铁红焰问道:“如果找你麻烦的人以后不再有其他行动,算确定了此事是何人所为,你都不再追究了?”
“应该是吧。当然,我也希望我这样的想法不会使想找我麻烦的人肆无忌惮。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觉得做出某种选择是为自己好,但实际那种选择反而可能对自己并没好处甚至有害,然而一些事在选择之时很难知道怎样做对以后更好,那我不想太多了。”乐愉道,“估计短期内,也没人能再轻易找我麻烦了,毕竟这段时间,爷爷又禁止我出声瑞殿了。现在算有人想像次那样从我的房间拿走黑藤钩找我麻烦,也不可能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铁红焰便回到了傲乾殿。
因为得知乐愉在一段时间内又不能到声瑞殿外面了,铁红焰便下令把在暗保护乐愉的人减少到了一个,留下的还是次那个人。
铁红焰回傲乾殿没多久,铁今绝便到议事厅找她,两人说了些别的后,铁今绝问她:“今天族长正式宣布出关,结束前讲话时,你接着他的话说了起来,虽然看起来非常自然,别人应该不会往别处想,但我由于对你的了解更深一些,便觉得按你的行事风格,你不像是会主动在那个时候接族长话的,当然了,这也仅仅是我自己的一点想法了,可我是想问问,当时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啊?”
铁红焰道:“是。这都被舅舅看出来了?”
铁今绝说:“这个你放心,你今天的表现真的没有破绽,如果不是像我这样看着你长大,从小了解你的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反常之处。今天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
铁红焰回答:“我爹有一段时间是没法继续正常讲话的,所以我赶紧接着说了。”
“哦?族长为何没法继续正常讲话?”铁今绝问。
“当时我爹出现了一种叫‘空游’的现象。有一次我跟爹说话时发现爹好像走神一样,后来我问他,他跟我说过。他说发生空游现象时他觉得好像灵魂与身体若即若离。今天他显然是又出现了空游现象。”铁红焰道。
“空游?若即若离?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现象的?”铁今绝问。
“应该是出关后,爹说他练的那武学典籍里提到的少数人会遇到的状态是他那样的,闭关练较难的部分,出关后少数人便可能出现空游现象。”铁红焰说道。
“他练的是什么功啊?”铁今绝问。
“我也不知道。”铁红焰回答。
“你觉不觉得他出现这情况可能容易走火入魔啊?”铁今绝问道。
“觉得。我当时特意问过他,他说出现了空游现象的人继续练下去没出现的人更容易走火入魔,但练到顶级后,空游现象会消失。他还说已满四十岁的人练那武功算走火入魔,也不至于没命,让我不必担心。”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你有没有问过他,要是他不再继续练下去了这空游现象能否消失?”
铁红焰回答:“问过了。爹告诉我,不继续练的话,从停练那日起一年之内空游现象还是会偶尔出现的,一年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铁今绝又问:“既然如此,他还是一定要练下去?”
铁红焰道:“是啊,爹偏偏要练下去。”
“你有没有劝他不要继续练了?”铁万刀问。
“有,但是没用。爹还说不许我再跟他提那件事了,我要是再敢说一句,爹立刻罚我。”铁红焰道。
铁今绝问:“他为何如此坚持?实在有些怪,你不知道他练的是什么武功,按你这个性,应该不会是你没问吧?”
“舅舅猜对了。我的确问了,但爹不告诉我。”铁红焰道。
“你知不知道他不告诉你的原因是什么?”铁万刀问道。
“大概是由于爹想做的事只有练了那功夫才能做成,然而又不是谁练了都能做成,爹可以,我也可以,但是我还没到年纪,爹自己又等不及。之前我说以后我练,爹说未满四十岁者练了必死。”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听后思考着说道:“这样啊……要是我可以问他闭关期间练的是什么武功好了,可惜长老被严禁问族长这种事,除非族长主动说。虽然今是我妹妹,我跟他的关系其他长老要近一些,但这个我还是不能随便问的。”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事,铁今绝便离开了傲乾殿。
铁红焰在议事厅回忆起乐愉跟她说话时的样子,觉得乐愉被这样对待实在不公平,甚是心疼。她非常想调查当日对乐愉不利的那个人,从那人口了解背后的真相,虽说了解后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一定能怎样,但还是想弄清楚。然而那件事族长铁万刀已经同意交给长老聂挥毫处理了,她这个少族长便不可私自去查了。虽然她知道,一般情况下,只要是铁万刀同意把事交给谁做,别人不可再插手了,然而她仍想试着跟铁万刀说一说自己的想法,便又一次去了霸空殿。
到了之后,她被告知族长还没回来。她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铁万刀,然而他并没让她跟他进霸空殿里的任何一个房间,只是让她回去,还告诉她,他困了,要马休息,无论多急的事都第二天再找他说。
铁红焰要说的事需要在隐蔽的地方说,不进房间说会很不安全,算她想不顾铁万刀说什么强行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她也不能那么做。更何况,他若是想她达到她的目的,便万万不能惹铁万刀不高兴,于是只好答应了,返回了傲乾殿。
【第一百五十八章】
次日,霸空殿的议事厅内。
向司彬跟铁万刀谈了一些其他事后,又说起了铁红焰和武寻胜。
“代族长,昨日,有人看到少族长和武弼殿去看了‘字石’,请问,族长跟少族长提过‘字石’吗?”向司彬道。
“什么?”铁万刀很吃惊,“真的假的?我没说过啊,他们怎么会想到去那里?是特意去看的吗?”铁万刀问。
“他们的的确确是去看了,是不是特意去看的我也不知道。”向司彬道,“如果族长没说过,他们算去看了,也不会知道那石头被族长称为‘字石’,更不会知道当年的事。说不定他们只是正好经过那里看到了。那地方虽说平时也没什么人去,但已到那里的人不管是路过还是怎样,要是看周围看得仔细一些,还是不难发现石头那个字的,倒也正常。”
“当时看到的人说两人在干什么啊?”铁万刀问。
“看到的人也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两人刚开始是在说话,接着一起走向了那块字石看,又说了话,然后一起离开了。”向司彬道。
铁万刀说了声“知道了”,便跟向司彬谈起了其他事。
没多久向司彬走了,只剩铁万刀一人在霸空殿的议事厅里想事情。
他想起了铁今离开他之后,某个夜晚,他拿着整坛酒和剑独自坐在那块大石头附近回忆起了曾经跟铁今一起坐在铁仓廷外某地的一块大石头旁边的情景。
看周围一个别人的影子都没有,他举起那坛酒,朝口猛灌了下去。
灌了几次后,他抬头望天,只见明月当空,那光却让他感到双眼难受。
望了望身旁的那块大石头,他在这并算不凉的夜里感到一阵一阵的凉。
已有些醉时,他觉得铁今仿佛在他身边出现了,可她的影子总是在他想要跟她说话时便消失了,过了片刻又会出来。
他想起了那次他跟铁今一起坐在铁仓廷外某地的一块大石头旁边时跟她开的玩笑:“你信不信,我把一个‘’字刻在这块大石头,能保证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当时铁今道:“然后你会给石头起个名是吧?”
“要是刻了会起名,叫‘字石’。”铁万刀说。
“还不如刻个‘刀’字。”铁今道。
“我本来想说的是把‘刀’字和‘’字都刻,可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你想啊,反正‘刀’字本来代表我,我亲手刻成了,根本不把‘刀’字刻在面,也已经是我这个名字里有个‘刀’字的人所刻的了。要是刻‘刀’字,倒不如你刻。”铁万刀道。“不要管我会不会真的刻,也不要管我要刻刻什么了,我问你,你信不信我说的吧,信不信我在面刻个‘’字能保证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铁今笑着说:“你觉得需要往石头刻字才能保证吗?”
“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铁万刀道,“你说的倒也是,刻去倒显得多缺信心似的。还是不刻了。”
“你刚才是随便开玩笑的,没想真刻吧?”铁今笑道。
“是啊,现在你在我身边,我还真不舍得把这时光浪费在刻字,不如专心致志跟你说话。”铁万刀说。
铁今离开之后的那个月明之日,醉酒的铁万刀回忆了之前跟铁今在铁仓廷外某地的一块大石头旁说话时的情景,望着他身边这块铁仓廷之内的大石头,任铁今的影子忽隐忽现,他一次又一次地灌着酒。
他竟忽然想:要是我当时真的在那块大石头刻了“”字,是不是不会出现后来的事了?是不是如果真的刻了,今和我真的永远不会分开了?是不是?
于是,他放下了酒坛子,先是在月光之下舞起了剑,舞着舞着,他便开始用剑在那块大石头刻起了字。
当晚的月光洒在那块大石头,刻完字的铁万刀盯着那个“”字,再次拿起了酒坛子,想看着这个字再喝几口,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酒了。
他将酒坛子放下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这时,向司彬因为之前办了些铁万刀让他办的秘密的事,正好经过此处,将一个手下都没带的铁万刀送回了霸空殿。因担心铁万刀说出什么话被路人听到,一路他都没怎么跟铁万刀说话,尽管路人很少。到了殿里,铁万刀跟他说了那石头叫“字石”,向司彬这样知晓了一些跟字石有关的情况,他也知道那“”字指的是铁今,但并不知道之前铁万刀是因为回忆起以前和铁今在铁仓廷外的事才将“”字刻去的。
多年后的此刻,在霸空殿的议事厅,铁万刀不仅回忆了当年他在铁仓廷内的大石头刻下“”字的那个夜晚,还回忆了那晚回忆的回忆——在铁仓廷外大石头旁边与铁今绝说话的那天。
此时回忆和回忆的回忆交织着出现——像头一天一样。
在头一天,从声瑞殿出来后的路,铁万刀看到了一块较大的石头,突然想起了那块字石。他并没直接回霸空殿,而是向那块字石走去了。字石旁边又没别人,他便坐在那里,回忆起了以前的事。直到觉得非常疲倦,他才回了霸空殿。因此,回到霸空殿时他知道铁红焰正在等他想找他说事时,并没让她跟他进霸空殿里的任何一个房间,只是让她回去,还告诉她,他困了,要马休息,无论多急的事都第二天再找他说。铁红焰不知道他从声瑞殿出来后去看过字石,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其实,他之所以如此疲惫,一定程度是由于他之前让各种回忆和回忆的回忆交织着出现在他脑海里,好像让心在并不长的时间内掠过了多少光阴,走过了多少路一样,是那融合了各种滋味的回忆让他感觉疲累不堪了,心不轻松,便觉得困倦了。直到见到在霸空殿门口的铁红焰时,他都还不知道当日她和武寻胜也去看过字石了。
此刻一个人在霸空殿的议事厅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飘到了之前向司彬跟他说的铁红焰和武寻胜去看了字石的事。
铁万刀想: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正好会去看字石?为什么他们跟我去看字石在同一天,还是在我去之前去的?莫非是今的灵魂……是对我拿红焰的命冒险来保我自己的命有意见吗?不会吧?今不会希望我死的,红焰本来是我的孩子,算为了保我的命搭她的命也是应该的。当然,我也找了化解方法,我会尽力不让红焰搭她的命啊,在能保住我命的情况下,我当然希望红焰能活很久。昨日红焰为什么正好是跟武寻胜一起去看字石的?为什么和她一起看字石的人正好是被我用来化解劫数的那个人?莫非今对这也有别的看法?不,这更不会了……应该不会有人跟红焰说过字石啊,她根本不会知道它背后的故事,武寻胜更不会知道了,两人到底为什么会去看啊?
他又想了很多跟铁今有关的事,想了很久。
正想着,铁红焰来找他了。
看到她的一刹那,他恍惚间像看到了当年的铁今,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
铁红焰道:“爹,聂长老头一天来找过你,是吧?”
“是啊。”铁万刀回答。
“聂长老是不是跟爹说了乐月央的事?”铁红焰问。
“哦,你是通过看我昨天去声瑞殿的情况猜出来的吧?”铁万刀说。
“是的。爹,你觉不觉得聂长老有些怪?”铁红焰问。
铁万刀说:“我也看得出他跟以前有不大一样的地方。”
铁红焰道:“也是说,爹也觉得聂长老有问题了?”
铁万刀说:“他这个人以前容易冲动,我出关后觉得他好像更容易冲动了,有些事做得也真是过火,要是以前,估计我会忍不住对他采取措施了,但是想到聂扬威刚离世不久,便觉得他可能也是这阵子行需要发泄,行为反常,过了这段时间也不会那么过分了。”
铁红焰道:“目前他这种状况大概是跟聂扬威刚离世不久有关,但是……”
铁万刀打断她的话说:“有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部族长老。不重要的事要是计较太多了,说不定会影响大局。”
铁红焰说:“这道理我明白。只是我觉得,有些看似不重要的事其实未必不重要。如果本该追究的事没有追究,说不定更能影响大局。”
铁万刀并不是很乐意听别人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他有些不耐烦,然而他之前一直沉浸在跟铁今有关的世界里,从那种状态延续出来的感受使他在看着眼前的铁红焰时依然多多少少觉得她带着当年铁今的影子,他便并没跟她发火,而是说:“是不是次聂长老当众说你是妖那件事让你觉得太没面子了?这事爹完全能理解你,要是有人敢当众让我那么丢面子,我是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是有时候,我遇到一些气得要死的事时也不得不忍耐,再生气都会先忍着。”
“爹,我说的是乐月央的事。”铁红焰道。
“乐月央的事?你是说昨天的事?”铁万刀问。
“是。”铁红焰回答。
“乐月央昨天的事已经交给聂长老处理了,与我无关了。”铁万刀道。
“如果我告诉爹另一件事,不知爹会怎么想。前天有人向简月央和田月央发黑藤钩的钩头,那钩头与昨天那人发向简月央的黑藤钩的钩头极为相似,显然是同一种。”铁红焰道。
“什么?”铁万刀皱眉一愣。
“爹显然知道这黑藤钩在铁仓廷里早已不同于一般兵器,我听说了铁仓廷里失窃之事跟黑藤钩有关,虽不了解具体情况,不知丢了什么,但黑藤钩这东西从那时起已经显得不那么寻常了。前天出了简月央和田月央的事,今天又出了乐月央的事,爹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追究吗?”铁红焰道。
“简月央和田月央的事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消息可靠吗?”铁万刀问。
“是田长老亲口告诉我的。前天简月央将发向她的钩头拿回去了一个,田长老给我看过了,如果爹觉得有必要看那个钩头,我可以从田长老那里取过来给爹一看。”铁红焰回答。
“这样啊?我倒觉得我有必要听田长老亲口说,我还要亲眼去看看那个钩头。”铁万刀道。
“如果爹了解这件事后也觉得问题严重,是否会去问一问昨日那个给乐月央泼脏水的人情况,或者找个合适的理由让我去问一问?”铁红焰问。
若是平时,听铁红焰这么说,铁万刀大概会决定先见田沙,亲眼看到钩头,听田沙亲口说后才告诉她他打算怎么做。尽管这事是铁红焰跟他说的,他也打算去亲自确认。然而,由于之前一直沉浸在跟铁今有关的世界里,他竟感觉这信息好像是铁今告诉他的一样,于是他的反应便有些不一样了。
铁万刀知道那事情已经交给聂挥毫处理,如果自己再插手或是让铁红焰插手都不大合适,然而,一方面他听铁红焰说有人向简柔和田温发钩头一事后觉得事情不简单,算到时候他并不会采取什么行动也想调查一下,另一方面他此刻看着眼前跟她交谈的铁红焰又觉得好像铁今在跟她说话一样,便不忍直接拒绝。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事情早已交给聂长老了,本来是谁都不适合再去的。但如今是这样的情况,我倒真想去了解一下。与其为了让你去而找理由,还不如我亲自去,毕竟,昨日聂长老正好来找我说过乐月央次那件事,我便正好借此去纵荒殿去问问那个人,了解一下情况。虽然了解后我也不一定真能做什么,但掌握情况本身很重要。”
听铁万刀这样说,铁红焰觉得能这样已经很难得了,道:“多谢爹!如果知道了什么消息,爹可以告诉我吧?”
“当然可以。”铁万刀道,“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那我等爹的消息。”铁红焰道。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之后铁红焰便出了霸空殿。
铁万刀这才突然觉得,自己在还没见田沙前便说了到时候会亲自去纵荒殿问有点反常。此刻他也意识到了之前他是因为时不时觉得是铁今在跟自己说话才会那样的。
铁万刀与田沙见面后,不但听她亲口说了前天有人向简柔和田温发黑藤钩的事,还亲眼见到了简柔带回去的那个黑藤钩的钩头。
了解之后,他确实认为事情较严重,因此,跟田沙交流后他立刻前往纵荒殿了,打算问头一天给乐愉泼脏水的那个人一些情况。
聂挥毫见铁万刀亲自到了纵荒殿,有些诧异,迫不及待想知道铁万刀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你昨天跟我说的乐月央有黑藤钩的事,我还记着呢。我觉得有些事不简单啊。”铁万刀道。
聂挥毫以为铁万刀已经有些怀疑乐愉了,便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不简单,族长可要多留意个别人。”
铁万刀感觉聂扬威以为自己在说乐愉,也没着急解释,只是接着说:“拿出黑藤钩的人,是容易引我怀疑啊,如昨天那个人,你现在让他出来,我问他些话。”
聂挥毫愣了一下,道:“昨天……”
“是昨天在树林里让黑藤钩飞向乐月央的那个人。”铁万刀打断他的话说道。
聂挥毫此刻方感觉铁万刀之前说的话里好像一点都没有怀疑乐愉的意思,有些失望,然而这失望也是闪了一下而已,他此时最强烈的感觉是也许遇到了棘手问题。
“是那个给乐月央泼脏水的啊,族长不是已经交给我处理了吗?”聂挥毫道。
“是啊,但是昨天你找我后,我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便想问问他。”铁万刀说。
聂挥毫道:“那个人给乐月央泼了脏水,还不给族长面子啊,他偏偏在族长来问他情况之前自杀了。”
“啊?不在人世了?”铁万刀问道。
“是啊,他已经不在人世了。”聂挥毫回答。
“什么时候自杀的?”铁万刀借着问。
“在昨天。”聂挥毫答。
“他为何自杀?”铁万刀越来越怀疑聂挥毫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聂挥毫道,“要我说啊,八成是做了坏事污蔑了人,又当众被人抓走,无地自容了,觉得自己的未来暗无天日了。其实这种人死了更好,本来蠢,还不老老实实的,偏偏不干好事,污蔑月央。族长想问他些什么啊?”
铁万刀说:“他都不在人世了,我也问不了了,那算了。”
“虽然族长问不了了很可惜,但是,换个想法,跟他这种蠢人说话都是恶心的事,现在他死了,族长也不会被他恶心到了。”聂挥毫说。
铁万刀看着聂挥毫的双眼问道:“那人死之前,你和你的手下有没有问过他些什么?”
聂挥毫说:“其实我都懒得搭理他,看见他我烦。”
“懒得搭理,看见烦,这也不代表没问过。我问你,有没有问过他些什么?”铁万刀继续看着聂挥毫的双眼,说道。
聂挥毫迅速想了一下,觉得一般人因为这种事把人抓回来后都会问话,如果自己说没问,反而更不易令人相信,于是说道:“问了啊。族长说得对啊,烦不代表没问过。虽然我烦得不得了,但还是问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我也没办法。”
“你都问了他什么?”铁万刀问。
“主要问他为什么会给乐月央泼脏水,他是不说!”聂挥毫道。
“你没想过逼他说吗?”铁万刀故意试探道。
聂挥毫道:“还没逼他呢,他自杀了。”
铁万刀看着聂挥毫的眼神,觉得他说的不像实话,但也没进一步追究,跟聂挥毫说了些别的事便走了。
铁万刀离开没多久,聂挥毫便找来了之前曾经对居依淮说“爷今天被人欺负了,心情不好,聂长老说了怎么对你都行”的那个手下。
聂挥毫问:“昨天你是怎么对居依淮的?”他心想:我昨天再次见居依淮时只是打了他几下他死了,他之前是不是已经受伤了的?要不真有那么容易死?
那手下便把之前他如何对待居依淮的告诉聂挥毫了。
聂挥毫听了,觉得这手下对待居依淮的方式也不至于使居依淮受什么大伤,但他也不知道手下有没有把做过的所有事都告诉他。此刻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聂扬威之死,心里又有点乱,想把居依淮死了的事说成跟自己关系不大的,于是对手下说道:“谁让你这么狠了?”
那手下没想到聂挥毫会这么说,于是半低着头,小声说:“聂长老昨天不是跟我说怎么对他都行吗……”
聂挥毫道:“那你要多狠有多狠啊?”
手下觉得不对劲,心想:我踹了居依淮一脚,说了些发泄的话,后来看他态度还凑合,也没下狠手啊,聂长老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居依淮自杀是我逼出来的一样?不行,这事必须说清楚啊!虽说看样子聂长老不像很在乎这事,但是万一这锅让我背,我可背不起啊!
于是,那手下说:“没有啊,聂长老,我一点都不狠啊,我跟您说的也体现不出我哪里狠了。虽然您说了怎么对他都行,但我也没对他多狠。”
聂挥毫道:“不要以为你做的事好像没什么没影响了,那个蠢人要是脆弱不堪,哪怕是稍微打疼了他,或者骂他语气重了,他都能自杀。”
那手下不知道聂挥毫这样说到底是为什么,他不希望自己跟这事有过多牵扯,于是说:“聂长老对他什么态度,我对他什么态度。您说他是蠢人,他一定是个蠢人,您说的一向是对的!所以您对他再凶,我都觉得应该。我要跟您多学学,也已经学了。他本来是您说的蠢人,要是他觉得您对他态度不够好自杀,那他真是本来不该继续活着了!”
聂挥毫听他这么一说,回忆了一下,倒也觉得自己确实厌恶居依淮,对他态度是不好,也不想对他有什么好态度。他想:居依淮真是被我打了几下打死了?那他也太不禁打了!这么说,他应该是“本来不该继续活着了”吧?对,是这样,我知道了。今天族长想见他,不知本打算问他什么,如果他没被打死,我也不好藏着他阻止族长见他。若他真的见了族长,谁知道会跟族长说出什么来?要是说出是我指使他给乐月央泼脏水的怎么办?这还真是个大事!所以现在想想,像我这个手下说的,居依淮是该死,嗯,的确该死!既然如此,他“自杀”的原因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反正别人也可以认为居依淮这个人是脆弱不堪,算没人逼他他也会自杀。是,何必在自己人身找理由?一个人想自杀需要有那么多外界因素吗?只要一个“想”字足够了。我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扬威,才那么问手下,其实根本不该啊。为个蠢人,想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他也没继续把这事往手下身扯,只是说:“我刚才只是问问你。那蠢人如此脆弱不堪,你以为他自杀还需要有人逼吗?什么事都没有他一样能自杀,自杀还不容易,谁让他想不开的。看他那样子,还没怎么样呢自杀,显然是你说的‘本来不该继续活着了’。”
那手下听后,紧张的情绪才舒缓了些,但他仍心有余悸:聂长老最近也太反常了,我一定要多加小心了。
当日,铁红焰去霸空殿跟他说别的事情后便问了他见聂挥毫的情况。
铁万刀道:“我没见到那人,聂长老说他昨日自杀了。”
“自杀了?”铁红焰道,“爹相信这种说法吗?”
“不信又如何?我在跟田长老见面看见那黑藤钩的钩头后隐隐有一种预感,好像我今日算到了纵荒殿也不一定能见到那个找乐月央麻烦的人。到了后听聂长老说那人已经不在人世时我虽有些惊讶,但也是因为这原因让我感到突兀。聂长老跟我说话时眼神看着都不像在说实话。然而我手也没有充足的证据能证明聂长老到底干了什么,再加之前我确实已经答应把那人交给他处置了,在纵荒殿我也没对他怎样。”铁万刀道。
“看得出,爹心已有一定‘想法’。”铁红焰问。
“是啊。其实他当众说你是妖那件事让我觉得他问题不小了。聂长老在树林里点了那人的穴道要求手下将那人带到纵荒殿时,我觉得他有点‘太积极’了。虽然当时我并没多想,但后来我也认为他那么快点那人的穴道实在是‘太冲动’了。然而,从大局来看,我现在又不能对他怎样,姑且看看他这样到底是不是聂扬威离世不久后短时期内的特殊反应吧。”铁万刀道。
铁红焰记得以前铁万刀跟她说过一些关于铁仓廷大局的问题,此时有个问题她好像想出了解决办法的雏形,便要将它告诉铁万刀。
不料,铁万刀刚知道她想说她的想法,还没听她说时,便对她说道:“不要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有解决办法,如果有,我也不至于如此纵容聂长老了。”
“爹是否可以先听我说一下?”铁红焰问。
“不可以。我不听,根本不用听知道不可行。你不要说了。”铁万刀表情严肃,眉头微皱,目光有些犀利。
铁红焰知道,在他已经露出了这种表情的情况下,她如果继续说下去定会被他惩罚,便没说。她想:其实我那想法目前也没想得多深入呢,暂时不说也好,等仔细想过以后,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跟爹说吧。
然而,铁万刀想的是:我知道你平时总能想出很多有用的点子,哪怕是在你还没细致思考的时候说出来的,也往往是非常有用的。如果我现在让你说了,你说出的办法很可能是可行的,那样我还要编出不用你那办法的理由。估计你听了理由后又会想办法解决问题使我说的理由不再算理由,那我又要再想其他不用你办法的理由。要是多来几次,定会让你起疑,倒不如我现在根本不听你说省事。我之所以还不能对聂挥毫采取什么措施,不仅与我以前跟你一起分析过的大局有关,也跟你不知道的某事有关。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我不肯对聂挥毫采取措施也跟你不知道的某事有关。
片刻的安静后,铁万刀说:“至于聂长老,如果他以后有什么动作,我会多注意,我自有分寸。”
铁红焰跟铁万刀又说了些别的后,想起了一件她并没觉得多重要的事,出于好,他问铁万刀:“爹,铁仓廷里有块大石头有个‘’字,我觉得字体很像爹的,是不是爹刻去的?”
铁万刀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件事,便想正好借此机会问她,于是道:“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铁红焰说出地点后,问他:“是不是爹刻去的啊?”
铁万刀没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怎么去了那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石头有字的?”
她并非主动去找那块石头的,只是偶然发现的,她没打算把武寻胜因为仙云泉的事带她去了那附近的情况告诉铁万刀,便说:“我和武寻胜正好走到了距那块大石头不远之处,我无意发现了那块石头有字,是昨天,我是昨天才发现的。”
“你以前听人说过那一带有块大石头面有字吗?”铁万刀问。
“从来都没听说过。”铁红焰回答。她接着说道:“爹还没回答我那字是不是你刻的。”
铁万刀觉得既然她已经看出那字体很像他的,他也没必要否认什么,便说:“你眼力还不错啊,看出是爹的字体了。不错,那字是我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