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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看热闹的武卒眼中,曹朋那一推,一拍,似乎是平淡无奇。
更多人觉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多大的力气。但有看不懂的,就有那看出门道的人。
典韦无疑是这些人中的翘楚,眼睛不由得为之一亮。
“老王,阿福练得这是什么功夫?”
王猛苦笑一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他没跟着曹朋去练过功,当然不清楚具体的状况。
“一直都是虎头和他一起练功,后来大熊也加入进去。你要是想知道,不如把他们找来问。”
说着,王猛招手示意王买和邓范过来。
典韦又问:“阿福的师父是谁?”
曹汲回答说:“阿福没有师父。早年间我们那里曾有个云游方士,教阿福读书认字。原本我们也不是很在意,后来听阿福说,那个方士教给他许多本领,其中就包括这一身的武艺。”
当谎话说了十遍二十遍,乃至于百遍,就会变成了真话。
曹汲本来就没有怀疑过曹朋,现在说起这些谎话,更显得格外真实。
典韦不禁叹道:“阿福,果然好福气!”
练过太极拳的人大都知道,太极拳的基本功,就是盘架子。盘顺了架子,练推手,推手揉顺了,就去练站桩。站桩有东西了,开始连修养,修养练成了,就要去练神明……
盘架子,推手,如果换做一个毫无基础的人来练习,没个一两年的功夫,根本就不太可能。
但曹朋不一样,上辈子就把这架子盘顺了,推手揉顺了。
如今换了一具身体,重新捡起来。一开始可能有点困难,可用不了太久,就能找到‘顺’的感觉。毕竟,前世也算是下过一番苦功。不过这站桩,才刚开始,曹朋还需慢慢修炼。
夏侯兰终于冷静下来!
先前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渐渐平复。
脑海中,回响起了老师在他下山时的那番话:你很努力,很勤奋,这原本可以弥补一些你天份的不足,可是你的心,却总是浮躁。如果你这颗心无法安定下来,那么你永远不可能练出成就。
当时,夏侯兰并没有在意。
这一晃就是几年,直到这个时候,夏侯兰有点懂了。
收回脚步,夏侯兰深吸一口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虎吼,双臂舒展,做出虎扑的架子。
拟兽拳!
典韦眼中精光一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另一边,王买和邓范正模拟着曹朋刚才的动作,体味其中奥妙。听到典韦的叹息声,不禁抬头看去。
“夏侯如果一开始就这样子,说不定一个回合,就能战胜阿福。”
“那现在呢?”
曹汲紧张的询问。
典韦摇摇头,“有点晚了……他筋骨已伤,根本不可能再战。”
说完,典韦扭头就走。
筋骨已伤?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买和邓范,不由得面面相觑。难道就是在刚才曹朋看似软绵无力的一推,一拍之间吗?
夏侯兰一声虎吼,全身血气勃发。
一股逼人的气势直扑向曹朋,曹朋连忙后退,斜撩衣襟,脚踩阴阳,单手置于身前,手背向前,手心向内,另一只手负于身后。一连串的动作,使得是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潇洒空灵。
曹楠忍不住赞道:“娘,阿福好帅!”
就这么一个动作,不晓得让多少人暗自赞叹。
夏侯兰一咬牙,顿足做势扑出。可就在他收肩提臀的,准备扑出的一刹那,肩臂突然一阵刺痛。一开始他还没感觉,但是当他准备发力的时候,这刺痛的力度,顿时提高了百倍。
闷哼一声,脚下就是一个趔趄。
夏侯兰脸色一变,另一只手想要却按住肩臂,却发现手臂已经肿的好像发面馒头一样,令人触目惊心。
“你……”
“夏侯,搏杀疆场,你一招就可以把我干掉。可是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来找我挑战。你心中杂念太多,交手时又患得患失。加之你看我不起,根本就没想过,我能把你打败,十分力,使出不过五成。我知道,你师从高人,可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别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吗?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不是狮子,我也不是柔弱的兔子。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曹朋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收手时撩衣一甩,轻轻摇头。
这个动作,是他前世看《黄飞鸿》时学来的招式。当时只觉得帅气,没想到今天却用上了。
“你若再发力,我敢保证,你肩臂必毁,以后就是个废人。”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夏侯兰几次想要振臂扑出,奈何肩臂上的刺痛,此时已变成了剧痛,根本无法抬起手臂来。
我输了?
夏侯兰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着了曹朋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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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夏侯兰独自坐在小帐里,呆呆发愣。
他原本是前途无量,二十岁出头就坐到了军侯的位子,手底下好歹统领五百人。这次他随典韦回去,本应该能得到封赏。可天晓得,刚才他是哪根筋不对,当着那么多人和曹朋赌斗。
而且,他输了……
夏侯兰可以赖账,但他日后,别想在曹营里待下去。
这年月,礼乐崩坏,所以人们对信义二字,也就看得更重。失去了信义,谁还能看得起他?
但让他给一个小娃娃当奴仆,夏侯兰真抹不下这个脸。
大凡习武的人,骨子里都会有一种傲气。有的时候,这傲气能助一个人飞黄腾达,也能毁了一个人的前程。夏侯兰此刻真实的感觉到,他的前途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放的都是悲剧。
轻轻叹了口气,这悲剧,是他自找的!
手臂已经消肿不少,还有些发红。肩臂处的刺痛感,也减轻了许多,至少没刚才那么疼痛。
帐帘一挑,一个雄壮如狮子般的巨汉,迈步走了进来。
“典校尉!”
典韦看了夏侯兰一眼,示意他坐下,然后走过去看了看他的伤势,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算太重,阿福下手还算有分寸,否则你这肩臂的骨头,会彻底废掉。”
“啊!”
典韦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副药膏,贴在夏侯兰的伤处。
“夏侯,你如何打算?如果你不想过去,我可以为你向阿福求情。”
和典韦认识这么久,典韦从没有这么和蔼的说话。一时间,夏侯兰竟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典韦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夏侯兰心里不由得一动。如果典韦说情,曹朋一定会取消之前的赌约,那么他,就不需要为仆为奴……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旋即消失。
“典校尉,夏侯认赌服输,没什么后悔。”
典韦那张黑脸上,浮现出笑容。
虽然,他笑的时候,比不笑更难看……
“服,就好!”
他轻轻拍了一下夏侯兰的肩膀,“阿福那一家子,并不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你野心太大,太多,去历练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倒是觉着,你过去以后,说不定成就会更大。”
典韦说完,便站起身。
夏侯兰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典韦,有些不太明白,典韦话语中的意思。
曹朋一家,不简单吗?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夏侯兰绝对是一口口水喷过去。
可典韦这么说,让他不能不深思一番。曹朋那一家人真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曹朋是个小娃娃,曹汲明显就是个粗人,而张氏和曹楠,也无甚特别之处。至于邓稷?他最特别的地方,恐怕是少了一只臂膀。这一家人,能有什么特别呢?夏侯兰甚至觉得,王猛父子都比曹家有故事。
典韦走到小帐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本不想来说这些,是阿福担心你想不开,让我过来看看你。”典韦转过身,盯着夏侯兰说:“如果你刚才不认,我会断了你的胳膊,让你一辈子做废人……夏侯,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绝不会看错人。阿福一家将来,绝对不简单。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不会后悔。”
夏侯兰,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他不是因为典韦那杀气腾腾的一句话,而是因为曹朋竟觉察到,他的心思已经乱了……
抬起头,夏侯兰苦笑一声:“以后的事情,末将没有去想。不过请校尉放心,夏侯兰不是赖账之人。”
典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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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曹朋搀扶着张氏登上马车。
扭头却看到一身灰衣打扮的夏侯兰,就站在一旁。
丈二银枪不在手里,那一身白袍衣甲,也没有看到。灰布襜褕,斜襟短打扮,头裹黑巾……
俨然一副奴仆下人的装束。
不过看上去,夏侯兰似乎非常平静。
看到曹朋的时候,他还拱了拱手,恭敬的唤了一声,“小人夏侯兰,见过少爷。”
曹朋不由得愣了一下,突然间笑了。
“夏侯,你就负责这辆马车吧。”
“谨遵少爷的吩咐。”
曹朋点点头,转身离去,在不远处翻身上马。
而夏侯兰则神色自若,全然不理会周遭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坐在车架子上,马鞭扬起,口中喝了一声:“驾,出发喽!”
引车的马,希聿聿一声长嘶。
马鞭在空中挽出一个鞭花,啪的一声炸响。
阿福,典校尉说你非常特别,那我就好好盯着,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特别?
建安二年二月中,匪虐郎陵。
有太守满宠亲自率部平定匪祸,令汝南平靖。然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汝南郡西部督邮曹掾行经郎陵,发现郎陵长成尧,竟暗中与匪勾结。西部督邮邓稷斩郎陵长成尧,并从县衙中搜出成尧与江夏太守黄祖书信数封。汝南太守满宠得知消息,立刻命人快马赶赴许都呈报。
同时,由西部督邮邓稷假郎陵长事,治理地方,等待许都回复!
邓稷是谁?
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
这个人好像是从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一样,无从追考。反正汝南太守满宠对此人,极为信赖。
与此同时,远在南阳郡叶县的曹洪,收到了满宠一封书信。
在看罢了书信之后,曹洪竟忍不住放声大笑,对左右言:“伯宁已明是非,此后再有郎陵派人,一概不见。”
建安二年三月初,许都派遣使者,抵达平舆。
曹操在信中称赞了满宠处事果决得当,并委派前汝南太守,尚书,军师祭酒荀攸长子荀缉为郎陵长,负责接收郎陵事宜。随后,当荀缉抵达郎陵时,却发现郎陵一切运转正常,井井有条。讯问后才知道,在荀缉没有到来之前,郎陵一直是由汝南西部督邮邓稷负责治理。
于是,荀缉立刻前往平舆,想要拜会一下那位西部督邮曹掾。
未曾想从满宠那里得到的答案却是:西部督邮曹掾邓稷,早在许都使者抵达之前,返回许都。
“这位邓督邮,莫非是许都人?”
满宠,笑而不答。
荀缉有些失望,同时又有点疑惑。
于是命人在汝南太守府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太守府中,竟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神秘的邓稷。
据说,自满宠上任以后,就没有委派过西部督邮曹掾。
那么这位名叫邓稷的神秘人,究竟会是哪个?
怀着一腔疑惑,荀缉返回郎陵,并立刻书信一封,派人送往许都,拜托父亲荀攸打听此人。
不过,书信之后,荀缉就面临一系列的变故。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查看卷宗,否则的话,荀缉也许会发现,郎陵县的卷宗,缺失了整整十一日。
而这十一日,也正是成尧私设关卡的十一天……
建安二年六月,刘表命大将邓济,兵出南阳郡,兵临郎陵。荀缉匆忙应战,为邓济所害!
那缺失的十一天卷宗,也随之泯没在浩瀚如烟的历史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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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陵长被杀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因为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位死而复生,不远万里归家的武猛校尉典韦身上。
距离宛城之败,已过去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当中,曹操数次派人打探典韦的消息,试图寻找到典韦的尸体,却一直没有线索。甚至包括宛城张绣,也不知道典韦是不是死了。反正曹操说典韦没回来,他自然也乐得宣称,典韦已死。为此,曹操悲恸无比!将典韦衣冠下葬,并亲自前往,在灵前痛哭失声。
二月中,曹操更把典韦长子典满拜为郎中,还安排典满住在自己家里。待头七过后,命典满扶典韦衣冠椁,返回陈留老家。这典满刚走没多久,估计还没有出豫州治下,典韦竟然回来了!
以至于当曹操得到满宠的书信时,竟喜极而泣……
“阿福,前面就是许都了!”
典韦勒马,遥指正前方,话语中带着兴奋之意。
此时,正是黎明。天边刚飘起鱼肚白的光亮,朦朦重重,只见一座城市的轮廓,在远处显现。
那,就是许都!
从黑闾涧出来以后,一路顺畅。
颍川治下相对还算良好,这一路走下来,倒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赶了一夜的路,终于抵达许都。曹朋可以理解典韦心中的兴奋,对典韦来说,许都就是他的家。只是对于曹朋而言,看着远方城市的轮廓,他却高兴不起来。心中有一丝迷茫,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恍若是在做梦一样。许都,就在眼前,他苦苦期盼的,也就是这一天。
可当他真的来到许都城下时,却生出了莫名忐忑。
“典叔父,我们走吧。”
曹朋声音怪怪的,典韦并没有听出来。
“对,我们赶快过去!”
车马隆隆而行,眼见着距离许都,越来越近。
晨光中,一座古老苍雄的城市,出现在曹朋的眼帘中。高大巍峨,又蜿蜒起伏的古老城墙,在晨风中默默矗立。那是许都的外城城墙。据典韦介绍,许都分内外两城,内城为皇城,外城宛若小丘,环抱内城……曹朋前世曾参观过许都的遗址,不过看到的,只是残垣废墟。
说实在话,若不是典韦在一旁,曹朋真的无法把那残垣废墟,和眼前这座巍峨雄壮的城市联系一起。
穿越一千八百年,行走于古人的时代!
这听上去似乎很浪漫,却总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太真实。
深吸了一口气,曹朋催马,追上了典韦……
呜-呜-呜-
呜咽的长号声,撕碎了黎明的寂静。
远处,许都城门大开,就见一队人马,从城中冲出。
那些人来的很快,如一股黑色洪流,眨眼间就到了曹朋的跟前。
为首是一个雄壮魁梧的大汉,胯下一匹黑色乌骓马,跳下马身长八尺,腰大十围。古铜色的面膛,额头上还有一个醒目的痦子,看上去颇有些古怪。在古代,如果某些人长的怪异难看,一般并不会用‘丑’字来形容。大多数时候,他们会用雄毅,果毅这等古怪的名词,来解释这个人的相貌,不同于寻常。这既是一种习俗,也是一种礼仪。比如在三国志中形容典韦,只说他长的是相貌果毅。听上去似乎很美好,可当你看到真人,就知道什么叫做‘果毅’。
这个魁梧男子,长的也很‘果毅’。
“君明,真的是你吗?”
大汉勒住马,身后黑色洪流立刻止住。
他在马上,凝神打量典韦,语气显得格外激动。
而典韦,更是跳下马,快走几步,大笑道:“仲康,许老虎……哈哈哈,我典韦又回来了!”
“我就说,小小张绣,焉能坏了你这祸害的性命。”
魁梧大汉也下了马,快走几步,和典韦蓬的一下子,便拥抱在一起。
他比典韦略低一些,身材比典韦壮硕,魁梧。
曹朋早在典韦开口的一刹那,默默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个位置。心里面同时又悄悄嘀咕:这家伙,莫非就是那虎痴许褚吗?
许褚的表字,曹朋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好像是有个‘仲’什么的。不过他知道,许老虎是典韦对许褚独有的称呼,看着许褚和典韦搂在一起,曹朋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么两个彪形大汉,光天化日下搂的这么严实,若在后世,不晓得会恶心多少人呢……同时,曹朋又觉得,许褚表现出来的热情,有点假!
三国演义里面,许褚是一个忠心耿耿,武力值超高的猛将兄。
反正在当时,很多人都觉得,如果典韦还活着的话,就应该是许褚的模样。以至于后来还有人说,三国演义里的许褚,完全是裸神(即罗贯中)依照着典韦的性格勾勒出来的人物。
这并不是说许褚是虚构,因为在历史上,许褚最后贵为武卫将军,牟乡侯,谥号为壮候。
所谓勾勒的说法,其实就是说,许褚在演义中的形象,和历史并不相符。
许褚,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反正曹朋不会这么认为……许褚是谯县人,说起来和曹操还是同乡。他和典韦不同,出身于一个豪强之家。史书中记载,许褚的宗族多达千人,放在东汉末年,绝对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大家族。他是在建安元年归附曹操,被曹操称赞为‘吾之樊哙’,拜都尉,与典韦宿卫中军。
只是由于典韦的存在,许褚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典韦死了,他可就是宿卫中军第一人,当之无愧的心腹。如今典韦回来了,他那宿卫第一人的地位可就保不住了……反正,如果这种事情放在曹朋身上,就算是没有芥蒂,也绝不会这么热情。这也是曹朋感觉许褚有点虚伪的原因……至于许褚究竟怎么想?曹朋并不清楚。
同样的,曹朋也只能这么想想,不会告诉典韦。
依着典韦的性格,他如果说出这些话,说不定会被典韦责骂,甚至说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从而和曹朋疏远。这可不是曹朋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他也只能,默默关注。
“君明,主公也来了!”
“啊?”
许褚拉着典韦的胳膊,“昨日主公接到曼成的书信,得知你今日返回,高兴得一晚上没合眼。
这不,一大早就命我前来相迎,还说会亲自,在许都城外迎接你回来。”
曼成,可不是黄巾贼的张曼成,而是颖阴令李典李曼成。昨日典韦一行人路过颖阴,李典也来迎接。不过当时典韦急着想要回许都,就拒绝了李典的好意,带着人绕城而过,连夜赶路。想必是李典见迎接不到典韦,所以派人前来许都报信。说起来,李典也是三国的名人。
按照三国演义的说法,李典是最早和乐进一起投奔的曹操。
然则真实的历史是,李典此时,还只是曹操治下的一个县令。当然了,颖阴的地位不同于其他地方,也说明曹操对李典的看重。不过,最早投奔曹操的,是李典的叔父,名叫李乾。后死于吕布部将薛兰之手,所部有李乾之子李整掌控。李典,不过是李氏宗族的一份子而已。
李乾?李整?
曹朋真的糊涂了!
他也不清楚,在原有的历史上,是否真如其事。反正在曹朋的记忆中,没有李乾和李整的印象。
典韦听闻曹操就在许都城外,激动不已。
他也顾不得招呼曹朋等人,拉着许褚的胳膊,就往许都城下走去。
好在许褚那些部下,没有把曹朋等人丢在一旁,而是上前领着一行车马,朝着许都疾驰而去。
黎明,曙光初现。
一群人列队在许都城门外,正静静等候。
当先一个锦袍男子,身材不高,可能还不足170公分。他站在最前方,不停的搓着手,神情激动。
肤色有些黑,身材略显臃肿,使得四肢看上去,有些短小。
颌下一部长髯,却衬托出一种不凡的气质……典韦看到那锦袍男子,连忙松开手,快走几步,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跪在锦袍男子身前,“末将典韦,有负主公重托,请主公责罚!”
他,就是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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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恭贺书友达庸荣升舵主,鲜花,掌声……有木有,有木有!
发现最近超喜欢用这三个字“有木有!”^_^
典韦的住宅,就坐落在车骑将军府的旁边。
车骑将军,自然就是曹操。而典韦的住所紧邻将军府,也说明了曹操对典韦的喜爱和信任。
府邸中并没有什么人。
典韦的家眷,并不在许都。
曹操最初起事于东郡,典韦又是在濮阳之战以后,才得到了曹操的重用。所以,他的妻儿还住在陈留己吾的老家。也就是典满的年纪大了,所以才在曹操迁都后,随典韦一起来到许县。
偌大的宅院,空空荡荡。
宛之战结束以后,由于典韦生死不知,所以典韦的儿子典满,打算着让出这座府邸。原因嘛,非常简单。典韦生前宿卫中军,负责的就是警卫,保护曹操的安全。把住所安排在车骑府旁边,也有方便护卫车骑府的含义。典韦死了,那就必须要有人接替他原来的工作。
所以从道理上来讲,典满让出这座府邸,不过早晚的事情。
更何况,曹操已封许褚为猛虎都尉,引入宿卫,其接替典韦的意图,非常明显。
典满在与家人商议之后,索性爽利的向曹操上书,说是准备返回老家,愿意让出这座府邸。
曹操没有答应,但是却赏赐典满一家良田三百顷,准许典家在许都城外建造坞堡。
其实,这已经表明了曹操的态度。三百顷良田,等同于补偿。同时准许典家设立坞堡,也就是说,同意你老典家在许都蓄养私兵。典韦是什么人?发迹之前,不过是一个庶民而已。按照道理说,他是没有资格蓄养私兵,更别说是在许都蓄养私兵。可曹操偏偏做出了这种安排。实际上也是一种补偿,那意思分明就是说,你典韦不在了,我也会保典家一世富贵。
典满已经驱散了府邸中的下人,准备着返回许都后,和许褚交接。
可谁也没想到,典韦在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一旁车骑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曹操为了欢迎典韦死里逃生,在车骑府设宴,为典韦接风洗尘。
曹朋等人自然没有资格去车骑府饮宴,所以在典韦的安排下,就带着人先行返回府邸休息。
“好大的宅子!”
当张氏曹楠等人走下马车的时候,看着眼前这座府邸,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叹。
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算是安下心来。只看着府邸的规模,就知道典韦在许都,非同小可。
府邸占地五顷,约三十四万平方米。
两人多高的灰色院墙,与车骑府的墙垣相连。
一座朱漆大门,嵌青铜泡钉。狻猊门环,足有儿臂粗细,拍打在朱漆大门之上,发出砰砰声响。
不用进去,只站在门外,就让人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威压。
曹楠喃喃自语:“这么大的宅子,快赶上邓叔公家的宅子十个大小。”
曹朋一旁听得真切,忍不住笑了。
邓叔公,就是邓村的那个老族长,邓延。
一个土豪的府邸,焉能和眼前这座府邸相提并论?不过,看着旁边的车骑府,曹朋又觉得有些头疼。
貌似,这里距车骑府,太近了吧!
“爹,咱们进去吧。”
一群土包子走进了这座府邸,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不时发出惊叹。
整座府邸,九进九出,但只是第一进庭院,就占地达三千多平方米。有三条轴线组成,中轴线有门厅中厅后厅三间,重檐楼房,两侧轴线,则各有厢房十一间,厅、厢沟通。
门楼壁间,梁枋柱上,巨细间饰无闲处。
曹朋不由得笑了!
看着这么大的宅院,他突然联想到了后世那高居不下的楼房。
如果当年那些朋友知道自己居住在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不晓得会有多羡慕呢……娘的,这么大地盘如果放在后世开发出来,怎么着也得有个几亿的收入吧。奢侈,古人真他娘的奢侈。
这首进宅院,主要是用来安排接待客人,厢房连通,供家仆居住。
进入二进,就能感受到非常明显的典韦风格。
两万平方米的宅院,居然被典韦弄成了一个简易的兵营。有演武场,有马场,直通三进庭院的碎石路两边,各摆放一溜兵器架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王买一看这演武场,顿时乐了。
“阿福,以后咱们练武,可是有地方了!”
曹朋笑了笑,“好啦,赶快把东西都放好,大家就现在前厅找地方休息。左手厢房,爹娘和姐姐,还有巨业叔,洪家婶子居住。右手那一排厢房,就委屈伯父带着大家先行住下吧。
估计典叔父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咱们先做饭,填饱肚子再说。
具体怎么居住,还是等典叔父回来以后,咱们再和他商议。”
大伙儿一听,立刻兴奋的行动起来。
就包括王猛这种见过世面的人,也没住过这么大的地方。更不要说那些土复山来的好汉们,走进这座宅院,一个个都有些迟钝了。地方太大,也没个人过来领路,弄不好就会找不着方向。
还是在前厅和演武场转转吧,具体的安排,还要等典韦回来。
搀扶着母亲和姐姐找了一座房间休息,曹朋又取出三枚金饼子,差不多有一斤多重的样子,递给了邓巨业夫妇。
“巨业叔,看这样子,典校尉就算是回来了,也顾不得这边。
烦劳你先把这些金饼子,在城里找地方换成大钱……伯父,你带两个人和巨业叔一起去吧,到时候若遇到麻烦,就报上典校尉的名号。我估摸着在许都,还没人敢招惹典校尉……换成大钱后,再买些粮食回来。对了,买点肉,咱们这一路奔波,也要好好庆祝一下才是。”
土复山的好汉们闻听,顿时大声叫好。
王猛呵呵点头,叫上两个好汉,赶着一辆车子,和邓巨业就驶出府邸。
“阿福,怎地,怎地娘好像在做梦一样?”
厢房里,张氏、曹楠和洪娘子坐在床榻上,一个个显得很拘谨。看到曹朋走进来,忍不住询问。
说起来,也真的如同做梦!
不久之前,她母女还是阶下之囚,终日担惊受怕,不晓得前途会怎样。
可这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就住进了华美的府邸。张氏三人都是小户人家的女人,哪见过这等场面?曹楠好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然后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疼痛感让她知道,自己并非做梦。
“阿福,你姐夫他……不会有事吧。”
曹朋笑道:“姐姐放心,姐夫他绝不会有事的。如今不比咱们在棘阳,现如今,咱们也算是有靠山的人。满宠满太守在背后支持姐夫,再加上典校尉这一层关系,姐夫说不定会功成名就。”
曹楠鼻子一酸,也不知怎地,就流下了两行清泪。
“我不求你姐夫功成名就,但愿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就心满意足。”
洪娘子在一旁,搂着曹楠。平时她挺爱说话的,可这时候,在这里,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你们在这边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叫我就好。”
曹朋说罢,便走出了厢房。
合上门,厢房里很安静……可是当曹朋走出几步之后,就听见身后的厢房里,传出一阵女人们惊喜的尖叫。
对嘛,这种反应,才算正常。
曹朋忍不住笑了,在廊檐下盘膝坐好。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看着王买邓范奔跑,看着曹汲带着夏侯兰在庭院中走动,他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城门口的那一幕。
曹操!
他终于见到了曹操。
随着典韦等人一起跪下,曹朋偷眼打量了一下曹操。
说实话,曹操的相貌长得挺‘果毅’,身材不高,却又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威压。那一刻,曹朋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这个小个子,很有力量!
这本是太祖对邓公的评价,可用在曹操的身上,似乎毫不过分。
只是因为当时隔着很多人,曹朋的个子又小,而曹操的注意力都在典韦身上,所以没有什么交集。
可曹操那种气度,那种威严,足以让曹朋,记忆深刻。
是时候了,差不多应该实施他的计划了……曹朋挠挠头,站起身来。
“阿福,咱们去演武场耍耍?”
王买和邓范向他招手,曹朋想了想,微笑着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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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典韦终于回来了!
看样子他喝了不少酒,黑脸有些发紫,不过眼睛却很亮。
曹朋惊异的发现,典韦这一顿酒的功夫,好像换了一身衣服。身穿虎纹单衣,外罩百花战袍。
头顶一座虎面金冠,上插一支雉翎。
“典叔父,你怎么换打扮了?”
王买惊奇的问道。
典韦哈哈大笑,神情甚是愉悦。
而曹朋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也算读了不少书,特别是邓稷的那些拓本,曹朋基本上都翻阅过。
邓稷修的是汉律,所以对于朝廷的官职和服装,曹朋也有些了解。
他连忙上前,拱手道:“恭喜典叔父,贺喜典叔父!”
“咦,小阿福莫非知道?”
“看叔父这一身装束,而且又这般高兴,小侄多多少少,倒是猜出了一些。想必是得了封赏……
呵呵,虎贲中郎将吗?”
典韦一怔,旋即大笑起来。
“小阿福,你果然聪明……没错,主公意欲重设虎贲,故而封我为虎贲中郎将,宿卫车骑府。”
虎贲中郎将,等同于后世中央警备团团长,专门负责护卫最高领导人。
麾下设立虎贲一千五百人,皆豪勇之士,选拔极其严格。
曹朋大体上明白,这是曹操给典韦的一个补偿。毕竟此前曹操已任命许褚接任典韦的职务,如果只是因为典韦回来,便撤销他的官职,一定会引起许褚不满。所以,曹操用虎贲中郎将,为典韦正名。从品秩上来说,典韦依旧是中军第一人,许褚虽接替了他的职务,可实际上,还要受典韦节制。这样一来,大家都官升一级,虽保持原状,但也算平息了尴尬。
“老王,主公如今设立虎贲,我意欲让你出任虎贲郎将一职,你意如何?”
王猛一怔,旋即大喜。
“全凭君明吩咐。”
典韦笑了笑,扭头向曹汲看去,“曹兄弟,你在路上说,准备造刀……我这里恐怕不太方便,毕竟毗邻车骑府,万一出事,会惊扰了主公。不过主公在许都城外,赏赐了一座坞堡与我。不如这样,你就在那坞堡内造刀。等周仓周兄弟他们过来,让他们现在坞堡中落脚。”
曹汲,躬身答应。
虎目精光闪闪,典韦目光一转,凝视曹朋。
“阿福,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暮春时节,夜风轻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桃杏芬芳,令人顿感心旷神怡。
典韦和曹朋,漫步在第三进庭院之中,欣赏这满园的春色。这是虎贲府的前花园,面积不算太大,约有六千平方米的面积。花园中,建有一座小亭。周遭栽种桃树和杏树,满园花海。
“阿福,我这次回来,有些不妙。”
典韦在凉亭中坐下,拎起酒壶,饮了一口酒水,长长出了一口浊气。
林荫下,花海中,一条小路勾连后宅。事实上,这座更名为虎贲府的府邸,只有进入第四进宅院,才算是真正进入中堂。
不过由于典家人丁单薄,所以后面几进宅院几乎被空置起来。
典韦有一个哥哥,名叫典偱,因不良于行,就住在老家,膝下无子。典韦有四个儿子,其中长子典满,年十五岁,刚被曹操拜为郎中。次子典存,年仅六岁;三子典弗,四子典佑,都还在襁褓之中。此外,典韦还有个外甥,名叫牛刚,和典满的年纪相差不多,据说力大无穷,有霸王之勇。除此之外,典韦家中再也没有旁人,屈指计算,连妻家共十四口人。
如果和许褚背后那上千人的宗族想必,典韦家里还真算不得什么。
曹朋换上了一身单薄的襜褕,坐在亭子里,静静聆听。
“叔父,怎么不妙了?难道说,曹公怀疑你吗?”
典韦哈哈大笑,“那怎么可能,主公对我还是很信任,只不过……还记得今天在城外迎接我们的那个人吗?那家伙名叫许褚,字仲康,是谯县人。其人勇猛异常,骁勇善战,故而被主公赞为虎痴,曾与人说,许褚是当今樊哙。之前,主公以为我死了,所以让许褚接任宿卫……可现在我又回来了,许仲康的位子,就显得很尴尬。主公无奈,封我为虎贲中郎将。”
原以为典韦不清楚,可现在看来,这家伙心里明白的很。
“这不是挺好吗?”
曹朋故作不解,疑惑的问道。
“好吗?”典韦苦笑摇摇头,“许褚和我的状况不一样,背后有宗族支持,势力强横。你别看他五大三粗,可为人却非常精细。以前他被我压着,那是资历不够……如今,他未必会服我。哪怕许仲康服我,他身后的家族,也断然不会就此罢休。许褚自投奔主公以来,素以豪爽而著称,所以和很多人交情深厚……在这一点上,我的确是比不得许褚的精明。”
曹朋沉默了!
典韦这是要向自己问计?
正疑惑间,就听典韦开口道:“阿福,我求你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我那儿子的性子和我差不多,有时候很暴躁。他年少气盛,我担心有人会对他下手……我想请你,帮我照拂他。”
“怎么照拂?”
“这几日,许都定不会平静,阿满回来以后,我怕他受人挑唆,惹出祸事。”
“不平静?”
典韦点点头,仰头把酒壶里的酒水喝光。
“你以为,许褚真的会心甘情愿做我帮手吗?主公命我重组虎贲军,他或者他身后的族人,断不会让我放手施为。那家伙明地里也许不会动手,但暗地里给我刷花招,却轻而易举。”
“此话怎讲?”
典韦轻声道:“许褚和颍川几大世族,往来密切。
荀氏、陈氏,乃至于钟氏,皆和他交情深厚。而我在许都,除主公之外,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求助。”
“重组虎贲,是曹公之意?”
典韦一怔,点了点头。
曹朋笑道:“那你怕什么?有主公支持,足够了!许褚背后虽有颍川世族,可典叔父你也可以拉拢盟友嘛。”
“我?”典韦连连摇头,“那断然不可。主公信我,就因为我从不朋党。如果我变了,那一定会影响到主公对我的信任。阿福,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情。许仲康虽然厉害,我还不惧。”
“我不是要你朋党,而是让你通过主公,征召虎贲。”
“通过主公征召?”
曹朋笑道:“曹公的族人,能征惯战者众多。且不说曹仁曹洪将军麾下精兵众多,就是夏侯惇夏侯渊两位将军的帐下,同样有能人无数。许褚虎卫,皆以他族人为主;而典叔父你若想压住他,就必须从曹公身边的人下手。征调豫州精兵,从中抽选虎贲,就算许褚背后有颍川世族支持,又能如何?而且,你还可以通过这次征调兵马,趁机拉近曹公族人的关系。
我想,曹公也不会怀疑你有私心,说不定还会因此,感激你……”
典韦闻听,沉吟片刻后,轻轻点头。
“不过,我还是担心典满出事,他回来以后,我想让你照拂他一下,怎么样?”
曹朋瞪大眼睛,“我照拂他?”
来许都时间不长,但曹朋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典大少爷的事情。
那可是个脾气暴躁,好争强斗狠的主儿。
万一自己惹怒了这家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问题是,典韦提出来了,曹朋也不好拒绝。犹豫了一下,他轻声道:“既然叔父看得起我,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样就好,那样就好!”
典韦见曹朋答应,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对了,我打算随我爹一起去坞堡居住,不知可否?”
典韦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阿福,你老实告诉我,你爹……曹兄弟他,真能造刀吗?”
曹朋一笑,“我爹有祖传秘法,因惧人嫉妒,一直不敢暴露。
典叔父只管放心,我爹不但能造刀,而且还能造出好刀……只不过,要造出好刀,还需典叔父,你多多配合。”
“那没问题!”典韦拍着胸脯保证。原先曹汲和他提起造刀的事情时,典韦还有些不太相信。可现在,听曹朋也这么说,他立刻放下心来。原因?典韦也说不上来。反正,他愿意相信曹朋,“你要我怎么做呢?其实,曹兄弟如果真的能造出好刀来,怎么样都没有问题。”
“不,造刀容易,可成名却难啊!”
“什么意思?”
“我是想让我爹入诸冶监,但苦于没有名气,即便是进去了,也难得曹公看重……即便是典叔父你向曹公推荐,我估计这效果也不会太大。既然如此,我想借这造刀的机会,为我爹扬名。
造刀的事情,自有我爹来解决。
可一些场外的事情,我还想请叔父能帮忙,协作一把……若此事能成,叔父也可在曹公面前,立下大功。”
典韦眼睛一亮,“怎么做?”
曹朋起身,伏在典韦耳边低声细语。
“明日,你就如此这般……”
典韦先是眉头紧蹙,渐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眯起眼睛,轻轻点头。良久后,典韦突然大笑起来,“阿福,你这主意,可当真绝妙至极。”
曹朋施施然坐回去,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不就是让老爹扬名天下嘛……这又有何难。前世他虽不是学广告的,可那铺天盖地的炒作,却熟记于心。没吃羊肉,还没见过满山羊跑吗?这后世的炒作手法,在这个时代,一样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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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车骑府大堂内。
曹操侧卧榻上,一双丹凤眼半眯着,聆听下人们的汇报。
“和典中郎一起来的那伙人,听口音是南阳郡人,但并非宛城地方的口音。典中郎在府中饮宴时,他们去了典中郎的家里。随后有几个人驾车出去,在城西门内的一家商户里,兑了两锭金饼,共七百二十余贯……那家商户没有问题,本是曹大夫家中的一处产业,主事的也是曹大夫家里的宾客;六块金饼,重约九斤,问题也不大,是市面上流通的金饼。”
“那就是说,这一家人没有问题?”
“应当是没什么大碍……这些人一共是三家。其中以主公本家姓为主,家长名叫曹汲,据说是个铁匠。有一个儿子,叫曹朋,很聪慧……此外,其女婿邓稷,是棘阳邓村人,原本是棘阳县一个小吏,按照满伯宁的说法,这个人很有才干。此外,还有父子两人,姓王,是曹家的邻居。不过听说,这王姓父子的本事似乎不差,手底下还有十几个随行扈从。”
“随行扈从?一个铁匠的邻居,哪里来的随行扈从?”
“满伯宁的人说,那王猛原本在南阳郡做山贼,后来不干了。这次不知怎地,又和那些山贼汇合一处,跟随典中郎,来到许都。”
曹操手指轻捻胡须,沉吟许久后,道:“立刻派人前往棘阳,打听一下这些人的来历。”
“那是否还要给曹家封赏?”
曹操想了想,笑道:“为什么不给?明天派人过去,赐他们黄金百镒,锦帛三十匹,粟三百斛。不管是真是假,他们总算是救下了君明。我有君明,此后可深夜熟寐,不复警醒了。”
“那典中郎……”
曹操摆手笑道:“君明那边,就不必再查了。
我知道君明这个人,断然不会做那背主之事……不过他和仲康之间,终归是要分出一个高下。”
“喏!”
曹操摆手,示意那人下去。
他从床榻上坐起,拿起一卷书,就着烛光阅读。
片刻后,曹操又放下书,站起身来,慢慢踱步走到门口。
夜色深沉,他手捻胡须,仿佛自言自语道:“君明,你若不负我,我也断然不会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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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年二月,袁术迷信方士张炯所献符命,以为自己上应天命,于是在寿春称帝,自称‘仲家’。
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公卿百官。
三月初,袁术依天子之礼,郊祀天地,正式称孤道寡。
袁术,汝南袁氏子弟,是袁绍的弟弟。但因是嫡出,所以和袁绍一直不太服气。
两兄弟雄霸南北,相互间并无太多联络。
袁绍得知袁术称帝之后,在第一时间便表示反对,并宣布与袁术划清楚界限,颇有大义灭亲的意思。
毕竟,割据一方,尚还可被人接受。
可一旦称帝,就如同造反。袁氏四世三公,等同于生生毁在了袁术的手中。袁绍若不表明立场的话,势必为天下人所弃。如今虽说汉室衰颓,可汉室的气运尚在。哪怕所有人都心怀叵测,可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大家都清楚。袁术这个时候称帝,顿时成为天下人眼中的逆贼。
早年间,曹操和袁家兄弟关系不差。
在得知袁术称帝的消息之后,立刻派人前往寿春,试图说服袁术,收回决定。
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袁术形同造反,曹操自然可以出兵征伐。只不过,宛城之败刚过去没多久,曹操着实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兵。是否能说服袁术?曹操也不知道。这不过是他拖延时间的一个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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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淫雨绵绵。
一连十几日不见天晴,这许都城外的桃花杏花,纷纷被风吹落,狼藉一片。
曲折的大路,湿涔涔蔓延绯红粉白。城门护城河外一派虬松,在朦朦雨水中,透出苍雄之气。
一队车仗,从大路尽头行来,车轱辘碾压着泥泞的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越来越近,当抵达许都城外的时候,门卒上前阻拦……
“什么人?”
当先是一个独臂青年,生的很清秀。
他从马上下来,微微欠身道:“我等是奉典中郎之命,采买而回。”
说着话,独臂青年取出一枚令牌,递给门卒。令牌以青铜铸造,上面雕镂有猛虎纹路,整体显得非常粗豪。
正面一个‘典’字,背面雕镂‘虎贲’两字。
门卒看清楚了令牌上的字样,不由得吓了一跳。
对青年的态度,随之恭歉许多,甚至有些谄媚,恭敬的说:“请先生稍等,小人去去就来。”
他拿着令牌,走到门伯身边,递了过去。
门伯看清楚以后,也连忙赶过来……
这一次,他不是想要为难对方,而是清点车仗,准备放行。
不过,当他看到几乎没入泥泞中的车轱辘后,不禁心里奇怪。这车里面,究竟拜访有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看过去,却发现车仗上面,却被覆盖黑布。
一共三十辆……
典韦在许都,是出了名的清廉,家中也没有什么产业。除了许都城内的一座府邸之外,他也只有在许都外的三百顷土地和一座坞堡。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难道典中郎要在许都做生意不成?
“先生,这车上都是些什么?怎地看上去如此沉重?”
独臂青年微微一笑,“不过是些普通山货罢了。”
呸!
你家山货能把车仗压成这个样子?
门伯心里面暗自嘀咕,却没有勇气过去查看。
谁都知道,典韦甚得曹操信赖,新升任虎贲中郎将,是正经的曹操心腹。就连那些世家子弟,也没有典韦得宠信。而且,典韦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动辄就会报以老拳,谁敢招惹?
算了,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轮不到我这等小人物操心。
门伯想到这里,便摆摆手,准备放行。
三十辆马车吱纽吱纽的往城里走,独臂青年则取出一个钱袋子,扔进城门口的木箱中。
这箱子,是收取城门税所用。
城门税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增加税收的一条途径。曹操迎奉天子到许都以后,修缮都城,发放百官俸禄,以及供奉汉帝种种所需,花费颇大。单凭以往的税收,很难达到收支平衡。
于是曹操开设城门税,其主要征收的对象,就是大宗商货。
进出的货物越多,征收的税金越大。而那些小商户们,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独臂青年交纳税金,差不多有二十贯。他这种行为也表明,这三十车货物的用途,就是商业。
不晓得,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知道,就越是好奇。
门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青年闲聊,看着车队往城里走。
嘎吱,嘎吱,车轱辘碾压地面,发出刺耳声响。铺在路上的碎石,因承受不住车辆的重量,碎裂飞溅。
突然间,一辆车子轰然倒塌。
那车抽有点承受不住,突然折断……
车上的货物,顿时散落一地。
门伯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这马车上装载的,居然全都是黑色的石头。
“这是……”
独臂青年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大声喝骂。
一干车夫忙不迭收拾残局,并有人从城门外的车马驿中粗来三辆马车,重新装载那些黑色石头。
“先生,这些是……”
“这个……叫做玄铁石,是典中郎命人搜集而来。”
“玄铁石?做什么用?”
“当然是用来造刀!”
门伯的脸色,顿时又一变。
造刀,这可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如今天下大乱,曹操对盐铁控制的极为严格。
典韦,要造刀吗?
“此事,你心里清楚就是,切莫传出去。”
青年正色警告,门伯维维是诺。
“典中郎,要造刀?”不过,门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青年神神秘秘的向四处打探一下,轻声道:“典中郎从南阳找来了一位隐世大匠,准备为典中郎造刀……听典中郎吩咐,好像是有大用处。这件事你嘴巴一定要严一些,否则典中郎唯你是问。”
门伯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心里面却暗自叫苦:你在城门口翻车,不需要我说,估计这会儿许都城里,已经传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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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韦买了许多黑石头?”
许都城西里许坊市中,几名文士正临窗而坐,窃窃私语。
这西里许,在后世应该属于商业区那种性质,商户林立,酒楼相连。整个许都,分四里,东里和南里,紧邻皇城,属于官宦世族,皇亲国戚居住之所。西里许,是商业区,北里许则是普通民众所住之处。
“文公,你说典君明买那么多黑石,是何用途?”
说话的是一名文士,一身青衫,手持团扇,一边轻摇,一边询问。
看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白面,黑须,剑眉朗目,风姿华美,仪表不凡。
这个人,就是鲁国名士孔融。
而他询问的那人,年纪看上去比孔融小一些,大概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模样。身材很魁梧,膀阔腰圆的,在一群文士当中,显得格外抢眼。浓眉大眼,肤色古铜,颌下一部短髯。
“这个……我怎能知道?”文公搔搔头,笑着回答道:“典君明也许是想要给家里添几分雅致?”
“哈,你倒是说笑,典君明……几块黑石就能雅致吗?”
孔融不由得大笑,言语中,似乎对典韦颇为不屑。
“文举公这话倒是不差,典韦这个人从来不重这些东西,素以豪勇而闻名,要那雅致作甚?”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书生,年纪大约在二十六七。
身材瘦削,略显单薄。
面孔有些苍白,一双若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极为有神。
“奉孝,你以为呢?”孔融问道。
相貌清秀的青年,闻听一笑,“只怕这典君明,是要为七月间的二虎相争做准备吧。”
曹操任命典韦做虎贲中郎将,让他组建虎贲军。
同时还发出一道命令,要虎贲军和许褚的虎卫来一场比武。
谁都知道,许褚的虎卫是以许氏宗族为主组成的一支精兵,而典韦则是上书曹操,决意从曹魏军中抽调锐士,组建虎贲。但以战斗力而言,典韦组建的虎贲未必输给许褚;但毕竟临时组建,想要和那些陪喝已久的许氏虎卫相争,时间上似乎有些不足。所以许都城中,许多人都开始讨论,四个月后,虎贲和虎卫,谁能胜出。
孔融笑道:“依我看,就算典君明组建起了虎贲,也胜不过许仲康。”
“所以,典中郎才要做准备啊。”
文公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难道说,典君明想要造刀?”
“造刀?”
“我早年曾读过一卷书,言西域有奇石,色乌……百炼可成神兵,能削铁如泥。典韦买来的那些黑石,莫非就是西域奇乌?如果他能练出一批好刀来,许仲康可未必是他的对手……”
孔融微微一怔,露出沉思之状。
“西域奇乌?”
青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可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君明能打出神兵吗?”
文公想了想,笑了!
“那定然不可能……即便是有西域奇乌,想要造出好刀来,根本不可能。一口好刀,所需条件甚为严苛。不仅仅是材料的条件,还要求铸师记忆超群。据我所知,就算是欧冶子重生,也未必能在三个月内,打造出一批好刀来。依我看,典君明是病急投医,已乱了方寸。”
青年说:“那如果典君明身边,有高人在呢?”
“不可能,当今几大铸师,我大都知晓名号。这些人或是被各地诸侯控制,或是归附于高门大阀。就许都而言,最好的铸师都集中在诸冶监里。就算是典韦请那些人出手,也不可能在四个月中成功。”
青年眼珠子一转,解下腰间的白鹿皮兜子。
“这里面有黄金三镒,铜钱二十贯……我与诸公做赌,赌那典君明,能造出好刀,如何?”
孔融大笑道:“奉孝,你这是送钱与我们啊。”
“文举公,赌不赌?”
“赌!”孔融立刻回应,“这必赢的钱财,我焉能不赌?”
而文公,却没有说话。
青年又喝了几杯酒水,便起身告辞。
待青年离开后,孔融拉住文公,“文公,你真确定,那典君明打不出好刀吗?”
文公想了想,“据我所知,一口好刀无年余光景,难以造出。更别说在四个月内,造出一批好刀。只是我看奉孝笃定,也有些犹豫。文举公,这年月奇人高士很多,如果典韦真的……”
他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已表达的很清楚。
孔融一蹙眉头,自言自语道:“莫非,那典君明真的请来了高人吗?”
许都,虎贲府。
邓稷押送着三十辆马车进入府中,直接吧那三十车的石头,倒进了后院里的一个塘子里面。
“阿福,你这是搞什么花招?”
典韦看着那满满腾腾一塘子的石头,直皱眉。
石头落进池塘,立刻把池塘里的水染成黑色。原来,所谓的黑色石头,不过是把普通石头,用墨汁染成黑色罢了。
看着黑乎乎的池塘,邓稷也是一头雾水。
他在郎陵等到周仓之后,就收到曹朋一的封书信。书信里说,让他带三十车石头回许都,并且要把石头染成黑色。
同时,曹朋还在信里,教给邓稷一个说法。
说实话,邓稷搞不清楚曹朋在想什么,总觉得你造刀就造刀呗,玩儿这些花招做什么?
而曹朋,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天黑之后,把这三十辆车装满,再送出城,运到坞堡里面。”
“啊?”
“不用这些石头了,只要看上去是满的,就行了……总之,我们要制造出一种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典叔父要用这些玄铁石造刀。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可以了,其他你们不必费心。”
典韦等着曹朋,摇摇头,表示完全不明白。
曹朋笑道:“我估计这个时候,外面都已经传开了。接下来会有人问你们,请了谁来造刀。
典叔父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管是谁问你,你只需要说:没这回事。”
“啊?”
“这叫做欲擒故纵。三十车玄铁石摆在那里,你就算是否认,也不会有人相信。”
“那干嘛还要否认?”
“因为你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不相信。越是不相信,就会越想知道……然后你可以在某次醉酒之后,装做是无意中说漏了嘴。典叔父,做戏你会不会?你就说从南阳请来了一位隐世高人,就可以了……除此之外,叔父什么话都别说。如果曹公询问,你也这么回答就是。”
“这岂不是要我欺瞒主公?”
曹朋正色道:“典叔父,我爹是不是要造刀。”
“呃,没错!”
“他是不是和你说,要在三个月里,造出三十支断三札的好刀?”
典韦想了想,“是。”
“那三个月之后,我爹只要交出三十口好刀,不就可以了吗?这是事实,那算得上欺瞒呢?”
典韦搔搔头,曹朋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邓稷忍不住问道:“可你弄那什么玄铁石的把戏,又是什么意思?”
“呃,我只是觉得,玄铁石听上去比较威风而已。”看着邓稷那一脸的郁闷之色,曹朋笑得非常开心,“姐夫,做戏要做足。再者说了,我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其实是为了四个月之后的演武。”
“哦?”
典韦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你打算怎么做?”他好奇的看着曹朋,“就算你造出三十口好刀,也不够我军中分派啊?”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曹朋神神秘秘的一笑,让典韦更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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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曹朋随邓稷,压着空车,自许都北里许离开,进驻坞堡之中。
周仓带着一百多名土复山的好汉,也随行进入。此次他返回土复山,把情况和土复山的那些好汉们说了个清楚。大部分人都愿意随周仓投奔典韦,毕竟总挂着一个山贼的名号,也不太好听。能有个正经的出身,是一桩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有些人故土难离,加之对曹操不太了解,所以在思忖良久之后,最终决定,留在土复山,继续做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为首者,名叫杜飞,汝南人。
跟随杜飞的,有八十多人。并且还有一部分家眷,也留在山里。
大家好聚好散,周仓也没有勉强。
“杜飞原本并不是渠帅的部曲,所以对渠帅,有点不太相信。”
“呃?”
周仓说:“此人原本是汝南道众,是张丈八的手下。后来张丈八战死,汝南道众便散了……说起来,土复山还是此人先占居。后来我带着一帮兄弟过去,蒙此人收留,才算稳定下来。他不愿意过来,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一场兄弟,我总不成为此就要对他下死手不是?”
王猛赞赏不已,点头赞道:“老周仗义!”
他想了想,对周仓说:“典中郎如今荣升虎贲中郎将,正在招兵买马。我得中郎将看重,如今在虎贲军中忝为郎将,也算是有了前程。老周,你不如随我一同去虎贲,搏他个功名,如何?”
周仓沉吟片刻,“我还是在等等吧。
朝廷里的事情,我到现在也没弄太明白,倒不如暂且留在这里,看看状况。而且虎贲军责任重大,规矩肯定不少。我这性子也有些野惯了,恐怕受不得那拘束。倒是那些弟兄,若渠帅看着可用,不妨为他们寻个前程。我暂且等等看,若实在不行,就去汝南找魏兄弟。”
周仓不愿意做虎贲?
曹朋愣了一下,偷偷打量周仓一眼,但并没有开口。
王猛倒是没有强求,只笑了笑,“既然兄弟有打算,那我就不勉强了!”
说完,就把这事情放到一边。
毕竟人各有志,周仓不愿意留在许都受约束,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王猛觉得有些可惜,周仓那一身的好武艺。
周仓,神色如常……
“阿福,你爹已经铸好铁炉,一应材料也都备齐,准备明日开工。”
王猛掉头对曹朋说:“你呢,现在稳定下来了,有什么打算?”
曹朋笑了笑,“先帮我爹准备造刀,等这桩事情结束了,再说其他的事情。闲暇时,随姐夫读读书。庞师赠我的几部书,我还没有读完。此前诸事缠身,如今正好可以慢慢的品味。”
“读书好,读书甚好!”
邓稷一脸欣慰之色。
说实话,他挺担心曹朋。
在邓稷眼中,曹朋有着非凡的大局观,甚至连自己都比不上。
比如,宛之战时,当所有人都认为曹操必胜的时候,惟独曹朋说出了曹操必败的言语。
而且对此后的种种把握,也非常得当。
若好好读书,将来必然能成就大器。邓稷最害怕的就是曹朋生出自满之心,以后不求上进。现在看来,这种担心似乎没有必要。曹朋既然愿意继续读书,那说明他的头脑非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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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韦准备造刀,已应对四个月之后的演武!
在短短一天的功夫,消息就传遍了许都,甚至连曹操都听说了。以至于第二天曹操笑着询问典韦,却从典韦口中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典韦要怎么造刀?
谁又为典韦造刀呢?
一时间,众说纷纭……
那三十车西域奇乌,给许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别的不说,如果典韦的虎贲军真的配备了上等好刀,那么演武之时,必将面临巨大的威胁。
“仲康,听说典君明请来南阳奇士造刀,你可听说了?”
许褚的哥哥,名叫许定,字孟康。
得知了消息后,他便立刻赶到许褚家中,一进门便急急询问。
许褚沉着脸,点头道:“今日主公也曾询问,君明也没有否认。只是,这距离演武不过四个月,他没可能造出什么好刀啊。我觉得这问题的关键,就出在为他造刀之人的身上。”
“怎么说?”
“他这次在南阳死里逃生,莫非真遇到了什么高人?”
许定挠挠头,在许褚身前坐下。
“你说,会不会是典韦耍的花招呢?”
“那不可能!”许褚立刻摇头,“君明这个人的脾气,我也算有些了解。他是个直肠子人,不太会耍花样。再者说了,他就算骗谁,也不可能去欺骗主公。所以我认为,他九成是要造刀。”
也许,许多人不理解,不就是造刀吗?何至于这么大的阵仗?
东汉末年,缳首刀的确已经开始普及,但大部分缳首刀,都是粗制滥造,质量算不得上乘。
一口好刀,可以提升百分之二十的战斗力。
可问题在于,这好刀是可遇而不可求……典韦弄来了那么多的‘玄铁石’,看上去是要大批量造刀。要知道,玄铁石,也就是别人口中的‘西域奇乌’,是造刀的上等材料。这一点已经被人肯定,加之典韦有承认是要造刀,自然会被许多人关注。其实,他们关注的是,谁造刀?
如果这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批量造出好刀,绝对会被各方人士拉拢。
但,这个人究竟是谁?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
就在许褚和许定商议的时候,有家人前来回报。
“大爷,二爷,小人已经打探清楚。
典中郎昨夜命人将西域奇乌送进了城外坞堡……据小人打探,那坞堡原本是被空置,也就是在前不久,住进去了一批人。据说,是救典中郎的那些人。而且其中一个,好像就是个铁匠。”
“铁匠?”
许褚眼睛一亮。
许定忙问道:“可打听出,那铁匠的名字?”
“好像是姓曹,叫什么一时间还没有打探出来。坞堡那边全都是典中郎派去的人,守卫森严。小人之所以能打听出来,还是因为不久前有人进去坞堡,帮里面的人修建铁炉。据说那铁炉的式样非常奇怪,不过是用来溶铁,绝对没错……小人准备过几日,再设法打探消息。”
“姓曹?”许定向许褚看去。
许褚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像救君明的人里面,的确是有姓曹的。也怪我,当时没有留意,这一下子也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哥哥,这么说来,君明造刀的事情,绝不会有假。
这家伙运气可真好,非但没死,还找来了一个造刀的好手。
哥哥,如果虎贲军配备一批好刀的话,恐怕我的虎卫,还真未必是虎贲军的对手!怎么办?”
许定,沉思不语。
“先弄清楚,这个姓曹的叫什么。”
许定轻声道:“至于演武,还有些日子。咱们慢慢打听,看典君明,究竟能否造出好刀来!”
曹汲?
曹汲是谁?
许都城里,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曹汲。
“……说起来,我有幸见过这个曹汲。这家伙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端地是一条好汉,生的好相貌。”
西里许的酒肆中,一个青皮正口沫横飞的吹嘘着。
“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说出来你们都不会相信。这个曹汲,据说是战国铸兵宗师欧冶子的后人,造刀之术极为了得。”
“我呸!”一个酒客道:“一个姓欧,一个姓曹,怎么可能?”
“说你孤陋寡闻,你还不承认。战国到现在有多少年了?说不准中间出了什么事情,就改姓曹喽。”
“听你胡说八道。”
被反驳的酒客冷笑一声,甩袖离去。
他刚走,立刻有人过来坐在了他的位子上,“说说,说说,那曹汲真的能造出宝刀?”
“废话,曹宗师筑炉的时候,我爹去帮过忙。回来以后对我说,曹宗师筑的铁炉,明显和普通人的不一样。而且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工具在那里。我爹说,那铁炉棚下,放着一溜木桶,盖得严严实实,隐隐有奇香扑鼻。我爹说,那桶里面装的,就是曹宗师的独门密法。”
“有这种事?”
“不信你去打听嘛……筑炉那几天,又不只是我爹一个人?”
“可我怎么听说,曹宗师不是欧冶子的后人?”一个酒客走过来,凑热闹的说着。
“不是欧冶子的后人,那是哪个?”青皮三角眼一瞪,闪烁凶光。
酒客却丝毫不惧,冷笑一声说:“我可是听人说了,那曹宗师乃隐墨钜子……否则焉能造出那许多的奇物。”
酒肆一隅,两个男子正默默饮酒。
其中一个青年听到这句话,噗的一声,一口酒喷出。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大约三十出头。被喷的满头酒水,但脸上却有一种强抑的古怪笑容。
“奉孝,咱们走吧。”
青年连连咳嗽,笑道:“正好,我亦有此意。”
两人扔下铜钱,起身走出酒肆。
“这几天,曹汲这个名字,还真有些响亮啊!”
年长男子笑了笑,摇摇头说:“看起来,君明身边来了高人。”
“哦,文若你也看出来了?”
“这我若看不出来,那岂不是白读了圣贤书?只是,我觉着典君明这么做,好像不是为以后的演武做准备,倒更像是为这个曹汲打名声……君明估计是想不出这等主意,他身边一定还有其他人。不如这样,咱们一起去拜会一下君明,顺便见一见,这个给他出主意的人?”
青年立刻同意,非常赞同的说:“君明回来以后,咱们还没有去拜访过。我亦想找他,痛饮一番。”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虎贲府走去。
“文若,你以为恶来与虎痴,谁能为宿卫第一人?”
“此前我还是看好虎痴,但现在……如果恶来身边真有能人相助的话,估计虎痴未必能胜。”
“可文举他们……”
“文举好事,早晚必出灾祸。主公已严令各家不得协助,可他还鼓动各家,阻止典韦招揽虎贲。
只是他没有想到,君明根本就没打算在许都招兵,直接从各路人马中抽调锐士,文举得不偿失啊。”
青年深以为言,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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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许都北门二十里,有一座山,名龙山。
颖水自此曲折绕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河湾。由于常年河水冲刷,带来了上游大量淤土,将这河湾冲刷成近千顷的良田。其中有三百顷,是曹操赐予典韦名下。不过,典韦只享有这三百顷土地的收成,实际操作则是由曹操委派的典农校尉棗祗负责。建安元年,棗祗建议曹操进行民屯,以增加朝廷的收入。这项政令,于建安二年初正式施行,典韦那三百顷良田,同样被并入民屯之中……看得出,曹操对世族兼并土地的行为很反感,所以直接收为国有。如此一来,即便是那些世族有心继续兼并,也必须要考虑,是否会因此触怒曹操。
典韦倒是无所谓……
三百顷良田的收入有多少?他并不清楚。
依着他的性子,够花就可以了!
真正属于他的产业,还是建在龙山脚下的那座坞堡。
六丈高,五丈宽的坞堡高强,犹如一个小型的军事要塞般。一俟发生兵祸,龙山周围的百姓,可以躲入坞堡避难。换句话说,典韦得了这座可以容纳千人的坞堡,同时也担负起龙山周遭的安全。
日当正午,坞堡的炉棚内,正热火朝天。
‘隐墨钜子’曹汲,正指挥人手忙碌。
“夏侯,继续鼓风,炉温还不够,还不够……”
夏侯兰这时候也没有了当初的文雅,光着膀子,握紧拉杆,不断的推拉风箱,向铁炉鼓风。
呼呼呼……
风箱拉扯,发出巨大的声响。
铁炉中的火焰窜起老高,使得炉棚里的温度,骤然间提升许多。
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一个个光着膀子。
“夏侯,你歇一下,让我来。”
周仓袒露一身黑黝黝的腱子肉,汗水滑过,使他那犹如铁块铸成的身体,闪闪发光。
一头长发披散着,他跑上前,让夏侯兰闪开。夏侯兰经过刚才的一阵鼓风,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朋儿,换锤!”
曹汲从铁炉中钳出一块刀胚,从曹朋手中接过了大锤。
只见他轮圆了锤子,浑身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极有韵律的跳动。铛的一声,铁锤落下,火星四溅。
叮叮当当的声响,如雨打芭蕉。
曹汲足足打了一盏茶的时间,将一块生铁嵌进刀胚,重又投入铁炉。
“朋儿,你那边打出几块刀胚了?”
铁炉旁边,还有一个小炉,是专门用来打造刀胚所用。
曹朋也光着膀子,把一块通红的胚子放在砧板上,手中握着一支大约十余斤重的铁锤,乒乒乓乓的锻打。身为铁匠的儿子,又怎可能不懂得打铁。打胚其实并不算太难,只要掌握住火候,还有锻打的节奏皆可。但这么一项简单的工作,需要充沛的体力,以及足够的力量。
这一点从曹朋、王买和邓范三人手中铁锤的重量,就可以看出端倪。
邓范的锤子,重四十余斤;王买的锤子,重三十八斤;而曹朋手里的那支铁锤,不过十三斤而已。
锤子的重量虽然不同,却不会影响刀胚的质量。
打胚,讲的是力度。只要力度够了,刀胚就没有问题……用再重的锤,力度掌握不好,也等于白费。
就这一点来说,曹朋的铁锤虽然轻,可是力度的掌握,却胜过邓范和王买。
他光着膀子,满头大汗。黑发盘在头顶,汗珠子顺着脸颊,滑落……
不知不觉,曹朋的身体与他刚重生时的状况已大有不同。身体还是有些瘦小,但比从前结实许多。以前,曹朋身上几乎没肉,而今,已经隐隐约约,显出了肌肉群的轮廓。
曹朋的呼吸方式,有些特别,就是后世所谓的逆腹式呼吸法。
与自然式呼吸法不同,逆腹式呼吸法,一改重视吸气为主的常规呼吸操作中心,强调的是以呼气操作为主。更重要的是,逆腹式呼吸法将呼气的操作,与调动内在气息的运行结合一处。通过呼气的过程,推动和把握内在气息运行的动力和技巧,是后世武术界常用的一种手段。
所谓的内在气息,就是内在的生命能量。
能量,无形无色,既不能被看见,也不能被听到。
呼吸锻炼过程中,内在的气息也是如此。但身体的内部感官,却能够感受到这种气息的运行。
在中医学里,就是‘内气’。
如果再解释的简单一些,也可以称之为潜能。
逆腹式呼吸法的作用,就是进一步激发出人体的潜能。
曹朋与其说是在打刀胚,倒不如说,是借由打胚,来激发潜能,锤炼身体。
口中默默念叨着击打刀胚的次数,差不多到一百零八下,他停下来,把刀胚钳起,丢进铁炉。
然后在庭院中慢慢行走,待气机平和,体力回复后,再返回炉棚中继续。
每天大约两个时辰的锻炼,曹朋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五脏气血的强壮。当然了,除了日常修行之外,还需要足够的食物和营养来补充体力。不过这一点,对于曹朋来说,已不成问题。
“朋儿,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先去歇着,明天继续锻打。”
曹汲看活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便摆手让曹朋三人离开。
接下来的淬火和继续锻打,曹汲自己就可以做成。不过,他们现在所做的,还都只是基础工作,距离真正的造刀,还差着火候。
曹朋把铁锤扔下,叫上了王买和邓范,离开炉棚。
三人正准备去清洗一下,却见邓巨业从外面匆匆走来,“阿福,有人找你,说是典中郎公子。”
典中郎公子?
曹朋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典中郎公子,不就是典韦的儿子典满吗?
他回来了?
可这好端端的,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其实典满现在回来,挺尴尬的。
扶衣冠椁回家,快成了别人的笑柄。原以为老父战死,没想到隔一个月之后,又回来了!
这让典满之前的行为,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从人伦而言,典满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毕竟老爹还活着,当典满得知消息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身边的衣冠椁。难不成焚毁?似乎不合适!可如果运回许都,好像也不太妥当。最后没办法,典满只好将棺椁中的衣冠取出后,把棺椁交给了东郡太守程昱来处理。
典满呢,带着一干家臣,连夜返回许都。
回家之后,典满从典韦口中地址了曹汲一家的事情。
说句心理话,典满挺感激曹汲一家,同时又对曹汲造刀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可典韦对他说:“以后你要多和阿福交往。那孩子很了不得,将来的成就,肯定是不可估量。”
典满年十五岁,正年少气盛。
听了典韦这一番话后,登时有些不太服气。
不过,他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也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心里不服气,却不会影响他对曹家的感激之情。
这不,今天一得闲,典满就过来了。
除了想要看看曹汲是如何造刀,同时也想见见,被典韦夸赞的曹朋,究竟是什么样子。
典满有点失望!
曹朋,看上去根本就是个没张开的小娃娃。
虽然典满和曹朋年纪相差不多,但个头体型却相差甚远。
他继承了典韦的基因,个头很高。十五岁的年纪,已经接近180的高度,而且身体粗壮,膀阔腰圆。古铜色的面庞,唇边生者幽幽的绒毛,使得他看上去,似乎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往那里一战,就好像一座小山,令人登时生出一种难以言述的压迫感。
“你,就是阿福?”
典满低着头,打量曹朋。
论身高,曹朋这些日子的确是长了不少,大约有163左右
人也比从前壮实了,可从外表看去,似乎并没有强壮多少,瘦小的身子骨,颇有些清秀的面庞,站在典满跟前,顿时让人生出巨大的视觉差异。不过看上去,曹朋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他走到台阶上,差不多和典满同样的高度。
“我是曹朋,你是典叔父家的阿满吗?”
典满闻听,心里有些不太高兴。
没错,典韦出生于贫寒之家,但自从他成为曹操的宿卫之后,家人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
典满小时候吃了些苦,但后来基本上是在蜜罐子里长大。
印象里除了典韦和伯父典循之外,就连他娘亲,也没有当着他的面,直呼他小名。
这小子,恁不知礼数?
典满压着火气,“阿福,我今天来,是想谢谢你,就了我爹的姓名,以后在许都,谁若寻你麻烦,你就来找我……这座坞堡是曹公刚封赏给我家,你只管住着,有什么需要,不用客气。”
虽然他自以为说话得体,可语气中却带着一种趾高气扬的味道。
曹朋不动声色,笑道:“这个自然,以后还请阿满哥哥,多照拂才是。”
这小子倒是知道好歹!
典满心里嘀咕着,态度上随之变得亲热许多。
爹让我多听他的话,还说什么他前途不可限量……哼,以我看,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得。
“听说,你爹会造刀,能带我去看看吗?”
曹朋搔搔头,“铁炉就在隔壁院子里,你进去就能看见俺。”
“你不带我去?”
典满脸上,露出一丝不快。
曹朋笑了笑,“我们还有功课要做,实在不好抽身。”
“功课?”典满楞了一下,打量一眼曹朋,又看了看王买和邓范,撇了撇嘴,“既然如此,我就先去拜访曹叔父。”
至少从礼数上,典满做的还算周全。
曹朋拱手,与典满告辞,然后带着王买和邓范,往校场走去。
坞堡中有一个小校场,是平时曹朋带着王买邓范练功的地方。每天打铁结束,他们休息一下后,便会在这里练功。王买已达到了易骨的水准,而邓范一开始了百日筑基的功夫修行。
曹朋呢,最近一段时间隐隐感觉到,自己快要突破筑基的阶段。
近四个多月的练功,曹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气血已达到了某种瓶颈。架子已经能够盘顺了,揉手也到了纯熟的境地。这些天来,曹朋主要的功夫,就是在琢磨着怎么突破这个瓶颈。
校场里有一块圆形空地,悬吊着数十个沙袋。
曹朋舒展了一下筋骨之后,脚踩阴阳,闪身便没入其中。依照着太极拳的步伐,在沙袋之间穿梭。用掌、肘、肩、背、胯,推揉撞击沙袋。一开始,沙袋摇摆的复读很小,可随着曹朋的动作力度加大,那些沙袋晃动的复读,也随之越来越大。沙袋的摇摆晃动,没有人呢呵规律,使得曹朋闪躲腾挪的空间,随之变得越来越小。即便如此,曹朋行走其间,不时会传来蓬蓬的击打声,以加大沙袋的丽都。
王买和邓范站在旁边观看,见曹朋如传花蝴蝶般在沙袋间行走,忍不住大声叫好。
“虎头哥,大熊哥,记住我的步伐,一会儿我打完了,你们也要走一趟。”
“不是吧,又练这个?”
王买不由得垮下了脸!
他可是清楚记得,前些天曹朋教他的时候,他被沙袋撞得鼻青脸肿。
不发不是一天就能练得纯熟,而且他和邓范都属于人高马大的那一种,一不小心就会被沙袋撞击。
说实话,他二人还真没感觉到,这有什么用处。
曹朋在沙袋间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闪身从里面退出来。
气息明显有些混乱,额头上的汗珠子,在阳光照映下,光闪闪,晶晶亮。
“虎头哥,该你了!”
“阿福,我一练八级的,练这个有什么用?”
曹朋也不回答,只是笑呵呵的看着王买。
“好吧,好吧,我走一遭便是。”
王买说着话,便闪身进入沙袋阵。和曹朋刚才的练法不同,王买进去之后,拳拳生风,轰击在沙袋上,发出沉闷声响。沙袋的摇摆复读随之增大,而王买渐渐的,便有些顾不过来。
曹朋练习的时候,很少是用刚猛力道,更多时候是借力打力,闪躲腾挪。
而王买则是大开大阖,刚猛有余,而巧劲不足。这样依赖,沙袋的撞击力也随之在那个大,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撞的鼻青脸肿。这些沙袋,大都是四五十天,使一分力,这汇集的力道便增加一分。反正是,王买用的力量越大,沙袋还击的力量也就雨打。只半盏茶时间,王买一个躲闪不及,被一个飞回来的沙袋砸中,一下子帅倒在地,半天也没能再爬起来。
邓范在一旁,用一根两米长,直径十公分,里面灌满沙石的竹筒练习。
他蹲马步,将竹筒在双臂之上来回翻滚抖动。双臂与肩相齐,依靠手臂上的肌肉的力量,来推动竹筒。这种功夫,最练力气。邓范把竹筒往地上一放,指着狼狈不堪的王买,哈哈大笑。
“这就是你们说的功课?”
曹朋扭头看去,就见典满跟着夏厚兰,站在小校场门口,一脸不屑的笑容。
“怎么,你看不起吗?”
“你这等练法,又有什么用处?”
“有没有用处,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
典满大笑着,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锦袍,露出虎纹单衣襜褕。
“这等练法,杀不得人!”
曹朋道:“连这个都练不出,还奢谈什么杀人?”
“哼!”
典满一副“老子不信邪”的表情,迈步走上前去。
王买龇牙咧嘴的跑到邓范旁边,还没等他站稳就被夏厚兰一把搂住了脖子,“赌一把,他能坚持多久?”
“百息!”邓范脱口而出。
王买一撇嘴巴,“难,那杀阵的确不好过。阿福好像又添加了分量,我估计他坚持不到八十息。”
夏厚兰耳朵直棱着,眼睛却盯着典满的动作。
他现在也没什么抑郁了!
认赌服输,这天经地义……而且从目前的形式来看,老曹家好像真的和很有前途。夏厚兰和典韦不一样,典韦是大事不糊涂,小时不聪明。而夏厚兰却不同,在细节处,他比典韦做的好。
邓稷在汝南,神不知鬼不觉干掉了成尧,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虽然他现在是心系曹楠肚子里的孩子,拒绝了满宠的邀请,返回许都。可毕竟是得了满宠的器重,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飞黄腾达;曹汲呢?看上去是全心全意的造刀。但你造刀,又何必耍出那么多的花头来?很明显,老曹家的让你,正和典韦一起联手,为曹汲制造声势。
这声势一旦造出,谁又敢说,曹汲将来会是什么成就?
此外,王猛随典韦加入虎贲军,如今也是六百石俸禄的虎贲郎将。
邓巨业夫妇虽然还没有展露过什么才华,可谁又能保证,这一家人将来没有出头之日呢?
虽然做了曹家的家臣,可曹家对夏厚兰,表现的却非常客套。
日后这些人发达了,夏厚兰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而且,有这些人在,夏厚兰也不会在孤军奋战。
心态摆正后,夏厚兰很快便调整过来。
前些天曹朋吊沙袋的时候,夏厚兰也试了一下,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难度。
典满在场外,活动了一下腿脚,口中一声暴喝,身形骤然扑出,呼的一下子便冲进沙阵中……
“五十息!”夏厚兰果断吐口,“赌注一贯。”
“成交!”
曹朋一旁突然开口,“一介莽夫,五十息恐怕支撑不到,我就赌三十息。”
三十息?
夏厚兰三人向曹朋看去:你好歹给典公子留点面子啊!三十息是多久?呼吸三十次的时间而已。
虽然不看好典满,可夏厚兰三人,却不相信典满撑不过三十息。
蓬!
一声巨响,典满拟虎拳,凶狠的轰击在面前的一个沙袋上。而后他错步闪身,手肘抬起,撞飞了身旁的一个沙袋,刚准备从沙袋的缝隙间穿过,就见迎面一个黑影,挂着风声就砸过来。
典满二话不说,挥拳而上。
不得不说,他的拳法不差。
典韦的拟虎拳是在山野中跨涧逐虎领悟的拳法,讲的就是势大力沉,凶猛狂暴。只见典满拳打脚踢,杀阵中声响不绝于耳。就连一旁观战的曹朋和夏厚兰,都忍不住连连点头,表示称赞。
“他打得越猛,输得越快。”
曹朋摇摇头,“三十息,我赌两贯。”
说完,他扭头就走,在校场的另一边站定,施展出八段锦桩功,配合八字真言,开始练习。
至于典满……他不再关心。
沙阵之中,典满大发神威。头二十息他尚能不乱阵脚,可随着他击打的沙袋越来越多,渐渐就有些抵挡不住。口中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拳脚却显得越发散乱,到最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章法。一个不留神,典满拍飞一个沙袋,却被从旁边飞过来的沙袋撞中身子。
脚下一个趔趄,迎面一个沙袋飞过来,蓬的就拍在他的胸口。
典满大叫一声,连退三步,却被身后一个沙袋撞在后背,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二十八息!”王买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这家伙刚才那么大口气,连三十息都撑不住,害的老子输钱。”
典满被撞得有些发懵,可是却听清楚了王买的咆哮。
强忍着全身酸痛的感觉,他爬起来,手指着王买道:“你这黑厮,居然敢拿我来打赌?”
邓范一脸不屑,“还典公子呢,我都能坚持八十息……呸。”
“你们……”
典满气的哇哇大叫,偏偏又说不出道理。
夏厚兰拿着一条湿巾走过去,递给典满,同样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典公子,你可太让我失望了。我好歹还认为你能坚持五十息,哪晓得二十八息你就……唉,擦擦脸吧。”
典满,脸通红!
“我就不信,不久是几个破沙袋,休想难住我。”
他转过身,虎目圆睁,凝视那几十个沙袋半晌,大吼一声之后,再次冲了进去。
不过这一次,王买邓范和夏厚兰,明显没有再观看的兴趣。一个个转过身,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许都,虎贲府大厅。
邓稷看着眼前两个男子,彬彬有礼道:“两位先生,典中郎现在不在府中,你们若要找他,可往车骑府一行。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也可以在这里等候。估计天黑之前,它必然返回。”
年长男子微微一笑,“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邓稷,本逃难之人。蒙典中郎收留,暂居此地。”
“邓稷?”青年男子一蹙眉,“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敢问二位先生……”
年长男子微微一笑,“在下荀彧,字文若。”
邓稷问听,激灵打了个寒蝉,连忙站起身来,“可是颍川八龙,荀文若荀侍中?”
年长男子点头,欠身还礼。
颍川荀氏,是豫州一大世祖,实力极其雄厚。
两代子弟,名扬天下者多大十数人。其中又以八人为最,故而号荀氏八龙。这荀彧,就是八龙之一。
荀彧很小,荀彧很小,便被人认为有王佐之才。
董卓入京之后,他便辞官回乡,带领族人迁往冀州。然则随时间推移,荀彧认为袁绍不能成大事。诸侯讨伐董卓之后,曹操落足东郡。荀彧便前往东郡,投奔了曹操。而曹操对他也是格外欣赏,将他比作张良,任为司马。那一年荀彧年仅二十九岁,是曹操帐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名士。此后,荀彧屡立功勋,并为曹操推荐了许多人。建安元年,曹操迎奉天子,意思荀彧出谋划策。迁都许都之后,曹操便封荀彧为侍中,兼任尚书令之职。
这也算邓稷长这么大,接触的人当中,真正意义上的名士。
荀彧旁边的青年则笑道:“不才郭嘉,忝为司空军师祭酒。”
“可是鬼才郭奉孝?”
“鬼才?”
郭嘉一怔,愕然向邓稷看去。
这鬼才之名,还是曹朋对邓稷提起。
两人有一次曾谈及曹操帐下谋士,曹朋推出四人,便是荀彧,郭嘉,程昱和荀攸。这也是后人做出的评论,说曹操帐下五大谋士,除了这四人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未曾归附的贾诩。
也就是在那次讨论中,曹朋道出了鬼才之名。
荀彧忍不住哈哈大笑,“邓先生这一句鬼才,端地是妙不可言。奉孝有远量,才策谋略,世之奇才。
不过,这奇才,却不如先生一句鬼才更妥帖……主公言,奉孝若生楚汉,未必输于陈平。”
一句话,只说得郭嘉讪讪然,俊面羞红。
邓稷心里奇怪:没听说,典君和这二人有交情,怎地……
正疑惑间,却听荀彧道:“我闻君明得奇人相助,故而与奉孝前来拜会。先生勿怪,我二人并非是找君明,实为先生而来。”
“为我而来?”邓稷连忙摆手,“两位先生客气了,邓稷不过无名小卒,焉能担得二位看重。”
荀彧说:“先生莫客套,其实我来见先生,是有一事相询。”
邓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荀彧和郭嘉突然上门来,让邓稷不免感到忐忑。
他不清楚这两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但隐隐间感觉到,他们是存着试探之心。可试探什么?为什么试探?邓稷却猜不透。他原本就不是个急智的人,面对这种突发*况,自然有些慌乱。
“先生大才,邓稷何德何能,担不得侍中大人如此厚待。”
邓稷出身贫寒,虽是南阳邓村族人,却只是一个旁支。而荀彧则出身颍川大族,从小身份显赫,才华卓绝,有王佐之才,是当今名士。如果按照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论出身,邓稷绝对是四品以下,甚至可能五品、六品;而荀彧呢,实打实一品出身,二人有天壤之别。
荀彧笑道:“邓先生不用客气,敢问先生,学得什么书?”
这就是要盘底子,问师承了
邓稷不敢怠慢,连忙回答说:“在下学得是小杜律。”
“哦?“
荀彧和郭嘉相视一眼,暗自颔首。
小杜律,就是西汉年间,著名的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杜延年所解释的汉律。杜延年是武帝时御史大夫杜周的小儿子。而杜周也是当时有名的酷吏,也曾编撰过汉律。为区分这父子两人,于是便将杜周所编撰的汉律称之为大杜律,而杜延年编撰的汉律,也就是小杜律。
自东汉以来,多以小杜律为准,并且延续至今。
郭嘉问道:“那先生学得是哪一房小杜律?”
小杜律延续二百年,自然衍生出许多变化。比如顺帝时的廷尉吴平,三世研习小杜律;永平年间,郭躬同样也是以传习小杜律而著称,其父三十年断狱,门徒有数百人之多……
这研习的人多了,自然就会产生分歧。
有吴门杜律,郭氏杜律等说法,相互间一直存有争执。
邓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下学得是仲孙汉律。”
郭嘉闻听,不由得笑了。
所谓的仲孙汉律,就是郭躬所修的小杜律。郭躬,字仲孙,颍川人。
荀彧不由得向郭嘉看去,笑道:“奉孝,未曾想你这个郭氏子弟弃小杜律不读,却被他人所重。”
邓稷一怔,“郭祭酒,莫非东海公子弟?”
东海公,是指郭躬的父亲郭弘。据说郭弘断狱三十年,未出现过一件冤假错案,被借东海之名而喻之,所以便有了东海公的尊号。郭躬所习小杜律,皆以父亲郭弘断案卷宗为基础,曾在元和三年时,修改律令四十一条,改重刑为轻刑,主张定案应该是从宽从轻,为世人所称赞。
郭嘉脸一红,讪讪然道:“嘉虽为郭氏子弟,但于刑律,却无深究。”
邓稷闻听,不禁有些失望。
郭弘郭躬父子门徒数百人,邓稷所学的,不过是这数百人之中的一支而已。可以说,与原来的仲孙汉律,已有很大区别,所以一直想再认真研习一番。但邓稷也知道,郭嘉不学刑律,也情有可原。毕竟是大族出身,加之东汉末年律法败坏,世家子弟很少有人去接触这个。
邓稷学刑律,也是不得已。
他接触不到什么高深的学问,为谋生只得学习律法。
荀彧笑道:“如此说来,先生与奉孝,还有同门之谊啊。“
“当不得,当不得……”
邓稷,连连客套。
“侍中大人莫要再称我先生。邓稷表字叔孙,大人唤我字即可。”
“即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荀彧沉吟一下,看了一眼郭嘉。而郭嘉则点点头,开口道:“叔孙贤弟,我与文若今日前来,实有一事请教。想必叔孙贤弟也知道,今袁绍领河朔之地,天下畏之强横。司空大人虽据豫、兖之地,然则东有吕布,南有张绣,不免有些为难。这些天,司空大人出入动静失常,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失利于张绣的缘故。我昨日询问,才知道是因为袁绍的一封书信……司空大人欲讨伐袁本初,又担心不能力敌,故而……”
“贤弟,有何高见?”
荀彧目光灼灼,凝视邓稷。
邓稷知道,这也许是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机会。
此前,虽有满宠看重,可满宠毕竟是外臣。从份量上,远远比不得眼前这两个男人一言九鼎。
虽然不清楚,荀彧和郭嘉为何来考较他,可心里面却多了丝兴奋。
邓稷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思忖半晌后说:“古时候成败最终看其才干,故有才能者,最终能以弱胜强,而无才者则由强变弱。此高祖与西楚霸王之例,便足以说明问题……
袁绍此人,外宽内忌,多谋少决,法令不立。
其势虽强,却难以持久。君不见磐石矗立湍流,任激流充当,而巍然不动。滴水虽弱,水滴石穿……今曹公若滴水,袁绍似湍流。湍流不可久,而滴水却能击穿顽石。曹公欲征伐袁绍,还需徐徐而行。虓虎不除,张绣不定,与袁绍相争,不免后方不靖,非稳妥之策。”
荀彧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与郭嘉相视一眼,同时起身拱手:“今闻叔孙一言,茅塞顿开啊。”
邓稷连忙起身还礼,微微有些脸红……
说实话,他还真不清楚这袁曹之间的状况。而且以他的能力,也很难看出其中端倪。好在当初曹朋投奔他的时候,邓稷听王猛说,曹朋曾与司马徽和庞季谈论天下大势,所以也询问过一番。
曹朋当时重复了一遍‘十胜十败’说。
邓稷印象颇为深刻。
只是荀彧刚才问他的时候,他还真想不起那十胜十败的具体内容。
好在邓稷对十胜十败也有自己的理解,于是在经过片刻琢磨后,便有了方才的那一番言语。
荀彧道:“今关中不稳,羌胡与刘季玉时时威胁。
司空大人占居豫、兖,但却难以平稳关中。敢问叔孙贤弟,对此有什么高见?”
如果说,先前郭嘉的询问,是大势;那么荀彧现在所问的,便是细节。
邓稷沉吟半晌,“关中诸将无数,只是互不相统。其实想要稳定关中,倒也不难。其一,李傕郭汜务必尽快铲除;其二,以遣人怀柔与强者连和。如此,虽不能久安,但已能令其相互制衡,保持中立。不过,行此法,需有一合适人选,恕在下见闻浅薄,难以说出合适之人。”
荀彧眼睛一眯,不动声色。
他和郭嘉相视一眼后,点点头,突然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冒昧打搅,耽搁叔孙不少事情。我与奉孝先行告辞,有闲暇时,叔孙不妨也到我们那边走动一番,彼此多亲近才是。”
郭嘉也说:“是啊,我虽未学刑律,但家祖却留有卷宗。
叔孙若是有兴趣的话,我回头把那些卷宗送过来……呵呵,咱们也算同门,以后当多走动。”
邓稷喜出望外,拱手道谢。
荀彧和郭嘉并肩走出虎贲府,却没有往车骑府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文若,邓稷如何?”
“见识是有的,而且有才具。”荀彧回答道:“其所言,与你我意见相符,倒值得引荐一下。不过,他毕竟是从南阳郡过来,最好还是再观察一下。不如这样,我请人去棘阳打听一下?”
“如此甚好,此人虽非王佐之才,却有机变之能……我刚才想起来,前些时候郎陵之乱,满伯宁曾派出一个西部督邮曹掾,轻而易举的将事情解决。那个西部督邮曹掾,好像就叫邓稷。”
“哦?”
“为此事,荀缉还专门派人过来询问,公达还问过我一次,只是我当时未曾在意。”
荀彧轻轻搓*揉面颊,“如此说,这邓叔孙,确是有真本事。”
“恩,不过如你所言,再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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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和郭嘉的突然造访,着实让邓稷紧张了好一阵子。
他也不知道,他应对的究竟如何,是否合荀彧郭嘉二人的心思。怀着忐忑的心思,他等了两天,可这两天里,荀彧却没有再出现。倒是郭嘉说到做到,派人送来了不少当年郭躬留下来的卷宗和文档。邓稷心里略略有些失落,但很快的,便被那些卷宗文档所吸引,将此事抛在脑后。
至于曹朋,对这件事情,却不是太清楚。
邓稷是个很小心的人,荀彧和郭嘉的到来,在没有弄清楚他们意图之前,他也不想告诉别人。
曹朋自己呢,则陷入了一个**烦。
典满在闯阵失败以后,好像来了牛脾气。
每天一大早就跑来坞堡,先是看曹汲造刀,然后又拉着曹朋闯阵。
一开始,典满基本上是硬桥硬马的硬闯,往往坚持不了多久,便被砸的鼻青脸肿的出来……
但随着典满对沙阵的熟悉,以及他暗中观察曹朋等人的闯阵之法后,琢磨出来一些门道。
在闯阵三天后,典满便能坚持到一盏茶的时间。
毕竟是有家学传承的底子摆在那里,加上他也上心,闯阵的速度,很快就追上了王买和邓范。虽然达不到曹朋那种举重若轻的水准,但的确是进步不小。他功夫本来就不差,练了一阵子沙袋后,身形步法较之先前,也灵活许多。这效果一出来,典满自然兴致越发高涨。
与此同时,曹汲的名字,在许都城里是越来越响亮。
在曹朋这只幕后黑手的暗中操作下,市面上流传了许多关于曹汲的版本。有的说,他是墨家钜子,有的说,他是名匠宗师之后……甚至还有传言,说曹汲会神仙术,得了神仙秘法,所以造刀易如反掌。各种谣传愈演愈烈,以至于到后来,变得不可收拾,从许都向外传播去。
连曹操,也开始关注这件事情。
不过他没有去询问典韦,只是想看一看,这件事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已进入仲夏。
春去夏来,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火辣辣的太阳,照的人浑身不自在。哪怕是坐在荫凉中,也让人感觉,如同置身火炉一般。
建安二年五月,刘表派部将邓济,攻入郎陵。
郎陵长荀缉仓促应战,不慎中邓济埋伏,战死于确山脚下。
消息传来许都,曹操无比震怒。他原本打算要征伐吕布,却因为这件事情,不得不改变计划。
五月中,曹操下令汝南郡太守满宠,屯兵确山。
随后他亲自督军,以满宠为先锋,强入南阳郡,旬日间攻破复阳。邓济在郎陵大胜之后,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但旋即,他便被满宠所败,狼狈而回,最后退守湖阳县,严防死守……
曹操突入南阳,形同与刘表宣战
刘表震怒,但碍于曹操这次出兵强势,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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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
一大早,典满就来到坞堡,找上了曹朋。
这一个多月的接触,让典满对曹朋倒是多出了几分亲热。一开始,他有些看不起曹朋,觉得曹朋没有他老爹典韦说的那么厉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曹朋接触的时间长了,渐渐改变了态度。别看曹朋年纪小,而且比他瘦弱。可知道的东西,却比典满多出许多。
加之邓稷和郭嘉走动了几次,使得典韦更加看重这一家人。
典满,对曹朋,开始有那么一点佩服了……
曹朋刚结束了晨练,正准备去铁炉中帮忙。
“阿满,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帮我?”
典满如今也不再介意曹朋唤他的小名,有些哀求的看着他。
曹朋奇道:“帮你?你怎么了?”
“唉……还是我爹”典满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次主公出兵南阳,居然不带我爹,而选择许褚。我爹这两日不太开心,总说主公不信任他了,出兵都不带他一起去。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我看他心情燥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你比我聪明,帮我想个办法?”
曹朋闻听,顿时恍然
这次曹操出征湖阳县,没有带典韦一起去,而是选择了许褚。
所以典韦就有些别扭了,这牛脾气一上来,钻进了牛角尖,有点拐不过弯儿。
曹朋想了想,便点头答应:“我也打算进城一趟。有日子没拜见叔父了,正好可以探望一下。”
“同去,同去”
王买一听曹朋要出门,顿时来了兴致。
“滚……回去练功”曹朋没好气的说:“你若是不能再沙阵里坚持一炷香,休想走出去。”
“啊?”
王买顿时苦了脸。
“阿福,我已经快四十天没出去过了,让我出去一趟嘛。”
“想都别想”曹朋说着,冲夏侯兰喊道:“夏侯,盯着他,要是敢溜出去,小心我收拾你”
王买苦着脸,只好罢休。
曹朋换了一件白色长衫,和典满一起走出坞堡。
两人上马,直奔许都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抵达许都城外……
典满在许都也算是名人,故而门伯并未阻拦。两人很快来到虎贲府门外,却见邓稷一袭青衫,迈步走出府门。
“姐夫,你要出去?”
邓稷笑了笑,“阿福你怎么来了?我约了个朋友,正要出门。”
“典叔父在家吗?”
邓稷揉揉鼻子,“在校场练武。今儿情况不错,大早上起来也没喝酒……你来的正好,去看看他吧。”
曹朋也没有问邓稷要去哪里,拱拱手,和典满走进府内。
与一个多月前,虎贲府冷冷清清的情况不同,如今这府中,倒是多了几分生趣,仆人婢女增加了不少。
典满带着曹朋,一路来到校场。
刚走到校场门口,就听见校场中罡风呼啸,不时传来虎吼之声。
典韦光着膀子,露出黑黝黝,似钢浇铁铸一样的腱子肉。一对双铁戟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左右开弓。
曹朋和典满站在校场门口,也不往里走。
似典韦这种人,练起武来,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安全。
典韦的双铁戟使得的确漂亮,经年搏杀,使得他招数中蕴含浓浓的杀气,令人不敢靠近。
就算是典满,见惯了典韦练武,也被那杀气迫的脸发青。
反倒是曹朋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全然不受那杀气的影响。看到这里,典满又多了几分敬佩
“好”
典韦收戟而立,曹朋立刻鼓掌叫好。
“阿福,你怎么来了?”
曹朋笑道:“久不见叔父,心里想念。今天正好要进城里办事,所以特来探望。”
“哈哈哈,你这小子,就是会说话。”典韦爽朗一笑,看典满那发青的脸色,旋即又阴沉下来。
典满的武艺的确是不差,已达到了易骨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瓶颈。
可终究是温室里生长,比不得典韦当年,跨涧逐虎,漂流四方。没上过战场,没领略过疆场搏杀,武艺再好也没有用处。
“阿满,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副没长进的模样。”
典满低着头,也不说话。
对于典韦,他始终是有些畏惧……
曹朋笑道:“叔父,你可别怪阿满哥。他现在长进可不小,能在沙阵里支持一炷香的时间,只是少些历练而已。”
“哼”
典韦脸色缓和下来,“阿福,进城要买什么?”
“呵呵,买些草药。”
“草药?莫不成生病了?”
曹朋连忙摇头,“不是生病,而是为练功准备……叔父,我听阿满哥说,你最近可是天天饮酒,莫非心情不好?”
典韦一怔,旋即恶狠狠瞪了典满一眼。
“叔父,你别怪阿满哥,他可是关心你……换做旁人,你看他管不管?”
这句话出口,让典韦心里一暖,看典满的目光,旋即柔和了许多。
他擦干了身上的汗水,在校场内一座小亭子里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阿福,你评评理,自从我跟随主公以来,征伐徐州,攻打濮阳,大大小小近百战,主公都会带着我。偏偏这一次,他只带了许褚过去。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带我,带那傻老虎?”
曹朋也在凉亭里坐下,想了想,突然露出笑容。
“叔父,你现在是什么官职?”
典韦愕然看了曹朋一眼,“你这小子,明知故问嘛。虎贲中郎将。”
“那曹公交给你的事情,你可做成了?”
“什么事?”
曹朋很无奈的一拍脑袋,“叔父,你是虎贲中郎将,当然是组建虎贲军啊想必你人手已经找齐,可曾训练过?可能上阵搏杀?”
典韦一瞪眼,大声道:“我虎贲军中尽是好男儿,哪个不是提刀杀人?”
“杀人归杀人,可训练归训练……难不成,上了疆场,你要你的部曲一窝蜂的冲上去乱战吗?”
“这个……”
“叔父,这治军可没那么简单。不仅仅是要士卒悍勇,还需要懂得令行禁止,进退之道。进攻时,勇往直前;撤退时,阵脚不乱。守御时,固若金汤……这些,你可曾留意过吗?”
“这个……”
“叔父,主公不带你去,是希望你能好好操演虎贲军。他不是冷落你,而是比以前,更看重你啊”
典韦闻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突然抬起头,轻声问道:“阿福,那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该如何练兵呢?”
曹朋懵了
练兵,治军?
这东西未免太高深了点吧。没错,曹朋是穿越众,可前世不过是个刑警,哪懂得这些玩意儿?
典韦瞪着眼睛,满脸期盼。
而典满则眼睛眨啊眨的,让曹朋毛骨悚然。
早知道,应该把魏延带过来的。至少在治兵方面,魏延绝对比曹朋高明百倍。可惜,魏延现在汝南,据说混的很不错,深得满宠信任。估计用不了多久,一个郡司马的职务少不了……
“阿福,有没有办法?”
“有”
曹朋硬着头皮,咬着牙关,强笑一声回答。
看起来,这个是必须有啊……
“不过典叔父,练兵治军之法,可不是一下子能想出来,容我回去仔细考虑考虑,如何?”
典韦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那可要快点,时间不多了”
这夯货,也知道时间不多了?
曹朋不禁苦笑,早知如此,你当初干嘛去了?
原本是打算过来开解一下典韦,可没想到把自己给绕了进去。曹朋满腹心事,告辞离开虎贲府。
典韦也算够意思,直接让典满跟着,到许都最大的药房。曹朋需要什么草药,直接挂在虎贲府的账上。曹朋买药,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他近来感觉到气血已达到了瓶颈,想要有所突破,必须要借外力帮忙。前世的老武师曾给过他一些方子,可以淬炼筋骨,强壮气血。
曹朋也不客气,直接买齐了草药,便返回坞堡。
练兵,治军……
这玩意儿该如何着手?
曹朋回到坞堡后,苦思冥想,也找不出一个头绪来。
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书房里,翻看着桌上的书卷。这是从邓稷房间里翻出来的《司马法》,也是两汉时期非常流行的一部兵法。《孙武十三篇》?在后世的确是随处可见,但在这个时代,并非人人都能拥有。典韦倒是有这种条件,可惜对书卷无爱,家里根本没什么藏书。
曹朋能找到这部司马法,已经是很不容易。
看着上面生僻艰涩的文字和语句,曹朋有点发懵……
要是手里有一部《孟德新书》该有多好?对了,也不知道曹操现在有没有开始编写孟德新书呢?
历史上,曹操曾著有一部兵书,可惜后来被张松气到,一怒之下给毁掉了。
而今自己重生,要不要保护这部兵书呢?
曹朋猛然甩了甩头,不想着怎么练兵治军,怎么想起孟德新书了呢?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就在曹朋犯难的时候,忽听屋外传来一阵欢呼声。
“成了,成了”
曹朋一怔,起身走出房间。
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见王买风一样的从炉棚那边跑来,远远的就喊道:“阿福,叔父成了”
“什么成了?”
“刀,刀,刀……”
王买激动的说不出话,结结巴巴半晌,也没能说个清楚。
好在曹朋听明白了,一把攫住王买的胳膊,“你是说,我爹造刀成功了?”
王买兴奋的连连点头,不等他开口,曹朋已经风一般从他身边掠过,向炉棚的方向冲过去。
炉棚里,欢声雷动。
夏侯兰和周仓光着膀子,兴奋的又喊又叫。
曹汲神情激动,面庞呈现出扭曲之状。在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四尺长的缳首刀,眼中泪光闪闪。
缳首刀,是采用刀茎一体的铸造方法。
长四尺三寸,也就是九十九公分,不足一米。刀柄约20公分长,二指粗的刀茎,浑圆坚挺。套上黑漆桃木刀柄,看上去非常美观。于普通的缳首刀不同,这柄缳首刀增加了一个护手木瓜,可以有效的阻挡鲜血流淌到刀柄上。木瓜弧线圆润,八十公分长的刀身修长挺拔。
刀口呈现出一个微微的圆弧,可以适度增强劈砍力道。
宽约有三指,刀身呈现一种妖异的暗红色。刀口,在火光照映下,流转一抹血色,可震慑人心。
刀两边可有一道血槽,可以加快放血的速度。
整体而言,这支缳首刀一看就知道,是上乘之作……
在炉棚外的台子上,叠摞在二十札札甲,不过最上面的十札,变成了两半。
“朋儿,十札,十札啊”
曹汲见到曹朋,激动的冲过来,失心疯似地又喊又跳。
十札?
曹朋一怔,伸手接过曹汲手中的缳首刀。
这支缳首刀,可说是凝聚了曹汲曹朋父子的心血。从外形,铸造,淬炼,曹朋全程参与其中。
在原有的缳首刀基础上,增加了木瓜护手和血槽的设计,已经基本上和后世钢刀的特征吻合。同时,曹汲经过反复试验,在头一道淬火工序中,增加了五牲之血,已完善刀中之灵。
古人铸兵,讲求血祭。
从欧冶子,到干将莫邪,莫不有类似的神话传说。
所以,这血祭之法,已经深入到这个时代的匠人骨髓。即便是得了五牲之溺淬火之法,曹汲还是忍不住,想要保持血祭的规矩。所以,在五牲之溺中,增添了五牲之血,而且是五牲之心血。这也使得打造出来的缳首刀,从光泽上好像有些不够,但却平添了几分血腥之气。
“此刀,可断十札?”
周仓大声道:“没错,刚才曹大哥试过了,可断十札。”
三札和十札,听上去好像差距不大,可实际上,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曹朋握住钢刀,走到木台旁边,运足力气,一刀挥出。咔嚓一连串的声响,札甲纷纷断裂。
“好刀,果然是一支好刀”
曹朋忍不住,大声赞叹。
“爹,这次出了几支刀?”
曹汲摆摆手,就见夏侯兰几人从炉棚里,捧出十二支同等式样的缳首刀来。
“如果加紧一些,到六月时,能出多少?”
曹汲说:“目前共四十支刀胚,如果加紧的话,估计到六月,能再出二十支左右……”
二十支?
曹朋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三十六支。”
“啊?”
“爹,咱们得造出三十六支好刀,以应天罡之数。”
曹汲眉头一蹙,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消失。他沉吟片刻,轻声道:“朋儿,刚才我说二十支,差不多已是极限。若再多的话……我担心无法保证住这刀的水准。你凑这天罡之数作甚?”
曹朋哈哈大笑,“爹,我这样要求,自有奥妙。
对了,这十二支刀脊,需镂刻刀铭。我过一会儿把铭文写出来,然后以后每把刀上,都需有这种文字……夏侯,天一亮,你立刻进城,找典中郎过来。记得要传扬出去,请典中郎试刀。”
夏侯兰立刻答应,兴冲冲捧着刀,回到炉棚内。
周仓站在一旁,目光灼灼,流露出羡慕向往之色……
这些天,通过和周仓的接触,曹朋大致上对他也有了些了解。这同样是个实在人,实心肠,没什么弯弯绕。他之前说不愿意去虎贲军,也是肺腑之言。按照周仓的理解,虎贲军是宿卫中央的人马,虽然能经常接触曹操,却少有战斗的机会。而周仓,却是一个典型的好战分子。
不仅是周仓,土复山过来的这些人里,大部分如此。
所以典韦征召虎贲,土复山的人只过去了三十几人而已。剩下的人,有的年纪大了,干脆在坞堡里寻个差事。有的则愿意跟随周仓,掐指算算,大约也有二三十人,和周仓一起,等待机会。
“曹大哥……”
“嗯?”
周仓搔搔头,吞吞吐吐的说:“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有闲暇,帮我打一支大刀如何……我,我,我要求不高,能断三札,我就心满意足。”
之所以说的这么扭捏,是因为周仓很清楚,这一口好刀的价值。
莫说他买不起,就算买的起,也没地方买……可以预见,曹汲如果这能造出这三十六口刀来,那他的名声……想想都觉得惊人。那时候,想找曹汲造刀的人,恐怕得从许都,排到洛阳。
哪知道曹家大笑一声,上前一把搂住了周仓的肩膀。
“老周,你这是什么话?自家兄弟,我要么不造,造就要造出比这更好的刀来。”
言语中,透出强烈的自信。
人就是这样,一事无成时,越失败,越退缩,越没有自信;可一旦成功,这自信心建立起来,整个人的面貌都会焕然一新。看此时的曹汲,哪里还有当初在中阳镇时的畏畏缩缩呢?
曹朋手持钢刀,也不由得笑了
“曹大哥……”
“好了,咱自家兄弟不说外话。”曹汲拍了拍周仓的肩膀,扭头对喊道:“先把里面整理一下,别到了明天,乱得不成样子。朋儿,你既然要三十六支,那我拼了命,也会造出来。”
曹朋嘿嘿一笑,看了看钢刀,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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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没有,曹宗师真的造出宝刀了”
“是啊,我听说摆放了一溜,清一色全都能斩断三札……据说连侍中大人都知道了,一大早跑到虎贲府里,要求试刀呢。”
“何止是试刀,侍中大人还专门请求曹宗师,为他造刀。”
曹汲造刀的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样,一日间传遍了许都的大街小巷。
一时间,曹宗师之名,路人皆知。你若是问‘曹宗师’是谁?估计周围的人,都会用不屑的目光看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口沫横飞的说较一番后,临了还要给你一个大白眼球子。
曹汲,真的出名了
虽然他造出的刀,还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可市面上已经开始热炒起来。
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宣称谁如果能为他弄到一支曹汲打造出来的宝刀,愿以千镒黄金交换。
“千镒黄金?这家伙疯了吧”
“疯了?”一旁立刻有人道:“你要是能用千镒黄金换来一支天罡刀来,我给你两千镒。”
“天罡刀?”
“不懂了吧……嘿嘿,据说曹宗师这次造刀,与天罡地煞相对应。三十六支天罡刀,每一口都对应天罡三十六星之一。这种刀,不但削铁如泥,而且还带有星辰之力,威力无穷。
若非天罡三十六星君降世,谁能使用?”
“有这等事?”
问话的人刚一出口,旁边立刻就有一个皓首老者站出来说话:“说你孤陋寡闻,你还真是……侍中大人本也看中了其中之一,结果想要试一下,险些伤了自己。那刀,可是有灵性呢。”
“是啊是啊,听说侍中大人还专门请曹宗师的女婿喝酒,愿以万金,求取一刀。”
问话的人,顿时咧嘴,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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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孙啊,我何时向你求过刀呢?”
在前往坞堡的路上,荀彧忍不住打趣邓稷。
这些时日的交往,让荀彧对邓稷好感陡增……这一路上,他忍不住打趣道:“我只是喝了你一顿酒而已,却成了这副状况。叔孙,你可要好好的赔我才是,不如就让令丈人为我造一口刀?”
“文若,你想都别想。”
不等邓稷回答,就听典韦抢先开口。
“要造刀,也是先给我造。”
荀彧奇道:“曹宗师所造三十六支天罡刀,不就是你的吗?”
典韦苦笑摇头,“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可是……那些刀,我一把都得不到,还白白搭上了许多材料。”
“话说回来,你那些刀,真是用西域奇乌所铸?”
“当然”
荀彧盯着典韦,突然间哈哈大笑,“君明,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有一个很明显的破绽?”
“啊?”
“每次你一说谎,就不敢抬头与人对视。”
典韦连忙抬起头,虎目圆睁,“文若,我哪里不敢对视了?”
邓稷忍不住也笑了,指着典韦说:“典中郎,你又上了文若的当了……”
典韦看了看邓稷,又看了看荀彧,半晌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那副憨头憨脑的样子,引得荀彧邓稷又是一阵大笑。
三人来到坞堡门口时,却看到张氏和曹楠,正准备出门。
算算日子,曹楠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肚子高高隆起,整个人看上去,比在棘阳时胖了两圈。
曹朋典满,王买邓范各骑着一匹马,而邓巨业坐在车上,已套好了车仗。
“叔孙,你怎么回来了?”
张氏看到邓稷,忍不住唤了一声。
随后,他向典韦欠身行礼,又看了一眼荀彧,微微一福。
“娘,你们这是要……”
由于典韦组建虎贲,邓稷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许都城内,协助典韦。
毕竟有了九女城的经验,对于军中的事务,邓稷也都很清楚。反正他主要负责的,就是文书之类的工作,所以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张氏责备道:“你整日呆在城中,也不见回家。阿楠也不见你操半点的心……她身子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城里看医生。这眼见着就快要生了,你这当爹的,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一句话,说的邓稷满面通红,愧疚的向曹楠看去。
而曹楠则温婉一笑,“娘,叔孙这不是忙于公务嘛,你就别怪他了再者说了,家里有人照看着,洪家婶子也很尽心。娘,你是不是烦女儿了?要如此的话,女儿以后再也不敢麻烦母亲。”
张氏急了,连忙说:“休得胡说,休得胡说。”
“要不,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邓稷上前,轻声对曹楠道。
曹楠脸一红,“不过是妇道人家的毛病,你跟去作甚?这里有贵客,你陪着典中郎和客人说话吧。
有娘和阿福他们跟着,不会出什么事情。
倒是你,又瘦了许多……晚上若没什么事情,就在家里吃饭吧。想吃什么,和洪家婶子说一声便是。”
邓稷,轻轻点头。
“阿福,你也要出去吗?”
典韦大声问道。
曹朋搔搔头,“我正好进城有点事情,陪母亲和姐姐一同过去。”
“那我拜托你的那件事……”
“呃,已经弄好了,就在我书房的案子上。姐夫,你到时候带典中郎过去就是,我们先走了”
说着话,曹朋看了荀彧一眼。
这个人的气度,可真的很足啊……
曹朋不认识荀彧,主要是因为他不怎么出门,而荀彧呢,也从没有来过坞堡,所以两人都没有见过。
殊不知,曹朋看荀彧的时候,荀彧也在打量曹朋。
曾不止一次听邓稷说过,他有一个妻弟,极为聪慧,才华也很出众。想必这少年,就是叔孙的妻弟?看其样貌,倒是不俗。嗯,气度听沉稳,没有寒门少年的畏缩,也没有世家子弟的浮夸。叔孙这一家人,果然不差。丈人是宗师,妻子也体贴温婉,就连这妻弟也不一般。
如此一家人,将来必有大前程。
曹朋在马上朝荀彧微微欠身,而后拱手告辞。
荀彧呢,也出人意料的朝着曹朋一笑,拱了拱手……
“阿福,你可真不简单”典满忍不住低声道。
曹朋愣了一下,“什么不简单?”
“文若公可是很少与人这般亲善。平时我见他,都不苟言笑,今天居然会因你一礼而笑,更拱手还礼。”
“文若?”曹朋觉得这名字听上去,挺耳熟。
“他很厉害吗?”
“侍中,尚书令……主公不在许都时,内外事务,皆由他一手主持。连我爹都要敬重他几分。”
曹朋闻听,不由得回头张望。
这时候,荀彧已随着典韦邓稷走进了坞堡。
“侍中?他叫什么名字?”
典满惊讶问道:“阿福,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废话,我来许都,大部分时间都在坞堡,哪认得许多人?”
典满说:“他就是尚书令荀彧荀文若……你若是没听过他的名字,总该听说过颍川荀氏八龙的名号吧。
他就是八龙之一”
那个人,就是荀彧?
饶是曹朋内心极为坚强,听闻典满的话,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087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
曹朋的书房很整洁,乍看不像是个男孩子的房间。
哪怕是有家奴跟在后面收拾,男孩子的房间,总难免会有些杂乱。但曹朋的书房,却非如此。
书房坐落在坞堡的一隅,地势较高,背靠龙山。
两排厢房依山而建,形成一个半圆的独特形状。靠山异变,青山绿水;另一边,则有一排篱笆。
正对着篱笆的青山绿水间,是一个独立的房舍,这就是曹朋的书房所在。
据说,这座坞堡原本是许县一个大豪所有。后来这位大豪站错了队伍,得罪了当时的权贵,被诬陷与太平道有勾连,满门抄斩。此后,坞堡便被空置下来,知道曹操迁都许县之后,才算重新启用。
整体而言,坞堡的构造很合理,并带有极为明显的书卷之气。
而这座书房,无疑是整个坞堡中最具特色的建筑。曹朋把这里选为书房,一边方面是由于地势好,视野宽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其独特的雅致,非常符合曹朋个人的审美观点-----
两排厢房,是王买、邓范和夏侯兰居住之所。
此时夏侯兰正在炉棚里帮曹汲掌火,所以这小院子里,也就变得格外安静。典韦拉着邓稷带路,荀彧跟在两人身后。他原本是想去看曹汲造刀的状况,不过见典韦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也不再催促。反正都是在坞堡,先去哪儿不是一个样子?况且,荀彧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典韦这幅模样。
“叔孙,这是你妻弟的住所?”
荀彧走进小院,立刻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氛。
书房很大,大门两旁写着一副楹联。上联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下联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原本是明代东林党魁首顾宪成所书的一副楹联,如今却被曹朋无耻的剽窃过来。
说实话,那字倒也普通,算不得什么出奇。可这内容,却蕴意深刻。以至于荀彧看到这幅对联时,不由得驻足凝视,久久不语-----楹联相传,起源于五代后蜀时期。距东汉末年,尚有七百余年时间。荀彧却意外的发现,这小小楹联中,似有无穷奥妙,一时间却又说不清楚。
楹联,对仗之学。
这种语言文字,讲求平行对称,在某种程度上,与中国的阴阳二元观念,又悄然吻合一处。
易传谓:一阴一阳之谓道。
而《荀子-礼论》中也有: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合而变化起的说法。
黄老帛书则称:天地之道,有左有右,有阴有阳-----
楹联这种文学形式,如果放在后世,也只是作为一种传统文化的传承。但究竟有多少人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未尝可知。楹联,一左一右,上联与下联,阴阳相合。如果但举半联,似乎没什么蕴意。可二联合在一处,顿时产生出无穷奥妙,就犹如那阴阳轮转一起的乾坤。
荀彧是大家,对这阴阳之说,自然极为熟悉。
初看那楹联内容的时候,他倒不在意。两联若不合在一处,单一而论,看不出什么特别----用词很直白,很俗气,好像上不得台面。但如果把两联连在一起,荀彧也不由得为之称赞。
“叔孙,这是谁写的?”
邓稷挠挠头,有些尴尬。
他来许都这么久,一直帮典韦忙虎贲军的事情,对这边坞堡里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太了解。
于是在楹联前驻足,片刻后低声道:“若以字迹而论,似乎是阿福所书。”
他也是个有学问的人,一眼看出,这楹联的不俗。
特别是楹联的对仗,一看就知道与众不同。风对雨,家对国,耳对心-----特别是连用叠字,如闻书声琅琅,令人为之拍案叫绝。
这,真是阿福所做吗?
如果不是楹联的字迹的确是出自曹朋之手,邓稷断然不敢相信,这是曹朋所为。原因很简单,邓稷对曹朋,也算了解。当初在邓村的时候,曹朋似乎并不认得太多字,很多还是邓稷教授。可现在,只看楹联用字的巧妙,邓稷自认,无法做到这种令人拍案叫绝的地步-----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荀彧站在楹联前,呢喃自语。而后他目光一转,又落在旁边的楹联上:“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好气魄,好志向!”
荀彧抚掌称赞。
典韦是看不出这其中奥妙来的,他这会儿,正急着想要看曹朋留给他的东西。
“都到了,咱们进屋再说。”
说罢,他迈步就走进了书屋,荀彧连忙跟进。
这个时候,荀彧已不把曹朋视作简单的少年,而是一个才华卓绝,天资聪慧的天才。
他很怕典韦进屋后,破坏了什么。所以跟着典韦走进书屋,却见空荡荡的书房中,正对着窗户,摆放一张书案。书案上,放着一摞竹筒,还有一叠麻纸,上面似乎写写画画着什么。
除此之外,书房里再也没什么摆设。
荀彧扭头向邓稷看去,那意思是在问:为何你妻弟这边,没有书籍?
邓稷苦笑一声,走过去,拿起书卷。
“我们这才来的匆忙,加之原先就没什么藏书。就连阿福这两卷平时诵读的书籍,也是别人所赠。我那里倒是有些藏书,可惜阿福对刑名律法没兴趣,所以对我那些书,也很少留意。”
荀彧接过来,展开扫了一卷《诗》,一卷《论》,还有一卷《尚书》。
真正让荀彧感到吃惊的,还是那书卷一角的字迹:“鹿门山?”
他抬起头,向邓稷看过去,“叔孙,你这妻弟,难不成是鹿门山弟子吗?”
邓稷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阿福本有机会成为鹿门山弟子-----可因为得罪了江夏黄氏,最终只得逃离南阳,此生恐难有机会了。”
能被鹿门山看重,这小子果然不一般!
颖川,是一个学术气氛很浓的地方,虽世家林立,但同样有着极好的学术氛围。颍川书院,在东汉末年,那是为天下士子所仰慕的地方。早年间党锢之争的李膺,陈蕃等人,皆出自颍川书院。包括荀彧、郭嘉,也是颍川学院的学子。相比之下。鹿门山私学的性质更重一些,二庞之名,也极为响亮。荀彧当然也知道鹿门山的名气,不由得对曹朋,又高看一眼。
“这都是什么东西!”
典韦突然大声咆哮。
他手里拿着一摞麻黄纸,上面也不知是用什么工具画出许多奇怪的图形。
“让我看看?”
荀彧突然有些好奇,他认为,曹朋这个被鹿门山看重的少年,书写出来的东西,理应不同凡响。
图画,是用炭笔所书,画了一排排小人。
小人儿们做出各种队列,有的似乎是在行进,有的似乎是在站立,还有的-----荀彧说不清楚。
把这些图纸一一看完,荀彧也不太明白。
不过,最后一页图纸上,却写着密密麻麻的炭笔小字。
曹朋说:虎贲军既然是从各军招揽的豪勇锐士,那么其勇武自然无需担心。关键在于,如何能在最短暂的时间里,让他们形成战斗力。秦风无意中曾说,执子之手,修我戈矛-----
战场上,战士们最应该注重的,不是个人的勇武,而是整体的战斗力。
彼此间的相互配合,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还有团体的荣誉感。这些东西听上去很空泛,但却又很重要。如果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袍泽,上战场后,谁又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
虎贲军最大的问题就是,来自各支人马,彼此不熟悉,没有信任,没有荣誉感。
那么,典韦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人揉捏在一起,彼此相信,成为一个真正的团队。
其次,令行禁止-----前进不乱,后退不慌。在这里,曹朋用到了孙子兵法里的一句话。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按照曹朋的解释,如果典韦能把虎贲军按照这种标准训练,面对十倍虎卫,亦可以轻易击溃-----
荀彧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典韦。
“文若,你这是在笑话我吗?”
“我笑你什么?”
典韦气呼呼道:“病急乱投医,找个小娃娃出谋划策。”
荀彧忍不住哈哈大笑,“君明啊,我可不是笑你这个,我是笑你,有眼无珠啊。”
“此话怎讲?”
荀彧也不解释,把那一摞文稿递给了邓稷。
“叔孙,你来给他解释。”
邓稷接过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把曹朋的原话,又详详细细,深入浅出的讲解一遍。
典韦眼睛渐渐眯起来,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这么说,这东西可行?”
“你大可试试看,如果你不愿意,就把它给我,回头找人尝试。”
“屁-----”
典韦一听,立刻急了。
他二话不说从邓稷手中抢过文稿,往怀里一踹,虎目圆睁,凝视荀彧道:“这是我的!”
那一副小孩子的模样,逗得荀彧哈哈大笑。
“君明,没人和你抢-----不过你若真能照此练出一支精兵来,估计主公早晚会找你讨要。”
“嘿嘿,反正现在,它是我的。”
荀彧摇摇头,迈步往屋外走,“阿福说的这些,颇有道理。不过,你训练的时候,最好还是多向阿福请教一下。这孩子看起来有很多主意,的确非同一般。还有,带上叔孙,我觉得他练兵比你强,至少给你当个司马,绰绰有余。”
典韦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走,看过了小曹的本事,再去领教一下,大曹的手段。”
不知不觉,荀彧对曹朋一家的称呼,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大曹,小曹-----
邓稷在一旁听清,忍不住呵呵笑了!
走出书院,三人一路往炉棚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候,就见从坞堡外急匆匆跑来一个人,“叔孙,叔孙-----不好了,阿福他们,和别人打起来了。”
“啊?”
邓稷不由得大吃一惊,仔细看去,一眼认出,来人正是邓巨业。
邓巨业此时看上去,很有些狼狈。衣衫褴褛不说,脸上还带着一块乌青。
典韦一见,不由得勃然大怒。
“哪个混蛋,竟敢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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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混蛋,很了不得。
曹朋典满四人,陪着张氏和曹楠进了许都之后,直往西里许而去。
古时的医生,大体上分为两种。
一种是游方医生,很多时候,这种医生都是招摇撞骗,没有什么真本事。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大名鼎鼎的华佗,就属于游方医生。似华佗那种人,游方的目的是为了增进医术,增强阅历-----还有一种可能,则是皆游方的机会,结识权贵,以求飞黄腾达,这都不一定。
还有一种,是坐堂医。
大都是居于一地,开设医馆。
这种人,往往有一定名气,在当地也有些社会地位。
许都作为帝都,自然不缺名医。许多洛阳、长安的名医,纷纷前来许都落户,以求取更大声名。
曹朋陪着张氏和曹楠,来到西里许一家名叫回春堂的医馆。
这馆中的坐堂医,名叫肖坤,个头不高,矮矮胖胖。五旬左右的年纪,头发半黑半白,说起话来,也慢条斯理,带着一股很浓郁的关中口音。此人原本是长安的坐堂医,随汉帝一同逃往许都,并很快安顿下来。整个西里许,无人不知道这位肖坤肖先生的名头,专治妇科。
“母亲、姐姐,你们在这里看先生,我和阿满哥哥,去买些东西。”
张氏于是点点头,陪着曹楠在医馆中等候。
而典满则拉着曹朋,径自往外走。
“阿福,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估计你一定会喜欢。”
“什么地方?”
“嘿嘿,你到了就知道了。”
曹朋本想着买一些生活用品,却被典满拉着,径自来到一个大院子里。
走进院子,曹朋才知道这里竟然是一个斗兽场-----恩,也不能说是斗兽场,换成斗犬场,可能更妥帖。
斗犬场里的斗犬,大都是以一种广东南海特产的沙皮犬为主。
在东汉末年,这种沙皮犬又叫做大沥犬,或者打犬,从南海引进,逐渐成为中原达官贵族们所喜欢的一种运动。由于沙皮犬皮肤松弛,不容易被咬伤,所以很适合做斗犬来驯养。当然了,在后世斗犬这种活动,或明或暗一直存在,而斗犬的种类,也有很多种,沙皮甚至排列不进前十。曹朋前世为破案,也见过很多次场面血腥的斗犬比赛,远非眼前这种斗犬可比。
不过看得出来,典满兴致勃勃。
两头沙皮正在场地里撕咬、打斗,浑身鲜血淋漓。
一干权贵子弟,大呼小叫个不停,看上去都非常的兴奋------
“怎么样?”
“很普通嘛-----”
典满很来劲儿,可曹朋说句心里话,对此还真没有兴致。
“阿满哥,我对这玩意儿真没太大兴趣。要不然你在这里玩儿,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医馆见?”
“买什么东西,回头给我个单子,我找人就是。阿福,我跟你说,今天这种场面可不多见,有好多打犬参战。怎样,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曹朋摇摇头,看了看周围大呼小叫的人们,不仅微微晒然。
这些人,还真是好赌啊-----不过想想也是,东汉末年的娱乐生活,的确不怎么样。除了那几样之外,人们的娱乐活动,好像就剩下打*炮生孩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听上去的确是一种美好而又健康的生活方式,可若仔细一想,又何尝不是因为物质生活的匮乏所致?
赌,是人之天性啊!(PS:各位书友!进不来书评的请登录wap10.这个网址试试!)
慢着,如果我-----
曹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如果我这么做的话,未尝不是一种生财之道?单凭典韦的照拂,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时间长了的话------即便是自己把老爹炒作起来,同样也需要钱帛上下打点。
谁敢说,曹操麾下,没有不贪财的人?
至少,曹朋就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似乎是非常贪财。
恩,如果做这种事情的话,似乎还真就需要与此人合作。凭借他的身份和背景,应该不会太难。
不过,想要说动这个人,恐怕也不太容易。
曹朋还要担心,一旦生意做开了,保不住会被对方侵吞资产。后世的法治社会里,这种事情还层出不穷,更不要说是在东汉末年的混乱时代。至于市场?曹朋还真不太担心-----只看这斗犬场中,一个个红着眼睛,大呼小叫的纨绔子弟,权贵达人们,就能看出个端倪。
这件事,还需要仔细筹谋一番-----
曹朋这边想着,就想的入神了。
“咦?”
就在这时,曹朋听到身边典满,发出一声轻呼。
他回过神来,就见典满歪着头向旁边看,嘴巴里(16蓝芒最帅!)还自言自语的说:“真晦气,他怎么也在这里?”
“谁?”
曹朋顺着典满的视(16花花手打更帅)看去,就见不远处,斗犬场围栏旁边,一个年纪不大,看上去好像和典满差不多的少年,正大呼小叫,兴奋异常。这少年生的肩宽背厚,腰肢粗大,乍看有点像头猛虎。个头比典满低一些,不过手臂很长,好像秋猿长臂一般,使得整体非常不协调。
似乎觉察到了典满的曹朋的目光,少年扭头看过来。
一双细长眼眸,乍看犹如毒蛇。
他见到典满,不由得微微一怔,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古怪笑容,转身向典满曹朋走过来-----
典满轻声道:“这家伙就是许老虎家的虎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