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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龙永平二年五月二十一日。

    在金国贺州以南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的大龙兵马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再次对涧州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与此同时,兵发蓟州的万明亮也接到了云阳的书信,开始了对蓟州的用兵谋划。

    而程凯他们六人统领着各自麾下的兵马,也一边对突厥骑兵进行围剿,一边朝着涧州两城进行合兵。

    “大帅,什么情况,敌军竟然要以骑兵攻城,云阳是老糊涂了吗?”

    周围将领的话语也令微怔的完颜叱咤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城外缓缓朝着城门逼近的大龙兵马,搞不清云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除了西突厥史毕思王庭之外,数十年以来还没有听说过有谁用骑兵进行攻城的。

    不过出于对老朋友,老对手的了解,完颜叱咤深知云阳绝对不是老糊涂之人,否则也不会统领大军拿下金国贺州以南全线了。

    “不要大意,事出必有因,防守之时切莫掉以轻心。

    云阳既然用骑兵攻城,定然有着他的打算。

    说不定敌军真正的杀招反而在违背常理的骑兵身上。

    传令,让诸多瞭望手密切注意敌军步卒两侧骑兵的一举一动,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马上汇报。”

    “得令。”

    “耶律乎你们马上散去,各自坚守自己的位置,谁粗心大意让敌军攻上城墙,军法处置。”

    “得令,吾等告退。”

    众将士各司其职,云阳取出自己的千里镜对着越来越近的骑兵位置仔细观察了起来,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望着马背上的两个人,完颜叱咤的眼睛一亮。

    果然有古怪。

    这些骑兵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大帅,这些骑兵身上的弓箭不对劲啊,可否借千里镜一用,仅靠肉眼卑职看不真切。”

    完颜叱咤一愣,复看了一眼大龙骑兵身上的弓弩,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千里镜递给了亲兵统领黎华。

    黎华举起千里镜对着两侧的骑兵来回审视了片刻。

    “大帅,卑职所料不错的话,这些骑兵的身份应该是大龙的神射手。中所周日,大龙骑兵为了作战迅捷,统一的手弩,轻弓配置。

    可是这些骑兵身上背负的弓弩全都是大黄弓啊,除了神射手之外,寻常骑兵很少使用这些消耗力气的大黄弓。

    神射手前面举着盾牌的人才是真正的大龙骑兵。

    他们的战刀跟手弩全都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只是骑兵跟神射手同乘一一匹战马,能发挥什么厉害的威力呢?”

    完颜叱咤听着亲兵的分析,抚着胡须默默的沉吟了开来。

    片刻之后完颜叱咤目光一凝,急忙拿过黎华手里的千里镜,在距离又逼近了不少的骑兵身上仔细打量了起来,任何一处都没有漏过。

    当看到马背搭裢里露出的凤羽箭箭尾之时,完颜叱咤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传令炮手,将火炮撤出城垛之后,炮弹分散摆放,不可集中。传令盾牌手将盾牌掩住城垛口,防御箭雨。”

    黎华虽然不知道完颜叱咤想到了什么,还是毫不犹豫的跑去传达命令。

    黎华这边刚走,大龙军营方向骤然响起隆隆的炮声,炮弹冒着火光朝着城墙之上轰击而去。

    不用完颜叱咤下令,以前吃足了火炮苦头的金国兵马便自觉的依附在了城垛下。

    第一波试射之后,大龙的火炮便密集了起来,不间断的朝着城墙之上轰击而去。

    而护卫在步卒两翼的骑兵也瞬间加速奔袭了起来,马背后居后的大龙神射手也开始弯弓搭箭,在前面骑兵兄弟点燃了雷震子的引信之后朝着城墙之上射击而去。

    正顶着火炮攻击的金国守兵,再次迎来了一波意想不到的的雷震子袭击。

    箭矢转瞬即逝的朝着城墙之上飞射而去,虽然完颜叱咤让盾牌手掩住了城垛。

    可是神射手射出的凤羽箭直接钉在了木制的盾牌上,随即箭头的雷震子发生了爆炸。

    盾牌手连人带盾牌都被炸飞了出去,就连周围的兵卒也受到了波及。

    轻则头晕目眩,重则七窍流血而亡。

    完颜叱咤听着耳边弟兄们的惨叫声,心疼的直流血。

    “快,传令盾牌手换下盾牌,以雷石掩住城垛口。”

    “得令!”

    随着盾牌手的操作,神射手射出的箭矢因为射在了石头上被弹飞了出去。

    奈何石头大小区别太大。

    不少箭矢还是恰到好处的卡在了城垛口发生了爆炸,又带走了不少金国守兵的守兵。

    “亲兵,传令城中随军兵造将盾牌上包裹铁板送上城墙。”

    “得令!”

    吃了大亏的完颜叱咤知道这样的攻城方式不是一两日,马上想办法开始止损。

    趁机瞄了一眼城外步卒的距离,完颜叱咤预算了一下距离,敌军步卒已经进入还击范围。

    “传令,炮手,床弩,投石车,弓箭手,自主还击。”

    “得令!”

    “大帅有令,自主还击!”

    “大帅有令,自主还击!”

    “大帅有令,自主还击!”

    霎时间,等候多时的金国守兵开始了对城墙下进攻兵马的还击。

    涧州城中金国驻守兵马十三万,可不是松州,睦州.....等城一样兵力空虚的城池。

    眨眼间攻城步卒的速度便被压制了下来,出现了大批的伤亡。

    —————

    平静了两个月的涧州,半天的功夫便上演了一场数十万兵马攻杀的大战。

    ..........

    金国皇宫尚书房。

    女皇身着轻薄宽松的夏衣,将手里的一本文书摆到了桌案之上,皓目怪异的看着对面身着紧身皮甲突厥可汗呼延筠瑶。

    “什么计划也不跟朕透露一点口风,什么用兵方式朕更是一无所知,开口就要五千颗可以爆炸的炮弹,小妖精你觉得朕会给你吗?”

    呼延筠瑶盘膝坐在女皇对面,默默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你会的,金国目前的境地,你别无选择。

    予以本汗炮弹,就是在自救。

    咱们谁也离不开谁的支持,不是吗?”

    “我们金国的处境危在旦夕,你们突厥又何尝不是朝不保夕呢?你不用拿一副救命恩人的姿态来面对朕。

    你帮朕抗敌,何尝不是在自救,要知道,大龙下一个进攻目标就是你们突厥了。

    我们大金亡了,你们突厥又能存活多久呢。”

    呼延筠瑶双手按着桌案,倾着娇躯直直的盯着女皇:“我们突厥打不过可以退,大不了去阴山以北放牧苟且,而你大金一百多年的基业早已经落地生根,你退无可退。

    五千颗炮弹的价值固然很高,可是比之老女人你的江山社稷,又算得了什么呢?”

    女皇望着呼延筠瑶水灵灵的凤眸,怅然的叹息了一声。

    “朕承认,你的话打动了朕,可是朕依旧不会给你五千颗炮弹,不是朕目光短浅,而是以我大金兵造监的能力,并不能造出大龙那样的开花弹!

    不过朕可以给你另一种跟大龙雷震子差不多的东西。

    只是这种东西也是刚刚造出来,有很大的危险性。

    使用不当的话可能会反伤你麾下的突厥勇士。”

    “这个就不劳驾你费心了,本汗自有打算。”

    “你没有意见,朕自然不会吝啬,可以给朕透露一下你的打算吗?

    咱们现在是左膀右臂,互相扶持,知道你的详细布置,朕应该可以让前线兵马想办法协助一下,总比你们突厥兵马自己施行要好得多吧。

    俗话说一人计短啊。”

    呼延筠瑶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张温热的宣纸递到了女皇面前。

    女皇接过来仔细翻看了起来,良久之后女皇娥眉微微蹙起。

    “你确定这个法子可行吗?要知道这只是齐国攻燕的传记记载而已,真实性并没有准确的记载。

    你确定要借用古战法来应对大龙兵马?

    牛群发起疯来,可是一个不可控制的大麻烦呢!

    到时候可别弄巧成拙,引火自焚了。”

    “你以为本汗这些日子不停的让部众牧牛是为了什么?再说了,发疯不是更好吗?我突厥此次参战的部众可没有步卒,皆是骑兵,完全可以迅速撤离出战场。

    八千头精壮的公牛,用好了,可敌十万大军!

    我突厥牛羊不计其数,只要此计可行,本汗还有更多的牛拉出来作战。”

    “嘶...........朕会尽力配合你的!”

    呼延筠瑶默默的点点头,纤细玉指轻轻的叩击着桌案。

    “本汗还真有一个不错的建议,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

    女皇迟疑了片刻微微点动臻首:“先说说吧,朕酌情考虑。”

    “本汗建议你下旨,把你金国目前的兵马..........”

    “娘亲!咦,筠瑶姨母,你什么时候来的?”

    呼延筠瑶一句话没有说完,小可爱的到来打断了她的话语,两人本能的朝着走进殿中小可爱看去。

    只见小可爱与女皇大致相同,穿着轻薄宽松的衣衫缓缓地走进了尚书房中。

    “月儿,你来干什么?”

    小可爱将小手缠绕在一起,欲言又止的看着女皇:“月儿.......月儿想把甲虎,卯狮两位叔叔要到月儿身边。”

    女皇皓目一凝,目光清冷的看着小可爱:“从大龙归来这些日子,你已经要了上百万提督司的高手了,你又不出宫,不需要人保护,要这么多高手围着你干什么?”

    “月儿.....月儿想跟他们学武。”

    女皇望着小可爱有些畏惧的目光,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她怎么会看不出小可爱压根就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如今大战已经进行数月,军情战报自有斥候侦查敌情,提督司的探子除了少量的精锐派去了大龙,大部分还真的就闲着呢。

    这是自己唯一的骨血,提督司将来始终要交到她的手上,提前熟悉熟悉也好。

    再者呼延筠瑶在此,女皇也不想对女儿刨根问底,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只好给了一旁的慧儿使了个眼色,女皇重新将心思放到了跟呼延筠瑶的交谈上。

    小可爱一直偷瞄着娘亲的反应,见到她跟慧儿姨母的眼色,知道她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也不再多说什么。

    道了一声谢谢娘亲便轻悄悄的朝着殿外退去。

    女皇呼延筠瑶两女再次轻声交谈了起来,商议着此次抗击大龙敌军的对策。

    天色见晚,呼延筠瑶在宫中女官的带领下去了偏殿安歇。

    女皇抬手轻轻地揉捏着太阳穴看向了一旁的慧儿:“叔公完颜青山跟拓跋虎将军有消息了吗?”

    慧儿急忙点头:“回陛下,半个时辰前宫女来报,青山公,拓跋虎将军两人已经遵命入宫了,慧儿见您跟泰昌可汗相谈甚欢,没有及时汇报此事。”

    女皇皓目一亮,径直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腰肢:“终于来了,传他们尚书房见驾。”

    “慧儿遵旨!”

    慧儿疾步朝着殿外赶去,女皇威严的看着周围的宫女,低头看了一下娇躯上宽松轻薄的衣物,樱唇微启。

    “为朕着正装!”

    “奴婢遵旨!”

    盏茶功夫,女皇换上了一袭威严的龙袍走出了屏风,等候着她口中完颜青山与拓跋虎的到来,不一会慧儿清晰的话语传入殿中。

    “太公完颜青山,拓跋虎大将军到。”

    “请”

    “老臣完颜青山。

    臣拓拔虎参见陛下。”

    “叔公,拓拔将军免礼,坐吧。”

    “慧儿,看茶!”

    “谢陛下。”

    完颜青山,女皇陛下的叔公,金国镇国王完颜叱咤的叔叔辈人物,相似于大龙宗人府宗令李成白一样的存在。

    虽然辈分高的出奇,然而完颜青山他真正的年龄比完颜叱咤还要小上一岁。

    完颜青山常年不在金国都城,而是遵从金国开国皇帝的遗训,领这一代领兵驻守祖地的实权人物。

    太白山乃是金国龙兴之地,金国开国皇帝为了避免后世子孙出现昏庸发聩之辈,特意挑选出完颜家的子孙宗亲,统领十万依旧以游牧习惯为主的十万兵马驻守金国的祖地。

    而完颜青山现在的职务就是祖地的族长。

    虽然金国祖地的金国百姓,大部分的生活用度都是依靠金国国库的支撑,可是驻扎那里的兵马依旧跟祖先一样,跟现在的突厥部众一样,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以游牧放马为主。

    而完颜青山麾下十万镇守祖地的兵权并不在女皇的掌控之内,可以说完全是自立为主的一种情况。

    他能乖乖的奉旨入宫,女皇心里充满了欣喜。

    拓跋虎,领兵看守金国皇陵的大将军。

    麾下兵马三万余人,皆是精锐之师。

    毕竟古人对陵寝的重视程度非比寻常,自然不会挑选一些酒囊饭袋来充当护陵军。

    女皇将这两位人物召集宫中见驾,说明已经是铁了心要跟大龙兵马决一死战了。

    女皇举起茶杯对着两人示意了一下:“叔公,拓拔将军,朕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

    “臣等不敢,敬陛下。”

    女皇将上好的茶水当做酒水一般,直接一饮而尽,缓缓的放下了茶杯。

    “叔公,拓拔将军。召集你们入宫的缘由,朕已经在书信中详细陈明,如今也就不再浪费口舌重新说上一次了、

    总之,我大金目前危机重重,大龙的兵马来势汹汹,一路披荆斩棘,势如破竹的攻陷我大金贺州以南全境。

    虽然目前战报尚未传来,朕推测大龙兵马已经兵临我坎州,涧州城下了,或许已经展开了攻城之举。

    无奈之下,朕唯有传见你们二人入宫一会,商议御敌之策。

    希望你们两人助朕一臂之力,退敌护国。”

    女皇说着说着从一旁取过一卷地图铺在了龙案之上,示意完颜青山两人靠近一点观看。

    “这是目前咱们金国最为详细的地图,目前大龙兵马十有八九已经在涧州三府了,如果连涧州三府此等天险之地都要沦陷在了大龙的铁骑之下,我金国北地后方大小数十州府将再无阻敌之利。

    大龙兵马将会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席卷我大龙整片疆土之上,直至攻陷我金国都城,使我大金城毁国亡。

    眼下,不仅是朕,金国,金国千万百姓全都需要你们两位的鼎力相助。

    朕说完了,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女皇话毕,看似镇定自若,目光却充满期待的在两人身上徘徊了起来,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在了完颜青山的身上。

    拓跋虎麾下三万护陵军自己身为金国皇帝,勉强还有调动的能力。

    可是自立为主镇守金国祖地的十万铁骑,自己却也只能看着完颜青山的脸色行事,根本不能将帝王旨意强加到他的身上。

    完颜青山沉默着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在心里权衡着利弊关系。

    十万兵马可是金国最后的根啊。

    金国亡了,有十万兵马跟祖地的族人在,十年以后,几十年以后,大金未必没有重新立国称霸的机会。

    可是金国的根要是亡了,大金也就是彻底的跌落万丈深渊,再无起死回生的可能了。

    感受着女皇期许的目光,完颜青山心里犹豫不决。

    这个兵自己到底该不该出。

    出的话,有几成胜算?不出的话,金国毕竟也是祖宗历经磨难打下来的基业。

    “陛下,此事老朽不敢擅自做主,祖地毕竟不是老朽的一言堂,给老朽一天时间,老朽传书祖地,给族中族老们商议一下如何?”

    “当然可以,叔公,咱们完颜家同出一脉,金国是咱们完颜家的基业啊。

    希望族老也能帮朕劝劝那帮族老,拜托了。”

    “老臣明白,此事不宜耽搁,如此老臣也就告退了。”

    “恕不远送。”

    “拓拔将军,你这边呢?”

    拓跋虎神色沉重的从袖口取出虎符递到了女皇面前。

    “这是三万狼啸护陵军的虎符,陛下收下吧,臣世代镇守皇陵,若是国都没了,又如何能继续镇守皇陵。”

    “拓拔将军深明大义也。不过这虎符,朕就不收下了,领兵之人还是拓拔将军亲自担任吧。

    这三万狼啸军唯有拓拔将军你指挥起来才能得心应手。

    朕相信你!”

    拓跋虎看着女皇推回来的虎符,默默的点点头哦。

    “多谢陛下信任,臣却之不恭了!

    臣也告退,回去调兵了。”

    “慢走不送!”

    女皇看着拓跋虎的背影,幽幽的叹息一声。

    这是金国最后的力量。

    也是金国最后的机会了。



    金国皇宫,后宫云安宫。

    小可爱双手掐着小腰,正气冲冲的瞪着神情一脸为难的甲虎,卯狮两位半步先天的大高手。

    “你们两个大男人,说话不算话,欺骗本公主一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

    小可爱气呼呼的吁了一口气,发鬓上的凤首点翠钗微微摇动,与小可爱的动作前后相迎。

    “甲虎叔叔,卯狮叔叔,你们两个就答应月儿呗。”

    甲虎,卯狮两人相视一眼,脸上依旧带着为难的神色。

    甲虎年龄痴长卯狮几岁,轻轻地吸了口气,走到小可爱面前蹲了下来。

    “公主殿下,不是咱不想听从你的命令,你总得告诉咱们为什么吧?此事陛下知道吗?陛下同意了吗?”

    小可爱狠狠的摇摇头:“不知道,也没有告诉她,可是那又怎么样?

    你们自己说的你们提督司密探皆是死士,从来都是唯命是从。

    我娘亲命令你们的时候你们敢问为什么吗?

    现在你们属于本公主,我的命令你们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呢?

    火凤姐姐,彩蝶姐姐就比你们听话。”

    甲虎一怔,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卯狮。

    正好卯狮也及有默契的看向了甲虎。

    两人目光交汇了一下,纷纷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异。

    怪不得这些日子没有见到彩蝶她们呢,原来是被小公主给派出去了。

    只是小公主这完全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命令他们为何要听从呢?

    陪小公主闹着玩也得有个底限吧。

    “呼.......公主殿下,你容属下兄弟回去商议一下如何?”

    小可爱清明的皓目满是怀疑的在两人身上打转着:“你们不会要一去不回,给本公主来个逃之夭夭吧?”

    “不敢不敢,天黑之前属下兄弟一定给公主一个答复。”

    小可爱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犹豫着点点头。

    “好吧,不过天黑之前你们要是敢不来,本公主一辈子就不搭理你们了,也让彩蝶,火凤姐姐不跟你们说话。

    别以为月儿不知道你们两个都看她们两个之时色眯眯的眼神。

    你们敢骗我,我就让彩蝶,火凤俩姐姐把你们一些东西给咔嚓了,然后让娘亲封你们当大内总管。”

    望着小可爱强装凶狠,却怎么也凶狠不起来的小奶猫模样,甲虎两人眼角抽搐的逃命似得离开了小可爱的云安宫。

    封为大内总管,小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狠的!

    云安宫宫门外,两人轻轻地吁了口气。

    “你,去将此事通知陛下。我去查探一下彩蝶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好,傍晚再会!”

    尚书房中,正在处理各种加急奏折的女皇听了一旁卯狮的话,手中的朱笔停了下来,转眸看向了甲虎。

    “什么原因没说吗?”

    “小公主不肯说。

    眼下乃是我大金生死存亡之际,臣担心小公主不分时机的胡闹,就没敢答应。”

    女皇放下朱笔,闭上皓目沉吟了一会。

    “答应她,不过要随时向朕汇报你们的动作跟任务。”

    “臣遵旨,臣告退。”

    甲虎一走,女皇再次将心神放到了桌案上一摞子加急奏折之上,全神贯注的批阅开来。

    月上中天,尚书房中依旧灯火闪烁。

    待到第一次鸡叫声传来,女皇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毕。

    望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女皇娥眉间带着重重疲倦之意,将手里的朱笔一方,径直趴伏在龙案上安歇起来。

    翌日天色东方见白,女皇在慧儿的提醒下开始了今日的早朝,直至日上三竿之时才散朝回宫。

    散朝之后的女皇,脸上带着怅然无奈的脸色。

    随着一本本的告急战报传入宫里,连朝中的诸位大臣都出现了消极的心思。

    认为此次金国定然要覆灭在大龙的铁骑之下。

    负隅顽抗也不过是推迟金国灭亡的时间而已。

    朝臣消极的嘴脸让女皇娇躯颤抖起来,白皙的手掌攥的噼啪作响。

    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之上的画像,又看了看窗外枝繁叶茂的相思树,女皇银牙紧咬樱唇,直至一丝血丝出现在樱唇之上,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女皇才松开了银牙轻轻地呼了口气。

    在慧儿焦急担忧的目光中,女皇抽出一旁的挂在桌案边的精钢软剑,赤着莲足提剑朝着画像走了过去。

    女皇怔怔的望着画像上带着一抹斜笑的柳大少,挥剑对着画像斩去。

    然而剑刃在画像一根手指宽度的位置停了下来,女皇手中的软剑当啷一声脱手朝着地上落去。

    她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毁去这副十多年前自己亲笔所书的画像。

    女皇无力缓缓地蹲坐在地上,白皙的藕臂轻轻地环抱双腿,下巴默默的垫在双膝之上,皓目怔怔的望着窗外的相思树出神。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没良心的,从江南初见,止于今日,你我相识十三年了。

    ——————

    十三年了,你陪在婉言身边的日子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婉言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甚至每年放下国事,股神入大龙与你相会。

    只为一解相思之苦,

    仅此,婉言便以知足。

    婉言从来没有奢望你给过我什么,然而你但凡对婉言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情。

    婉言又何至于走到今日这副无依无靠的田地。

    看着婉言江山社稷毁之一旦,山河支离破碎。

    你心安吗?

    婉言如此容易满足,怎奈何今生你给婉言的全是辜负。

    “慧儿大人,太公完颜青山宫外求见陛下!”

    “好,你先退下吧。”

    “是!”

    慧儿犹豫了一下,朝着女皇走了过去,望着女皇皓目中水雾凝结望着窗外相思树怔怔出神的孤独模样,慧儿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陛下,太公求见。”

    女皇微微一颤,急忙看向慧儿。

    “传。”

    “遵旨。”

    慧儿走后,女皇收拾一下心境,不着痕迹的子啊眼角抹了两下,提起地上软剑走到了桌案前插入剑鞘之中,整理了一下龙袍在桌案后端坐着等候。

    窗外,小可爱扒着女皇亲自种下,并细心照料的相思树,探头探脑的朝着尚书房中望去。

    看着女皇坐在那里孤寂落寞的样子,小可爱抿着嘴角缩了回去。

    “娘亲,爹爹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可爱缓缓倚靠在相思树的树干之上,仰头默默的望着天上的云彩愣愣发呆。

    眼前浮现起不久前离开大龙的前一夜,自己前去找娘亲。

    爹爹站在娘亲厢房外的望着窗户上怔怔出神的身影。

    爹爹站了一夜,自己也偷偷摸摸的陪了一夜!

    “月儿,爹一生坦荡,无愧于人,唯独亏欠了你娘亲,最对不起的也是她。

    然而我若是真的心狠手辣,金国突厥早已经沦为一片废墟了。

    可是你娘她太.............”

    “爹爹,可是我娘她怎么了?”

    “没什么,记住爹爹给你说的话。

    你娘想留给你的太小了,爹爹想留给你们兄弟姐妹一个更大的机遇。”

    小可爱从荷包里取出一张纸条看了又看,良久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装了回去。

    爹爹,月儿知道你不会骗我,也有自己的打算跟难言之隐。

    月儿每次见到你欲言又止,眼里的挣扎痛苦之色就心疼。

    可是你为什么不给娘亲解释一下呢?

    唉……爹爹,你说的大,又是多大呢。

    能大到让娘前高兴吗?

    小可爱心思敏捷,机灵起来跟她的娘亲女皇极为相似,沉默隐忍起来又像极了她的老爹柳明志。

    女皇的模样她每天看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

    手心手背都是肉,帮谁不帮谁都不合适。

    况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斗争中,自己想帮,又能帮得了什么呢?

    自己有那个资格跟能力吗?

    “老臣完颜青山参见陛下。”

    “叔公免礼。”

    尚书房的对话惊醒了望着云彩发呆的小可爱,下意识起身扶着树干朝着尚书房中望去。

    看着对坐在娘亲对面跟叔爷年龄相仿的老者,小可爱低头嘀咕了一下。

    完颜青山,那不就是我的太爷爷吗?

    完颜青山?完颜青山?是他?

    小可爱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拿起衣摆上的荷包翻找了起来。

    眨眼间,小可爱从荷包里取出一个与方才纸条相差无几的纸条拿在手里翻看了起来。

    望着纸条上面多个名字中完颜青山四个字,小可爱弯弯的柳叶眉轻轻地蹙起,朝着尚书房内偷瞄了一眼。

    “爹爹怎么知道太爷爷可能会与娘亲见面呢?莫非他还是道士不成?什么都能提前算到吗?

    不过爹爹也没有那么厉害,写了拓跋虎的名字,却只有太爷爷一个人跟娘亲见面了。

    拓跋虎?这是谁?

    我代替娘亲处理朝政几年了,好像满朝臣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叫拓跋虎的大臣。

    不过爹爹只是说了可能会见面,已经够厉害了。

    嗯,月儿的爹爹果然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小可爱在心里想着自己的老爹,尚书房中完颜青山眉头紧皱的望着女皇:“只有五成胜算吗?这也太少了,咱们大金可是和突厥联合抗敌的。”

    女皇无奈的点点头:“叔公,朕不想欺骗你老人家,正是因为联合了突厥,朕才说可能会有五成胜算。

    若是仅有我大金一国之利。

    怕是连三成胜算都没有。”

    完颜青山无力的依靠在椅子上:“十多年而已,大龙的国力已经强盛到了如此地步吗?十多年前,北疆六卫加一起骑兵才能勉强拿出十万来。

    我金国虽然势微于大龙,可是仅仅突厥一国就敢随时南下犯边,令他们不敢轻易北出。

    如今他们的骑兵竟然有五十万之众,力压我大金两国,使我毫无反抗之力,这怎么可能?

    李政在位之时是很厉害,老臣也承认他是一个了不得的人雄。

    可是再了不得,也不至于如此吧!”

    女皇苦笑了两声,皓目之中满是酸楚之意。

    “厉害的不是李氏皇族,而是之前一个籍籍无名的男人。

    十多年前他一改往日痞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有时候朕也不敢相信,十三年而已,势微的大龙竟然会变成这副光景。

    可是不相信又能如何,已然成为了现实。”

    “陛下说的这个人就是云安长公主殿下的生父,大龙并肩王柳明志对吧。”

    女皇默然的点点头:“看来这一日时间,叔公了解了很多啊。

    具体情况朕毫无隐瞒,是否出兵全看叔公之意。

    若是叔公担忧我大金根基断绝,不愿出兵,朕也不会埋怨叔公。”

    完颜青山起身徘徊了起来,良久之后完颜青山看向了神色低沉的女皇。

    “我完颜家同出一脉,骨肉相连,为了祖宗基业,老臣可以出兵相助,但是希望陛下能答应老臣一个请求。”

    “叔公请说,力所能及,朕无不应允。”

    “出兵之后,老夫不受任何人节制,对十万大军的兵马有着自主决定用兵的权利。

    无论是陛下,还是镇国王都不得在用兵期间干涉老夫的权利。

    如果陛下答应,老臣便调兵遣将,支援南线战事。”

    女皇本以为完颜青山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请求,想不到竟然只是如此简单的要求,立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朕答应,十万兵马指挥之权叔公一人独掌,朕绝对不会干涉分毫。”

    完颜青山淡笑着点点头:“陛下,完颜叱咤这老小子在用兵方面极为霸道,不喜欢有人抗令而行,一旦有人违抗,定难逃军法从事的下场。

    关于这些,老臣虽久在祖地,亦是素有耳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发生,从而耽搁了大金抗敌大业,被敌人有机可乘。

    老臣希望陛下下一道旨意给完颜叱咤这个老小子,将此事告知他一下,以免我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琐碎的争斗。”

    女皇颔首思索了一会:“叔公,这样吧,圣旨也不用下了,在你来之前,朕就有了决定,打算御驾亲临。

    南疆告急文书连连,朝堂之上士气颓废,这时候朕必须站出来重振士气。

    ——————

    朕亲自到了涧州三府,或许能让将士们的士气再上一层楼。

    为我大金奋勇杀敌,以守山河无恙。

    有朕亲临,居中协调,王叔那边自然不会与叔公你发生误会。

    而且如此也可以避免大龙敌军因为三府天险之地易守难攻的缘故,绕道北上直取我大金都城行擒贼先擒王之计。”

    完颜青山并未像朝臣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女皇劝谏,低头思索了一会其中利弊,微微颔首。

    如今镇守祖地的兵马都出动了。

    女皇驾临前线振奋军心,以示决心抗敌之意,确实要比坐守皇宫要好得多。

    “如此也好。

    不成功,则成仁。

    或许陛下御驾亲临的缘故,可让三军将士士气大涨,一举打消敌军的嚣张气焰也说不定。”

    完颜青山话令女皇轻轻地舒了口气。

    她本以为叔公会像朝中大臣一样喋喋不休的进行劝谏,好在叔公没有那么迂腐。

    “既然叔公也默认朕的建议可行,朕就放心了,朕把宫中之事交给月儿监国以后,便星夜兼程奔赴前线涧州。”

    “甚好,如此老臣就告退了,情况紧急,老臣即刻回去调兵遣将了。”

    “好,朕送送叔公。”

    “陛下留步,国事重要。”

    “如此,恕不远送。”

    完颜青山来得快走的也快,女皇环视了一眼尚书房殿中的布置,幽幽一叹。

    “慧儿!”

    “陛下?”

    “把月儿找来!”

    “遵旨。”

    一日后,安排妥当一切后事之后,女皇在上千提督司密探的护卫下,轻装简从,出都城朝着战火绵绵不断的涧州奔赴而去。

    两日光景,太阳落山之际,女皇在七八个护卫的守护下隐藏在涧州城外三里外的一座山岭密林里,瞭望者涧州城的战况。

    慧儿神色惊惧的收回目光,看向了一旁蛾眉紧蹙的女皇。

    “陛下,大龙兵马的攻势太凌厉了,火炮整整轰击了两个时辰才停下下来啊。

    如此下去,城门不破,城墙也得塌陷四成啊。”

    “唉,朕能怎么办?如果没良心的给朕的那门步兵炮有足够的炮弹,朕应该能帮王叔一下,可是只有一枚炮弹,朕想帮,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慧儿回想起那日将沼泽地炸成凹坑的炮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咱们没有,也庆幸大龙同样没有这种火炮装备军中,否则别说十三万大军,二十万大军也不见得能守得住涧州啊。”

    “你说的对,咱们虽然没有,也庆幸大龙同样没有如此凌厉的火炮,没良心的没骗我,步兵炮威力虽然巨大,可是大龙也消耗不起啊。

    等敌军退兵了,天黑之后咱们就想法进入城中,传书王叔接应咱们。”

    “遵旨。”

    日头西斜。

    再一次攻城无果的大龙兵马不得不在金箔的响声中开始了退兵之举。

    随着连日以来的攻城之举,大龙将领也发现了,虽然涧州三府的城池不如边疆十二城高大,可是因为天险的缘故,却远远比攻打十二主城更加艰难。

    尤其是城中驻守的兵力之多早已经远远的超越了先前的边城。

    骑兵辅助神射手攻城的计策初始之时确实奏效,使的金国守城兵马死伤惨重。

    然而不肖几日,这种计策便被破除了七成的威力。

    为了不浪费数量不算可观的雷震子,云阳只能将这种办法搁置一旁。

    日头彻底落下西山,夜色重新笼罩了大地。

    皆是疲惫不堪的两国兵马在夜色的掩护下开始了修整行动。

    尤其是大龙兵马一方,攻城消耗要比守城的消耗多出数倍不止,用过晚饭之后便早早地回帐篷安歇。

    唯一没有休息的便是两方的斥候,皆在不停奔波着侦查对方的情况。

    涧州城高大的北城墙将初升的朦胧月色格挡起来,阴暗的城墙之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数十个人影朝着城门位置轻手轻脚的摸索过去。

    数十人脑袋频频转动,牵着马蹄包裹粗布的坐骑,目光锐光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手掌早已经放到了各自的兵刃之上,一旦发生惊变,随时可以马上出手御敌。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十几人终于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赶到了北城门之下。

    一声古怪的鸟叫声传出,城墙之上的吊篮吱吱呀呀的迅速放了下来。

    盏茶功夫,十几人连人带马全部在吊篮的协助下登上了高大的城墙。

    城墙之上,完颜叱咤单膝跪在女皇面前,看着一袭劲装的女皇,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开口说道。

    “陛下,您这是何苦啊!”

    完颜叱咤语气说不出的沉重,显然不希望看到女皇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是随时都会爆发一场大战的地方,陛下出现在这里万一受了点伤害,不但会士气大减,军心动荡,风雨飘摇的金国也将再也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女皇急忙搀扶起了完颜叱咤:“王叔,这里不便交谈,去你的住所吧。”

    女皇跟护卫们已经登上了城墙,木已成舟,完颜叱咤也没有办法了。

    只能迎着女皇前去自己暂时安歇的南城门城楼走去。

    一炷香的功夫左右,正在给女皇斟茶的完颜叱咤听了女皇轻声言说的内容脸色一些。

    “什么?又有十三万兵马前来驰援?”

    女皇默默的点点头,看着惊喜莫名的完颜叱咤幽幽一叹。

    “这是我大金最后的力量了,如果再不能阻挡住大龙兵马的进攻,我大金一国,此役真的就再也不会存在这片天地之下。

    终有一朝会成为大龙史书上浓重的一笔,为大龙朝廷的功德增砖添瓦,成为后人的谈资。”

    看着伤感不已的女皇,完颜叱咤将茶水递到了女皇的面前,神色复杂的轻轻地坐到了椅子上。

    “敢问陛下,可是祖地完颜青山老匹夫麾下的十万铁骑?”

    女皇端起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干涸了一下午的嗓子。

    “正是镇守祖地的十万兵马,朕请叔公入宫一会,将我大金目前的状况毫不隐瞒的叙述与他,并且陈明了其中的利弊。

    跟祖地的族老们商议了之后,叔公同意领兵支援战事,前提是朝廷不能干涉他的用兵,他完全有自主决定的权利。”

    完颜叱咤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思索片刻。

    “也就是说,一旦战事发生了倾斜,大龙兵锋依旧一往无前,势不可挡,这个老匹夫有随时可以领兵撤退的权利?”

    对于完颜叱咤一语切中要害的话语,女皇神情无奈的点点头。她心里如何不清楚完颜青山提出这个要求的根本原因。

    什么完颜叱咤领兵过于霸道,不过都是他的由口而已。

    他真正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见势不妙的情况下,随时可以领着金国最后的族人撤离战场,以寻求以后再次发展壮大的机会。

    女皇心里跟明镜一样,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祖地十万兵马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完颜青山能同意出兵相助,已经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了,自己又怎么能再给其加上一层禁锢的枷锁呢?

    到时候万一谈崩了,完颜青山拒不出兵,自己又能如何。

    那才是真正的弄巧成拙。

    完颜叱咤一眼就看出女皇现在同样是压力山大,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探讨,以免触碰了女皇最后的尊严。

    他与女皇想的一样,完颜青山能出兵相助,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只要他能牵制住大龙一部分兵力,对于眼前的大金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的大恩情了。

    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天意了。

    “另外三万兵马呢?来自何处?”

    “拓拔家拓跋虎统领的三万狼啸护陵军。”

    完颜叱咤眉头一凝:“连守护皇陵的狼啸军都出动了,陛下是真的要打算与大龙鱼死网破了?老臣觉得,暂避锋芒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咱们豁出去颜面,隐忍一下,东山再起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真的要与大龙一决高下,行鱼死网破之决断,我大金可就真的亡了。”

    女皇放下手里的茶杯,朝着城门楼外走去,望着城外篝火连绵不绝的大龙军营,女皇皓目中既是伤感,又是无奈。

    “王叔,不是朕非要跟大龙鱼死网破,而是朕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我大金的臣民早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百年,如突厥可汗所说,突厥随时可以撤退,可是我大金早已经落地生根,如何撤退?

    让南疆百姓暂时撤离南疆,在北地暂居,花费了多大的力气你不会不清楚。

    你觉得咱们若是撤出所有城池,回守祖地,百姓真的会响应朝廷的号令,将自己的家业白白的放弃吗?

    一旦朝廷强行命令,只怕大龙兵马还没有杀到,我大金已经内部已然乱成一团了。

    到时候大龙兵马反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我大金的江山社稷。

    现在将士们前赴后继,拼命阻敌,不是因为朕跟王叔你多厉害,明知敌人强盛,还要拼死阻敌,是因为将士们也想守住自己祖辈留给他们的基业。

    他们不是为了朝堂而战,而是为了自己而战。

    起码有八成的将士都是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朕一旦下旨撤退,朝廷民心尽失,只怕比现在亡的更快。”

    女皇看着完颜叱咤也逐渐凝重的神色,握拳狠狠的捶打了一下护栏。

    “而且,王叔你想过没有,祖地的那些臣民,真的会欢迎咱们吗?

    朕这位大金皇帝与完颜青山这位族长在祖地该听谁的?到时候只怕是.......”

    “这......”完颜叱咤目光悲怆起来:“陛下说的,老臣都没有考虑到,是老臣失虑了。

    事到如今,看来也只有决一死战了。”

    “唉……王叔,不是朕不想退,想要眼睁睁的看着朕的臣民跟敌军殊死搏斗。

    而是朕退不了啊。

    战,尚有一线生机;退,则必亡无疑。”



    完颜叱咤了然的点点头:“老臣明白了,战则或许生,退则必定亡。既然陛下已经做好了跟大龙鱼死网破的准备,老臣也只能以老朽残躯,带领将士们拼死卫国了。”

    “王叔能体会朕的难处就行,如今的大金,早已经不是立国前的大金,更不是立国不久的大金。

    而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百年的大金。

    这里有太多大金无法割舍,百姓无法割舍的东西了。

    目前先说说如今的战况如何了吧。”

    “是,陛下这边请。”

    完颜叱咤引着女皇朝着自己的书桌走去,将一摞摞文书推到了女皇的面前。

    “这是这几日以来关于涧州,坎州,蓟州三府的战报。

    大龙的兵马的攻势很是猛烈啊,就老臣戍守的涧州而言,大龙每天都没有停止攻城的行动,如今南城墙望兴门下已经死伤了一万多的兵马。

    有咱们的,也有大龙的。

    不过咱们的伤亡要比大龙的多上一些,虽然大龙是攻城的一方,可是他们的火炮太过凌厉,将士们根本无力阻敌。

    七成的将士都是折损在大龙的火炮之下。

    今日一战,火炮被炸毁了十七门,加上前几日的,我涧州一百四十门火炮,目前只剩四十九门了。

    只要咱们这边炮声一响,大龙的火炮炮弹不要命的往城墙上的火炮轰击,每天都得损失几门才行。

    反观咱们的火炮却只能炸炸他们的攻城车跟步卒,想要反攻他们的火炮,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们的炮火射程只比咱们多了七八十步左右,就是这短短的七八十步的距离,仿若一道天堑阻挡在咱们的火炮面前。

    根本无法逾越过去。”

    完颜叱咤咬牙切齿的说着,带着恨铁不成钢,愤愤难平的意味抽出一本文书递给了女皇。

    “不止老臣戍守的涧州,其余两城亦是如此,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被炮弹轰炸。

    云阳这些老臣熟悉的对手,一改往日的用兵习性,全都学的跟柳明志那小子一样,以火炮,投石车,床弩为主先行压制咱们的将士不敢露面,然后步卒快速攻城,让咱们的将士疲于应敌。

    说句丧气的话,将士们被炸怕了。”

    女皇一边听着完颜叱咤的抱怨,一边翻看着他递来的战报。

    “其余两城的大龙敌军有没有使用步兵炮这种利器?”

    完颜叱咤急忙摇摇头:“没有,当然没有,否则老臣也坚守不到今日了。

    他们的开花弹虽然给弟兄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是威力却不敌都城外沼泽地试验的那门火炮威力的十之一二。

    否则咱们涧州城的城墙早就被轰击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其余两城的大龙敌军使用的火炮同样都是跟城外的火炮一样。”

    女皇轻轻地合上了看完的文书:“难道就一点对付大龙火炮的办法都没有吗?找高手夜袭他们的火炮阵地,用咱们新制作出的火雷弹炸了这些火炮也不行吗?”

    “唉,行不通啊,陛下说的法子,老臣前几日就让人去尝试了。

    层层防守,高手无数,派去的高手根本靠近不了他们的火炮阵地。”

    女皇犹豫了一下:“半步先天境界的也不行吗?”

    “陛下啊,咱们有,他们也有啊。

    火炮如此厉害,大龙将领自然重视无比。

    老臣派去的高手里数个半步先天的高手,连靠近火炮一百步的距离都没有就被大龙看守火炮的高手给缠斗住,然后被箭阵射成了刺猬。”

    女皇看着完颜叱咤无可奈何的神色,顿时也没有主意了。

    当着完颜叱咤的面轻轻徘徊起来,思衬着有没有好办法可以帮助王叔抗敌。

    良久之后,女皇穆然看向了完颜叱咤:“王叔,你方才说前些日子大龙兵马用神射手将雷震子射到了城墙之上,配合着火炮进行攻城?对吗?”

    “没错,确实如此。”

    女皇眼前一亮,数月前在京城柳府,没良心的让女儿挑选武器的那本《武器精要》上一个稀奇古怪的武器浮现在女皇眼前。

    女皇强行按捺住自己芳心中的激动。

    “王叔,他们可以将雷震子绑在箭簇上对城墙射击,咱们也可以将咱们的火雷弹绑在箭簇上啊。

    甚至可以将许多火雷弹捆绑一起装在床弩弩箭之上。

    哪里大龙兵马多,就往那里射击。

    以床弩手的实力,这点应该不难吧。

    投石车的石头也可以换成捆绑在一起的火雷弹啊。

    这样一来不就跟大龙的开花弹一样了吗?

    区别就是不是用炮筒发射出去的而已。”

    完颜叱咤听着女皇说话的内容,双眼越来越亮,等女皇说完苍老的眸子亮如钛合金狗眼。

    “对啊,如此简单换位思考老臣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明明都见到了大龙将雷震子绑在了箭头上,老臣怎么就没想到咱们的火雷弹呢!

    还是陛下圣明啊!”

    听着完颜叱咤的恭维,女皇苦笑了两声。

    “哪是朕圣明啊,朕也不过是灵光一闪,回想到了一本书上的一个图案才忽然有了灵感。”

    “又是那个柳明志让陛下看的书?”

    女皇无奈的点点头:“除了那个没良心的男人,还有谁能将火药这种东西玩出花来,朕现在也看不懂他到底对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了。

    如此厉害简易的武器,交给大龙兵部,只怕目前大金将又要雪上加霜了,可是他却偏偏没有这样做。

    一时间,朕竟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受了。”

    完颜叱咤抚着胡须沉吟了片刻:“若是依陛下所言,恰恰印证了咱们之前的猜测,柳明志对大龙朝廷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剖心置腹。

    然而他的行为确实令人迷惑。

    你说他不忠吧,手握三十万精锐雄师,却毫无造反之举,不臣之心。

    你说他忠心耿耿吧,他又一直在防备着大龙的朝廷,并没有忠心不二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那种地步。

    老臣五十有七,自认为已经通明世事,可是对于柳明志这家伙的行为老臣也得不由得迷糊了。

    这是一个不能以常理去看待的人啊!”

    “王叔,这些先搁置一旁吧,朕打算传书月儿,让她着旨兵部加急制造大量的火雷弹出来,不过如此一来火炮的铸造就得耽搁了。

    你觉得这样如何。”

    “老臣没有意见,开花弹一直是咱们火炮的难题,如今用火雷弹替代火炮最合适不过了。

    甚至可以以此偷袭一下大龙的炮兵阵地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事情朕不懂,全靠王叔你的指挥了,朕马上给月儿传书,你这里有文房四宝吗。”

    “有,老臣亲自为陛下研墨。”

    女皇两人传完书信之后,又探讨了一下守城的计划。

    不过大多时间都是完颜叱咤再说,女皇在听,不时地提一下自己的想法。

    能被王叔认可最好,认可不了也只能不了了之。

    直至后半夜,完颜叱咤将女皇安排在城墙内的一处民院中,重新登上了城墙,并且召集了麾下的大将议事。



    东方见白。

    旭日东升,城外的战鼓声将女皇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三国交兵多次,可是女皇亲临战场的次数却寥寥无几,对于战鼓突如其来的声音自然惊慌至极。

    慧儿听到房中的动静,端着洗漱的水盆走了进来。

    “陛下,想开是大龙的兵马又开始攻城了,他们还真是一点松懈的机会都不给咱们啊。”

    “陛下万岁!大金万岁!”

    “万岁!”

    “万岁!”

    “万岁!”

    “呵!死战不退!”

    “呵!死战不退!”

    “呵!死战不退!”

    城墙上突然传来金国话语的呐喊声让女皇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看来王叔把自己御驾亲临的事情已经告知了城中的将士。

    城墙之上金国守兵士气大涨,不但女皇怔了一下,大龙军营之中云阳等一干将领也为之一愣,不知道为何今天涧州守兵的士气如此凌厉。

    “慧儿,快为朕更衣着甲,朕要亲自与将士们一起守城御敌。”

    “陛下不可,王爷在半个时辰前再三交代,万万不可让陛下登上城墙,万一陛下龙体有失,非但不会助涨我军士气,反而会使我大军气势锐减。

    等到敌军退兵,陛下登城慰问将士们即可。

    陛下,希望您能体会王爷的难处跟苦心。

    大龙的火炮不是闹着玩的,

    纵然陛下有内力罡气护体,可是一旦被炮弹轰实了,一样是非死即伤。

    据王爷所说,半步先天的高手纵然内力深厚,耗尽内力也顶多用内力震开炮弹数次而已,然后若是被击实了,一样死路一条。”

    “可是朕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

    “陛下,你登城的话,将士们为了护你周全,反而会束手束脚,应该躲过的攻击反而会躲不过去。

    请陛下三思!”

    “这....”

    “朕在城墙下等候,帮助随军大夫救治受伤的将士这总可以吧!”

    “只要陛下不登上城墙,慧儿自然不会阻止陛下!”

    “好,马上为朕更衣着甲。”

    “慧儿遵旨。”

    女皇刚刚换上一袭甲胄走出房门,城外便响起了轰隆隆的炮声,随即不过眨眼之间,城墙之上便传书炮弹炸裂的动静。

    女皇下意识的朝着城墙之上望去,看着城墙之上浓烟翻滚的模样,芳心不由得颤动起来。

    战况远比她想象的要激烈的多。

    昨日在山林中看到的不过是此战的冰山一角而已。

    城墙之上惨烈的叫声让女皇回过神来。

    “慧儿,快,陪朕帮助随军大夫就是受伤的将士!”

    “是!”

    女皇领着慧儿以及一帮护卫帮忙救治伤员,城墙之上的金国守兵也开始了对大龙兵马的还击。

    从旭日东升,一直到日上中天喊杀声都没有停息。

    城外瞭望台上,云阳等一干将领望着攻城将士方阵中爆炸之后硝烟翻滚的模样,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金国守兵什么时候也有开花弹了?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而且为何要到今日才开始使用?

    “鸣金收兵,救治受伤将士!”

    “得令!”

    金箔声令攻城的大龙兵马开始井然有序的撤退了下来。

    城墙之上爆发出呼天震地的呐喊声。

    “陛下万岁万万岁!死战!”

    “陛下万岁万万岁!死战!”

    云阳等一干将领在懂金国话亲卫的翻译,知道了城墙上金军呐喊的意思。

    聚到一起探讨今日金兵为何士气大振反击如此激烈,为何喊出那些话的云阳等人,经过一番探讨,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金女帝御驾亲临涧州了。

    御驾亲征,御驾亲临,对于将士们来说永远都是最高的威望。

    他们看到了当今天子对他们的重视,自然会士气大涨。

    得出这个结论的云阳等人深感头痛。

    金国守兵的士气好不容易被打消的差不多了,破城之日也有了可期之时,金女皇御驾亲临,令金国的士气竟然重振了起来。

    对于大龙将领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无可奈何之下,再次经过一番商议,龙武卫大将军张狂,背负令旗,带着绵薄纵马奔赴涧州城下。

    “本将大龙龙武卫大将军张狂,敬请金女皇陛下登城一见。”

    几盏茶的功夫,女皇带着诧异的神色登上了城墙,探着身子朝着城下看去。

    “朕完颜婉言见过大龙护国公,久仰大名。”

    张狂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女皇正探着娇躯,神色诧异的看着自己。

    “邦臣张狂,见过大金女帝,此次邦臣前来,有一言相劝,不知女帝陛下愿意听否?”

    “护国公请说。”

    张狂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了绵薄,弯弓搭箭朝着女皇站立的城垛射去。

    “女帝陛下,邦臣跟明志这孩子乃是舅甥,碍于你们之间的关系,邦臣斗胆占您一个便宜,称陛下一声甥媳如何!”

    女皇取下了箭头上的绵薄,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

    “张将军继续说吧!”

    “唉.....孩子,投降吧,大龙一统天下,乃是大势所趋,我大龙百万雄师,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你们死守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白白牺牲大金将士与臣民的性命。

    邦臣以性命担保,你们投降之后,金国百姓划入大龙之后,我大龙将一视同仁,只要金国旧民遵守律法规矩,朝廷不会有任何的亏待之举。

    您跟志儿这孩子的关系天下皆知,我想他也不希望看到你死守城池。

    刀剑无眼,万一你受到了一丁点的伤害,你让舅舅如何去面对他啊。

    说句不中听的,若非你们金突两国屡次南下,犯我疆土,弄得我北疆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又何至于会有今日光景。

    说到底,报应循环啊。

    如今这种你来我往的攻杀之事即将告一段落。

    孩子你又何必令大战徒增伤亡。

    我大龙北疆百姓深受战乱之苦,您难道也想看到金国的百姓重蹈覆辙吗?

    战事一起,便是尸山血海。

    明知不可力敌我大龙锋芒,你又何必殊死抵抗呢?

    希望您能好好好的思索一下舅舅的话,以最小的代价结束这场战乱。

    三国打的太久了。”

    女皇听着张狂的话语,目光逐渐变得有些清冷。

    “护国公,既然大龙不想见到战乱四起,民不聊生,为何不对我大金称臣纳贡,助我大金一统天下呢?

    再不济,尔等将领亦可以班师回朝,结束这场战乱嘛。

    既然护国公打出了那个没良心的名头,于公于私朕就给他一个薄面,称您一声舅舅。

    舅舅,回去告诉你们云阳大帅。

    你们有你们的使命,我完颜婉言亦有自己的使命。

    想要朕开城投降,对你们大龙皇帝投降,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看着张狂凝结的神色,女皇取过弓箭将手里的绵薄射还给了张狂,不用看她就已经知道内容大致如何了。

    女皇莲足微微用力,站到了城墙之上,俯瞰着张狂淡笑着伸开了自己的藕臂。

    神色潇洒,一副看惯了生死的模样。

    “舅舅,回去告诉云阳,告诉大龙皇帝。

    朕!金国皇帝完颜婉言。

    宁愿江山崩塌,山河破碎,也绝不投降。

    你们百万雄师又如何,我大金亦有精兵强将数十万,岂会惧怕尔等百万雄师。

    朕,不畏任何一战。

    最终大不了不过就是一个破城亡国,鱼死网破的结局而已。

    朕何惧之有!

    此战,朕求死告终。

    诸君,请战!”

    “战!万岁!”

    “战!万岁!”

    “战!万岁!”

    女皇听着耳畔呼大金守兵天震地的喊声,矗立在城墙之上,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俯视着张狂。

    “护国公,朕等大龙雄师破城!

    请回吧!

    告诉你们的统帅跟皇帝。

    朕,宁失一国,绝不投降苟且。”

    张狂怔怔的凝望着女皇决然的神色,脑海中穆然回想起几十年前睿宗的一番话语。

    “金国新帝完颜婉言这个小丫头今日朝拜朕的时候那种眼神,你们都见到了吗?

    朕观其虽是女儿之身,双眸却桀骜不驯之色尽显,不弱男儿豪杰之气。

    假以时日,定为一代巾帼英雄,在世明君!

    希望朕有生之年能阻止其能崛起吧。

    否则,朕驾崩以后,此女定为我大龙一统天下之大患也!”



    张狂默默的收起了女皇射回来的绵薄,轻轻地一叹。

    他心里明白,想要劝降只怕没有可能了,大龙若要一统天下,唯有武力一统了。

    金国女帝跟柳明志如此关系,而且还出有一女,尚且如此结果,那个刘明智的突厥大可汗小师弟,只怕更不会屈服下来。

    如此,一场以战斗开始的事情,也终将要以战斗来结束。

    最后看了一眼女皇站在城墙之上丝毫不弱于男人,桀骜不驯的的姿态。

    张狂对着城墙之上抱了一拳:“保重。”

    “不送。”

    “万岁!”

    “万岁!”

    “万岁!”

    听着耳畔边将士们为女皇呐喊助威的呼喊声,完颜叱咤看着女皇的倩影既是欣慰,又是怅然。

    欣慰侄女这位皇帝在将士们心目中的威望隆重,将士们愿意为其死战,怅然的则是女皇说的没错,这场仗只有打才有活路。

    撤退逃命,则民心尽失,唯有死路一条。

    但愿完颜青山这个老匹夫不会太过胆小,见到敌军兵锋强盛便一触即溃,带领祖地十万铁骑远遁逃离战场而去。

    “王叔,随朕来,朕要与你商议一下突厥援兵的事情。”

    “老臣遵旨。”

    完颜叱咤吩咐亲兵随时监督着城外大龙敌军的一举一动,这才跟着女皇朝着城楼之上攀登而去。

    大金锦州与突厥接壤的边境,数万突厥铁骑挥舞着马竿正驱赶着一群不见边际的健壮牦牛朝着大金的腹地缓缓赶去。

    在草原上无拘无束的牦牛,此时此刻在大队突厥骑兵的驱赶下正老老实实的向前赶进,也不知道突厥人用了什么办法,将这些犍牛训练的如此温顺。

    “纳尔汉,根据大汗命令一会越过罗纳河,你领一万勇士驱赶三千壮牛绕道金国松州,争取三日后奔赴涧州水安县。”

    “是,末将得令!”

    “其余人跟本将直奔锦州,不要忘记了将牛车上的火油分给纳尔汉将军。”

    “吾等得令!”

    “驾!”

    数万突厥骑兵挥舞着手里的马竿,驱赶着牛群加快了速度,一路朝着金国奔袭而去。

    .........

    大龙京师北城门。

    柳大少任清蕊两人一人牵着一匹马,被周围的兵卒用手里的长枪跟一帮百姓被拦在了道路两侧。

    这些兵卒目光谨慎的在人群中审视着,打算找出一些不轨之徒,其目的就是为了保证身后正在往城外赶去的车队安全。

    这些车队绵绵不断的在街道之上绵延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停息。

    知情的百姓都知道这是运给北伐大军的粮草,自然不会拥挤喧闹,反而目光狂热的默默的举着拳头助威打气。

    向上天祈求着保佑这批粮草一定要安然无恙的运到北伐将士的手中。

    只要将士们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帮朝廷征讨蛮夷,一统天下。

    终于在又过了几刻钟的时间,最后一匹牛拉着身后堆满粮草的车架出了城门洞,这些兵卒才收起了手里的长枪,加快脚步朝着车队追了上去。

    霎时间鸦雀无声的街道喧哗起来,成千上万的百姓井然有序的跟在兵卒身后朝着城外涌去。

    “大龙万岁!”

    “大龙万岁!”

    “大龙万岁!”

    拥挤不堪的街道在短短的一段时间便空荡了下来,柳明志任清蕊两人也得以解放。

    任清蕊手里牵着马缰,探头探脑的朝着城门洞偷瞄了几眼,然而后看向了一旁脸色忧色古朴无波的柳大少。

    “大果果,这是运送给北伐大军的粮草吗?”

    “嗯!”

    柳明志默默的回了一个鼻音,没有理会依旧好奇的任清蕊,牵着马朝着内城赶去。

    任清蕊见状急忙蹦蹦跳跳的牵着马缰跟了上去。

    一路上除了开始的那段路柳明志与任清蕊共乘一马,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一人一马,不停的朝着京城奔袭。

    柳大少在揽着任清蕊赶路的同时,也在时时刻刻的教导着这个小姑娘一些骑马的技巧。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柳大少的训练下,只有两次骑马经验的任清蕊骑马的技术也逐渐变得炉火纯青。

    纵然没有柳明志的教导,一个人骑马的时候也是行云流水的娴熟,丝毫不比一些有着多年骑马经验的男人差上多少。

    在自己的教导下,任清蕊小姑娘有了精湛的马技之后,柳明志自然不会再与其共乘一马。

    虽然这丫头一声男儿装,始终摆脱不了她是一个女儿家的事实。

    共乘一马的时候难免有些碰触摩擦,实在是不方便的紧。

    还是一人一马自在的多。

    “大果果,打来打去的,每天要死伤多少人啊,这岂不是太残忍了。”

    柳明志转头默默的看着蹦蹦跳跳追上来的任清蕊,神色有些复杂。

    “你说得对,每天打来打去,得死伤多少人啊。

    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渐渐地明白了。

    咱们想的再多也没有用的。

    一个人决定不了什么。

    人呢,是世上最不安分的生物之一。

    你不杀我,我就要杀你。

    你不想都没有办法,因为那个时候你是身不由己的。”

    “可是........难道以大果果你的身份也阻止不了吗?”

    柳明志瞄着抿着樱唇有些感叹的任清蕊嗤笑了一声:“我?阻止?你可真的看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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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北伐的根本原因,还不是昔年突厥,金国不停南下的缘故。

    他们在大龙疆土上征战杀戮的时候,应该就会想到会有今日。

    可是你说他们错了吗?

    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积攒下来更丰厚广袤的家底而已。

    大龙出兵北伐,攻打他们错了吗?

    没错,大龙既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以绝后患,一统天下之后永诀战乱再起。

    每个人都没有错。

    然而每个人又都不是无辜的。

    那么为什么会有今日的境地呢?

    不外乎两个字而已!”

    “哪两个字?”

    “私心!

    人都是自私的,正是如此,才会有兵祸诞生,才会有永不停息的战乱四起。

    战争的出现,谁都无辜不了。

    最终苦的还是百姓而已。”

    “大果果你看的如此透彻,为什么不出来阻挡战争的出现呢?”

    “我倒是想,我有那个能力吗?

    我能决定北疆二十七府百姓安居乐业,可是我能决定金国突厥不南下吗?

    我又能决定的朝廷不出征北伐吗?

    我又能决定的了天下吗?

    曾经我也以为我能,可以快速结束战乱,使得天下一统,再无战火之事重燃。

    可惜,这只是大哥我一个人的想法而已。

    有的人不希望见到大哥如此。”

    “究根结底,人性本恶啊!”

    “大果果就没有想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我能做什么?顺心而行而已。

    朝廷的事不是你该过问的,咱们也别谈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了。

    我待会要进宫一趟,我会给你找个住处暂时安歇。

    你要把你的方言跟习惯全都改掉。

    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要暴露了我跟你待在一起的事情。

    这是为你好,同样对我也好!”

    “嗯嗯嗯,大果......兄长你就放心吧。

    我的嘴很紧的!”



    柳大少本能的将目光落在了任清蕊这丫头的樱桃小嘴点绛唇上面,微微怔神一一下。

    随机反应过来急忙摇摇头。

    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都被宋清这个不正经的玩意都带歪了。

    人家二八芳龄左右,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思单纯,警惕性高,嘴紧一点不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紧才有问题好吧。

    柳大少悻倖的揉了揉鼻子,继续赶路。

    “嗯哼……嘴紧挺好的,言多必有失。”

    “那是,我嘴可紧了,除了大果果你,妹儿……小弟我对谁都不会开口的。

    “赶路赶路,别胡说八道。”

    任清蕊茫然的看着柳大少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为何大果果一副心虚的样子。

    稍微嘀咕了两下,这丫头就将心思放在了繁华的街道之上。

    柳明志无暇顾及任清蕊看着街道两侧民风民俗大呼小叫的惊奇模样,直接领着她去了京城中距离宫门位置不算太远的蓬莱酒楼。

    相比蓬莱酒楼,柳府自然更加的安全可靠。

    然而柳明志没有这么做,他不是怕柳之安夫妇误会什么,而是因为在路上的一些思虑,令他本能的选择了如此。

    去蓬莱酒楼下榻,自然必不可免的要与薛碧竹,黄灵依两个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老‘相好’见面。

    在薛碧竹两女惊喜又哀怨的目光中,柳大少两人暂时下榻在了蓬莱酒楼四楼的雅房之中。

    对于柳大少的到来,两女自然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无微不至的对待这位没良心的心上人。

    柳明志心里明镜一样,知道两女对自己什么心思。

    也没有忘记当年的承诺。

    只是眼下他实在没有心思顾忌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主要是怕牵累了两女,故而一进房中便打开了窗户眺望着不远处的宫门。

    本来还想陪着心上人多待会,一诉衷肠的薛碧竹两姐妹,见到自家心上人心事重重的模样,放下了为柳大少特意准备的吃食,道了一声有事尽管开口的话语,便联袂退出了房间朝着任清蕊的房中走去,想要从心上人的小兄弟口中旁敲侧击一下柳明志入京的目的。

    不是两女心思重,而是两女想了解一下缘由,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姐妹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然而,任清蕊真的没有说谎。

    她的嘴真的很紧。

    任凭两女大献殷勤,这丫头要么顾而言他,要么就是埋头大吃大喝精致的糕点。

    始终没有让想要帮忙的两女如愿以偿。

    弄得两女芳心幽怨不已,最终无可奈何的退出了任清蕊下榻的房间,任由这个嘴巴死紧的‘小胸弟’独自大吃大喝。

    柳明志默默的收起了手里的千里镜,关上了能够眺望到皇宫大概位置的窗户。

    随意的洗了一把手,小吃了几口两女精心准备的食物,便和衣躺在了床上沉睡了过去。

    天色已晚,今日入宫已然不太合适。

    还是明天借着早朝的时机再行入宫为妙,正好可以借着百官的交谈之际探查一下李晔急召自己入京见驾的原因。

    月上中天,繁忙了一天的蓬莱酒楼终于在宵禁之前打烊关门。

    沐浴更衣,洗去一天倦意的两女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特意梳妆打扮一下,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这才轻悄悄的来到了柳大少的房门外。

    几次敲门无果,两女犹豫了一会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入目的便是烛火噼啪作响之下安然酣睡的柳大少。

    本以为可以借着机会跟心上人彻夜长谈的薛碧竹两姐妹见状,实在不忍开口打扰柳大少的美梦。

    从北疆骑马赶回京城,一路上应该很累了吧。

    怪不得睡得如此香甜。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紧紧地摩挲了几下贝齿。

    犹犹豫豫,偷偷摸摸的靠近床榻,一人偷亲了柳大少一下,然而做贼般的逃离了房间。

    两女走后,酣睡的柳大少默默的叹息了一声,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开始安歇。

    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是迫不得已,只能辜负佳人情思。

    一夜寂静安宁,当鸡叫三遍的时候,熟睡的柳大少猛然睁开了眼睛,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朝着窗外看去。

    看着朦胧的天色,柳明志知道早朝的时间差不多该到了,即刻起床准备洗漱。

    薛碧竹两女极为贴心,昨日安排房间的时候就已经给柳大少准备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在没人服侍下,柳明志洗漱之后亲力亲为的换上了自己的蟒袍,站在窗前审视着外面的街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外面的天色更亮了一些。

    柳大少取出笔墨留了一张纸条,吹熄烛火之后,翻窗而出朝着下面轻然飘落而去。

    在二楼的屋檐时,柳大少见到房中已经亮起了烛火,下意识在两女的闺房窗口外微停了一下。

    听到房中两女轻声细语的说话声以及窸窸窣窣穿着衣物的声音,柳明志轻笑了一下,再次朝着地上飘落下去。

    两女将蓬莱酒楼经营的风生水起,客似云来,不止是她们酒楼西施的美貌缘故,还与自己二人的勤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啊。

    柳明志落地之后,四下看了看,手扶剑柄龙行虎步的朝着不远处的宫门走去。

    些许马蹄声与柳大少擦肩而过,却并没有一个人停留下来寒暄。

    看来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孤身朝着宫门走去的人竟然是当朝的一字并肩柳明志王。

    “大胆,来人止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宫门。”

    “柳明志!”

    “柳明志?哪个柳明.......柳明志.....末将参见并肩王,千岁千千岁!”

    “吾等参见并肩王,千岁千千岁。”

    柳明志驻足看着面前有些面生的统领,淡淡的点点头。

    “全都免礼!”

    “谢王爷!”

    “早朝开始了吗?”

    “回王爷,尚未开始,不过再过几刻钟应该就能开始早朝了。”

    “嗯,继续坚守岗位吧!”

    “是,末将遵旨。”

    这个统领柳明志不认识,自然也没有心思与其攀谈,径直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赶去,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拦。

    至于查询身份自然是多此一举。

    还没有人敢冒充当朝并肩王吧!

    柳明志一边赶路,一边打量着皇宫内的布置,辗转数月,自己竟然再次回来了。

    将天剑放到了解兵架前,柳明志在殿门外驻足了盏茶功夫才步入殿中。

    隐隐约约的听到辅政大臣三年之期已到的字眼,柳明志心里似有明悟。

    李晔这是想要亲政了啊。

    “并......并肩王!”

    “王爷?下官见过王爷。”

    “下官参见王爷。”

    “王爷安好!”

    柳明志的出现好似水潭里丢下一块巨石,在安静的朝堂上溅出了层层的浪花。

    柳明志乐呵呵的给周围的官员一一回礼:“诸位同僚有礼了!”

    首位的老姜淡笑着摆摆手:“不敢不敢,王爷怎么突然回京了?”

    “奉诏入京!”

    “难道也是......”

    老姜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给了柳大少一个稍候再说的眼色,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了下来。

    “陛下驾到!”

    小德子尖利的嗓音响起,柳大少以及围在柳明志周围的官员停止了攀谈,退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候了起来。

    “吾皇万岁,万万岁。”

    “诸爱卿免礼入座。”

    “谢陛下!”

    李晔看到了柳大少身影,微微一愣,淡笑着坐在了龙椅之上。

    “诸位爱卿,咱们接着上次朝会的事情接着商议。

    睿宗钦定五位辅政大臣三年之期已到,朕提议撤销五位辅政大臣执政之权的建议,你们退朝后商议的如何了?”

    柳明志刚刚跪坐下,听到李晔的话神色一怔。

    “果然如自己所想,李晔这是打算收回五位辅政大臣手中三年辅政之身的权利,想要亲政了啊。”

    看来,李晔突然急召自己回京,与亲政的事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只是,怕是不止如此吧。

    仅仅这点事情,书信来往足以,何至于急召自己回京。

    仓促之下,少说多听多看才是正确选择。

    柳明志隐晦的瞄了一眼李晔,静坐下来将目光落到了夏公明,魏永,童三思三人的身上。

    想要看看同为辅政大臣的这三位老狐狸是什么反应。

    然而柳大少刚刚转眸便发现,自己偷看他们的同时,三位老狐狸竟然也在偷偷地瞄着自己,显然是想看看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一时间,柳大少心思古怪了起来。

    辅政大臣临机决断的权利一旦被削去,就意味着五位大臣的威望在百官中的影响力将会一落千丈。

    四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各自收了回去,偷瞥着殿中百官的反应。

    柳明志四人观察着百官的反应,李晔何尝不是在默默的观察着百官的反应。

    五位辅政大臣,姑父跟云阳老爷子常年出征在外,不在朝堂。

    如今百官八成官员全部都依附在了左右宰辅,一都御史的门下,成为了三人的门生。

    若是此时再不加以阻止,只怕以后自己想要亲政,更是千难万难。

    此时事自己与祖母南宫梦,母后陈婕也商议了一下,她们两个也都支持自己的建议。

    认为此时亲政迫在眉睫,耽搁不得了!

    只是南宫梦认为,此事若想成功少不了并肩王柳明志的支持,唯有他支持,收回辅政大臣的权利才可以顺利进行!

    否则,只怕左相,右相,御史大夫会以各种理由进行劝谏。

    夏御史四朝元老,忠心体国,南宫梦不担心他会紧握大权不放,纵然不放,也肯定有其缘由,可是魏相,童相可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童相,在魏相致仕的这些日子,四成的官员可都以童相马首是瞻。

    如此下去,朝堂之上孙儿身为当今天子的威严将置于何地。

    果不其然,事情不出南宫梦预料。

    柳明志尚在入京的路上,李晔就提出了此事,遭到了百官八成官员的一致反对。

    理由不外乎李晔尚且年幼,对朝事尚且不熟,此刻亲政并非最佳时机,还需在磨砺两年为好的等等借口。

    一句话,就是不希望李晔现在收回辅政大臣的权利。

    李晔一临朝,并未经过以往那些繁琐的寒暄,一坐下来就将此事说了出来。

    其根本目的就是想告知姑父急召他如今的缘由。

    那些话确实是说给百官听得,可是最主要的却是告知姑父这件事的前后原因,看看他的反应,是否会同百官一样反驳自己的行为。

    百官本能的偷瞄着柳大少,心思复杂,各有不同。

    怪不得戍守北疆的并肩王这个时候突然入京上朝了,原来是陛下在后面操持的啊。

    有手握重兵的并肩王为陛下战场子........

    不少依附童三思三人的官员,瞥了一眼各自上官的背影,神色复杂了起来。

    以并肩王往日的作风,只要他同意了交出辅政大臣的临机决断,庭前议事之权,只怕魏相,童相,御史大夫他们三人就不好再以借口推辞了。

    并肩王怕是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不少心思敏捷的老臣看着柳大少端坐在那里扣弄拇指上扳指的模样,心里担忧起来。

    并肩王有先帝赐予的听调不听宣殊荣特权,如今北伐战事吃紧,他完全可以借口推辞了。

    可是他却偏偏老老实实的奉诏入京,不少官员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以并肩王以往对朝廷的忠心之举,若是陛下开口,只怕王爷他十有八九会毫不犹豫的交出自己的权利吧。

    否则王爷又何必在这个当节口入宫呢?

    “诸位爱卿,为何一言不发啊?已经三天了,莫非你们还没有商议出一个结果来吗?”

    李晔的追问,令沉默的百官眉头紧皱起来。

    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三位上官,最后落在了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柳大少身上。

    陛下能否如愿以偿的收回辅政大臣的权利,行亲政之举,只怕全在并肩王的一念之间了。

    至于另一位辅政大臣忠武王云阳的意思,以并肩王是云家长媳柳颖亲侄子的关系,忠武王岂会与并肩王行悖逆的意见。

    随着百官的目光,李晔以及魏永三位辅政大臣大臣的目光也渐渐地落在了柳大少的身上。

    似乎都在都等他开口。

    老神在在的柳大少感觉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脸色古怪不已。

    随意的扫了一眼,从袖口取出当年山海关鹰嘴岩女皇赠予的万里江山镂玉扇轻轻地扇动着,心里直犯嘀咕。

    他娘的,本少爷又不是你们爹,盯着我看作甚?

    老子又不傻,怎么会做这个出头鸟?

    熬呗,看谁能熬的过谁。



    柳明志的沉默令朝堂之上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起来。

    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他的意思,可是他却以沉默相对,登时间不少官员懵逼了,没了主意。

    可是也没有谁率先开口打破安静,做这个出头鸟。

    六月的天已经相当的燥热了,不少官员跪坐在那里因为不敢轻易弄出动静,额头之上已经挂上了细密的汗珠。

    他们多想跟柳大少一样手里捧着一把折扇轻轻摇动,可是他们不敢。

    一来没有带扇子,二来没有这种殊荣。

    能够在君前不顾姿态的人,放眼望去朝堂之上也不过一手可数而已!

    柳明志一会低头扣弄一下手指甲里面的污泥,一会拨弄一下靴子上的尘嚣,一会掀开衣角扇着凉风,唯独不开口说话。

    至于李晔跟百官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直接当做视而不见。

    看就看去吧,自己还能少得了几块肉吗?

    李晔这小子召见自己入京,没安好心呢。

    魏永,童三思,夏公明三个老狐狸是什么想法自己现在一无所知。

    如果他们三个私下里狼狈为奸,商议好了全都不打算现在交出手里的权利,自己贸然开口同意,不出意外的话定然要与三个老狐狸交恶了。

    这种情况与自己目前给自己铺垫的人设利益相悖,还是装傻充愣的为好。

    若是自己不同意,而那三位老狐狸之中的谁同意了,同样会被摆上一道,最终弄得里外不是人。

    而最终得利的始终只有坐在龙椅之上的李晔。

    李晔这是要拿自己节制三位老狐狸,又要拿三个老狐狸来权衡自己。

    倒是一手驱狼吞虎,一举两得的好计谋啊。

    心里清楚至极的柳明志更加坚定自己不能主动开口的想法,坐在那里继续装傻充楞。

    耗着呗,大不了下次朝会再说。

    自己虽然急切北疆事物,可是这点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

    不少老臣似乎猜透了柳明志的心思,看着坐在那里云淡风轻,潇洒自在的柳明志,心中咒骂了一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眼下的僵局必须得有人来打破才行。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长久的寂静之后,御史大夫夏公明持着朝笏走了出来。

    心里早已经焦躁上火的李晔听到夏公明的话语,急忙看了过去。

    “老爱卿,请。”

    夏公明从袖口里取出一本奏折捧在了手里。

    ——————

    “陛下,非是老臣贪恋权势,不愿退去辅政大臣之位,而是以眼下局势,陛下勤政实在并非良机,其中利弊老臣已经在奏折中一一陈明,请陛下过目。”

    本以为夏公明这位以公正廉明,刚正不阿著称的四朝元老为支持自己的决定,李晔看向他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然而当听了夏公明的话,李晔的脸色逐渐的僵硬了下来。

    看着夏公明深邃无奈的目光,李晔淡淡的对着小德子示意了一下。

    小德子急忙走下来,接过奏折转到了李晔的手中。

    李晔并未仔细翻看,随意的过目了一下便搁置到了一旁,将目光看向了左相魏永,右相童三思两人。

    “两位老爱卿的结果呢?”

    “请陛下恕罪,老臣附议夏御史的意思,陛下年幼,继位仓促,虽然天资聪慧,世间少有,然而陛下临朝经验始终不足,不宜即刻亲政啊。”

    “老臣也附议,陛下虽然已经相当熟络朝事,可是陛下年少,心性如火,容易冲动,非是亲政良时。”

    李晔望着一字排开的三人,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心情。

    “好!好!好!好的很,你们辅政大臣之权,乃是睿宗先帝钦定三年之期,如今已经逾越半年之久。

    朕身为一国之君,想要亲政乃是上承天命,下顺民心,有何不可?

    你们难道连睿宗先帝的旨意都要违抗吗?

    你们好大的胆子,不怕朕治你们一个欺君之罪吗?”

    “臣等不敢,臣等非是擅权欺君,而是用心良苦,乃是为了陛下,为了朝廷,为了万民着想,请陛下息怒!”

    “请陛下息怒,体谅臣等苦心。”

    三人之后,一大群官员也走了出来附和起来。

    李晔见状,无力的倚靠在龙椅之上,眼角颤抖不已,嘴唇哆嗦着久久无言。

    柳明志一直盯着殿中的情况,目光更是着重在夏公明三人的身上徘徊着。

    夏老头刚正不阿,双眸清明,毫无旁骛之色,柳明志看得出来,他不愿交出辅政大臣的权利真心实意的是为了朝廷着想。

    这位当年敢指着李政怒骂昏君的老头一大把年纪了,真的不会因为贪恋这区区辅政大臣的权利而不愿意撒手。

    纵然没了这临机决断之权,仅仅以他御史大夫风闻奏事的权利,朝中也没有哪个官员敢轻视他的存在。

    除非吃饱了撑的想找不自在会想跟御史大夫掰掰手腕子。

    至于左右宰辅嘛。

    那可就不好说咯!

    魏永有名的奸臣,童三思嘛,柳明志不想予以评价。

    这个同出一脉的师兄,太过刚愎不懂变通了。

    至于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性就更难说了。

    “并肩王,你的意思呢?”

    正在盯着魏永三人思索的柳大少听到龙椅上李晔喊自己的声音,心思急转片刻,起身走了出来。

    “老臣没有什么意见,老臣虽然是睿宗钦定的辅政大臣,然而常年不在京城,老臣这辅政大臣的身份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陛下让交出来,老臣自然毫不犹豫的交出来。

    何况这还是睿宗父皇钦定的期限,老臣乃是父皇的子婿,自然不会忤逆父皇大行之前的遗训。”

    柳明志说着说着从袖口摸出辅政大臣特制的印玺托在手里。

    “陛下,辅政大臣特制印玺在此,请陛下收回。”

    柳大少的言行举止令朝堂之上瞬间哗然了一声,百官纷纷目光复杂的盯着柳大少托在手里的印玺。

    自己等人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并肩王真的毫不犹豫的取出了自己的印玺,上交了辅政大臣的权利。

    自陛下登基以来,并肩王从来没有违背过陛下的旨意,果然这次也没有例外。

    做臣子做到如此忠心不二的地步,纵观历朝历代,并肩王也算独一无二了。

    怪不得睿宗,武宗皆是对他宠信有加,当今陛下对其如此倚重,实在是王爷的品行做到了极致。

    扪心自问,自己等人绝对做不到如此地步。

    人家能坐到并肩王的位置,全都是人家自己的本事,羡慕不来啊。

    魏永三人同样惊愕的看着柳明志捧在手里的印玺,看着柳大少躬身行礼,高托虎符的模样,三人心里五味杂陈。

    并肩王难道不知道,他上交了辅政大臣的权利之后,就彻底的与朝堂再也没有任何瓜葛,真真正正的成了远离朝堂的藩王了。

    难道他不明白交出印玺,等同于交出了节制,监察兵部,户部,大理寺的权利,将来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亲信会依附于他,朝堂之上再也不会有他的盟友跟门生。

    纵然有着领同兵部尚书衔的虚职又能如何?

    那个时候并肩王,真的只是并肩王了。

    这是忠心呢?还是傻子呢?

    柳明志无心理会百官的复杂心情,见到小德子依旧没有动静,默默的将手里的印玺高举一下。

    “老臣请陛下收回印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