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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正好赶上了。你能看到它,也是正好赶上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问:“我进来前,除了代族长之外,没其他人进过这议事厅吧?”

    铁红焰道:“没有。”

    武寻胜又问:“这壶和这杯水没挪到过别处去,一直都在这柜子上?”

    “是啊。”铁红焰道。

    武寻胜接着问:“代族长今天倒水时,还是像每次那样,一滴水都没溅出来啊?”

    铁红焰说:“对啊。以前有一次我倒水时玩花样,你不是还开玩笑说我技艺惊人吗?今天我可没玩花样,就是正常倒的。”

    “哈哈,那次你倒水时玩花样,水竟然一滴都没溅出来,确实是技艺惊人啊,武功用在这地方也很好玩。”武寻胜道,“如果你今天偶尔倒洒一次,这鱼也没这么好的命了。”

    “你在想什么啊?你那么希望这鱼活着,竟然还会假设我今天偶尔倒洒一次。”铁红焰道。说到这里,铁红焰忽然想:他问这些该不会是跟看到了桌子上那张没干透的白纸有关吧?

    “我是觉得这鱼命好,正好赶上你是个倒水一向都不会倒洒的人。”武寻胜道,“如果真倒洒了,你会不会赶紧拿东西擦干啊?”

    铁红焰道:“有可能。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

    武寻胜觉得她似乎听出了什么,便也不想再掩饰了,问道:“这房间里目前没有布,如果水洒了,你会用写东西用的纸擦干吗?”

    铁红焰回答:“如果想立即擦干,自然是拿什么方便就用什么吸了。”

    武寻胜鼓起勇气,指着桌面上的那张白纸说道:“之前房间里只有代族长一人。这壶和这杯水一直都在这柜子上没动过,水又没溅出来过,不需要拿什么东西来擦。我看了看这房间里其他地方都没有盛水的东西了,然而那张白纸还没干透……”他虽然之前鼓起了勇气,但说到此处时,还是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说合适,便没立即继续说下去。

    铁红焰并没接话,只是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整。

    武寻胜终于问出了口:“代族长,请恕我直接问一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铁红焰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说我哭了?”

    武寻胜说:“很明显了……那张纸还没干透。”

    铁红焰道:“所以你就认定那张纸吸的是眼泪?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在外面洗完手后进来,用手按了按那张纸,把手弄干了啊?”

    武寻胜说:“如果代族长之前没哭的话,眼睛就不会有哭过的痕迹了。我当然不会仅凭那张纸没干透就确定,所以刚才我一直在仔细观察代族长。”

    铁红焰之前虽然不想让他知道她哭过,但从他进议事厅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否认自己哭过。她很清楚,如果他已经可以确定她哭过但她还否认,那简直是欲盖弥彰。此刻她觉得大概自己真是有哭过的痕迹能让他看出来。

    “其实没什么。”铁红焰道。

    “如果真的没什么,代族长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哭,把整张纸都浸湿了?”武寻胜问。

    “没什么就不能哭了啊?”铁红焰道,“你就没出现过什么事都没有但就是想哭的时候吗?”

    “我当然有过莫名其妙就想哭的时候。”武寻胜道,“但是,我觉得今日代族长并不是这种情况。”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情况?”铁红焰问。

    “这个我并不清楚,所以我才问。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在这里哭,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武寻胜说道。

    “你怎么觉得都可以。”铁红焰道。

    武寻胜有些无奈地说道:“代族长,你……”

    “又说一半。”铁红焰道。

    “我说完整。”武寻胜道,“代族长,你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铁红焰一脸茫然道。

    武寻胜面露忧色,说:“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很令人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铁红焰平静地问。

    “你今天……是不是又头痛了?”武寻胜一本正经地问。

    “为什么这么问?”铁红焰问他。

    “因为看着像。”武寻胜道。

    “我什么时候看着像了?”铁红焰问。

    “就是今天,当着众人,你闭着眼睛那段时间。”武寻胜回答。

    “怎么像了?”铁红焰问。

    “你在闭着双眼的时候,有一个瞬间,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武寻胜道。

    “那个时候你正好看向了我?”铁红焰问。

    “尽管你脸上出现痛苦神色的时间非常短,短得一般人都难以察觉,可是恰好那个瞬间,我在看你,便发觉了。”武寻胜回答。

    “只凭这个,你就认为我头痛?”铁红焰问道。

    武寻胜说道:“其实若是别人,就算是偶然看到你脸上在某一瞬间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也没多大可能往这方面想,然而我跟他们不同,之前有个晚上你头痛时,我正好在你身边,所以容易想到这点。今天你闭着双眼时,我还觉得你大概曾用幻缨枪辅助强撑着自己,否则说不定你会痛得蹲下来甚至坐在地上。记得那个晚上你头痛时就先蹲了下来,后来坐在了地上。再说,今天化艺之前跟你那么说话,你大概很想亲自对她动手吧?当然,没亲自动手倒也不足以说明什么,毕竟在不同的情况下你的反应可能有很大不同。我当时觉得你并不是故意闭着双眼要看聂长老会怎么处理化艺的。虽然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像是故意要看聂长老怎么处理的,我估计别人也会认为你是故意的,但我因为对你的了解跟别人不同,所以对你当时那种反应的看法也会显得有点特别。我说得这么直接,代族长应该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

    “每个人有自己的看法很正常,我自然不会因为你说了你的看法而生气。”铁红焰道。

    “代族长,你当时又头痛了,这件事我是不是说中了?”武寻胜接着问道。

    铁红焰望着他的双眼,见他也正望着她的双眼。

    对视这段不长的时光,两人谁都没出声,却又似说了很多话。

    她将目光移开,看了看其他地方后,再次望向了他的双眼。

    他目光依旧。

    她原本并不想让任何其他人知道,但事已至此,她觉得除自己外只有武寻胜一人知道倒也无妨,于是“嗯”了一声后对他说:“这件事,你知道了知道了,但你万万不可说出去!”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了,代族长个人的这种事,我算长三个脑袋也不敢往外乱传啊,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只是心里特别……”武寻胜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可能会说出不该说的了,便没继续说。他立刻问道:“你今天下午在这里哭,是不是跟头痛有关?”

    铁红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武寻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门,对她说:“我去看一下啊。”他立刻去确认门是不是关好了。见门锁得很紧,他说了声“没问题”,便走了回来,对她继续说道:“记得那个晚你头痛,然后哭了,是因为头痛太厉害了吧?”

    铁红焰说:“你想这个干什么?部族里有很多事你都可以想,何必费精力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无关紧要?!”武寻胜瞪大眼睛说道,“代族长,你对整个部族多重要啊,从某个角度来看,想你的事是想整个部族的事啊!”

    铁红焰道:“部族的事可以从别的方面去想啊,再说你也可以用这些精力想你自己的事。”

    “想你的事是想我自己的事啊!”武寻胜脱口而出。

    言至此处,他忽然觉得这话太容易让人听出别的意思了,尽管说的时候还没想那么多,但话出口后的一刹那他却往别处想了,他赶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代族长对整个部族那么重要,对部族里的人影响甚大,想代族长的事从某个角度来看是想整个部族的事,也是想铁仓部族人的事,我是铁仓部族的人,所以我说想你的事是想我自己的事。”

    他解释之后,又觉得自己这反应有点大,便想:也许她根本没多想,我又何必忙着解释,这样会不会反而显得突兀啊?只是已经说了,也收不回来了。

    铁红焰心依旧沉沉的,却硬挤出了笑容,说道:“问题是我根本没什么事啊。”

    “是吗?”武寻胜道,“如果真的没事,你今天在说起仙云泉时为什么提到了仙云那个流传甚广的作用?你问我是不是也听说过仙云泉的仙云能使怪病消除的说法。”

    铁红焰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当时好像是问出了这么句话。她很希望仙云可以解决她头痛的问题,便时不时会想想这件事,有些事平时多想几次,便容易下意识地提到,她当日便不由自主地问出来了。武寻胜当时说了声“听说过”,她听到后便没再说这个话题,然而他却因此立即主动要求去寻找仙云泉所在的位置。

    铁红焰道:“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迫切要求去那里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是啊,我承认,是因为这个。如果你真的没事,又怎么会去想解决办法?而且你提到的还是这种‘传说’的解决办法,要不是一般情况下找不到解决方法,你又何须考虑‘传说’的办法?这大概可以证明头痛对你造成了不可小觑的影响,而且问题很难解决,起码到目前为止你没有找到常规的解决办法。”武寻胜道,“难怪那次你不让我带你去找大夫,因为你知道目前大夫根本治不了,对不对?”说到后面的时候,他内心甚是激动,眼眶湿润了,因为他并不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头痛以及她以后因为这个会怎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不怎么好的情况。他激动之时又隐隐觉得呼吸受到了一点影响,便克制自己,让自己不继续多想,那种感觉便不明显了。

    铁红焰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今天去那边找到仙云泉所在的位置了吗?”

    武寻胜先是低下了头,接着显得有些难过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今天什么都没感受到……不过我以后还会去的!”

    “一个传说而已,你还真信啊?”铁红焰笑道。心并不轻松的她故意让自己显得很轻松。

    武寻胜说道:“我信!我觉得目前你暂时没找到其他解决办法,我这感觉应该不会错。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宁愿相信是真的,这样心便会觉得有希望。”

    铁红焰又笑了笑道:“你以后不要再去找了。”

    “代族长何出此言?”武寻胜问道。

    “这是我下的命令。”铁红焰道,“我命令你以后不要再去找了。”

    “为什么?”武寻胜又问。

    “都说了是命令了,命令是用来遵守的,需要问为什么吗?”铁红焰道。

    此时她已知道仙云和余云都无法解决她头痛的问题,知道他如果去找会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但她又根本无法告诉他原因,便只能下命令了。

    “代族长……”武寻胜看着她的双眼,没说完。

    “又说一半啊。”铁红焰又笑了笑道,“你又想说什么啊?”

    “我想说……我不理解……”武寻胜说,“为什么连去找都不可以了?莫非代族长又知道了什么?该不会是连这一点希望都……”

    “我只问你,我下了命令,你会不会遵守?”铁红焰道。

    武寻胜看着铁红焰的双眼,没立刻回答。

    “你不会是想背着我偷偷去吧?”铁红焰道。

    “我……”

    “明确地告诉你,不要去!我再问你一遍,这是命令,你会不会遵守?”铁红焰说的时候眼闪过一丝寒光。

    “当然会!代族长的命令,我自然不会违抗。”武寻胜道,“可能那地方我去多了容易引起什么麻烦?具体原因我还没想明白,但代族长下令了,应该是考虑到了我没考虑到的情况,或许我真不适合去……但代族长自己会去的是不是?”

    铁红焰道:“我自然也不会去,我不需要什么解决办法,你不要想那么多了。”

    武寻胜问道:“难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哭不是因为头痛的事吗?”

    铁红焰说:“你怎么想都可以,我也无法左右你的想法。希望你所认为的原因是能让你感到还算轻松的,起码不会让你心里因此而不舒服。”言至此处,内心依旧沉甸甸的她开起了玩笑,笑着说道:“如,你可以认为我真是妖,因为生活在你们这些人类之深感不适,一心想修炼成人,然而还没找到修炼成人的方法,今天被人当众揭穿妖的身份了,然后哭了呗,哈哈……”

    武寻胜知道她想让他轻松些,配合她笑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是妖,你不会对仙云泉有兴趣了吧?我好像听说过,妖遇到仙云会很痛苦,应该是很怕仙云的。”

    铁红焰笑道:“还好,你不相信我是妖。要是有很多人都说我是妖,你会相信吗?”

    武寻胜说:“我一向有我自己的看法,不会仅仅因为坚持某种看法的人数量多选择相信那种看法。”

    铁红焰心想:我是这样的,正好他说他是这样的。

    她刚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便听他说道:“其实在我看来,代族长也是这样的人。”

    他这话让她听起来很顺耳,但她并没表示他说得对,而是说道:“你刚才的意思是说,算很多人都说我是妖,你也不会纯粹因为他们人数多认为我是妖?”

    “是啊。”武寻胜道。

    “那你会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认为我是妖?”铁红焰笑着问。

    “别的原因?”武寻胜笑道,“大概我会因为我自己也是妖这个原因而认为代族长也是妖吧。”虽然他也配合着她开了个玩笑,但他内心依旧并不轻松。

    他开完这个玩笑后,突然觉得这话里带出了某种不该带出来的含义,他想补充什么,又担心补充后会显得突兀,但快速思考后还是觉得有这个必要,便补充道:“也许在有些妖看来,这世界本来是妖的世界,所以这种妖看很多人都像妖吧。如果哪一天我觉得你是妖,估计是因为我自己是这种看很多人都像妖的妖。”

    铁红焰的心依然是沉的,听了他这玩笑后若无其事地笑着,但也看得出他心里依然没那么轻松。

    在她觉得那种听起来不那么轻松的话题终于结束了的时候,武寻胜却收住了表面的笑容,一本正经对她说:“其实,我还有话想对代族长说……”

    铁红焰继续故作轻松,笑道:“那接着刚才的玩笑说啊。”

    武寻胜说:“我接下来想说的……不是玩笑话。”

    铁红焰道:“为什么不是玩笑话了?你不觉得一直开玩笑很好玩吗?”

    武寻胜望着她的双眼说道:“可是开玩笑并不能改变一些事,有时还会使心里的痛苦藏得更深。有些痛苦,藏得越深,会越严重。”

    铁红焰说:“痛苦与否只是内心的感觉。有些时候,别人认为一个人会痛苦,然而那个人自己根本没感到痛苦。”

    武寻胜道:“是的,痛苦与否只是内心的感觉。有些时候,一个人让别人看到的是无关痛苦的样子,然而其内心却深藏着痛苦。这种痛苦深植于心,算有时开出来的花是笑容,此人在笑的时候也会痛。”

    铁红焰问:“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刚才虽然在跟我开玩笑,但其实你内心深藏着痛苦?那到底是怎样的痛苦啊?”

    武寻胜万万没想到她这么说,着实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转到我这里来了?有些话我可不能乱说了!我要清楚我是做什么的!

    他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我。毕竟头痛的人不是我。”尽管他之前暗暗警告自己要清楚自己是做什么的,然而说完这句话时他脑海竟还是冒出了一些想法: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头痛的人好像是我一样,甚至……好像是我更让我担心?大概仅仅是因为我是她的弼殿吧,她要是有什么事,对我影响巨大,嗯,一定仅仅是这个原因!不会有其他原因了,也不能有!绝对没有!

    此刻他又一次隐隐觉得呼吸受到了一点影响,便又是一惊,心想:怎么?连弼殿为自己而担心代族长也会影响呼吸吗?不可能啊!真是怪了!

    他立即克制自己,迅速想些其他的,那种感觉便离他而去了。

    “说来说去,这么半天了,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是因为头痛而哭的啊。今天我被人当着那么多人说成是妖,你不认为我会因为这个不高兴而哭吗?”铁红焰道。

    武寻胜只是说道:“你的心无限大,连天地都装得下。”

    铁红焰特别喜欢听他这么说她,笑道:“这话我太爱听了!”她希望他不再谈那种沉甸甸的话题了,立刻问起了别的:“今日去芒岩殿,你感觉如何?”

    因为铁红焰之前问的“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刚才虽然在跟我开玩笑,但其实你内心深藏着痛苦?那到底是怎样的痛苦啊?”着实吓到了他,再加之前呼吸受影响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大舒服,他终于不想再说她一个人在议事厅哭的事了,此时听她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便觉得正好。

    “感觉芒岩殿的人对我甚是友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武寻胜道,“今天我突然觉得,我见到的那些人已经不是我曾经见过的样子了。一般来说,见到这种明显的变化,我应该觉得很恐怖,甚至会想有阴谋之类的,然而我今日竟然一点都没觉得恐怖,还想不会有阴谋。这种感觉真的很特,不知道为什么连我对他们的看法都会变得如此快!”

    “我认为他们应该是真的跟以前不同了。”铁红焰道,“经历了一些事后,有些人的确是会变得跟以前判若两人的。”铁红焰说。

    “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代族长救了芒岩殿的人?”武寻胜问道。

    “跟这个有一定关系。我能想到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虽然有的具体情况我并不方便说给你听,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对你的态度不同于以前应该并非装出来的。”铁红焰说。

    武寻胜道:“我明白。代族长身处那个位置,了解部族里那么多事情,包括一些机密,当然不可能什么都让我知道了。当我发现什么不适合我问后,我自然不会继续问的。代族长已经告诉我他们对我的态度不同于以前应该并非装出来的,我便清楚以后该如何面对芒岩殿的人了。”

    “跟你说一些事时,你总能立刻明白。”铁红焰说。接着,她问道:“你今天在芒岩殿见到简柔和田温了吗?”

    “都见到了。”武寻胜回答,“我跟着田长老还有她的那个手下一起到芒岩殿没多久,简柔和田温便一起回到了芒岩殿。”

    铁红焰说:“我猜,田长老也让他们向你道歉了,对不对?”

    “对。”武寻胜道。

    铁红焰刚要继续说什么,这时她杯子里的那条小鱼突然跳了起来,弄出了明显的声响,又落回了杯。

    她和武寻胜都立即看向了那条小鱼。

    她说道:“它好像跳起来了?”

    武寻胜道:“它会不会是想回到它以前住的地方了?”

    铁红焰说:“你觉得它以前住在哪里啊?”

    武寻胜道:“这种罕见的鱼出现在我捡它的那个地方……它之前应该是有人养的吧?算确定了它以前是有人养的,那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它的主人还给人家啊?”

    “要是它的主人主动找它,可能还好办些。”铁红焰说。

    她刚说完这句,便听到有人敲议事厅的门。

    过去打开门后,她看到敲门的是她的一个手下。

    “什么事?”铁红焰问。

    “代族长,请问刚才武弼殿是不是捧着一条小鱼进去的?”手下道。

    “是。”铁红焰说,“怎么了?”

    那个手下告诉铁红焰,傲乾殿门口的一个守卫者自称看到武弼殿捧着一条小鱼进了傲乾殿,又担心看错,便让她问问是不是这样,她知道武弼殿之前进了议事厅,便敲了议事厅的门问。

    铁红焰问手下,为什么那个守卫者要问这个。

    手下告诉铁红焰,傲乾殿外有个拿着鱼缸的人哭着说他不小心弄丢了一条鱼,问别人有没有看见,正好问到了门口的守卫者,守卫者在告诉那个人之前想先确认一下。

    铁红焰让手下告诉守卫者,武弼殿确实是捧着鱼进傲乾殿的。接着她问手下:“说自己不小心弄丢了鱼的人此刻在傲乾殿门口吗?”

    “是的,代族长。”手下道。

    “你跟那人说一声,我和武弼殿这出去见他。”铁红焰道。

    手下答应后便向傲乾殿门口走去了。她先是回答了守卫者让她问的问题,然后告诉那个自称弄丢了鱼的人,代族长和武弼殿很快出来见他。

    铁红焰回到议事厅,对武寻胜说道:“我的手下帮傲乾殿门口的守卫者问我你刚才是不是捧着一条小鱼进来的。外面正好来了个找鱼的人。”

    “真的?这鱼很可能是那个找鱼的人丢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啊?”武寻胜说。

    “我也觉得是。那人在傲乾殿门口,我们现在出去吧。”铁红焰道。说着,她便拿起了装着鱼的那个杯子,看了一眼里面游着的小鱼,又看向了武寻胜。

    他们出了议事厅,铁红焰便从外面锁好了议事厅的门。

    二人刚到傲乾殿门口,其一个守卫者跟二人打了招呼后,便对铁红焰说道:“代族长,刚才是我请她帮我问的。”说着,他指了指铁红焰那个手下。接着,他指向外面一个拿着鱼缸的人说:“是他,刚才哭着说他不小心弄丢了一条鱼。”

    铁红焰那个手下也说:“是他。”

    铁红焰和武寻胜齐齐望向了那个人。

    只见那人双眼发红,脸的泪水还没干,显然刚刚哭过。

    那人的手并没直接接触鱼缸,而是攥着绑鱼缸的绳子做成的提手,拎着鱼缸。那鱼缸被看起来非常结实的绳子紧紧绑着,绳子在鱼缸下方多次交叉,将鱼缸兜在里面固定得稳稳的,让它很难移动。那鱼缸很小,外面精雕细琢,看去甚是美观。

    拎着鱼缸的人之前听到守卫者跟铁红焰和武寻胜打招呼的话后,便知出来的是代族长和武弼殿,此刻他立即跟两人打了招呼。

    铁红焰问:“你丢了一条鱼?”

    “是,代族长。”那人道。

    “什么样的鱼?”铁红焰问。

    “像这五条这样的,它们都是同一种的,名叫‘三世泳’。”那人说着,便让她看鱼缸里的鱼。

    武寻胜也朝鱼缸里看去,看到了鱼缸里有五条鱼,发现自己之前捡到的那条鱼跟鱼缸里那五条像极了,显然是同一种鱼。

    这时拿着鱼缸的人往铁红焰手的杯子里看了看,见到那条鱼时,激动地说道:“是它!是杯子里这条!我丢的是这条!”

    武寻胜对铁红焰低声说道:“还真是一样,这下终于可以还给人家了。”

    铁红焰对那人说:“还给你。”接着,她指了一下武寻胜,对那人说道:“是武弼殿将它从地救起来的。”

    武寻胜说:“我只是将它捧到了傲乾殿里,代族长及时提供了装着水的杯子,这是她平时喝水用的杯子,这鱼应该说是代族长救的。”

    那人先是激动地向两人道谢,在将之前丢的那条鱼收回鱼缸后,他立即将鱼缸放在了地,准备跪下向铁红焰和武寻胜叩头。

    铁红焰立即制止了他,说道:“不要这样。只是把鱼还给你了而已!”

    那人再次哭了起来,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对她说:“这条鱼是我的命啊!你们救了这条鱼,是救了我的命啊!救命之恩怎么谢都不够啊!”

    “何出此言?”铁红焰问道。

    “这鱼是铁仓廷里极重要的人物让我带来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让我带的,但派给我任务的人告诉我必须在约好的时间把这几条鱼送到指定地点,到时候别人再转送,最终送到那个极重要的人物那里。他说要是到了那个时间我还没送到,他们定会让我掉脑袋!”那人说道。

    “要几条鱼,对送到的时间要求严格,还至于动不动让人掉脑袋?”铁红焰道。

    “掉脑袋这事实在是太吓人了!不过他们对送到的时间要求严格我倒是能理解,他们要在特定的时辰将这些鱼摆到特定的位置,跟运势有关。在鱼到达他们那里之前,他们对这些鱼每一次转到下一个人那里的时间也都是有要求的。我是害怕掉脑袋,另一方面我倒也真是不想因为我迟到而影响人家的运势。”那人道。

    铁红焰道:“你现在赶紧去还来得及吧?如果你有什么不好应付的地方,我可以帮你。”

    “来得及,来得及!现在离跟他们约好的时间还差好久呢!这鱼齐了我不着急了。今天我怕途出什么差错,所以提前很久出来了。我还没去指定地点,刚才在路发现少了一条鱼,觉得应该是从鱼缸里跳出来的,赶紧回来找了,我要见的人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一会儿直接送去行了。无需劳烦代族长帮忙了!代族长和武弼殿救了那条鱼将它还给了我,是救了我一命,我已经感激不尽了!”那人说道。

    那人猜的没错,那条鱼确实是从鱼缸里跳出来的。

    当时他攥着绑鱼缸的绳子做成的提手,用这种方式提着鱼缸走到了距傲乾殿门口较近的地方。正好那时不远处有几个人在大声说话,声音嘈杂,那条鱼从鱼缸里跳出来时虽然弄出了声响,但那点声响被其他声音盖过了,他根本没听见,并不知道鱼掉到了地。他继续走,没走几步拐弯了。后来,经过树较多的地方时,树有些叶子落下,他觉得可能会落在鱼缸里,低头看向了鱼缸,这才发现鱼竟然少了一条,心急如焚,便赶忙沿原路返回找鱼。

    武寻胜说:“如果时间不充裕,你拿着那五条鱼直接去,按约定的时间到达,又会如何?”

    那人说:“五条?如果只剩五条我根本不敢去啊!去了我一定会掉脑袋啊!”

    武寻胜说:“按时到了也不行啊?还必须是六条?”

    “必须是六条!”那人道,“不仅如此,还必须是这六条!算我有充足的时间去别处找来一条三世泳也是不行的,他们一定能看出那一条跟另外五条不同,这样我也一样会掉脑袋。”那人说道。

    “还必须是这六条?为什么再找一条三世泳也他们也能看出来?难道只有这六条是一样的,别的三世泳跟这六条都长得明显不一样?”武寻胜一脸好问道。

    那人说:“是啊!这世只有这六条三世泳是长成这种样子的,别的三世泳跟这六条肯定明显不同。”

    “啊?真是这样?”武寻胜大为不解。

    “这六条三世泳是从出生那天起被方士放在同一个有灵性的鱼缸里养大的,当然,用的不是我带着的这个鱼缸了,它们都已经是达到‘能用’标准的了,所以这时候不管用什么鱼缸都无妨了。这六条本来是有灵性的鱼,又在有灵性的鱼缸里被方士养大,自然很不一般。三世泳这种鱼本来少见,在达到‘能用’的标准之前都是由方士们用有灵性的鱼缸养的。从一出生起,它们会被方士按条数分组,放进不同鱼缸,每个鱼缸里只放六条,只有同一日出生的鱼才会被放入同一个鱼缸。鱼渐渐地长大,这些鱼长到达到‘能用’标准的时候,每个鱼缸里的六条鱼之间都已长得极为相似,但不同鱼缸里的鱼区别非常明显了。”那人道。

    “能用?”武寻胜道。

    “是啊,一些人出高价从方士那里买这种鱼是为了用的,他们用它求缘分,既可以给自己求,也可以给别人求,这跟时辰和摆放的位置都有关系。刚才我所说的影响运势,指的是影响人的感情运势。据方士说,每个鱼缸之所以只能放六条,是因为‘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的三世情缘。”那人道。

    武寻胜听到此处,立即想起了次铁红焰因为要保护重要东西防止因多拿别的分散精力而用眼神告诉他拿那六个挂件,并说了“全都当礼物送给你了”的事。

    “虽然有很多人都单买一个送恋人,而且单买一个也是意义重大的,但是,如果能一次买足六个送恋人,那是意义最大的了!‘六’是‘两个三’,代表两个人能有三世情缘呢!”那个摊主的话又在武寻胜脑海盘旋了起来。

    他想:我今天这么多嘴干什么?!何必这么好?

    他觉得有些尴尬,用余光看向铁红焰,发现她看了看天空,一副对此毫不关心的样子。

    其实铁红焰当时也想起了摊主的话,她看了看天空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铁红焰那个手下跟之前请她去问铁红焰话的那个守卫者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有点想笑,但都强忍住了。

    那个守卫者心想:谁都知道代族长跟武弼殿关系不一般,这下倒好,两人共同救了三世泳,估计缘分更深了。那些人用三世泳求来求去,也只是在求,代族长跟武弼殿不同了,两人都没用三世泳求过,看样子也都没见过这种鱼,他们这样自然地共同救了一条三世泳,这缘分,大概那些求来的可大多了!

    其他守卫者心也有想法,但也忍住了没敢表现出来。

    武寻胜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赶紧问:“这种鱼在达到‘能用’的标准前,如果不是方士养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