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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雪云烟txt下载

    敖工一看见那些钱,两眼放光,立即接过钱放到了自己的钱袋里,道:“左有群跟我是朋友,他知道我以前是方士,会作法,所以每隔一段日子他就会到我家的方术台前请我给他作法。我给他作法之前,他需要将心中所想之事详细地写在纸上,并签上他的名字,递给我,我会将那张纸放入巨大的‘神佑箱’中,盖上箱盖,为他念咒语。然后,我从箱中将他写过字的纸取出,迅速抛入神术台前的‘神火盆’中,此时他需要双手合拢虔诚地对着神火盆反复默念我提前教给他的咒语,一直到神火盆中的火熄灭为止。他多次来这里作法,我自然知道他的事情了。”

    铁红焰道:“你说他跟你是朋友,他知道你看过他写在纸上的那些事情吗?”

    敖工听了问题一愣,神情显得有些窘迫,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铁红焰随手擦了擦幻缨枪,问道:“你不方便说啊?”

    游项鸣跟道:“收了我们那么多钱,只告诉我们这点东西?你是个生意人,你觉得这桩买卖的钱是不是赚得也太容易了?”

    敖工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别人在他面前摆弄兵器,但这次他真有些怕,他每当目光到达铁红焰身上时,便会被她通身的气势震慑到,哪怕是她面无表情甚至她微笑时。他赶忙说:“贵客们不要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游项鸣道:“快说吧。”

    敖工虽然有些恐惧,但还是试着用一下他常用的方法,道:“不瞒你们说,其实……其实你们不该问他是否知道我看过他写在纸上的那些事情,这对你们不太好。可是已经问出来的话也收不回去了,见几位贵客一看就非寻常人,又给了我这么多钱,我一会儿便去神术台前替几位作法,将问话造成的晦气散去,就不收作法的钱了。”

    铁红焰对敖工一笑,说道:“昨日那几个人替我问你事,你说会有灾祸,今日我本人来了,刚才你说本人问不会有灾难,现在怎么又成对我们不太好了?”

    铁红焰的一笑让敖工紧张了一下,他却没显出慌张,道:“贵客,有些是天机,我很难将道理完全说给你们听,我也要保命的不是?方士们都是这样,不是想说什么就能随便说的。但贵客一定要问,我便说一点能说的,此事与时辰有关。昨日那个时辰不适合替他人问事。”敖工前一天之所以对铁红焰的手下说如果是替别人问的,只要这话问出来了,就对他们和派他们来问的人都不好,恰是因为他从他们之前的话语里猜到了他们可能是在替人询问。

    铁红焰道:“然后呢?今日此时恰巧不适合问刚才我问的那个问题?这是巧合吗?”

    敖工觉得铁红焰似乎不太相信他,却也不能自相矛盾,只好说:“有些事就是这么巧。不过昨日那几个人替贵客问问题,跟今天贵客问问题的情况还是不同的。”

    游项鸣问:“有何不同啊?”

    敖工接着说:“昨日那几个人替贵客问问题,在那个不适合问的时辰问了会引起灾祸,而今日贵客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只是对你们不太好,有些晦气而已,跟引起灾祸还是有轻重之分的。你们今日的情况不似他们昨日那般严重。”

    “莫非就因为这个,昨日那几个人要亲自到神术台前请你作法方能消灾,而我们这些人今日则不需要亲自去,只要你一人去神术台前作法便能使对我们不大好的事消失,也就是你刚才说的‘将问话造成的晦气散去’?”铁红焰故意问道。

    敖工正考虑如何解释更合适一些,听铁红焰提供了一种解释,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哎呀,贵客果然不同常人,悟性奇高!连这种通常只有替人作法的方士自己才明白的事情都能悟到!”

    铁红焰笑了笑,又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幻缨枪,故意说:“过奖了!其实,我在这方面的悟性并不高。要说我悟性尚算不低的地方,当属辨识他人所言是不是实话了。这年头有些人为了牟利,信口开河,谎话能说得像真的一样,还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过幸好我还算有点这方面的悟性,分辨起来不费力。对我说实话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但若是我发现谁对我说假话,那个人可就惨了。有的人聪明,虽然说了假话,但在我揭发他说假话之前就主动跟我说了实话,我便不把他之前说假话的事放在心上,当然,也不会亏待他啦。有的人偏偏心存侥幸,我话都说得很清楚了他还敢试,拿自己的性命碰运气玩,只为试试我是否好骗,哈哈,这样的人什么下场,我就不说了。按理说,我都没必要跟你说这些,你只会对我说实话,对吧?”铁红焰说完,便直视着敖工的眼睛。

    游项鸣趁机笑呵呵地对敖工说:“她不问我们也知道,你肯定会对她说实话的。她最讨厌别人骗他,想尝她手中兵器滋味者,对她说谎就行。不但她是这样,我们几人也如此。你又不糊涂,我们的人昨日已经请你作法,买了你的东西,今天她又给了你那么多钱,你当然会说实话了!聪明人刚拿到钱,怎么舍得让自己还没来得及花就……是不是?”

    敖工见铁红焰直视着他的双眼,听了铁红焰和游项鸣的话,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包围了。他的手开始颤抖了。

    “怎么了?哦,你不用替我们担心。我刚才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话也已经收不回来了,你是担心在你作法之前就发生对我们不大好的事吧?没关系,我们不怕。”铁红焰道。

    游项鸣依然笑着说:“我们以前就发生过不好的事,那次有个人骗了我们,然后他的血就溅在我们身上了,不吉利啊!你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晦气吧?放心,我们真不怕,就算你不给我们作法,这种事真发生了,我们也不怕!”

    敖工吓出了一身冷汗,对铁红焰说道:“贵客,抱歉啊,我功力有限,刚才不小心判断失误,现在才发现你刚才问的问题不会对你们有什么不好,而且我还可以回答你那个问题。”

    铁红焰道:“没事啊,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有时我舞枪还会舞错呢。既然你可以回答,那就说吧!”

    “我可以有个请求吗?我说完以后,贵客能不能不外传啊?”敖工问。

    “为什么不要外传?”游项鸣问。

    “因为……因为我背着别人做了些事……如果传出去,我的麻烦就更大了。”敖工道,“只要在我活着的时候不外传就行,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们随便传到哪里都行。”

    游项鸣开玩笑道:“哈哈,你说这话,就不担心我们为了外传而置你于死地?”

    这一句玩笑又将敖工吓得不得了,他说:“几位贵客高抬贵手啊!”

    铁红焰道:“既然如此,我向你保证,你活着的时候我一定不外传。”

    “那……那他们几位贵客呢?”敖工道。

    铁红焰看向几个手下,手下们便纷纷表示他们也不会在敖工在世时外传。

    敖工道:“我每次给左有群作法前让他写心中所想之事用的纸都是特制的双层纸,看起来跟一般的单层纸差不多。他写之前我会替他弄好笔墨,保证他写时墨可以阴透双层纸。他写完,我把那双层纸放入巨大的神佑箱中,盖上箱盖为他念完咒语,我从箱中取他写过字的纸时,手会在箱中暗暗地把那两层纸剥开,只取出其中一层纸迅速抛入神术台前的神火盆,另一层纸便留在神佑箱中了。以我每次将纸抛入神火盆的速度,他应该不会认为我能知道他写了些什么。实际上我都是等他离开后才打开神佑箱看他写的东西的。”正如敖工所言,左有群并不知道敖工看了他写在纸上的字。敖工在神佑箱中剥开双层纸的事左有群也并不知晓。敖工每次从神佑箱取双层纸时,都会让左有群远离神佑箱一些,称如果他距离神佑箱太近,作法可能就不灵了。

    铁红焰问:“除了左有群,你给别人作法时是否也用过这种方式看别人心中所想之事?”

    敖工不想让他们外传,正是因为他对很多人用过这种方法,甚至掌握他们在乎的事后恐吓他们借机向他们索要钱财。他自然不愿让他们知道他借此敛财之事,但他由于恐惧,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用这种方法偷看过别人心中所想之事。他答道:“用过。”

    铁红焰道:“那些纸,你一定都留着呢吧?”

    敖工迟疑了一下,不敢不说实话:“是,留着呢。”

    铁红焰说:“你说左有群是她姐姐左有唐养大的,我希望亲眼见到证据。”

    “好,好。”敖工答应后,便带铁红焰及其手下去了他平时为左有群作法之处。

    敖工让他们坐下后,便拿了一把钥匙去开柜子的锁。

    游项鸣问敖工:“每次从神佑箱里拿出来的那层纸都单锁在柜子里了?”

    敖工一边开锁,一边“嗯”了一声。他从柜子里取出了左有群写过字的那些纸,紧紧地攥在手里,翻了翻那些纸,将其中一张纸抽出,然后立刻将其他纸又放回了柜子中,将柜子锁了起来。他将那张纸递给了她。

    铁红焰看到那张纸上确实有“将我从小带大的姐姐左有唐”这些字,而且纸上还留有左有群的名字。

    铁红焰问敖工:“左有群没少来你这里请你作法,我想看看他其他时候写的。”

    游项鸣不敢拒绝,说了声“好”便再次用钥匙打开锁,从柜子里拿出了左有群写过字的那些纸,都交给了她,又将柜子锁好了。

    铁红焰将每张纸都草草看了一眼,发现左有群在每张纸上写的内容都离不开同一个名字——左有唐。她觉得纸上的字透露出的一些信息或许有助于他们的调查,便对游项鸣说:“刚才给你的钱够不够把这些买走的?”

    敖工对铁红焰及其手下心存恐惧,他也知道左有群已不在人世,就算自己握着这些东西也无法再从左有群那里牟利,铁红焰进门时给他的钱也确实够多了,于是他说道:“够!贵客都拿走便是!”

    铁红焰将那些纸收好后,想到在垃圾堆里见过的那个毯子,隐隐觉得问问这毯子的相关情况说不定也能得到什么启发,便随口问敖工:“左有群有没有在你这里买过毯子?”

    “有。”敖工道。

    游项鸣笑道:“又是你让他买的?否则就说会有什么灾难是不是啊?”

    敖工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

    “哈哈,而且提到他姐姐有什么灾难,对不对?”游项鸣道。

    敖工更加尴尬,“嗯”了一声。

    “他是否不止一次买这样的毯子?”铁红焰问。

    “是的,他曾说过自己有了,可以买下送人。”敖工道。

    “你这毯子是从什么地方进的?”铁红焰问道。

    敖工担心铁红焰他们问得更详细,便说:“贵客也想进这种毯子卖吗?如果是,我可以按进价给你们!不赚了便是。”

    敖工没直接回答,这让铁红焰更觉得了解毯子的情况有必要了。她说:“我只是问你从哪里进的。”

    “只有我能用这个价钱进,就算你们去了那里,也不可能用比我这里更低的价钱买到,不管你们买多少都一样。”敖工说。

    “你宁可按进价卖给我们,也不肯说出从哪里进的,莫非这地点不方便告人?”铁红焰问。

    “这……确……确实不大方便……还望几位贵客见谅!”敖工微微低头道。

    铁红焰问:“之所以不方便说,是否只跟做生意有关?”

    游项鸣动了动自己带的兵器,说道:“又有不方便的事了?”

    敖工看到了他的动作,吓得不得了,手颤抖着,却仍一脸为难地说:“几位贵客如果有其他需要,我能做到的定会尽量做。从哪里进的这个问题,我真的不方便说,还望贵客放过我!”

    铁红焰道:“你昨天跟那几个人说过整个铁仓部族只有你能从那里拿到货吧?”

    敖工说:“是……是说过。”

    铁红焰说:“既然只有你能从那里拿到货,我们拿不到,那么就算我们知道了地点应该也不至于影响你的生意,是吧?”

    “是。”敖工道。

    “那告诉我们又有什么呢?”铁红焰问。

    “有些事,不单是生意上的。”敖工说。

    游项鸣又动了动兵器,道:“我们怎么做你才能说?”

    “不管几位贵客怎么做,我也不能说。”敖工仍然拒绝说出。

    游项鸣试着问道:“就算我们对你出手,要取你性命,你也不说?”

    敖工想了想道:“那……”

    游项鸣变成冷脸,立刻接道:“你可想清楚了!”

    敖工问:“要是我说了,你们不会真去进货吧?”

    铁红焰说:“我们不进货,不会影响你生意。”

    敖工道:“那……为了保命……我就告诉你们吧!”

    “还单收钱吗?”游项鸣道。

    敖工恐惧,道:“不单收。”

    “那你说吧。”游项鸣说。

    “这毯子是从……从……西侬部族进的。”敖工道。

    “什么位置?”铁红焰问。

    “西侬部族有个鲜为人知的地方叫……叫香腾山,山里有个专门做这种毯子的人。”

    铁红焰问那些手下:“香腾山?你们听过这个地方吗?”

    所有手下都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敖工赶紧接道:“没听说过就对了,所以我说是鲜为人知的地方。”

    “具体在香腾山什么地方?”铁红焰继续问。

    “他……在山里住的时候也没有固定住处,又长年在外漂泊。”敖工回答。

    铁红焰好奇:“那你进货时如何联系到他?”

    敖工为难地说:“我们……我们有我们的办法。”

    游项鸣再次动了动兵器,道:“怎么,又是不方便告人的?”

    “不,不。我们每月会约好下月的见面时间和地点进行交易。”敖工道。

    铁红焰问:“本月是否已经见面?”

    “已经见过。”敖工答。

    “也就是说下月的见面时间地点已经约好了?”铁红焰继续问。

    “是……约好了。”

    游项鸣问:“下月几日见?”

    “十一日。”敖工道。

    “地点呢?”游项鸣接着问。

    “就是西侬部族的香腾山一个山洞里。具体我没法形容,我们以前在那个山洞见过面,这次约的时候就直接说‘老地方’了。”敖工说道。

    铁红焰觉得敖工的话很有问题,甚至怀疑起了左有群那件事的真伪,她想:目前还是暂时不要在从哪里进货这件事上耗费太多时间,先将那些纸带回铁仓部族,想办法知道是否真的是左有群所写吧。

    铁红焰对敖工说:“我们走吧。”

    敖工并不明白铁红焰问起毯子的原因,只知道既然她问,自然有她的道理,便在一旁帮腔。他看敖工说话的样子,感觉他有可能说的是假话,此时听她说要走,觉得有点突兀,道:“就这么走?”

    铁红焰“嗯”了一声,跟敖工说了一下,便拿着那个毯子转身离开了。

    游项鸣等人跟在她身后,也走了。

    已经一头大汗的敖工吓得“扑通”一声直绷绷地坐在了椅子上,抹了一把汗。坐了一会儿,待心不像之前跳得那么快了,他才倒了杯水喝了。喝完他仍坐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铁红焰一行人出去后,游项鸣问:“你觉不觉得刚才敖工的话听起来不那么真实?”

    “你指的是哪些话?”铁红焰问。

    “就是从哪里进毯子那些。”游项鸣道。

    “觉得了。”铁红焰说。

    “我看他说话时的样子就感觉他很有可能在骗你。”游项鸣道。

    铁红焰微笑了一下说道:“有可能。”

    游项鸣问:“要是他真骗了你,就这么便宜了他?”

    “不然要怎样?”铁红焰道。

    “教训教训他,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们这些人可不是随便骗的!他若是仍嘴硬,就一刀杀了他,逼他自杀也行。”游项鸣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

    “他死了之后呢?”铁红焰问。

    “他就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游项鸣道。

    “那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呢,他死了我们就能知道了?”铁红焰问。

    游项鸣思考了一下,道:“不能。也是,我们还要留着他的命。”

    他们正说着,忽然间一大群名为“褐寸”的毒虫从四面八方向铁红焰一行人飞了过来。这种虫有碗口般大,身上有毒液,人一旦皮肤触碰到虫身,人便会中毒。若无法立刻服用解药,必死无疑。

    铁红焰大喊一声:“小心有剧毒的褐寸!”说完她便将手中装着毯子的布袋放在了身后的地上。

    几个手下立即变得小心翼翼,并拔出了兵器准备应付飞过来的褐寸。

    铁红焰挥动幻缨枪,运用幻缨枪法,腾空而起,到达了褐寸飞不到的高度,用枪尖在空中画了个发着红色光芒的圆圈,运功出左掌将红色光圈打到地上。接着用枪尖先是指向褐寸群,再指向地上的红色光圈,很快地,那些褐寸便全都掉落到了红色光圈中,并且不管怎样爬也爬不出那个红色光圈。

    见手下们都安全了,铁红焰才缓缓下落。

    手下们也收起了兵器。

    就在这时,铁红焰看到远处树丛里移出了一个敞着门的金属笼子,笼子里放着食物。

    有食物的金属笼子一出现,被铁红焰困在红色光圈中的褐寸的头全都转向了那个金属笼子的方向。那些褐寸不停地动着欲冲出红色光圈,但它们无论怎样挣扎都是徒劳。

    铁红焰用幻缨枪枪尖指向远处的大石,使用幻缨枪法,立刻将大石移到了红色光圈上空,一甩幻缨枪,只听“咚”的一声,大石便盖住了地上的红色光圈,将那些褐寸全都砸死了,一个都没剩,接着,红色光圈便消失了。

    铁红焰一个空翻翻到了金属笼子跟前,立即听到那边有人的动静,便施展轻功追去,截住了奔跑的人。

    她看见那人双手都带着特制的手套,手里还拿着一根带钩的棍子。

    那人被她截住后立即抡起带钩的棍子朝她头部打去。她迅速闪避开,用幻缨枪一挡,那根带钩的棍子便断成了两截,其中有钩的那截更长。

    那人转身拔腿就逃,再次被她拦截住。

    她问:“你刚才用这带钩的棍子将那个笼子推出去,是为了用里面的食物引褐寸进笼子吧?”

    “你管不着!”那人怒视着铁红焰,说道。

    “那些褐寸是你养的?”铁红焰问。

    那人瞥了铁红焰一眼,道:“是又如何?已经全都被你弄死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不明白你到底想怎样。”铁红焰道,“你能控制并训练褐寸,让它们替你做事,是不是?”铁红焰接着问。

    那人坦白道:“是。”

    “刚才它们飞起来围攻我们,也是你控制的了?”铁红焰问。

    “是。我敢做就敢承认!”

    铁红焰道:“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没回答。

    铁红焰从那人的眼里分明看出了一种植根于内心深处的仇恨,其中掺杂着对无能为力的不甘。她想到了什么,便突然拾起断成了两截的那根带钩的棍子其中有钩的那段,用起了武功。但听“刷刷”两声,那人戴在双手上的两只手套便被铁红焰用棍子上的钩先后挑了下来,穿在了钩上面,那人的手丝毫无损。这时,他见到那人的手指甲都是蓝色的。

    “果然是蓝甲人。”铁红焰道。

    “是蓝甲人怎么了?蓝甲人就该被你杀?蓝甲人就该被铁仓人奴役?”那人嚷道。

    “你想毒死我,是要为谁报仇吗?”铁红焰问。

    “是!为我婶婶报仇,也为所有被你虐待杀害的蓝甲人报仇!我婶婶是你亲手杀死的!反正现在我也要死了,告诉你也没什么!”那人说道。

    只听“嗖”的一声,铁红焰只用没拿幻缨枪的右手便将那人的腰带弄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那人问。

    他话音刚落,铁红焰就用腰带将那人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她不确定那手套外层是否有毒,担心路人碰到,便用右手拾起了那段钩上挂着手套的木棍。

    她对那个蓝甲人说道:“跟我走。”

    “你不就是想杀了我吗?索性干脆利落点,让我死个痛快!”那人道。

    “走。”铁红焰道。

    那个蓝甲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知道自己目前是逃不掉的,心想:或许尚可保住一命,如果真能保命,不妨先听她的,看她到底能如何,报仇的事以后再说。

    蓝甲人没再说别的,跟在她后面走。铁红焰警惕着他,提防他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铁红焰问道:“你这手套外面有没有毒?”

    “没有。”蓝甲人道。

    “你戴手套只是防止弄笼子的时候手接触到褐寸吗?”铁红焰问。

    那蓝甲人对她恨之入骨,根本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他觉得如果先忍着愤怒好好跟她说话可能能活命,便实话实说:“是。”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铁红焰的手下可以看见的地方。之前手下们见她进了树丛之中,追过去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游项鸣见到铁红焰出现,对其他几个铁红焰的手下道:“她在那里!”

    铁红焰将挑着那双手套的多半截带钩的木棍放到了金属笼子旁边,对手下们说道:“放出那些褐寸的就是这个人,他想给我下毒。”

    “干脆杀了他算了!”游项鸣道。

    铁红焰道:“咱们如此装束,他还能在那个时候那么快放出褐寸,我感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想先把他带到铁仓廷里。”

    游项鸣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地上那些死了的褐寸,我现在就一把火烧了,免得路人不小心碰到。”说着,铁红焰便拿出火折子,点火将褐寸烧光了。

    接着,她用挂着一双手套的半截木棍勾起了金属笼子,对手下说道:“拿好地上的毯子,看好这个人,别让他有机会耍什么把戏。走吧!”

    “是!”手下们道。

    铁红焰问那个蓝甲人:“你出现在这里用那些褐寸给我下毒,不是看见我经过这里后临时决定的吧?”

    那个蓝甲人没回答。

    铁红焰对游项鸣道:“我早料到他会不说,这就是我要带他去铁仓廷走一趟的原因。”

    进了铁仓廷后,尚未进入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前,铁红焰便将那截带钩的木棍连同勾着的金属笼子和手套放在了地上。

    她让手下抓来了一批正在做活的蓝甲人,问那个之前放出褐寸的人:“我问你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否则,这些蓝甲人都会因你而死。不要妄想通过自杀解决问题,根本解决不了,你自杀了,这些蓝甲人就全是陪葬。”她说话时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

    他很是恐惧,道:“你问,我会回答你。”

    “你叫什么名字?”

    “付绸。‘绸缎’的‘绸’。”

    “你如果不特意说是‘绸缎’的‘绸’,这名字便让人觉得充满报复的意味。”铁红焰道。

    “听别人说,我出生后,婶婶用她这辈子拥有的唯一一块绸缎将我包裹起来了,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爹娘死后,我一直都由婶婶照顾,直到婶婶被抓到这里来。”付绸越说越伤心愤怒,恨不得将这铁仓廷里的铁仓人全都杀光,却无能为力。

    “你以前见过我吗?”铁红焰问。

    “没有。”

    铁红焰指着金属笼子问道:“那你今天把那些褐寸从这个笼子里放出之前,你怎么知道我是杀你婶婶的人?”

    付绸不知怎么回答好,便说:“我猜的。”

    铁红焰突然舞起了幻缨枪攻向被抓来的蓝甲人,只听几声惨叫,四个蓝甲人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付绸见此惨状泪眼朦胧,说道:“你言而无信,我回答了你还滥杀无辜!”

    “我说的是你老老实实回答,可你是老老实实回答的吗?说是你猜的就想蒙混过去,太好笑了吧!”铁红焰冷笑道。

    这时,远处跑来了一人,名叫邵轻,三十岁,铁仓人。见到付绸被绑着双手,他皱了皱眉,神情透着不安。

    付绸看到邵轻,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但没把话说出来。

    铁红焰一眼便看出了端倪,问付绸:“你想说什么,倒是说啊。”

    “我说,我说!你别杀那些蓝甲人。”付绸有些茫然无措。

    “说,你到底怎么知道是我的。”

    这时邵轻开口了:“我知道!”

    “怎么回事?”铁红焰问。

    “今天有人看到你带着几个手下乔装出行还拿了毯子,便特意接下了往铁仓廷外面送东西的任务,趁机去给付绸报了信,告诉他你穿成了什么样,带了多少手下,手下穿成什么样,还告诉他你拿着用袋子装着的毯子。”邵轻道。

    “好大的胆子!看来是蓄谋已久了。那个人是谁?”游项鸣忍不住问道。

    “是我。”邵轻道。

    “什么?”铁红焰望着邵轻。

    付绸说:“你怎么……”

    让众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邵轻这个铁仓人竟当着铁红焰跟付绸说:“你辛辛苦苦地训练那些褐寸,不就是等有一天给婶婶报仇吗?我没觉得我的做法有任何不妥,婶婶对你和我都那么好,我应该想办法替她报仇,若报不了仇,下去陪她我也无惧!”

    铁红焰看了看邵轻的手,说:“你是铁仓人,竟然跟蓝甲人一起对付我!”

    游项鸣鄙视道:“内鬼!叛徒!”

    邵轻对铁红焰说:“我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没打算还能活多久。我管付绸的婶婶也叫婶婶,我是婶婶收养的,也是婶婶带大的,只是我离开婶婶比较早。婶婶刚被抓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在铁仓部族的范围内,也很久没见过付绸了。直到我回家见到付绸时,我才知道婶婶已经被你杀害了!那时我很久没见到婶婶了,回家路上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到家却听到了那样的消息!当时我怎么都不相信,我问付绸是不是弄错了,他说是一个不在铁仓廷做活的蓝甲人亲眼看到的。那个蓝甲人认识婶婶,他在暗地里亲眼看见了你带着手下在铁仓廷外走着,要去处理尸体,你们连块布都不给尸体盖。那个蓝甲人认出了我婶婶的尸体还听到你的手下说你‘亲自灭掉这些蓝甲人时动作真威风’。我听了还是不愿意相信,又求证了铁仓廷里的人,才知道是真的!从那时起,我就下决心要杀了你为婶婶报仇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来到铁仓廷做活就是为了了解你的行踪想办法杀掉你给我婶婶报仇……”

    游项鸣打断邵轻的话,怒道:“你疯了!你别忘了你是铁仓人!她可是铁仓部族的少族长,你若将她毒死会影响铁仓部族的将来,你想过没有?到底是你发泄私人情绪重要,还是铁仓部族未来的发展重要?”

    邵轻昂着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铁仓人,但爹娘抛弃了我。婶婶是蓝甲人,但她收留了我,把我养大了!”

    游项鸣激动地抽出兵器,对邵轻喝道:“不要以为你是铁仓人我就不杀你!你勾结外人陷害少族长,我杀你是为铁仓部族出力,合情合理……”

    铁红焰一直望着邵轻,用余光扫到游项鸣抽出兵器时,她却给了游项鸣一个手势让他停止。游项鸣只好强忍怒火。

    邵轻打断游项鸣的话,说道:“恶魔的刽子手,你以为你一副狰狞之态我就会怕你?你越动不动对我喊打喊杀,就越证明你怕了。你怕有人不在乎身份给自己带来的既得利益而选择公义,你怕有铁仓人会为蓝甲人抗争,你怕哪一天自己终会失去奴役蓝甲人的特权!你还怕我这样的人连被你威胁时都毫不畏惧!一个人是铁仓人还是蓝甲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恩怨分明并回报!铁仓部族,这个到处是欺凌,遍地流淌着蓝甲人血泪的部族,这个连杀我无辜婶婶的恶魔都能稳当少族长的部族,未来如何发展我有必要顾及吗?你能给我一个顾及的理由吗?我顾及了,我婶婶就能复活吗,蓝甲人就能不再随时洒血洒泪了吗?这个黑暗的部族未来发展壮大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对那些无辜的蓝甲人来说是好事吗?这黑暗的部族越壮大,被奴役者的命运越悲惨!我这铁仓人的身份只是让我在二十五岁后免受其他铁仓人基于身份的欺凌,只是让我免于像蓝甲人那样任铁仓人宰割,但是,我真的不稀罕这身份为我带来的所谓豁免,因为那些欺凌本身就不该存在!”

    游项鸣道:“若没有少族长打退那些妖,铁仓部族很可能早就消失了,这些蓝甲人也活不成!你害她,也是在害蓝甲人的恩人!”

    邵轻仰天大笑了几声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蓝甲人被铁仓人任意欺凌虐杀,跟被妖杀死区别有多大?因为一拨会欺凌他们的恶魔打跑了另一拨会欺凌他们的恶魔,就对打赢的那拨恶魔感恩戴德?荒谬!你可知道有多少蓝甲人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游项鸣再次忍不住抽出了兵器,又被铁红焰一个手势制止了。

    铁红焰对游项鸣道:“姑且听他说。”

    邵轻看着游项鸣,蔑视道:“想杀我?你这个抱着霸权不放的人不配!”语毕他又对铁红焰说:“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了,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你刚才逼付绸说出真相时说让他老老实实回答,否则这些蓝甲人都会因他而死,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案了,你就应该放了这些无辜的蓝甲人!你要不是怕了我,就把付绸也放了,若是连一个没武功的蓝甲人你都不敢放,你就是个没胆的人!那你的懦弱就藏都藏不住了!铁仓部族的少族长,凡事不要做过头,人命,你只要一条就够了!背上的冤魂过多,终有一天会被压倒!”邵轻说完,看了一眼付绸,用内力将自己的经脉全都震断了,当即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