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吃些馒头吧。”殷夫人将五个大白馒头呈上。
自水淹陈塘关之后,李靖一日三餐,皆以馒头为主食。
只为了睹物思人。
馒头正是殷夫人以哪吒的发髻为参照所发明出来。
哪吒死后还没一天,就被太乙真人带走了,说要带回乾元山历受香火,便可复活。
自那时起,哪吒就彻底沦为太乙真人的挡劫工具人。
李靖恨啊,恨自己无能,要是他修道有成证道大罗,自家儿子又何须沦为别人的挡劫之物?
李靖笔走游龙,桌边的竹简已经摞成了小山。
“老爷,还是先吃馒头吧。”殷夫人劝道,李靖近日来不仅要处理公务,不知怎么的,还念叨着说要重修汤刑,正大商法度。
论及打仗带兵,殷夫人挺有一手,可若是内政方面,她几乎一窍不通。
不过她也想开了,自家夫君能重定大商法度,是社稷之福。
一开始她看到纣王出手狠辣直接杀掉哪吒的时候,她都快气晕了。
可殷夫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民妇,后来在李靖的解释下,也就明白了,而且哪吒没死,只是去接受悲哀的命运了。
纣王之前为哪吒背负骂名,已经是看在他们夫妻二人久镇陈塘关的份上,特意而为。
哪吒有错,犯下的过错甚至连她这个母亲都无法略过不想。
有罪,就要罚,这是国家的法度。
今天对哪吒网开一面,明天对那托网开一面,后天就得对全天下的人网开一面。
一个没有法度约束的国家,能好吗?
殷夫人看着李靖86小说的竹简,逐字逐句念着上面的内容:“赏罚无度,国虽大,兵弱者,地非其地,民非其民也。”
诶....
殷夫人长叹一口气,可不就是这样吗?
她又催了催李靖,不管怎样,都得吃饱肚子才行,这馒头沾上一点薤捣碎后的薤泥,味道极佳。
李靖确实腹中空空,拿了一个馒头,继续埋下头,一手写字,一手蘸着薤泥。
“老爷,老爷!”殷夫人惊呼几句,又捂上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边笑边为李靖擦去嘴上的墨汁,李靖刚才边吃边写,眼睛还在看着竹简,于是乎错把墨汁当成薤泥蘸了,吃的满嘴都是墨。
“夫人,先拿下去吧。”李靖也笑了笑,他有些修为在身,些许墨汁不碍事,倒是手上的事情耽误不得。
殷夫人望着李靖略带疲惫的眼神,心疼道:“老爷,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回房歇息。”
李靖摇头:“时不待我,四月朝贺,诸侯必定借着封禅一事向陛下发难,陛下文韬武略,但我等为臣,亦要为君分忧,若能修订新法,重立法治,必能定诸侯之心。”
殷夫人不解道:“老爷,太乙道长不是说.....乃大势所趋,天命不可违吗?”
她没有明说,但李靖知道什么意思,当时太乙真人收哪吒为师,讲述哪吒来历以及商灭周兴的时候,殷夫人同样在场。
李靖笑笑:“说什么天命不可违,太乙所谓的天命不过是让吒儿为他挡劫,你愿意如此吗?”
“吒儿....”想到哪吒,殷夫人又一阵心疼,她宁愿哪吒和普通孩童一般,玩玩乐乐过上一个美好童年,最后普普通通的死去,也比被人掌控命运,从出生起就定好了一辈子要强上许多。
“诶....”李靖也长叹一声,笔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商灭周兴....吒儿....”
他又想起纣王为陈塘关百姓御龙而出,冒雨与四海龙王对峙的场景,想到纣王所谓的“万方有罪,罪在万方”。
几乎每天,这一幕幕都在脑中回放。
一只飞蛾忽然从窗外飞入,迎着屋中的火光而上,薄翼扇动几下,便被火光烧成灰烬。
李靖盯着在风中摇曳的火光,喃喃道:“飞蛾扑火而成其事,若能见斗沙片刻之美好,亦足矣。”
他再次落笔,挥毫泼墨。
殷夫人没有离开,静静的为李靖研墨。
但偏偏有人想打扰这份宁静。
“老爷,夫人,不好啦!”
一个家仆匆匆忙忙跑来。
“何事?”李靖皱眉,将笔搁置。
“东夷....东夷....”家仆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喘着道:“东夷犯边,与以往不同,聚集,聚集了大量军队....”
“东夷?”李靖匆匆将竹简收好:“开府议事。”
东夷数月前就不安分,不断在边境游荡,自土方南下险些擒获纣王后,东夷更是得寸进尺,不断试探着底线。
陈塘关作为大商东边的险要关口,主要任务就是防范东夷。
“遣人将东夷入侵的消息告诉晁将军,有我李靖在,方外蛮夷休想伤我大商子民。”
..........
晁雷正在东海之滨练兵。
说是练兵,其实就是打渔补贴军用。
本来,他是满心欢喜的来到陈塘关,想着纣王封他为水师提督,让他建立水师,必有深意。
可深意在哪里?
一个投军的人都没有,只有他从朝歌带来的一百个亲卫,这一百亲卫还都和他一样,全是旱鸭子。
这就是水师?一百个人的水师?
幸好李靖看不过眼,想到水师是纣王特意成立的,扣扣索索调了八百人,再加上晁雷从九湾河下游,以利诱来的近三百难民,勉强成军。
这一千二百人,就是水师的一切。
现在,晁雷收到李靖所传来东夷入侵的消息。
他终于明白了纣王亲设水师的用意。
陈塘关乃雄关,东夷想要入侵,必须倾巢而出,这样一来,后方空虚。
晁雷回想起与纣王百骑踹营的那一夜,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领这一千二百员水师,从海路绕到东夷大本营。
也许,这就是纣王定下防范东夷的计策。
东夷处于陈塘关以北,地形复杂,所以陈塘关只守不攻,可海路通畅,只需一路北上,就能抵达东夷腹地。
也就是说,水师一旦成军,东夷不再为大商边患,生死皆由水师拿捏!
干了!
晁雷不想再打渔了!纣王让他来陈塘关筹建水师,是看好他,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开疆扩土!
“所有人听命,今天不打渔,拿起你们的武器,穿戴你们的甲胄,上船,北上,直击东夷腹地!”
晁雷在水师中颇有威望,众人很快便上了船。
“船稳些!稳些!不要快!小船探路,大船在后,稳妥最重要!”
尽管晁雷抱着擒贼先擒王的大志,可他还是极为谨慎,一再强调着。
因为他还是不会游泳,一旦翻船,命就没了。
他也不是没尝试去学,可大冬天太冷了,没一阵子还真学不会。
他只能勉强站在船上,打渔还好,比较稳定,可高速行军就有些撑不住了。
“稳住啊!慢些,再慢些!别往深海,走近海航道!”
晁雷扶着船沿,脸色苍白,一百亲卫具是如此,将士们开始怀疑起出航到底是干什么的,咱这水师提督晕船啊!
不过还好,如果事不可为,原路返回就行,东夷绝对追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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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全忠毕竟是将门之后,人是憨了点,但武艺与统军能力均是不俗。
一支长城守卫军分为先锋、中军以及殿后三部分。
与正常统帅不同的是,苏全忠亲自为先锋,走在最前面,反倒是副将赵丙坐镇中军。
自发跟来的战俘与奴隶,竟也一反常态没有呆在最安逸的殿后部队中,纷纷加入到先锋之列。
赵丙无奈,不合常理的天气,不合常理的主帅,不合常理的战俘、奴隶,这....到底怎么打啊!
大风雪,旌旗裂。
赵丙请求苏全忠撤军,苏全忠仍是马不停蹄,直言道:“北上。”
雪又大了几分,一切就和赵丙所预料的一样,大军迷失了方向。
赵丙都快急哭了,再次请求苏全忠撤军,原路返回兴许还有生路,不然,就是大军为他们陪葬。
苏全忠还是愣声道:“北上。”
没有半分犹豫。
赵丙真哭了:“将军,我等具为大商将士,若是战死在战场上,死得其所,可若是冻死在这雪地里,哪怕下了九幽也不冥目啊!!”
苏全忠难得多说了几个字:“雪厚,下不得九幽。”
赵丙止住眼泪,再哭下去,脸上挂满冰坨子,第一个冻死的就是自己。
又行了一阵,人马冻死者相望。
赵丙望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将士,心如刀割。
行军打仗,有所伤亡是正常的,渡河、上山,无论怎样都会死伤几个,哪怕平地行军,也可能会有不小心摔倒跌破头的士兵。
现在的伤亡,其实和普通行军差不了多少。
但让赵丙绝望的是,明明可以等到雪停再北上,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而且这只是开始,随着时间推移,找不到路的大军只会越死越多,直至全军覆没。
天色阴黑。
这是一片极为陌生的草原,大雪,迷路,人人自以为必死,但苏全忠的军中威信是用那杆方天画戟生生打出来的,没有人敢违抗命令。
只有战俘与奴隶没有丝毫怨言,他们本就是抱着逼死的决心跟来,死在哪儿,其实都一样。
邬文化一脚一个大雪坑,他无惧寒冷,走在苏全忠身边。
在北疆,他不再是逃奴,不再是地位轻贱如猪狗的奴隶。
其实北疆的生活也不怎么好,而且天气比以往恶劣得多,可在这里,他们得到了地位,得到了认可。
而且纣王说,修建长城有功,功可赏,放在以前,没人敢想。
他们是奴隶,是战俘,死了都没人流眼泪的人,怎么又敢奢求功劳呢?
可事实就是如此,哪怕纣王说的是假的,是在欺骗他们,但有这句话,有了念想,也值了。
邬文化觉得自己现在是个真正的人了,四米身躯高高挺立,他就是大军中的旌旗。
...........
伊上斜在带领族人抢了鬼方一把后,终于确立了自己的领导地位,成为土方的新首领。
虽然依旧有人不服,但也将土方部落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而且他机智地将矛盾转移到了外敌身上,利用姬鲜来发泄族人的怨气。
从南下归来后,伊上斜就不断为姬鲜造势,将他打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奸人,所有锅都推给了他,并表示如果不是姬鲜,土方不会蒙受如此损失,前任首领更不会因此身死。
全族上下的仇恨都集中在姬鲜身上,今天他召集了所有有地位的族人,公审姬鲜,事后一刀砍了,必将声势大振,地位更加稳固。
“姬鲜,你暗通商纣,撺掇我等南下,杀我土方首领,戮我土方族人,更损失数万良马,今年冬天族人死伤无数,全是你的功劳啊!”
伊上斜看着帐中被脱光衣物五花大绑的姬鲜,这人一定是纣王的心腹,不然不会冒着极大的危险特意来到土方游说他们,可以说,姬鲜就是整个环环相扣计策中的核心之人,将他杀了,便能狠狠出口恶气。
如果不是姬鲜,他们怎么会南下?怎么会围城,又怎么会弃马而逃损失惨重!
越想越不对劲,之前首领特意约束族人,不允许大肆劫掠商人村落,就是因为姬鲜劝说如果大肆劫掠便无法议和,只会让大商与土方彻底开战,得不偿失。
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姬鲜为了减少商人损失,所特意出的馊主意啊!
姬鲜都绝望了,自从伊上斜率军回归后,他便遭到了非人待遇。
我特么又是带着盐又是带着兵刃千里迢迢来土方,苦心思虑设计耻辱性盟约,结果你们把我当成商人内应?!
我是西岐的人啊!
我为西岐立过功,我为西岐流过血!
我.....
可无论怎样的辩解,在实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听伊上斜说着,姬鲜竟有一丝相信自己是内应的想法。
不然为何纣王会洞穿一切,还整出了百骑踹营这等战绩?!
“斩首示众!头颅悬于大帐三日,尸首分而食之!”
在伊上斜洗脑式的甩锅下,帐中众人早就对姬鲜恨得牙痒痒,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分而食之只是小事情。
姬鲜看着朝自己走来伊上斜,他现在就是后悔。
好好呆在西岐多好,不该想什么建功立业。
当时就应该劝阻父亲不要和方外蛮夷交涉,这些蛮子不通礼数,动辄就是打杀,哪怕利用他们得了天下,也难免为人诟病得国不正!
可没办法,伊上斜的刀从他颈脖间划过,没能留下半点声音。
姬鲜作为西伯侯三子,却以商王内应的身份死去。
帐外喧闹起来,伊上斜拿起羊皮擦拭着刀刃,漫不经心道:“必是有人来求寒衣过冬,从鬼方抢来的物资早就分发完了,没分到的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这个冬天本就难熬,过不过的去还得看他们自己,无需理会。”
然后,一阵风雪刮到了脸上。
伊上斜抬头望着一望无垠的天际,我的大帐呢?
一个巨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抬手便能拆毁一方大帐,而巨人之下,还有无数带甲兵士,看其甲胄与武器,全是商军。
族人正匆匆备战,可那巨人勇武过人,便是数百人也奈何不得他,而且那巨人战的甚有章法,一旦发现有多人围来,便抽身离去,寻找小股部队肆虐。
伊上斜看的目瞪口呆,这种大汉难道不应该用无比的力量与强硬的攻势杀敌吗?
可那巨人偏偏只通过防守和反击来偷袭对方,果然上有无道昏君,下有无耻将领。
苏全忠挥动方天画戟无人能挡,先锋军齐声喊着——
“犯我强商者,虽远必诛!”
赵丙带着中军掩杀,他麻木的挥动着兵刃,这种风雪阴晦,烽火不接的天气,他们竟然孤军深入,置全军于死地而后寻得土方大帐,达成一次完美的偷袭。
这等绝境,竟然硬生生一路克服过去了。
是夜,大雪满弓刀,土方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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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柳枝柔似缕,杜鹃啼,叹吾躯,已淘虚。
子受发现,当昏君还是个体力活。
不早朝能睡懒觉,但容易腰疼,尤其是宫里最喜爱的两个妃子,一个是狐妖,一个是天仙,更让人疲惫。
也就自己天赋异禀,托梁换柱天生神力,还磕过系统的丹药,要换做普通凡人,铁定破不了防。
那只被自己养在宫中专门斗鸡所用的朝歌府君大黑鸡,都已经是好几只鸡仔的父亲了,真不知道区区一只鸡哪来这么多精力激情,幸好胡喜媚还在禽房,不然生死难料。
子受也知道年轻人要节制,免得日后空流泪,可他得当个昏君,不当昏君别说空流泪了,根本没有日后,再二十来年就烧成灰咯。
昨天上过朝,今天就不上了,勉强起身在妲己的照料下换好衣物,照常斗鸡踢球,听戏暂时免了,老听麦云刺纣王腻得慌,先让人编些新剧本再说。
戏曲是这三样中推广进展最快的,据说招贤馆里来了个在民间中颇有声望的乐师,那乐师接过推广的活儿,拼了老命似的,带着人在各地演出,还召集一些向他学过艺的弟子,在离朝歌更远的地方都演了起来,听说连南疆百越那边都有。
这倒是好事,现在剧本就一个,在其他地方演出想来也不会偏差到哪里去,一出麦云刺纣王,足够给人们留下负面印象。
至于老百姓们会不会因此认为造反合乎情理,大呼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存在的。
商有九世之乱,延续近百年,直到盘庚迁殷后才最终结束,可乱来乱去,还是兄弟之间的事儿。
周有东西周更替,其实就是废太子不甘心,联合诸侯、外族打自己的爹,可诸侯、外族出力再多,王位还是姬家人的。
再往后的曲沃代晋、三家分晋、田氏代齐,都是诸侯贵族的闹剧。
纵观这段历史,从未有王侯将相无种之事,政权的更迭只是在贵族圈子内流转,大家打来打去,往祖上几代数数,其实和火影忍者一样,牛逼的人都是亲戚。
毕竟规则之下,人的思维已成定式。
当然,子受也不会因此就把百姓们当做昏庸值来源,认为他们不会造反就拼命压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还是主要针对诸侯贵族比较好,按照发展,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要造反的,甚至姬昌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计划了,不欺负白不欺负。
正午吃过紫柰炒鸡蛋后,子受派尤浑去北市招来石矶。
紫柰炒鸡蛋和西红柿炒鸡蛋的差距有点大,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皮都是红的,紫柰并不是现代苹果,但同属苹果科,差不太多。
好在经由妲己之手,味道不错。
朝贺的诸侯是昏庸值大头,但也不能就靠他们,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
不一会儿,石矶便进到宫中,身边还跟着个翩翩公子。
子受道:“道长,此前有灌江口晒制的盐运入宫中,朕观之,有些异样之处,还请道长算上一卦,不知这海盐是否对人体有害。”
石矶愣了愣,道:“陛下有所不知,海盐乃社稷之福,民间少盐,多以土法制盐,若是海盐有害,民间粗盐怕是与毒物无二。”
“你算算便是。”
子受摇头,他当然知道也就专供诸侯贵族的河东盐池产盐比灌江口海盐好上一些,可他要当昏君啊!
不能让灌江口百姓这么歌功颂德下去,先提出海盐有害,把声音止住再说,这个时机卡的很好,三月份散布流言,让灌江口百姓认为海盐其实是在害他们,撑过两个月,就能到五月一号结算,算上路程,根本没留下多少反应时间。
即使下个结算期就有人明白过来海盐虽有害但仍比平时所吃的盐更好,甚至有人用海盐炼出精盐也没什么,早就过了结算期,已经结算一次。
子受就是打着时间差的主意,反正灌江口百姓好坏都要感谢自己,先散布流言让他们贡献点昏庸值再说。
而且由石矶出马,更加保险,她只要在灌江口摆个卦摊算上几刮,再提出海盐有害,人人都会相信。
石矶算完卦,面色有些复杂,海盐还真对人体有害,可好处大于害处,而且百姓所用的粗盐,更加有害。
她如实说道:“回禀陛下,海盐的确有害,可百姓平日所用之盐.....”
“够了。”子受大手一挥:“海盐既然有害,还请道长替朕往灌江口一行,告知百姓。”
“可百姓平日.....”
石矶想继续说下去,可子受又是摇头又是挥手,就不让她说出来,别整些有的没的,百姓知道海盐有害就行了!
“贫道明白了。”石矶初一开始还有些不解,身边的赵公明暗中传音,她便明白了。
盐是必需品,对盐最挑剔的人是谁?
诸侯贵族。
灌江口的海盐明显比粗盐好,更洁白,更纯净,诸侯贵族会不想要吗?
诸侯贵族一旦起了心思,他们就会有各种办法,或是直接占地自取,或是巧取豪夺,或是高价购买。
这样一来,灌江口一地的百姓可能是富裕了,可天底下其他百姓呢?
原本灌江口的海盐,能够惠及天下,可因为海盐太过精良,成了诸侯贵族的私用品,反适得其反,百姓仍是没有盐吃。
可如果公布出海盐的害处,爱惜性命的诸侯贵族便会慎重起来,不再大肆购入或占取,反倒是平时只能沾上些许盐味的百姓,根本不会在意好坏,是盐就能吃,说不定海盐还会因此降价些许。
再等一段时间,灌江口产出足够量的海盐后,公布粗盐比海盐更多的害处,就能完成平稳的过度,那时,就是大商人人都能吃上盐的日子。
石矶肃声道:“陛下圣明,贫道即日前往灌江口,为陛下分忧。”
我这什么都没干的就陛下圣明?难道你其实是个大奸之人,喜欢阿谀奉承?
子受有些疑惑,不过没放在心上,他知道石矶和哪吒的那点事,自己用带着石矶法力的乾坤圈砸了哪吒,石矶很感激,说些好话也合理。
石矶又开口道:“陛下,贫道有一事相求。”
“何事?”
“此是贫道师兄赵公明,欲仕官大商,特有一物献上。”
子受看向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男子,原来这家伙就是赵公明,追着燃灯打的猛人。
同不同意呢?这种人放在朝中很麻烦,上一个这么能打的已经扔去北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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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受目光游移不定,先问问他要干嘛。
道门弟子入朝为官也不是第一次,闻仲、李靖上头都有人。
可赵公明不同,仙道有成,何必为了人间之事入朝为官?
赵公明站起身来,刚才所蹲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土坑。
他拿着刚刨出来的石头,道:“陛下,贫道方才被此石绊倒,没想到,竟是一块玉石。”
说着,赵公明稍稍用力,石头外表的风化层瞬间化为齑粉,露出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
卧槽?皇宫里还能挖出玉石?
可再一想,赵公明可是后来的财神爷,这又是封神世界,气运在身能挖出玉石也很正常,在朝歌城里逛一圈,指不定都能捡出一麻袋黄金。
“你便是要献上此物?”
“非也。”赵公明摇头,随手将玉石仍在地上,取出一把尺子道:“此乃乾坤尺,有丈量天地之用,可丈量事物长短....”
赵公明吹嘘着乾坤尺,意思是,我专门来制定度量衡的标准。
其实哪怕在神话世界里,度量衡的起源也是老祖宗的智慧,而非什么仙家法宝。
黄帝创立了度、量、衡、里、数,舜冬巡时协调各部族统一度量衡,夏禹则使用规矩准绳治理水患,并以自己的身长体重作为长度和重量标准。
这都是人族先祖的功劳。
不过法宝的确能起到制定标准单位的作用,像夏禹时制定的长度、重量标准,过了几百年,早就变得乱七八糟。
毕竟铜尺、木尺、石尺,乃至商朝现在所用的骨尺,都很容易磨损。
现在别说各地诸侯,就是以朝歌为中心的河南一地,度量衡也普遍不统一,各处都有长尺短尺,有的还是祖传的,有着百来年的历史。
铜钱出现后商业发展虽然开始,但仍旧缓慢,其中原因就有度量衡不统一,买菜卖菜都论捆,奸商能随意注水。
秀完乾坤尺之后,赵公明又拿出一个青铜斗:“此为量斗....”
然后他又拿出一根光滑的棍子、一个勾东西的钩子,以及用来提的绳子和一个铜锥事物,组装在一起。
“贫道将之称为秤,分为秤杆、秤绳与秤锤三部分。”
“这衡乃是度量衡之中最难测定的,为了将秤的准星找准,贫道费了不少功夫。”
赵公明拿出一颗珠子:“此为定海珠,重达一斤。”
然后他将定海珠用绳子捆绑一下,挂在秤钩上,一手拎起秤上的绳子将定海珠拉离开地面,另外一只手拨动挂在秤杆上的秤锤。
直到秤杆变得平稳之后,赵公明将秤杆拿到子受面前,不多不少,刚好在一斤的刻度上。
然后他又拿出其他定海珠,与第一枚定海珠一同依次挂在秤钩上,两斤、三斤、四斤……
一丝不差。
赵公明得意道:“贫道所献之物,便是这度量衡,只需按照这三样宝物仿制,并推广开来,便能让天下人都使用同一种度量衡,此外,只需每年核对一次,便能确保不再有误差。”
他相信,没有哪个君王能拒绝度量衡的诱惑,制定度量衡的黄帝、舜、禹,都是万人称颂的明君。
纣王接受度量衡之后,一定会感念他的功劳,封赏高官,这样一来,他的仕途就有了一个极高的起点,而且还有统一度量衡的功劳在身,只等封神结束,便能获取大量功德,功德正是截教最缺的东西。
也不枉他追着燃灯跑了大半个月,乾坤尺有功德燃灯自然早就知晓,但燃灯不是截教中人,元始天尊也不像通天一样敢赌,他可不敢将法宝压在人族王朝身上,一个不慎,不仅功德没得到,还会被反噬。
子受看着赵公明洋洋得意的表情,有些无语。
这东西要造他早就造出来了,只要见过秤、量斗,想仿造很容易。
最多也就是基础单位有偏差,但他是老大他说了算,基准度量到底是长还是短,根本无所谓,夏禹都能指着自己的身高体重当单位,他就是指着圆滚滚的殷破败说老殷只有一百斤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列颠的英寸英尺和公制单位差远了,也没影响他们造出蒸汽机和无畏级战列舰,保证一个标准就不会出问题。
子受正要出言拒绝,忽的无意间看到刚才赵公明丢下的玉石,改变了想法。
路走窄了。
统一度量衡固然会被称赞,可统一的人又不是自己,别人要赞也是赞赵公明。
而且统一度量衡后,好处大大的。
首当其冲便是针对诸侯的花石纲。
刚定了度量衡,一切标准都由朝歌说了算,西伯侯的石头太长了,不合格,南伯侯的石头太重了,不合格,这么一来,不是更方便吗?
而且随着自己酒池肉林铺张浪费的行为传播出去,需要有一个更直观的单位让人们了解到到底花费了多少。
肉林一天花费XXXX肉,朝歌人民知道得花费好几十头牛几十只羊,传到北海,重量单位不统一,XXXX以北海度量来看来也就一只鸡的重量,岂不是还会感叹纣王节俭?
这不行啊!
“有劳道长,朕得道长,犹鱼得水也!”
子受顿了顿,这句话以前好像对谁说过,不过问题不大,养小金鱼都要换水的。
他接着道:“朕欲派道长与萧道长、曹道长一同推广铜钱、度量衡,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现在还没财政大臣、户部尚书之类的职务,毕竟货币都不流通,但只要铜钱推广完毕,就能开设新职位,到时候卖官鬻爵就全靠老赵了。
这等修道之人肯定不通政事,好忽悠,看他随地捡玉石的水平,多半能挣到钱,挣钱就是好事,建奇观建长城都要钱,好好计划一番,还能树立起一个与民争利、与贵族争利的贪财形象。
“臣遵旨!”赵公明直接称臣,这个起点他很满意,而且做得是度量衡推广,这样的君王哪里找?
丝毫不贪墨臣下功劳,别人不知道,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天大的功德!
难怪之前与师尊在朝歌一行能看到无数功德金光。
子受想着新定的度量衡,想着想着,想到了龙吉身上。
这年头人们对自己的体重都不关心,但他很关心龙吉的体重。
以前住在山里,被天帝关禁闭,多半伙食不好,现在出来了,每天都吃馒头,吃啥不啥怎么也该更加丰满一点,能够准确掌握龙吉的体重变化情况,也是好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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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云宫中只有人族三皇和随侍童子,由于要镇压人族气运,三皇从不离山。
不过镇压人族气运的并非是他们三人本身,只凭一两人根本镇压不了偌大人族的气运,他们三人所守护人族至宝崆峒印才是镇压气运的关键之物。
三皇的功德与人道气运相切合,得以进入火云宫中神魂不灭。
三皇之下还有五帝,但五帝功德不够,虽然能进入火云宫中,却无法保持清醒。
他们只好将神魂寄托在崆峒印上,以自身功德温养崆峒印,发挥其更大威能。
此时三皇正围绕这崆峒印而坐,印玺之上有龙凤交纽,印座四面有五帝面容,印玺下则有大道符箓——“崆峒”二字。
轩辕黄帝拿着崆峒印,开口道:“少昊以凤鸟立制,创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今有始皇封鸡为君,暗合其道,神魂可依。”
他伸指于崆峒印上一点,印上少昊的面容瞬间隐去,有一光点浮于空中。
“颛顼创制历法,帝喾订立节气,有后人以颛顼历、节气为基础,制万年历,神魂可依。”
轩辕黄帝又伸指一点,印上颛顼与帝喾的面容同时隐去,空中已有三道光点。
他接着道:“尧、舜文治武功俱臻美备,为古昔圣王,以气运存之。”
五道光点在空中闪烁,光点中隐隐有五个虚影,对着三皇拱手相拜。
崆峒印成了一方只有龙凤交纽的印玺。
“人族应天地大劫,此宝当入世相助。”
三皇对视一眼,将崆峒印往洞府外一扔。
和三书一样,没有刻意规定目标,这种等级的宝贝会自动寻主。
三皇都知道商灭周兴,虽然现在更看好商王,却也不会在大劫未起时就出手相助,一切都看商周自身,他们作为人族的代表,不会偏帮。
毕竟无论是商还是周,都是人族,甚至都是轩辕黄帝的后代子孙,手心手背都是肉。
至于三书都往朝歌飞去了,那也只能说是朝歌中的商臣更适合三书,三皇根本不管这些,就算得到三书的商臣叛商归周了,只要保证三书在人族之内,他们就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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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光落在了岐山。
西伯侯姬昌府上的奴隶正在岐山上寻找奇珍异石,为朝贺时的花石纲做准备。
虽然姬昌早有反心,但在纣王彻底坏了名声之前,面子工作还得做足,西岐大义不能失。
一个奴隶偶然见到光芒落下,似是从光芒中见到一只如火大鸟,又似见到蜿蜒龙影,忙去寻找,结果看到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平平无奇,就像路边挡路的石头一样碍事,可他分明记得早上来过这块地方,那时这里还没有石头,一定是刚才落下之物,听说凤凰不落无宝地,这石头一定是宝贝,刚才那大鸟肯定是凤凰。
于是乎,他便抱着石头,往西岐跑去,回到西伯侯府,请求面见姬昌献宝。
姬昌正因收不到姬鲜的消息而苦恼,本来他计划好,以土方南下逼迫纣王签订不平等盟约为开端,结合鬼方、东夷、百越等方外蛮夷叛乱,来向纣王发难,以此削弱纣王的威望。
可谁知道,纣王竟然完美化解了土方南下,鬼方更是直接拒绝了使节的要求,食盐、兵刃半分不取。
“如此一来,只剩下百越与东夷可用....”姬昌皱眉苦思。
西岐的“翦商计划”蓄谋已久,久到什么时候呢?
久到上一代恩怨就已经开始了,那时商王文丁猜忌姬昌的老爹姬历,以封赏为名,将姬历召到身边,名义上进行封赏,实则软禁了一段时间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那时,姬昌与他的母亲太姜就开始策划翦商,收拢民心,以图大事。
文丁之后帝乙继位,为了缓和双方关系,将妹妹嫁给了姬昌,这才让双方关系不至于那么紧张,可姬昌始终没有放弃心中的计划。
姬昌捋着长须,喃喃自语道:“不过纣王多有荒谬之举,更有封禅之事,想来定能引得各路诸侯不满,加上蛮夷之乱,依然能够趁机发难.....”
有人来报,一个采石的奴隶有要事求见。
姬昌让奴隶进来,其实他挺看不起奴隶,这时代诸侯贵族对奴隶都是这样的看法。
姬昌的贤名在于爱民,比起寻常诸侯来,更善待百姓,可奴隶在他心里连民都不算,虽然他拒绝了纣王调动奴隶修长城,却不是心疼奴隶在北疆受冻,而是西岐同样需要奴隶的劳动力。
“有何事?”
奴隶跪在地上,将石头捧在手上:“此石从天而降,又有凤凰栖落其上,必有奇妙之处。”
姬昌皱眉接过,左右看了半天,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再看看低贱的奴隶一脸献媚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厌恶,这样的奴隶他见得多了,路边捡到石头都觉得是宝物,想献上讨好自己,从而获取更好的待遇。
此时,又有人来报,负责姬鲜与西岐的人回来了,姬鲜久无音讯,恐怕已遭不测。
姬昌大怒,他虽有百子,但真正在意也就那么几个,姬鲜正是其中之一,不然也不会将联络方外蛮夷的重任交给他。
而今自己看重的儿子生死难料,又怎能不怒?
姬昌看着手中的石块,又看着唯唯诺诺的奴隶,怒从心起,这时候竟还有人以石块消遣自己?
什么奇石,分明与普通石头无异!
姬昌将石头一掷,不巧砸的奴隶头破血流。
往常他不会这么失态,但今天,又是计划不利,又是姬鲜遇险,实在是心烦意乱。
望着地上的血,姬昌稍稍冷静下来,于是和颜悦色道:“本侯听闻爱子遇险,悲痛至极,既然此石乃宝物,便赏赐与你,来人,将他带下去治伤。”
那奴隶抱着青石,还想说什么,可额间的鲜血流到嘴边,嘴里一股血腥味,登时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已有侍卫进屋将他带下去疗伤,几个路上侍卫还不停说笑着,夸赞侯爷仁慈,奴隶以青石谎称宝物,以下犯上,竟也有如此厚待。
姬昌在侍卫们离开后,望向窗外。
“东夷善射,陈塘关一地兵马,守关万无一失,却无力平乱,战乱必将维持一段时间,百越之地地势复杂,大军无法进驻,兵戈一起,非数年不得平。”
“只需再数年谋划,纣王必失天下之心,无道昏君,当倾力伐之。”
姬昌看着窗外的云彩感叹道,当今纣王有明君之姿,可惜想法太过天真,过于理想化的君王,只适合活在民间的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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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波难平。
东夷是对东部诸夷的统称,由莱夷、鸟夷、湡夷等数个部族组成,不相统领、互相争斗,后来的夫余、高句丽,都算东夷。
就如姬昌所想的一样,东夷给大商东疆带来了极大困扰,李靖虽有心杀敌,但东夷势大,分裂的各部族竟然联合起来一同西进,守倒是守得住,却是无力进攻。
东夷战斗力相当强,正儿八经的历史上,纣王攻伐东夷,商军主力被牵制,姬发就趁此机会偷家,一举灭商。
不会游泳的水师提督晁雷正在船上晃悠。
一条大船,数条小船,就是他们一千二百人水师的交通工具。
行至半途,晁雷撑着身子,在船沿上高喊,试图鼓舞士气:“大丈夫当朝碧海而.....”
“呕....”
话还没说完,就吐了一海。
被呕吐物一膈应,剩下一同从朝歌而来,百名不会游泳的家将,也吐了起来。
呕吐声此起彼伏。
“报——”
一名蟹将横着走到东海龙宫,侧正身子后,焦急的看向敖广。
“何事?”敖广自从送了万龙甲之后,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就盯着龙族气运。
而龙族气运也很配合,和他所想的一样,应和着大商气运一涨再涨,敖丙和小龙女都投了商,虽然还没被重用,但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等到两人立下功劳,龙族气运还能增长不少。
当然,前提是商始皇的气运足够旺盛。
“海面有船行过,似有人投毒....已经有几十个弟兄被熏晕了。”
敖广大惊:“投毒?”
这时巡海夜叉也上前禀报:“并非投毒,只是一群商军水师将士驭船而行,似乎是要走海路,从东海偷袭东夷各部族。”
“商军水师?东夷?”敖广思索一番,东夷是最接近东海的人族,他在将龙族气运与人皇相连之前,曾考虑过东夷,如果东夷各部族能统一为战,也算实力不俗,有一定气运。
可惜东夷各部族之中没有一个如当今纣王一样的明君,根本做不到统一融合。
很快,敖广就做出决定,龙族已经梭哈大商,当然要竭尽所能帮一把,封神未开,还不能直接用法术,可也有其他取巧的办法。
“着虾兵蟹将举船而行,助商军水师一臂之力。”
敖广很机智,水师的船太碍事了,将船一举,则是名正言顺的让水师上岸,避免更多虾兵蟹将被熏晕。
船上的晁雷吐着吐着,就不晕了。
船速好像加快了许多,也更稳当了。
渐渐地,莫名其妙到了鸟夷部族所在。
晁雷没有急着上岸,虽然如同计划一样,直接来到了东夷腹地,但他们最大的优势是大船,能够在海上来去自如,而不是硬拼。
“传我命令,遣三百人上岸搜集干柴,散布流言,以船为营,引夷人来攻。”
很快,他就定下了计策。
东夷各部族联合,倾巢而出,此时部族中只有老弱妇孺,他们如果趁机袭杀,哪怕只有一千二百人,也能有极大斩获。
但这样没用,西进的东夷军队仍旧在大商疆界劫掠。
可如果大剌剌的在东夷腹地生火做饭,偶尔打一打杀一杀,让前线的夷人主力顾此失彼,急于回防,便能减轻李靖方面的压力。
而那三百人正是九湾河下游收来,连生计都成问题的贫苦之人,别的不太会,嘴皮子一流。
第一天,水师俘虏了许多靠近海滨的夷人,打了一顿后,放掉了。
第二天,东夷各部族之间开始流传,奸诈的商军跨海来袭。
第三天,谣言继续,阴险的商军正在各部族中劫掠。
第四天,鸟夷首领的家人被捉,狡猾的商军正式发起进攻。
第五天,鸟夷献金于晁雷,换回首领家眷,谣言四起,传言大商将士收服了鸟夷。
第六天,无事发生,但谣言扩张的更为迅速,据说文武双全的水师提督晁雷率有百万勇卒,前线已经溃败。
第七天,部分东夷将士得到消息匆匆回援,可他们发现,部族中人人都认为前线失利,各部族首领已经归降了英明神武的纣王。
夷人将士焦头烂额,信息传输不便,仅仅七天,竟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们首先要解决的不是水师,而是谣言。
等到处理完毕,着手准备打退水师的时候,夷人们懵了。
“汝无故犯我大商疆界,商王命我将百万水师直抵东夷腹地,灭汝种族,然尔等献金投诚以求全,既如此,我等暂且退兵,回复王命,是生是死再做定夺。”
晁雷放下狠话后,载着满船奇珍异宝果断跑路。
夷人没船,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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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智、麦云到了南疆后,凭借曾为大商上大夫的过硬智商,勉强得存。
偶然间,他们看到了从朝歌流传出来的戏曲,剧目正是麦云刺纣王。
从朝歌到南疆,剧目变了不少,好在由于纣王的把控,精髓丝毫未变,传达着麦云的忠义形象。
麦云看着看着,就哭了。
子启死时他没哭,行刺纣王时他没哭,被擒关押时他也没哭,可看着戏台上被刺的纣王,他哭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君王?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麦云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一直到百越叛乱,开始骚扰南疆附近的大商村落。
麦云和麦智求见引起叛乱的于越王。
于越是百越之中最大的一支,后来越国的先祖,与其他土生土长的百越人不同,他们是大禹后裔,在夏朝少康时期,被封于此。
成汤得国后,于越过的并不好,好在在百越之中颇有威名,这次更是借着机会,带领百越在大商南疆作乱。
于是乎,于越首领膨胀的自称于越王,野心昭然皆知,于越王更是心安理得,他是夏人,大禹的直系后裔,反商再正常不过。
听到麦智、麦云求见,于越王很是欣喜。
他比百越土人更聪明,知道想要做一番事业,手底下必须有能人。
麦智、麦云曾在大商官至上大夫,肯定是能人,而且因行刺纣王被流放南疆,必定敌视商王,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人才。
“两位大贤特来见孤,定有要事。”
“大王说的是,我兄弟二人有要事相商。”
麦云左右看了看,人多,眼杂。
于越王让左右退下,一脸欣喜之色,他大概猜出麦云兄弟想干什么了。
只见麦智取出一兽皮图,麦云在一边道:“我等被无道昏君流放至此,心中暗恨,便绘制地图,只求越王北上,杀了那昏君。”
“哈哈……哈哈…”于越王大笑起来,那纣王优柔寡断,有仁君之名,难道不知道仁君失国?!
似麦智、麦云这等人物,竟然不杀,只是流放,反倒便宜了自己。
百越想北上攻打大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熟悉地形,叛乱后虽然时不时会北上打秋风,但疆界商军也不是吃素的,不能久留,自然也绘制不出地图。
“孤有二位大贤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啊!”
于越王笑的愈发大声,麦云也跟着笑起来。
麦智听出笑声中对纣王的讽刺,晃着脑袋,不吭声。
于越王见麦智沉默不语,疑惑道:“孤与二位等共谋,大事可期,为何不笑?”
“哈哈……”
麦智也只得随着于越王与麦云笑了起来。
于越王笑的愈加放肆,让看着更顺眼的麦云将图呈上。
麦云拿着兽皮地图,在于越王面前徐徐展开,一边展开,一边道:“大王可听闻带穷匕见?”
“自是听过,二位行刺昏君,真乃英勇之士!”
于越王还在笑,可笑着笑着,他看到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死死凝视着自己。
于越王大惊,本能往后退去。
兽皮彻底展开,麦云斥声道:“既如此,大王又可曾听闻图穷匕见?”
“什么?”于越王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大声呼救护卫。
进来的护卫满脸震撼,此时竟是手足无措。
有机敏的人想要上前来救。
可已来不及了。
麦云在圜土中苦练武艺,刺杀技巧比之行刺纣王时大有提升,一把扯住于越王的衣襟,手中匕首直刺而出。
于越王闷哼,断了生机。
“哈哈哈哈哈……”麦智的笑声,还在继续,和那日行刺纣王时被吓呆了的样子一模一样。
麦云拔出匕首,这柄匕首是子启所赠,被发配北疆时,纣王还给了他们,让他们留个念想。
没错,他是反贼,但他是大商的反贼。
大商只能是商人的大商。
麦云手提滴着鲜血的匕首,对着越来越多的护卫,狰狞道:“商兵方至,毋敢动,动,灭族矣!”
随后,他拉起还在狂笑的麦智,就这么大剌剌的走了。
脸上看不出半点畏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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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诸侯入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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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纣王发下花石纲的命令之后,崇侯虎就回了崇城,为花石纲做准备。
不过这只是做做样子,他很清楚,纣王特意更改朝贺礼物,就是为了针对诸侯,进一步打压诸侯贵族,甚至剥夺一些诸侯的爵位。
崇侯虎心甘情愿,哪怕纣王现在让他交出北伯侯一切权柄,入朝做一个普通臣子,也绝无二话。
他深知自己不是当今纣王的对手,绝无可能对付得了如此明君,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对着干呢?
顺着纣王的想法去行动,才是明智之选!
而且他发自内心对纣王的所作所为感到钦佩,明君,更是仁君。
崇侯虎进了朝歌城,用力深吸一口气。
还是原来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沁人心脾。
“申道长,这便是朝歌了,不如先在我府中住上些许时日,道长有此大功,陛下必然不吝封赏。”
崇侯虎对着身边的道人说着,他碰巧遇到了北海伯的朝贺使节,这才发现,纣王竟在北海做出了这么大的谋划。
鬼方归附!而且是举族内迁啊!
这是无数先王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武丁先王堪称不世明君,也只是将土方、鬼方驱逐,却不能收他们的心,让他们心悦诚服。
可纣王做到了!
申公豹轻轻摇头:“侯...侯...侯爷,谬...谬赞了,贫...贫..道不过是...是按陛下吩...吩咐所做,无...无...无足挂齿。”
崇侯虎一脸便秘的表情,这道人什么都好,博学多才又道术通玄,唯一缺点就是口齿不灵,据他所称,这是先天缺陷,就算修道有成也无法弥补。
不过申公豹的确在游说鬼方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他相劝,鬼方也不会这么快归附。
崇侯虎渐渐明白过来申公豹为何能说服鬼方,这说话速度,没人愿意和他促膝长谈,还没听出个子丑寅卯就不耐烦了,可对方偏偏又有大法力,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为了快速结束对话,便会产生一种达成共识的心理。
申公豹还在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崇侯虎一边应着,一边看着街市分散注意力,不然非得被申公豹逼疯不可。
看着看着,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喊道:“赵将军,赵将军留步!”
那人正是赵丙,赵丙是苏护家将,苏护归北伯侯统属,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赵丙听到有人喊自己,一回头,一看,前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忙是跑来问好:“见过侯爷。”
崇侯虎疑惑道:“你不是调到了北疆吗?是长城出什么事了?”
今年的朝会很特殊,要进贡花石纲,所以除了各路诸侯,就连原本不回来朝贺的各关守将都来了。
飞廉如果不是因为要处理鬼方,也少不得亲自跑一趟。
唯一特殊的就是长城守卫军,作为长城边唯一一支军队,即使是朝贺也不能轻动,而且他们也没空搜集花石纲。
长城守卫军的副将赵丙来朝歌,必定发生了战事。
赵丙答道:“大捷,苏将军领军冒雪北上,突袭土方,杀敌数万,收获牛羊马匹无数,一举擒获新任土方首领伊上斜,我正带着伊上斜等土方贵族来朝歌献降书。”
崇侯虎倒吸一口凉气,纣王到底有着何等战略眼光?
鬼方蠢蠢欲动,现在直接内迁归附了,土方南下围城,首领被杀了,逃回去没多久,新首领又被抓了,还屈辱的亲自来朝歌献降书,一环扣一环,这岂不是说,大商北方再无战患?
崇侯虎又觉得有些不对,道:“这等大功,你们苏将军为何不亲自来朝歌请功?”
赵丙无奈答道:“土方大将乌黎带着一些人马,趁着夜色往更北处的地方逃窜,苏将军领军继续北上追杀,劝不住.....”
好吧,苏全忠什么性格,崇侯虎也了解一些,也是跟着笑笑。
“正巧,我身边这位申道长也有方外蛮夷的消息呈禀陛下,我带你们二人一同前往皇宫请功。”
三人一同往皇宫走去,没想到却被尤浑拦在了宫外。
“尤大夫,陛下这是何意?”崇侯虎有些懵,陛下怎么能不见这等开疆扩土平定蛮夷的功臣?
尤浑一脸难色:“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前不久就有东夷叛乱与百越叛乱的消息传来,可全都被陛下压了下来,说是朝贺之前不许议论任何有关蛮夷的战事,太不吉利......”
尤浑说不知道的时候,一般都是真的不知道。
崇侯虎皱起眉头,他竟是没想到东夷和百越突然叛乱,若只是一地,倒也能平,可两地齐齐发难,大商的处境就有些为难了。
纣王英明神武,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不早日处理战事支援边疆,必然生变,这根本是在耽误战机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
崇侯虎苦思冥想之际,陈塘关总兵李靖与三山关总兵邓九公结伴前来。
尤浑看着两人身上的甲胄,心头一紧。
陈塘关在东,守东夷,三山关在南,守百越。
今年的朝贺虽然各地总兵亲自前来,可东夷、百越叛乱,一关总兵必定走不开,现在两人亲至,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多半是看到朝歌久不发兵支援,怒不可遏,甚至不惜披甲入宫而谏。
尤浑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复述纣王的原话:“两位将军请回吧,陛下不会见你们的,有关东夷、百越的战事,陛下说过,朝贺之前不可说得半句,要留到朝贺之时,与各路诸侯商讨对策。”
尤浑虽然不聪明,但他也能看出来,如果借用诸侯的力量,东夷、百越不足为虑,可若是在朝贺时提起,必然为诸侯所指责!
此前土方南下,加上现在百越、东夷叛乱,诸侯绝对趁机发难,到时候,纣王声望一落千丈,再无可能让诸侯臣服!
尤浑只能在心中感叹纣王的仁慈,为了减少大商将士的伤亡,不惜以自身名誉为交换,让诸侯出兵,可.....
诶。
李靖与邓九公听尤浑说完,先是一愣,忽而对视一眼,目中清明。
两人又说笑着离开了,丝毫不像什么战事紧急的样子。
尤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人都被气乐了?
“二位且慢!”
崇侯虎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跟上,我都还没明白呢,你们俩就明白了?!
三步并作两步,带着申公豹、赵丙,便追上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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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夷和百越战事,竟然停了!
虽然仍有摩擦,但并不激烈。
晁雷跨海击东夷,让东夷顾此失彼,原本联合在一起的东夷各部族产生内讧,谁都不愿意尽起族中之兵大举西进!
带领着百越叛乱的于越王被麦云刺杀身死,百越一时之间陷入混乱,谁都不服谁,根本无暇北上!
崇侯虎恍然大悟。
晁雷是谁派去的?
纣王。
水师是谁下令建设的?
纣王。
麦云是谁派去的?
纣王。
让麦云行大义的戏曲,又是谁编的?
还是纣王。
这分明都是计划好的!
东夷、百越叛乱,全都在纣王的计划之中!
纣王让尤浑告知前来请功的总兵严守其口,这样一来,知晓叛乱已平的就只有纣王以及各地守将,正赶往朝歌朝贺的诸侯不可能得到消息!
这样一来,只等朝贺之时,遣人奏报各地叛乱,表面上与诸侯共同商议平叛事宜,等待诸侯以此为由发难,再让李靖、邓九公等人出面,直言叛乱已定,便能在震慑诸侯的同时,看看那些别有用心的诸侯到底是谁!
而这些别有用心的诸侯,就是纣王想要以花石纲所打压的诸侯,这真是丝丝入扣的计策啊!
想通透后,崇侯虎决定带着几人去喝酒,快活快活,他在朝歌带了许久,也算半个本地人。
毕竟申公豹、赵丙、李靖、邓九公各自代表一方,又有平蛮夷之功,朝贺过后必将一飞冲天,交好一番不亏。
崇侯虎挑了家酒肆,朝歌作为果酒最开始兴起的地方,已经比原来多出了不少酒肆,口感方面也独具一格,人们竞争,也开始研究起秘方来,这家酒肆,味道独特,据说野果都是从西岐采摘的。
侯爷、总兵、副将,本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现在却坐在一桌,如火如荼的聊着。
因为他们在这一刻有了共同话题,那就是吹纣王如何英明神武,如何料事如神,如何运筹帷幄。
而且他们还颇有默契的积极向申公豹劝酒,你喝你的,要吃啥要喝啥随便说,有求必应,少说几句话就行了。
申公豹倒也乐得如此,喝着小酒,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
还没喝到一半,一个身处华服的人进了酒肆,看到几人一愣,忙是走近前来:“姬昌碰巧遇到几位,不如再加一人共饮?”
崇侯虎放下手中的酒杯,姬昌...?
他微微眯眼,谁不知道西伯侯家里那点破事。
文丁时期起西伯侯一脉就被猜忌,别看现在姬昌表面上没有反心,对纣王言听计从,可指不定心里在想什么。
这次朝贺就是纣王特意用来敲打姬昌这类诸侯的。
崇侯虎心中感慨,这些人蠢笨如猪,称什么诸侯,还不如称猪侯,你们是不可能斗得过纣王的!
姬昌并不在意崇侯虎的小眼神,这人简直是诸侯之耻,他更在意身着甲胄的李靖、邓九公。
看两人如此,定是想要披甲上谏,但却被拒绝了,借酒消愁,估计连纣王的面都没见到。
别人不知道百越、东夷反叛的事情,他可比谁都清楚,毕竟他就是幕后黑手。
朝歌没有发兵,估计纣王是想隐瞒其事,先安然度过这次朝贺,将蛮夷叛乱的影响降到最低,再思良策。
姬昌心中冷笑,不可能的,纸包不住火,只要在朝贺那天以此为由发难,再怎么隐瞒,都隐瞒不了事实。
想到这里,姬昌殷勤向李靖、邓九公劝酒,纣王如此行为,边关将士最容易心生不满,这两人都是以后起事能够争取的对象。
连带着两人酒席间对纣王的夸赞,也被姬昌理解为了反讽。
因为两人言语间竟然没有提到有关蛮夷的事情,就连姬昌若有若无的试探,也没能引出半句话,分明是被纣王的不作为气坏了。
酒后各回各家,崇侯虎等人因为大商有明君而欣喜,姬昌则因为大事可期而欣喜。
总之,有着截然相反心思的两波人,竟都是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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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远道而来,朕请各位卿家共观足球盛事!”
诸侯好不容易来一次朝歌,一定得让他们亲眼看看自己有多昏庸。
子受早就准备好了,推广足球、戏曲,都是为了今日!
今天他特意召集诸侯,一同来看球赛,让大家好好看看自己如何贪玩。
为此子受还做了不少功课,深入研究了比赛战术,这样一来,比赛期间就能为诸侯们解说,身为君王竟将精力投入到这种事情中而荒废国事,不是昏君是什么?
皇宫里的赛场,早已站满了各路诸侯与文武大臣。
参与比赛的双方,一方是镇殿将军方相带领的御林军,个个都是壮汉,一方则是执金吾雷开带领的杂牌军,还掺有狩猎队成员。
押注不能少,子受半强迫着对此不喜的诸侯们买了各自看好的队伍,无论谁赢,都是笔不小的收入。
此时,子受正悠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论及会玩,当然要向明朝皇帝学习,朱由校不能放过,正巧这位木匠皇帝也爱踢球,还曾亲自设计建造了五所蹴园堂。
木匠手艺不能丢,椅子弄出来,自己坐着也舒服,练手木工活儿还能为以后将戏曲发展成傀儡戏做准备。
几个寺人在一旁侍奉着,妲己也来了。
昏君嘛,贪财好色又爱玩。
妲己陪坐在子受身边,一脸媚态,只是依旧有些无法理解,男人们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球争抢得如此激烈,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一人发一个不就好了,还省得有人在比赛中受伤,宫中的妃子,也就只有黄贵妃赞同此道。
妲己秀眉微皱,子受低声道:“爱妃放心,无论哪边赢我们都能大赚一笔,诸侯们钱多,这一场比赛就能赚小半个摘星楼,爱妃若要建什么阿房宫、华清池,只管说,趁此机会多办几次比赛便是,若是诸侯钱财没有带够,我们也允许赊账.....”
妲己听到这些话,微微一笑,纣王啊,就是这点好,总是能想出奇妙的点子逗自己开心。
很快,球员们便入场了。
作为裁判的尤浑先为诸侯们讲述了一番规则,方便他们看懂。
赛场两端各络渔网于两根竹子上,充当球门,垒土为界,两队各上十一人,以将球踢入球门多者为胜。
方相开球,两米高的身躯其实并不适合踢足球,但他力气也大,一般人拦不住,踩着脚下的球,横冲直撞,虎入羊群。
杂牌军球员也不遑多让,以雷开为首的三人,直接堵到方相前方拦截。
方相一个回传,力气大了,身后的御林军没接住,被雷开直接截走。
顿时,场边的三百近卫们一顿嘘声。
子受特意让他们前来,与诸侯百官一同观看比赛,为的,就是他们这些发自内心的嘘声,皇宫里嘘声阵阵,如此喧闹,诸侯们又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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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受顺势解说起来,有模有样分析着双方上场的每一个球员,指出他们的弱点,并给出最终结论。
御林军看似勇武,但最大的弱点,恰恰是最猛的方相,方相人高马大,一个顶俩,但踢足球团队配合才是关键,一旦雷开领防,死守方相,久攻不进,削了御林军这方的气势,胜利唾手可得。
每一拨一弄,子受都没有放过,投入至极。
到了中场,双方你来我往,方相仗着一股子蛮力,几次杀入禁区,但却在雷开的领防下,次次无功而返。
子受喝了口妲己递上的葡萄酒,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气定神闲道:“雷开等人下半场就会逆转颓势。”
他已经看到一些诸侯面露不悦之色,纣王若是稍稍贪图玩乐也就罢了,可如此投入,实非人君所为。
听说纣王还喜欢亲自下场踢球,放着国家政事不处理,却去踢球?!
这....又是何道理啊!
不过任他们怎么想,比赛都在继续。
下半场雷开这边继续稳扎稳打,哪怕有了球权,也不急进攻。
反观方相,上半场猛攻徒劳无获,下半场如果继续下去,可就丢份儿了。
在场的观众可是诸侯,不能在这时候丢了御林军的面子。
因此,方相这边的队员打法更加激进。
果然没一会儿,方相一个疏忽,丢了球。
队友将截来的球传给雷开,雷开轻松带着球,朝着禁区狂奔。
方相等人匆忙组织回防,然而还是没能跟上,他们从未想到雷开会突然发难。
球进了!
一部分近卫欢呼起来,一部分近卫则叹着气,他们都下了注啊!
子受熟练解说道:“在上半场,方相一方被雷开一方以守势不断消磨锐气,下半场体力下降,又久攻不下,他们之间的配合便出现了极大问题,球场之上并非一人之力就能改变局势,方相虽勇,却忽略了其他队友。”
就和他说的一样,雷开这边又进了第二粒球。
有着狩猎队队员的雷开一方,身体并没有多么强壮,可他们要在山林间狩猎野兽,敏捷是必要的,一个个身手灵活,速度极快。
很快,第三球、第四球....
留给御林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哪怕方相再怎么顽强的试图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扭转颓势,也没能成功。
比赛结束。
近卫们按子受的吩咐玩起了球赛的保留项目。
疯了似地冲进场地,将雷开等人抛起。
子受全情投入,却也没有忘记观察诸侯们的反应。
不露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似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等人,均是一脸晦暗之色。
除了早有不臣之心的那波人,没人想看到君王沉迷于玩乐之中。
子受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狠狠一拍手:“好!雷开踢得好,大赏!诸卿可说说,这足球如何?”
众人沉默。
鲁雄还在脑海中回忆着刚才的比赛,回忆着纣王所说的话。
“方相一方被雷开一方以守势不断消磨锐气。”
这句话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想。
很久之前,他听过类似的话。
人老了,记忆力有些衰弱,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终于记起来了。
这不就是朝歌平叛时,纣王以围棋教给自己的行军之道吗?
兵者重势!
这球员所谓的锐气,就是士兵们的士气啊!
鲁雄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
“配合便出现了极大问题.....”
“球场之上并非一人之力就能改变局势.....”
这说的,不都是战场之道吗?
两军交战,士兵的配合作战极为重要,战场上,也并非一员勇将就能改变局势。
鲁雄定了定神,若不是今日纣王组织自己等人看球赛,甚至不惜亲自解说,他还真想不到这一层。
球场.....如战场啊!
“陛下圣明!”
鲁雄一拱手,继续道:“方将军在球场上的风格与其带兵风格一致,猛追猛打急于求成,如此一来,反而中了雷将军的计策,雷将军不愧是能以偏军斩土方数千骑的良将啊!”
子受手中的酒爵悬在空中,你啥意思啊?
“鲁卿家可不要乱说。”
可鲁雄哪肯放弃?
他是沙场宿将,越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足球的出现,简直激动人心,他继续道:“非是臣乱说,足球可以锻炼士卒的体魄,比赛之中有着激烈的对抗,更可以激发出士卒的勇悍,且十一人为一队,便能培养配合作战的能力,裁判更是精妙之极,比赛有了规则,士卒遵守规则,就会懂得服从军令!”
“足球场即是战场,比之普通的士卒训练,又岂是好了数倍?”
雷开摸着脑袋,原来如此。
他本是按纣王吩咐,带人练球参赛,练着练着,确实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可又说不出不一样在哪里,经过鲁雄这一点明,终于明白了。
难怪纣王对足球如此推崇,原来竟是新的练兵之法!
“陛下圣明,国之强盛,在于军!”
诸侯也是恍然大悟之色,足球竟有如此深意,回到封地后,少不得也要推广一番,晦暗的脸色瞬间一扫而净。
崇侯虎不知兵事,听不懂,跟着恍然大悟就完事了。
妲己美目含笑,自家夫君果然无时无刻心系社稷,就算是玩乐,也能在玩乐中找到治国强军之法。
子受本想庆祝一下,可见道诸侯一再山呼,连姬昌这种大反贼都不例外,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这也行?我踢个足球还能练兵?
我怎么没见到足球运动员参军呢?
这不对劲啊!
国足早在07年备战世界被外围赛的时候就参加过封闭式军训,然而屁用没有,依旧倒在十强赛之外。
就算普通军训不管用,国足还在18年去过特种部队特训,那支特种部队还是全军唯一一支获得集体一等功的队伍,依然没出成绩。
可看着诸侯与大臣们的满面欣喜,看着鲁雄真挚的眼神,踢球还真能练兵。
子受觉得这次不是自己的问题,只是被国足蒙蔽了双眼。
无奈,事已至此,他只好干笑道:“起驾回宫。”
没有丝毫留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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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昌回到府邸,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这次朝歌之行,恐怕没有想得那么顺利。
自己布置了好几手计划针对纣王,纣王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做出了还击。
白天的球赛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球场如战场,的确没错,纣王口若悬河,对球赛如数家珍,实际上是在向诸侯证明自己的领军能力,让诸侯紧张起来,意思是诸侯如果有反心,他只需亲领大军覆手可平。
姬昌对此毫不怀疑。
而且足球功用远不止练兵,还能够收拢民心。
姬昌年轻时也率军打过西戎,虽然没打过,但对于军中之事,也有一定了解。
他深知不能让将士们空下来,一旦得空,士卒不知道干什么,很容易骚扰百姓,为祸一方,而他姬昌偏偏在收拢民心,以求对抗大商。
可想让士兵们没有闲暇时间,却不能整日训练,训练过量反而适得其反,他的办法是聚众群饮,但那时候酒不多,只能以群饮加上大力约束,才能保证士兵不扰民。
可纣王就不一样了。
赛马、足球乃至听戏,都是士兵发**力的地方,就连酒,都有了果酒,醉上一天,便也无力骚扰百姓。
这分明是在挑衅自己!
纣王的意思就是在说,你西伯侯姬昌会收揽民心,他一样会,而且做得更好,更优秀!
姬昌生出了些许无力感。
好在足球、果酒这些都能复制,纣王对此没有任何保留,可以原封不动搬到西岐,这样一来,纣王其实也没什么优势,而且纣王得罪诸侯贵族,注定讨不了好。
难道他以为,仅凭这些小恩小惠,就能让诸侯倒戈相向?
姬昌想了很久,开始打哈欠,打着打着,便合上眼睡去。
晨曦微露,有奴仆来报宫中有旨,陛下邀请诸侯于民间听戏。
姬昌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纣王的招数一个接一个,先有足球,后有戏曲,邀请诸侯听戏,只怕背后意思与踢球无二。
不过他还是去了,见招拆招便是,他倒要看看这戏曲有何功用,搬到西岐去,倒也是桩好事。
姬昌来的有些晚,戏曲已经上演。
看服饰,台上之人扮演的似乎是一国之君,那人开口道:“孤坐享太平,万民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八百诸侯尽朝于孤.....”
台上的君王踱步,捋着假髯,愁道:“孤爱民如子,然诸侯不以为意,诶,如之奈何.....”
姬昌看到了人群中的纣王与各路诸侯,纣王的脸上,带着笑意。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戏台,不敢错过只言片语。
台下静悄悄的,台上的场景变成了市集。
虚构的夏伯侯之子迈着霸王步走出,当街强抢民女,用强不成逼得民女自尽,夏伯侯得知,大骂其子,其子耷拉着脑袋,连声认错。
这是新戏,从未公开演过,子受也没听过,因此听得津津有味。
台下的人们也随着剧情进展,全情投入,那夏伯侯横眉,人们都以为他会对儿子加以严惩时,却听夏伯侯道:“本侯只此一子,不容有失,吾儿,有几人看到你当街强抢民女?”
“不多,也就三五人。”
“可有贵族?”
“没有,具是平民百姓。”
“甚好,那女子是何身份?”
“不过一农户之女。”
夏伯侯道:“区区一个农户,伸冤无门,事虽小,却麻烦,他若来寻女,那女子已死,却也还他不得....”
“本侯不如略施手段,打入奴籍,岂不是随意拿捏?”
听到这里,人们议论起来,又是侯爷,又是强抢民女,勾起了不少回忆,他们想到了此前北伯侯之子崇应彪当街抢女的事情。
崇应彪是因为纣王力保,又要以此设计肃清朝纲,也幸好那民女并非真正的民女,更未有伤亡,才得以苟得一命。
可这戏中,却是过分了许多,如果那民女不是冀州侯之女,如果纣王没能恰巧出现,只怕结局与戏中无二。
想到这里,有人咬牙切齿,对着台上的夏伯侯怒目而视。
下一幕,便是那民女的老父被夏伯侯借口充为奴籍,入了侯府为奴。
老农还只当得罪了人,唯唯诺诺,不想夏伯侯之子却得意洋洋,带着老农去到偏房,老农看到了衣不遮体早已没有气息的女儿。
老农当即要和夏伯侯之子拼命,却被夏伯侯之子推倒在地,道:“你女儿不从,自取灭亡,我父乃夏伯侯,你区区一贱奴,又能如何?”
一句落下,台下瞬间炸开锅。
无数人呲牙咧嘴。
早前麦云刺纣王的故事并没有什么代入感,他们只会感慨麦云忠义,却不会将自己带入到任何角色之中。
可这一出不同,受害者是平民百姓,如果真的有一个侯爷之子抢他们的妻女,结果多半如此。
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在贵族、诸侯之下,即使没遇上这种事,类似无力的事也有过不少。
好在戏曲已经出现许久,人们已经有了分寸,如果这出戏是戏曲出现时的第一场戏,如此代入感,只怕有人要上台把那饰演夏伯侯父子的演员当台暴揍一顿。
姬昌心头一紧,他明白戏曲的威力了。
强抢民女,四个字,哪怕在市井间流传,人们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可经过戏曲演绎,却是一户活生生的人家,因为诸侯贵族的压迫,生生家破人亡。
姬昌寻着东伯侯、南伯侯等人。
他发现东伯侯已经沉浸其中,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南伯侯是个憨货,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浑身紧绷。
姬昌瞬间明白了,这出戏,绝对是故意给他们这些诸侯们看的。
第三幕戏已经开始了。
戏台上扮演君王的人,深访了那三五个强抢民女的目击者,并派人彻查。
人们就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入侯府,将自鸣得意,认为自己贵为一方诸侯,君王不能拿他怎么样的夏伯侯与其子一同拿下。
那君王直接判决处斩夏伯侯父子。
直至人(石)头落地,人群之中猛地有人大喝出声:“杀的好。”
人们争相呼应着。
姬昌脸色有些苍白,这根本和昨日的足球赛一样,是纣王在向诸侯表明自己的决心,哪怕贵为诸侯,君王也能够一言定生死,摆明了这次朝贺不能善了。
而且戏曲对民心的扇动力极为恐怖,自己在西岐苦心经营的民心,恐怕不那么稳固了。
包括崇侯虎在内,各路诸侯面色都不太好看,只有子受依旧沉浸在新故事之中。
新剧本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不过不碍事,吓唬吓唬诸侯也好,松弛有度,才能保证长期供应昏庸值。
毕竟戏曲的内容从来都不重要,重要在于沉迷其中不理政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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