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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寻胜道:“陈方士的武功我只是学了皮毛,到时候我也足以替你使用你的武功吗?”

    陈问原说:“是啊。我刚才教给你的那一小部分足以使你可以把我的武功临时引到你身了。其实,同样的武功招式承担的只是‘引功桥’的作用。另一个人也会某种招式,你也会某种招式,你在使用接递功期间使用这些招式时,便能把另一个人会的功夫临时引到你那里。一次使用接递功的过程只能把对方的一种功夫引到你自己那里。”

    武寻胜问道:“我会多少对方平时用的招式对使用接递功时的效果有影响吗?”

    陈问原道:“有影响,但是影响有限。像我刚才只是教给你了一点我的武功最简单的部分,所以到时候你替我使用我的武功时会非常辛苦,特别累。但时间有限,这只是试一试啊,一会儿你只能累一下了。像你之前说的,你很爱的那个人会的武功凡是有固定招式的级别那些招式你全都会,尽管内功你没练到多高的级别,你用接递功替你很爱的人使用武功的时候也会很轻松的。”

    武寻胜想:幻缨枪法第十级并没有固定招式,听说能突破第十级的人突破过程又不确定,不知道我能不能通过让前九级的招式承担引功桥的作用后临时替她使用第十级的。

    武寻胜问:“有的武功,有固定招式的级别那些招式我都能划下来,没有固定招式的级别我是完全都不了解的,我很爱的那个人早已突破了没有固定招式的级别。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在使用接递功的过程能否临时替她使用没有固定招式级别的武功啊?”

    陈问原说道:“这个你放心,能,一定能。而且我可以保证,不管是什么武功,哪怕是一些能产生迹的武功,都能!接递功是一种很特的武功。”

    “那太好了。”武寻胜道,“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陈问原说。

    “如果我使用接递功将别人的功临时引到我这里,替别人使用武功,这个时候如果那个人自己想使用武功了,那个人能用出来吗?”武寻胜问。

    陈问原回答:“如果那个人是你说的像你很爱的人那种情况,她当时受伤了本来无法使用武功,那么那个人自然是用不出来的。但是,如果那个人处在本来能用武功的状态下,他只要一主动停止配合你,原本被引到你那里的功会在一瞬间自然回到那个人那里。那个人主动用武功,自然能用。只要那个人当时本身是能用武功的,那主动权肯定掌握在那个人手。那个人想配合你配合你,如果不想配合你了,那个人想自己用武功了,自然是可以用的。毕竟武功是那个人的,那个人可以优先使用自己的武功。”

    “原来如此。”武寻胜道,“多谢陈方士教我,又解答了我的问题。”

    陈问原道:“别这么说了,这是为了补偿你,虽然这点小事也许根本不足以补偿。”

    武寻胜说:“陈方士答应给我雪寒草,还要给我紫夜棠,教了我接递功,甚至为了让我试接递功教给了我其他武功。我真的感激不尽!”

    陈问原叹了口气,道:“还不知道明天你取雪寒草时有什么事会在你身发生……我无法准确预知,现在想想,真是罪过!”

    虽然此前陈问原早已告诉了武寻胜第二天可能会发生哪些情况,武寻胜心早有数了。武寻胜倒是准备接受,心没什么顾虑,然而在事情没发生之前,陈问原心则是五味杂陈。

    武寻胜道:“陈方士不必多虑了。你跟我说过的那些可能我都想象过了,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到时候我应对是。我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明日将要发生的事。”

    陈问原说道:“唉!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现在跟我出去,试一下接递功吧。”

    武寻胜跟陈问原出去后,陈问原指着那边的一块大石说道:“一会儿你用我的那种武功打那块大石试一试。”

    说完,他便把双臂伸直,将双掌放在了武寻胜背。

    武寻胜开始运功,接着,他使用起了陈问原的武功的那些简单招式,使用了一遍后,他双手合十。

    这一刻,武寻胜已经把陈问原身的功临时引到了自己身。

    陈问原也双手合十了。

    武寻胜渐渐远离了陈问原,走向了正对着之前陈问原给他指的那块大石的位置,用出了陈问原的武功。

    在使出陈问原的武功的一刹那,武寻胜觉得异常辛苦,这是因为他学陈问原的那种武功只是学了一点。在他感觉异常辛苦的同时,他却又觉得似乎并不像自己在使用武功。他之前听陈问原说过用他的那个武功可以把石头穿出几个孔,便想着要用把那大石穿出几个孔的武功。他对着大石使出的招式他以前从没见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出来的。他觉得自己像被什么牵着,很自然地伸出了右手,五指并拢,指尖指向了那块大石。

    突然间,只听几声响,那块大石并排出现了五个孔,那五个孔的位置,恰好是之前武寻胜用右手指尖指着的位置。

    武寻胜过去看了看那几个孔,感觉很新,知道要是凭他自己的武功,他不可能将石头弄出这种样子的孔来。

    陈问原问道:“你以前是否曾用自己的武功将一块大石弄成这样?”

    武寻胜立即说道:“不曾有过,连类似的情况都没出现过。”

    陈问原说:“我以前曾经用我的武功把一块大石弄成跟这个极其相似的样子。我们再试一下吧。”

    武寻胜说了声“好”,又回到了之前所站的位置。

    武寻胜想着这次出掌,看看如何。很快,他便再次感到自己像被什么牵着,很自然地伸出了左手,掌心对着那块大石猛地打了出去。

    响声过后,那大石便出现了一个手掌形的洞。

    武寻胜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打,大石是不会被打成这样的,于是说道:“这样子一看知道我是用陈方士的武功打的。”

    陈问原道:“我也看出来了。你还想继续试吗?”

    武寻胜说:“不用了继续试了。”

    说完,他便走到了陈问原身边,陈问原将原本合着的双手打开了,然后对武寻胜说:“我现在已经没继续配合你了,你再试着打一下那个大石,看看如何。”

    “好。”武寻胜道。说完他便在远处出掌再次打向了那块石头。

    这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用的完全是自己的武功。

    这一次大石并没出现用陈问原的那种武功会出现的情况,武寻胜一看知道这一下是用自己的武功打的。

    “那我们回去吧。”陈问原说。

    两人回到陈问原的房子后,他又跟武寻胜说了一些与次日取雪寒草有关之事,还提到了紫夜棠。

    休息之前,陈问原想到这是武寻胜在净曦山的最后一晚了,他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又没人跟他说话了,于是便又跟武寻胜聊了一阵子。

    聊了一段时间后,陈问原的心境又有了些变化。

    夜晚,陈问原睡着之前想了很多事情,他突然想:过了今日,如果我还想跟其他人说说话,其实我可以到山下去看看啊。武寻胜跟我说过,他和跟他来的人之前住的地方便是曾经试着净曦山把那个盒子转交给我的人的弟弟的房子,那房子离这里并不远,他姐姐甚至曾在净曦山那日离世,我应该去见见那个人,向他表示感谢吧?只是……

    已经很久没下净曦山的陈问原在犹豫入睡了。

    次日太阳升起时,陈问原先是带着武寻胜采了紫夜棠,之后便带他再一次来到那山峰。

    太阳渐渐升起,陈问原觉得今日的太阳很大很亮。

    他拿出了魔冰石,对武寻胜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武寻胜道。

    武寻胜那坚定的眼神令陈问原内心有所触动,他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开始吧,按照我昨天跟你说过的做吧。”

    武寻胜接过了魔冰石,点了点头,走向了雪寒草。

    陈问原也走了过去,站在旁边看着武寻胜。

    武寻胜走到了雪寒草前,按照之前陈问原说的做了些动作后,将魔冰石放在了雪寒草附近。

    这时候,武寻胜听到了他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大的声音,而陈问原则并没听到这样的声音。

    紧接着,两棵雪寒草都脱离了土地,吸在了魔冰石,原来经过了后来那么多年,它们的根都已经长在了一起。

    陈问原看两棵雪寒草全都自然而然地吸在了魔冰石,便对武寻胜说:“既然如此,两棵你都拿走吧,它们的根都长到一起了,如果现在把它们分开,这两棵雪寒草很可能都不能正常使用了。”

    然而武寻胜一点反应都没有,呆呆地看着魔冰石的两棵雪寒草,似乎还在等着出现什么变化。

    陈问原又叫了武寻胜一声,武寻胜仍然没有反应。

    陈问原看武寻胜很专注地看着魔冰石的雪寒草,觉得他可能正在聚精会神地想事情,不想继续打扰他,便没立刻再叫他。

    这时陈问原心想:去年我下山买东西时,听到过一种传闻。有人说我本来只是想把两棵雪寒草从极远极寒之地移栽到净曦山,那第三棵雪寒草是我多带回来的,然而事实根本不是这样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传成这样的。这净曦山有雪寒草的消息听说最初是我当年定居净曦山那天跟踪过我的那两个方士传出去的,而第三棵雪寒草是我多带回来的这传闻应该不像是那两个人传出去的,这传闻应该出现在我把其一棵雪寒草送给那个当时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的人之后吧?本来我还真是没把这三棵雪寒草分成两组,然而,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现在武寻胜取下的这两棵雪寒草连根都长在了一起,而之前那棵确实没有这样的情况,这还真的跟外面的传言有那么一点点相合的意思呢,也真是妙。

    正如陈问原想的那样,外面知道净曦山有雪寒草的那些人,无论是方士,是大夫还是其他什么身份的人大都听说过第三棵雪寒草是净曦方士多带回来的那个传闻,且信以为真。连东听宇也是这样,也正因为如此,那次武寻胜问“他也会把雪寒草送人的吗?”之后,东听宇告诉他,净曦方士本来只是想移栽两棵雪寒草,那第三棵本来是多带回来的。

    其实东听宇听到的传闻还不仅有这个,之前她之所以曾跟武寻胜说多年前有个“武功高强”的方士曾将采到的三棵雪寒草移栽到了铁仓部族之外一处名为“净曦山”的小雪山,也是因为听她听到的传闻是“多年前有个‘武功高强’的方士”将猜到的三棵雪寒草移栽到净曦山的。然而事实移栽雪寒草的时候,陈问原还没开始学武功,陈问原是移栽雪寒草之后才开始学的武功,后来才成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的。当然,自从他成为武功高强者之后,“净曦方士”这个称呼一出来会让人感到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所以东听宇听到的那种传闻也是外间人普遍认定的事了。

    当时东听宇还对武寻胜说过“那曾经将雪寒草移栽到净曦山的方士说过,他永生永世都不会让这两棵雪寒草离开净曦山”,这话也常常出现在传闻,然而却的的确确是真实的。陈问原因为不想让别人净曦山拿雪寒草,确实曾对人说过永生永世都不会让这两棵雪寒草离开净曦山的话。

    外界关于净曦方士以及雪寒草的传闻既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

    武寻胜看着那两棵雪寒草,之前还等着其一棵从魔冰石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时他已看了一会儿,觉得雪寒草和魔冰石不像会再出现变化的了,他才皱着眉,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陈问原。

    陈问原道:“我刚才都说了,你不用想那么多,既然两棵雪寒草的根都已长到了一起,那你全都拿走吧。”

    武寻胜看到陈问原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问:“陈方士,你说什么?”

    陈问原说:“我说:‘我刚才都说了,你不用想那么多,既然两棵雪寒草的根都已长到了一起,那你全都拿走吧。’”

    “啊?”武寻胜皱眉道。

    陈问原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拾起了一根树枝,在有雪之处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写了出来。

    武寻胜看着地那些字,明白了陈问原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身发生了什么事,便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接着从地拿起了魔冰石。

    武寻胜感到世界从来都没这么安静过,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付出了取下雪寒草的代价——他双耳什么都听不见了。

    陈问原带武寻胜回到房子里后,仔细为他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除了失聪之外,武寻胜的身体并没有其他变化。

    陈问原拿出了笔和一些纸,通过写字跟武寻胜交流。

    从陈问原写的话里,武寻胜了解到,他这次为了拿雪寒草付出的代价算是较轻的那种,如果付出的是其他代价,那对他的影响会更大。

    陈问原拿出了一个特制的匣子,小心翼翼从魔冰石把那两棵雪寒草拿了下来,轻轻地放进了匣子里,将匣子盖好了,然后对匣子施了法术。

    接着他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已对这匣子施了法,这两棵雪寒草能保持新鲜的样子,在给人服用之前不要打开这个匣子。第一次打开匣子后需在一天内处理雪寒草并给人服用,打开匣子一天之后,这雪寒草不再是这种新鲜的样子了。他还说,如果第一次打开匣子后没很快处理雪寒草并给人服用,也不要把雪寒草再次关在这匣子里,否则雪寒草会受到影响。他给这个匣子施法后,算武寻胜在路遇到什么方士给他施了法,那方士也无法通过法术知道武寻胜携带着雪寒草了。

    如果第一次打开匣子后没很快处理雪寒草并给人服用,再次把雪寒草关在匣子里,雪寒草会受到影响,这其实也跟陈问原很早以前对雪寒草下的咒有关。

    陈问原把雪寒草装进这个匣子后,他能通过给匣子施法保证一路这雪寒草都是刚从魔冰石拿下来时的新鲜样子,但是算用这种方法将雪寒草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样子新鲜的雪寒草也无法被移栽到别处了。如果第一次从这个被陈问原施了法的匣子里取出雪寒草,并将雪寒草再次栽到别处,那么不出一个时辰,这两棵雪寒草都会枯萎了,根本活不下去。被陈问原施了法术的匣子虽然能保证雪寒草新鲜,这过程却完全不同于用魔冰石移栽雪寒草的过程。要想移栽雪寒草,只有用魔冰石这一种东西能做到,用其他方法完全不行。

    陈问原又拿出了另一个匣子,轻轻地将紫夜棠放在盒子里装好了,又给紫夜棠外的匣子施了法。尽管陈问原知道紫夜棠并不需要在保持新鲜的时候服用,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武寻胜告诉陈问原,这紫夜棠,他在下山后回到之前所住的地方时就会把它转交给别人了,他并不需要将紫夜棠带到很远的地方去。

    陈问原听到这里,想起了夜晚睡着前他犹豫要不要做的事,又通过写字问了武寻胜一些关于武寻胜和跟他一起来的那些人之前所住的地方的问题,进一步了解了祁存正那房子那里的情况。

    武寻胜听他问起了这个,想到自己也在陈问原这里住了几天了,又从陈问原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自己还没付给他银子,于是便拿出银子要给陈问原。

    陈问原坚决不要,他通过写字告诉武寻胜,他就没打算收银子再说,还说他本来就因为武寻胜为拿雪寒草而失聪一事有些心里不舒服,就更不能收他的银子了。他告诉武寻胜,他之前之所以问关于那里的情况,是在想要不要跟武寻胜一起去一趟那里。

    武寻胜把自己觉得适合跟陈问原说的关于那里的情况详细地跟陈问原说了。

    就在之前的那个夜晚,陈问原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一趟。这个时候,看已经失聪的武寻胜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话了,觉得到时候他无论是跟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说话还是跟那房子的主人说话都不容易,陈问原便认为自己去一趟可以帮武寻胜把话说清楚。他觉得把和雪寒草有关的情况跟那些与武寻胜一起来的人说一下也许更好,他也觉得,亲自告诉他们那匣子是他施过法的,不到用的时候不要打开,再告诉他们一些其他需要注意的似乎也是有必要的。

    陈问原想:如果跟武寻胜一起来的人发现武寻胜回去时已失聪,一定会有其他想法,他们要是跟武寻胜说,武寻胜又听不见,要是写来写去的,武寻胜一定又很辛苦,还是我当面跟他们解释清楚比较好。这不仅对武寻胜好,对我自己也好,不然到时候外界说不定又多了些关于我的传言,比如说我把一个求雪寒草的人弄失聪了之类的。尽管他失聪这事确实我有责任,尽管我也早已没那么在意外界的传言,但这种事能避免还是避免比较好。

    陈问原又想:如果他跟武寻胜一起到武寻胜之前住的那个房子去,也能跟他一起走一路。虽然这一带平时人烟稀少,虽然武寻胜会武功,但是他刚刚失聪,那种不需要用到双耳的警觉性暂时还没练出来,万一路上有个风吹草动的,他自己又听不到,要是吃亏就不好了。我跟他一起走这一路,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便能保护他。

    想到这里,陈问原又意识到自己显然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刚才竟然想到了“保护”别人?这么多年我都没这么想过了!这很像我年轻时的想法啊!

    陈问原很诧异自己脑海里又出现了这样的字眼,本来别人的事他早不放在心了,这些年来,除了偶尔实在需要下山时,他都会守在净曦山,远离外面的世界,至于别人是否是否安全,在他看来跟他着实早已没什么关系。武寻胜山后,陈问原收到了那些东西,看到了闪夏景多年前的字迹,受到了发光的琉方岩的影响,又向武寻胜倾诉了很多,尽管这番经历只有几天的时间,但他的内心变化巨大。之前的很多年,他觉得“保护”别人这样想法仅仅是年轻时候自己在不够了解世有多黑暗的情况下幼稚可笑的幻想而已,如今他的头发颜色已如净曦山的雪一般,这样的字眼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便令他内心有一种隐隐的感动,好像在那一刻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充满梦想的年轻人,尽管那感觉稍纵即逝,但也真的让他内心暖了一下。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想去下山“感谢”那个房子的主人这种想法其实也很新鲜。

    陈问原决定了跟武寻胜一起去后,武寻胜告诉陈问原,来的这一路,他们一行人当着别人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都不提自己的名字,那些跟他一起来的人都叫他“老大”,所以他希望陈问原到了那里后也不要叫出“武寻胜”这个名字来。

    因为知道陈问原平时不问世事,武寻胜又需要从他那里求雪寒草,他当初才把名字告诉他了。

    陈问原答应了,对武寻胜说:“那我跟与你一起来的人说话时提到你的时候说‘你们老大’,跟其他人说话时提到你的时候说‘他们老大’如何?”

    武寻胜连连点头,道:“好!多谢陈方士了!”

    很快,他便跟武寻胜一起下了净曦山。

    到了山下的那一刻,看到太阳光照在雪地反射的出点点亮光,陈问原心想:无论我在净曦山,还是在山下,太阳在天,都是可以照到我的……

    陈问原仿佛突然解脱了一般,好似有一种被救赎了的感觉。虽然冷风阵阵,但阳光照在他脸,令他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他望向远方湛蓝的天空,觉得自己好像能飞起来。

    陈问原一路保护着已经失聪了的武寻胜,跟他一起走到了距离祁存正的房子不远处。

    当时祁存正正好站在房子外面,他正背着身,重复做着一个动作。

    武寻胜指着祁存正的背影用不大的声音对陈问原说:“陈方士,我们之前住在那房子里,那位是房子的主人。”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祁存正又正在专心重复他的动作,他并没听到武寻胜用不大的声音说的话,自然也没转过身。

    陈问原暗暗使用了法术,想提前初步了解房子前的那个人到底是个如何的人,虽然他用了法术也无法了解得多深入,但也已经发现了祁存正这个人似乎心干净得很。因此,他对祁存正的印象甚是美好。

    祁存正转过了身,看到了二人,立即对他们招手,微笑。

    武寻胜虽然早已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挥了挥手,笑着说:“我回来了!”

    陈问原也跟祁存正招手,微笑。他已经好久没跟一个陌生人招手微笑了,此刻虽然觉得自己有点怪,但心里却很舒服。

    武寻胜、祁存正、陈问原在房子门口说起了话,祁存正和陈问原认识了彼此。

    武寻胜虽然自己也说话,但不知道陈问原正在和祁存正说什么。

    房子里那些高手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都出来了。

    武寻胜向那些高手介绍了陈问原,也向陈问原介绍了那些高手,他自己却听不到陈问原和高手们接下来说了些什么。

    陈问原和高手们互相打了招呼。

    那些高手见到武寻胜回来了很是高兴,然而听到陈问原说出了武寻胜失聪的事时,他们便忧虑了起来。

    几天前曾说“祁老板是否口渴,也请喝一口吧?”的那个高手道:“失聪?不会吧!”

    祁存正说:“外面冷,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大家都进去了后,平时很严肃的那个高手说道:“老大失聪,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他本想说“我们回去后该怎么交代啊?”却觉得当着其他人说多了容易暴露身份,便只是说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然而其他几个高手却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觉得他们实在不好跟族长和少族长交代,一个个面露忧色,连平时爱开玩笑的高手也是一样。

    武寻胜看了他们的表情,担心他的手下误会陈问原,便对祁存正划,向他表达想要纸、笔、墨的意思。

    陈问原一看知道武寻胜的意思,便对祁存正说:“祁老板,他们老大现在想通过看字了解他们要说的。”

    祁存正微笑着说道:“好,我这去写字用的那些东西。”

    说完,祁存正便转过身去,走到门口,将左脚迈出去,收回来,又将右脚迈出去,收回来,反复了很多次,还是没有迈出去。

    祁存正转过身来,看着陈问原,一脸歉疚地说道:“陈方士,不好意思,我患有一种病,做事总要重复,否则会感到要有可怕的事发生。让你久等了,见笑了!”

    陈问原道:“没什么。他们老大从净曦山拿到了紫夜棠,拿这个是要给祁老板服用的。等祁老板服用了紫夜棠,这症状会消失的。”

    祁存正刚说了句:“多谢他,也多谢陈方士!”

    陈问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正在重复迈左脚和和右脚的祁存正突然感觉合适了,迈出了左脚后便没有收回,立即迈出了右脚,走出了那个大房间。

    在祁存正再次进入房间之前,陈问原对与武寻胜同来的那些高手说清了武寻胜失聪的原因,也表达了歉意。

    其一个高手道:“虽然我也为老大失聪这事忧虑,但这事根本怪不得陈方士啊,毕竟陈方士早给雪寒草下了咒,并非针对我们老大的。陈方士也不必耿耿于怀了。”

    刚过去的这几天,这些高手常跟祁存正接触,与祁存正聊天,感受到了很多曾经在铁仓廷感受不到的东西。

    在这里,他们自由自在,没人随意呵斥他们,他们也不用像在铁仓廷里一样总是紧绷着一根弦等着做各种自己想做或根本不想做的事。

    他们在这里已经好几天没看到有人被虐杀,没看到有人被压迫,没看到人与人勾心斗角,没看到那些无奈的挣扎了。

    这里天气虽然寒冷,但他们能坐在暖暖的大房子,喝着祁存正给他们准备的热水,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有些时候,想出去看看,他们便走出大房子,望着外面的天地。

    大雪飘下时,站在房子外面,他们感到的不是冰冷而是久违了的纯净。

    他们曾在那房子门口那片洁白的雪地留脚印,滚雪球,堆雪人……阳光出来的时候,他们在那片广阔的空地奔跑着,快乐地叫着,肆无忌惮地欢笑着,感受着这段时间既不欺压他人也不被人欺压的幸福。这些早已成年的,长期陷在铁仓廷的高手,在雪竟像一个个小孩子。

    他们有好几个人都在这几天里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有的人回到房间还谈了小时候的一些快乐的事。

    他们虽然都没有说出口,但都感觉到在铁仓廷的生活如落入泥潭,虽然早已习惯,但泥潭始终是禁锢人的。既禁锢他们自己,也逼着他们去禁锢更多的人。曾经有太多不友好的眼神,太多莫名其妙的呵斥,太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这几天的生活与泥潭的生活简直属于两个世界。

    他们在那个泥潭也早已学会了忍耐,学会了藏起自己的想法微笑面对一些事,学会了与人之间互相提防,这几天真正卸下那一切后,他们感觉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轻松。

    尽管这几天之前他们已显得关系很好,也显得善解人意,但那也是离开铁仓廷之后的事了,也是在了解了武寻胜性格之后的事了,在铁仓廷里他们根本不会那样随随便便地开玩笑。之前武寻胜在场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并不是彻底放松的,甚至有些时候他们有的人表现出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也是做给武寻胜看的,当然那只是习惯使然,并不是故意制造什么假象。然而之前武寻胜不在的那几天,他们在祁存正面前都轻轻松松的,他们痛痛快快地玩耍,那些时候,他们则是彻底放下了平时那些使他们心负重的东西。

    几天之间,他们在雪地释放天真之后,似乎真的变得更容易理解别人了。

    若是以前,听到陈问原说武寻胜失聪的原因又表达了歉疚后,那个说“陈方士也不必耿耿于怀了”的高手也许会对陈问原心生强烈不满,然而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在雪地释放天真后突然真的变得善解人意了,他并没觉得不满,只是希望陈问原不要觉得歉疚。

    过了一段时间,祁存正拿着写字需要用到的所有东西还有一个袋子站在了门口,他迈出了左脚,收回,迈出了右脚,又收回了。

    陈问原走过去对祁存正说:“我把这些东西拿进去吧。”

    祁存正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这……不行啊。”

    “你担心有可怕的事发生吗?”陈问原问。

    “是啊。”祁存正道,“必须我拿进去才行。”

    陈问原微笑,道:“好,知道了。”

    看见陈问原发自内心的微笑,祁存正感到了一阵暖意涌来。他经常觉得自己的样子会吓到刚认识的人,他认为如果对方没表现出被吓到的样子已经很难得了,然而他从陈问原的微笑看到了直入心灵深处的真诚。他对陈问原印象甚好。

    陈问原回到了之前坐的地方,耐心地等待。

    “让你们久等了啊。”祁存正一脸歉疚道。

    “没事啊。”陈问原道,“不急啊。”

    重复了很多次后,祁存正终于进了房间,将那些东西放在了桌子。

    武寻胜说了些话后,让那些高手在纸写要问他的话。

    那些高手纷纷在纸写出了他们想了解的事情,武寻胜立即告诉了他们怎么回事,陈问原全都表示是这样。

    陈问原也在纸写了些话,告诉武寻胜他之前大概是怎么跟那些高手说的,也写出了自己心的歉疚。

    武寻胜又告诉其他人,失聪只是他为了拿雪寒草付出的代价,他很感谢陈方士。

    那些高手明白怎么回事后,又给武寻胜写了些话,武寻胜看到他们不会误会陈问原了,便踏实了。

    祁存正也写了些话问武寻胜,武寻胜回答后,从袋子里拿出了装着紫夜棠的盒子,告诉祁存正,陈方士说了这紫夜棠需要用沸水煮后服用。

    祁存正感动不已。

    陈问原非常清楚怎么煮较好,决定亲自为祁存正准备紫夜棠。

    祁存正更是感动,说他想先拿出些东西。

    祁存正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些东西,请陈问原看看那些东西里有没有能治好武寻胜失聪的。

    其一块透明的圆石出现在陈问原面前时,陈问原愣住了。

    祁存正看陈问原愣了,问道:“怎么了?”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陈问原问道。

    “这里的所有东西,还有这个字条都是当年让人把东西转交给陈方士的那个方士留下的。”祁存正道,“当年,这里还是个客栈,我姐姐救了那个方士,那个方士要送些财物给我们,我们不肯收。过了些日子,我们才在不容易看到的地方发现那个方士在离开之前把这些东西留在这里了。”

    陈问原道:“对,方士,方士……闪春景是个方士,他从小想当个方士救人……是他的,是他的……”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次闪夏景跟他一起在那个村子作法之前,闪春景拿过这个东西。想到一转眼那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陈问原心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