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夷已经将路修到了东南。
乌骨原本是贡方的牧奴。
牧奴在北方各个部族中,地位比大商的奴隶更低,每天也就只能喝点马奶过日子,养的牛羊都得上缴。
游牧民族也并非全民皆兵人人身强体壮,像乌骨这样的牧奴不在少数。
后来贡方南下,乌骨看到了大商百姓的生活,这是怎样的生活啊?
普通平民百姓竟过的比族中部分贵族还好?!
他心慕大商百姓的生活,破天荒反抗起族中最为尊贵的首领,并且当着首领的面,骑马南逃。
他一直往南,修路或者修长城,只要加入其中,就能过上安生日子,而不是与牲畜无异的牧奴。
幸运的是,他遇见了正在修路的伯夷。
他发现修路的队伍中,异族不在少数,什么土方人、虎方人、鬼方人,都有。
后来乌骨立了些功,受伯夷任命,专门负责接收南逃的异族。
清晨,乌骨在路边的小树旁用积蓄一晚的体液浇了花。
一个模样干瘦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女子跑上前来。
乌骨了然,肯定又是那个部族的流民,竟然连体弱的女子都出逃了,而且还没骑马,她以前的生活得是怎样凄惨啊!
“这里,这里修路吗?”
女子的声音有些弱,双眼却睁得老大。
乌骨熟悉这个眼神,这大半年来,无数异族都是抱着这个眼神来此,这个眼神叫做希望。
乌骨点头道:“是的,伯夷大人正在此主持修路,你来的刚好,叔齐大人带着一批人去了另一处地方,这里正好缺人手。”
在中原呆了一年多,他说话也变得有分寸了,没有冒然接受任何人,这也是伯夷看中他的一点。
女子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心中一块巨石落下:“那会安排住宿吗?”
乌骨有些惊异,这人竟然不问俸禄与食物。
修路的民夫也有俸禄,不过很少,一天一文,攒一个月也就三十文,不过包吃包住,吃住虽然没有那么好,但也还算能接受。
乌骨点头:“有,有帐篷,不过你这样的女子,虽然我们也接收过不少,但总归有些不方便,可能要和一两个男子同住。”
“没事的,没事的!”女子急切道:“那我今天就能住进去吗?”
乌骨摇头:“不行。”
再怎么接收异族,也得考虑安全问题,万一是他人派来搞破坏的呢?
异族不完全都投奔了大商。
诸侯看到异族的好用之处后,也纷纷拉拢起异族,一些异族就在投奔大商的时候,被截留了,比如平灵王就曾干过这事。
在伯夷收到平灵事变有异族参与的消息后,更加警惕,未经过调查,不可能随便让异族住进民夫所居的帐篷里。
“我...能通融通融吗?”
女子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
乌骨手足无措,做了大半年民夫HR,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我是从鸟夷逃出来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不想再睡在河边,有狼,有虎....”
“村子里我也进不去,没有人接纳我,我...”
乌骨叹了口气,难怪女子一开口就是问住宿,吃喝可以吃野果喝喝水应付一阵子,但住却是耽误不得。
住在野外,野兽所带来的危险倒是其次,更关键的是心里不踏实。
不安稳。
女子只想求个安稳,别的真的什么都不奢求了。
而且鸟夷不是游牧部族,不养马,这女子从鸟夷一路走来,恐怕都是步行,其中艰辛更甚。
不过乌骨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鸟夷?那你为何不呆在部族里,你的父母家人呢?”
还是第一次有夷人逃来。
和北方各部族不同,夷人所居的东部,环境并没有北方那么恶劣,也有足够的食物来源,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逃跑了呢?
女子哭得更厉害了:“都死了,死啦!”
乌骨听得一惊:“怎么....”
“我父亲帮助大商的国师打仗,打了胜仗,赏了好多财宝带回族里,没想到....”
女子抹着眼泪:“没想到其他部族的人见财起义,带人来抢,父亲不给,就打起来了....”
“然后....然后就.....”
乌骨沉默片刻,这就是异族的行事风格。
如果不是伯夷大人不断教化他,教他音律以及礼仪,用民间通俗易懂的诗乐淳淳教诲,面对大量钱财,他第一时间思考的,恐怕也是抢。
即便是现在,他看到大批财物后所想的,也是抢,只是多了一层约束,所以不会付诸行动。
乌骨听了女子所说,很想直接让她来修路。
可他还是没有,他得对伯夷以及其他一同修路的其他人负责,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如果因为一个女子而被破坏,得不偿失。
女子的故事很让人难受,换做北地部族,乌骨就直接接收了。
可她是夷人,与北地异族有些不同,还是因为战乱逃难,谁都不知道东夷发生了什么,引祸上身反而麻烦,除了伯夷大人,没有人有权处理。
想了想,乌骨掏出了三十文钱。
这大概是他半个月的收入。
他交给了女子,道:“这是三十文,去附近的镇上吧,过几天,伯夷大人有了决定,再去找你。”
女子摸了摸眼睛,连声道谢:“我想修路,想做工挣钱,等有了钱,我一定还给你。”
半晌,有一个蛮子上来问向乌骨:“她会还你吗?”
乌骨笑道:“不重要,当时我难逃的时候,也是身无分文,身上一些骨链骨饰,没有人愿意收购,我找到了正在修路的伯夷大人,发现我竟是第一个南逃北方族人,其他鬼方人、土方人虽然早就在此,但他们已经从属大商,属于大商子民。”
“那时伯夷大人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是先给我了一些钱财,让我应应急,上报后再行处理。”
“想来那时候,伯夷大人也没想着我会还吧,我作为一个牧奴,敢从首领面前逃走,难道不敢从修路的民夫中逃走吗?”
“可伯夷大人还是相信我,也许是那些钱并不多,大人不在乎,也许这就是大商,是文明之邦的行事风格。”
“直到今日,我也没有逃走,其实经过一段时间,我也知道,我们这些异族民夫,俸禄以及食宿都比征调的民夫差了许多,更别说普通百姓。”
“但这里安稳,我惦记着伯夷大人的好,惦记着大商的好,惦记着当今纣王的容人之量。”
“我们所图的,也不是什么钱财,能过上安生日子,每日辛苦些就辛苦些了,总比以前要好,而且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了大商。”
“路修好了,我们不就能和平常百姓一样过日子了吗?”
身边的小弟似懂非懂,乌骨在回忆中不断唏嘘。
没过一会儿,有人高喊着:“伯夷大人、晁将军、万大人回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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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大人,陈塘关竟有一半的土地没能种出粮食?”
伯夷皱着眉头,万年得纣王之命游历天下,没想到如此人物,竟也会犯错。
陈塘关自从去年起,就开始种植水稻与小麦,今年年初开始大规模种植,可谁曾想,失败了。
晁雷也是一对虎目盯着万年看,有些不可思议。
“李总兵本不欲大规模种植,是万大人建议的?”
晁雷一再提高音量,他偷袭了东夷,立下惊人战功,还抢了一票让东夷几百年存下的财物一空,这一切都是在李靖的支持下才做到的。
因此,他和李靖关系很好,陈塘关近半土地种不出粮,这锅李靖也得背一半,弄得民怨四起,变法恐怕也会失败。
万年道:“有些地方成功了,有些地方却失败了,的确是在下疏忽了,果然还是得多外出游历,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小麦鲜有人种植,百姓对小麦习性不熟悉,才导致了失败。”
万年顿了顿,又道:“不过小麦产量比粟米更高,这是可以确定的事情,以小麦所制的馒头,也更为果腹,不过恐怕要等到一两年后完全掌握经验,才能成功大规模产出。”
晁雷忧心仲仲道:“我自然信得过万大人,去年陈塘关也的确种出了小麦与水稻,只是....”
伯夷叹了口气:“只是大半土地没有产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种下去。”
万年摇头:“倒也未必,我相信陛下的气魄。”
伯夷道:“希望如此,明年初,路就该修完了,到时候异族就会和普通百姓一样生活,需要更多的生存手段,小麦种植推广到各地,也是美事。”
乌骨有些感动,没想到伯夷大人已经在为他们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他们本打算修完路就投奔西北都护府,听说黄都护将归附的部族都送去采矿了,也算是个稳定营生。
不过开始大规模种植小麦与水稻后,乌骨有了其他心思。
不从事耕种是因为身为异族,对此一窍不通,根本比不得熟练耕种的中原人,让他们耕种反而还会破坏土地。
但在新的耕种作物下,就不同了,大家都不太懂,起点差不多。
听万年的话,陈塘关有许多农家改种小麦失败,一年下来颗粒无收,大家不都一样吗?!
伯夷问道:“万大人可是准备回朝歌?”
万年点头:“虽然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过,但当务之急,还是告知陛下,近七成小麦种植失败,如果李总兵无法压制下民怨,说不定还会变法失败,人人声讨。”
万年很自责,他之前让李靖在陈塘关推广小麦、水稻,看到去年小规模种植成功,有些急功近利了,没有继续试种总结经验,直接大规模种植,结果却是这样。
伯夷大义凌然道:“这又是什么难事?尤大夫前些日子传来圣命,要我回朝叙职,若是陛下怪罪,我必为万大人解释,此举功在社稷,些许骂名又如何?”
万年一脸愧色:“当不起....”
伯夷道:“有何当不起?”
万年道:“当不起,修路功在千秋,何况还有那诗歌。”
说到诗歌,伯夷哈哈大笑,转头问向晁雷:“晁将军,那些新搜集的诗歌可都传下去了?”
晁雷拱手:“自然。”
伯夷满意的点点头,晁雷等水师从陈塘关归朝后,直接被调到了伯夷这里。
这群人都是军官,而且有功劳在身,怎么可能屈才与民夫一同修路?
而且这些人不少都出自陈塘关九湾河的难民区,稍有不顺就容易爆发不满情绪,异族本就吃得不好穿得不暖,再加上有人带来负面情绪,恐怕会直接爆发。
伯夷一开始以为这些人是来添乱的,思考良久,才明白纣王的用意。
水师是利用什么逼服东夷的?
言论。
散布流言,使得东夷留守人员人人自危,进而趁虚而入,巧妙的让夷人奉上财物。
如果将这些言论用在异族身上呢?
异族不念书没文化,伯夷也没精力教导他们念书识字,但上陆的水师可以。
可问题在于大部分水师也没啥文化,比异族好不了多少。
这时候伯夷就想到了纣王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搜集民间歌谣。
民间歌谣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对先祖创业的颂歌,祭祀神鬼的乐章,偶有贵族之间的宴饮交往,劳逸不均的怨愤;最多的则是反映劳动、打猎、以及大量恋爱、婚姻、社会习俗方面的歌谣。
比如歌颂姬昌与太姒的关关雎鸠,歌颂纣王威加四海的曰商是常等。
学起来很简单,水师学会歌谣后,便与异族一起唱,什么鬼方、土方,大家没文化,但歌还是能听懂。
伯夷选取了大量唱诵劳作的诗歌,每逢劳动修路时,便有水师负责歌唱。
一方面,它可以鼓舞精神,调节情绪,组织和指挥集体修路;另一方面,它也具有让异族人了解大商文化的功能,让异族不仅从身份上转变为商人,更从内心变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
这两者互不冲突,而且互惠互利,修路初期,劳动强度大,异族没心思思考歌谣所表达的意思,只是按着韵律劳作,鼓舞精神团结一心减少心情波动。
而到了中期,强度减小,在劳作之于,异族们有了思考的时间,一听,这歌挺好听的,讲的是啥?
噢,原来是讲的纣王英明神武,歌颂大商的美好生活啊!
好!作为大商的一份子,我们也感到光荣!
这些诗歌,在水师的传唱下,一点点改变了异族,兴许一开始的确有人不满,但最后,他们都变成了乌骨,很知足,有了凝聚力。
这时,乌骨提起了鸟夷女子的事,一番商讨后,几人便一同找到了那女子。
晁雷一脸惊诧:“你是....”
女子看见晁雷,也是一惊,甚至还有些许害怕。
晁雷神情复杂道:“此女乃鸟夷首领之女。”
乌骨瞪大了眼睛,女子说过她的家人都被劫掠的其他部族给杀了,这岂不是代表着鸟夷首领身死?
“这件事只怕有些麻烦,东夷似乎出了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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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这该如何是好?”
伯夷没点战争天赋,对战事一窍不通,他只能看着晁雷,这里有统军经验的,也只有他了。
晁雷皱眉,开始思考。
他认出了那个女子,鸟夷是第一个奉上财物的东夷部族,曾在接收财物时,见过一面。
如今鸟夷首领身死,岂不是代表着东夷内乱?
晁雷忽然惊喜起来,这一切的开始,就是平灵之乱。
国师曾向鸟夷借兵平叛,以玄鸟玉佩为抵,许下大量财物借兵。
原本鸟夷就因为被水师忽悠,第一个封赏财物,最是被其他夷人部族排斥,也因此,原本拧成一股绳子的东夷,生了些裂痕。
而玄鸟玉佩则将裂痕扩大。
东夷各部族以为鸟夷与大商暗通,又见着一堆鸟夷士兵带着无数财宝归来,便起了歹念。
东夷首领是因为没有钱财犒赏族人从而因对外部压力,才想着借兵给申公豹。
可其他部族,同样面临着巨大压力。
首领之所以是首领,是因为首领能给下头的人带来利益,可现在首领手中半分钱都没有,利益何来?
其他部族首领看着鸟夷从大商手中得到大量钱财,正好又一直抵触第一个当夷奸的鸟夷,便光明正大的开抢。
晁雷定了定神:“此是陛下与国师的分化之计,平灵叛乱,国师虽然借兵,但夷人并没有出多少力,国师却还是将王宫大部分财物交给了夷人,便是为了分化东夷。”
“东夷诸部强大,虽不如西戎,却也是我大商劲敌,但如果成功分化东夷各部,让他们各自为战,东夷便不再是我大商心头之患。”
伯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此事必须上报给陛下,还得先将这个女子安置好,万兄可先行一步,这里有些有关女性异族的事情,也得一同上报,她们虽然也能修路,但终究比不得男性,还是得想出一个更好的安置方法。”
...........
九间殿,子受正打着哈欠。
群臣见怪不怪,哪天纣王正经上朝,才是怪事,反正这都是纣王对臣子的提醒。
万年已经来到朝歌,带来了陈塘关秋收不佳的消息。
朝臣议论纷纷,商容脸色凝重。
鲁雄愁眉苦脸,闻仲黯然神伤,杨任愁云满面。
陈塘关近半土地因为改种小麦、水稻失败,没有收获,变法即使成功了,也失败了。
粮食才是百姓的根,继续这么下去,必然怨声道载。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种植以往熟悉的作物,来年有个好收成,再做打算。
即使要种植小麦与水稻,也得让一家一户先从小规模种植开始,完全掌握方法后,才能扩大规模。
不过这样一来,这一年的变法,却是白费了,而且以后再行变法,更加困难,因为种植小麦与水稻都是李靖下令,如此结果,威信大减。
“诸卿可是在担心陈塘关的事?”
万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一副唾面自干的样子。
杨任忧心忡忡道:“陈塘关四通八达,到处都可以调粮,而且只朝歌一地,便已经颗粒满仓,除去治水后续所需,府库中仍盈余不少,即使收成少了一半,调粮也不是什么难事,百姓无忧。”
子受沉吟一声,粮食还真不缺。
只要没有灾害,哪怕是商朝也不会缺粮,历朝历代缺粮要么是天灾要么就是人祸。
而大商已有好几十年没有灾害,攒下的钱粮不少,也就自从子受穿越后,女娲宫进香标志着封神前夕,才开始有些大乱的苗头,不过仍旧没能败完国库,甚至每年还有不少收入。
主要是这年代气候的确好,猎物够用,鱼虾够捞。
太颠叹息道:“的确不用担心粮食问题,月前因为平灵大乱,征调的粮草都还堆积在朝歌,那可是大军数月用粮,便是陈塘关所有土地颗粒无收,也不是难事,但....”
辛甲无奈,接上话:“但变法又该如何?”
万年默然无声,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自己的一时冒进,将纣王与李靖努力一年的变法给搞砸了。
凌迟立威,买炭立信,托古改制,纣王进来所做的一切,都已经为变法做好了完美铺垫,只等李靖功成归来。
可谁曾想,出了这等岔子,功亏一篑。
“变法?”子受砸了颗核桃,塞进嘴里:“继续变。”
他内心都乐开了花,果然将万年放出去是对的。
万年得了劳什子百草经,知道怎么种小麦,知道怎么种水稻,李靖也是仙家人物,见识不俗,可百姓呢?
就算李靖告诉百姓们如何种植,难道还能手把手去教?
这些人,都犯了常规错误,一个个普通老百姓,哪来什么见识啊!
就算李靖和万年教了,也会下意识按照以往的经验去种植,最后不就失败了么!
上辈子都还有试验田,就是为了从小扩大一步步推广,万年这就是一步子迈太大了,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做梦能梦出书的!
商容一怔:“陛下的意思是.....”
“陈塘关继续种植小麦与水稻。”
子受怎么能放过这份来之不易的昏庸值?
今年约莫只有三四成的土地成功种出了小麦与水稻,到了明年,即使累计了更多经验,最多也就六七成。
仍旧有近三成的土地白白荒废了一年!
商容低头退下,他早就猜到了纣王会如此行事。
那一句掷地有声人尽皆知的罪在万方,从来都不是口号而已。
陛下变法之心,比谁都迫切。
北海、平灵,叛乱已有两次,再加上蠢蠢欲动的西岐,以及随时可能成为隐患的西戎,大商必须变得更强。
哪怕背负着骂名,也要变法,如果再迟,等到三年、四年后,指不定大商会就疲于征战,无暇顾及这些。
费仲开始搜肠刮肚的为子受圆话,但圆不上。
纣王决心顶着非议,顶着浪费土地不关心民间疾苦的昏君之名,也要变法。
闻仲说不出话来,嫉恶如仇的他很支持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变法,但如此两难的境地,他也无能为力。
申公豹倒是有些想法,前阵子来参加摘星楼宴饮的韩毒龙、薛恶虎手上有个叫做盛粮米斗的法宝,能取出无尽粮食,只是纣王已经恶了他们。
而且这并非是粮食的问题,以朝歌存粮,即使明年陈塘关不仅浪费土地还遭了灾,赈灾支撑一年也并非难事,可难就难在人心。
本来能自己种出粮食,吃一些,卖一些,还能攒下一些,而且都是新粮,却非要种些莫名其妙的作物,导致只能吃着赈灾旧粮温饱,心里不平衡啊!
诸臣默不作声,谁都说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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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说不出话,就是自己发挥的时机。
沉默片刻,子受突然道:“陈塘关一地,可有十万户?”
众人纷纷看向子受,商容道:“是。”
子受又道:“十万户,全都种这小麦与水稻。”
一句话,显得轻描淡写。
下头的臣子,心头却恍如地震。
户籍制度始于周朝,不过在商朝就已经有了征派民力共耕公田的籍田之制。
管理户籍也是六部中户部的职责之一,六部改制一直到今天还没有彻底完成,就是因为里头有太多新的东西需要慢慢整理消化。
所谓的籍田之制,是因为井田兴起。
一井之中由水渠或道路分割成九块方块地,周围的八块分给八户人家种,当中这块不分,是朝廷的地。
也就是八户人家种九块地,所谓的田赋就是取这一年中中央田地的收成,当做赋税,丰年的时候大家一起丰收,灾年的时候大家都一起欠收。
看似公平,实则问题多多。
私田是自己一家在种,自然是人人为己全力耕种,但公田却是八户一起种。
于是必然有出力不均偷懒耍滑的问题,所以,这种方式就需要大量的官员进行严格地监督,但别说大商压根没有那么多官员,即便有,也得靠人治。
哪家把上头的官员伺候好了,就能少干甚至不干,其他人家就需要多干,干的不好了,多干的甚至还有可能被偷懒的伙同官员一起栽赃嫁祸,最后.....
这种方法早就遭人诟病,陛下提及户与耕种,莫非除了坚定变法外,还想趁机改革田赋?
难怪....
万年恍然大悟,他自己没有下到地方执政,不明白百姓耕种方式以及田赋收取方法。
可李靖呢?
李靖虽然是仙人,但在陈塘关当官几十年了,还能不懂这些?
从去年的小规模试种中就知道,李靖很谨慎,必然知晓如何推广小麦与水稻,也知道该如何先行试种掌握方法。
可李靖还是一股脑直接勒令百姓大规模种植。
显然是故意的啊!
赋税之法,肯定属于变法中的某一个环节!
陛下与李靖,还是为了变法,先用小麦与水稻彻查户籍,下一步便是改变田赋之法。
说不定....
文武纷纷想到了市集。
道路通畅,货币流通,人口往来,买卖不断,盈利巨大。
赋税可以从这之中收取吗?
一斤木炭一百文,哪怕只收取一文作为赋税,累计起来也相当可观。
而且早就听闻贵族弟子在宫市之中交付税费,这是不是陛下的试收呢?
子受却不知道朝臣在想什么,继续道:“朕去岁在陈塘关见过小麦与水稻的收成,极为可观,口感也比粟米更好,既然这些作物产量更高,能让更多人温饱,必然要大力推广。”
“莫说是陈塘关一地,便是朝歌也都种上小麦又如何?”子受扫视着朝臣:“一年、两年,可能欠缺经验种不出太多,但几年之后呢?”
子受在尽力劝服朝臣,挨骂一两年估摸着怎么也能磕成赵公明的水平吧?
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一两年的时间早就步入封神了,打起仗来昏庸值肯定成百上千的赚。
万年感慨,离开朝歌许久,再回朝歌,陛下仍旧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的圣明,那么的为民着想。
哪怕抛除变法,种植小麦与水稻,也是利大于弊的,虽然利得好几年才能看到,但的确是社稷之福,天下之利。
为此,纣王甚至不惜在这几年里背负陈塘关百姓的怨念与暗骂。
万年忙道:“臣万死。”
子受板着脸,这锅怎么能让你背了?
“不怪卿,也不怪李总兵,十万户居民种植小麦与水稻的政策,出自朕之手。”
“臣等……”群臣拜下,羞愧的道:“请陛下恕罪。”
子受嘴角一抽,我这越背锅你们还越自责?
没用的!不管你怎么怎么责,这锅我背定了!
“朕有过啊....”
可朕不改!
子受脑海里,已浮现出明年收成不足,百姓们吃着赈灾粮骂着皇上的盛况了。
好好的新粮没得吃,偏偏改种些莫名其妙的作物,还铁了心变法,一定怨恨朝廷,怨恨我吧!
最关键的是,就算反转,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子受洋洋得意,他都把反转的方法给算出来了,一两年间,改种作物的昏庸值赚的稳稳当当。
这时,无名寺人却是匆匆进来,拜道:“陛下……陛下……”
子受的话被打断。
一脸幽怨的看了寺人一眼。
寺人拜倒:“陛下,伯夷大人的奏疏到了。”
子受沉默了,莫非是蛮夷暴乱?
哎呀,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不对,双喜临门啊!
陈塘关欠收,加上修路的蛮夷因不满劳苦而暴乱,两相之下,足以抵消平灵与曹州的事情,再加上摘星楼宴饮的不敬天神,囊血射天、盈土鞭地,说不定还能赚不少!
良久,子受感慨道:“看看吧,看看吧,无外乎是蛮夷暴动,这些蛮夷不通教化,难以驯服,是吃喝不足还是露宿郊野?”
“虽然粮食是有些少,但足够他们生活,蛮夷,不懂感恩啊!只怕又是如于越一般,鬼侯与虎侯都还在朝歌之中,没想到他们的族人竟然如此……奏疏拿来!”
“即便如此,我大商身为大国上邦,也不能因此放弃蛮夷,既然接纳了他们,就要真心接纳他们,哪怕有暴动,也不能以暴力平息,如果有更多的蛮夷逃窜来此,仍要接收善待。”
子受说了一堆,反正就是蛮夷暴动不能以暴力平息,得慢慢来,好不容易得来的昏庸值,肯定要拖得时间长些,多拖几个结算期。
万年面色有些古怪,没想到伯夷迫不急的,人还没到,就直接上陈奏疏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如此仁德,抱着这样决心,哪怕蛮夷不通教化,仍要善待,虽说有些理想化,想法有些天真,但事实是....
那些蛮夷诚心归顺了!
寺人忙是将奏疏送上。
子受越看,脸色越难看。
“臣伯夷奏曰:化外蛮夷,感沐我大商恩德,纷纷顺服,此百年未有之异象……北狄东夷,皆称赞圣明,以商人自居……”
这是在说蛮夷们吃苦受累还感恩戴德。
看奏疏里的信息,伯夷修路编曲还不够,顺手用搜集的民间诗歌做起了思想工作。
让蛮夷们感受大商文化,进而心悦臣服。
这洗脑水平是传销头子吧?
子受觉得这份奏疏,简直是在嘲笑自己。
竟然连昏君都当不好,这一定是系统对自己的控诉。
子受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诸卿也看看吧。”
自打纣王看起奏疏,群臣心里就焦灼起来。
大家都猜到,蛮夷可能暴动。
因为还没有皇帝轮流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开局一个碗等概念,大商百姓再怎么,也就骂上几句,没人敢真乱起来。
但蛮夷没这概念,所以才会有南逃的牧人。
当他们看到纣王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时,心情更加忐忑。
奏疏在朝臣中传阅。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不是好消息吗?蛮夷不仅没有乱,反而真心归附!
想了想,辛甲出列道:“臣闻七十里为政于天下者,乃先王成汤,古有云:“汤一征,自葛始”,先王自葛地而起,一统天下,天下人信之,向东征伐,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夏桀暴政,人人都想要先王拯救,希望被率先征伐。”
“古有云:“徯我后,后来其苏”,人们盼望圣王,若大旱之望云霓,市者不止,耕者不变,先王仿若及时雨从天而降,救民于水火之中,百姓欣喜若狂。”
移动百科就是移动百科啊,什么都懂,古有云信手捏来。
其他人纷纷颔首,虽然很多人压根没听过辛甲说的古有云,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假装比较懂。
这是将纣王比作了成汤!他们能不赞同吗?
而且寥寥几句,就解释清了蛮夷诚心归附的原因。
因为他们心悦诚服啊!发自内心感念纣王大恩,感念大商给与他们的一切!
费仲动了动唇,碰见对手了。
他是有点才智,可引据经典,还真没辛甲专业。
于是乎,他道:“陛下圣明啊!以一人之力恩加蛮夷,北方可定!”
尤浑昂首:“辛中丞、费大夫说的是。”
他觉得很自豪,在传令的时候,他亲眼见过蛮夷的感恩戴德,日子是苦了点,可也是真的努力为大商添砖加瓦。
商容喜不自胜。
闻仲都笑了起来。
也没啥人再管什么陈塘关百姓怨声道载了。
百姓怨言年年有,小民就是这样,稍有不顺就爱抱怨,今年还有水患以及纣王不敬天神的狗屁倒灶事儿,早就有许多人暗骂了,多几个人骂也都一样。
更何况推广小麦与水稻都是好事,为了成功变法,哪怕顶着骂名也得这么做。
可蛮夷不同,这可是恒古未有的功绩,不仅内迁,更是心悦诚服,自古以来,这是历代先王都没做到过的事。
杨任表情古怪。
随着奏疏传阅,越来越多人的表情,和杨任一样奇怪。
修路的蛮夷有多苦,他们心里头都清楚。
鬼方、虎方、土方这些归附了,有组织有背景,首领还在朝歌封侯,他们的待遇要好一些,可那些逃来的牧民、牧奴就不同了。
没身份背景,而且流亡来此,所需的粮食往往来不及上报,都是一点点挤出来的,并不多。
可以说,他们过得比大多数人都惨,陈塘关的百姓哪怕粮食欠收了,过得也比他们好了不知道多少。
可事实是,这些蛮夷过得苦,没有任何抱怨,感恩戴德认真修路,反倒是生活更好的陈塘关百姓抱怨起来,今年的田赋也不知道能收上多少,当真奇怪。
他心里嘀咕,莫非是大商百姓思想觉悟还不如蛮夷?
惊愕之于,不少人感觉难以置信。
朝臣多多少少都看不起没文化的蛮夷,就比如整天跟在申公豹后头的乌术,连个话都说不清楚,还有那近万居于朝歌的蛮夷,如果不是立了功,根本没可能住在大商国都。
可上奏的是伯夷,名传天下的贤人,叩马而谏、不食商粟等故事还为人津津乐道,为人虽然有些迂腐,但品格没得说,理应不会作假。
不过陛下为何会皱眉呢?
而且看起来脸色不佳。
群臣纷纷想起纣王看见奏疏时的样子,显然不是欣喜。
细细一想,原来奏疏里还提及过东夷和女性蛮夷的事情。
东夷生乱,鸟夷首领身死,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正逢陈塘关变法的关键时期,百姓又因为土地减产,如果夷人趁机发兵来攻,恐怕有些麻烦。
还有难以安置的女性蛮夷。
中原人讲究男耕女织,男子耕种,女性除了偶尔搭把手,还能纺织挣钱,可游牧民族的女性,不懂这些。
她们只会放养牛羊。
可她们已经内迁,中原哪有那么多草场给她们放养牛羊呢?
而且牛羊的需求量也不算太大,在西园不断钻研牛羊养殖方法后,百姓散户饲养的牛羊,其实已经足够供应。
这两个问题,都很让人头疼,所以纣王才没有因为蛮夷诚心归附而欣喜,而是在考虑这一系列应运而生的问题。
申公豹摸索着小胡子,一拱手:“陛下,东夷之乱乃臣之计也!”
申公豹将自己的计划说与朝臣一听,几乎和晁雷猜测的差不多,以财宝让惨遭劫掠的夷人内乱。
群臣更加服气,申公豹不愧为国师,陛下也是慧眼识英才,想来招贤馆中很快又能选拔出一批人才。
“国师...真乃国之栋梁。”
子受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申公豹,自从申公豹回到朝歌后,子受对他就是以一种敬而远之的方式闲置着。
封神得依仗他,但国事决不能经由他手。
没想到没想到,平定了平灵还不够,顺手还搞乱了东夷,这擦起屁股来,还真麻烦。
“退朝!退朝!退朝!”
子受心烦意乱,摆着手直接退朝,看来这个结算期能稳定贡献昏庸值的,只有因为木炭涨价而暗骂不已的贵族了。
即将到来的腊祭,得好好谋划一番。
子受回宫后,招来尤浑:“传朕旨意,半月后宴请朝歌贵族以及文武百官。”
尤浑摸不着头脑,点头称是,蛮夷彻底诚服,又正值腊祭,庆贺一番也并无不可。
“此事不能对其他人说,朕令你去暗中调查辛环四兄弟。”
子受说出了一个几乎快被遗忘的名字。
辛环四兄弟以前是黄花山的山贼,跟着子启造反,后来被招安,成了朝歌四门的副将,现在四兄弟又高升了,成了四门主将。
这年头百姓没有反抗意识,占山为王的山贼倒有不少,不过要么是身怀异术的奇人,要么是妖怪。
山贼有极大的操作空间,完全能贡献出昏庸值。
没有八百里水泊梁山,就自己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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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歌贵族们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如果有,那就用更多的钱。
可现在,他们的钱不够了。
一斤木炭一百文,价格还在不断上涨,烧不起啊!
贵族们都快疯了。
一开始,贵族们不以为意,认为还没什么,可随着炭价居高不下深入人心,东西南北四市已经乱成一锅粥。
虽然是大冬天的市集,但热闹程度比以往更甚,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那又能怎么办呢?还是得采买。
早在修长城那年,纣王就征调各个贵族的奴隶修长城,在其他地方的诸侯贵族可以欺上瞒下,在朝歌....
不行。
更何况贵族们早就在西岐被羌方劫掠时意识到长城的重要性,又添了批奴隶。
再加上一早就在筹建的商队,剩下的奴隶根本没多少,必须依靠采买。
贵族们这些天已经意识到,以往的那条路,走不通了。
不少人骂着纣王的同时,却也在思考该怎么做,比如在休息日归家的彭遵。
彭遵刚一回家,发现家里居然都快没木炭烧了,吓得他都想回上林苑了,毕竟宫里不缺炭。
可再一想,事有蹊跷。
抬升炭价,无疑是将贵族往绝路上逼。
做买卖本就是纣王给所有贵族的生存机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所以彭遵来到了北市,想调查一番。
北市人很多,收木炭的宫人依旧拉着车站在最瞩目的地方,木炭是这个时间段所有人都绕不开的话题。
炭价,在一日之间,暴涨了几十倍,供不应求之后,一直都在上涨。
每一个贵族家里派来的下人,都寻找木炭,试图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入木炭过冬。
“有木炭吗?”
“莫得。”
“这木炭,只怕还要继续涨下去。”
“又涨了,涨了!一斤涨了三文钱。”
“快抛掉!”
“不行,只怕还得等到初春,或者宫里不收购木炭了,才会跌下来....”
“继续囤?”
.....
市集上,木炭价格不断走高,宫里却没有停止收购,只是不断熔掉先王的青铜器铸钱,越来越多的钱在市面上流通着,以往市面上的铜钱是不够流通的,不少人挣了钱,都不太舍得花,现在却不同了。
也有人传,宫里不仅在收炭,偶尔还卖上一些,实际上收取的并没有那么多。
彭遵觉得极有可能,肯定是纣王又想着法儿从贵族手里头掏钱,宫里拥有大量木炭,卖给谁怎么卖卖多少钱,还不是纣王说了算?
许多想到这一层的贵族,眼睛都红了,不少人甚至起了投奔西岐的念头,在这种昏君治下,家底迟早被掏空。
市集上一些贵族家仆挂上了木牌。
“收蛇...”
“收油....”
“收木材....”
“收无心菜.....”
“收山葡萄.....”
当然,更多的木牌还是在收木炭。
这好像有些不对劲....
彭遵四下张望着,发现了不少趁着休息日来到市集的朋友。
此刻,大家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价格高昂的木炭上。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他们发现了更多东西。
除了炭价外,其他物资的价格也涨了起来。
卖无心菜的去烧炭了。
卖油的去烧炭了。
捕蛇捕鼠的去烧炭了。
都去烧炭了,物价不就涨了吗?
与其花心思收购木炭,倒不如……
去其他地方收购!
当然不是收购木炭,如果大量高价收入木炭,其他地方也会变成如朝歌一样的景象,彭遵决定,均衡收购。
反正无论收购什么,都能盈利。
盈利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占据市场。
行动必须要快!
据说南边有的是木头,东边有的是无心菜……
经商早就是朝歌贵族们定下的转型方式,商队都已经筹建完毕,只等路修好!
如今伯夷已经被陛下召回,这不就意味着,道路基本通常,可以开车?
殷郊、殷洪作为皇子,多半遗传了纣王的木工手艺。
一直和贵族子弟在上林苑做买卖的他们,根据七香车做出了稳定性、平稳性更强的四轮车,出行更加方便,一直在上林苑宫市内兜售!
虽然没有正版七香车传闻中自走的能力,但只要用马拉着,畅通无阻,载货更多!
动起来!
彭遵等人只有一天的休沐日,必须抓紧时间在这一天内安排好一切。
一辆辆拉货的马车,已经预备好了。
数不清的仆从已经准备完毕。
还有沿途所有的关节,也需派人立即前往打通。
这对贵族们而言很简单,他们奴隶仆人多,而且家事渊源,地方诸侯也要卖他们一个面子。
这一路,固然遥远。
贵族们从来都不是笨蛋,知道最适合的处世之道。
纣王不仅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还帮他们抬高了物价,让一切有利可图,可以说,一步步推着他们走,他们还会停步吗?
不会!
而且朝歌如今并非什么东西价格都居高不下,在一切上涨的趋势中,粮价宛如淤泥中的莲花,一动不动。
早些时日为平定平灵所调用的粮草,实在太多了!
在朝歌谷粟满仓,粮价甚至有些低贱,但在其他地方,粮食就是硬通货!
想到这里,彭遵不得不佩服纣王的一步一算。
从一开始的宫市、修路,再到七香车、调粮、买炭提高物价,让一切都成为了可能。
宫市累计经商经验,修路确保道路畅通减少路程,七香车平稳速度快,载量大,物价高,有利可图。
甚至,还有彭遵差点忘掉的马场,也发挥了作用。
最热衷与赌马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贵族子弟?
赌着赌着,就有了经验,懂得识别马匹,知道什么样的马吃苦耐劳好养活,什么样的马是不可多得的畜力。
而且马场开办这么多年,还有不断涌入擅长养马的牧民,马匹早就到了一个规模,足够他们组建商队。
甚至,彭遵想到了一个更长远的地方,只是有些朦朦胧胧。
难怪....难怪纣王会如此支持贵族经商。
这样想下去,往来于天南地北,路途似乎是远了一些,可实际上,并非不可能。
彭遵立即回家,想将一切告知老爹,彭家家主没工夫顾上这些,正在准备参加腊祭宴饮。
往年腊祭并没有宴会之类,也没什么气氛,主要就是忙,忙着点算田赋,但今年破天荒宴请百官贵族,定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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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宫,子受今天陪着邓婵玉夜谈,大长腿够劲。
第二天,子受就整理好了腊祭章程。
他打算将腊祭办成大商年会,既然是年会,抽奖肯定要有吧?
鞠躬尽瘁,赏陈塘关观潮。
忠心耿耿,赏灌江口日光浴。
呕心沥血,赏北海堆雪人。
废寝忘食、赤胆忠心.....
子受几乎掏空了词库,赏赐没别的,就是休假。
大臣们兢兢业业积劳成疾,让你们多休息休息,不过分吧?
看看闻仲,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努力上朝,干三天休十,争取当四朝老臣。
再看箕子、梅伯,都是老王叔了,走路还得拄拐,注意身体啊!
至于正值壮年的臣子.....
杨任是吧?你看你都没个后代,肯定是政务太忙了,放你几天假全力造小人去吧,没有后代是不孝啊!
袁洪七兄弟?妖怪就不能找老婆?我老婆还是狐狸呢!趁着休假出去转转,万一有姑娘瞎了眼呢?
反正,尽力给朝臣放假就行了。
西汉五日一休,大唐十日一休,大宋一年能休一百多天。
元代大部分假期都被取消,元朝统治者认为生命在于运动,工作就是休息,全年假期只有16天。
明朝因为碗哥是个工作狂,官员一年就休十八天,碗哥挂了才变成五十天。
清朝假期最少,除夕封印,初六开印办公,总共假期只有五天。
至于大商呢,还没休沐这个概念,大臣们基本全年办公,只有子受三日一朝。
如此勤政,甚至因为没有休沐的概念而没有怨言,这怎么行?
只要胆子大,文武放产假!
休起来!
大商有资格上朝的文武,也就百来个,不过参与腊祭的臣子有近千人。
子受往里头塞了一大批玄鸟卫。
虽说玄鸟卫都是泼皮闲汉,但子受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歧视他们,因为他们俸禄高啊!
玄鸟卫就是新官的代表,是小臣的代表,和老臣、贵族有着本质上的冲突!
这一次腊祭能安生?肯定不能!
哪怕文武顾及自己的面子不发作,来参与的贵族呢?
贵族本就因为炭价上涨不满,再让他们和泼皮闲汉同席而食?
子受可是见识过玄鸟卫的吃相!
抽奖赏赐的方式,子受也早已安排好。
公平?
当昏君管你公不公平,必须暗箱操作啊!
不然扔去休假的是无名氏怎么办?
他的目的是把朝中有分量的臣子放去休假!
吃食方面,子受也毫不手软。
腊祭本就有许多珍馐上供,加上酒池肉林直供,没别的,就是吃!
至于助兴节目嘛,还是让子衍来,唱戏。
就唱《智取花石纲》,刚编的!
只戏曲还不够,伯夷已经回了朝歌,收集的曲子也要唱起来,靡靡之音不能少。
子受也没忘记添加一些娱乐活动,毕竟自己的人设是个贪玩的昏君。
当然,主要还是休假。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呵呵,没可能,我大商文武要各个都成了诸葛丞相,当个锤子昏君!
..........
腊祭。
文武百官从九间殿离开。
他们其实并不太喜欢宴饮,毕竟一天的政务已经很累了,宴请很复杂,不仅是吃喝,还得玩乐,这是礼仪,并不轻松。
伯夷还没来及上谏,刚到朝歌就被通知参加腊祭,而第二天,就是腊祭的时日。
短短的一天内,他只来得及探听些近来发生的事情。
但知道的越多,越是担忧。
奢靡之术治国是他提出来的,没错,可他也没有让陛下以远超出市价的价格购买货物啊!
急功近利,那居高不下的炭价,只怕会把一切推入坟墓!
伯夷跟着群臣走进酒池肉林,桌案以十人一桌,足有百桌。
戏台早已搭建好,戏曲自出现以后,已是富贵人家宴饮必备。
此举深得前来赴宴过贵族家主之心。
而且据说唱戏表演的是子衍,给足了所有人面子。
不仅有戏台,戏台下头还有各式各样的新奇物件。
有一个青铜壶,壶边置有箭矢。
听寺人介绍说,是纣王发明的游戏,投壶。
将箭矢投入壶中,按数量多少可以获得赏赐。
伯夷眼前一亮。
这时候,诸侯宴请宾客时的礼仪之一,就是请客人射箭。
成年的贵族男子甚至以不会射箭为耻辱,而且主人请客人射箭,客人是不能推辞的,伯夷自己就因此练习过射箭,虽然算不得神射,但也能做到不失礼。
可今天不同,伯夷早已发现,来此的除了文武百官朝歌贵族,还有出身泼皮闲汉的玄鸟卫。
这些玄鸟卫会射箭吗?
肯定不会,连箭都买不起的人怎么可能会射箭,敲闷棍套麻袋什么的倒是特别熟练。
贵族显然不待见玄鸟卫,很可能以此发难,纣王定是为了缓解双方矛盾,才创造出了投壶。
用箭投青铜壶来代替射箭,射不出难道还投不出?
投的难度小得多,多投几次总能中,也算为以玄鸟卫为代表的大商新官员留了几分面子。
不过伯夷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纣王将一切安排的很好,可有些东西,早在年前就留下了漏洞。
比如他在诸侯朝贺时提出的奢靡治国。
乍一看没有问题,但随着时间推进,渐渐发现问题了。
现在纣王显然走到了一个误区之中,盲目抬高物价,这是大忌。
王公贵族奢靡之风兴起,消耗许多物资,可物资是不变的,总会有消耗完的时候。
而现在,纣王以百文一斤的价格收购木炭,更是扰乱了市场,直接让朝歌之中的木炭供不应求,甚至人人都去烧炭,其他物资大大减少。
伯夷虽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市场物价大乱,居高不下,一定不是什么好现象。
没有什么治国之策是完美的,他的奢靡之术还需要不断完善。
这次受命归朝,除了叙职外,也存着改进国策的意思。
朝中能人众多,只要提出问题,多加商议,一定能有解决办法,而且他这阵子在修路的时候,也总结了不少东西。
很快,桌案差不多都坐满。
子受三令五申,凡是能下床走路的,必须来参加腊祭,不能缺席。
生病了?腿断了也得坐轮椅过来!
腊祭就是给你们发假日的,病了就赏休假,休假养病不是正好?
在大商,决不允许有任何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大臣,多放假,少做事,耽误理政难道不好吗?
这时,尤浑找到了伯夷:“大人,陛下想听听你在民间搜集的乐曲,令大人奏乐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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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伯夷拿那些搜集到的诗歌干了什么?
硬生生整出了劳动号子。
子受承认这些诗歌在劳动方面有一定好处,但都是上不了宴席的东西。
你在一群王公贵族面前唱劳动号子?
一个违礼就安头上了。
什么叫靡靡之音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敲击之声响起,子受觉得有些不对劲。
贵族没什么特别反应,反倒是颇为好奇。
半晌过后,彭家家主对着伯夷一礼,问道:“敢问大人,这是何诗?”
伯夷道:“鹿鸣。”
随后继续演奏。
玄鸟卫的泼皮闲汉们并不在意,只觉得曲调好听,有意思。
有文化的贵族以及大臣们,却陷入沉思。
这诗不一般。
开头以鹿鸣起兴,在空旷的原野上,一群糜鹿悠闲地吃着野草,不时发出呦呦的鸣声,此起彼应,十分和谐悦耳。
当先便体现出了一个热烈而又和谐的氛围,就如同现在君臣之间的宴饮。
这时候,君臣之间限于一定的礼数,等级森严,而宴饮与这一曲鹿鸣,却将这一等级观念不断淡化,使得有些拘谨和紧张的关系,宽松下来,沟通君王与臣子之间的感情。
而且君臣只是其一,更进一步缓和了贵族与泼皮闲汉的矛盾,正暗合陛下新设的投壶等宴中娱乐。
杨任忍不住赞道:“此宴饮之诗也,君臣之分,以严为主,朝廷之礼,以敬为主,然于宴席之上,严敬,则于情不通,陛下聚群臣宴饮,奏新乐,以通上下之情,以鹿鸣起兴,礼意之厚,莫过如此!”
伯夷却很是专心,静静歌着: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鹿鸣将近尾声,便是玄鸟卫们,也感觉到不一般了。
看似是宴饮所奏的诗乐,内在却表达着别样的东西,而这一切,在最后一句中有了最直观的表现。
“燕乐嘉宾之心”赤果果点出了这次腊祭宴会的不一般。
它不是一般的吃喝玩乐,满足口腹欲望的需要,而是为了“以燕乐嘉宾之心”。
使得参与宴会的群臣心悦诚服,自觉地为君王为国家服务。
子受彻底反应过来不对味儿了,伯夷这一手,似乎给宴会添加了一点政治意味。
鹿鸣到底啥意思,他是不懂,但曹操的短歌行是课文里头的必背古诗词,里头引用了鹿鸣的前四句,用来表达求贤若渴的心情。
在唐宋时期,科举考试后举行的宴会上,也歌唱《鹿鸣》之章,称为“鹿鸣宴”。
再加上自己将贵族泼皮闲汉,无论阶级之分一口气全招来到宴会上,似乎还真有那么点求贤的意思。
可....
可这诗的确是在靡靡之音的范畴内,唱的是宴饮,上辈子也有“周道缺,诗人本之衽席,关雎作;仁义陵迟,鹿鸣刺焉”的说法,将鹿鸣解读为讽刺诗。
子受也不知道该说啥,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鹿鸣是诗经里的篇章,该不会.....
“伯夷!”
“臣在。”
子受问道:“朕令你修路时沿途搜集民间诗乐歌谣,这便是其中之一?”
伯夷恭敬答道:“是,臣搜集诗乐三千,已整编成册。”
“三....三千?”
据说诗经原本有三千首,后来渐渐失传了,现在商末,虽然没有周时形成的诗歌,但加上夏时的诗歌,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臣搜集整理初夏至今千年间的民间诗乐,整理成册,分为《风》、《靡》、《颂》三个部分,《风》为千年来各地的歌谣,《靡》为宫廷靡靡之音,又分《小靡》和《大靡》;《颂》为王公贵族宗庙祭祀先祖的乐歌....”
凉凉。
这下诗经成了,风靡颂,靡靡之音彻底成了褒义词,后世的风靡该不会是这么来的吧?
子受有些疑惑,诗经横跨五百多年,又是补遗又是整理,花了好几代人的功夫才弄出来,到伯夷这儿怎么一年就弄出来了?
“整理成篇绝非一人之力,可还有人助你?”
吃着饭呢,莫名其妙挨了一刀,起码得把凶手找到吧?
伯夷拱手:“陛下慧眼如炬,有一仙姬妙于音律,臣有幸得其相助。”
仙姬?
莫非是伏羲?
不对,那是男的。
难不成是玉石琵琶精?
九头雉鸡精会养鸡,玉石琵琶精会弹琵琶也不奇怪。
貌似当年打发伯夷去修路的时候,妲己顺嘴提了一句说有个姐妹可以相助,不过那时候太开心,没太在意。
子受觉得桌上的吃食不那么香了。
虽然一曲鹿鸣并不碍事,只要张大在招贤馆严防死守,任何贤人都不可能进入朝中,有但终究有些影响心情。
子受直接断了伯夷继续演奏的想法,让子衍也下了台去,还取啥花石纲啊!不取了,那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直接开赏!
放假,年假,月假,三天一小休,五天一大休,全给你们安排上!
费仲上了戏台,将赏赐的方法道出,戏台视野好,直接被子受当成主席台用。
群臣都知道腊祭宴上会有赏赐,刚才的鹿鸣一诗中也提到过“承筐是将”,暗合君王以赏赐让群臣归心。
果然是陛下安排好的啊!
不过这赏赐的方法,未免有些太过随性。
竟是将群臣的名字写在竹简上,再将竹简拆分,随即挑选出封赏臣子。
子受偷偷摸摸观察着臣子反应。
嗯,大家都有些不满嘛!
不满也没用,继续!
大家委委屈屈吃饭、忿忿不平获赏,子受就能开开心心让群臣放假,大权在握,非常完美。
虽然出了点小问题,但最终目标还是没有任何变故!
子受也不打算整些其他套路,赶紧放完假借口身体不适回宫。
费仲开始翻竹简,一开始还有人觉得新奇,比如玄鸟卫的泼皮闲汉们。
他们平日里的俸禄就已经极高,又深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指望获得什么封赏,但在随机封赏之下,有了些兴趣。
万一呢?万一赏个千金或者封侯加爵呢?
可随着赏赐内容揭开,玄鸟卫们瞬间没了兴趣。
休沐日?对他们没意义啊!
每天上值就是在市井里打听消息,休沐日不也一样?
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以往闲时干的事啊!
不过,伯夷却感觉到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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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伯夷发现,入朝为官的截教弟子都坐在一排,其他人也不太适应和仙家弟子相处。
因为闻仲身为太师,又是三朝老臣的缘故,这一排附近,全是朝中重量级的大臣。
但偏偏这一排没有人获得封赏,此前或赏的都是些无关轻重的小官员。
这让重臣们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腊祭收取田赋,是对一年收成的总结,腊祭的宴会,也应该是对臣子们一年行政的总结。
越有功劳的臣子,越应该获得封赏,难道不是这样吗?
伯夷不禁想起了朝歌中所流传有关吕岳的传说。
这倒霉催的,果然不能靠近。
台上的费仲善于察言观色,将重臣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刚才的所有封赏都是真正的随机,竟然一个重臣都没获赏。
幸好陛下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在重臣们的竹简上留下了暗记,宴会中最丰厚的赏赐必然属于重臣。
很快,费仲就念到了闻仲等人的赏赐。
休沐日少则一月,多则半年,通通送去休假。
伯夷原本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果然如此。
变法就是在宣传有功就赏有过必罚,如果真的按纣王所说,这一手随机赏赐不就正好破坏了变法的主旨?
纣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并非如此。
表面上是宛如小孩胡闹般的随机封赏,各凭运道争取,实际上却是暗中操控。
凡是朝中重臣,都获得了更长的休沐日,这绝不是一句运气就能解释的。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陛下举办腊祭宴会,邀请老臣、新臣以及贵族三个群体,是为了让这三个群体相处的更加融洽。
可腊祭作为一年中的总结,必然会有封赏,如果按贡献封赏,难免会寒了人心。
根本不用多想,一年到头来,老臣肯定是贡献最多的。
新臣刚上任没多久,不可能有多少功绩,而贵族就更不用说了,压根没有人在朝中仕官。
但采取表面随机封赏,内里按功封赏的计策,面子上好看很多。
贵族们知道自己有功劳,但不会说自己是凭着家世,凭着奴隶多土地多才有如此身份地位,只会感叹自己运道不好,没能获取赏赐。
重臣们都是有才能的人,只要动动脑子,就能看出陛下的深意,弯弯绕绕整这么一出,就是在封赏群臣的同时,让他们不要居功自傲。
将休沐当做赏赐,也很容易理解,朝中重臣基本都上了年纪,的确需要更多的休息时间,而贵族们根本不仕官,相当于封赏有名无实。
纣王名为随机虽暗中操作的封赏,顾及到了在场所有人的颜面,让本有矛盾的三个群体更为融洽。
子受心满意足,虽然没能促进三个群体之间的矛盾,但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成功给朝中重臣放假,闻老头更是被他扔去了北海看雪,足足得看三个月,看到初春。
我看朝中还有谁能碍事!
顺便还观察了一番贵族,虽然他们看似笑嘻嘻,但心里一定骂起来了,那么高的炭价,谁吃的消?
子受借口困乏离席,让群臣继续吃喝玩乐。
伯夷还在思考,唯一让他不懂的是,纣王为何要优待贵族。
纣王明明之前还敌视过贵族,对贵族百般刁难,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看到纣王离席,他才发现自己忘了来此赴宴的初衷。
除了奏乐外,是想趁机提出奢靡之术中的缺陷。
奢靡之术下,人人大肆消费,物资储量不足,炭价扰乱市场,木炭供不应求,人人都去烧炭,其他物资大大减少,更促进了这一现象。
物资不足....
伯夷恍然大悟,原来答案在这里。
原来陛下料到了这一切,根本不用自己上谏,陛下早就自行查漏补缺。
贵族经商,将外地物资带入朝歌,一切就不同了。
如那灌江口、陈塘关,远没有如此多的贵族去消耗物资。
还有各个诸侯的领地之中,诸侯们虽然承认奢靡之术治国有一定道理,但无疑还是节俭更容易营造名声。
就如同西伯侯二公子姬发,在西岐被抢后,西伯侯府上下一切从简,将物资存粮分发给百姓,挽回了不少名声。
如此,贵族经商便能为奢靡之术再补上一个缺口。
伯夷憋了几天的上谏,胎死腹中。
崇侯虎吃着鸡腿,无意间瞥见伯夷恍然大悟的模样,吐出根鸡骨头。
他连连点头,伯夷不愧为大贤,这么快就领悟了陛下的深意。
奢靡之术,商业乃国策,这可是他当时特意上街观察了一番才领会出来的东西。
........
次日,就在子受睡懒觉的时候。
数不清的车马,已是趁着天未亮,纷纷出发。
贵族的家仆们怀揣着印信,或是其他身份标识,打着彭家、曹家等贵族旗号,一队队车马,浩浩荡荡,连绵不绝。
有了从上林苑归来的族中精英弟子解惑,他们纷纷找到了一条光明的出路,跟不用说,还有陛下以腊祭宴会所表现出的大力支持。
表面上看,好似是宫中高价收购木炭,使木炭价格暴涨之后,需要花费更多钱财取暖。
可细细算下来,正因为木炭价格高涨,带动一切物资价格上涨,让往来买卖的利益更高了。
贵族们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子受的主意,经商都准备了大半年,只有贵族们开始经商,自己才能收取巨额商税,好好学习约翰王。
时间上来算,甚至恰到好处。
到了明年朝贺的时候,李靖归来,这些贵族多半已经往来好几趟,管他是亏是赚,通通变法收税。
群臣也并不在意贵族们经商,这些人本就不在朝廷管辖范围内,一个个自主权相当高,不因为炭价高涨而心存不满妨碍理政就不错了。
不过有一人格外在意此事。
黄明是黄飞虎家将,身着布衣而来,出现在了市集。
他打听着市集间的每一件事,每一件物品的价格,双肩竟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纣王竟然算计到了这种程度!
西北都护府,乃至北方各个小部族至今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被纣王推着走!
他激动的脸色通红,甚至身躯颤抖,发出啊啊的声音。
陛下……真是一代明君圣主。
虽然只是黄飞虎的家将,在西北都护府里,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官员,但黄明为自己身为大商的一份子而感到荣耀。
此时的他,已经预感到,一个无比强盛的国家,正向自己招手。
能参与到其中,哪怕只是出一分力,也值得在百年之后,骄傲的对子孙提起,有此太平盛世,你爷爷我也曾贡献过!
黄明从袖中摸出一块漆黑的石头,往辛甲府中走去。
当初正是辛甲点明了此物,西北都护府才找到了前进方向,大恩必要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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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甲府上。
“古籍中有载,石涅通体黝黑,若以草燃之,则烟腾火发。”
辛甲抚须,当初来到朝歌,他直接在城外赌了大半个月石头,才发现此物。
“是的是的,这石头能发热,一开始大家还只打算当做饰品呢!”
黄明激动道,能发热的石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其实煤最早就是用来当做装饰品的,因为好打磨易加工,还有光泽,很漂亮。
沈阳的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就发现过用煤制作的装饰品,现在去山西还能买到煤雕工艺品。
据传独孤氏用过煤晶石印章,还是皇帝印,档次一下就提高了许多。
辛甲拿起一块石涅,掂量几下,发觉足足有三四斤重。
“石涅矿产多吗?”
这是他最担心的地方,陛下让各路诸侯送来花石纲,以求寻找新的矿产,让北方诸族挖矿定居,渐渐形成村落彻底融入大商,但如果矿产不足,很难达成目的。
“多!很多!根据辛大人你的指点,都护发现了通体一片黑黝黝的山,满山遍野都是石涅,许多都裸露在外头,随着风吹滚落山下,便是不挖,也能捡到不少!”
西北都护府覆盖了山西以北,内蒙外蒙,别的不说,煤储量还真不愁。
哪怕是朝歌所在的河南一地,也有大堆煤矿。
比如平顶山,平顶山上不仅有金角、银角,还有煤矿,即便是埋的很深,但一直没人开采,沧海桑田无数年下来,煤露出地表一点儿都不稀奇。
尘埃落定,辛甲感慨良多。
朝歌之中,利益最大的是什么?是青铜礼器?
不是,是溢价的木炭。
贵族当前最需要的是什么?是钱财?
也不是,是取暖的木炭。
而石涅,完全可以顶替木炭的功能。
贵族们经商,游走四方买卖,方向不定,位置不定。
陛下现在不仅仅给他们带来了利益,更直接指出了一条商路。
去西北!
西北有大量的石涅,还有黄飞虎带着无数北方牧人日以继夜的挖矿,供之不竭。
北方部族不仅仅能依仗石涅渐渐形成村落、聚集地,更会因为接连走访的商人,而形成市集,形成贸易。
一个村落有了人口流动,有了利益往来,不就活了吗?
从普通的聚集地,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足以世代生活下去的村子!
以后再无北狄,只有大商北民。
..........
子受得到发现煤炭的消息,已经是十二月末了,市集都已经卖上了。
他正在上林苑里头,看着正在玩耍的义子黄天祥与顺手再次收下的义子高明、高觉,心情极佳。
算上还未成年就掌握背刺的殷郊、殷洪,以及妲己刚怀一个月的武庚,自己已经有六个儿子了。
离一百零一个还有较大差距,但子受很自信,他比姬昌年轻。
而且殷破败的老婆也怀孕了。
不要误解,意思是又能收义子了。
自己特意给朝臣们放了假,为了传宗接代,他们还不得努力造人?
到时候大有操作空间,生不出还认不了?
一句“做我的儿子吧”说出口又不难。
起了些凉意,子受揉了揉额头,发现这个季节如果躲懒偷闲的话,并不适合外出。
估计再过一阵子,就会下雪。
子受有些想念出去救灾结果杳无音讯的龙吉,妲己正在养胎,后宫之中,他现在已经没有敌手。
倒不是他不想宠幸九头雉鸡精胡喜媚与玉石琵琶精柳琵琶,主要是想到这二位刺过自己,就悲从中来。
不过渐渐的,也看淡了。
就像今天收到发现煤炭的消息,子受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想着宫里多添几个大铜炉子,也能暖和许多,或是通上地暖,四季如春。
穿越者比古人更贪图享受,至于为了昏庸值禁止开采煤炭....
先不说没有好的理由,朝臣不会同意,而且禁止也没有用。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煤炭显然有暴利,屡禁不止,下头的人偷着弄,指不定他还啥都不知道,还不如放在明面上。
再者,煤炭还是第一次被发现,估计西北那旮沓随便来个人拿个镐子找个深山往下一凿,就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煤炭,找几辆大车一拉,齐活。
子受决定对煤炭的用法稍加引导,自家取暖、烧开水洗澡、烫酒、炒菜,啥都好,绝对不要整出其他劳什子划时代意义。
希望大家有点逼数,挖煤的目的能单纯一点,代替木炭就好。
纣王十年,1月1日,凌晨。
子受的眼前,系统光幕自动显现。
【即将结算...】
【结算完成...】
【昏庸值:213】
这个数字有些敷衍,不过它居然是三位数,破百了。
稍加思索,冷静分析,莫非系统在后台做数据?
平灵平叛,曹州治水治人心,灌江口精盐,劳动号子....
连环背刺都能把负的直接掰正?!
虽然炭价高涨让贵族方面怨声道载,但贵族没有表露出来,也没传出什么风声,应该不至于赚这么多。
难道是其他地方?胶鬲在灌江口搞大动作了?李靖在陈塘关遇到大麻烦了?
还是九月初不敬天神神权人授赚的?
有可能,毕竟孟姜女的事儿被堵住了,长城那边的奴隶都只知道靠近长城会感到温暖,采石修长城更容易了,死伤大减,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当自己已经习惯了北地的气候。
普通百姓更是只知道纣王口出狂言不敬天神,还囊血射天盈土鞭地。
敬畏天神的人远比敬重商王的人多,甚至在许多人眼中,天神比老祖宗地位还高,想继续人祀人牲的可不在少数。
这对人族而言不是个好现象,但他们都是子受的昏庸值来源。
子受再次抱怨了一番系统,结算都结算了,就不能给个来源明细吗?
明细一出,能调整计划,也就能赚更多。
不过这是子受拥有系统快三年里,第一次狠狠薅了一次羊毛。
213!
这要嗑药,能磕到什么地步?
大罗金枪?呸,大罗金仙?
以前最高纪录只有三十多点,换了颗小药丸,还上吐下泻拉肚子拉了好几天。
但这次,子受直接把这个纪录拉高了七倍!
子受瞬间觉得,多年奋斗有了意义!
挨最多的刺,赚最多的昏庸值!
不过这事还得多研究研究,多搜集各方信息。
找到正确的昏庸方法,才能保证在每个结算期内赚取昏庸值,最终原地飞升打穿天道。
不管怎么说,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终归看到了希望。
要是再这么顶着个毫无希望的负数挨刺,他都不想干了。
子受长出了一口气,昏君是有些难,但掌握要领,就会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毕竟没有哪个昏君是天生的,后天还需不断努力。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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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