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年,拜见陛下!”
当先迎驾的,是一个秃子。
子受顿时如临大敌,这个秃子先是推演出历法利于农耕,又是跟李靖打小报告,推广水稻、麦子种植,隐隐有向大德鲁伊发展的趋势。
今天出现在这里,莫非......
看到纣王的异样,万年道:“苏娘娘修好酒池后,苦于池中无酒,臣久在司天监,无甚大事,便请命酿酒,略有所得。”
子受定了定神,还好,酿酒而已。
哪怕酿出了高度酒也没什么,铜钱才刚出现,就凭一个高度酒,带动不了商业发展。
“甚好,卿可随驾共宴,与朕同乐。”
很快,子受与百官便来到酒池边。
池子长约130米,宽约20米,深度在1.5米左右。
四壁用自然石块垒砌而成,池底内凹,水池两端各有一条水渠通往宫城外,以青铜板隔开。
子受满意的点点头,妲己没有让他失望,酒池修的很好,与后世考古发掘的疑似酒池遗迹差不多。
那么,酒呢?
子受看向万年,把酒倒进去,百官就可以开骂了。
武王伐纣列举的罪名便有“酗酒”一条,倒不是说喝酒有罪,而是以大量粮食酿酒有罪。
“开罍!”万年见纣王望向自己,恭敬一礼,挥手招来几个人。
在酒池边正有数十个罍。
这玩意是一种大型盛酒器皿,妇好墓中曾出土嵌绿松石饕餮纹罍,形状和后来的酒坛差不多,大概是酒坛的雏形。
所以,又可以叫它酒坛。
砰的一声打开罍口,几乎同时间,一股清冽甘醇的酒香散发出来。
“嘶.....”
此味一现,子受双眼一瞪,猛吸一口气,露出惊喜之色,万年酿出新酒了!
这酒比此前喝的那种寡淡如水的酒,更香,更醇!
即使仍旧不如后世的酒,也能当饮料喝。
哪个穿越者敢说自己能完全习惯古代的饮食?
一边的杨任、夏招、赵启等人,却是不约而同拉长了脸。
杨任嘀咕道:“此酒....只闻其香,便已有微醺之意,又该耗费多少粮食?!”
商容不露痕迹的用长袖掩面,舔了舔嘴巴,他是个好酒之人。
“注酒!”
万年又一挥手,一罍酒便被倒入酒池之中。
几人用竹制簸箕模样的器具,在罍中一捞。
子受看着一愣,竟是捞出了果皮和果肉?
那几人又极为娴熟将簸箕之内的物品倒入细麻布中,包上后两人合力一挤,竟是又挤出了红色的液体。
反复几次后,一同将整罍酒液倒入酒池之中
咕咕咕——
红色的酒液倾入酒池之中,四周顿时弥漫一股清冽的酒香,其中还夹杂着果香。
虽然还有些许浑浊,但过一会儿就会自动沉淀下去。
咕嘟咕嘟....
是咽口水的声音。
即使文武百官中,也没几人喝过这等酒水,只是一嗅,便知其中滋味。
子受也试图用咽口水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
红色的酒液,果皮,果肉,果香。
这玩意是葡萄酒吧?
你用水果酿酒,百官还怎么说我浪费粮食?
也不对啊!
不是都说葡萄是汉代才从丝绸之路引入的吗?
现在怎么能弄出葡萄酒?
要真有葡萄,没道理宫中没有啊!
都穿越快两年了,完全没见过这玩意!
万年高声道:“臣万年,不负陛下所托,以山葡萄酿造出酒水,解民之忧,此后酿酒,不再需要粮食!”
山葡萄?和葡萄不是一个物种?
穿越者也是有疏漏的。
葡萄是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虽然已经被写进了历史课本,但却是不对的。
已经有非常多的考古发现证明葡萄在中国出现的时间极早。
公元前8000年左右的湖南蛤蟆洞遗址,发现了40多种植物种子,其中就包括了野葡萄种子。
龙山遗址、贾湖遗址中,也都有野葡萄种子存在。
那么为什么会有葡萄是汉朝张骞传入的说法呢?
因为中国本土的山葡萄、野葡萄、刺葡萄,这些都不好吃,由于不好吃,进贡不到宫中,子受也不知道有着些葡萄存在。
至于后世那些皮薄、馅大...不对,皮薄、水多的葡萄,都是从外国引进的良种。
其实早在上世纪,在一个商代古墓中,就曾发现了一个密封良好的铜卣,里面盛满液体,经北大化学系检测,液体正是葡萄酒,只是很久之后,果酒的酿造才推广开来。
至于野葡萄、山葡萄在这时候叫什么,就不知道了,毕竟甲骨文没人能认全....
子受有些纳闷,万年能推演历法,那是正常的,万年历在历史上本就是他所发明,可这葡萄酒和他搭不上关系啊!
于是,他忍不住发问:“卿为何想到以山葡萄酿酒?”
万年顿时严肃道:“皆仰仗陛下威德。”
和我有什么关系?
子受最讨厌这种人,有功就有功,怎么没事就喜欢往皇帝身上扯?
“臣于梦中梦见一只大鸟飞来,大鸟口吐人语,言我人族有圣皇出世,后又化作一方锦帛,其上书有“百草经”三字,臣愚钝,夜夜苦思,至今也只领悟不足一成。”
子受:“.....”
说到底,封神是个神话世界,有许多东西是穿越者都搞不懂的。
要换做正常历史,万年多半是在胡说,子受可以趁机治他一个欺君之罪,可封神世界,指不定是真的。
提到百草经就会想到神农,神农是人族三皇之一,现在还活着,就住在火云宫,演义里还露过脸!
万年继续道:“臣闻陛下造酒池,明白陛下想以它法取代粮食酿酒,臣查阅记载,发现先人曾以野果酿酒,然未有详尽记载,臣便按梦中百草经所载,于山野间寻找野果,几经酿制,最终研究出此山葡萄酿酒之法。”
“皆赖陛下恩德!”
子受和文武百官一样瞠目结舌。
鲁雄忽然出列,道:“陛下圣德,此乃仁举!”
早先拉下脸的杨任等人,也面露喜色,大声应和着。
山葡萄价值几何?
扔山上烂掉都没人吃的东西!
用山葡萄来替代粮食酿酒,就能节约更多粮食,让更多人饱腹!
如果酿制方法不难,甚至连寻常人家也能饮得起酒!
鲁雄作为沙场宿将,想的更为深入,北方蛮夷虽败,可仍存隐患,修建长城刻不容缓,北方苦寒,冬日更甚,极容易死亡。
可这酒水,能驱寒!
“众卿家同饮,同饮....”
子受勉强笑了笑,不急。
酒池失败了,还有肉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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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受拿着酒爵,往酒池中一舀。
这才是正常操作。
要他直接用嘴像在小溪边饮水一样饮酒.....
做不来,这酒池又不是活水,大家都用嘴对着池子,怎么喝?
别说大臣们不敢和自己同饮,就算敢,一群人和牛马一样,形象上也不好看。
至于谣传中下到酒池里洗澡,把酒池当温泉泡,就更离谱了。
古代酿酒技术并不高,直到唐朝以后,才出现酒色清亮的蒸馏酒,别说自酿的葡萄酒,就算是粮食酿造的酒,也不够清,都是等沉淀之后才取用,谁敢下去?
酒池边放着一只斝,侈口,口沿有柱,宽身,下有长足。
这是成汤打败桀之后,规定的御用温酒器皿,诸侯温酒则只能用角。
子受拿着烫了烫,古人习惯烫酒而饮,既能蒸发酒中的甲醇,又能驱寒。
其实烫不烫也无所谓,只要不过量饮用就没事。
此时,无论是杨任还是商容或是鲁雄,全部都直勾勾的盯着酒爵,脸色尽皆动容。
子受举起酒杯:“朕便先饮为快!”
子受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之后,以袖袍遮面一饮而尽,和上辈子的果汁饮料一样,缺点是度数仍旧不高。
上辈子自酿葡萄酒就曾风靡一时,味道的确不错。
子受觉得妲己肯定会喜欢,俗话说狐狸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这样一想,狐狸肯定喜欢吃葡萄啊!
想到妲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心中不禁又热切了几分。
子受看向望眼欲穿的大臣们,道:“卿等可自取!”
“好酒——”酒液入口,商容忍不住放声大赞。
“的确好酒,堪称琼浆玉液,此绝味也!”鲁雄也是赞不绝口。
而杨任已经放下衣袖,手中的酒爵空空如也,方正的脸上腾起一股红晕,晕晕乎乎的。
“杨卿家,此酒虽好,却也不可贪杯!”
子受急忙提醒杨任,等会还有肉林,你个大喷子醉倒了怎么办?
“臣...臣不胜酒力,些许丑态,请陛下恕罪.....”杨任晕乎乎的答道,便坐到一边。
像杨任这样一杯倒的还是少数,葡萄酒度数并不高,而且商人善饮,在很多文献中都有记载。
喝了一阵,子受道:“光有酒可不行,卿等随朕往肉林一行,取些肉食。”
肉林?
百官不解,只得随驾往肉林一行。
肉林是橘子树,树枝上悬有肉块。
看着百官惊愕的神情,子受有些得意。
酒池是他没说清楚,可肉林自己明确给妲己吩咐过操作方式,不会出错。
一开始他差点往树上挂生肉,可一想,不对啊!
一林子的生肉放置室外一阵子,大老远的地方能闻到臭味,皇宫还住不住了?
动物鼻子灵,妲己还要不要了?
估计三天后长出来的蛆都能把人吃了!
压根不是什么声色享乐之所,简直是酷刑!
让人在这种地方呆一会,怕是比炮烙还惨噢!
所以,树上头挂的都是腊肉。
而腊肉的原材料鹿肉、牛肉、羊肉都有。
在这个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的时代,算得上极为奢侈的享受。
商朝早就有腊肉存在,据说最早由燧人氏发明的,把兽肉或鱼用文火烘干,加木渣、松叶于火上,使烟味带香,熏制而成,不容易放坏。
在树上挂肉,也是常事,孔子都喜欢腊肉,还说过“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拜师者得自带伙食——十条腊肉。
不过子受要当昏君,当然不能选择普通的腊肉。
都造肉林贪图享受了,肯定要怎么好吃怎么来,好好奢侈一把。
只是上辈子很多有名的腊肉这时候找不着材料,所以他选了湘西腊肉。
湘西腊肉得沈从文力推,在中华腊味江湖中地位属极品,可与广式、四川腊味相比。
而且制造工艺相对简单,只需在肉上撒上食盐,抹匀,腌制五天左右,腌制完成后,用温水把肉表面的盐水洗掉,避免熏烤时粘烟灰,再放在空旷一点的地方用柴火熏烤。
熏烤出来的腊肉的味道和使用木柴的种类有关,用橘子树和陈皮熏烤的腊肉味道最佳,所以子受选择了这片橘子林。
更关键的是,湘西腊肉从开始制作到成品,唯一的人工添加剂就是食盐,可以在此时完美复刻。
当然,这样还算不得昏君,子受又改进了工艺。
盐!
盐在任何时候都相当金贵,即使是现代,只要砖家在岛国大地震时吼出一句碘盐能防碘辐射,超市里也能半袋盐都不剩。
所以,子受只要在腊肉用盐上下功夫,使用更多的盐,妥妥被骂。
倒不是说负担不起,而是君王的奢侈行为会给天下人带去负面影响。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就是这么个现象。
子受开始为众臣介绍起肉林腊肉的制作工序,得让他们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奢侈。
首先,得将生盐铺在腌缸的底部,把大腿肉切开,皮向下肉向上放置,盖上一层盐,同样的方法放入第二个大腿,继续盖上一层生盐,决不能让肉块碰在一起。
几个肉块放置好后,再在上面全部盖上一层盐,绝对不能让肉裸露出来。
密封腌制五天后,将带盐的肉块取出来,按照相反的顺序逆向叠放,肉块之间层层铺垫生盐重新放到容器里面去,最后还是覆盖上盐不得裸露半分。
这个腌制过程中,要用掉大量的盐。
第二次腌制完成,再将肉块取出,抖去表面附着的盐,拿到肉类悬挂。
悬挂几天后,用粗麻彻底地将肉块表面的盐擦干净,抹上油,就地砍树取柴,进行烟熏。
熏好后,抹上油和酿酒失败产生的醋,继续挂着,这样,就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
而且子受还令人精选了肉源,选幼不选壮,选壮不选老,加上大肆用盐,如此铺张浪费,必然挨骂!
肉林没人捣乱,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设计,很完美。
看着百官瞠目结舌的反应,子受对殷破败下令:“为众卿取肉!”
不得不说,这些腊肉看着就很好吃。
旷日持久的烟熏形成墨黑坚硬的外层,细细洗净之后,露出剔透而富有层次感的肉质,铁汉柔情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粗砺豪爽,却隐藏着耐人寻味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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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破败取下一块肉后,刀刃起落,将腊肉片成齐整的方形。
一片片、油汪汪。
肉上的脂肪已成全然透明的金黄,润泽如琥珀,而在琥珀之上,是微微泛紫的瘦肉。
子受继续道:“取簋来,众卿分食!”
簋就是碗的雏形。
寺人拿着簋,殷破败将一片片腊肉盛入。
便是他这种每日吃的最多的近卫,也有些克制不住,这些腊肉,一看就是美味!
如果配上之前的葡萄酒,又该是怎样的享受啊!
酒池....肉林.....
脑子直的武将们听着制作工艺,就已经嘴馋不已,纷纷想着,如果得胜后便能有酒池肉林作为赏赐,哪怕天天上阵杀敌,他们也愿意啊!
可文臣们便没有这么乐观了。
肉类所需的盐,真的很多,多到诸侯都会觉得奢侈,只有皇帝才舍得。
实在太过浪费。
晕乎乎的杨任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劝谏道:“陛下,此林花费甚多,臣今日之俸,足以举家锦衣玉食,然臣未有,仅着粗布食野果。”
“人之常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臣今日之俸岂能常有?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致失所。”
“陛下以精肉、细盐造肉林,一日尚可、三日无忧,若有灾年,又该如何?”
子受就喜欢杨任这种心直口快的性格,连连点头,敷衍了事,道:“杨卿,此物味道甚佳,可速食之。”
盛情难却,杨任也不想拂了圣意,而且这腊肉着实诱人,吃完后也能切身体会到这肉林的罪恶。
一口吃下,唇齿难忘。
商容忽然站到杨任身边,使了个眼色。
他也觉得肉林太过铺张浪费,有损纣王圣明,臣子这时应该劝谏。
但商容又不好扫了纣王兴致,他便想到了杨任,意思是此前作陶俑陪葬时我提醒过你,现在你便替我行劝谏之事。
杨任自然当仁不让,看到纣王在刚才的劝谏下没有丝毫反思之色,便又开口道:“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俭则寡欲,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欲,则能谨身节用,远罪丰家.....”
子受连连点头,你说的很对,但我不听。
等杨任劝谏完之后,子受喊来殷破败:“杨卿忠言直谏,可再取肉来与之享用。”
杨任的簋又多了许多腊肉。
看的殷破败很是羡慕。
由于第一次造肉林,每人分得的量并不多,近卫吃得极为克制,如果放开肚子吃,一下就吃完了。
杨任簋中的腊肉,可以说是群臣中最多的。
殷破败寻思着自己要不要找杨任学习学习,动动嘴皮子,就能吃这么多?
这时,子受拍了拍手。
后世流传着纣王驱使三千宫女,令她们赤身果体,互相追逐嬉戏于酒池,并击鼓为号,令宫女们表演各种动作。
一声鼓响,这帮果体美女便争先恐后趴在池中饮酒,两股朝天宛如牝牛饮水,又一声鼓响,美女们便全跑到肉林中撕咬挂在树干上的肉,而且姿势令人无限遐想,必须一脚踏地,一脚踩在树干上。
所以肉林又被误会为“肉”林,让人感觉酒池肉林与脏趴无异。
子受穿越之后,就知道这些都是谣传。
别说宫女了,太监都没有。
宫里除了类似太监的寺人外,服侍后宫妃子的,都是妃子从家中自带的女婢。
也就是子受在去年以不论出身贫富规矩选秀,各路诸侯献上美女后,才好好充盈了后宫,让那些出身庶民或家世贫困的妹子们,当了宫女。
当然,个别性格好又漂亮的,看对眼收为了妃子。
不过,虽说是谣传,但不代表不能把这些变成事实啊!
随着子受的掌声,便有一群宫女入了林中。
修长而冰肌玉骨的小腿若隐若现,粉嫩的脸蛋儿娇媚嫣红,水润而清澈的美眸之中,似是蕴含着以某说不清道不明的盈盈春意,羞涩的半低着俏首,软语腻言。
莺莺燕燕,云髻雾鬟。
商容、梅伯、杜元铣等三朝老臣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方相、方弼等小年轻却是有些遭不住。
子受面色自然,后宫都是这样的妹子,他都快脸盲了,对这个层次的美女一点兴趣都没有。
姜后、黄妃、杨妃,哪一个都比这些宫女漂亮得多。
诸侯可不会送来太多贵族女,大多都是找来的平民之女,气质上就差了一截。
至于像黄贵妃那样自幼习武,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极强,有着特殊天赋的,根本不存在。
至于龙吉、妲己,不应该和凡人相比。
再仙气,难道比得上龙吉?
再妖媚,难道比得上妲己?
子受观察着群臣的反应,微微疑惑。
没啥反应啊!
杨任都不开喷,这开展不对。
方相、方弼忽然嚎啕大哭,两米多的身躯拜倒在地:“陛下大恩,末将不敢忘!”
两人之后,又有数个较为年轻的武将拜倒,口呼大恩。
子受:?
这时候,商容开口了。
劝谏的事交给别人,奉承的事,当仁不让。
“陛下圣明!”
然后,他以丰富的礼乐经验,向子受阐述了一番古礼。
子受只能感慨,古人的思想果然不是现代人能够完全理解的。
自己整的这出“肉”林,竟然是合礼行为。
其实,即便更过分一些,让男女在沙丘苑囿里果奔,也有礼可循。
这是上古遗俗,定期将男女召集在一起相见,为的就是解决未婚大龄男女的婚姻问题。
因为部落时期,新生儿极其重要。
即使是后来的《周礼》中,也曾规定:“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
男人三十岁必须娶妻,女子二十岁必须嫁人,为此还特意在中春的时候召集他们相亲。
在守礼的周朝都是如此,在现在的商朝,就更加不是事。
成汤怎么出生的?是因为他母亲洗澡的时候忽然发现玄鸟下了个蛋,吃了蛋以后便怀孕生出来的。
说是这么说,其实八成是“奔”出来的。
诸如附宝感星落而生轩辕黄帝、华胥踩脚印生伏羲、姜嫄踩脚印生后稷等传说背后,真相多半如此。
即便子受身处于神话世界也不例外,别人就算了,成汤、轩辕这种人族之主,最多就是多点红云缭绕紫气升腾的真实异象,论出身肯定是纯粹的人族。
子受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合着自己给这些大龄未婚青年办了场相亲会,这样一想,对那些宫女也是好事,自己又不宠幸她们,她们如果不嫁人,多半一辈子呆在宫里孤独终老。
方相、方弼虽官至镇殿将军,但出身平民,是自己的前身在野外捡回来的,没有哪个贵族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们,而普通女性又有些不合他们身份。
陛下举办相亲就不同了,不管和哪个看对眼了,都是御婚啊!
所以除了他们二人,其他年轻臣子也颇为热情。
虽然虚假的肉林失败了,但真实的肉林还算成功,腊肉的铺张浪费得到了实锤。
有成功有失败才是正常的,一帆风顺反而像是在做梦。
子受再次引着众臣回到酒池,接下来只要完成最后一件事,酒池肉林就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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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受亲自拆了根铜柱,搬到酒池边。
大臣们微微皱眉,这时候炫耀什么勇力,又不是有叛军,搬根柱子来还能把大家砸死不成?
子受浑然不觉,将铜柱横放在地,吩咐殷破败等人道:“涂油脂,下烧炭火。”
殷破败等人便在铜柱柱身涂满油脂,又在铜柱两端放置炭架,点火烧铜柱。
百官均是不明所以。
子受面带笑意,对尤浑道:“取肉来。”
而后,便运来了数车肉,肉片上还串有削尖的竹签。
这时候铜柱已经滚烫,导热效果相当不错。
子受拿起几串便往铜柱上放去,鲜红的肉串一接触滚烫油润的铜柱后,微微收缩卷曲,慢慢变的焦黄,里面的油脂沁出来在表面跳动
好一阵子,烤熟后子受便将冒着腾腾热气的肉串拿出,撒上盐粒,一口吃下,一种柔软却不绵软的滑嫩口感,在嘴中爆开,肉质脆脆的,又带点Q弹。
子受拿起一串递给商容:“此为铜柱燔肉之法,朕将之称为炮烙,朕看到蚂蚁在树木着火倒下之后跌进了火海后想出,商卿为百官之首,可先食之。”
石头上烙炕成熟的方法,是最古老的“石上燔谷”法,早就存在,子受又依托炮烙的传言,创造出铜柱燔肉。
炮烙无罪大臣的事他真做不出来,但吓唬吓唬人过过嘴瘾还是没问题的。
子受又道:“此法亦可用于刑律,只需要令人行柱上,便会堕炭火而死。”
商容一惊,连忙将肉串吃下,肉串上撒有粗粒的盐,不过是稍一咀嚼,咸味立刻激发了肉的鲜美。
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纣王此前刚颁布出禁止人殉的法令,现在又造出炮烙,这就是说朝歌之内,若有违法者,当以炮烙处置。
此法之严,表明了纣王决心。
商容来不及回味,便道:“味甚美。”
子受挥手让众臣自取自食,配上葡萄酒,当真美味。
尤其是在大冬天,能见疏枝残荷,听寒风呼啸,或风卷碎玉,或雪落无声。
意思就是看别人冻得跟狗似的,自己吃着烧烤喝着酒,贼爽。
文武开始自行烤肉,这年代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说法,反而格外推崇。
伊尹背负鼎俎为成汤烹炊,以烹调、五味为引子,分析天下大势与为政之道,劝成汤承担灭夏大任,傅说也是做羹汤的一把好手。
大多臣子都乐于亲下庖厨,似商容这等老臣,更是潜心钻研过。
子受又令人搬来一鼎,鼎分五格,中间圆格外面再分出四格,可以将猪肉、羊肉、牛肉、鸡肉这类肉品,放在不同的格内,从而能吃到五种不同风味的火锅。
火锅出现的时间极早,甚是平常,子受只是稍稍改进了一番,做出了鸳鸯锅。
梅山七怪不是很懂人类的繁冗褥节,看到纣王让他们随便吃,就立即动手起来。
朱子真看着袁洪手中的鸡翅,忍不住喉结耸动了一下,两只眼中闪烁着光芒,盯着袁洪手中还在翻动的鸡翅。
“大兄,我给你说,其实这鸡翅膀没什么肉,全是骨头。”朱子真煞有介事道:“我这里有一串猪肉,你是我的兄长,所以我忍痛跟你换一换。”
猪妖吃猪肉也没什么,妖和妖之间都相食呢,何况是灵智未开的肉猪,毫无心理负担。
“你这呆子,当了校尉还学起了礼仪?”袁洪眼睛一转,笑了笑,拿起鸡翅。
见袁洪的动作,朱子真滚圆的脸上笑容都掩盖不住了,一把就拿起自己的肉串。
只是袁洪嘴上还说:“不客气不客气,身为兄长,自当如此。”
杨显是山羊精,成精后虽然也吃肉,但吃的不多,更多是在一边看着文武百官,学习人族的处事之道,偶然看见朱子真的笑容,他不由在心里默哀三秒。
当朱子真的烤肉,要和鸡翅交换的瞬间,袁洪猛然收回手。
“行了别装了,先把口水擦擦,知道你就是想吃鸡翅。”袁洪跳着脚,笑得连连摆手。
看到这一幕,不少大臣皱眉,这是纣王宴请,如此不羁,成何体统?
“……”朱子真沉默半晌,他实在不明白袁洪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概这就是天然傻,猪斗不过猴子,是常识。
“哼哼.....”朱子真也不再纠结,索性将手上的肉串吃下,刚入嘴没几秒,又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其他兄弟也多有感慨,如果不是来到了人间,入朝为官,又怎么享受得到这些?
无论是葡萄酒还是腊肉、炮烙,比之山野间的生活,好上太多了。
但百官们却不真么想,对新设立的西园七校尉颇有微词。
看那朱子真,吃肉的模样活像一头野猪,大口嚼着,还不断哼哼唧唧,哪有一点为人臣的样子?
唯才是举,却都是这种德行,妖孽啊!
不少人摇头,思考着该如何劝谏。
子受看着百官吃得热切,没有一人对自己发难,便明白过来想以君王近庖厨来让臣子觉得自己昏庸是不行的,这些大臣自己都对庖厨之事深有研究。
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主要目的,早从伊尹等人的事迹中就有预料,研究怎么吃其实是贵族的乐趣,根本算不得什么。
子受主要昏庸的地方,并不是新奇的烹饪方式,而是食材。
“再取肉来,今夜不醉不归!”
子受豪迈道,便又有人取来大堆肉块。
看着一车车装来的肉,杨任眉头紧皱。
别说里面有牛肉、羊肉这等高级肉类,就算今夜吃的全是猪肉,也是笔不小花费。
仅仅是一次宴饮,就如此奢侈,那么日后呢?
还有那肉林中所需的大量盐粒....
酒池肉林与炮烙,糜费太多!
大义凛然的杨任立即出言劝谏道:“居承平之世,不知有丧乱之祸;处庙堂之下,不知有战陈之急;保俸禄之资,不知有耕稼之苦;肆吏民之上,不知有劳役之勤;陛下如此宴饮,可知有多少人家无粟米充饥?”
来了来了!
子受压制内心激动,今天弄来了这么多肉,大肆铺张浪费,他就知道有人会跳出来说还有许多人吃粮食都吃不饱,从而行劝谏之事。
百姓粮食吃不饱,那我....
“百姓既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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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欠两更了,感谢WERobin两次万赏,我又欠了四更
狐狸真的喜欢葡萄。
子受正在寿仙宫中与妲己欢乐。
酒池肉林都建的不错,如果不是万年横插一脚,几乎还原历史。
子受赏赐了万年一堆钱财以及车驾,将他送出了朝歌。
梦里梦到百草经,上面载有各种植株,可你始终不去亲眼看到那些植株,又怎么能领悟呢?
梦里得来终觉浅!
世界这么大,一定要亲自去看看,顺便养养头发。
至于安全问题也不用担心,有神农罩着根本不会出问题。
万年走后,子受觉得格外轻松,想来妲己兴建的其他建筑也差不到哪去,果然还是妖妃更合自己心意,过一阵子再去视察摘星楼与西园动物园。
妲己一双玉腿半伸入暖池中,子受躺在池边,枕着微微丰腴的大腿小憩。
这就是妲己和龙吉的不同之处,龙吉太幼,膝枕算不得完美。
没人的时候,还可以放出大尾巴,拉到胸前盖着。
尾巴偶尔会调皮的动动,子受便会被细毛撩得打个喷嚏。
稍稍侧头,还能顺便采个耳。
亲历者身心舒坦、耳聪目慧,尘世凡事,恍若空灵,一勺一刷一铲收放自如,一推一捏一掸轻缓有道,真乃小舒服也。
池边有葡萄酒,散着淡淡酒香。
稍闲,子受还给妲己画了个眉。
依稀记得西汉有个大官在家里给夫人画眉,传出去后弄得里无人不知,成了市井细民茶余饭后的笑料,严重损害了官员群体的形象,还因此被弹劾。
“妹妹来了。”
忽的,妲己娇声喊醒了子受。
子受迷迷糊糊的睁眼,妲己的妹妹也就刚入宫的胡喜媚、柳琵琶二人。
龙吉虽然也在她之后入宫,但妲己一般不这么喊。
稍稍整理皇袍,准胡喜媚入殿。
“臣妾拜见陛下。”
“爱妃何事?”
当皇帝也是个麻烦事,后宫妃子越多,事情就越多,不过快乐也是真的快乐。
“臣妾闻那西园有猿房、豕房,欲建一禽房。”
禽房?
那就是鸡房了。
子受忽然有些愧疚。
胡喜媚与柳琵琶入宫后,自己还没宠幸过。
一般都是在妲己、龙吉或者姜后、黄妃那儿过夜。
倒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主要是习惯了。
有些冷落了这些新的妃子。
想来胡喜媚也是因为觉得后宫冷清,才想找些同类来温暖一下吧。
雉鸡精喜欢鸡,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朕准了,立即于西园建立禽房,赐予爱妃。”
胡喜媚走了。
子受望向妲己,意思是要不要给你弄个狐房什么的,就算把轩辕坟的狐狸精们全喊来都没问题。
一个眼神,妲己就懂了,摇着头,媚眼如丝:“臣妾有陛下一人足矣。”
.............
西园禽房。
胡喜媚出身于禽地,禽是大商南部重要城镇,负责管理禽地的禽候,传承自成汤建国时的早禽部落。
部落时期,部落的名字与他们所擅长的事情一致,早禽部落,便擅长喂养家禽。
网状诱捕技术也是早禽所发明,大大提升了狩猎质量和效果,禽人至今仍以捕猎和饲养禽类为生。
作为一只有着千年修为的九头雉鸡精,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早禽部落发展史的人之一。
最初的时候,鸡一年只下几个蛋,但鸡们有三个习性,恋家、爱交配、适应力强。
恋家,只要在一个地方住下,就不会轻易搬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而鸡类爱吃的,恰好都是人类的生活垃圾,比如吃谷子壳和腐肉上的虫子,就是人类当时的生活垃圾,所以,鸡就主动在早禽部落附近安家,大家成了稳定的邻居。
这时,酷爱交配的习性发挥作用,不管是公鸡还是母鸡,都特别喜欢交配,来者不拒,逮谁跟谁来,虽然有些生活作风问题,但放在进化的大进程上看,是件伟大的事情。
比如一只鸡忽然长得特别胖,早禽部落就会把它抓起来,和别的鸡交配,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堆长得比较胖的鸡后代,这就是基因突变,老祖们虽然不懂,但能用原始的方法实践。
早禽部落发现能够随意改造鸡的时候,就开始大肆养殖,需要漂亮的羽毛时,就抓一只羽毛漂亮的鸡来配种,需要鸡蛋时,就找一只特别能下蛋的鸡来配种。
而且鸡的孵化时间与生长时间不算长,耗费的时间不多。
早禽部落从没见过这么好用的动物,于是,就想把它留在身边,这时,对比牛羊,鸡顽强的生命力便有了极大优势,什么极地、荒漠、高原,鸡不管走到哪,都能活下来。
后世还有人还做过实验,把鸡放在核辐射环境里,结果除了爪子发生了一点轻微的变化,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胡喜媚开始思考,成精的妖怪有着思考能力,这是他们引以为豪的地方。
晚宴过后,纣王一句“何不食肉糜”很快便风靡朝歌。
人们纷纷感慨,竟还有如此荒谬的君王!
粟米都吃不起,还吃肉羹啊?!
帝王脚下,朝歌百姓不敢大声议论,但暗地里还是多有腹诽。
可胡喜媚清楚,纣王不是这样的人。
她亲眼见过封禅一幕,也从妲己、龙吉口中知晓纣王如何的英明神武,更有女娲娘娘亲自背书,吩咐她行事。
这样的君王,能是百姓口中不知民间疾苦的君王?
开什么玩笑!
“何不食肉糜”,定有深意。
一个为民降雨,为民消灾的君王,怎么会忍心百姓们一年不知肉味?
鸡肉,兴许就是其中的关键。
这恐怕就是女娲娘娘曾告诉她的功德。
至于同类被吃?
一群没有灵智的生物算什么同类!
胡喜媚以前在禽地的时候倒也有自己的族群,不过那都是有修为略开灵智的野鸡,和专门被人类驯养过用来供肉供蛋的家鸡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轩辕坟里的狐狸都是妲己同族,那是因为都有一定修为,能变化人身,被人驯养的肉鸡连话都听不懂,胡喜媚可不觉得它们是同族,吃起来也毫无心理负担。
老禽人从不饶舌,喜欢干实事。
胡喜媚在禽房之鸡有了一定规模后,就着手研究养鸡。
鸡当然最明白鸡的感受,知道怎么样舒服。
甚至还能变回原形,与那些家鸡同吃同住,将心比心了解它们的感受。
虽然有失身份,但为了陛下,为了功德,都是值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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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朱子真将宝剑扔在地上:“这什么破校尉,不干了!”
身上还是臭烘烘的。
任他怎么想,他都没想到,堂堂西园典军校尉,竟然是养猪的。
治所中没有兵丁,只有崽猪。
“这昏君,怎么能如此欺我?”袁洪呲牙咧嘴,猴毛倒竖,手中一起水火棍乱挥一气:“满屋猿猴,我还以为他是有道明君,能接纳妖族,没想到竟如此折辱!”
老实人牛妖金大升也坐不住了:“若要我养牛,又何必封什么校尉,只说当一牛倌就可以了!”
“不做了不做了,这官不做也罢,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有这道理?我们为他上阵杀敌数千,却换来这种待遇!”戴礼汪汪了两声,将官印一扔。
常昊嘶嘶吐着舌头,阴恻恻道:“不如给那昏君下点毒,看他还敢不敢折辱我等。”
杨显捋着胡子,伸手将众人拦下:“诸位兄长,不可。”
“有何说道?”
老七杨显实力不足,他们梅山七怪武力值是顺着排的,但如果论脑子,那就得倒着来看了。
杨显慢吞吞道:“纣王乃明君,不可能做出如此昏庸之事,我等能耐,便是昏君也识得,此举定有蹊跷。”
“噢?”吴龙轻咦一声,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即使纣王歧视妖族,也不可能如此得罪他们,后宫中也有三只妖怪,若是这么做,只怕让美人寒心。
杨显道:“纣王已经识破我们的身份。”
朱子真哼哼唧唧:“哼,若是他不知晓我的跟脚,又怎么会让我去管理豕房?”
杨显仍是缓缓道:“兄长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前日陛下宴请大臣,兄长们可曾记得陛下说了什么话?”
朱子真脸色一黑,纣王说了那么多话,谁记得啊!
倒是常昊回忆起来:“何不食肉糜?”
“是也!”杨显赞道:“百姓之家便是粟米也不足以饱腹,陛下却让他们吃肉糜,这是为何?”
“还不是昏君不知民情!”
“就是就是....”
“非也!”杨显悠悠道:“兄长们可知,陛下抵达陈塘关的第一天,干了什么?”
“快些讲!”袁洪急的抓耳挠腮,可偏偏山羊又是个慢性子。
兄弟们一催再催,杨显也只是稍稍加快语速:“陛下隐去姓名,着粗麻衣在田地、酒肆中巡览,那个和废物没两样,整天坐轮椅的李丙,就是从陈塘关藏污纳垢的难民聚集之地救出。”
“那些地方,寻常诸侯贵族哪个愿意去?可陛下第一时间就去了,这样一位体察民间疾苦的君王,怎么会不知百姓之饥?”
袁洪上蹿下跳,挠着手:“有道理,有道理!”
朱子真也稍稍消了些气:“确实如此。”
杨显继续道:“兄长们可知不远处九头雉鸡精所设的禽房?与我等治所无异,其中多有母鸡,陛下可以看不起我等,可陛下会亏待宫中妃子吗?”
吴龙道:“看来,果然另有他意。”
作为一只蜈蚣精,他挺怕老母鸡,但也不得不说,胡喜媚的确漂亮,又与妲己情同姐妹,纣王显然不可能亏待她。
杨显再道:“我听闻雉鸡精整日养鸡,摸索怎样加快繁殖、加快生蛋,怎样才能让鸡更加肥美,还调用了许多宫女来悉心照料,并记录下饲养方法。”
戴礼怔了怔:“难道....”
杨显一拍手:“没错,陛下定是要饲养猪羊,我们从小妖修行至今,世间有比大兄更熟悉猿猴的吗?”
袁洪摇头。
“世间有比二兄更熟悉牛类的吗?”
金大升摇头。
他们这些出身山野的妖怪,没有师门,没有传承,全靠着自己摸索,当然比谁都了解本体的一切,因为他们只有榨干自己的每一丝潜力,才能修行到今天的地步。
杨显不再问下去,又道:“如果我们能摸索出养殖这些牛羊的方法,让平明百姓也能食得肉味,岂不是泼天功德?”
功德?!
众人大惊,竟是不知这是一份大礼。
修行之人,谁不知道功德的重要性?
如果....
众人的心思热切起来,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如杨显所说的一样,大规模养殖牛羊,让百姓也能吃得肉食,绝对有大功德。
有了功德,哪怕身为妖族,那些正统修士也不敢看低他们!
朱子真慌忙捡起宝剑,戴礼忙不迭拾起官印,宝贝似的舔了舔。
杨显哈哈大笑道:“我们为何来朝歌?不就是图一出身,虽为妖类,却也能青云直上吗?!陛下给我们点出了方向,给了我们机会,剩下的,还得靠我们自己啊!”
“七弟果然聪慧,哥哥们愚钝,今又入朝为官,还得七弟多帮衬帮衬,若非七弟,险些误会陛下好意!”
袁洪一句话,为梅山七怪定了心。
不就是养牛养羊吗?!
养了!
那可是功德啊!多少人连机会都没有!
这时常昊面露难色:“七弟,二兄、四兄与你可以饲养牛、羊猪,可大兄、三兄、六弟与我,又该如何?”
他们那儿是猴子、狗、蜈蚣和蛇,这些怎么当肉食?
“勿急,勿急。”见众人看向自己,杨显又捋了捋胡子,颇有些得意:“大兄可驯养猿猴,猿猴擅攀爬,可在山林间摘果,果物酿酒之法一旦普及,人们将需要更多野果,哪怕味苦生涩,酿成酒后也属上乘。”
“三兄可培育野狗,催制狗宝,若驯养得当,狗类可协助驯养牛羊,也是大功一件。”
“六兄培育蛇类,蛇肉可食,蛇胆可入药,虽不是常用肉食,却也别有妙用。”
“五兄你则是重中之重,我观陛下后宫之中佳人甚多,又有三妖,日久操劳之下,必然肝郁气滞,蜈蚣咸温,归肝经,有舒肝通络之效!更有息风镇痉,通络止痛,攻毒散结等妙用,人们一旦入山林中,蛇虫咬伤,蜈蚣可治!”
吴龙喜道:“我听闻执金吾雷开相应陛下何不食肉糜号召,正在招贤馆中挑选人才,组织捕猎,捕猎便会有损伤,蜈蚣制药既能清热解毒,又能活血化瘀通络,必有大用,七弟果然大才!”
杨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等虽有了方向,却也不要好大喜功,一点成就都没有便如此,陛下又该如何看待我等?兄长们各司其职,有所得后上禀陛下,方能不负皇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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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
乌黎与伊上斜以自身威望,暂时统领着土方兵马。
有人拍马上前提议道:“将军,我们马上就要回到族地了,不如劫掠一番,也好抢些东西回去过冬。”
土方虽然成功从梅山七怪手中逃生,但补给所剩无几。
因为害怕追兵,即使没有食物,他们也不敢在中途有丝毫停顿,更别说劫掠附近的城镇。
实在是饿极了,那就杀马,至于马上的人嘛....
总之紧赶慢赶的赶到这里时,已是心惊胆战。
伊上斜想了想,逃跑途中谨慎必不可少,可现在都快到家了,能稍稍放松一下。
这里的地形、气候,他们都比较熟悉,也不用担心被商军利用地形困住。
而且一路上也没有发现商军追击,也许商军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大概都在城里庆祝。
“抢!”
伊上斜干着喉咙嘶声道,如果不抢点什么,这个冬天只怕要死更多人,甚至....爆发内乱。
土方骑兵四下搜索着,发现了一个小村镇。
全军涌入,嗷嗷叫着,终于能大肆劫掠一番了,说不定还有女人!
想到这里,不少人胯下鼓动起来。
“一个不留!”
伊上斜命令道,这时候可不用讲什么情面,商王背盟,偷袭杀死首领,土方绝不可能与大商议和!
如此无耻的恶劣行径,我们抢你们的东西,抢你们的女人,都是应该的!
想到纣王撕毁盟约一剑斩杀乌鞮侯的那一幕,伊上斜又不禁恨得牙痒痒,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野蛮无道之人?
就不怕被万人指责?
哪怕土方、鬼方这些方外蛮夷,最基本的盟约还是会遵守的!
土方骑兵下马,或三人一组,或五人一组,兴奋的往屋子里冲去。
“商人如果派人追杀,哪怕追不上我们,也能让我们疲于奔命,可笑他们目空四海,这个仇,日后必报。”伊上斜不由得发笑,如果不是商人好大喜功放弃追杀,他们还真就只能狼狈的逃回北地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土方大汉自恃勇武,独自冲进屋中,大门被他推倒的同时,五柄长剑插在了他身上。
长剑抽离的时候还会飙血,噗啊噗的,连飙五下。
身着皮甲的商军面不改色,同样的事情在每一间屋子中上演。
冲入屋中的土方人,全数被偷袭身死。
伊上斜的笑容戛然而止,望着冲出房屋的商军,咬牙切齿:“有背德之主,便有无耻之师....”
“走,上马,速走!”乌黎高吼道,他们本就人困马乏战斗力锐减,又因为劫掠,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全都下了马,而又不知对方人数几何,根本不可能与之争斗。
跑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能扮成平民隐藏在镇中,必然没有马匹,步兵追绝不可能追上骑兵。
商军从屋子中冲出,冲杀了一阵,这时土方也乘上马匹,快速逃离。
“勿要再追,清点战损。”闻仲下令道,一次伏击已经足够了,这次之后,土方绝不敢再做停留,再往北走与长城守卫军汇合就行。
他亲自探查土方军情,才能布置下这次伏击,商军追不上土方骑兵,但墨麒麟却比所有马匹都快,只需探得土方动向,便能提前疏散村民,布置埋伏。
呼哧呼哧.....
乌黎与伊上斜喘着粗气,朝歌一战本就损兵折将,沿途又折损了些,再被埋伏一次,此时土方仅剩四万人马,足足折损了六成。
“两位将军,前方便是长城守卫军的营地。”
伊上斜眼睛一转,道:“想办法把他们杀了。”
“有什么办法吗?”乌黎问向伊上斜,这种状态与长城守卫军硬碰硬,实属不智。
伊上斜认真思考一番,道:“商军埋伏我们,那我们便也埋伏他们,我们可分出一股部队,商人的传令兵不可能比我们快,他们必然没有收到我们已经战败的消息,只会以为有小股土方骑兵欲行劫掠,如此,便可引诱长城守卫军追击,然后我们一拥而上,围而歼之。”
“好...好计谋。”乌黎赞同道,此计利用了情报不对等,以及长城守卫的立功心里。
乌黎知晓这只守军,虽为士兵,但平日里没有获得军功的机会,名为守卫,实际上,只是战俘、奴隶们的监军。
而且他们南下,这支军队没有做出阻拦,是失职,在商人眼中,应该是极大的污点。
如果他们成功逼迫纣王结盟,这支军队恐怕会被立即处死。
想来这支军队的将军应该迫切立功,只要看到小股土方骑兵,便会迫不急的追击而来。
如此,乌黎与伊上斜挑选了三千较瘦弱的族人,骑着更瘦弱的马匹,在长城周围晃悠。
........
长城守卫军营地。
赵丙得到探马情报,向苏全忠请示道:“将军,外面有一队土方骑兵游戈,似乎是落单的土方兵马,我们要不要.....”
赵丙立功心切,土方南下,他们难咎其责,必然会被治罪,只有戴罪立功,才能免责。
苏全忠静静坐在帐中,脑子里空空的。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里面只有修长城与巡视边疆进行守备两件事,最多加上苏护临行前“少言”的叮嘱。
“不要。”
听到赵丙的提议,苏全忠果断道。
陛下没让他们主动出击,那就不能出击。
赵丙试图为苏全忠分析局势,说明戴罪立功的重要性。
“不要。”
言简意赅,严守命令,就是苏全忠被打怕之后的为将之道。
“.....”
赵丙没办法,不要就不要吧,还能怎么样?
乌黎与伊上斜等了两日。
“商人阴险,他们的将领肯定早已习惯各种诡计,因此识破了我们的计谋。”伊上斜狠狠道,恨不得把大营给吞了。
任由土方骑兵怎么游戈,甚至连马都累瘫在地了,长城守卫军也没有追击,仍是日常巡视长城,督促奴隶、战俘,就跟没看见似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乌黎毫无办法。
来时因为突然袭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对方十二分警惕,必然会有一战。
“直接冲过去吧,我们来时的那一段长城还没修好,哪怕正面交战,损失也不会太大。”
乌黎点头,用计诱杀是因为想提提士气,顺便保存有生力量,他已经暗中从属于伊上斜,用计谋打出战绩后,更利于伊上斜竞争新首领。
他们现在虽然能掌控大军,可不服气的也大有人在,何况部落里还有许多没有南下的族人,那些人没有经历大败,更容易成为新首领。
可商人将军太过狡猾,根本不中计,那就只能先回去再说,反正商军追不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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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啊!”
乌黎独臂指挥着大军,不愧土方勇士之名,骑术相当高潮,只凭双腿,也能自如驾驭快马。
土方骑兵拼命催动胯下马匹,只要越过疆界,就能回家了。
“停下!停下!”乌黎猛地挥手,他发现冲不过去了。
本来无一物的平地,莫名其妙多出了一道道土墙,死死拦在前方。
土墙其实并不高,人轻松就能翻过去,但马过不去。
伊上斜感觉心在滴血,他将至今发生的一切联系到一起,抽丝剥茧,瞬间醒悟。
一切,都是计谋啊!
从长城开始修建,姬鲜来到族中撺掇首领南下,这场针对土方的阴谋,就已经开始了!
利用长城以及姬鲜的游说,诱使他们南下入侵,如此一来,他们失去了地理优势。
接着纣王借口出巡,等待土方围城,示敌以弱假装不敌,被迫签订盟约,再以盟约为由约见首领,进而斩首,趁势掩杀,逼迫他们退兵。
而退兵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原来南下的平原,已经修起了土墙,人能过,马不能过!
想要北归,唯有放弃马匹!
商人当真险恶!阴谋诡计频出!
诡计成功后,商人便能收获数万马匹、大量俘虏,更是让他们土方失去了首领,陷入可能长达数年的内乱之中!
即使之后选出了新首领,内乱的数年中,也足够完全将长城修建完毕!
到时候,他们将再也无法对大商领土造成威胁!
伊上斜悔不当初,枉自己身为土方第一智者,却到了现在才看透商人的计谋!
“让巫师们出手!”
伊上斜咬牙道,只能如此了。
巫师们得到命令后,也不犹豫,对着一处长城拍起了皮鼓,瞬间打开一个口子。
“呃!”
“啊!”
“呜!”
但他们却没命了。
无论是修士还是巫师或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能轻易参与人间争斗。
因果业力可不是普通修行者能承受的。
除非等到封神大劫,商周大战起。
此前巫师们就已经在朝歌之战中出手,现在又轰了长城,直接顶不住反噬,一命呜呼。
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不这么做,土方就亡族灭种了。
“冲过去!”
只一个小口,仅供两匹马同时通过,必须争分夺秒。
长城守卫军已经依托长城土墙发起了进攻,闻仲的兵马也快来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再快一点!”
伊上斜催促着,眼看着闻仲带领的商军越来越近,只得喊道:“不要马了!不要马了!不要马了!”
比起马,还是人命更重要。
土方人也怕死,听到伊上斜与乌黎号令,立即弃了马,翻过土墙。
他们在这头。
马在那头。
有人不舍,那是载着自己从商军手中逃命的马!
那是自己亲手养大在草原上奔驰的马!
可又无可奈何。
乌黎怒吼道:“走,北归!”
“北归!”伊上斜也吼道:“必杀姬鲜!”
必杀姬鲜?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如果不是姬鲜撺掇,他们怎么会南下?
再饿再难以过冬,那就去抢鬼方,抢羌方啊!和大商较什么劲儿!
“必杀姬鲜!”
“必杀姬鲜!”
有马的,没马的,同时高喊着同一口号。
土方在这一刻,无比团结。
茫茫北地,冒雪而归,半数人无马,也不知道一路上又会死上多少。
伊上斜也叹着气,看来只能抢鬼方先回点血了。
闻太师领军赶到的时候,只剩下长城土墙边的数万匹马。
闻仲赞叹不绝,大商人才辈出,纣王虽多有怪异之行,但总的来说是一个还过得去的君主,这数万匹马,又可以给朝歌带来近万骑兵,君臣合力,有兵有将,还担心什么封神大劫呢?
“苏将军,土方南下,但并非你等之罪,十万土方骑兵,便是我亲自带领也无法阻拦,今日你截获土方数万马匹,非但无罪,更有大功,回朝之后,我必会向陛下表功!”
闻仲乐呵呵道,他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接班人选。
朝歌之中,有足够威望能独领一军的将领不多,自己算一个,鲁雄算一个,可他们都上了年纪,培养年轻人才是要紧事,闻仲知道自己是修士,寿数还长着,可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本来黄飞虎是这一代的中坚力量,可他肩负着起西北都护府重任,纣王在这一点上的确有先见之明,谁都想不到方外蛮夷竟也有如此能量,不得不防。
闻仲越看苏全忠,越觉得满意,这孩子好,处变不惊。
闻仲又问了句:“苏将军,如何?”
苏全忠:“.....”
“苏将军....”
“......”
离开朝歌前,苏护就告诉他,要少说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改了性子的苏全忠,觉得现在没必要说话。
闻仲给看傻了,天眼没睁开,似乎看错人了,这个接班人好像不行,有些....、
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实在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诶,算了,接班人回朝歌再找,朝中还有方相、方弼、晁田、晁雷,兴许能培养一番...吧?
闻仲率军回朝,将土马匹驱向朝歌。
赵丙在一边忍不住道:“将军....”
苏全忠铜铃大的眼睛瞪着他,道出三字:“修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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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
飞廉与孔宣正在边疆视察长城的修建情况。
飞廉看着土墙,总觉着有些奇怪:“孔总兵,这长城怎么....越修越长?感觉工期会延长不少,似乎多了些弧度,与原定不太一样?”
孔宣四下看了看:“我们命人按照界碑修筑长城,如今界碑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飞廉大惊,界碑代表大商与鬼方的疆界,双方正在友谊发展,开展互市多有交流,谁敢妄动界碑?
“来人了,听听就是。”孔宣施了个小法术,两人遁到来人身边。
来的是七八个鬼方族人,穿着粗麻衣,宝贝似的用双手护着,生怕弄脏了衣服。
这衣服在大商之中实属平常,但对只随便用兽皮一裹的鬼方族人来说,不亚于丝绸华服。
“今天再把界碑往这边搬一点,商人修长城就会把我们的部落也罩进去,到时候,我们也是大商属民,能过上好日子了!”
几人极为神圣的看着界碑,然后将之挪动了数米,方才恋恋不舍的退去。
飞廉、孔宣哭笑不得。
这时,远处一人骑牛朝他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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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好消息!”
黄飞虎骑着五色神牛,来到了飞廉、孔宣身边。
飞廉问:“什么消息?”
黄飞虎迫不及待:“刚才传令兵来报,土方南下,陛下亲上战阵斩杀其首领,杀得十万土方狼狈逃窜!”
孔宣淡笑:“这次倒是没有迷路。”
北海附近的妖物、亡魂基本被他刷的差不多,等到明年用心调教一番,就能组织出一支不弱的军队,有了妖物,修建长城的速度也会快上许多,山野精怪不是正统修士,能够施展法力,干涉人间事物,也不会有太大因果业力,相反,修建长城更会有功德在身。
孔宣早在封禅的时候就感应到人族气运变化,做事越发卖力,以前他只是想着护住大商社稷,现在却是想着怎么让大商社稷更进一步,纣王发下宏愿,为臣者自当尽力实现。
飞廉感叹,纣王不愧是纣王,翻手便灭了十万人马。
黄飞虎继续道:“土方大败,无余粮过冬,他们想要维持生计,撑过冬天,定会劫掠鬼方,到时候鬼方必然投我大商!”
飞廉与鬼方看了看刚刚被移动的界碑,相视一笑。
事到如今,只缺最后一点压迫力,鬼方便会举族来投。
黄飞虎有点不明白,飞廉与他讲解一番,黄飞虎也笑了:“我等果然猜中了陛下的意思,陛下引土方南下,恐怕就是在为我等铺路!”
飞廉有些羡慕:“老黄,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北海一地只是辅助,使鬼方主动归附的计划都是黄飞虎揣摩出来的,最后的功劳也肯定落在黄飞虎身上。
黄飞虎谦虚道:“我不过是略微揣摩出了圣意而已,若陛下不做提示,全由我自作主张,恐怕早就把鬼方灭了。”
“现在看来,这种想法真是太荒谬了!”
“只是击败他们,驱赶他们,难道就能让蛮夷真心臣服吗?武丁先王驱逐蛮夷,他们现在仍敢南下。”
“越是激进,反而越容易将他们逼的联合起来,若是土方、鬼方、羌方、氐方等部族联合,实力绝不会比正处于诸侯忧患中的大商要弱啊!”
“陛下这一手,打败土方,收服鬼方,既能向蛮夷展现大商的实力,又能向蛮夷展现大商的宽容,蛮夷所图不过温饱,鬼方内迁后,必然有更多部落投靠,进入长城之后,他们就真正是我大商臣属!”
飞廉想着想着,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纣王当真算无遗策。
黄飞虎忽而变了脸色,严肃起来:“但我大商真正的敌人,还是在内部。”
“诸侯早已有不臣之心,归附大商的部落可作为陛下助臂,但诸侯势大,我们还得做更多的事情,如我所料不错,陛下封禅已经引来大量诸侯不满,数月后的朝拜,必然有诸侯问责,我们必须提前准备。”
飞廉也皱起眉头:“我们该怎么相助陛下?”
黄飞虎道:“我已有安排,还需从鬼方动手,孔总兵,申道长可还在你府上?”
“申道长归来后整日与我论道,倒是颇为...颇为....健谈。”
孔宣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比较适合的词。
黄飞虎点头:“那就好,若是土方入侵,还得让申道长去一趟,争取在来年朝拜前让鬼方归附,由申道长带着鬼方首领去朝歌,若有诸侯发难,也能为陛下缓解一二困境。”
孔宣点头:“甚善。”
他巴不得申公豹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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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来,子受积极上朝。
没办法,如果不上朝,就不知道大臣们的动向,谁知道这群能臣会不会使尽浑身解数把骂名给挽回来?
必须上朝听奏,把控全局,若有洗白苗头,立即扼杀。
距离结算期没多久,绝不容有失。
今日朝会,闻太师回朝,大胜而归,还带了数万匹马。
这是子受没想到的,土方竟然这么菜,被堵在长城弃马而逃。
这么多马怎么处理?
子受想到了北齐后主高纬。
高纬作为一个亡国之君,要多荒唐有多荒唐,昏君排名能上前几。
他穷奢极欲,滥用职权,随意封女子奴婢为官,佞幸小人,狱讼不公,官爵滥施。
这些已经很有昏君潜质了,高纬还喜欢小动物,给鸡鸭牛羊什么的都封了官,特别会玩,大力推广斗鸡,为鸡封爵,例如开府斗鸡、郡君斗鸡等,留下了“齐鸡开府”的典故。
相扑也是这位爷发明的,还借着相扑把自家兄弟干掉了。
更让子受佩服不已的是,高纬突破了封建的传统思想,胸怀堪称普天下男子最为宽广,最为大方。
他觉得爱妃冯小怜那前凸后翘的娇躯不能让别人欣赏就是浪费资源,只有他一个人来独享这美艳风情,太过暴殄天物,如能让天下的男人都能欣赏到她的玉体岂不是美事?
于是亲自在头顶种下一片大草原,让冯小怜不着片缕,躺在朝堂的一张案几上,并做出各种动作,让大臣们排着队都来一览秀色,顺便收费。
这就是玉体横陈的由来,91高先生说不定即使在现代也能混的不错。
不过这件事和烽火戏诸侯一样,是谣传,假的。
高纬和冯小怜的爱情故事历史记载中还挺动人的,如果不是文人吃饱了发挥想象力,两人的故事其实和褒姒妲己妺喜一样。
不过高纬确实是个优秀的昏君,甚至因为不愿意背上亡国之君的骂名,把皇位甩给了儿子,结果担心儿子背负骂名,又把儿子的皇位甩给了高湝,封自己为无上皇。
这是个昏君中的天才,值得学习的对象,北齐一家子都不正常。
玉体陈衡什么的学不来,但其他方面,很容易模仿!
高纬封动物为官,自己直接封妖怪为官,梅山七怪还在西园当动物管理员,过不了几个月估计就忍不住要抱怨了!
高纬斗鸡、相扑,那自己就发明赛马!
下有对策上有政策,中外荒谬之行的君主多得是,周幽王、明武宗倒下了,北齐后主又站了起来!
正史野史全都是参考对象!
子受自信满满。
“朕欲设一马场,由晁田亲领,每隔七日便挑选出良马与骑手,以朝歌南门为起点,绕城三圈,一二三名分列状元、榜眼、探花,可大赏!”
赛马!赌马!
子受打算致力于开发各种娱乐活动,论会玩?穿越者真不是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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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八年,十二月末。
一道人骑着牛,不知从何处来到了朝歌。
忽的,那牛便消失了。
“赵公明恭迎师尊!”
一翩翩公子恭敬行礼。
通天颔首:“可寻得你石矶师妹?”
赵公明道:“师妹正在朝歌北门,摆一卦摊,替人算卦,曾献宝于纣王,更借乾坤圈于纣王击杀哪吒,已结下因果。”
“算卦?”通天一听,甚是不喜。
赵公明连忙解释:“师尊勿恼,西门有姜子牙算卦,东门有云中子算卦,师妹此举是在争取朝歌民心。”
通天掐算一二,果然如此:“元始果然也算得变数,竟令云中子久居朝歌,你且随我四处看看。”
通天特意来朝歌,就是为了亲自看看大劫的中心。
大劫即将来临,天机混沌,便是圣人也推算不出,只觉得之前推算似乎有变,想着亲来朝歌,看能不能算得更清晰一些。
两人来到一处酒肆。
果酒酿制方法已经传出,酿制的时间虽然有些长,但基本没有成本,寻常人家中还未成酒,可大多已经开始拾取野果酿制。
朝歌中那些囤积老酒的酒肆,都因此放低了价格,若是等到百姓家中果酒酿出,价格只会更低,导致现在大多数人都能喝得起酒。
通天与赵公明点了些酒水,静静听着百姓们的议论。
通天有些奇怪,在百姓们口中,纣王是一个极为贤明的君王,但在衣着华丽的贵族口中,却又是另一个形象。
那些贵族虽然没有把话说开,但意思很明显。
“看来还得多看看才是。”通天摇头,问道:“公明,朝歌何处人多?”
赵公明想了想,道:“今日有赛马,应是郊外马场最多人。”
“那便去郊外。”
赵公明对小厮耳语一番,付了钱。
小厮扯着嗓子大喊道:“今天诸位的花费由赵公子付账!”
人群多有兴奋的大吼,白吃一顿酒水的事,谁人不喜?
便是贵族脸上也多有几分笑容。
赵公明微笑,师尊亲来,应该有些排场。
通天与赵公明往城郊走去,忽的停住脚步,道:“你刚才所拿何物?”
赵公明拿出铜钱,道:“此为铜钱,数月前于朝歌中铸成,正推行天下,乃凡间货币,弟子出山前捡了些古董,换了不少。”
通天严肃道:“此物,有大功德。”
到了圣人这个层次,更重视功德。
“弟子与铸铜钱管理朝歌商业的两名散修交好,也算有些交情。”
通天点头:“虽是散修,但有功德在身,值得结交。”
两人还没出城门,来到市集中,看到一块石碑,通天停步,问道:“这是何物?”
赵公明道:“此乃万年历,朝中节令官所创,载有历法节令。”
通天了然:“此物有功德。”
两人走到郊外,看到一处园林,通天问道:“这是何地?”
赵公明道:“此地名为西园,纣王以唯才是举令招揽了七名山野精怪,封了官职,让他们居于此地。”
“人间君王竟能任用妖族,颇合我教教义。”通天哈哈大笑,却又戛然而止,隐隐看到一道金光,怔怔道:“此地,有功德之兆。”
他有些发懵,朝歌怎会有如此多的功德?
散修偶得机缘有了功德也就罢了,一介凡人、山野精怪,竟也能获取功德?
两人继续往马场走去,经过一处庄子时,通天连退数步。
他还没发问,赵公明就已经学会抢答了:“此庄乃宗室比干所居。”
“这...”通天淡定不下去了,这里的功德之兆更为强烈,一般修士看不出,但作为圣人之一,他甚至可以肯定,这里的功德之兆一旦成形,天降功德不可计量。
通天更加怀疑起来,商灭周兴真的是天命所归?真的是大势所向?
那为何大商都城有着如此之多的功德?
疑惑中,通天与赵公明已经来到了马场。
赛马正在准备中,白色的领马们把赛马与骑手带到了起跑点处。
骑手以土方俘虏为主,搭配有少量商人。
赛马的起跑点,由一个个隔开的小空间组成的,每匹马儿单独占一个空间。
赵公明为通天解释道:“赛马是刚兴起的一种消遣方式,率先抵达终点的马匹为状元,其后为榜眼,再次为探花。”
通天望向人群拥挤的地方,问道:“那是什么?”
“是...押注的地方,人们可以押注看好的马匹,赛马结束后,如果押错了,分文不退,如果押对了,则会按照押注数额以及早先规定的赔率进行赔付。”
通天有了兴趣,这倒是新奇事物:“公明,我们也去押注试试。”
“一号,我压一号!押五十文钱!”一老妇在人群中挤着,终于拿到了号码牌。
号码牌是木制,正面刻着一号,背面则刻着五十。
如果用锦帛、竹简记录这些东西,有些得不偿失,可制作成十文、五十文的木牌就不同了,能够重复使用,寻常百姓一次也不会押太多,大多在这些数额之间。
通天往写着赔率的木板上看去,一号赛马赔率最低,老妇是个求稳的人。
随后,他又看到了赔率最高的十号,竟然达到了一赔一百。
通天决定了:“押十号。”
他没有刻意推演,那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纯粹喜欢这种以小博大的快感,一赔一百冥冥之中对他有股莫大的吸引力。
赵公明愣了愣,他也看过几次赛马,很少有爆冷,一赔一百是至今的最大赔率,几乎不可能夺得名次。
不过是师尊之命,他还是上前道:“押十号,押十贯。”
一贯就是一千文,十贯则是一万。
大额的数字让不少人侧目,也不知是哪来的贵族。
可他压十号就有些傻了,该不会是冀州侯家的吧?
刚刚离开的老妇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贵族真拿钱不当钱,一贯钱就这么赔了,得卖多少菜才能赚到啊!”
马场负责人晁田看到赵公明的大手笔,也不由得感叹。
陛下果然神机妙算,平日里,便是贵族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赛马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贵族,赌马更让他们投入了大笔钱财。
可赌马只能以铜钱押注,负责商业与铜钱推广的萧道长与曹道长对此赞不绝口,此举大大提升了铜钱的推广速度,也使得人们更加认可铜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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