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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志出门刚走了没有几步,一声娇柔怯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大果果!”

    柳明志闻言脚步一顿,转身望去,只见书房隔壁的耳房门外,二八佳人任清蕊正怯生生的站在门外,目光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

    瞧着任清蕊这小丫头秋水眸中殷切的期许之色,柳明志不用想就知道这丫头又想问自己她爹娘是不是有消息了,顿时有些头痛不已。

    柳明志嘀咕了两下,朝着任清蕊走了过去。

    “任姑娘,这些日子住的还习惯吧,丫鬟们应该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吧,若有什么不到之处,你尽管开口,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应允。”

    任清蕊臻首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没有没有,姐姐们待我很好,从来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妹儿满意的很,我就是想问问,有我爹娘的消息了吗?”

    果不其然,没有出乎柳明志的预料,三句话没说,任清蕊又开口问及了她爹娘的消息。

    柳明志眉头一凝,抬手轻轻地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该怎么跟这丫头解释他爹任文越目前的现状呢?

    自己不是不想查,而是确实查不到。

    任文越自京师消失之后,便一直了无音讯。

    现在是否还活着都是一个问题,找到他谈何容易。

    而且现在自己也没有精力将心思放到任文越这个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的人身上。

    想起这丫头翻墙摸进府中的那一夜,自己为了想利用这丫头谋求点什么对她的承诺,柳明志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目光复杂的看着任清蕊。

    “再等等吧!虽然没有找到你父母的行踪,但是他们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

    关于你父亲在朝堂之上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解的差不多了。

    说不准他们为了躲避海捕文书的搜查,正在什么荒山.....世外桃源隐居避难呢。

    尽人事,听天命吧。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任清蕊水汪汪的秋水眸黯然了下来,一瞬间失去了期许的光彩。

    白玉无瑕的手指静静的缠绕着,对着柳大少失落的点点头,带着强颜欢笑的样子转身而去:“晓得嘞,麻烦大果果咯,妹儿先回去了撒!”

    看着任清蕊落寞孤寂的背影,柳明志微微一叹,这丫头还是个不小的麻烦啊。

    “等等!”

    任清蕊正在暗自叹息,自己家怎么就无缘无故卷进了这样的事情之中,听到柳明志的话下意识的转身看去。

    “怎么了?”

    “一直闷在院子里,怕是闷出病来,正好我也闲着没事,就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你先去换身男装,待会我让柳松带你从后门出去。”

    任清蕊怔怔的看了柳明志一会,红唇嚅喏,含词未吐,气若幽兰的气质一瞬间消失于无形。

    跟柳大少得到喜爱玩物的女儿小可爱一样,忙不吝的点点头,朝着自己暂住的耳房小跑而去。

    柳明志摇着头朝着前院赶去,在宫门停了一下,对着远处的房顶打着玄奥的手势。

    大冰块凌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了过来,冷冷的看着柳大少:“说!”

    柳明志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凌阳。

    凌阳冷冷的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说!”

    “你要当舅舅了,这事你知道吗?”

    云阳的冰块脸难得露出一抹柔和之色:“知道,恭喜你。”

    “你也老大不小了,私下里又不是没有给你安排正当身份,也该给你凌家留个后了。”

    “无聊。”

    看着起落间消失不见的凌阳,柳明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转身朝着前院走去。

    “夫君。”

    “嫣儿,这么快就吃完饭了。”

    “妾身这些天胃口不太好,吃的不多。”

    柳明志急忙抓起了三公主的皓腕把脉起来,虽然他不通医术,但是脉搏有没有异常他还是勉强可以感受出来的。

    “不像有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给你找个郎中。”

    看着夫君担忧的样子,三公主温柔的摇摇头,轻轻地投入了夫君的怀里。

    “妾身没事,就是有些担忧成乾的安危,这都开战几个月,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样了。”

    “傻娘子,放心吧,下次见了成乾,你一定会吓一大跳的。”

    “嗯,妾身相信夫君。除了乾儿的事情,妾身还有别的事情跟夫君说一下。”

    三公主从柳明志怀里直起了身子,从袖口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柳明志。

    “难得涛儿这孩子封为赵王之后还记得咱们夫妇俩,托人给咱们带来了问安的书信。

    妾身的我已经看了,这是给夫君你的,前几日你突然离家,妾身就帮你收了起来。”

    柳明志诧异的看着三公主手里的书信,眼前不由得浮现起年前因为喝酒,跟何舒的那档子关于点穴的荒唐韵事,脸色古怪了起来。

    “赵王的书信!”

    “对啊,信中写了什么妾身也没看,还是自己过目为好。”

    看着蕙质兰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三公主,柳明志看着三公主怔怔的发呆起来。

    满脑子都是关于自己跟李晔御书房发生的一幕。

    对于这个结发妻子,走到了那一步之后,自己该如何跟她交代,又该如何面对她啊。

    昔年若是因为迫于权威,无可奈何之下娶了三公主为妻,三公主也是不情不愿,无奈下嫁,婚后感情不合,嫣儿另僻府居住,过着互不干涉的日子也就算了。

    可是自从成亲之后,嫣儿丝毫没有仗着公主之尊的身份,对自己使性子,对齐韵这些姐妹有不公之举。

    完全是夫唱妇随,夫妻恩爱,从来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违背之行。

    唉,如果你不是公主该多好啊。

    三公主看着盯着自己一直发呆的夫君,俏脸微微有些羞红。

    “夫君,你看什么呢,妾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啊?没什么不对,就是看嫣儿越来越美了,美的夫君都看呆了。”

    “呸,臭贫,涛儿的信!”

    柳明志接过三公主递来的信纸,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三公主的面拆开了。

    看着完整的火漆,柳明志知道三公主真的恪守妇道,以夫君为重,没有私看信件,顿时心里更加的复杂了。

    取出信纸默默的审视着上面的内容,柳明志的眉头微微皱起。

    一直注视着夫君的三公主见到夫君眉头皱起,芳心顿时一颤。

    “夫君,怎么了,信里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柳明志将信纸递给了三公主:“没有,赵王说秋忙已过,封地民生富足,百姓安居,他闲着无事,想带着皇嫂何太妃来北地小住几日,说是想你这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姑姑了。

    想要征求一下我这位一家之主的意见,看看我是否应允。”

    “好事啊,妾身有半年没有见过涛儿跟二嫂了呢,夫君你就同意涛儿的请求吧,这孩子从小就跟妾身亲近,拒绝了不太合适。”

    柳明志看到三公主看完信件之后惊喜的模样,心里疑惑不已。

    以自己跟何舒那档子点穴之事发生之后,她见了自己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岂会同意李涛的意思,来自己的王府小住。

    十有八九是李涛这小子擅自做主,用什么话欺骗了何舒。

    如今局势浑噩,这小子的到来只怕会给自己徒增麻烦,还是推辞了为好。

    “嫣儿,不是为夫不想答应,实在是为夫不能答应。

    他是赵王,为夫是一字并肩王。

    他身为陛下的亲兄弟,拜会我这个手握重兵的姑父,万一传到了陛下的耳中,定然掀起风波,若是魏相再稍微煽风点火,对为夫不是什么好事。

    你闲来无事,可以回宫看看母后,也可以往赵地拐一下,但是他却不能跟为夫关系过近。

    公是公,私是私,得分清啊。”

    三公主冰雪聪明,自然一下子就理解了夫君的担忧。

    “对对对,是妾身疏忽了,以为这还是在京城呢!”三公主咬着红唇,失望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夫君推却了便是。”

    “多谢嫣儿体谅!”

    “傻夫君,谁让你才是陪妾身白首偕老的人呢,看你也是要出门,妾身就先回去了!”

    “好,晚上咱们一起去云舒的房里说会话呗!”

    三公主一愣,羞涩的美眸期待又迟疑的看着柳大少有些病态的脸色。

    “你身体吃的消吗?”

    “嗨,坐月子会情人,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柳明志在三公主的倩影消失在回廊之后,屈指弹了弹手里李涛写给自己的书信,目光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摇着头呢喃了一声。

    “龙生龙,凤生凤,这小子不是一个良善之流啊!搞不好又是一个好似他三叔李云龙之辈!

    只是你三叔卧薪尝胆几十年才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想学他,靠你自己还是太嫩了一点。”

    柳明志将手里的书信折叠好塞到袖口之中,这才转身朝着前院赶去,吩咐了柳松几句话,柳明志这才朝着府外赶去。

    半柱香的功夫左右,柳大少与一袭男儿装的任清蕊接上头,同行朝着城中的街道上赶去。

    柳明志不时地瞄上一眼身边的任清蕊,想不到这小丫头虽然涉世未深,可是对于扮演男人还挺有一套。

    连胸脯都用裹胸布给束缚住了,要知道当日在蓬莱酒楼的时候自己无意窥春光的时候,可是亲眼目睹的,这丫头年龄不大,胸怀可属实不小。

    细微之处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这点比韵儿年轻的时候女扮男装聪明多了。

    若非知情之人,还真的容易将这小丫头当成一个油头粉面,弱不禁风的俊俏小郎君。

    看着任清蕊在胭脂水粉摊位前流连忘返,频频眷顾老板生意的行径,柳明志无奈的摇摇头。

    果然,装的再像一个男人,女人天性还是不会变的。

    任由任清蕊在摊位前走走停停,柳明志也不加以阻挠,这丫头或许在府里真的闷坏了吧。

    目光漫不经心的在街道上的行人身上不时地打量着,行动稍微有点怪异的人,柳明志都会隐晦的盯着此人的背影审视片刻才收回目光。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城中闲逛了起来,期间因为皆未吃午饭的缘故,还坐在一处摊位之上喝起豆腐脑,更甚至因为甜咸之争起了争执。

    无奈之下,柳明志觉得自己不该跟一个小丫头争论,拿出了当年女儿柳落月在京城之时新创造的喝法,在甜豆腐脑里加上了葱花,竟然出奇的得到了这丫头的好评。

    果然,新邪教总是让人容易陷进去。

    “大果果,你慢一点撒,妹儿我受不了咯,太快了,我的腿都酸痛难耐咯!”

    柳明志一头黑线的瞅着一脸疲倦之色的任清蕊,这丫头说话的为什么如此的让人浮想联翩。

    走个路说的跟洞房花烛夜自己把她怎么了似得。

    任清蕊整理了一下自己背上装着胭脂水粉的包袱,锤着自己酸痛难忍的修长双腿,目光可怜兮兮的看着扇着折扇神色无奈的柳大少。

    她现在很怀疑,大果果是出来陪她转转,还是自己被大果果抓了壮丁,让自己陪他出来闲逛散心的。

    整座城都转了三分之二了,大街小巷每一条都要走上一遍,你就一点都不累的吗?搞什么嘛,这些一刻钟都见不到一个人的民巷到底有什么好转悠的。

    逛街之时兴致勃勃的任清蕊,在城西的一处民巷的中途,终于累的实在不想继续走下去了。

    “在坚持一会,一会就回府,刚出来的时候不是挺有精神头的吗?”

    “再有精神,也挡不住转了一座城吧。一无商铺,二无摊位,这有什么可溜达的啊!”

    柳明志笑了笑,目光审视着周围的民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要用心去看,就知道周围处处是美景。走吧,就算不转了也得回府啊!”

    任清蕊也顾不上自己身上名贵的锦绣华服,倚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走不动咯,真的走不动咯,休息一哈呗!”

    “休息什么休息,你看天色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回去晚饭都赶不上了。”

    任清蕊抬头望了一眼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高大臣城墙一角,叹息了一声,扶着墙壁强行站了起来,步履蹒跚的朝着前面走去。

    “呀,大果果,你干啥子!”

    柳明志看着被自己提到背上的任清蕊:“老实点!”

    “哦!”

    任清蕊看着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柳大少,老老实实的趴伏在他背上一动不动,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早都抛到了脑后,实在是太累了。

    夕阳尽,夜幕临。

    背着任清蕊又转悠了四条街道,柳明志这才准备回府。

    而任清蕊也早已经缓过劲来,默默的跟在柳大少身边一同回府。

    “大果果,你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看风景而已,先回去吧!”

    “好吧,没有就没有咯。”

    任清蕊又不是真的像表面上的那么傻白甜,岂会看不出柳明志有意在寻找什么,只是柳明志不愿说,她也不在继续问。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必须得看主家的脸色才行。

    否则说不准哪天就要过上流落街头的日子了。

    故技重施之下,任清蕊又从旁门回到了自己的耳房里。

    柳明志告诉她,这几天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过问,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里休息就行。

    任清蕊虽然不解,最终开始应承了下来。

    原因嘛,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

    夜深人静。

    略微吃了一点糕点的柳大少,坐在闻人云舒闺房外的凉亭里,乐呵呵的看着对面三公主,闻人云舒二佳人幽怨的目光,提壶给两女倒了一杯茶水。

    “嫣儿,舒儿,长夜漫漫,时间尚早,聊聊天在安歇也不迟。”

    两女对视一眼,无奈的点点头,捧起茶杯浅尝起来。

    总不能直接硬拉着夫君回房云雨一番吧,那样夫君该怎么看待自己二人。

    会不会认为自己姐妹来太过.....

    柳明志端着一杯茶水细品慢咽,目光一直朝着书房方向的院落张望着。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

    朦胧皎洁的月色被一朵云彩遮住,王府的环境顿时阴暗了下来。

    城中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响起了金戈交击的打斗声,吸引了巡逻武卫的视线跟城中一些武林人士的目光。

    不知道什么人敢在禁止动武的城中毫无顾忌的大肆拼杀。

    而并肩王府西苑的院墙外,七道身影避过府内外巡逻的亲卫,跟极有耐心的猎人一样寻找着机会,朝着王府的内院缓缓逼近。

    不远不近的一段路,七人愣是用了半个时辰才摸进内院的位置。

    对于王府中的环境跟布局,七人似乎早已经熟记于心,面独王府中巡逻的卫兵总能找到偏僻隐晦的角落隐藏身,然后默默的蛰伏着一动不动。

    知道彻底确定没有任何的危险,七人才继续进行下一步行动。

    月上中天,有惊无险之下,七人终于摸到了内院柳明志的书房外。

    七人蛰伏在书房外的回廊下一炷香的功夫,见到无人来往这次飘落下来朝着书房的房门摸去。

    看着书房上的大铜锁,其中一人从袖口摸出一根铜丝对着铜锁鼓捣了起来。

    咔的一声,七个蒙面人眼中带着淡淡的喜意,五人飞速闪身进入了房中,拿着铜锁的黑衣人锁上了房门,再次纵身一跃蛰伏到了回廊之下。

    最后一个黑衣人轻声朝着跨院的拱门飘去,最后在拱门两侧的灌木中隐藏了身影。

    七人的分工可谓及其的明确,配合的天衣无缝。

    进入书房中的五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轻轻地吐了口气。

    王府的守卫之森严可谓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巡逻卫队的间隙比皇宫禁军的时间还要短上一会。

    “统领,虽说有惊无险,可是我怎么觉得进来的有些太过容易了一些。”

    “可能被吴统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给吸引了吧,既然进来了,先找印玺再说。”

    “是!”

    五人急忙分散,在书房中寻觅了起来。

    黑暗对他们来说好像一点障碍没有,直接在书房中翻找了起来。

    书桌,书架,主位,屏风后软塌五人没有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其中一个人看着从书桌隐秘隔层中找出来却空空如也的印盒,目光有些疑惑。

    根据情报,并肩王明明让王妃的贴身丫鬟将王印放回了书房,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这一下午并肩王又用王印用作它处了?

    若是王印被他贴身携带的话,想要取走王印可就难了。

    并肩王府可不比其余州府的那些客栈酒楼之地,虽然比不上皇宫,也是龙潭虎穴之地。

    万一惊动了并肩王跟府里的卫兵,还有一些王爷豢养的高手,想要安然离去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统领,你看。”

    正在盯着印盒出神的黑衣人听到属下有些惊喜的声音,急忙转身朝着说话的属下赶去,其余三人也停止了搜查,聚集了过去。。

    看着书架后墙壁上暗格中的那尊方印,黑衣人统领跟其余四人的眼中闪露一抹激动之色。

    小心翼翼的捧出暗格里的印玺,五人悄悄地朝着月光明亮的窗户走去。

    迎着朦胧的月光,统领举起印玺观察了起来。

    ‘肩比天子,德运昌隆。’

    看着印玺底部上的八个大字,五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没错,是蛟龙王印。”

    然而五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方才取出印玺的暗格传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咔嚓声,虽然不大,在寂静的黑夜中却显得那么清脆响亮。

    与此同时,书房外传来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五人猛地回头望去,看着那处黑洞洞的暗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蛟龙印玺下有机关,快撤。”

    五人慌忙收起印玺,本能的打开窗户朝着房外翻越而去。



    柳明志听到书房庭院中隐隐传来悦耳的铃铛声,喝茶的动作猛然一顿,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左侧的闻人云舒也是俏脸一怔,下意识的放下唇角的茶杯,顺着夫君的目光朝着书房的方向望去。

    没听错的话,是铃铛的声音。

    大半夜的谁敢在这个时候扰人美梦,在内院中晃荡铃铛。

    右侧的三公主是柳明志娘子中为数不多的只会一些拳脚功夫,没有上了品的高手,自然没有跟两人一样听到隔了两道院落的铃铛声。

    只是见到夫君跟姐妹的举动,也下意识的朝着远处望去。

    然而除了迎风晃动的灯笼,跟花坛中不时传来的悠悠虫鸣声,好像并无什么值得两人注目的东西。

    “夫君,云舒妹妹,你们在看什么,花坛里有什么东西吗?”

    “啊?呵呵......没什么,就是觉得的今天的月色很美,高悬的月亮又大又圆,跟嫣儿一样,令为夫爱不释手呢!”

    “啊?”三公主怔然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夜空中的明月,又大又圆,爱不释手?

    腹议了两句的三公主收回目光看向了夫君,见到盯着自己裹胸内白嫩高耸的峰峦笑意幽幽的样子,顿时反应了过来。

    娇嗔的抬手轻轻的捶打了一下夫君的臂膀:“没正行!”

    闻人云舒本想跟三公主说自己跟夫君是听到了书房院子里传出了铃铛的声音,见到夫君对三公主顾而言他的样子,也只好压下自己疑虑,笑盈盈的赔笑起来。

    “嫣儿,云舒,你们先回房沐浴,为夫活动一下身子骨就回去安歇。

    一下子招架你们两个倾城大美人,为夫不热热身今天怕是降不住你们两个诱人的小妖精啊。”

    “呸,你才是妖精!”

    三公主娇声啐了柳大少一口,看着对面姐妹闻人云舒羞赧的样子缓缓站了起来。

    “妾身跟妹妹等你!”

    看着两女的倩影,柳明志乐呵呵的说道:“一定要洗白白哦!”

    关门声传入耳中,柳明志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深邃的提起桌案上的天剑朝着书房位置疾步赶去。

    柳大少这边刚一动身,王府中传出激烈的铜锣声以及兵卒的呼喊声。

    刚刚宽衣解带跳入浴桶中的两个佳人俏脸一怔,本能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三公主湿漉漉的无暇胴体从浴桶中站了起来,美眸怔然的朝着前院望去:“妹妹,好像是亲卫传讯的铜锣声,难道府中进贼了?”

    闻人云舒抬手将三公主拽进了飘满花瓣的热水中。

    “姐姐,这不是咱们妇道人家该过问的事情,咱们安心沐浴就是,你总不能这个样子出去吧。”

    “这....好吧!”

    三公主犹豫了一下,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确实不该出去而且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心不在焉的开始沐浴。

    书房外的七人已经汇集到了一起,彼此看出对方眼底的惊慌之意。

    “统领怎么办?并肩王亲卫朝着内院包围过来了。”

    “分头撤,被擒住的后果我就不多说了。撤!”

    明晃晃的火把跟脚步声越来越近,七人马上分散,朝着房顶之上飞跃而去,施展轻功在房顶之上纵身飞跃起来。

    “大胆蟊贼,竟然赶来王府行窃,还不快束手就擒。”

    七人刚刚飞上房顶,十几道身影由前院朝着内院飞跃而来,手中的兵刃映衬着月光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七人毫不犹豫的转换方向,朝着防守空旷的位置飞跃逃离。

    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起身汗毛顿时炸起,拼尽全力开始奔逃。

    他们似乎比王府的亲卫还要熟悉王府的地形,每每在紧要关头总能找到逃生的路线。

    柳明志的身形在房顶之上频频闪动着,目光一直未曾离开七人的身影。

    看着七人周身劲风环绕,一跃十丈的身影,知道这七人的实力竟然每一个都不弱于自己,全都是半步先天的境界。

    放在江湖上每一个都是成名高手,声动一方的人物,竟然集结一起来到王府行窃。

    不知道该说是自己的庆幸,还是该说有些大材小用。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不知道是这七人的功夫太过高深,还是王府的亲卫太过无能,七人在府中亲卫跟一干高手的追缴之下终究还是以绝妙的轻功逃出了王府,隐遁在夜色之中。

    柳明志驻足楼阁的屋顶之上,望着远去的逐渐消失踪迹的七人默默一笑,持着天剑朝着地上跳跃了下去。

    “少爷,全都放走了。全都是一等一的半步先天高手啊。”

    “嗯!让弟兄们回去休息吧!”

    玄武有些迟疑:“少爷,属下不懂,既然想让他们盗取成功,为何还要打草惊蛇?”

    “这是守卫森严的并肩王府,而非寻常百姓的民院,轻而易举的就盗走了某些东西,是你你会怎么想?”

    “属下会认为其中会不会有诈!”

    “嗯,回去休息吧!”

    玄武怔了一下,似乎反应了过来,对着柳明志行礼一礼,飞跃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柳明志看着玄武消失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比起朱雀的聪明伶俐,玄武这家伙似乎总是在反应上慢上一拍。

    脚步声传来,柳明志的神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朝着脚步声走了过去。

    “少爷!”

    “王爷!”

    “王爷!”

    柳明志看着柳松跟孙明峰他们,目光凌厉阴沉。

    “抓到了吗?”

    柳松几人脸色低沉的对视了一眼。

    “小的无能,少爷恕罪!”

    “卑职失职,请王爷惩罚!”

    “愚蠢,现在是你们请罪的时候吗?还不快带着弟兄们配合总督府武卫封锁城门,彻查这伙贼人的踪迹。”

    “得令,卑职告退!”

    “弟兄们,跟我来!”

    “柳松,你留下!”

    “是!”

    孙明峰带着大批的亲卫举着火把朝着府外奔袭而去,柳松轻轻地吁了口气,对着柳明志点头示意了一下。

    “明天你去通知秦斌,就说一伙蟊贼潜入王府,盗走了十万两白银,珠宝无数,斥责他这位一府总督的失职之责。

    让他封城,彻查所有进出之人。

    并且把这消息散播在城中,把动静弄大一点,但是不要有太实际的行动。

    一句话,跟在府里追缴这七人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就行!”

    “是,小的明白。”

    柳松走后,柳明志这才朝着内院赶去。

    尚未进入宫门,宋清提着兵刃的身影便赶了过来。

    “三弟,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没什么,一伙蟊贼潜入府中,盗走了一些金银珠宝,我已经让亲兵去追缴了。”

    “什么?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来王府行窃?”

    “还不清楚,可能是一群亡命徒吧!还好只是一些金银珠宝,并未有人受伤,不用太过在意,交给亲兵处理就行,咱们先回去歇着就行了!”

    宋清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好吧,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只是一些俗物,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嗯,我明白!”

    柳明志连去书房检查都没有去,铃铛声已经表明丢失的东西是什么了。

    除了印玺之外,金龙令跟其它的东西自己可没准备铃铛这些玩物。

    城中火把通明,四处都是卫兵搜查的身影,将安静的颍州搅闹的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而柳大少这是回到了闻人云舒的闺房之中,随意的宽慰了两位佳人几句,便以玩游戏的借口开始了一龙二凤,颠鸾倒凤的韵事。

    城中是个不眠夜。

    王府之中亦是夜深人不静。



    大龙永平二年八月初。

    并肩王府失窃的风波,在颍州临近的数府之内造成的动静月余间也逐渐的平息了下去。

    据坊间传闻,颍州秦总督,抚州贾总督以及二十多位州刺史被并肩王狠狠的斥责了一顿,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王府的管家出面澄清了一下王府并未丢失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丢失了一些金银珠宝,并未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这一月来,颍州诸城开始了戒严的日子,凡是有点功夫底子的江湖把式,武林高手全部都要到官府登录报备自己的籍贯身凭。

    但凡有隐瞒不报者,一经查实,立刻就地拘押,违抗者格杀勿论。

    一时间,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北地,私下里这是暗流汹涌,不知道多少高手死在了官府的清洗之下。

    对于此事百姓们非但没有非议官府跟并肩王柳明志的狠辣行径,反而大肆拍手称快。

    毕竟在百姓们看来,你若真的身家清白,为什么不去官府报备登录籍贯身凭,肯定是心里有鬼。

    王府失窃案从最初茶楼,酒肆中百姓们津津乐道的饭后闲谈,慢慢的也就消弭了下去。

    虽说不时的还会有些人偶尔提及,但是却不在那么引人瞩目。

    王府书房之中,柳明志正全神贯注的翻看着一叠叠宣纸,宣纸上面划着笼统的影身图,旁边记载着此人的生平事迹跟大概身份。

    良久之后,柳明志将手里的一叠宣纸对着烛火点燃,丢在了火盆之中。

    死在官府围剿之下的这四十六人全都是一些劣迹斑斑沾染了人命官司的绿林好汉,悍匪草莽。

    不敢去官府报备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跟王府失窃案有关,而是因为怕自己的身份泄露,以前干的那些不法勾当被查证出来。

    柳明志看着又围着沙盘沉思,不时地跟一旁一袭男装的任清蕊嘀咕两声的宋清,轻笑摇摇头,驻足窗口望着院中的景色。

    谍影的本事远远的超乎了自己的预料,这波敲山震虎闹了一个月有余,竟然连一点风浪都没有掀起来。

    这让柳明志有些无奈,就像蓄力一击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只是这波人是谍影还是大内侍卫,亦或者威邸老人尚在柳明志的猜测之中。

    不过无论是什么身份,这些人都跟李晔脱不了干系。

    寻常人谁有胆子敢觊觎并肩王的王印。

    先不说他到手了有什么用,想要买卖换取一辈子荣华富贵的银两也得有买家敢收购啊。

    朝中的官员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能豢养如此之多的半步先天的高手,寻常的官员怕是没有这个本事跟底气。

    “三弟,你过来一下。”

    “嗯?怎么了?咳咳……出什么事情了?”

    柳明志闻人朝着沙盘走了过去,看到宋清指着一处城池神色有些疑惑。

    宋清看着脸色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有些发黄的柳明志,叹息了一声,这风寒怎么会如此严重。

    不过三弟一直说无碍,自己劝说几次也没有什么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三弟,坎州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柳明志眉头一凝,看向了安州的位置:“你是说永安公南宫晔增兵安州的事情?”

    “没错,根据情报来看,永安公增兵七万奔赴安州,如此岂不是说明坎州已经朝不保夕了,否则面对天险的坎州跟一马平川的安州,云老帅为何要调兵增援安州?

    我想十有八九是坎州快要陷落了。”

    柳明志抬手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妄自猜测没什么用,等战报吧!”

    “也是,战事瞬息万变,咱们不在其中,瞎猜也没有什么用,这样吧,打个赌怎么样?”

    柳明志眉头一挑,看着乐呵呵的宋清:“怎么赌?”

    “你我各自猜一个坎州陷落的期限,谁的近谁胜利,败的人醉春楼请客。

    不过可不能作弊,我知道你手里有密探在探查战事,要猜得有真凭实据才行。”

    “好啊,你先说!这点赌品我还是有的,岂会给你玩虚头巴脑的东西。”

    宋清拿起一旁的一张情报看了看,低头沉思了片刻:“二十天吧,坎州地势易守难攻,加上兵多将广,纵然现在危矣,只怕没有二十天也拿不下来。

    你才多少天?”

    “十天吧!”

    “十天?虽然北伐大军都是精锐,可是你也太小瞧金国的兵马了,他们大部分也都是上次国战活下来的精锐老兵,加上城墙之利,不至于连二十天都抵抗不了。

    何况还有突厥骑兵在外驰援,偷袭我主力大军的阵营,阻挡他们攻城的进程,十天,你怕是痴人说梦。

    给你个机会,让你更改一下。”

    柳明志双手环抱起来,静静地审视着面前的沙盘笑着摇摇头。

    “那就拭目以待吧。”

    这话一说,就意味着柳明志咬死了十天这个日子不会再做更改。

    宋清无奈的摇摇头,他不知道柳明志的底气从哪里而来,不过他既然不愿意更改,自己又何必喋喋不休呢!

    反正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赌局而已。

    至于输赢,只是一顿喝花酒的赌注罢了,算不得什么。

    “得,既然你信心十足,本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你输了更好,我还能省点银子了呢。”

    宋清将手里的宣纸放到了一旁,看向了对面一脸好奇的任清蕊。

    “任小兄弟,你帮我们哥俩做个见证,我二十天,他十天,省的到时候他输了不认账。”

    任清蕊愣愣的点点头:“好啊!”

    任清蕊看着哥俩较劲的模样,目光中满是好奇之意。

    她实在想不通,仅凭面前这沙盘上上的一些一些缩小版的山林沼泽,城池路线,柳明志他们是怎么看出来前线的情况是如何的。

    难道这就是兵书上说的决胜千里之外吗?

    于是满腹疑虑的任清蕊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哥俩相视一眼,柳明志淡笑着摇摇头。

    “给你的任小兄弟讲解一下吧,我出去还有点事。”

    “滚蛋吧,一到有事你就撂挑子。”

    柳明志出门而去,宋清小声的跟任清蕊讲起了沙盘推演的规则,也算给这个无家可归的小丫头排解排解无聊的日子。

    八日光景。

    北疆最新战报传到柳大少手中。

    金国腹地三大天险之城坎州,继蓟州,涧州之后,在大龙兵锋之下抵抗了四十三天,最终告破。

    坎州的陷落,意味着金国南疆,中央腹地彻底的陷落,仅剩北地还在苦苦坚持。

    然后坎州告破,除了安州之外,金国北地大小数十州府,再无坚城可守。

    面对战意盎然,气势汹汹的北伐大军还能坚持多久,对于金国朝廷来说是一个不愿猜测,也不敢猜测的局面。

    宋清看着手里的战报,神色有些窘迫的望着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沉寂的柳明志。

    “你大爷的你不会作弊了吧?八天,耶鲁哈这个人可不是一个莽夫,用兵的手段比起完颜叱咤来也不遑多让。

    比起六卫大将军也是平分秋色的人物,八天,重兵防守,易守难攻的坎州怎么可能八天就被攻陷了。”

    柳明志眼前浮现起涧州城破壁残垣的样子,起身朝着沙盘走去。

    “坎州陷落,不见得是被攻陷的,清扫战场的战报传来才可以知道分晓。

    整理战报,给朝廷传过去吧!”

    “不是,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坎州陷落不是因为北伐大军的攻击?”

    “谁知道呢?整理吧,本少爷还急着去醉春楼呢!”



    三日后,秋雨连绵下了三日,而最新战报也再次传来。

    坎州之战,大龙斩首金国守兵五万四千二百余人,加上从蓟州奔赴坎州路上,以及坎州府内大小不下数十场陷入胶着的小规模战斗加在一起,斩首共计七万有余。

    而前来驰援金国的突厥骑兵相继加入战场的时间比较晚,涧州三城相继陷落,突厥兵马折损的兵力才看看只有五万多骑兵。

    比起北伐大军跟金国守兵在攻坚战上的折损远远要小得多。

    坎州的陷落跟涧州的陷落大同小异。

    不是耶鲁哈手里没有兵力抵御大龙兵马的进攻了,而是坎州城没有办法抵御大龙火炮的轰击了。

    东,南两处城墙在大龙火炮的轰击彻底近乎塌陷下来,城垛上的砖石早已经滑落在护城河之中。

    城墙之上一没有立足之地,二没有城垛躲避炮火跟弓箭,对于金国守兵来说无异于少了最大的依靠。

    继续坚持下去,被大龙兵马一举攻入城中,迟早要全军覆没在坎州这座孤城之中。

    耶鲁哈召集麾下一干伤残不一的将领探讨了一下,传书跟完颜叱咤女皇两人商议了一下,及时止损撤出了城池,朝着金国最后方撤离而去。

    在留下了三千自告奋勇,为国赴死的敢死之士迷惑城外的大龙兵马,坎州的金国主力兵马在夜色的掩护下,躲过了大龙斥候的侦查,分批四散而去,撤出了坎州战场。

    将能带走的粮草悉数带走之后,剩下的几乎付之一炬,直通金国都城的火龙车也被火雷弹彻底摧毁。

    除了三千敢死之士,耶鲁哈没有给万明亮他们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耶鲁哈带领主力大军撤离之后,三千金国守兵愣是依靠耶鲁哈留给他们的火炮跟大批的火雷弹坚守六天才被大龙兵马攻入城中。

    而三千人也无一生还,直至战至最后一人。

    除了一地尸首之外,留给大龙兵马的东西可谓一粒米,一根粮草都没有。

    看着脚下残破的城池,万明亮三人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不是叹息没有缴获到金国的物资,而是为最后的三千人叹息。

    识英雄重英雄,英雄惜英雄。

    其实他们可以不必死战的。

    可是自己这些将领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天下不一统,将会有更多的人在漫长岁月的糜战之中相继死去。

    以小为大吧!

    除了这些,他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当年自己等人也是这么过来的。

    金国,突厥屡屡南下犯边的时候,他们的将领不知道有没有为我北疆六卫为了守疆戍土,英勇赴死的英灵而感叹过。

    军人保家卫国,听命行事。

    对错谁来评说呢!

    柳明志放下了手里的战报,目光复杂的看向了窗外飘雨的天空,脑海里全都是战报上万明亮最后点睛之笔的几句话。

    他们屡屡南下犯边的时候,可曾为我大龙保家卫国的英勇赴死的英灵而感叹过。

    军人保家卫国,听命行事。对错谁来评说呢!

    “咳咳......大哥.....对错谁来评说呢.....咳咳....”

    宋清正在感慨不已见到柳明志扶着桌案闷咳的样子,急忙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柳明志后背。

    “三弟,你真的没事吗?这都一个多月了,你这风寒入体的毛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你自己对着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色。

    蜡黄到跟快要病入膏肓了一样,大夫给你开的药就一点用没有吗?

    再说了,你内力护体,一些小伤小病就算不吃药也该痊愈了。

    你是不是中毒了?”

    宋清说完,急忙抓起柳明志手腕号脉起来,感受着柳明志紊乱不安的脉搏,宋清的眉头紧皱不已。

    “不正常,你这脉搏明显不止风寒入体那么简单,你到底怎么了?”

    柳明志取出手绢擦拭了一下嘴角:“没什么,秋雨连绵,隔三差五的来上一场,可能太久没有纵马驰骋,闲散下来身体就虚了,容易生病吧。”

    “不行,我必须得给你找个明医好好的医治一番了,你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

    柳明志依靠在椅子上轻轻地吁了几口气:“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昨夜大雨滂沱,雷声大作,我没有休息好,先回去小憩一会。

    书房的事情还是你来全权处理,战报再来,事情不重大就不用给我说了。”

    看着柳明志略显佝偻的背影,宋清眉头紧紧皱起。

    他总觉得这些日子三弟有些不太正常。

    一连半月有余,柳明志都没有再涉足书房,好像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抛给了宋清这位大哥来处理。

    而关于北伐大军的战报也越来越密集,隔三差五的中会来上一封。

    战报内容不外乎又攻陷了金国的某一处州府,某一座城池。

    战报几乎都是万明亮跟耶鲁哈这一路兵马的对决结果。

    自坎州之后,耶鲁哈带领麾下兵马节节抗敌,但凡稍微大点的城池都会驻兵抵抗,最终却难逃节节败退的下场。

    连坎州这等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都抵御不住大龙的炮火兵锋,寻常的州府就更不用说了。

    大龙的攻势越发的凶猛,而越来越多的金国流民也开始迫于生计离开了家园,朝着后方都城涌去。

    然而在大龙永平二年八月底的一封战报令宋清有些慌乱了,不得不让柳松请来来了快一个月没有露面的柳明志。

    大龙第三批粮草在出关之后的第三日,于距离代州城二十里外的官道之上被袭击了。

    导致十多万石粮草毁于一旦。

    袭击运粮队伍的兵马据查证乃是一支突然杀出来的突厥兵马,至于有多少兵力还在侦查。

    北伐大军各路将领对于粮草的运输一直相当重视,斥候地毯式的侦查从来没有断绝过。

    可是对于这支突然冒出来的突厥铁骑却一点的风声都没有收到。

    然而噩耗还未平息,另一个噩耗接连传来。

    由云州出,过松州运往三军统帅这一路大军的粮草再次遭遇了偷袭。

    代州粮草之事发生之后,新军六卫的浮屠卫的数万铁骑便奉了云阳的命令前去接应松州的这一路运粮队伍。

    然而他们赶到之时,运输粮草的护卫军已经与突然说出来的突厥骑兵交手了。

    突厥见到浮屠军的兵马赶到之后迅速远遁而去。

    纵然如此,粮草依旧被毁去了三分之一左右。

    接连两处的粮草被袭击,后续的运粮对于不得不延缓运粮的日程。

    北伐大军的第二批粮草虽然还绰绰有余,足够坚持一个多月,可是却也不得不放缓了攻势,不敢再毫无顾虑的一路势如破竹的进攻下去,开始了缓打缓攻的方式,给了金国还有突厥援兵暂时缓气的时机。

    然而金国的形势依旧不如乐观。

    粮草被袭击的半个月左右。

    大龙朝就近廷迅速又征集了一批粮草,并且出动了三万禁军前去护送。

    秋税及时收入国库,大龙的国库又一次得到了丰盈。

    可谓朝廷上下全都齐心协力应对这次一统天下的征程。

    柳明志看望最新的战报留给了宋清一句继续等待后续结果便又消失在了书房



    永平二年九月初。

    金国安州继坎州之后再次陷落,完颜叱咤虽然统领兵马不遗余力的抵抗,可是完颜青山突然临阵脱逃,带着兵马远遁祖地,致使兵力集中攻城,完颜叱咤绞尽脑汁依旧没有改变的了安州的命运。

    面对兵力雄厚的北伐大军,金国陷落乃是大势所趋,强行抵抗也扭转不了危局了。

    安州城外的被挖掘出来的沟壑虽然宽阔幽深,可是对于城外大龙的兵力来说,想办法在盾牌手跟炮火与投石机的掩护下,填平那些壕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在云阳,张狂他们看来,这不过是金国守兵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已。

    源于后续的粮草没有及时补充,云阳他们拿下安州之后便驻守安州暂时修整了下来,商议着新的对策。

    打算在九月中旬乃至下旬左右等后续的粮草一到,便着手直取金国都城,争取在年前一举平定金国。

    然后以金国为根基,来年开春展望突厥草原。

    尽量在一年之内拿下突厥全境,一举统一天下。

    金国最后的疆土也因此得到了短时间的苟延残喘。

    金国光明殿,女皇皓目黯然的望着愁云惨淡远去的文武百官,在慧儿的陪同下举步维艰的朝着后宫走去。

    “陛下!”

    女皇怔怔的看着跟上来的完颜叱咤,耶鲁哈两人,凄然一笑,皓目中带着说不出的怅然跟迷茫之色。

    “苍天不公,看来金国注定要亡在朕的手里啊,朝堂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满朝臣公也已经对朕心灰意冷了。

    不再认为朕还有机会能保住金国的江山社稷了。”

    因为大龙兵马暂时休整,抽机赶回金国都城的完颜叱咤两人,看着女皇黯然消极的悲痛模样,想起了今日朝会,三成朝臣已经开始劝谏女皇投降的场景,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陛下!老臣无能啊!”

    看着完颜叱咤捶手顿足的样子,女皇急忙伸手阻拦:“王叔,非你之过,朕之罪也!”

    完颜叱咤抬手狠狠的锤向一旁的廷柱:“要不是完颜青山这个老东西临阵脱逃,令大龙的所有兵力集中在安州,坎州城外,最后的两处坚城又何至于这么快就陷落在大龙的兵锋之下。

    此次纵然为国捐出老臣这把老骨头,老臣也得带着这个老东西一起上路。

    如果不是他,我大金还是能扛过今年这个冬天的。”

    女皇默默的他叹息了一声,想起一月前完颜青山带着祖地最后七万兵马,在大龙新军六卫骑兵的围剿之下远遁而去的事情,目光既是痛恨,又是无奈。

    “王叔,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说了。

    或许真的是大势所趋,天欲亡我完颜婉言。”

    女皇留恋的环视了一眼宫里的亭台楼阁,仿佛这里就是她最后的大好河山:“等所有百姓奔赴祖地之后,你们也带着月儿跟最后的兵力回祖地吧。

    朕要与大金共存亡,国亡之时,便是朕命绝之日。”

    “陛下!三思啊!”

    完颜叱咤,耶鲁哈两人急忙跪在了,恳切的看着神色决绝的女皇。

    “不用再劝我了,朕此意已决。

    朕的错,不该百姓来承担。”

    “陛下,老臣跟王爷找你是有事,希望陛下拿个主意,或许还有一些转机。”

    女皇无力的看向了耶鲁哈:“老爱卿,你说吧,朕无不应允。”

    耶鲁哈看了一眼一侧的完颜叱咤:“陛下,老臣跟王爷商议,将百姓劝往祖地以后,咱们带领所有的兵马撤出我大金疆土,前往突厥草原,与突厥继续联手抗敌。

    百姓手里的余粮足以支撑他们一年半载不会有事。

    咱们专心应敌便可。”

    女皇无声的摇摇头:“大龙不会给咱们这个机会的,别再让将士们白白的战死了。”

    先前跟完颜叱咤说要死战不降的女皇在完颜青山的事情之后,看到大金如今荒废的局面也渐渐的看开了。

    天亡大金,何苦伤民。

    自己死可以,自己的子民就算了。

    “陛下,如今老臣跟耶鲁兄两人麾下还有最后十九万的残兵,加上都城的十万金吾卫跟五万御马司将士,还有一战之力。

    我大金要亡也得亡于最后一兵一卒,亡于全军覆没。

    而不是弃国而逃。

    只要陛下同意,想来泰昌可汗那边应当非常欢迎咱们领兵入驻突厥草原,联手抗敌。

    我大金崛起于马背之上,如今不过是归于祖宗而已。

    突厥草原幅员辽阔,相对与咱们守城之时要面对大龙的集中兵力,在草原上咱们完全可以跟大龙来一场持久的糜战。”

    完颜赤这附和的点点头:“陛下,老臣也是这个意思,陛下你忘了柳明志跟月公主说的话了吗?

    金,亡不了。

    这些日子老臣一直在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老臣懂了,只要咱们人还在,金就亡不了。

    在草原上,大龙的火炮虽然依旧具有威胁,可是远比轰击在城池之上的威力小得多了!

    只要占据天时地利,纵然失了人和,未必没有保住基业的机会。”

    女皇听到完颜叱咤提到了那个男人跟他说的话,一团死灰的皓目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机,怔怔的看着完颜叱咤。

    “金,亡不了?”

    “陛下,死守乃是绝路,咱们唯有变法求生!”

    “娘亲,叔爷,耶鲁爷爷。”

    女皇还在迟疑间,小可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对着三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老臣完颜叱咤,耶鲁哈!”

    “参见公主殿下。”

    “快快免礼!”

    “谢公主殿下。”

    女皇目光复杂的看着小可爱:“月儿,你怎么来了?”

    小可爱灵动的双眸默默的看着女皇:“娘亲,月儿听到了叔爷他们的话,也认为很有道理。”

    女皇一怔,呆呆的看了女儿一会:“你也觉得应该弃城而去,驻军突厥草原联手抗敌?”

    “嗯,除了这样还有别的办法吗?”

    女皇听到女儿的反问沉默了下来,是啊,除了这样就是坐等亡国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朕......朕应允了,此事你们去安排吧!”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女皇迷茫的看着两人疾步远去的背影,撤军突厥,与大龙兵马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呢?

    “娘亲!”

    “嗯?你想说什么?”

    “我想要夜狼,狡途两位叔叔。”

    女皇猛然转头看着怯生生的小可爱,娥眉紧紧地凝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问你你也不说,朕可以给你,但是你最起码得给朕一个理由吧。”

    “我......我......”

    “唉........跟朕来尚书房!”

    永平二年九月二十二,粮草得以补充的大龙兵马,再次浩浩荡荡北上,对金国展开了最后的征讨。

    然而在数日以前,在所有流民越过金国都城前往祖地之后,金国最后的残兵在女皇的带领下已经悄然离去奔赴突厥草原。

    在少量兵马的疑兵之计的拖延下,十日左右的光景,北伐大军才不费吹灰之力的攻陷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的金国都城。

    名义之上一举攻陷了金国全境。

    哑然无言的北伐大军诸多将领聚在一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定了金国了吗?

    可以说是平定了,毕竟连金国的都城都攻陷了,不是平定了又是什么。

    可是金国的百姓跟最后的残兵却不知所踪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最终在斥候的侦查下,女皇他们的踪迹还是泄露了。

    云阳跟一干将领商议之后,将战报发了回去,又开始整军备战,开始进军突厥草原。

    本以为要到来年开春才能对突厥展开攻势,想不到今年就已经要辗转突厥了。

    既然金国最后的残兵已经辗转突厥联手了,也省的再浪费时间一一清洗最后的残敌了。

    稍作休整的北伐大军浩浩荡荡的西去,直逼突厥。

    两日后,收到战报的柳明志不悲不喜的看着手里战报,闷咳了几声,默默的闭上了深邃的双眸叹息一声。

    “传书朝廷吧!着手迁移百姓之事吧!”

    宋清默默的拍了拍柳明志的肩膀,也不知道该劝说些什么。

    看着三弟发颤的双臂,他明白对于金国的结局,三弟根本不像表面上的无动于衷。

    可是最近三弟完全变了。

    变得自己已经看不懂他了。

    宋清拿起战报,坐到柳明志的对面开始誊抄发往朝廷的战报。



    永平二年十月二十六。

    金国最后的残兵发于金国都城,终于突厥莫洛部境内,长达一个月的迁徙之举告一段落。

    由于他们的迁徙路线大部分以金国祖地与金国朝廷的边界线为主,北伐大军新军六卫的二十多万兵马奉云阳之命,以骑兵的速度优势,想要对不弃混合的金国残兵围追堵截,最终却是收效甚微。

    一来大龙的地图尚未延伸绘制到金国以外的地形,实在不熟悉地形,对行军造成了极大地不便。

    二来女皇他们布置的疑兵之计混淆了他们的视听,以五十里方圆为纵深,四处都是马蹄印跟步卒的脚印。

    新军六卫实在搞不清到底哪一路才是残兵真正的主力。

    兵力集中往往会扑空,再重新规划追缴路线,敌军已经在百里之外了,兵力分散又怕中了敌军的埋伏,追缴未成反而被他们给反伏击包了饺子。

    种种因素的原因之下,只俘虏了少量的金国残兵,真正的残敌主力就这样在新军六卫骑兵的围追堵截之下浩浩荡荡的迂回进了突厥境内,完成了兵力联合。

    望敌兴叹程凯六人,领着麾下兵马追击到了金突疆界莫罗河位置,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不敢在贸然孤军深入。

    一路纵马扬鞭,驰骋奔袭的追缴行动下,他们早已经与主力步卒拉开了不知多远的距离。

    不敢贸然深入,不是害怕会中了突厥跟金国残敌的埋伏,而是身上携带的干粮已经不多了。

    十月底的草原,草已枯黄,战马倒还有的吃,可是将士们总不能也跟战马一样以草料为食吧。

    金国一战下来,六卫三十万铁骑,如今还剩二十六万左右,在与突厥,金国祖地的骑兵你攻我伐,加上不时地支援主力攻城步卒的情况下,新军六卫皆有损伤,加在一起伤亡将近四万余人。

    手握二十六万铁骑,程凯他们不惧与突厥草原上的任何一部兵马为敌。

    一旦遇上金突联合的数十万主力大军,打不过大不了就迂回撤退,然后伺机再次趁着敌人防守空虚的时候进行袭击。

    可是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

    只有粮草充足,大军才能在茫茫草原之上孤军深入,长途跋涉,大纵深的作战。

    故而,粮草无法及时补充的情况下,程凯,周宝玉六人多次商议,还是放弃了冒险进入突厥境内作战的打算。

    十月的天已经足够严寒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大雪已经覆盖了突厥,金国境内,今年虽然风雪迟迟没有将领,可是潜在的危机谁也不敢忽视。

    万一进入突厥不久,大雪骤至,到时候别说人没得吃,就连战马也没得吃。

    那时候对于骑兵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威胁。

    在柳明志麾下厮混了多年的众将领,深得大帅柳明志的习性作风,坚决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出征之前,大帅严厉要求自己等人要把弟兄们带回去的训话自己几人一刻不敢忘记。

    立功固然重要,可是也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当做儿戏。

    二十多万精锐铁骑,要是出了丝毫的岔子,自己等人就是被诛了九族也难辞其咎。

    何况大军随行之中还跟着一位世子殿下,两位公子,如此一来就更马虎不得了。

    莫罗河的无垠旷野之上。

    二十多万铁骑一望无边。

    柳乘风哥仨纵马朝着程凯他们赶去,如今的哥仨少了一丝稚嫩,多了一丝刚毅。

    “伯父,为什么停了下来,不继续追击了呢?”

    翻身下马查看地图的程凯等人,听到柳乘风问话转身望去。

    “乘风,如今咱们粮草不足,继续深入,一旦在草原上跟后方主力跟粮草大军失去了联系,怕是要面临粮草告急的危险。

    如今必须要停下来等等大帅他们了!

    否则一旦粮草消耗殆尽,咱们纵然不会战死突厥跟金国残敌的伏击之下,也会饿死在茫茫的草原旷野之上。”

    程凯他们已解释,哥仨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收起了自己的疑问不再多言。

    周宝玉轻笑着看着懂事的哥仨,将手里的地图卷了起来。

    “老程,老叶,不二,老楚,老宁,我觉得咱们应该以兴州,睦州,锦州为点进行驻扎,等候后方主力的到来。

    如今的三城皆已归我大龙,咱们进入城中既可以避寒,一旦突厥跟金国联军主动来访,咱们也占有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利之势。”

    程凯几人商议了一下,叶宝通招招手,示意程凯他们五人移步交谈。

    六人看着环视了一眼下马修整的弟兄,朝着不远处走去。

    “老叶,你先说什么,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叶宝通四下看了,有意压低了声音:“我觉咱们不应该主动等候主力大军的到来,跟他们合兵,而是应该派遣一路弟兄,回援过去主动去接手粮草来补充咱们的粮草消耗。”

    几人相视一眼,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叶宝通的意思。

    “你是说突厥之战,咱们依旧自成一军?”

    叶宝通郑重的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草原之战当以骑兵为主,再跟步卒联合在一起,虽然可以缓解一些步卒的压力,但是咱们骑兵的优势将要受到最大的掣肘。

    咱们六卫兵马,前几次国战哪一卫兵马没有孤军深入过草原腹地,有着丰厚的草原作战经验。

    相比攻城拔寨,草原战乃是骑兵的天下,如果再以步卒为主,咱们的伤亡怕是要成倍的增加。

    所以我认为还是自成一军,相互为援。

    咱们六卫磨合多年,配合的天衣无缝,跟北疆六卫的前辈们就没有这种默契了。

    不如自成一军,全力发挥出咱们的优势。

    王爷的意思不正是如此吗?”

    程凯五人沉默了下来,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同意!”

    “附议!”

    “同意....”

    程凯他们五人稍加思索便同意了叶宝通的意思。

    “这件事咱么先进城好好的探讨一下,目前而言,还是先入城修整,突厥的天气真他娘的造孽啊,必须传书老帅,让他传书朝廷准备过冬的棉衣了。

    否则这个冬天怕是不好熬。

    如今的城池都是咱们的了,总不能自己拆自己的房子生火取暖吧!”

    “好,先入城再说,商议派遣谁去接手粮草更好一些。”

    在六人的统领之下,二十万兵马兵两路入驻锦州,兴州修整。

    两日后,几人刚刚探讨出接手粮草的将领,阴暗的天空飘下了晶莹的雪花。

    北地的冬天再次毫无征兆的降临,宣示着北伐大军景军突厥的计划不得不搁浅下来。

    半月后,北伐大军主力步卒在云阳等人的统领之下,迎着风雪入驻了锦州,松州,兴州,睦州四成进行修整。

    云阳这些将领也开始着手最新的战报之事。

    然而他们不知道,及时到来的大雪令女皇看到了新的希望。

    因为大雪的缘故,意味着大龙迁移百姓逐渐入居金国境内的计划便要搁置。

    如今大龙的兵马皆已追击到草原来。

    意味着他们攻陷的疆土城池,除了少量的兵力驻扎之外将成了空旷无人的土地。

    这个时候前往祖地的百姓,再次迁徙回来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天不是没有机会。

    在冰天雪地之下,一连十多只金雕划破长空,迎着风雪翱翔而去。



    突厥草原,王庭。

    去年国战之后,因为大龙兵马的骤然撤军,远遁的突厥各部落再次迁徙回了他们熟悉且牧草肥美的牧场。

    今年的第二场大雪延续了四天未曾停息,看雪势怕是一两天之内依旧没有消停的迹象。

    女皇与小可爱两人,身着厚厚的大氅,顶着迎面而来的风雪在王帐守卫的注视下不疾不徐的朝着王庭赶去。

    安顿好麾下的兵马之后,女皇立刻传书突厥可汗呼延筠瑶,开始了与小妖精呼延筠瑶的会晤之行。

    金皇帝陛下与金国长公主完颜落月到。

    “请!”

    王帐外的守卫刚刚开口,王帐中便传出了呼延筠瑶清脆悦耳的嗓音。

    “金皇,公主,大汗有请。”

    女皇微微颔首,牵着小可爱朝着王帐之中钻去。

    今非昔比。

    上次来突厥王帐的时候,自己还是一国之君,如今自己却已经成了亡国之君。

    女皇芳心怅然迷茫,不知道小妖精会不会肆无忌惮的对自己冷嘲热讽。

    进入王帐,女皇本能的扫视了一圈。

    出乎意料的是王帐之中并没有各个部落的王汇集于此,只有呼延筠瑶兄妹两人在王帐之中烤着炭火,将目光看向了进入大帐中的女皇母女二人。

    呼延玉站了起来,对着女皇行了一礼。

    “呼延玉见过女皇陛下,未曾远迎,失礼了。”

    女皇凄然一笑,拱手还了一礼。

    “亡国之君,何以为陛下。”

    看着女皇黯然的神色,呼延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陛下请坐,小公主请坐。”

    “多谢!”

    呼延筠瑶看着跪坐在对面的女皇,提壶给女皇还有小可爱斟了一杯温热的马奶酒。

    女皇微微颔首接过了马奶酒,小可爱甜甜一笑,道了一声谢谢姨母。

    呼延筠瑶幽幽一叹。

    “大龙的攻势超乎了你我的预料啊,想不到金国竟然连一年都没有坚持下来,不知道我突厥又会如何。”

    女皇将温酒捧在手心里取暖,看了一旁的小可爱一眼:“大龙的火炮在攻城方面太过凌厉,多么坚固的城墙,在炮火的轮番轰炸之下变成一片废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据坚城而守,在火炮面前已然成了一个笑话。

    加上祖地完颜青山突然率领麾下的七万残兵撤出战场,远遁而去,致使大龙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了攻城战之上。

    以我金国上次国战之后残余的兵力,实在难以抵抗的住他们的攻势。

    唉,亡都亡了,说这些又有何用呢!”

    呼延筠瑶夹起一块炭火丢到了火盆之中,美眸略带愧疚之意的看着女皇。

    “说道撤兵的问题,本汗这边也有不小的责任,说好的联手抗敌,在你们祖地的骑兵撤退之后,我突厥的部众也后继的撤出了金国的战场。

    非是本汗背信弃义,实在是无可奈何。

    你们金国的地形太过于局限我突厥骑兵的优势了。

    继续作战下去,无异于是让部众的儿郎们白白的送死,你我同为一国之君,希望你能谅解一下本汗的难处跟苦衷。

    此次金国驰援金国之战,我突厥各部的折损相比你们金国守兵的伤亡是少了一些,可是也足足将近六万的兵力折损在了与大龙新军六卫的奔袭战之上。

    除了兵力,还折损了六千多头犍牛。

    火牛阵最初虽然初见成效,可是后来在大龙骑兵的阻挠之下,驱赶牛群的将士根本靠近不了大龙的主力攻城步卒便被拦截了下来。

    我若再不下令撤军,一旦被大龙的骑兵完成合围,在被步卒以箭阵火炮攻之,想来纵然不会全军覆没也要死伤惨重。

    我们的兵备跟大龙的骑兵相比,本来就处于劣势,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白白的去送死。”

    看着神色无奈的呼延筠瑶,女皇苦笑着点点头:“朕理解。如今大雪骤降,大龙进军你们突厥的事情不得不搁置下来,然而来年开春势必要以雷霆之势大举进攻。

    不知你打算如何御敌?

    这里是你们突厥的主场,骑兵战本就是你们所长,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呼延筠瑶慢慢站了起来,走在名贵的地毯上徘徊一会。

    “避其锋芒,强夺地势之利,以袭扰战应敌,跟他们打持久战。

    大龙虽有百万雄师,然而在你们金国一战,伤亡也属实不小,再就骑兵而言,新军六卫,西域联兵,与北疆六卫的少量骑兵加在一起也只有五十万之众。

    五十万铁骑,不可谓不多,可是分散在草原之上其实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金国之所以溃败如此之快,不外乎他们占了攻城器械跟火炮之利而已。

    然而草原之上,火炮的威力虽然不容忽视,可是骑兵奔袭起来相比步卒守兵等着被火炮轰击,其中的损失相比来说要可观的多。

    去年国战之后,本汗便一直思虑其中的利弊。

    必须以骑兵的奔袭战为主,最大程度的遏制他们火炮的威势。

    说到这里,在接到你弃城入我草原联兵的书信之后,本汗便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想要与你做一个取长补短,互利互惠的交易。”

    女皇娥眉微凝疑惑的看着呼延筠瑶:“什么交易?”

    呼延筠瑶重新跪坐在女皇对面,倾着身子直直的盯着女皇:“以你们弃城撤军之时,丝毫不留皮毛给大龙的行径,你们的兵甲装备应该都空置了下来吧?”

    女皇微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呼延筠瑶的意思。

    “你想把这些甲胄兵器装备到你们突厥骑兵的身上?”

    “没错,你也清楚,突厥冶炼技术始终是我们的弊端,比之你们金国跟大龙来说可谓是天差地别。如今我突厥儿郎,近乎六成的兵力还以皮甲,布甲为主。

    面对大龙的强弩,硬弓来说,这些皮甲布甲的防御力实在是低的可怜。

    现在你们的兵备大大的空置了下来,不如交易给我突厥。

    提升我突厥部众的战力,对于你们金国的残兵来说亦是自救,你意下如何?”

    女皇看着呼延筠瑶清亮的美眸,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没问题,朕随时可以将打扫战场之时收拢回来的甲胄刀兵交易给你突厥,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易?”

    “战马十三万,我突厥的马驹早已经长成了优良的战马,只是去年国战,我突厥的青壮勇士折损了不少,这些战马交到老弱妇孺的手里,不如交易给你们金国的精锐步卒。

    咱们相辅相成,摒弃一切前嫌,齐心协力共抗大龙兵锋。

    我突厥牧草积蓄良多,你们的步卒有了战马之后,正好可以借着到来年开春的这段时间训练骑术。

    毕竟在草原之上,唯有骑兵之战才是最合适的抗敌之策。

    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成交,明日朕便率领重臣前来洽谈此事,尽快完成交易。”

    呼延筠瑶露出了一抹笑意,淡淡的看着略显憔悴的女皇。

    “明智的选择。”

    “朕有的选吗?”

    呼延筠瑶收起了笑脸,看向了女皇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可爱。

    “你们金国败亡之后,师兄那边就没给你来信说点什么吗?”

    女皇皓目一缩,失落之情不言于表。

    “唉,事已至此,有什么可说的。

    我大金虽非亡于他手,可是却间接亡于他柳明志。”

    “不会,大金不会亡的,爹爹不会骗月儿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可爱听到女皇感伤的话语,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令心思复杂的女皇二人,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灵动双眸中带着不忿之色的小可爱身上。



    女皇芳心紊乱,五味杂陈,皓眸中满是困惑不解之意的盯着一脸倔强的小可爱。

    她实在想不明白,女儿那个没良心的老爹到底给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让女儿对他如此的坚信不疑。

    难道这个臭丫头不知道,她坚信不疑的相信她的爹爹所得来的下场是什么吗?

    难道她一点都不明白,如今的金国早已经名存实亡,她将来要继承的江山社稷也早已经在大龙北伐大军的强盛兵锋之下山河崩塌,分崩离析。

    来年开春一战,突厥的结局尚且难说。

    然而一旦突厥与金国一样,难抗大龙攻势,名存实亡的金国将彻底的亡了,成为史书之上添砖加瓦的浓重一笔。

    你的娘亲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国之君,而你也将是名副其实的亡国公主。

    你到现在还坚信你爹爹不会骗你,大金不会亡。

    大金已经亡了,你还在坚持什么?

    好在女皇为帝二十余载,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绪与心性。

    女皇看着嘟着小嘴闷闷不乐的小可爱,至于闷闷不乐的原因,不外乎自己跟小妖精说了她爹的坏话而已。

    都说女儿是爹爹的贴身小棉袄,此话诚不欺人也,今天自己算是见识到了,跟他的老爹相比,自己这个与之朝夕共处的娘亲竟然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女皇轻轻地呼吸了几下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生骨血,心中不爽又能有什么办法。

    斩首示众?杖毙?不要了?

    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不好。

    “好,如今你也十岁多了,马上就要十一岁了,已经算是个小大人了,朕给你一个面子姑且信你一次,大金不会亡,但是你起码得给朕一个合理的依据不是?

    仅凭你空口白牙张口一说,你让朕如何相信你?

    你如此坚信不疑的相信大金不会亡,请说一下你的依据是什么?

    你身为金国长公主,是不是该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

    女皇话毕,呼延筠瑶也好奇的看着对面的小可爱,对于这丫头跟师兄的父女之情,自己虽然见得不多,但是听闻的趣事倒也不少。

    她也很好奇这小丫头凭什么如此坚信的相信她那个爹爹,自己的师兄。

    小可爱察觉到女皇二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目不转睛的目光,抬眸扫视了一眼二人好奇的眼神,葱白的小手默默的扣弄着手里的酒樽。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相信我爹爹。”

    小可爱说了一个压根不算理由的理由,令女皇二人头痛不已,只是因为他是你爹你就相信他,难道你不知金国之所以会如此迅捷的亡于大龙兵锋之下,其根本原因少不了你那个没良心老爹的推手?

    女皇无力的叹息一声,这丫头如今已经着了魔了,自己想问出什么来怕是没有可能了。

    事已至此,还是自己跟小妖精自救更加稳妥一点。

    大金不会亡,或许只是那个没良心的安慰女儿的话语而已。

    远在千里之外,一无帅印,二五虎符,兵权早已不在手中,他虽是大龙当朝的一字并肩王。

    可是若想直接插手北伐大军的事情不过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女皇若是知道北伐大军出征前夕,颍州城外检阅三军之时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作想。

    “罢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朕就先回去了,明日正式洽谈交易之事。”

    “悉听尊便。”

    “告辞。”

    “不送!”

    女皇放下酒樽站了起来,看着埋头一动不动的小可爱,脚尖踢了一下小可爱的虎皮小靴子,摇着头朝着帐外走去。

    神游天外的小可爱立刻反应了过来,跟呼延筠瑶还有呼延玉道了一声告别,这才急忙朝着女皇追了过去。

    “二哥,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小丫头没有说谎,但是这个下丫头的口风很严,加上她方才的反应,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种奇怪的感觉。”

    呼延玉准备拨弄炭盆的动作闻言一顿,诧异的看着神色古怪的小妹。

    “你是说金女帝没有跟你说真话?”

    呼延筠瑶默默的摇摇头。

    “她倒不至于骗我,如此局势之下,她比谁都希望我突厥得胜,比谁都期待大金不会亡。

    如今金国疆土尽失,为了能够退兵大龙,还于旧都,她将会尽最大的力量帮助我突厥御敌。

    这点我还是不怀疑的。

    但是这个小丫头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隐藏着我跟老女人都很好奇却不得而知的秘密。

    说到这里,小妹不由得想起大龙回还之前,师兄拉着这个小丫头去一旁嘀嘀咕咕的事情。

    或许师兄交代了这个小丫头什么,或许小丫头如今坚信师兄正是源于此点。

    不过这也只是小妹的猜测而已,当不得什么。”

    呼延玉沉吟了片刻,一边拨弄着火盆,一边将目光看向了小妹:“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起码截止目前,柳兄的一举一动,无不表示着他迫切希望大龙一统天下的期许。

    如金女帝方才所言,金国虽非直接亡于柳兄,却间接亡于柳兄之手。

    若非柳兄这些年对大龙朝廷的尽忠职守,金国纵然难敌大龙百万雄师的进攻,可是也决然不会一年的光景就彻底的沦陷下来。

    火炮这利器的出现,令大龙守兵的地利之势荡然无存。

    间接的加剧了金国沦陷灭亡的速度。

    从金女帝方才的反应来看,她对于柳兄那边已然是心灰意冷了。

    只是不知道介于云安公主完颜落月夹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来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局面犹未可知。”

    呼延筠瑶起身朝着地图走去:“妄自猜测这些没有毫无用处,还是好好的想一想如何抵御大龙来年开春之后将要对我突厥展开的雷霆兵锋吧!”

    “你打算将什么战马交易给金国方面?”

    “自然是最优良的战马了,金国强,则我们胜算增,金国弱,则我突厥局势危。

    况且,金国将士冲锋在前,总好过我突厥儿郎冲锋在前的要好。

    国与国之间虽然在一定的局势上要相辅相成,但是更重要还是利益为重。

    不是吗?”

    呼延玉一怔,了然的点点头:“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安排此事。”

    “嗯!”

    冰雪原野之上,小可爱望着身后的突厥王庭频频回首。

    “娘亲,为何不见小姨?”

    女皇怔然,看着小可爱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一下她小姨颜玉的事情。

    放弃王妃之位跟一个和尚浪迹天涯,终究是金国失礼在先啊。

    “可能去牧马了吧!”

    时光匆匆,翌日女皇带领一干重臣再赴突厥王庭洽谈交易之事。

    于三日之后,交易成功。

    双方各取所需,愉快的完成了战马,兵备互通有无的交接。



    锦州

    金国前总督府。

    如今的总督府成了云阳等人一干大将落脚办公的场所。

    云阳正捧着一卷兵书细细的翻阅着,万明亮,南宫晔,张狂等人持着一封书信朝着云阳的临时住所赶去。

    “大帅,副帅,督军大将军他们求见。”

    云阳放下了手里的兵书,朝着门外看去:“请!”

    “得令!”

    “吾等参见大帅。”

    云阳将兵书的页码折叠了起来,持着腰间的兵刃走出了书桌。

    “可是朝廷传书了?”

    “正是,请大帅过目。”

    云阳接过书信,抽出信纸查看起来,片刻后云阳眉色复杂的将书信递给了万明亮他们。

    “平定金国之事,并肩王收到战报之后,上报朝廷着手迁移百姓入居金国之事。

    户部正着手兴办此事,奈何百姓们似乎不愿北迁,好不容易以重利,宽厚之政说动了三百万百姓,奈何天降瑞雪,道路难行,百姓北迁之事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来。

    然而并肩王再次上书陛下,希望以我暂时休整的北伐大军为引,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来引导百姓北迁。

    我北伐大军自出关以来,虽然攻城拔寨,平定金国,却始终恪守本分,与金国百姓秋毫无犯。

    一不毁屋,二不戮民,三不涉田。

    如今金国境内的冬麦长势喜人,并肩王不希望白白的浪费了这些丰盈国库的粮食,希望朝廷及时迁移百姓料理,来年定然丰收。

    亦可就地取材,补充我北伐大军粮草,保障我大军征伐突厥后顾无忧也。

    陛下与满朝臣公商议之后,同意了并肩王谏言,敕令我北伐大军出兵一路,前去引导百姓北迁。

    你们诸位意下如何?”

    南宫晔他们聚在一起,一一传阅了手里的书信。

    信中内容与云阳说的大同小异,意思上没有什么区别。

    “末将以为此计可行,如今地里的禾苗可都是咱的,咱们还要布置用兵筹谋,哪有时间管理跟收割,任凭它们荒芜了实在可惜。”

    “末将附议,如今战线越来越长,只依靠朝廷补充粮草,一旦遇上雨季很容易出现差池,而百姓们只要治理好这些来年丰收的禾苗,我北伐大军筹备粮草便可就地取材,运往军中,节省了太多的时间了。”

    “附议,并肩王高瞻远瞩也。”

    “附议,除此之外,再无良策。”

    “吾等尽皆附议并肩王谏言。”

    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意了信纸上的内容,云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万明亮将信纸还给了云阳之后,随即开口感叹了一句。

    “得此忠臣,何愁天下不定啊!”

    话中的忠臣指的是谁,自然不用明说。

    众人默然,神色各异。

    脑海间不由得浮现起京城之中关于二皇帝的传闻,心里颇为有些迷茫。

    就大龙而言,辅佐三位帝王皆是忠心耿耿,普天之下非并肩王柳明志莫属。

    对于并肩王跟金女帝的那点关系,众人皆是心知肚明。

    可是平定金国之后,并肩王便马上着手为朝廷一统天下之后的事情做了统筹。

    不由得,众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大字。

    二皇帝的流言虽然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私下里确实暗潮涌动。

    几乎每个人都曾议论过并肩王是否确实位高权重了一些,尤其是行事太过霸道一些。

    如今,放眼天下,谁都可以说柳明志这位并肩王位高权重,怀有不臣之心。

    唯独陛下没有这个资格说这句话。

    对于朝廷而言,并肩王的所作所为算是仁至义尽了。

    “万副帅!”

    “末将在!”

    “抽调兵马的事情交给你全权处置了!”

    “末将领命。”

    “南宫晔!”

    “末将在!”

    云阳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南宫晔:“速速传书朝廷手里。”

    “是否过并肩王之手周转誊抄?”

    “无需,直达陛下手中,信中之事唯有陛下同意才可施行,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泄密的风险。”

    南宫晔微怔了一会,默默的收起了书信。

    “末将明白!”

    “都先回去吧,虽然眼下因为大雪之故并无战事,然而操练兵马整军备战的事情也不可耽搁。

    来年开春还有着一场硬仗等着咱们,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要谨慎。

    疏忽大意是会要命的。”

    “得令!”

    众人退出云阳书房,南宫晔丝毫不敢耽搁,亲自将手里的书信传往了京城。

    永平二年十一月初十,大雪依旧。

    战事搁置,又要临近春节。

    在并肩王府住了半年之久的宋清也辞别了柳明志,归还京师。

    柳明志的书房也空寂了下来。

    除了任清蕊偶有涉足,平日里只剩柳明志独自一人闷在书房之中处理着各种各样的政务。

    齐雅端着多盘,托盘上佳人亲自烹饪出来的鲜美鱼汤朝着书房走去。

    “夫君,妾身能进来吗?”

    “雅姐,进来吧!”

    齐雅推门而进,入目的便是柳明志坐在火炉旁捧着一卷书静静翻看的背影。

    “夫君,妾身给你炖了一碗鱼汤,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柳明志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齐雅看去。

    “这天气天寒地冻的,弄条鲜鱼没少费力吧!”

    齐雅放下了手里的托盘,看着夫君略显枯槁蜡黄的脸色,美眸中满是心疼之意。

    夫君自数月前离家归来之后,身体是每况愈下,越来越像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病人了。

    姐妹们想尽了一切法子,大夫不知道换了几茬了,夫君的病症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了。

    问夫君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夫君总是言说无碍。

    可是若是真的无奈,为何病症丝毫不见好转。

    抬起玉手轻抚着夫君毫无光泽的脸颊,齐雅眸子里渐渐凝起了丝丝的水雾。

    “夫君,你真的没事吗?你的样子妾身姐妹看着实在害怕。”

    柳明志轻轻地攥住了齐雅的皓腕:“无碍,你们不用担心,为夫已经传书京城给老头子了,让他派赛华佗来一趟,为夫君好好诊治一番。”

    “你总说无碍无碍,可是你的精气神现在...............”

    “兴许是天气的缘故吧,不说这些了,让为夫尝尝你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齐雅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转身捧起一旁托盘上的鱼汤,躲掉柳明志想要接过去的动作,亲自捏着汤匙将鱼汤送入夫君有些发干的口中。

    拗不过佳人的执意,柳明志只好坐下来,捧着书卷翻看着,任由齐雅贴心的服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