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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龙永平元年三月二十四。

    对松州劝降失败的大龙铁骑磨刀霍霍的准备了攻城之举。

    与此同时大龙另一路由北越王万明亮统领的三十五万兵马同样劝降失败,也着手对睦州城准备着攻城之举。

    在大龙兵马兵临城下的第一时间,两城兵马守将俨然已经做好了以死报国的准备。

    柳明志说过,慷慨赴义之士绝非大龙独有。

    百年前还是游牧民族的金国,在其太祖皇帝立国之后,深受大龙文化的熏陶,曾经打不过就撤退的习惯也变成了如此般模样。

    对脚下的土地有了非同一般的感情。

    松州城外军中大营。

    数十将领围着云阳身边的沙盘争相探讨起来,说到底就是在争夺谁打主攻的问题。

    云阳看着身边一个个士气激昂的将领,既是欣慰又是无奈,用手中的竹竿敲了敲沙盘的边沿。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何人攻城,本帅自有人选,你们不必争抢。”

    一干将领立刻噤声,低头不语的望着云阳,等候着他的命令。

    云阳在沙盘之上审视了一眼,提起手边的千里镜朝着军中大帐外走去,身后的一帮子将领见状,不疾不徐的跟在其身后。

    云阳举起千里镜对着松州城观察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骁果卫东方明听令!”

    “末将在!”

    “松州地势与你所朔守的甘州城大同小异,你率兵抵御突厥多年,在此方面定然是颇有心得,既然如此,松州试探性攻城的头阵就由你来好了。

    你即刻率领三万兵马,对松州展开试探性进攻,借此侦测城中守兵兵力如何。”

    “末将得令!”

    东方明毫不迟疑的握着手中的令旗朝着中军跑去,准备点兵攻城。

    东方明走后,云阳乐呵呵的看向了一旁的蒋磊:“蒋磊听令!”

    “末将在!”

    “纵观全军,使用火炮还没有比你更加出奇的将领,火炮压制方面就由你来了。”

    “末将得令!”

    蒋磊虽然在众多将领之中年纪偏小,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个晚辈。

    其原因不外乎蒋磊使用火炮出神入化的本领。

    由他统领的炮兵压制,城墙上的敌军对攻城大军的还击行动少说减少六成左右。

    云阳望着蒋磊的背影,轻抚着胡须淡笑着点点头。

    “不骄不躁,身具大将之风,将来定然是我边疆的顶梁柱之一啊!”

    众将领附和着点点头,全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虽然蒋磊比他们年轻了不少,甚至跟他么的子侄辈相差无几,可是其一身领兵的本事却决然不弱于自己等人。

    众人轻轻地吁了口气。

    并肩王麾下的兵马可谓是人杰辈出啊。

    蒋磊提着令旗跑到了炮兵营营地。

    “参见将军!”

    “免礼!”

    “谢将军!”

    蒋磊望着上前炮兵身边摆放着的数百门单一的火炮,眉头微皱了一下。

    虽然这些火炮是兵部铸造的第二批次改良了的火炮,可是比起王爷手里那些五花八门的火炮还是太过单一了一些。

    如此一来,对城墙之上炮火的压制将会削弱几分。

    蒋磊举起千里镜对着城墙之上张望了起来,又在城外的地势上观察了良久,心里大概有了布置火炮的方略。

    “薛让,易向志听令!”

    “末将在!”

    “薛让,你带领麾下弟兄领一百门火炮一字弧形布炮。”

    “易向志,你与你的偏将各领火炮五十门,一队与薛让一字炮阵前方三十步位置摆放,火炮车轮用镐头下挖十寸,将炮口降低十寸。

    另一对兵马将五十门火炮布置在松州城门瓮城两侧,呈夹角之势对城门瓮城展开炮火打击,务必在骁果卫弟兄奔赴城墙之下时摧毁瓮城。”

    “末将得令!”

    蒋磊望着两人,手里的令旗轻轻地挥动了几下。

    “以令布炮!”

    “遵命。”

    上千的炮兵遵照蒋磊的命令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布炮行动,左侧中军位置也骤然响起了战鼓的声音。

    伴随着悠扬豪迈的号角声,三万骁果卫大军对着松州城缓缓逼近了过去。

    刀盾兵在前掩护着身后的攻城车,撞门车,云梯兵,弓箭手大军方阵,一往无前的朝着松州城门逼近而去。

    云阳等一干将领也亲自登上了瞭望台,举着千里镜观察着松州城墙上的情况。

    望着城墙之上人头攒动,人影绰绰的场景,一群人的神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松州守兵的兵力远远的超过了自己等人先前的推测啊。

    蒋磊用千里镜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骁果卫三万先锋军的进程,等到刀盾兵逼近了松州守兵可以还击的大概位置之后,蒋磊的令旗猛然挥动。

    “一发试射,调整火炮三发急射,炮火覆盖!”

    “将军有令,一发试射,调整炮身三发急射,炮火覆盖!”

    蒋磊一声令下,几百火炮冒着黑烟朝着炮筒上的引线点燃了过去,顷刻间鼓声中雷声隆隆,二百门火炮眨眼间先后火光闪烁,二百发炮弹以雷霆之势朝着松州城墙上轰击而去。

    松州这座先后两次遭受炮火攻击的坚城,第三次面临着火炮的轰击。

    二百发炮弹纵然只有一半命中,也足以令城墙之上苍狼卫的守兵死伤惨重。

    准备还击的苍狼卫还没有来得及弯弓搭箭就被火炮轰击的抱头鼠窜,缩在城垛后不敢轻易露面。

    攻城的三万骁果卫将士见状,鼓声顿时密集起来,喊杀冲天的朝着城墙冲锋了过去。

    调整炮身后的二百门火炮再次朝着硝烟滚滚的对松州城墙轰击了过去。

    短短的一炷香功夫,乌云压顶的松州城就迎来了大龙兵马的狂风暴雨。

    火炮压制的城墙之上的兵马根本不敢露头。

    “大将军,大龙敌军的炮击很是密集,弟兄们根本不敢露头啊。”

    忽律答飞速探身朝着城外张望了一眼:“传令弟兄们尽量躲避炮火,等敌军的攻城兵马靠近城池,冒着炮火也得展开还击,将他们压回去。

    现在传令哒录他们,开始行动草木皆兵计划!”

    “末将得令!”

    “大将军有令,依照计划行事。”

    随着忽律答在城墙之上的游走呐喊,缩在城墙之后的苍狼卫即刻四处依偎着城垛游走了起来。

    短短片刻,每间隔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便有三四个壮汉将一根粗大的绳索缠绕在粗壮有力的臂膀之上拉扯了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毫无人影的松州城墙人影绰绰,兵马四处游走了起来。

    然而这些游走的兵马腰间全部都系着绳索,他们的相貌不过是穿着甲胄的草人跟木头人而已。

    这些穿着甲胄的假人在粗大的绳索拖曳下在城墙之上晃动了起来,他们面前城垛下瞬间上前弓箭手迎着大龙兵马的冲锋还击起来。

    蒋磊纵然手持千里镜,依旧看不清城墙之上忽然出现的几千兵马的真实模样,本能的挥动手中的令旗。

    “传令。城墙之上开花弹两发急射!”

    转眼间,城墙之上炮声炸裂的声音振聋发聩,硝烟翻滚让人更加的看不清真切。

    纵然苍狼卫守兵缩在城垛之后,在几轮炮火的攻击下,几百人还是直接惨死在炮火的轰炸之下。

    “咳咳咳........大将军,他们的火炮实在是太多了,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忽律答捂着口鼻,以防吸入翻滚的浓烟,借机朝着城墙下张望了一眼。

    “传令三军,即刻借着烟尘还击。

    火炮发射,轰击后军兵马,弓箭手射击中军兵马。

    雷石滚木,枪戟手,手弩手把他们前军的云梯手,攻城车给老子压下去。”

    “吾等得令!”

    松州城墙之上忽然闪烁的火光,在骁果卫后军中炸裂出火炮应该有的威力。

    蒋磊一直密切注意着城墙之上那些金国火炮的动静,听到骁果卫后军位置传来的轰隆声,深知火炮威力的蒋磊令旗再次频频挥舞。

    大龙的火炮依照蒋磊的命令,急速调整角度,再次朝着城墙之上火炮的位置轰击了过去。

    城墙之上浓烟翻滚,遮蔽人的视线,可是却遮挡不住火炮炮弹出膛之时的火光。

    大龙的炮手在一刹那的时间就找寻到了城墙之上那些火炮的位置,点火开炮进行还击。

    硝烟滚滚的城墙之上再次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夹在着守兵的惨叫声。

    东方明瞭望者城墙之上的情况,眉头深深的凝了起来,他一直观察着城墙之上的反击情况,借此推算城中守兵的兵力。

    然而敌军反击的情况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根据城墙下那些飞射而出的箭雨密度,依照自己的经验来看,撑死也不过一千弓箭手左右。

    可是在己方第二轮火炮开始的时候,城墙之上那些忽然现身的兵员密集,人头攒动的样子来看,仅仅南城墙之上少说也得八千的兵力。

    最少也得有三千弓箭手的兵力才符合常理,怎么会只有这么点还击力度。

    他不但观察着城墙之上的情况,也在注意着己方弟兄的情况。

    三万大军除了被金军火炮打击死伤了一些,城墙之上的箭雨根本不足以破开前军刀盾兵的防御。

    对攻城大军造成的伤害完全不符合城墙之上兵力还击应该有的程度。

    这么想不是东方明觉得自己麾下的弟兄死伤的太少了,而是他察觉出了城墙之上兵力的不对劲。

    “杀啊!”

    震天彻底的喊杀声再次猛烈了几分,打断了东方明的思索,也阻挠了蒋磊准备挥动令旗的动作。

    蒋磊望着在刀盾兵掩护下朝着瓮城冲杀而去的先锋军,脸色复杂又无奈的放下盖了手中的令旗。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瓮城尚未在炮火的轰击下失去它应该有的防守威力,己方同袍便已经冲杀了过去。

    如此情况下自己还如何炮火协助。

    强行开炮只会误伤同袍。

    蒋磊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如果是王爷有着炮火的优势在手,绝对不会让弟兄们以血肉之躯攻城的。

    自己这边火炮的支持尚未进行五成的威力,你那边就已经杀到了,这让我怎么办。

    开炮还是不开炮?

    “传令,调转炮口,炮身垫高十寸,炮弹越过瓮城炮击内城城墙。”

    “得令!”

    无奈之下蒋磊也只有尽最大的努力给骁果卫的弟兄提供炮火支援了。

    可是这在蒋磊看来,根本就是白白的浪费炮弹。

    他还不得不如此。

    瞭望台上的叶宝通瞬间便察觉到了己方火炮的哑火,望着已经攻入瓮城的骁果卫也明白了火炮哑火的缘由。

    新军六卫磨合了多年时间,诸多将领之间稍加思索就能猜出兄弟们的意图。

    可是北疆六卫跟新军六卫一起作战的机会寥寥无几。

    根本不知道新军六卫在柳明志统辖之下攻城的打发,完全做不到心有灵犀的默契配合。

    他们的攻城方式还是以前养成的老一套习惯,根本无法有效的配合火炮的轰击进行攻城。

    叶宝通不用细思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急忙跳下瞭望台朝着云阳的位置疾跑了过去。

    “王爷,请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蒋磊那边的炮火支援尚且没有轰塌瓮城,此刻弟兄们杀进去定然要死伤惨重。

    而且还会限制蒋磊火炮的支援。”

    云阳望着站在瞭望台下叶宝通焦虑急迫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传令,鸣金收兵!”

    眨眼间,大龙军营后军响亮的金箔声响彻开来,听到动静的东方明一怔,急忙挥动令旗。

    “传令,收兵!”

    号角声响起,正在攻城的骁果卫毫不犹豫的开始了撤军之举。

    然后松州南城门外的瓮城之中短短的一瞬间便留下了上百具骁果卫将士的尸首。

    瓮城,环绕城门而建造。

    其大小不会超过城门七成,所能容纳的兵力不过百余人的大小。

    只要进入瓮城之中,如此大小的地方,城墙之上的守兵便可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最快,最大程度的斩杀冲入瓮城之中的敌军。

    瓮中捉鳖大致便是如此。

    转瞬间,进行攻城的骁果卫大军便潮水般退出了金国守兵的还击范围。

    忽律答观察着城外退去的大龙兵马,庆幸又失望的环视着硝烟滚滚的城墙。

    “来人,清点伤亡兵力!”

    “得令!”

    松州守兵在做的事情,大龙兵马一样在做着。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忽律答,东方明两人握着手中军中司马整理出来的战报神色沉重。

    金国守兵在炮火的攻击下短短小半天的功夫就死伤一千九百余人,其中一千二百多人直接死在了开花弹爆炸之下。

    骁果卫虽然是攻城兵马,可是在炮火的掩护下也死伤了一千余人,其中直接战死三百余人,死伤最为严重的地方便是攻入瓮城之中的先锋军。

    金国虽有火炮,可是却始终没有搞出威力更大的开花弹。

    虽然骁果卫遭受了城墙之上数十门火炮猛烈的攻击,然而杀伤的骁果卫将士其实并不算太多。

    火炮的使用,大大的打破了以往两军攻城,守城的伤亡比例。

    仅仅一个试探性攻城,双方兵马加在一起就付出了三千人的伤亡。

    诚然可知,战事一开便是浮尸遍野,血流成河的说法并非夸大其词。

    城外大龙兵马军中大帐,云阳翻看着军中司马整理出来的军情战报,默默的搁置到了一旁。

    他看了一眼脸色沉重的东方明,并未多说什么。

    “此战不知道算不算是出师未捷,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东方明犹豫了一下:“末将先说吧,末将根据城墙之上的反击程度来看,总觉得守城敌军的数量没有咱们推测的那么多,不过不排除他们有隐藏实力的可能。”

    云阳捋着胡须微微颔首:“这点想来不只是你,其余众位将领怕是也从千里镜里察觉出了这一点吧。

    城墙之上敌军看似声势浩荡,实则有些外强中干的意思。

    而真正造成我军兵力损伤严重的原因便是城门外修筑的坚固瓮城导致。”

    “叶宝通,蒋磊,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提出所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墨守成规的用兵之法。

    如果你们跟随并肩王攻城,他会如何进行攻城之法?

    我们不服老不行,要在学习中慢慢的进步啊!

    对于火炮最大威力的使用,你们新军六卫比我们都有更强的说服力!”

    蒋磊,叶宝通默默的对视了一眼。

    蒋磊放下了手中的令旗俯身在沙盘之上。

    “大帅,诸位大将军,末将来说吧!”

    “好,我们洗耳恭听。”

    “末将不敢。”

    蒋磊拿起了一旁的竹竿,点在了松州城墙的位置之上。

    “骁果卫弟兄攻城的速度太快了,完全没有配合末将麾下炮兵的意思。

    在我火炮支援下,你们应该放弃对瓮城的进攻,以城墙为突破点展开破城之举。

    相比狭小的瓮城,宽大的城墙可以令末将最大程度的炮火延伸而不误伤攻城的弟兄大军。

    以开花弹的威力,等你们攻城车,云梯依附城墙之上,敌军守兵依旧没有机会起身还击。

    攻击瓮城破开城门不是不行,起码要等实心弹将瓮城的坚壁给轰塌了才行。

    否则一旦兵马进入瓮城,就是敌军的活靶子。

    而且我方火炮视野受阻,根本不敢无差别的开炮。

    你们应该做的是利用瓮城的夹角,以床弩,投石车配合我方炮火覆盖性的攻击压制城墙之上的守兵,给步卒争取登上城墙的机会!

    你们的盲目进攻,看似勇猛,可是却比敌军更加遏制了我方炮火的威力。

    末将说完了!”

    叶宝通轻轻地吁了几口气。

    “大帅,诸位前辈,各位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

    此次试探性攻城,先锋营不顾蒋磊将军的炮火支援,一往无前的猛打猛攻。

    此次阵亡三百余人,七成都是战死在了瓮城之中,无异于是给敌军瓮中捉鳖的机会啊!

    这在本将军看来,错误的很低级啊!”



    叶宝通,蒋磊两人的话语令在场的诸多将领低头沉思了起来。

    细细的品味着如果方才攻城之时依照两人的方才言说的办法攻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众人久久无言之后,一声轻轻地叹息让诸将回过神来。

    默默的看向了发出叹息声的大帅云阳。

    云阳轻抚着下巴上斑白的胡须,望着叶宝通蒋磊二人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长江后浪推前浪,终究是老朽了。

    多谢两位将军开释解惑,老朽云阳受教了。”

    叶宝通两人看着躬身向自己二人行大礼的云阳,急忙上前阻拦。

    “大帅切莫如此,末将兄弟不敢当之。”

    云阳起身望着叶宝通两人微微摇头。

    “当之,当之,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火炮出于你们之手,在你们手里闯出威名赫赫,自有你们成功的道理,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是故步自封迂腐之人。

    自当学习他人长技以进也。

    明日大军正式攻城,今日咱们就探讨一下攻城计划,蒋磊你尽管说明天将士们攻城之时需要怎样配合你麾下的炮手兄弟。

    只要合乎情理,本帅尽皆应允。”

    叶宝通,蒋磊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味。

    王爷说的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眼下机会来了。

    “大帅,诸位大将军,承蒙您们诸位看得起,末将就卖弄一番了。”

    蒋磊拿起了身边的竹竿子在沙盘上比划了起来,口中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前两次跟着柳明志麾下攻城的经验。

    将步跑协同的最佳理念缓缓地灌输到了云阳这些老将的心里。

    军中大帐的烛火影影绰绰,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熄灭下去。

    帐中的将领也全都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安歇,开始休息养神为明天的大举攻城做好准备。

    天色大亮,旭日东升。

    城外又响起了令松州守兵精神紧绷的战鼓号角声。

    经过昨天的试探性进攻,云阳以及众将得出了一个潦草的结论,松州城中的守兵远非自己等人看到的那样兵强马壮。

    如此一来,三十万大军齐齐出动,兵分四路开始对松州城墙发起了总攻。

    大龙永平二年三月二十五日,随着第一声炮声响彻松州城内外。

    大龙兵马一改昨日的攻城方式,装填开花弹,实心弹的火炮分别开始密集的朝着松州的城墙,瓮城开始了炮轰之举。

    四面城墙的攻城大军在炮火与刀盾兵的掩护下,喊杀冲天的朝着松州城下逼近了过去。

    相比昨日,兵分四路的三十万大军气势凶猛,进程却相当缓慢,没有急着靠近城中金国守兵的还击范围。

    一直在以床弩,投石车配合着火炮压制着城墙之上的守兵,等待藏着大杀机的四处瓮城在火炮的轰击下支离破碎。

    松州城墙之上,忽律答亲兵脸色惨白的靠在了忽律答身边。

    “大将军,敌军大举攻城了,几十万大军倾巢而出逼近我城墙之下,咱们怎么办,是否继续死守?

    咱们可只有八千人啊,敌军一人一口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咱们,不行的话趁着敌军没有彻底合围城墙,冲出去跟两位大帅他们汇合吧。”

    忽律答听着身边城墙之上炸裂的炮弹已经兄弟们的惨叫。

    咧嘴一笑,露出了心痛又酣畅淋漓的神色。

    “好兄弟,国难当头,咱们军人唯有一死守土了。

    咱们纵然全部战死松州,也要最大程度的消耗大龙敌军的炮弹。

    以我八千儿郎性命,换后方三十万兄弟转败为胜之机,保百姓之安宁,护山河社稷之无恙。

    值了!

    兄弟们,后方既是国疆,我们退无可退。

    誓死报效陛下,决心死守松州。

    弟兄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跟他们拼了。”

    本来缩在城垛下躲避炮火轰击,心中早已经凄然的松州守兵,听到忽律答迎着火炮轰击在城墙之上游走着鼓舞士气的大无畏模样,心里也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当兵嘛!入伍的那天不久该做好了随时战死,为国尽忠的准备了吗?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

    城墙之上仅剩的兵马望着在炮弹中穿梭自如,毫无畏惧的忽律答,依偎着城垛高举挥舞手中兵刃。

    “死守松州,为国尽忠!”

    “死守松州,为国尽忠!”

    几千兵马的喊声甚至覆盖住了身边隆隆的炮火爆炸声,慷慨有力,其声势之威不下于数万人。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忽律答凭借自己的威望,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城墙之上守兵的气势。

    城外正在指挥攻城的大龙将领听到城墙之上抱着必死之心的呐喊声,默默的叹息了一口气,继续指挥者麾下的兵马展开攻城。

    当年因为蜀王诸王造反,北疆兵力空虚的时候,两国伺机南下,自己等人何尝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守城卫国。

    突厥,金国大军可没有因为己方兵力空虚的缘故停止自己难侵的步伐。

    如此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了而已。

    自己等人敬佩这松州守将忽律答的大义,却也不会拿自己麾下将士的性命当做儿戏。

    当兵嘛,早就做好了捐躯赴死的心里准备了。

    对敌人可以敬佩,但是切莫存有仁慈之心。

    在火炮的轰隆声中,花岗岩铸造的瓮城轰然倒塌,步伐缓慢的攻城大军见状即刻高声嘶喊着朝着松州城墙之下冲杀了过去。

    各个军阵互相配合着展开着对松州城墙的攻击。

    床弩手默契无比的配合着将床弩摆放到合适的攻击位置,冰冷粗大的箭杆对准了松州城墙的城垛。

    一旦敌军守兵出头迎击,数百架床弩就会对着城墙之上的守兵飞射而去。

    当攻城大军进入了一定的距离之后,城墙之上的火炮也开始了轰鸣。

    床弩弩箭,弓箭手构造出来的箭雨朝着城墙之下的大龙攻城兵马覆盖了过去。

    大龙的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床弩,火炮,投石车的交替掩护下开始了对城墙之上守兵的压制。

    为步卒云梯手与掌门车逼近城墙争取最大的机会。

    几乎眨眼之间,松州四处城门城下便响起了厮杀的声音。

    面对蝗虫般往城墙之上攀爬的大龙先锋步卒,金国守城兵马的还击显得那样的薄弱无力。

    日上三竿,当十多个大龙精兵顺着云梯登上了城墙,打开了一个缺口。

    后续的兵马源源不断的朝着城墙之上攀登了过去。

    松州坚固的城门也在撞门车的撞击下轰然倒塌。

    一直迂回在两侧的骑兵见状迅速朝着城中冲杀了过去。

    言说要坚守三个月的忽律答统领麾下的八千兵马连一天时间都没有支撑就被大龙的兵马破开了城池。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大龙兵马攻上城墙,浑身浴血的朝着城墙之上仅剩的兵马合围了过去,对着步步退让的金国守兵开始了步步紧逼,嘴里喊着劝降的话语。

    忽律答提着手中的斩马刀,环视了一下城墙之上乌压压一片的大龙兵马,挥舞着战刀冲了上去。

    “弟兄们,忽律答虽不能带你们做凯旋之士,亦不会带你们成为他乡之鬼。

    要死,就战死在自己的国土之上。

    为国尽忠,就在此时,随本将杀啊。”

    “杀啊!”

    有忽律答身先士卒,城墙之上残存的苍狼卫大军,也悍不畏死的挥舞着兵刃朝着两侧包围过来的大龙敌军冲杀了过去。

    站在前端的大龙将领见状,目含不忍之色的狠狠的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手弩手,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下狠狠的扣动了手里的弩机,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箭簇透体,鲜血迸溅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半个时辰左右,四处城墙之上金国仅存的苍狼卫守兵,全部中箭身亡。

    无一生还。

    柯岩在一群亲兵的护卫下,停到了南城门的城楼之下。

    望着胸前插着密密麻麻不下二十支箭簇,依旧手持战刀拄地没有倒下的忽律答,摇着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柯岩从腰间取下取下自己的先前忽律答丢给自己的酒囊,拔掉塞子,将仅剩的酒水倒在了忽律答的脚下。

    “何必呢!”



    柯岩一句何必呢,忽律答直挺挺的尸首轰然倒地,插满羽箭的身体正好覆盖到了柯岩倒下酒水的那片砖石之上。

    柯岩一怔,愣愣的望着忽律答的尸体,复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囊,犹豫了一下,从腰间解下另一个自己随身多年的酒囊,神色尊重的摆在了忽律答的胸膛之上,仰头看向了身边的亲兵。

    “厚葬了吧。

    虽然各为其主,可是对于这样的人,纵然咱们身为敌人都不得不敬重他的为人。”

    “得令!”

    “将军,你看这是什么。”

    柯岩听到打扫战场的将士朝着自己喊叫,起身走了过去。

    入目的便是将士们提着一根根粗大的绳索,绳索每隔二尺位置便绑着一个穿着甲胄的草人跟木棒扎成的草人。

    柯岩接过将士用刀剑截断绳索之后递来的草人,眉头微凝,看着手中惟妙惟肖,与常人大小无异的草人,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怪不得前天试探性攻城的时候,城墙之上兵力人头攒动,声势浩大,反击起来却如此的外强中干。

    原来城墙之上那些迎着炮火丝毫没有退避的金国守兵并非真人,而是用绳索控制的假人。

    城墙高大,加上硝烟滚滚,用甲胄包裹严实的草人纵然有千里镜在手,也看不真切。

    看着这些草人身上破旧不堪,早已淘汰多时的甲胄,柯岩脸色怅然的将手里的草人递给了一边的亲兵,眺望环视着松州城墙之上硝烟滚滚的模样,神色莫名难言。

    不止柯岩一人,登上了城墙的诸多将领同样发现了金国将士真人尸首旁那些以假乱真的草人。

    云阳接过军中司马的战策翻看了起来,眉宇间带着一抹凝重之色。

    松州真正的金国守兵只有八千人,可是四面城墙之上的草人却有两万之多。

    怪不得昨天会有如此情况。

    “大帅,此次破城,加上昨日战策,我军战亡弟兄一千一百余人,轻伤四千六百余人,重伤两千余人。

    战损在预料之内。”

    “大帅,末将带人彻查了松州城,城中金国百姓一个没有,除了八千守兵之外偌大的松州城就是一座空城啊。

    除了房屋这些不能带走的东西之外,能带走的东西是一个没留啊。

    缴获的粮草更是少的可怜。

    这八千金国将士显然是没有抱着还能回去的念头。”

    “报,启禀大帅。

    八千金国守兵,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全部....全部死在了冲杀路上,无一人身后中箭。”

    云阳将手里的战报递给了周围的一群将领传看,叹息着摇摇头。

    “都是铁打的好汉啊,可惜不能为我大龙所用。

    传令三军,厚葬了吧。

    修整一日,后天进兵吉州。

    本帅去拟战报了。”

    “吾等得令!”

    众将望着神色遗憾,朝着城下走去的云阳,开始各司其职,整理着松州城的战果。

    云阳这一路大军速战速决的在一天之内攻陷了金国十二边城之一的松州。

    副帅万明亮统领的另一路大军在攻打睦州的进度上也丝毫不慢。

    虽然没有云阳这边如此迅捷,日落西山的时候也令金国的睦州城在大军的攻势之下变得岌岌可危。

    今日纵然攻陷不了睦州城,明日早早地就能攻入城中,清理残敌。

    睦州守城搭建季木虎似乎跟松州守城大将忽律答一样,抱着必死的决心死守睦州。

    最大程度的消耗大龙敌军的火炮,阻拦大军向北行兵的进程。

    哪怕明知睦州城在大龙兵马声威浩荡的进攻下朝不保夕,季木虎统领的云山卫依旧带着麾下的残兵拼死防御着城下敌军的攻势。

    虎贲军大将军云冲放下了观察城墙上守兵动静的千里镜,走到了万明亮身边停了下来。

    “副帅,鸣金收兵吧,天色见晚,不易攻城,明日一早再一鼓作气的破城吧。”

    万明亮仰头看了一下天色,无奈的点点头。

    “传令,鸣金收兵。”

    “得令!”

    “副帅有令,鸣金收兵!”

    “副帅有令,鸣金收兵!”

    巨大的金箔声响彻城外,攻城的大龙兵马交相掩护下朝着军中大营的位置前队变后队撤离了战场。

    “丁贺听令!”

    “末将在。”

    “你带领后军弟兄,将城外那些崎岖不平的地方全部想办法铲平了。明日一早,别再像今天一样因为这些外物阻拦了炮车,攻城车,投石车的进度。”

    “得令!”

    丁贺走后,万明亮环视着睦州城外的地势,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无奈之色,看向了一旁的云冲。

    “相比一马平川的松州,崎岖不平的睦州可谓是易守难攻啊,对于攻城器械来说限制太多了。

    也不知道大帅对松州的攻势进展的如何了。”

    “副帅,末将觉得咱们明日攻城,应该放弃对东,北两面城门的进攻,集中兵力攻打西,难两处城门。

    今日的战况你也看到了,西,南两处城门的弟兄都攻到城下了,可是东,北两处城门的弟兄连一半都没有奔袭到。

    尤其是乱石纵横的东门,除了那条细小的官道之外,几乎没有弟兄们的立足之地啊。

    金军城墙之上的火炮很容易便能抓到有机可乘的机会啊。

    如此,我觉得不如集中兵力,专心对付西,南两处城门。”

    万明亮沉吟了一会,默默的摇摇头。

    “云兄,你的想法不错,可是你却忽略了咱们的兵力情况了。

    仅仅依靠两处城门,咱们的兵力一来铺展不开,二来阵型过于密集,更会令金国城墙之上的火炮找到机会轰击大队人马。”

    云冲思索了一下,默默的点点头:“这倒也是!如果东,北两处城门进行佯攻呢?只要牵制城墙之上的兵力便可。”

    “这倒可行,明天就以此布置攻城吧。

    也不知道南宫晔,陆成杰两位兄弟在兴州的布置如何了。

    能否给突厥援兵来一个出其不意呢?”

    云冲从怀里取出地图摆到了自己跟万明亮二人面前。

    “松州,兴州皆跟突厥边境接壤,大帅那边声势浩荡的对松州展开了攻城之举。

    根据松州城外一马平川的地势,突厥骑兵绝对不会跟咱们的骑兵硬碰硬在松州展开激战,他们的装备不占任何的优势。

    如此一来,兴州便是他们进驻金国境内的最佳路线。

    南宫兄他们埋伏兴州城外守株待兔成功的可能性应该非常大。”

    “怕就怕突厥泰昌可汗推测出了咱们兵分三路的意图,从而不按常理用兵,大迂回绕道锦州啊。

    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不算大,可是用兵却很有一套。

    跟他的师兄,咱们的并肩王可以说是在伯仲之间。

    才智不在年高。

    不容小觑啊!”

    “相距几百里之遥,咱们就别替他们担心了,先顾着自己这边再说吧!”

    翌日,天色放亮不久。

    大龙军营生火造饭之后,茶足饭饱歇息不久之后的大龙兵马在隆隆的战鼓声中,遵循着冲锋的号角再次开始了对睦州城的进攻。

    不出万明亮,云冲两人所料,日头正中的时候,三十万大军同时破开了城门,登上了城墙,对睦州城云山卫的守兵开始了围剿之举。

    不久之后,劝降再次失败的大龙兵马只能用手中的兵刃开始了对睦州城的清洗。

    季木虎与松州守将忽律答一样带着麾下的残兵与大龙兵马拼死激战。

    最终在大龙刀盾兵的合围之下身中数刀力竭而亡。

    剩下的云山卫拒不投降,也在大龙兵马的清洗之下纷纷成了刀下亡魂。

    与松州守兵一样,睦州上万守兵全部战死城墙之上,无一生还。

    叹息着传令三军厚葬这些金国守兵的万明亮两人也跟云阳一样,一边写着战报,一边轻点下一步战果,着手对下一座城池辽州的进攻计划。

    大龙永平二年二十五日,二十六日,先后两天时间。

    金国边疆十二城两座城池,松州,睦州,先后陷落在大龙的铁骑之下。

    大龙两路兵马先后在两城之中修整了一日,又浩浩荡荡的开始了挥师北上的讨伐之举。

    金国兴州与突厥达拉部接壤的边疆。

    突厥荣威王呼延玉率领十万突厥铁骑正在马不停蹄的朝着金国兴州方向奔袭。

    “报,启禀王爷,卑职一路侦查到了兴州城外,并未发现任何敌情,金国兴州城并未遭遇大龙兵马的进攻。”

    “吁,传令三军,就地修整!”

    “王爷有令,传令三军就地修整。”

    呼延玉任由身后的兵马朝着两侧迂回缓缓降下速度,从马背上的搭裢里取出一张地图翻看了起来。

    良久之,呼延玉目光中带着思索之色,看向了一旁的斥候。

    “兴州城方圆五十里可曾侦查了,是否有敌军埋伏的踪迹?”

    “回王爷,鲁尔塔将军已经带领一百斥候,对兴州周围的险要之地展开了地毯式的侦察,是否有伏兵目前卑职也不敢说。

    仅卑职而言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伏兵!”

    “继续侦查,不准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根据大龙兵马的习惯,越是安静的地方越隐藏着无上的杀机。

    他们明明可以直取代州,然后挥军北上直取金国都城,却偏偏绕道与我突厥毗邻的松州,睦州,兴州三城开始攻城,定然有所图。

    告诉前方斥候兄弟,绝对不可掉以轻心,中了大龙兵马的埋伏。”

    “得令!卑职告退!”

    射雕手斥候背负长弓,再次纵马远去,呼延玉收起了手里的地图看向了一边头戴雁翎的将领。

    “哲别术将军。”

    “末将在,请王爷下令。”

    “以本王对大龙将领的了解,事出反常必有妖,兴州看似风平浪静,十有八九隐藏着无边的杀机。

    搞不好大龙的兵马正等着咱们上钩呢。

    为了以防万一,你带领七万部众长途跋涉迂回锦州进驻金国境内,于一线天再次分兵两路,一路奔赴吉州,一路奔赴辽州。

    一旦与大龙兵马遭遇,切记不可强行拼杀,迂回作战,牵制住大龙兵马对金国城池的进攻便可。

    切记,无论如何都不得进驻城中与金国友军协同守城,那样的话咱们突厥骑兵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大龙兵马威势浩荡,有百万之军,你们进城防守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袭扰他们的后军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哲别术没有遵从呼延玉的命令,而是担忧的看着呼延玉。

    “王爷,末将带走七万部众,你这边只有三万部众了,万一兴州有大龙的兵马埋伏,仅仅三万人铁骑你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请恕末将无礼,不敢遵命。”

    “哲别术将军,本王知道你的好意,然而此次大战,事关我突厥安危兴亡,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本王让你如此用兵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本王又不是傻子,一旦遭遇大龙伏兵,肯定不会与他们正面交锋。

    他们没有咱们熟悉兴州地界的环境,本王可以借着地利之势牵扯住他们的一部分兵力,拖延大龙兵马的攻城进程。

    为金国完颜叱咤两位大帅还有小妹.......大汗那边的反击争取时间。

    你不用多说了,听命行事吧!”

    “王爷,你确定自己的安危无恙?”

    “本王像是那种白白送死的人吗?”

    “这........末将得令,王爷珍重。”

    呼延玉率领的十万大军在他的命令兵分两路进驻金国。

    呼延玉再次取出了怀里的地图观望了一眼,默默的叹了口气。

    “小妹啊小妹,你那边可得抓紧了,大哥为你抗不了多少时间的,”

    呼延玉吁了口气,收起地图纵马奔袭起来:“剩下众部众听令,以千人队为批次,陆续奔赴兴州,不可聚在一起,以免遭遇伏兵被大军合围。”

    “吾等得令!”

    半天的奔袭跋涉。

    呼延玉麾下左翼三支千人骑队伍与埋伏在兴州境内南宫晔,陆成杰统领的三十万兵马不幸遭遇。

    其中两支千人队伍骑兵遭遇大龙骑兵的围追堵截,死伤过半才一路奔袭逃出了包围圈。

    呼延玉得知了此事,虽然损失惨重却还是不由的庆幸。

    幸亏自己足够谨慎将兵力分散了,不然的话只怕自己与三万铁骑全都要丧命与兴州境内了。

    呼延玉与兴州大龙埋伏兵马的遭遇战,导致此次北伐之战一触即发,整个金国境内战火四起,三国兵马在金国境内开始了一场持久糜战。

    一个半月以来金国贺州以南数十大小州府到处充斥着金戈铁马的气息。

    一封封战报也雪花片一般的朝着颍州并肩王府飞去。

    颍州并肩王府,柳明志书房之中的点燃着十多支烛火,将书房照耀的亮堂堂的宛如白昼。

    任清蕊缩在蚕丝被里,瞄着书桌前丝毫没有休息意思的柳明志哥俩,俏脸无奈的缩在了被窝里,控制自己强行陷入梦想。

    “报,吉州战报。”

    宋清直接接过柳明志亲兵头来的战报摆到了柳明志的面前,刚有了睡意的任清蕊因为亲卫的喊声再次睁开了秋水眸。

    神色哀怨的坐了起来,穿上绣花鞋朝着屏风外走去。

    这一天天的,还让不让人安歇了。

    被软禁就算了,连睡觉都不让好好休息了吗?

    柳明志面前的战报足有数十张之多了,接过宋清递来的新战报,柳明志对着灯火拆开翻看了良久。

    看着战报上的内容,柳明志眉头微皱了一下,神色看不出悲喜的递给了宋清。

    “三日可彻底攻破吉州!”

    宋清接过战报看了一下其中的内容,轻轻地吁了口气。

    “四十七天了,捷报连连,看来此次我大龙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柳明志望着眉宇间带着欣喜之色的宋清,起身走到窗前停了下来,望着窗外的月色沉默了良久。

    “不对!”

    宋清下意识的看向了柳大少:“嗯?什么不对?”

    “虽然捷报连连,可是北伐大军歼敌数量却全是小股敌军。

    可见,两国真正的精锐还未出现多少。

    怎么看都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一个半月左右,大军一直被两国兵马牵制在了贺州以南。

    看来咱们仍旧小看了两国的兵马数量了。

    算了,先把这半月战报整理了一下上报朝廷吧!”

    “好,我这就整理!”

    宋清不疾不徐的整理着书桌上的几十封战报,柳明志低头从怀里取出一枚紫玉环佩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月儿啊月儿,爹爹交代你的话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小的柳松求见少爷!”

    柳明志小心翼翼的收起手里的环佩扭头看向了房门:“进!”

    “少爷,京城传书,陛下召见你即刻入京!”

    柳明志眉头一凝,接过柳松递来的竹筒,凑到烛火前翻看开来。

    片刻之后柳明志收起纸条,若有所思的在房中踱步了起来。

    整理战报的宋清也停下了动作,目光紧紧地跟着柳大少游动着。

    柳明志停下脚步,看向了宋清。

    “陛下急召我入京,难道京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清神色迷惑的摇摇头:“你坐镇北疆,乃是整理战报的紧要枢纽,在这个关节口上还有什么比此次北伐之战更重要的事情吗?”

    柳明志闭目沉思了良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先快马加鞭进京一趟吧,战报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任清蕊刚刚走出屏风,便听到柳大少与宋清辞行准备进京的谈话内容。

    任清蕊急忙蹦蹦跳跳的拦在了准备出门的柳大少面前:“大果果,你走了我咋个子办哞,你说的要帮我找我家老汉的类!”

    柳明志无奈的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任清蕊,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忙碌于北疆的战报之事,早已经习惯了也忽视了身边还有着这么一个跟屁虫。

    任清蕊刚到颍州之时,因为风餐露宿的原因,乍看之下虽然有着国色天香的美貌,仔细观察显得有那么一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如今在自己家住了一个多月,比起刚到颍州之时更加美艳水灵灵了许多。

    “任小姐,我是去京城办事,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爹的事情我早晚帮着你解决的,眼下大事为重。

    你还跟以前一样待在我家不要随意乱转,并非是本少爷想要软禁你,而是这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走后进尽管出门在城中转悠。

    可是我不在北疆,若是你遇到了麻烦事,令自己陷入了险境之中,因为本少爷无法及时解救,从而导致你芳华早逝,香消玉殒。

    到了黄泉路可别怪本少爷没有给你提醒。

    你一直住在书房确实也不太合适,这些日子因为战报之事太忙了,确实是我疏忽了,待会我会吩咐人在隔壁的耳房中给你准备一个房间下榻的。

    今天就委屈你在书房再安歇一晚了。”

    任清蕊臻首跟个拨浪鼓似得不停的摇了起来,水汪汪的秋水眸期待不已的盯着柳大少。

    “大果果,你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进京?万一我家老汉,阿母还在京城呢?

    妹儿我已经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二老了,我想跟你去京城找一下。

    万一机缘巧合遇到了呢!

    大果果,你就带我一起进京吧。

    妹儿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撒!”

    正准备略过任清蕊的柳明志听了任清蕊的话脚步一顿,停下出门的动作围绕着任清蕊一边打量着一边思索了起来。

    看的少女心慌慌的,不知道这位主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想对自己不轨?这点任清蕊完全不担心。

    大果果真想对自己干点什么天怒人怨的勾当,早就可以对自己下手了。

    又何必要等到今日。

    那他如此审视着自己,十有八九是想借自己来图谋点什么了。

    如此也好,只要自己有利用价值,自己的安危才更加的有充足的保障。

    想通这些,少女水汪汪的秋水眸眨巴着与柳大少对视着,清澈明亮的双眸中满是恳求之意。

    柳明志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异色,静静地望着任清蕊。

    “会女扮男装吗?”

    “不太会......只穿男装的话还行。”

    柳明志抓头对着不远处的屏风努努嘴:“带上你的斗笠跟我来,少说话,不让你做的事情一样不能干。”

    任清蕊一下子就明白了大果果话中的意思,这是同意带自己进京了。

    “谢谢大果果,我马上来。”

    片息之间,带上了斗笠的任清蕊便小跑着停到了柳大少跟前。

    “大果果,咱们走吧!”

    柳明志转头对着宋清示意了一下:“大哥,接下来的日子战报转呈之事就有劳你费心了,遇到你拿不定主意的战报就暂且搁置,等我回来处理。”

    宋清神色复杂的点点头:“小心点。”

    “呵呵........语气这么沉重干什么,进京而已,又不是去闯荡龙潭虎穴,还能发生什么危机不成。”

    “丫头,走了!”

    “好的,大果果!”

    宋清望着两人的背影,强忍着心里的怪异感觉,埋头整理着这几日接二连三转折而来的北伐战报。

    “大果果,你家这么大吗?比我家还要大了好几倍呢!”

    任清蕊跟在柳大少身边,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被灯火映照的通明的宅院。

    一个多月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书房庭院以外并肩王府的真正规格。

    虽然看似貌不惊人,却到处充斥着贵不可言的气势。

    柳明志淡淡的瞄了一眼叽叽喳喳的任清蕊:“嗯?忘了出门前你答应我什么了?”

    任清蕊斗笠面纱下的俏脸一慌,忙不吝的摇摇头。

    “没忘没忘,我再也不乱说话咯。”

    柳明志微微颔首,加快了脚步朝着齐韵的庭院赶去。

    “韵儿,睡了吗?”

    “夫君,妾身没睡呢,刚给夭夭沐浴完从她房中回来。”

    柳明志推门走了进去,对着任清蕊招了一下手:“进来吧。”

    “方便吗?”

    “嗯!”

    “夫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离开书房了,事情处理的怎么.......这位姑娘是?”

    齐韵一边说着话,一边叠着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才发现进入自己闺房的不止夫君一人,还有一位身着绫罗裙,云烟霓裳衣,头戴斗笠遮面的女子。

    柳明志看着其余有些紧张的目光,浅笑着摇摇头。

    “韵儿,这位姑娘的身份有些特殊,为夫暂时不便如实相告!

    陛下传书急召我入京面圣,这位姑娘也要与我同行入京。

    你把她打扮成男儿身,顺便教导她一下自己一些如何女扮男装的技巧。”

    “任....小花,取下斗笠,让你嫂子帮你梳妆打扮一下。”

    “好的,大果果。

    嫂夫人,麻烦你了!”

    任清蕊极为听话的取下了自己的斗笠,对齐韵的话语也毫无障碍的转变成了官话雅言。

    齐韵望着任清蕊取下斗笠的相貌,一瞬间也不由的有些失神起来。

    暗道好一个明眉皓目,国色天香的绝色佳人。

    连自己一个女子乍一见都不由得有些失神羡慕。

    齐韵知道自己长得在女子之中也是上上之姿,夫君的众多姐妹里面可谓是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上什么。

    除了金国的那个姐妹完颜婉言之外,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比眼前的少女更加出众的绝佳的人儿。

    虽然年龄不大,可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无不显示着魅惑众生的气质。

    “韵儿,愣什么呢,还不帮她梳妆打扮。”

    “哎,好的。”

    齐韵狐疑的看了一眼夫君,发现他看任清蕊的目光平平如常,实在不像看小情人的目光。

    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又一个姐妹。

    可是心里也有些疑惑。

    夫君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出门,什么时候跟这么一个绝色的二八佳人有了交集了。

    “妹妹,来,坐到梳妆台前,嫂子给你着妆。”

    “谢谢嫂夫人,麻烦嫂夫人了。”

    “不用客气,这也是嫂子的荣幸,嫂子还从来没有给你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化过妆呢!”

    齐韵放下了手中的衣物,扶着任清蕊坐到了梳妆台前,打开了几个小抽屉一边看着镜子中任清蕊的相貌,一边在抽屉里挑选了起来。

    柳明志望着小声嘀咕着的两女,默默无言的朝着房外走去,停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里,迎着微弱的灯火打了几个手势。

    盏茶功夫,青龙,朱雀两人从房顶之上联袂飘飞下来。

    “参见少爷!”

    柳明志四下望了望,张开手分别揽着两人的肩膀朝着角落阴暗的假山位置走去。

    一炷香的功夫左右。

    朱雀,青龙两人神色凝重的飞跃上了房顶,消失在了昏沉的月色之中。

    柳明志换了个位置再次比试了几个玄奥的手势。

    人未到,阴凉气息先令柳大少打了个寒颤。

    多日不见的凌阳脸色阴冷的从阴暗的角落里怀抱宝剑走了出来,不悲不喜的望着柳大少。

    “说!”

    “二哥,你附耳过来!”

    凌阳迟疑了一下,还是凑到了柳大少身边。

    良久之后,凌阳再次消失在了阴暗的角落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良久之后,柳大少抬头仰望了一眼星空下璀璨的星辰,轻声呢喃着。

    “做人还得靠自己才踏实。”

    柳明志四下扫视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回往齐韵的闺房。



    柳明志回到书房之后随意的瞄了一眼梳妆台的位置,娘子齐韵正提着一支妆笔在任清蕊的俏脸之上涂抹着什么。

    对于淡妆浓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的柳大少随你的扫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朝着齐韵闺房中存放文房四宝的柜子走了过去。

    片息间,柳明志从柜子里取出文房四宝摆放到了桌案之上,将桌上的茶具挪到了一旁,这才沾水研墨。

    准备着墨水的柳大少并未察觉到,不知何时一侧的珠帘已经悄然放下,格挡视野的幕帘也轻轻地荡漾了起来。

    屏风之后传出了轻微更换衣物的窸窣声响。

    柳明志提着毫笔蘸了墨水之后,坐在椅子上默然了许久迟迟没有落笔。

    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毫笔,柳明志在房中步履轻巧的踱步开来。

    几经徘徊,柳明志复坐回了椅子上,提笔在镇纸压好的宣纸上轻轻地挥写了起来。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柳明志望着眼前十几封自己亲笔所书的书信,从袖口取出自己印玺轻轻的盖了上去。

    随后在信封上挨个写下了十多个名字,这才以序将其一一装入信封之中。

    等柳大少将最后一封信装入信封之中,珠帘声起。

    夹杂着脚步的声音传入柳大少的耳畔之中。

    “夫君,妾身帮小...小花妹妹准备好了。”

    齐韵心里明白,像任清蕊这样国色天香,气质华贵的绝色佳人,一看就是出自官宦人家活着豪门大族的大家闺秀,如何会起这么一个充满了乡野气息的名字。

    奈何夫君如此称呼,自己也不知道绝色人儿的真实姓名,也只好如此称呼了。

    虽然有些拗口,总比什么都不称呼的要好。

    柳明志听到娘子的声音,顺势望去。

    只见任清蕊有些怯生生的站在齐韵身边,身着儒衫,头戴纶巾,精致水润的肌肤不知齐韵用了什么法子也化的略微有些粗糙。

    修长的右手中握着一卷书籍。

    如此装扮乍一看就是一位气质出众,出身豪门大族的翩翩佳公子。

    大龙豪门大族的公子哥也会化妆打扮,当年莺儿就是如此服侍自己的,不过都被子以各种借口拒绝了。

    柳明志仔细的打量着任清蕊,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装扮,进京应该不是问题了,你吊着嗓子说一句话。”

    “嗯哼,兄长,小弟任梦安有礼了。”

    柳明志微微颔首:“还凑活,多练练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先去门外等着吧,我给你嫂子交代一些事情。”

    “好的,大果....是,兄长,小弟门外恭候。”

    任清蕊乖巧的朝着门外走去,并且极有眼力劲的带上了房门。

    齐韵莲步轻移的走到了夫君身边,葱白玉指在柳大少额头上点了一下,神色娇嗔的盯着夫君。

    “臭夫君,从哪里勾搭回来了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看你们说话的语气,显然待在一起的日子不短了,姐妹们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你藏得够隐秘的啊!”

    柳明志苦笑着摇摇头,抬手握着齐韵的皓腕将其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安坐了下来。

    “别瞎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这姑娘的来历太过离奇曲折,纵然是为夫也有很多疑云尚未解开,如此就更加不知道该给你怎么解释了。”

    “真的不是你新招惹的小姐妹?”

    “真的不是。

    当年咱们成亲之前,莺儿那时候才二八一十六的芳龄,作为为夫的贴身丫鬟,为夫都没有碰她。

    咱们成亲一年多才要了她的干净身子。

    这姑娘如今不过二八,二九的芳华,为夫现今都三十出头了,又怎么会找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害了人家的后半辈子。

    她比咱们的长女依依大不了几岁,为夫还真没有那些花花心思。”

    齐韵笑盈盈在夫君脸上轻啄了一下,留下两片淡淡的唇印。

    “妾身三十出头了,本该张罗着给你纳妾了。

    可是现在姐妹们这么多,你让妾身还怎么再帮你纳小妾一房嘛!

    不是妾身善妒,而是妾身怕你纵欲过度,身体吃不消。

    不过夫君若是真的实在想纳妾,也得妾身出面把关,过了妾身这关才能进咱们柳家的门!”

    “别,你可别按照岳母教给你的那些妇礼对待为夫,如今为夫根本没有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你就别给为夫好心办坏事了。”

    齐韵看着夫君有些忧愁的脸色,轻轻地将臻首贴在了夫君的肩膀之上。

    “方才小花妹妹在,妾身没敢问你。

    进京是怎么回事?

    如今北伐之战进行的如火如荼,京城的粮草调动,再运往关外将士们的手里,全都少不了你这位并肩王的督促,协调。

    如此紧急的档口,陛下为何会急召你入京。

    你入京之后,万一北伐大战出现了变故,你不在北疆,到时候出了差池,何人来承担此事?”

    齐韵美眸中忧虑的神色全被柳明志看在眼里。

    抬手轻轻地勾了一下佳人的琼鼻:“别胡思乱想,北伐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陛下召我入京,可能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需要找我商议吧。

    不用担心。”

    “可是.....夫君,稳妥起见,还是先等北伐之事有些苗头再说吧。

    先帝赐你听调不听宣之权,你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推脱的。

    既可以稳定自身,亦可以维护朝廷的颜面。”

    “听调不听宣......唉.....此一时,彼一时啊。

    韵儿,有些事情你不懂得。

    陛下急召,这京为夫必定是要入的。”

    “妾身总觉.......”

    “韵儿,为夫心意已决,你别劝了。”

    看着齐韵有些无奈的神色,柳明志说着甜言蜜语哄了一会,这才伸手拿起了自己方才写的十几封书信放到了齐韵的手中。

    “娘子,这书信分别是你的,雅姐的,珊儿的,清诗的,薇儿的,小溪的,还有承志他们兄弟三个的。

    大哥宋清的,还有程凯,周宝玉他们的。

    该给谁上面为夫已经署名了。

    为夫....为夫......为夫会不停的给门书信联系的,为夫走后,这个家就又要你费心了。

    遇到了难事,尽管使用你王妃的威严来处理。”

    齐韵怔怔的看着手里的一叠书信,蕙质兰心的她瞬间察觉出了一些不妙的感觉。

    愣愣的望着一副交代后事似的夫君,齐韵双眸中渐渐凝现一抹水雾,樱唇微颤的望着柳大少。

    “夫......夫君......你.......你别吓妾身!”

    “傻娘子,你可别胡思乱想,为夫正值当年,怎么会是你想的那样。

    信中内容是我交代你们一些北疆发生了大事之后的应急措施,只要你们按照为夫的吩咐行事,北疆定然安然无恙。”

    齐韵将信将疑的看着夫君无奈的脸色:“真的?”

    “当然是真的!傻娘子,别担心了,为夫先后辅佐三代帝王,当今天子更是为夫一手扶持上去的,如此大恩,为夫怎么会遇到危险呢。”

    柳明志说着说着,抱着齐韵朝着床榻走去。

    “陛下急召入京,既然是急召,为夫也就不能耽搁了。

    你早点休息,乖乖的等着为夫从京城回来。”

    “夫......夫君,妾身等你回来!”

    柳明志为齐韵塞上被角,在其额头上吻了一下。

    “早些睡,为夫可是半步先天的境界呢!”

    齐韵默默的叹息了一声,美眸微颤的缓缓地闭合起来。

    柳明志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装进了包袱里,吹熄了烛火,朝着门外走去。

    “大......兄长,你跟嫂夫人说完了!”

    “嗯,你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然后咱们就赶路!”

    “小弟恭候。”

    柳明志点点头朝着齐雅的院落疾步赶去。

    “雅姐,睡了吗?”

    “夫君,妾身已经躺下了,门没关,进来吧,妾身给你掌灯。”

    柳明志推门走了进去,听到齐雅起床的动静转头看了过去:“不用,为夫有个东西要放在你这里保存一下!等天亮了你收拾一下就行了,为夫那边还有事,你就别起来了,为夫不能久留。”

    “好吧,那妾身就不起来了。”

    房中透射着皎洁的月色,令房中不算太过昏暗。

    柳明志取出自己的蛟龙印玺轻轻地放到了桌案之上,掀起来桌布盖了上去,这才缓缓地退出了齐雅的闺房。

    半柱香功夫。

    柳大少,任清蕊,柳松三人出现在了王府的后门。

    柳松担忧的看着柳大少。

    “少爷,还是召集一些亲卫跟随吧!”

    “不用了,轻装简从,谁也不知道我是谁,大张旗鼓反而不美!”

    “这......好吧!”

    柳大少无奈的看着围着马匹跌跌撞撞始终没有骑上去的任清蕊。

    “任兄弟,你到底会不会骑马?”

    任清蕊脸色绛红的望着骑在马上等候许久的柳大少,目光窘迫的挠了挠头。

    “会....会的吧!”

    “什么叫会的吧,到底会还是不会?”

    “骑...骑过。”

    “几年的骑术了?”

    “两次!”

    “嗯,两年了,问题应该不..........什......什么......你再说一次。”

    “骑过两次!”

    柳明志看着低下头扣着手指显得很委屈的任清蕊,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懒得计较男女授受不亲的俗礼,探身抓住任清蕊的肩膀,微微用力一提,在其细厉的尖叫声中将其按到了自己的怀里。

    一挥马鞭抽打在另一匹马屁股上,见其马蹄疾奔起来,这才一扯马缰纵马驰骋朝着城门奔袭而去。

    “大果果,男女授受不亲你晓得不晓得撒!”

    “闭嘴,要么回府去,要么老实待着!

    你比我女儿大不了几岁,别胡思乱想,我跟你爹大小不差十几岁。

    你就当我是你叔父就行了。”

    “我……我……我选进京找老汉,阿母!”

    “那就老实坐好。”

    轻而易举的出了城门的柳明志二人,两人两马迎着漫天星辰,纵马驰骋在官道之上。

    星夜奔赴京城。



    柳明志,任清蕊两人星夜兼程奔赴京师的同时。

    金国境内战事也是瞬息万变,战火席卷金国南境,大小州府无一幸免,或多或少的都发生了兵戈之事。

    在柳明志二人进京路上的第三日。

    金国贺州以南的金国疆土全线告破,覆灭在大龙百万铁骑的践踏之下。

    碍于大龙强盛的兵锋,入金国境内援驰金国的突厥兵马也不得不步步渐退,避其锋芒。

    程凯,周宝玉,叶宝通,封不二,楚敬,宁超六人因为突厥骑兵迂回金国境内作战的缘故,隶属他们六人麾下的三十万铁骑也逐渐的脱离了大军主力的掌控,自成一军。

    云阳无奈却更无可奈何,突厥骑兵自入金国之后,从不与麾下大军正面交锋,常常在己方兵马攻城之时在背后或者两侧袭扰为主。

    偷袭一波箭雨便迅速纵马撤离战场,见到己方并未追击之意,然后再次回杀过来进行外侧袭扰。

    短短几十天之内,在突厥的袭扰之下,大龙兵马两翼兵马,后军大营可谓是死伤惨重。

    最严重的一次后方军营之中一个批次的粮草差点在突厥骑兵的偷袭之下付之一炬。

    面对突厥不厌其烦的袭扰,云阳无奈之下只能下令程凯六人兵分六路脱离大军主力,对跟野狼一样狡猾凶狠的突厥骑兵进行围剿。

    云阳不是没想过派遣其余将领领兵出征,对突厥骑兵进行围绕。

    奈何纵观帐中百将,与突厥骑兵数次打交道,并且打的突厥人抱头鼠窜的将领只有程凯他们六人。

    大龙连年征战,以近乎七载光阴,除了三十万新军,几乎没有任何一军的骑兵有如此战绩。

    更没有任何一军的骑兵能有比之新军六卫的经验更加丰富。

    云阳以及一干老将不想承认都没有办法。

    三十万铁骑跟在并肩王南征北战这些年,早已经将骑术熟练到炉火纯青,加上数次与突厥骑兵展开对决,熟悉了突厥人的作战方式。

    以兵甲之利,完全可以将跟自身骑术不分伯仲的突厥人压着打,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在己方大军攻略金国城池之时进行偷袭。

    初始之时,众将无人不想代替程凯他们六人统领三十万铁骑对突厥骑兵进行围杀。

    这可是身经百战的骑兵,统领他们跟连百炼铁武器都没有普及的突厥骑兵开战,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功劳。

    哪个不眼热的紧。

    谁个不想从这次一统天下的北伐功劳里分一杯羹。

    面对二十多位骑兵大将的主动请缨,思虑了两天的云阳在跟张狂,南宫晔他们六人商议了一下之后。

    最后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觉得任用程凯他们六人更加的合适靠谱一些。

    众人无一不是领兵数十年的老人物了。

    深知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道理。

    将三十万无双铁骑交到几个没有统领过他们的手里,乃是极为不明智的决定。

    云阳几人心里渐渐地明白,想要听从上面的意思,将并肩王麾下的数十大将在此次北伐大业中边缘化怕是不能如愿了。

    三十万身经百战的精锐雄师在此次北伐之战中起着无可比拟的作用。

    谁也不敢忽视他们所起到的用处。

    最终,程凯六人再次领到了三十万新军的兵符令旗,脱离的大军主力,对游曳与金国境内伺机偷袭的突厥骑兵进行了围剿之举。

    短短十多日以来,三十万铁骑驰骋纵横金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境开始大杀四方。

    但凡与之遭遇的突厥骑兵无一幸免的败下阵来。

    要么死战不降,被六卫铁骑果断全歼,要么识时务者为俊杰,被收为俘虏押送后方。

    面对犹如脱缰野马一般狂放肆虐的新军六卫,突厥荣威王呼延玉不得不下令收缩防线,向金国腹地涧州撤退。

    柳明志的三个儿子,也在程凯六人的逐步训练下,由最初见血之时的不适杀红了眼。

    虽然年龄尚小,可是由于自小习武的缘故,在数百精锐亲兵的护卫下,也开始了自身的磨练征战生涯。

    在金国汀州境内,老大柳乘风在对突厥残兵的追缴之中,不幸被突厥射雕手射中了右臂,好在只是擦掉了一块血肉。

    纵然如此,也足够程凯六人心惊肉跳的了。

    将护卫三兄弟的亲兵全都换成了上了中三品的精锐斥候分批次护卫。

    程凯几人从柳乘风的叙述内容中更是心脏狂跳,额头不由得带着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们从柳乘风口中得知,射雕手的这支特制弓箭本来是射向他的心门的,是亲兵用刀鞘扑了他一下,才能幸免于难,没有被箭矢透体而亡。

    柳乘风的遭遇,也让突厥的射雕手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每逢两军遭遇,大龙铁骑一窝蜂的攻上去,最先围剿的便是突厥骑兵中充当斥候跟先锋军的射雕手。

    怕是那些射雕手到死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等人惨遭雷霆打击的真实原因。

    近乎两月光景的连连大捷,令云阳跟南宫晔他们庆幸不已。

    若非当时自己等人果断一些,只怕在突厥无休止的袭扰中也不会如此快速的拿下金国贺州以南全境疆土。

    大龙永平二年五月十五,修整了数日的大龙兵马再次北上,以涧州,蓟州,坎州为破城目标,进行了军事部署。

    云阳主帅大帐之中,云阳看着归来的斥候,花白的眉头微微皱起。

    “还是没有找到新军六卫的踪迹吗?”

    “回禀大帅,卑职等弟兄沿着马蹄印一路侦查,始终跟不上主力铁骑的步伐。

    等弟兄们每到一处,他们就已经再次奔袭进军。

    从那些押送俘虏回来的弟兄口中得知,六位大将军正在追缴突厥一支主力劲敌,何时能回程合兵,尚且不能断言。”

    “报,启禀大帅,陷阵士大将军程凯传书。

    今他率领陷阵士大军铁骑已因追缴残敌奔袭入了涧州境内,请大帅与主力大军的弟兄务必贺州等候,涧州合兵即可。”

    云阳接过纸条翻看了一下,随手递给了周围的将领便背手在大帐中徘徊起来。

    良久之后,云阳脸色无奈的扫视了帐中剩余的将领。

    “看来新军六卫是打出野性来了啊,如此便大军开拔,奔赴涧州吧。”

    “吾等得令!”

    “大帅有令,全军开拔,奔赴涧州。”

    “大帅有令,全军开拔,奔赴涧州。”

    “大帅有令,大军开拔,奔赴涧州。”

    在云阳的命令下,三十万兵马再次拔营出征,直奔金国涧州府。



    涧州城南城门,名为望兴。

    望兴城楼之中,完颜叱咤仔细的翻看着各路斥候回书的战报,脸色沉闷的有些可怕。

    令围在周围的金国将领各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看大帅的脸色,就知道又是告急战报。

    这一个多月以来,接二连三的告急战报,已经令周围的将领变得麻木了。

    完颜叱咤脸色怅然的将战报放到了桌案之上,走到城楼上的瞭望台眺望着城外的景色。

    看似风平浪静的涧州城外,完颜叱咤怎么都觉得有股肃杀的意味隐藏其中。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平静的啊。

    “诸位,贺州以南全线崩溃,大龙敌军一路势如破竹的攻陷了我大金南境大小诸城四十三座。

    如今正气势正盛的朝着我涧州开拔进军了!”

    诸多将领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从大帅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有不由的有些惶恐。

    虽知大龙兵马来势汹汹,可是想不到他们的攻势竟然如此的凌厉。

    本以为贺州以南全境大小兵马怎么这也能够支撑三个月犹豫,怎想不到两个月就已经陷落在了大龙的铁骑之下。

    是己方兵马太弱了。

    还是大龙兵马兵锋太胜了。

    完颜叱咤扶着栏杆沉默了良久,转头望着神色有些凄然的一干将领,虎目一凝,气势变得威严起来。

    “全都打起精神来,蔫了吧唧的成什么样子?

    贺州以南全线失守不假,可是咱们损失的也只是少量的精兵混杂大量的州府府兵而已。

    咱们本身就是为了示敌以弱,从而寻求机会逆转局势。

    本王虽然痛惜他们的牺牲,然而为国尽忠,乃是军人本分,他们虽死,却死的其所。

    后方百姓不会忘记他们的,朝廷亦是不会忘记他们的。

    只要我大金此次能安然度过此次国难,朝廷会尽力补偿他们的家人,好令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全部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吾等得令!”

    “报,启禀大帅,城下有一独臂大汉,自称突厥荣威王呼延玉,请求进城面见大帅。”

    完颜叱咤微怔了一下,神色惊喜不已。

    “看到了吧,援兵到了,咱们大金不见得就一定能覆灭在大龙的攻势之下。

    收拾心情,随本帅下城迎接突厥荣威王,不要让友军跟将士们看到你们颓废的模样。

    否则本帅军法从事,以血祭旗。”

    呼延玉的到来让本来恢复了些许气势的金国将领气势更上一层楼,顿时一改颓废之态,气势激昂的跟在完颜叱咤身后朝着城下走去。

    完颜叱咤扶着剑柄探身朝着城墙下张望了一眼,看清了呼延玉熟悉的面容,这才抬手对着身边的亲兵摆摆手。

    “放吊篮,将荣威王接上来。”

    “得令!”

    “荣威王见谅,城门已经被夯土砖石封死了,只能委屈一下荣威王了。”

    呼延玉脸色淡然的点点头:“无妨,守城为重。”

    然而吊篮放下,呼延玉将自己的战马牵入吊篮之中,自己则是借着吊篮的力道,施展轻功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城垛之上。

    “荣威王好俊俏的轻功,本王佩服。”

    呼延玉跳下了城垛,单手行了一礼。

    “镇国王,晚辈卖弄了。”

    “非也,无能之人强行如此才是卖弄,城楼喝茶叙话,请!”

    “多谢镇国王,同请。”

    城楼之上,完颜叱咤亲自提壶给呼延玉斟满了一杯茶水,这次坐了下去。

    “荣威王能千里援驰我大金,解我大金之危,本王不胜感激,以茶代酒敬荣威王一杯。”

    “吾等多谢荣威王解难之恩,敬大王!”

    “多谢诸位,呼延玉先干为敬。”

    “请!”

    客套话说完,完颜叱咤放下茶杯,期许的看着呼延玉。

    “荣威王,本王冒昧的问一句,你此次前来,带了多少兵马?”

    “十万部众,不过镇国王放心,我突厥出兵三路,本王一路,拔汗那以及十大都统一路,可汗自领一路。

    只是拔汗那将军与大汗现在兵马到了何处本王目前也不知晓。

    一切用兵计划,吾等皆是听从大汗号令。

    不过五日前大汗传书本王,现在她亲自奔赴了你们金国都城,与女皇陛下会晤,探讨此次抵御大龙北伐之战。

    想来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完颜叱咤激动的点点头,扫了周围一眼同样气势上升的将士。

    “甚好,甚好。

    大龙来势汹汹,兵锋强盛,吾等两国皆是自危,如此局势之下,唯有齐心协力,共同抗敌,方有一线生机。

    若是故步自封,各自为战,只怕早晚要先后覆灭在大龙的兵锋之下。

    突厥援驰之恩,本王感激涕零,再次以茶代酒,敬谢突厥勇士大恩!

    请!”

    “唇亡齿寒,援金亦是自救,大恩不敢当。

    唯风雨同舟,共抗外敌尔。

    共饮。”

    “不知荣威王现在将兵马驻扎何处?”

    “涧州城兴安县外的一处密林后,月前本王已经领兵..........”

    呼延玉简要的将这段日子在金国境内发生的事情讲述给完颜叱咤等人。

    “现今本王麾下十万儿郎,只剩七万余人了。

    希望这七万儿郎,能为涧州分担一下来自大龙兵锋进攻的压力吧。”

    完颜叱咤看着呼延玉有些低沉的脸色,抬手拍了拍呼延玉的肩膀。

    “节哀,大龙的兵备远非我二国能够比拟也,大龙工匠技术天下闻名,莫说你们冶铁不精的突厥,就连我们一直效仿的金国也是难望其项背啊。

    突厥勇士的骑射本领与大龙兵马的骑射本领伯仲之间,可是他们身上的兵备却远远的超过咱们两国的骑兵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龙的骑兵这十余年来在大龙并肩王柳明志的极力发展之下,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骑兵了。

    不动如山,动则山崩地裂,不可力抗啊。

    三十万大军,全军披甲,仅此一点就再次侧面展露出大龙工艺的精湛之处。”

    呼延玉苦笑着点点头:“镇国王说的是啊,同样的骑射本领下,大龙的骑兵在兵备方面远超我突厥儿郎数倍啊。

    而且他们箭矢繁多,丝毫不怕浪费,每每交战,箭雨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唉,什么时候大龙打造箭支如此容易了。”

    “荣威王,这样吧,你若不嫌弃的话,涧州库房之中还有三万副不算精良的甲胄,以及五万刀枪,虽然是老旧了些,可是比起突厥勇士身上的皮甲,布甲来说还是强上了些许。

    你要是不嫌弃,趁着大龙兵马尚未兵临城下。

    你赶紧通知你麾下的将士们来涧州北门交接一下,本王白送给你们,以答谢你们的援助恩情。”

    呼延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完颜叱咤。

    “此言当真?”

    完颜叱咤爽利的伸出了自己宽厚的手掌对准了呼延玉:“君子一言!”

    呼延玉抬手握了上去:“驷马难追!多谢镇国王。”

    “见外了!”

    “镇国王,如此一来,本王不便久留,咱们明日再会。”

    “好,慢走,恕不远送!”

    盏茶功夫,完颜叱咤等人站在城墙之上目送呼延玉一人一马奔袭而去。

    “大帅,此事不跟陛下商议一下,是否太过草率了。

    那些甲胄回炉重造之是时间问题,再是更换下来的,也价值几十万两银子,就这样白白的拱手相送,万一陛下怪罪下来........”

    完颜叱咤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保住江山社稷,一切都值得啊。若是连国都没有了,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突厥实力增强,何尝不是咱们实力增强啊!”

    众将闻言,默默的点点头,不在多说什么。

    一日后,呼延玉统领三万突厥铁骑奔赴涧州城外,井然有序的更换上了完颜叱咤赠予的甲胄刀兵,再次远遁而去进行隐藏,以待伺机而动。

    三日后,大龙旌旗出现在了涧州城墙上瞭望手的眼眸之中,在数里外开始安营扎寨。

    完颜叱咤也急匆匆的登上了城墙。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大龙军营一骑背负令旗赶到涧州城下,一如既往的向城墙上射出了战书以及劝降文书。

    完颜叱咤自然不会接受劝降,将劝降书还了回去,留下了战书。

    “大龙将士,回去告诉你们主帅忠武王云阳,吾皇完颜婉言亲口所言。

    此战,纵然我大金绝子亡孙,万里浮尸,直至战至最后一人,从此再无金国之名。

    你大龙虽强,却也休想安然得志,一统天下!”

    “吾等金国军伍儿郎,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大龙斥候望着城墙之上士气激昂的金国守兵,脸色复杂的收起了劝降书,对着完颜叱咤抱了一拳。

    纵马奔赴军中大营!

    云阳接过斥候手里递来的劝降书搁置在了沙盘之上,神色平静的听着完颜叱咤让斥候带回来的话语。

    “大帅,金国主帅完颜叱咤就说了这么多。”

    “你先回去歇着吧!”

    “谢大帅,卑职告退。”

    斥候走后,云阳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起来,周围的将领面面相觑,也坐下来等候云阳开口。

    抚着花白美髯沉吟了良久的云阳,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接下来的仗怕是不好打了,远比贺州以南的仗要艰难数倍不止。

    举国之力行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举,纵然咱们兵强马壮也不得不小心对待,防备金国的临死反扑啊。

    攻城的时候你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切莫让金国兵马钻了空子啊。”

    “吾等得令。”

    张狂起身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云阳:“大帅,根据我部斥候侦查的情报内容推算,涧州城中驻守兵力少数十万之众,往多的预算的话应该有十五万大军驻扎城中。

    这在三年多以来的数次大战中,算是咱们攻坚城池守兵最多的一次了。

    纵然上次并肩王领兵出征,金国南疆十二主城的驻守的兵力也不足涧州城的二分之一。

    看来金女皇跟完颜叱咤他们是决定要在涧州与咱们决一死战了。

    而且斥候在涧州城西,城北发现了打量的马蹄印,末将推测应该是程凯将军他们追缴的那支突厥残敌来涧州与金国大军合兵了。

    根据马蹄印估算,兵力应该在两万到四万之间,具体兵力如何尚且不清楚。

    这些骑兵是否目前突厥与涧州合兵的全部兵力目前还在侦查之中。”

    云阳接过情报翻看了一下,递给周围的将领传看起来,自己则是起身走到了沙盘前停了下来。

    俯身盯着涧州周围的地势,云阳转眸看向了蓟州,坎州两府的地势样貌。

    “诸将,看来金国兵马是想借助地势之利来阻挡咱们的进攻了。

    涧州,蓟州,坎州,这三城之间互为夹角,且地势险要,咱们不熟悉周围的情况,很容易被他们伺机偷袭啊。”

    看望情报的诸多将领也起身围在了沙盘前。

    看着沙盘上起伏蜿蜒的地势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涧州三城看似是金国腹地内城,可是根据地势来看,却远比南疆十二主城还要易守难攻。

    三府境内,山岭繁多,道路险阻,天堑良多,密林险地更是层出不绝。

    金国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此筑城,其根本原因便是因为这天险居多的地势。

    更主要的是他们避不开,这三城境内乃是金国都城通往南疆的必经之地。

    若是不建造城池,开垦山林,增加耕地,使得百姓安居乐业,逐渐开阔这处险地的环境,金国北地与南疆就会被隔断开来,只能绕道而行。

    可是绕道的话,如此之大的范围少说也得多走三十天的路程。

    这对用兵,通商,百姓出行皆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尤其是用兵之时,多走三十天的路,等到赶到目的地的黄花菜都凉了。

    随着多年的发展,金国子民的辛勤劳作。

    三府险地也成了宝地一处。

    “大帅,此等凹凸地势,纵然火炮不间断得掩护,咱们的攻城车等器械逼近城下只怕也得花费很大的代价才行啊。

    骑兵奔袭倒是没有问题,可是总不能拿骑兵来攻城吧!”

    “骑兵攻城?”

    听到东方明的话,云阳呢喃了一声,微眯起眼眸思索了起来。

    良久之后,云阳眼前一亮:“对,就用骑兵攻城。”

    “什么?”

    “什么?”

    “大帅三思啊,骑兵攻城无异于是让弟兄们送死啊。”

    云阳看着周围将领惊变的神色,轻轻地敲打着沙盘的边缘:“不要如此的大惊小怪,你们先听本帅说说缘由。”

    “吾等失礼,请大帅赐教。”

    云阳抓竹竿在沙盘之上俯身比划了起来。

    “如你们方才所说,纵然有火炮掩护将攻城器械运到城墙下也得花费大的代价。

    金国的火炮虽然不如咱们,可是也不是吃素的。

    运输器械攻城之时,将士们进度缓慢的话,很容易被金国的火炮当成活靶子进行轰击。

    本帅是这样想的,以骑兵发起佯攻,来掩护步卒弟兄们的攻城之举。

    这些地势并不妨碍骑兵的奔袭,本帅打算召集全军的神射手,配一手拿盾牌的辅兵,两人一马掩护步卒弟兄。

    他们的主要目的并非是真的攻城,而是将绑在箭雨上的雷震子给射到城墙上去。

    然后大迂回撤出城墙之下。

    此计奏效的话,说不准可以一举摧毁金国大量的火炮跟炮弹。

    给他们来个玩火自焚。

    纵然成效不佳,可是加上火炮,投石车,床弩的掩护,以咱们骑兵的兵力,不间断攻击,完全可以为步卒将士攻到城下争取足够的时间来。

    这也是本帅突发奇想,或许有很多本帅未曾想到的漏洞。

    你们一下如何?”

    众将沉思了许久,默默耳朵点点头:“可行。”

    “末将也附议,不过不可莽撞行事,还需仔细思虑一下可能会发生的不利情况。”

    “末将也附议,也建议仔细部署之后再行攻城,毕竟城中兵力不少,他们弓箭手交叉出来的箭雨对骑兵弟兄的威胁还是不小的。”

    云阳微微颔首:“三天,咱们用三天时间来想出一个最稳妥的的对策来攻城,正好让步卒弟兄们熟悉一下城外的地形地势。

    顺便让辅兵想办法取土填补那些特别难以通行的地势。”

    “吾等得令!”

    云阳轻轻的呼了口气,将竹竿插入沙盘之中。

    “如果计谋不奏效,不能让弟兄们强行攻城,白白浪费性命。

    以金国境内黑河绕道迂回汀州,过春阳县进北山府,穿落月谷直取金国都城。

    以此为鱼饵,引诱金国兵马出城上钩。

    皇城被围,危在旦夕,完颜叱咤,耶鲁哈他们两个总不至于坐视不理吧。

    纵然走路风声,金女皇弃城南下进驻涧州,咱们亦可以先取涧州三府之外金国北地各州府的城池。

    断了他们的后路所有支援,要么他们提前出城,要么等咱们反身包围,等到他们粮草耗尽,不得不出城作战。

    一切根据局势行事,没必要因为区区三府之地,拿将士们的性命跟他们死磕。”

    “大帅英明。”

    张狂眼明心亮的望着云阳:“大帅用的可是并肩王三十六计一书中,假道伐虢,釜底抽薪两计?”

    云阳抚着胡须含笑着点点头。

    “正是借鉴与此。

    柳小子用兵很有一套,咱们虽然领兵数十年,却不能仗着资历眼高于顶,瞧不起后起之秀。

    蒋磊在攻打松州之时的言辞让老夫感悟颇深。

    深感学无止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