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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发了出来。那盒子里面有很多秘方,他一层一层地翻看,当看到其中一张左上角有一点破损的方子时,眼中好似浮现了往事,说了句:“就是这个。”他边说边把这个方子递到了尹如尘手中。

    “这是……”颜漠鹰话音未落,只听“嗖”“嗖”“嗖”的三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三枚镖,击中了冯靳磊的致命之处。

    颜漠鹰立刻追了出去。

    “冯先生!”尹如尘惊呼了一声,立即察看冯靳磊的伤势,知道已然无法挽救了,此时她惊讶地发现射中冯先生的那三枚镖竟然和自己所使用的独一无二的流风镖一模一样!

    冯靳磊倒在地上,用仅剩的气力说:“这就是……老夫给……陛下用的……强身汤的……方子……”继而用最后一口气叹道:“命……终究是命……”接着就断了气。

    尹如尘刚刚将方子收起,就听外面一个孩子兴奋地喊:“爹,看我抓到什么了!”

    声音未落,但见冯靳磊的义子拿着一只野兔眉飞色舞地跑了进来。

    见到尹如尘,他先是奇怪,然后立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冯靳磊。

    他愣了一下,手一松,野兔便落在地上逃跑了。

    小男孩凑到冯靳磊身畔大喊:“爹!你怎么了?!”他一边摇着冯靳磊的尸体一边哭道:“爹,你醒醒啊!”

    尹如尘看在眼里,甚是难过,想说安慰的话,却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在想,如果她不来找冯先生,事情还会是现在这样吗?但事已至此,假设又有什么用呢?无论说什么,已经发生的再也无法改变了。

    小男孩看到了冯靳磊身上的的镖,发现和先前穿过毒齿豺落在地上的流风镖一模一样!

    他愤恨不已,哭着拿起一边的坛子就向尹如尘砸去,嘶吼道:“你这个坏人!你杀了我爹!我砸死你!”

    此时颜漠鹰恰好从外面进来,用剑挡住了坛子,坛子顿时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没有找到!”颜漠鹰一脸遗憾地对尹如尘说。

    小男孩抄起墙角的铁棍向尹如尘抡去,哭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为什么要杀我爹?仗着武功好就乱杀人,你以为我怕你啊!有本事连我也杀了!”

    颜漠鹰一把攥住小男孩手中的铁棍,解释道:“你爹不是她杀的,是被别人暗算的!”

    “你骗人!我进来时明明只有她和我爹在这里,你看看,我爹是中镖死的,就是她的流风镖!”小男孩继续哭喊。

    “这镖真的不是她发的,我出去追那个凶手了,没有追到。”颜漠鹰对小男孩说道。

    “你和这个坏人本来是一伙儿的,你当然追不到了!”小男孩说。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了尹如尘和颜漠鹰的浑元匕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那个混蛋派来杀我爹的!”

    小男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想到了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一次,冯靳磊带着他出门,与溪寒村随身携带浑元匕首的那位药圣发生了一些争论,冯靳磊和溪寒村的药圣都没有放在心上,而这个小男孩却觉得那个药圣是和自己的爹故意过不去,插嘴用很难听的话骂了药圣,刚骂出几句就被冯靳磊制止了。他记得清清楚楚,那药圣腰间就有这样两把浑元匕首。因此小男孩想,一定是药圣的同伙来找冯靳磊报仇,才杀了他!

    有些事,在大人看来无关紧要,一笑而过之后便抛诸九霄云外了,然而在小孩子看来,那些事就是大事。更何况冯靳磊的义子又是脾气有些古怪的孩子,在他眼里,一次争论就可以成为杀掉一个人的诱因。

    “这镖真的不是我发的。你刚才说是谁派人杀你爹?告诉我,我好去查!不能让冯先生去得不明不白。”尹如尘听了小男孩奇奇怪怪的话,希望能从她口中获得一些寻找杀人者的线索。

    “恶毒的坏人,你别装模作样了!”小男孩继续哭喊道。

    “先把冯先生安葬了吧!”颜漠鹰说着便要靠近冯靳磊的尸体。

    “你们给我滚,给我滚出去!滚啊!”小男孩喊道。接着他又趴到冯靳磊的尸体前流着泪说道:“爹,你还会醒来,对不对啊?你回答我啊!你说过要教我医术的,我要和你学,全都学会,你还会教我的,对不对啊?等我把医术学好,就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了,对不对啊?”说着又摇了摇冯靳磊的尸体,尽管他极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冯靳磊确实永远也无法回答他了。

    颜漠鹰对尹如尘轻声说:“我们先让他冷静一会儿吧……”

    尹如尘望着可怜的小男孩,伤心地点了点头,走出了冯靳磊的家门。

    颜漠鹰心情沉沉的,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一些村民隐约听到了里面有哭喊声,纷纷向冯靳磊家走来。

    尹如尘和颜漠鹰刚一走出,就恰好遇到刚走到门口的人问他们:“里面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冯先生他被人暗算了。”尹如尘道。

    “啊?!”村民纷纷表示吃惊。

    此时已经有村民在怀疑尹如尘和颜漠鹰了,七嘴八舌地耳语:“冯先生那么久都好好的,怎么他们一来就遭人暗算了?”

    “哼哼,说不清楚……”

    “冯先生以前在宫里做过事,不会得罪了什么人吧?”

    “就算得罪了人,他都告老还乡这么长时间了,这仇也不至于现在才报啊!”

    “喂喂,你们再小点声,这两个人武功那么厉害,你们又不是没见到!”

    “是啊,谁知道他们什么来头啊?”

    “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坏人好人还写在脸上?”

    “他们刚才还救人了呢!”

    “能救人就不能杀人了?”

    “冯先生被暗算时,他们在场吧?”

    “不知道,应该在吧!”

    “只有他俩在场,还能是谁啊?”

    “那可难说,你们听说过吗,有人能隔着好远杀人的!”

    “好了,别说了,人家会武的咱得罪不起,万一把人家惹火儿了,说不定下一个遭暗算的就是咱们!”

    这话听得一些村民直打寒颤,他们立即住了嘴,唯恐说话被尹如尘和颜漠鹰听到。

    “哦,还真是啊,咱们得小心点,不过,我还是替冯先生不平!”

    “冯先生这么好一个人,怎么会遭人暗算呢?”

    “他儿子冯世琢可怜了!”

    “虽说我平时不待见这孩子,现在我还真挺可怜他的。”

    “他对冯先生很孝顺的。”

    “我们要不要也进去看看啊?”

    “你进去吧,我可不敢,到时候惹事上身。”

    “看看没事的,我们应该进去看看这可怜的孩子,反正还得一起把冯先生葬了呢!”

    “走,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说着,几个村民就进了冯靳磊的家。

    刚刚进去,他们顿时大吃一惊:冯靳磊的家里竟然空无一人!

    于是他们出来了,个个满脸不解的神色,说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啊!”

    “我们刚才明明听到里面有那孩子的声音啊!”一个村民说。

    颜漠鹰惊道:“什么?刚才他们明明在里面!”

    尹如尘和颜漠鹰立刻进入冯靳磊的家中,发现刚才进来的村民确实所言非虚——冯靳磊和他的义子全然没了踪影!

    “人呢?刚才还在这里的。”尹如尘说着,看了看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她进了里面的另一个房间检查。

    “漠鹰,你看!”尹如尘道。

    颜漠鹰走进,顺着尹如尘用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这房间的大窗户已经落在地上,摔成了好几部分,道:“一定是有人破窗而入,从这里把他们带出去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那孩子现在怎样了。那个人带走他们做什么?”尹如尘道。

    “带走他们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凶手。”颜漠鹰推测道。

    “那个人在冯先生刚要说当年的事情时就杀他灭了口,看起来凶手或者其背后的指使者和这件事定有关联,但是,为什么要用流风镖呢?是冲着我来的,还是仅仅因为这样能掩盖他自己的身份呢?”尹如尘猜测着。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如尘,那方子你拿好了吧?我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速将方子带回去。”颜漠鹰道。

    “嗯!”尹如尘应了一声,就和颜漠鹰出了冯靳磊的家。

    走到门口时,他们看见了来时在村口遇到的那个聋哑人和一个女人向这边走了过来。村民们见他们要找冯先生,便拉住了那个聋哑人,并和他身边的女人说:“不要进去!”

    聋哑人比划着,想说自己是来就诊的。

    “冯先生三天前给他开了药,让他服完那些药今天过来,好确定他的耳朵是否有可能医好。”那女人解释道。

    “冯先生已经被人暗害了。”村民说。

    “什么?”那女人听了很惊讶,但聋哑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村民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和那女人叙述了一遍,女人很难过,拉着那位聋哑人便要往回走。

    那聋哑人依然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便用他的方式问那女人。那女人没有回答,半低着头继续往回走着。聋哑人见此状,也没有立刻再次追问原因,便跟着她往回走了。

    “可怜啊!”见此情景,一村民叹了口气道。

    尹如尘看到这一切,更是心生不安。

    两人出了梓贵村,骑马返回。路上,颜漠鹰正在想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只听尹如尘突然问他:“是不是我害了冯先生?”

    “如尘,你……”

    颜漠鹰还没有说完,尹如尘就继续说道:“害了冯先生,不知相当于害了多少人。他的义子,那位聋哑人,还有那些他可以救治的病人……”

    “如尘,你想太多了,这不能怪你,你不要自责!”颜漠鹰安慰道。

    “这世上的很多事就是这样,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了,刹那间的工夫,就一切都变了。你没有办法扭转,就只能去面对那变了的一切。不管今后的路是不是荆棘密布,怪石嶙峋,你都只能走下去,就那样走下去……那个男孩子也真可怜,他才那么小……冯先生收养了他,可今天三枚流风镖就把他的生活再一次改变了……你看到他拿回野兔时的神情了吗?很幸福。可他的幸福,就像那只野兔一样那么快就离他而去了……还有刚才那位大哥身边的女人,到冯先生这里来,应该是看到一线希望了吧,或许今天冯先生不离去,那位大哥以后就可以听到声音了……不知他知道冯先生被害的事以后会怎样,假如明天在村口再次遇到他,他还会像今天那样笑着吗?”尹如尘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

    颜漠鹰默默地听着尹如尘悠悠地说着,他听得很认真,随着她的话也感慨起了世事无常。

    “有时候,一个人命运一变化,便改写了其他人的命运……”尹如尘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伤感?你看世事一向看得很开,不是吗?”颜漠鹰看着尹如尘关心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觉得,能把世事看得很开的人,往往是把人生的悲剧性看得最透彻的人。很多乐观的人,其实心底的基调都是很悲的。因为懂得悲是必然,才会达观甚至乐观。那些深刻体悟到人生本悲的人,对所谓的大喜之事没有奢望,他们从不会认为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理应属于他们,所以当幸运光顾的时候,他们懂得感恩;由于他们认识到人生本悲,所以当厄运降临时,他们会认为那是正常的,因此不会把它当作突如其来的痛苦,也就不会因多舛而悲观颓废。如果说人生是一条注定悲剧的路,又何苦把整个行程都洒满怨气?明知道是个悲剧,也一定要笑着走下去。因为随时准备迎接悲,所以他们不觉得悲曾经来过,所以他们达观甚至乐观,所以他们一切都看得开,所以他们总是笑着前行。”尹如尘把想到的一并说了出来。

    颜漠鹰听了这番话,感觉简直说到他的心灵深处了,他感到他在听真正的知音娓娓道来,他感到这世界上另一个他正在和他交流着。

    “于我心有戚戚焉。那么你呢?你觉得自己属于基调很悲的乐观者吗?你会一直笑着前行吗?”颜漠鹰问。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师傅说我是个很矛盾的人。就像刚才,也不知为什么我就突然感慨上了,我知道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就是了,也不是做不到,但还是感慨了。”

    “我愿意听你这样感慨。”颜漠鹰道,“你会经常感慨的吗?”

    “也许吧,但不一定会说出来啊。今天,旁边正好有一个人在听,而且,从那个人的眼睛里我看得出,他懂。”尹如尘说完,对颜漠鹰浅浅地笑了一下,那盘桓在沉思与落寞中的笑,蕴着委婉的感激。

    二人行了良久,时已傍晚。

    夕阳当空,天边漫着灿烂的霞。每当夜幕降临前,落日总会将自己最后的光芒绽放。即使世界留不住那抹寂寞的红,余晖也会在临行前的时刻洒下温暖照亮天际。

    看到傍晚的夕阳,颜漠鹰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情景,情不自禁地说道:“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住在岛上,多少个这样的傍晚,娘准备好了晚餐,就会陪我一边看着落日,一边等爹捕捞回来。太阳回家的时候,爹就该回家了。爹和他的船,总被落日的光亮染上金边。”

    “你小时候一直住在岛上么?”尹如尘问。

    “嗯。从记事起到七岁那年,我一直都住在岛上。那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孤岛,但在那个孤岛上,我却不孤独;那里没有宫中的锦衣玉食,但那样的生活,却是我一生都难忘的幸福记忆。”颜漠鹰说道。

    “因为在岛上,你和爹娘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日子刻骨铭心,不是其他可以取代的。”尹如尘道。其实她并不知道与爹娘一起生活是怎样的感觉,但回顾过往的感受却是她可以想象的,她也想到了她在久岚门的时候。

    “是啊……和爹娘一起生活……”颜漠鹰觉得尹如尘所言甚是,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他接着说:“不过后来,只剩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了。”

    “哦?”

    “娘说过,太阳回家的时候,爹就该回家了。可是有一天,太阳回家了,爹却没有回来……我问娘我爹去了哪里,娘说这是个秘密,等爹回来再告诉我。娘还是和往常一样督促我练武,笑着哄我开心,只是开始每天去捕鱼,回来得很早,然后依旧和我一起望着夕阳等爹回来。直到一天夜晚,娘以为我已经熟睡时,我隐约听到了娘的哭声,起来安慰她,才知道爹那次在海上遇上了大风浪,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娘是怕我伤心,才整日在我面前强颜欢笑……”颜漠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夕阳渐渐被黑夜吞噬。

    “漠鹰,不要太难过了……”尹如尘道。

    “嗯。其实后来,和娘相依为命的日子,也还是很幸福。”颜漠鹰接道。

    “我没有体会过和爹娘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有时候想知道爹娘和其他人比起来到底有哪些不同……”尹如尘说道。

    “哦……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爹娘和师傅啊,同门啊,都是一样的。”颜漠鹰当然知道爹娘是其他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但他还是要这样说,因为他不想让尹如尘意识到她没有体会过的亲情是多么美好,他突然后悔了,觉得刚才不该在尹如尘这样一个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的人面前说那段关于爹娘的幸福记忆,可是刚才说的时候,他只是一时兴起,却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他之所以不想让尹如尘了解亲情的温暖,是因为他觉得:如果一个人根本不知道她不曾遇到的某种东西美好,也就没什么;若是懂了,反而可能成为一种不幸。

    【第二十一章】

    翌日清晨,他们从客栈出来,继续往回赶路。

    经过一片农田的时候,尹如尘看到田里的庄稼长得非常好,心想,应该会有个好收成的。

    不料此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冰雹,将一部份庄稼砸得东倒西歪。

    “漠鹰,刚才明明晴空万里,怎么会瞬间就下起冰雹呢?这天气太反常了!”尹如尘诧异道。

    “怎么有这种怪事?”颜漠鹰奇道。

    不一会儿,庄稼的主人纷纷出来,见此状况,异常心痛。

    一位老人跪在冰雹之中大哭了起来,其他人也均是撕心裂肺的表情。

    “这就是劫难的开始吗?”那位老人呐喊道。

    “难道是真的?!”身边的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劫难啊!让我们怎么活下去啊?!”

    “我们都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百姓,我们做错了什么啊?”

    庄稼的主人纷纷担忧道。

    忽然,一农妇昏倒在地,尹如尘将其救醒,和颜漠鹰一起把她送回了家中。

    尹如尘和颜漠鹰二人安慰了农妇和她的家人。

    农妇说道:“我们怕的不是这次损失多少庄稼,而是这场大灾难不知要持续多久!”

    “大灾难?”

    “是的!前不久一个精通巫术的预言者说这里要有灾难,开头就是一场冰雹,这灾难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我们这里的灾难,只是景隐国浩劫中的一角,别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那个农妇说。

    尹如尘和颜漠鹰出来以后,发现冰雹已经不下了,抬头一看,竟然烈日当空!

    二人均很惊诧。

    又走了良久,经过了很多地方都不见异常之象,直到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他们发现镇上的人有不少都无精打采的。

    药铺门口有几个人在排队,那几人看起来状态都不太好。

    “镇上的人怎么了?”颜漠鹰随口问一个正在排队的身着黑色袍子的中年人。

    “身体不适啊,找了很多大夫都诊断不出来,有些大夫自己也患上了这病。我们几个来这里拿些药,不求能治,只想补一补身体,试试能不能稍微提提神罢了……”这个中年人答道。

    尹如尘很想帮这些人解除痛苦,于是试着为其中一位在药铺门口排队的大婶切脉,脉象显示一切正常。

    另外几个人看到尹如尘为那位大婶切脉,便想说不定她有缓解不适感的好办法,于是纷纷把手伸过来让尹如尘诊断。

    尹如尘为他们一一切脉以后,发现绝大多数人脉象都正常,只有两个人有异。

    她发现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年人心脏不大好,那位老年人告诉她,他心脏一直都有毛病,但这是第一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而且,这种不适感,不止他一个人有。

    通过切脉,她还发现一个其中一个中年妇人脾胃失调,但她同样是以前就有这个问题的。

    由此可见,排队这些人的脉象都和平时基本没什么差别,也就是说,他们突发的异状,并不能通过切脉的方式诊断出来,看起来,这并不是通常所说的疾病。

    尹如尘和颜漠鹰穿过湖区时,发现湖水竟然像海浪一样翻涌,湖面上漂着死去的鱼虾,泛着白沫。

    “漠鹰,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尹如尘问颜漠鹰。

    “难道景隐国真的要有一场浩劫?”颜漠鹰道。突然,他想起了不久前在枯木林中遇到的那位老人当时对他说过的话:“既然你不肯去我家,我也判断不了。或许你的异能可以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劫难。”

    颜漠鹰对尹如尘说道:“还记得我们从久岚山出来,你和昭霖在山洞里,我去砍柴那次么?”

    “记得啊,怎么了?”尹如尘问。

    “那天,我遇到了一位神秘老人让我到他家做客,当时你们在等我,我就没有去。他对我说……”颜漠鹰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笑我啊!”

    “我怎么会笑你呢,老人家说什么?”尹如尘问道。

    “他说我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异能,但这异能若没有特殊条件就不会显现,还说……或许我的异能可以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劫难,当然他当时也不能肯定,要我去他家方可确认。”颜漠鹰回答。

    “异能?”尹如尘有些惊异。

    “嗯,那位老人家就是这么说的,起初我还觉得他在开玩笑,但他给我感觉来无影去无踪的,像是世外高人,而且他讲那些话的样子是一本正经的,他说我以后肯定会去找他,还给了我一支小玉笛,告诉我找他的时候就孤身一人去归影峰,吹响这支玉笛。”

    “哦?有这样的事?莫非我们看到的那些现象就和那位老人家所讲的景隐国的劫难有关?”尹如尘问道。

    “刚才我看到那些情景,又听那些庄稼的主人说劫难的事,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件事。”

    “你打算怎么做呢?”

    “看到刚才那样的景象,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颜漠鹰问尹如尘。

    “如果是我,当然会去!不管是真是假都一定要去,就算是个陷阱,那我也只有去过,才能心安,否则……我怕我会睡不安稳了。”尹如尘答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我们的想法果然一模一样!不管怎样,去了才知道。”颜漠鹰道。

    “嗯……不过现在要去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当然毫不犹豫地支持你去,但觉得此事蹊跷,心里就有点……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尹如尘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他,只是不知怎么说。

    颜漠鹰当然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着说道:“不要为我担心!我平时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难道连去一趟归影峰还要顾虑重重吗?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迅速回宫,将陛下中毒的事解决,然后我立即赶去归影峰!”

    【第二十二章】

    尹如尘和颜漠鹰回去后,便到了华銮宫。

    华銮宫周围守卫森严,里面只有昭霖、云可悠、颜漠鹰和尹如尘四人。

    “这就是孙固业找到的奇方,也就是父王换汤后所用的强身汤的方子,不知这方子是不是有问题。”昭霖接着说,“尹姑娘,冯御医那里查得怎样了?”

    尹如尘拿出从冯靳磊那里接过的方子递给了昭霖,道:“这是当年冯御医给陛下用的方子。”

    那方子是折叠着的,昭霖接过后一折一折地打开,当打开最后一折时,他一下子呆住了:“这……”

    “怎么了嘛?让我看看!”云可悠说着便凑过去看了一眼方子。她好奇道:“什么都没有啊!漠鹰哥,尹姐姐,你们搞的什么鬼把戏呀?”

    尹如尘和颜漠鹰过去一看,只见一张纸上空无一字!

    “怎么会这样?!”颜漠鹰急道,“如尘,你翻一翻衣袋,看看是不是拿错了?”

    尹如尘说:“只有这一张,不会错的。”虽然她很肯定,但还是按颜漠鹰说的翻了一下衣袋,确实没有另外一张了。

    昭霖着急了,问道:“你们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这方子是不是被人换过了?”

    颜漠鹰说:“如果有人打方子的主意,我们不会没有察觉啊!”

    “你们拿过这方子的时候,好好看过了没有?”昭霖问。

    “没来得及细看,仅仅瞟了一眼,我还记得上面的几味药材。”说着,尹如尘就把她当时瞟了一眼后仅仅记住的那几味药材说了出来。

    “那其他的药材我们又怎么查啊?”昭霖心里有些乱。

    “难道是那个人?”颜漠鹰忽然喃喃道。

    “什么人啊?”云可悠问。

    “这张方子以及冯御医告老还乡一事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天我们和冯御医交谈,他起初什么都不肯说,后来似乎终于要把真相告诉我们了,于是他从小盒子里面取出了这个方子。就在他把方子交到如尘手中,刚要说出隐藏了很久的秘密时,不知什么人发了三枚镖,打中了冯御医的要害,那三枚镖当时就要了冯御医的性命。我追了出去,那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我在想,会不会是那个人做过什么手脚呢?”颜漠鹰道。

    “冯御医已经被害了?”昭霖惊讶地问道。

    “嗯。”尹如尘面色凝重地看了看昭霖。接着,她回应颜漠鹰的推断:“那个人能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呢?”

    “那时我没来得及看清药方,你仔细看一看,这药方,还是原来那张吗?”颜漠鹰问尹如尘。

    尹如尘拿过那张无字药方仔细看了看,突然想到当时看到的方子左上角有一点小破损,又特意看了这张确实也有破损,便更敢确定了,说道:“没错,就是这……”

    尹如尘还没有说完,就见昭霖突然站了起来,紧闭双眼,无奈地说了句:“难道上天要绝我父王,绝我景隐国吗?”

    云可悠见状立刻劝慰道:“昭霖哥,不要失去信心……你是不是又想起东门巫师的话了?”

    云可悠所说的这个巫师复姓东门,名空绝,在宫中一向很少做出预言,对于别人询问的诸多事情,他只要自认为无法准确预测就全都直说不知,但只要是他预言了的事情,还没有一次不应验。

    “怎么?东门巫师又做出了什么新的预言吗?”颜漠鹰问道。

    “昨天东门巫师说啊,我们景隐国一场浩劫开始了,灾难在一些地方已经显现,但由于宫里和外面不同,戾气进不来,所以灾难就还没有在宫中发生。但是呢,如果陛下这次的疾病在五日之内没有好转,就会把戾气直接引到宫里来,那样呢,景隐国不久就会……”云可悠蹙眉说着。

    昭霖听到“景隐国不久就会”这几个字,心里更是焦躁不安,怒喝道:“不要说下去了!”刚刚怒喝完,他就看到了云可悠那无辜的眼神,于是硬是让自己沉下气来,对云可悠说了句:“抱歉!”

    云可悠缓缓说道:“不要和我说抱歉啊,昭霖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一样。”

    颜漠鹰也不忍看到昭霖的情绪继续糟糕下去,他想或许把在枯木林中遇到神秘老者的事情告诉他便可以给他一线希望,于是他拿出那支小玉笛对昭霖说道:“不要泄气。那天在枯木林中,我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前辈,他认为我也许能够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劫难,就给了我这支小玉笛,让我孤身去找他时吹响它。”

    听到这话,昭霖果然心生了一线希望:“真的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你和如尘在山洞里等我砍柴的时候。”颜漠鹰答道。

    “让你孤身前往?”昭霖问。

    “嗯。其他人至少要在五里以外。”

    “他让你到哪里找他?”

    “久岚山的归影峰。”

    “那你又如何拯救呢?”昭霖追问道。

    “具体的我还不清楚,不过那位老人家说我身上散发着玄气,有异能,但这异能如果没有特殊条件便不会显现,要拯救灾难和这异能有关。不过他也不能肯定,需要我去他家确认。”颜漠鹰答道。

    “什么?玄气?异能?漠鹰哥你有没有喝酒哇,醉了吧?”云可悠觉得甚为荒谬。

    “我就知道这么说你会笑我,但那位老人家看起来是认真的。”颜漠鹰道。

    昭霖有些吃惊地看着颜漠鹰,他来不及多想,只是一心希望这是真的,也宁愿相信这是真的:“不管怎样,这是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唯一办法,漠鹰,你尽快起程去归影峰吧!我调派些人马送你到离他家五里以外的地方,到时候你办完事情,他们会护送你回来。”

    “可是陛下中毒的事……”颜漠鹰迟疑道。

    “哪里有乌香素?”尹如尘突然说道。

    她刚才看着那张无字药方在想,明明还是那张纸,为什么上面的字会不见了呢?这时候她突然想起冯靳磊打开小盒子时那股扑鼻的浓郁香气,便觉得与那气味有关。这张纸上虽然还隐约留有那种香气,却已非常淡了,不仔细闻的话已经不易发觉。尹如尘知道这是乌香素的气味。这乌香素,人在疲惫之时适量吸入可提神醒脑,暴露于空气中便会挥发。尹如尘又想,冯先生把乌香素装在密封的盒子里会有什么用途呢?于是她便要找来乌香素试验。

    “我去拿!”昭霖听到尹如尘的话感觉她似乎找到了线索,立即去拿乌香素。

    “还需要一个有盖的小盒子。”尹如尘道。

    “都有!”昭霖边走边回应。

    “怎么,如尘,你发现了什么?”颜漠鹰也感到事情好像要有转机,兴奋地问道。

    “你记不记得,冯先生打开小木盒子的时候,盒子里散发出了浓浓的乌香素味?”尹如尘问颜漠鹰。

    颜漠鹰回忆了一下,连连点头道:“嗯,的确是!”

    “在梓贵村的时候,这方子上的乌香素气味很浓,现在却淡到要仔细闻才能闻得出了,这证明方子上所沾的乌香素挥发掉了很多。”尹如尘继续说道,“这乌香素最常见的用途就是提神醒脑,所以我有些好奇,冯先生为什么会在装药方的盒子里放乌香素呢?”

    “是啊,好奇怪哦!装药方的盒子里放乌香素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难道是要给盒子提神喽?”云可悠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我觉得,这字的消失,可能和乌香素的挥发有关。”尹如尘道。

    “嗯,很有可能!”颜漠鹰听尹如尘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我也仅仅是推测而已……”尹如尘轻轻道。

    “给你!”昭霖拿着一瓶乌香素和一个干净有盖的小盒子走过来,将这些递给尹如尘,此时他虽然不知尹如尘要这提神醒脑用的乌香素做什么用,心中却有一分期望,他知道尹如尘办法多。

    尹如尘将药方放到小盒子里,将乌香素撒在里面,又把盒子盖紧。

    “把乌香素撒在里面做什么?”昭霖好奇地问道。

    “尹姐姐是觉得字的消失和乌香素有关。”云可悠道。

    “哦……我也只是试验一下……”尹如尘道。

    昭霖稍稍明白了一点,但还没有彻底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见云可悠在这里,也就没有进一步问,心里单单盼着这样可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