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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老虎,许褚?

    这少年是许褚的儿子?

    曹朋正疑惑间,少年已经走过来,“阿满,最近可是很少见,听说你在忙着帮你爹造刀吗?”

    “许仪,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我为什么不能来?”少年说着话,拉着典满就往前面挤,一边走还一边说:“我爹给我弄来了一头好打犬,已经连胜十三场了……嘿嘿,快点快点,接下来就该它登场了。”

    看样子,许仪和典满还挺熟悉。

    其实,在宛城之战前,典韦和许褚之间关系挺好。

    那时候许褚刚投奔曹操,论资历比不得典韦,论官职也是典韦的下属,所以相处起来也很融洽。

    只是由于宛城之战后,典韦最初生死不明,许褚就取而代之。

    哪知典韦又回来了,这就在两人的心里,扎了一根刺。毕竟许褚是取代典韦的位子,典韦回来了,随然没有争夺,却突然坐上了虎贲中郎将,再一次成为许褚的上司,压了许褚一头。

    而且,这里面还参杂了许多其他的因素。

    比如典满出让虎贲府,虽然并不是许褚逼迫,可在许多人眼里,那就是许褚逼着典满出让。

    典韦和许褚表面上都不说什么,但心里面也都不太舒服。

    许仪是许褚的独子,力大无穷,也是个好勇斗狠的人。此前,他和典满关系挺不错,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多,又都是武人出身。许仪的出身好,可典韦的官职却比许褚高,两下扯平,所以也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说句心里话,典韦和许褚之所以闹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地步,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人为的推波助澜,也有曹操在私下里的默认。曹操对典韦、许褚都很喜爱,但相对的,喜爱典韦的程度更多一些。可这并不代表,曹操能容忍典韦在近卫军中一家独大。

    曹操需要有一个人能制约典韦,而许褚,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不管许褚是否愿意,曹操都会把他推到前面来,和典韦唱对台戏。这件事,不是他能改变。

    两人的对立,也造成了下一代人的疏远。

    许仪本来和典满走的很近,但也因为典、许的矛盾,使得典满不自觉的,与许仪产生了距离。

    这并不是说,典满比许仪聪明多少。

    只不过经历了那一场‘丧父之痛’以后,典满比从前成熟了许多,并且已经开始学会思考。

    许仪呢?

    许褚风头正盛,许氏宗族同样实力庞大。

    所以,他不可能体会到典满的那一份心思……

    斗犬场中,一头伤痕累累的沙皮斗犬,骄傲的昂首退下。

    场中的沙土地上,一头濒死斗犬,正轻轻抽搐,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咽。鲜血浸红了它身下的沙土地,看上去格外刺眼。而斗犬场周围,则有人欢呼,有人咒骂,气氛越发的炽烈起来。

    曹朋蹙了蹙眉毛,在心里叹息一声。

    人,天生就是一种嗜血腥的动物,再柔弱文雅的人,骨子里也隐藏着一种暴虐的因子……

    只为了自己的愉悦,而无视其他生灵的痛苦。

    曹朋看着那头沙皮斗犬,陡然间生出了无尽的感慨。

    “阿满,我跟你说,我那头斗犬名叫黑鼬,厉害的很呢。十三场连胜……哈,今天一定可以大获全胜。怎样,要不要赌一把?这里的斗犬,任你挑选,只要能胜过我家黑鼬,我就送你一匹好马。不过你要是输了,得送我一把好刀……嘿嘿,我可听说了,你爹造出不少好刀。”

    记得当初李肃为董卓说降吕布的时候,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吕布,当时豪杰,所爱者无非高官厚禄,美女金银。除此之外,能令其心动的,也只有宝马良驹,和神兵利器了……

    宝马,宝刀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吃亏占便宜。

    典满不由得有些心动,眼珠子滴溜溜打转,目光向曹朋看去。

    “这位是……”许仪一开始,还以为曹朋是典满的随从。因为曹朋的衣着,实在是太普通了。可是看典满的样子,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个看上去略显瘦弱的少年,恐怕也非普通人。

    “在下曹朋”

    “曹朋?”

    “许兄刚才所说的好刀,就是由家父所造。”

    “啊?”许仪眼睛登时一亮,“你是曹大家的公子?”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曹汲从‘宗师’,已被人尊为‘大家’。其实二者之间区别并不大,只不过‘大家’从称呼上,听上去更亲切一些。同时,也代表着一种独特的身份地位。

    比如东汉末年名士蔡邕,书乐绝伦,学问高深,所以就被称之为蔡大家。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上‘大家’这个词。那必须是当中的翘楚,才能配得上‘大家’之名。

    许仪这一个简单的称呼,也反映了许都城中,大多数人对曹汲的态度。

    这才多长时间?就打造出那么多宝刀……据说每一把都能削铁如泥,还对应了天上的星宿。

    虽然还没有人见过那三十六口天罡刀,但天罡刀之名,已传遍许都。

    曹朋欠身还礼,“许兄,非是阿满哥小气,而是这次打造出的天罡刀,实有重要用途,就连阿满哥,都难得一口。若许兄不介意的话,等将来我爹再造刀时,一定会留一把给许兄。”

    “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许仪顿时乐得咧开了嘴,连连点头。

    典韦和许褚是有矛盾,而曹朋又是典韦这边的人。

    可曹朋却看的清楚,这里面的矛盾,人为操作因素很大。实在没必要和许褚搞得关系太僵,毕竟这也是曹魏日后的一员大将。哪怕典韦还活着,但许褚的本事在那里,谁也无法改变。

    见面留一线,又何苦为他人斗个你死我活?

    长辈间的事情,有时候迫不得已,可没必要牵连下一代。

    看得出,这许仪也是个爽利的人……曹朋并不想刻意去结交,但也不想为小事,恶了对方。

    “开始了,开始了”

    一头黑色沙皮,走进斗犬场。

    许仪顿时大声叫喊,兴奋的手舞足蹈。

    曹朋拍了拍典满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道:“阿满哥,大人间的事情,你我不要参与。该怎样就怎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典叔父心里,也未必真想要和许老虎闹翻,咱们走着瞧。”

    典满,轻轻点头。

    不得不说,许仪这头沙皮斗犬,的确是非常凶悍。

    很明显是经过高人训练,一举一动都透着章法。它的对手,是一头强壮的棕黄色沙皮,外表凶悍,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搏斗。两头斗犬打得极为精彩,一个狂猛剽悍,一个是灵活诡诈。

    “阿福,你看谁能赢?”

    曹朋一直暗中观瞧,通过前世对斗犬的了解,曹朋倒也看出了端倪。

    许仪的黑黝似占居上风,一直压着那头棕色沙皮撕咬。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棕色沙皮虽然狼狈,却没有露出丝毫乱象。反倒是有意无意的,消耗着黑鼬的力量,或腾挪躲闪,或退让翻滚……总之,它一直留着力气,好像身经百战的高手,默默蓄力,等待致命一击。

    “许兄,黑鼬危险”

    曹朋突然大声叫喊,许仪一怔,旋即笑道:“不可能,我的黑鼬,一定能赢。”

    话音未落,棕色斗犬突然无声扑出,巨大的身体,在此时却显得格外灵动。黑鼬刚扑击失误,还没来得及稳住,被棕色斗犬一下子撞翻在地。黑鼬哀嚎一声,在沙地上打了个滚想要站起来,那棕色斗犬却不给它机会,前爪猛然扣住了黑鼬的腰胯,利爪直没入黑鼬粗糙皮肉,黑色的皮毛顿时变成暗紫色……黑鼬凄厉嚎叫,棕色斗犬前爪用力,后肢一蹬,唰的往前一窜,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中了黑鼬的脖颈。黑鼬嘶吼一声,旋即匍匐血泊中。

    “该死的……”

    黑鼬刚才还占据上风,这一眨眼就,就变成了死狗。

    变化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许仪连叫喊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谁家的斗犬?”

    典满疑惑的问道。

    许仪伸手,遥指斗犬场的另一端。

    顺着许仪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华服少年,正一脸笑容的朝这边看。

    在他身后,有不少随从,看上去气概颇为不凡。少年年纪应该在十六七左右,剑眉朗目,鼻梁高挺,齿白唇红。

    “那个人,是谁?”

    典满看清楚了华服少年,浓眉一蹙,扭在眉心。

    “许仪,你怎么和他斗犬?”

    说完,典满扭头对曹朋解释道:“他叫刘光,是琅琊孝王刘京之后,如今忝为卫将军,临沂侯。”

    琅琊孝王,什么人?

    说实话,曹朋也就是对三国有点了解,可要说对东汉历史,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琅琊孝王是正经的东汉宗室,和西汉刘邦那一支,完全没有关系。他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小儿子,被封为琅琊孝王。其子嗣众多,传至今日,却似乎只剩下了那华服少年刘光一支。

    刘光家住洛阳。

    汉帝被董卓裹挟,从洛阳迁都长安的时候,刘光的父母在乱军中被杀,当时刘光年仅九岁。汉帝刘协见他可怜,就把刘光留在身边。董卓也不可能去关心一个九岁的孩子,故而也没去理睬。后汉帝逃离长安,刘光一路随行,为汉帝做了不少事情,还帮他解决了许多麻烦。

    所以汉帝定都许县之后,刘光就被封为卫将军。

    说是卫将军,但刘光手里却没有半点兵权,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许仪说:“不是我要和他斗,是他主动找上门来。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有这么一条好犬。”

    曹朋不说话了

    这似乎已经牵扯到皇权之争,一个不小心,就会头破血流,乃至家破人亡。

    虽然许仪没说出来,可曹朋大致上,也能猜出一个端倪。汉帝迁都许县之后,名义上是有所好转,其实和在长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曹操不是董卓,但大权独揽,汉帝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在朝堂上,根本就没有汉帝刘协的声音,所谓迎奉天子,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君弱臣强,大体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曹操所需要的,只是汉帝的名义,当然不希望汉帝刘协插手朝政。

    于是乎,便有了所谓的保皇派。那些追随汉帝来许县的汉臣们,未必都真的是想要忠于汉帝。但在曹操独大的状况下,他们也别无选择。为了各自的利益,于是就团结在汉帝周围。

    汉帝定都许县之后,没多久便发生了太尉杨彪的案子。

    对外说,是杨彪图谋罢黜皇帝,但实际上,还是因为杨彪试图以汉帝的名义,从曹操手中分出权柄。再加上杨彪与袁术有姻亲关系,也使得曹操对杨彪极为厌恶。二者合在一处,就有了满宠刑讯杨彪之事……最终,杨彪无罪开释,满宠也因此被赶出许县,出任汝南太守。

    保皇党似乎赢了

    可同时,汉帝和曹操之间的争斗,也在无声中拉开了序幕……

    这种事情,可不是曹朋一介斗升小民能参与其中。许仪也好,典满也罢,无疑是曹操的支持者,而刘光身为汉室宗亲,又是汉帝最信赖的兄弟,在无形之中,就成为保皇党的代表。

    这同样不是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事情。

    “许仪,你和他赌了?”

    “嗯”

    “赌多大?”

    “就是,就是我爹送我的那匹黑龙”

    典满这时候也顾不得许仪和他之间的矛盾。有敌兮,就要一致对外……这些家伙平日里游手好闲,争强斗狠。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倒是能守住阵脚,分清楚敌我状况,联起手来。

    黑龙,是一匹马的名字。

    建安元年,许褚举家投奔曹操。曹操爱其勇猛,于是将自己最心爱的一匹马,赠给了许褚。

    当时正逢许仪十五岁生日,于是许褚又把那匹马,送给了许仪。

    据说,那黑龙是西域汗血宝马,丝毫不输于吕布的那匹赤兔嘶风兽。个头高大,修长挺拔,强健的四肢,如匹缎般闪亮的黑色皮毛。黑龙全身乌黑,唯有四蹄长有棕黄色的毛发……

    那匹马,不晓得让多少人,为之羡慕嫉妒恨

    “你居然拿黑龙做赌注?”

    “我以为,我以为能赢得嘛……”

    许仪明显是急了,恶狠狠道:“那小子阴我。”

    “什么阴不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子玉老爹生前就擅教犬,这家伙在长安,训练出来的斗犬据说是无人能敌,连董卓老贼的爱犬,也被他的斗犬咬死……你居然和他赌黑龙。”

    “我……”

    许仪有点心慌。

    当初,刘光养犬,咬死了董卓的爱犬,于是便得了‘汉家犬’的名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光不管和谁斗犬,都代表着皇室。许褚是曹操的近卫,而黑龙又是曹操曾经的爱马。就连汉帝刘协,对那匹马也是赞不绝口。如果输给了刘光,岂不是说,曹操帐下无人?可偏偏,这愿赌服输,天经地义。许仪记得不知所措,典满把目光,转向了曹朋。

    “阿福……”

    这时候,刘光已走了过来。

    只见他一身华服,举止优雅,脸上带着和煦笑容。

    “许仪,你输了”

    许仪一咬牙,“我输了认输,你想怎地?”

    “呵呵,我还能怎地?只是想提醒你一声,既然输了,可别忘记我们之前的赌约,我回去等着。”

    “你……”

    “你不是想要赖账吧。”

    “王八羔子才赖账……”许仪破口大骂。

    刘光脸上的笑容,却更浓。

    曹朋叹了口气,在典满期盼的目光中,迈步走出来。

    “临沂侯留步。”

    刘光一怔,转身向曹朋看去。

    “小兄弟,又是那家子弟?”

    曹朋犹豫了一下,“我是阿满的兄弟,名叫曹朋……你和许仪大哥之间做赌,我本不该阻拦。但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曹朋?

    刘光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本能的,他以为曹朋是曹氏子弟,脸色微微一沉,“敢问有何见教?”

    此时,斗犬场周围的人们,都在朝这边留意。曹操与皇室的这一次碰撞,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

    曹朋走上前,“请临沂侯命人警备。”

    刘光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曹朋的意思,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退到一旁,拉开了一个空间。

    “临沂侯,你想害陛下吗?”

    刘光眼睛一眯,“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临沂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不管临沂侯是不是想,在外人眼中,您代表的是陛下。陛下得天之幸,自长安脱离虎口,千里迢迢,终于稳定下来……你今天如果真牵走了许仪的黑龙,势必会加剧许都城里的矛盾。今曹司空正为兴复汉室而奔波忙碌,您这样做,等同于搅乱许都的平静。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状况,谁都不敢说……你敢担这个责任?”

    刘光脸色一变,“你威胁我?”

    曹朋摇摇头,“我实话实说而已,至于是否危言耸听,以临沂侯之才智,想必能看的透彻。”

    刘光,陷入了沉默。

    曹朋伸手,从腰间解下佩刀。

    “我这支缳首龙雀,可能比不得许仪的黑龙,但确是家父亲手所造。

    临沂侯,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大家才有商量的余地……若临沂侯喜欢,就赠与临沂侯,如何?”

    曹朋这支佩刀,是曹汲亲手所造。

    采用和其他缳首刀相同式样,配合曹朋的特点,专门设计。

    刀长四尺八寸,极为锋利,可断十二札。

    刘光拔出刀,脸色微微一动,“令尊是……曹大家?”

    曹朋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刘光凝视曹朋,沉吟片刻后,突然笑道:“既如此,我就收下此刀。曹兄弟,若有机会,咱们在把酒言欢。”

    说罢,他一拱手,带着人就走了。

    曹朋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冷飕飕,除了一身冷汗。

    这家伙,却是个分得清楚轻重的人……

    “阿福,你怎么把刀给他了?”

    典满一把攫住曹朋的胳膊,“那支刀,可是曹叔父专门为你打造出来的防身之物,你怎么……”

    “输了,总得付出点什么。”曹朋微微一笑,“难不成,要把曹公脸面丢尽?”

    “曹兄弟……”

    许仪不由得一阵激动。

    他虽然不清楚曹朋那支刀的来历,可是看典满的样子,就晓得那刀,定然价值不菲。许仪不晓得该怎么感谢,听了曹朋那一句话,他上前一步,拱手一揖,“日后若用得着许仪,绝不推辞。”

    曹朋,笑了……

    第089章 曹二代vs皇二代

    一口刀,换一个人情。

    这种事很难说清楚是赔还是赚,见仁见智而已。典韦和许褚的暗斗还会继续,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人之间黑保持着一条底线,谁也不会逾越过去。如果有一天,真到了不可调和的时候,曹操肯定会站出来为他二人说解。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典满和许仪还是一个阵营。

    既然是一个阵营,自然应该相互帮助。

    曹朋与许仪客气一番,对典满说:“阿满哥,咱们回去吧,估计我娘和姐姐,也看得差不多了。”

    许仪输了一场,还赔上了一条斗犬,也没心情继续呆在这里。

    于是三人一起走出了斗犬馆。曹朋和典满正要与许仪告辞,忽间邓范跑过来,远远的就喊道:“阿福,我总算找到你了····快去,婶子在医馆外面被撞伤,虎头和他们理论,打起来了。”

    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让曹朋一怔。搿

    “你说什么?”

    “婶子被撞伤了,虎头和他们打起来了。”

    “谁撞伤了我娘?”

    “不知道,那些人很蛮横。”

    曹朋没有再问,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医馆方向跑去。搿

    典满大声道:“阿福,等等我····”

    他左右看了一下,从斗犬馆的大门旁边拔起一支幌子。

    把布幔一抹,扔到旁边,就剩下一根长120公分,粗有儿臂一般的棍子。

    “大熊,咱们走。”

    说完两人就追着曹朋离去。

    许仪被这场面给弄得有点发懵,呆愣愣站在斗犬馆的门口。

    “少爷,咱们怎么办?”

    几个家将上来,低声询问许仪。

    许仪这才反应过来,脸一沉,怒声道:“他娘的能怎么办?人家刚帮了我,老子岂能袖手旁观。”

    “可是老爷和典中郎····”

    “那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给我抄家伙,一起上。”

    许仪怒斥一声,抬手吧斗犬馆门旁的另一根幌子拔下来,学着典满扔掉布幔,撒丫子追过去,几个家将相视一眼,也连忙跟过去。许仪都冲上去了,他们这些家将,又岂能置之不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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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馆门前,混乱不堪。

    张氏倒在曹楠怀里,昏迷不醒。

    曹楠这时候哭的是梨花带雨,不停的呼唤张氏的名字。王买好像一头疯虎一样,和一群人打成一片。只见他拳打脚踢,在人群中腾挪躲闪。沙阵中苦练出来的步伐,在这一刻有了用处。

    但是对方人数明显占据优势。

    几十个人围着王买,有的手里还拎着家伙。

    几个少年骑着马,站在人群外,大呼小叫:“给我打,打死他们····差点惊了我家花儿,不能放过他们。”

    “打,往死里打!”

    王买的身手虽强,可毕竟身单力孤。

    而且,对方一群膀大腰圆的家奴,明显是没有任何顾忌,有的人手中,甚至还拎着明晃晃的钢刀。一眨眼功夫,王买身上就多出了好几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裳。可如此一来,却又更激发了对方的凶性。虽则王买打伤了好几个人,其余的人却朝着他,发起更凶猛的攻势。

    “哥哥,那小娘子倒也俊俏。”

    “你他娘的真实不忌口,怀着身子你也看得上?”

    “嘿嘿,我长这么大,还没搞过有身子的女人····给我吧那小娘子抓起来,带回府中盘问。”

    几个少年嘻嘻哈哈,其中一个明显是酒色过度,指挥者家奴去抓曹楠。

    “姐姐,快走!”

    王买见此状况,不禁大声叫喊。

    一个失神,被对方一刀砍在肩膀上。好在王买这些日子一直刻苦习武,身体各处已有了自我保护机能。当钢刀落下,他肩膀本能的向下一沉。噗,刀入肩膀,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剧痛,令王买顿时暴走,抬手一把扯住那家奴的胳膊,用力一转,只听咔嚓一声,将那家奴的手臂,生生扭断。旋即猛然后退,八极拳铁山靠的功夫施展出来,蓬的撞飞了一个人····

    可他再能打,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曹楠这时候吓傻了,眼看对方向他逼来,竟不知所措。搿

    “我亽操亽你祖宗!”

    就在家奴伸出手,想要抓住曹楠的时候,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紧跟着一根木棍呼啸着飞来。狠狠拍在那家奴的头上。巨大的力道,砸的那家奴惨叫一声,登时头破血流,昏倒在地。

    鲜血喷溅在曹楠的脸上,这才让她清醒过来,发出一身刺耳的尖叫。

    “救命啊····阿福!”

    “姐姐,别担心····我来了!那个敢碰我姐姐,我掘他祖宗十八辈儿的坟!”

    随着一声暴怒的咆哮,围观人群顿时乱成一团。

    曹朋风似的从人群中冲出来,见母亲昏迷,曹楠惊恐,而王买浑身浴血的摸样,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冷静,这时候都是狗屎。

    他踏步闪身冲进战团,身形原地一旋,躲过一个家奴手中的长刀,然手啪的一巴掌,拍在那家奴的手臂上。这一掌,比之早两个月和夏侯兰教授那一巴掌,不晓得重了多少倍····

    曹朋如今隐隐就要突破了那个瓶颈,手上的力量也比以前增强许多。

    暗劲混合着巨大的力量,一掌下去,那家奴的臂骨就被他拍断。疼的家奴惨叫一声,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钢刀,曹朋则趁机顺着那家奴的力量往前一带,而后踏步抢进中宫,腰胯一甩,肩膀暗含尽力,蓬的一下自就把对方撞飞出去。

    这一招连消带打可谓行云流水一般。

    那股子暗劲只一下子就震断了对方的肋骨。

    旋即,他弯腰抄起钢刀,“虎头哥,坚持住,我来了····”

    你别看曹朋个头不高,身子又单薄,好像不堪一击的样子。可他出售却比王买更狠辣。

    一刀下去,就砍断了对方的半截胳膊。

    任由对方哭喊哀嚎,曹朋面不改色····搿

    王买打翻一人后,见曹朋过来,顿时兴奋不已。

    “阿福,别放过他们,婶子就是被他们打伤的。”

    这时候,典满已经冲了进来,拳打脚踢,如同一头下山猛虎。

    只是和曹朋那种手段相比,典满就显得很仁慈。曹朋虽说只伤人,不杀人,可他却是专砍人手脚。只要被他伤到,就别想在爬起来。一路杀过去,路上倒着四五个家奴,全都是缺胳膊断腿,而曹朋则浑身浴血,犹如一头凶兽。

    “典满?”

    几个公子哥显然认得典满,不由得有些踌躇。

    “伏均,怎么办?”

    几双眼睛向为首的少年看去,那少年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之色,“都到了这个地步,咋么要是跑了,日后休想在许多抬头。给我上····反正他们也就四个人而已,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给我打,生死不计····出了人命,我顶着。全都给我上,把他们给我杀了····把那老乞婆和那个女人拿下,看他们还敢不敢动手。如果还敢动手,先杀了那两个女人。”

    几个少年,显然都是权贵子弟,身后都跟着家将奴仆。

    听为首的少年这么说,其他几人一咬牙,大声道:“都给我上!”

    呼啦啦,从他们身后又重出二十余人。不过这些人的打扮,明显和那些家奴不一样,哥哥都透着剽悍之气。

    邓范抢过一把钢刀,护着曹楠和张氏。

    长街另一边,许仪带着人也冲过来了····双方基本上没有任何废话,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娘的,许家人这么也上了?”

    有认识许仪的少年,心里暗自慌张起来。

    如果只是一个典满的话,他们还不担心。毕竟典家在许都,属于那种根基不深,没什么大背景的主儿。而且典韦和许褚斗的正凶,估计也抽不出手来。可现在,许仪加入了,意义可就有些变了。典韦也好,许褚也罢,都属于那种蛮横的人。而许褚背后,还有个千人宗族。

    “伏均,别再打了。”

    一个少年策马到伏均跟前,低声说道:“这事情闹得有点大了,如果真伤了典满和许仪,到时候可难收拾。”

    “杨修,少在这里动摇军心。

    这么小的胆子,以偶这么做大事?就算是典满和许仪又怎么样,我姐姐是皇后,我才不怕他们。”

    杨修闻听,闭上了嘴巴。

    没错,你姐姐是皇后,可问题是,这里是许都啊!

    杨修不禁有些害怕,趁人不注意,退到了一旁。杨修的父亲,就是前太尉杨彪。刚被曹操收拾了一通,如今正夹着尾巴做人。杨修年十二岁,但是很聪明。他知道父亲的处境,所以特意去结交朝中权贵子弟,以期能缓解杨彪的困境。但这个时候,他很清楚····决不能上前。

    许仪的加入,顿时缓解了曹朋等人的困境。

    曹朋虽说砍伤了几个人,但等对方的高手加入之后,便离开捉襟见肘,有些吃力。若非他身法灵活,招式巧妙,说不定就被打伤了。而典满王买,却有些抵挡不住,两人都伤痕累累。

    “许仪,帮我护着我娘。”

    他们吃力,邓范的状况更惨。搿

    如果不是这家伙拼了命,否则曹楠和张氏,必然被对方抓住。

    许仪二话不说,厉声道:“许方,许平····过去帮忙。”

    手中木棍呼呼作响,罡风阵阵。

    两个家将从许仪身后扑出,一左一右,联手拦住了对方。

    这时候从斜对面的酒楼里走出三个少年。全都是一身戎装,器宇轩昂。为首一个少年,听到这边的嘈乱,下意识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抽出长刀。

    “是典满和许仪····曹遵,朱赞,咱们过去帮忙。'

    另外两个少年闻听,也不犹豫,随着那少年就冲了过去。

    “阿满,许仪,休要惊慌,我来助你!”

    典满玄之又玄的躲过一刀,抬头看去,蠢事喜出望外,“娘地,曹真,曹遵,朱赞,快来帮忙!”

    伏均一件这三人加入,脸色也变了。

    那三个人,可不比典满和许仪的来头小。

    曹真,那是曹操的族子,视若己出。曹遵和朱赞,于是曹真的好友,三人平时常在一处,犹如亲兄弟。

    杨修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左顾右盼。

    着事情越来越大,曹真三人加入,恐怕有点收不住了!

    那老乞婆是什么人?

    看上去普普通通,居然一下子牵扯出这么多家伙?杨修这时候真觉得自己不该凑着热闹。

    很明显,这件事的性质,已经从普通斗殴,变了性质····

    双方混战一处,曹真三人的加入,再一次分担了曹朋身上的压力。出手也就越发狠辣,虽然自己也被打的伤痕累累,可折在他手里的对手,至少有七八个,而且全都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曹朋一方,还是处于人数劣势。

    眼见曹真三人加入以后,虽缓解了危局,可毕竟人手不够,渐渐地又一次被对方包围起来。

    曹朋砍断了一个家将的手指,趁着那家将吃痛躲闪时候,偷眼向四周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马背上观战的伏均。本来,他是在战场的另一边,可随着战局推移,渐渐地转移到了这边。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伏均,大概也就二十多步····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计上心来。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虽然不晓得伏均是什么来头,可是看老娘昏迷不醒,曹朋哪里还能顾及许多?掌中长刀一振,一招野战八方,将两个家将逼退。而后猛然一个旋身,手中长刀一下子就脱手,朝着不远处正观战的伏均,呼啸着飞了过去。先把这个家伙解决了再说!

    “公子,小心!”

    一个家将察觉到了不妙,嘶声大吼。

    他上前一步将曹朋踹翻在地,可没等他拿住曹朋,一旁虎头大叫一声,就把它给缠住。

    伏均正看的心惊肉跳,忽见一把长刀飞来。

    吓得他大叫一声,连忙躲闪。可他却忘记了,他不是站在地上,二十坐在马上。就听扑通一声,伏均从马上摔在地面。他摔下来了,可他那匹马,却不安分了!伏均的阿满,也是一匹好马,即便是比不得汗血宝马,但也拥有者极为高贵的西域龙马血统。只是,这匹马从小就被圈养,野性在就失去。而且从未上过战场,以至于那长刀从它身边掠过,他却惊了!

    希律律一声暴嘶之后扬蹄而起。

    伏均正挣扎着要爬起来,就见马儿前蹄落下,好死不死,正揣在伏均腿上。

    这异体字,可真够劲儿!

    只听得伏均啊呀一身惨叫,躺在地上打滚。

    马儿一蹄子,生生踩断了伏均的大腿,整条腿有一个极为明显的曲折,看上去格外恐怖。

    身边的几个少年,都傻了····

    野性见没人留意,从马上溜下来,一眨眼便混入人群。

    开玩笑,这都快要出人命了!如果再留在这里,估计自己就会跟着倒霉,说不定还会连累老爹。

    就在野性刚溜走,长街尽头,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有人厉声吼道:“虎贲奔走,仙人闪避。”

    如雷声般的马蹄声,轰隆而响,与此同时,长街的另一边,也有一支人马正迅速逼近。

    “侍中大人到,全部住手,全部住手!”

    “那个敢伤我阿满,我要他全家陪葬····”

    “立刻住手,胆敢在动,格杀勿论。”

    一连串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曹朋躺在地上,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尼玛,典韦你终于来了····你在不来,老子就得死在这里。

    一个家将看曹朋没有防备,一咬牙,抡刀就扑了过去。衙门里的人来了,估计向东倒霉这些人,很可能。可杀了这小子,至少也能在老爷跟前露一小脸。毕竟,伏均公子可是断了腿。

    “阿福,小心!”

    倒霉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大口的喘气。

    眼看曹朋危险,他不由得大吼一声。有心过去阻拦,可距离太远····没等典满喊完,就见一条人影从旁边呼的扑过去,随机只听一声大叫,曹朋只觉得一股热血,喷在了他脸上。

    “大熊!”

    “邓范兄弟····”

    王买和曹楠,同时呼喊出声。

    就见邓范挡在曹朋身前,哪家将的刀,正砍在他胸口。

    邓范怒吼一声,抬手抓住了刀背,猛然冲过去,一圈轰在家将的脸上。

    刚平静下来的局势又起了波澜。几个伏均的家将做事就要冲上去,却听得一声巨吼,好像沉雷在长街上空炸响,“老子说过,都给我住手!”

    三道寒光呼啸而来,蓬蓬蓬,正劈在三个家将身上。

    那寒光,是三支手戟。

    典韦一脸杀气,虎目之中,闪烁一抹冷酷之意。他眼珠子本就有一种浑浊的黄色,此时更显骇人。

    “君明,你也住手!”

    荀彧催马上前,森冷的目光,扫过长街众人。

    他看了一眼遍地哀嚎的家将和伏均,日后又打量了一眼曹朋邓范等人,修长的剑眉不禁一蹙。

    “先生呢,这里不是回春堂么?先生都死了不成?”

    “没死,小人还活着。”搿

    “小人肖坤,叩见侍中大人。”

    “即是先生,没看到这边许多伤者,还不过来救治?”

    “这个····”肖坤挠挠头,颇有些为难的说:“小人专治妇人病,可这刀剑伤,却非所长。”

    “止血会不会?”

    “啊,这个小人很擅长。”

    “那就过去帮忙止血····”

    荀彧被这坐堂医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妇人病,皮肉伤?

    肖坤闻听,脸面答应,他本想先去救治伏均等人,那支刀典韦纵马到他跟前,虎目森寒,“先给我侄儿止血。”

    “是,是·····”

    肖坤暗自叫苦,不过在典韦的注视下,还是老老实实过去,帮邓范止血,同时呼唤医馆的伙计们,出来帮忙。

    荀彧看着这长街上的一篇狼藉,也不禁心里发苦。

    “来人,吧能站起来的人,都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着些伤者····先救治,在做处置。”

    许都皇城,规模远比不上洛阳和长安的皇城。

    面积小,而且宫城也相对简陋。虽然一应皆依照着洛阳皇城的结构,但看上去还是很小气。

    安乐宫中,大汉帝国的皇后,正静静的捧书阅读。

    她年方二九,生的花容月貌,温婉端庄。一身绯红色宫衣,掩住她婀娜曼妙体态,却平添几分庄重华贵之气。秀发乌黑,如匹缎一般,盘髻环绕,梳成一个堕马髻,更添成熟风韵。

    宫中很安静,皇后手捧一卷《诗》,目光迷离。

    她叫伏寿,是东汉大司徒伏湛八世孙,表字归妹。伏寿的父亲,就是不其侯,辅国将军伏完。不过,她之所以能成为大汉帝国的皇帝,却是因为她的母亲,是大汉帝国阳安长公主刘华。刘华是桓帝之女,灵帝的妹妹。所以论辈分,伏寿和汉帝相当。初平元年,董卓迁都长安后,为汉帝选秀。伏完就是在那时候入宫,拜为贵人,时年仅十二岁。兴平二年,成为皇后。

    放下了手中诗卷,伏寿轻轻叹了口气。

    在外人眼中,她是一国之后,风光无限……然则,谁又能知道,她心中的苦闷和忧愁呢?

    整日里呆在皇宫,如笼中之鸟。

    汉帝名为汉帝,却没有半点的实权。

    相比之下,许都和长安并无区别。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可能就是曹操比董卓,多了份臣子之礼。

    对汉帝,伏寿并无太多爱意。

    一开始是觉得汉帝可怜,但后来……

    司徒王允献连环计,诛杀董卓。不成想李傕郭汜率兵杀到长安,王允最终落得个自杀身亡。

    当时汉帝表现的太懦弱,而且也太冷静。

    以至于让伏寿对汉帝,生出强烈不满。不管王允是为争权夺利,还是其他目的,至少他忠于汉室。可是在王允死后,汉帝把一起过错都推给了司徒,表现出一种令伏寿难以置信的冷漠。

    刻薄寡恩

    也就是从那时起,伏寿开始对汉帝刘协,多出几分不满。

    只可惜,她是皇后,而且是伏完的女儿。

    从出生之后,她就无法再把握住她的人生轨迹,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听从父亲的安排……

    “皇后,皇后”

    有宫女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

    伏寿秀眉一蹙,轻声道:“本宫不是吩咐过,读书的时候,不要来打搅?”

    “皇后,是国丈,国丈求见。”

    伏寿闻听,苦笑一声。

    “那让他进来吧。”

    她是个孝顺的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父亲。

    来到许都后,伏完似乎变了很多。在长安时,伏完战战兢兢;可现在,似乎平添了许多**。

    丈夫是个有野心的,父亲也是个有**的。

    伏完在中间,有时候真的感觉疲惫,却又不知道怎样才算是解脱。

    不一会儿,宫女带着伏完,走进了安乐宫。

    伏完年过四旬,相貌堂堂,丝毫不显老态。想想也是,如果伏完是个丑八怪的话,估计阳安长公主也看不上他。他走上宫殿,依着君臣之礼,拜见之后,伏完道:“父亲,有事吗?”

    “皇后,为老臣做主。”

    伏完说罢,放声大哭。

    “父亲,究竟怎么了?”

    伏完说:“皇后啊,伏均,伏均被人打了”

    “啊?”

    伏寿闻听,大惊失色。

    伏完一共有六个孩子,五男一女。长子伏德,是汉帝宫中仆人,董卓死后,随汉帝逃亡洛阳,后为杨奉所杀。次子付雅,在西凉诸将争斗之时,为掩护汉帝,惨死于长安宫中,尸骨无存。而下便是伏寿,伏均是伏寿的大弟弟,也是伏完的三儿子。虽然伏完还有两个儿子,伏尊和伏朗。但相比之下,伏均却是伏寿最宠爱的兄弟,远非伏尊伏朗可以相比拟。

    原因嘛,很简单

    伏均出生的时候,伏寿还未出嫁,可以说,姐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而伏尊和伏朗,出生后不久,伏寿便嫁到宫中,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和接触……

    伏寿忙问道:“阿均为何人所害,伤势如何?”

    “腿,他的腿……断了”

    伏完说罢,涕泪横流。

    而伏寿只觉得心中绞痛,呼的站起来,厉声问道:“是何人所为?”

    “典满和许仪,还有曹真等人助纣为虐。”

    “哦?”

    伏寿凤目微合,复又坐下来。

    “那又是因为何故,发生了冲突?”

    “这个……是那典满许仪,横行西里许长街,撞伤了路人。伏均上前阻拦,所以被他们打伤。”

    伏寿凝视着伏完,许久后叹息一声,“父亲,你可知道,若欺瞒本宫,同样是犯上之罪啊。”

    “啊?”

    “阿均是什么性子,本宫不是不清楚。若说他横行长街,我或许相信。但若说他见义勇为,本宫实难相信。再者说了,阿均身边素来有人保护,怎可能轻易的,就被典满许仪所伤呢?”

    知弟莫如姐

    伏寿疼爱伏均不假,却不代表着,她不了解伏均。

    “父亲,你还是实话实说吧,否则本宫可不会过问此事。你也知道,陛下如今能得安身之所,全赖曹司空。你若是想借由此事挑动是非,弄不好可是会招惹祸事,到时候本宫也不好说话。”

    伏完止住了哭声。

    他也知道,女儿不是个容易上当的人。

    能在后宫中存活,并成为后宫之主,自有其不凡的眼光。

    伏完犹豫了一下后,凄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伏均在路上行走,撞了一个老乞婆,那典满许仪一向对皇家不满,所以就借机出手。最可恨的是,后来典韦也跑来了,还杀了我三名家将。归妹,你应该还记得伏逑吧,祖上三代为咱家效力。陛下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也出了不少力……也被典韦所杀。荀文若非但没有处置凶手,还把伏均也关入了大牢。”

    伏寿,沉默了

    她相信,事情绝不会是像伏完说的那么简单。

    可伏均毕竟是她的兄弟,她也实不忍心,看着伏均受罪。

    “父亲”伏寿突然唤了一声,起身走下来,把伏完搀扶坐下,“这件事,本宫已经知道了……本宫只想说,天家如今并不如意,许都……也非咱长久安身之所。今时局不稳,咱们却手无寸兵,只能依靠曹司空复兴天下,重整汉室江山。所以,请不要再招惹是非了。”

    “那伏均……”

    “伏均的事情,本宫会过问。

    荀侍中是个中正之人,断然不会枉法妄为。这样吧,本宫派人去说项,但父亲莫再生事,如何?”

    “这个……”

    “父亲,难道你想要把荀侍中,也要逼急吗?”

    伏寿口吻陡然间严厉起来,那单薄的身子,登时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能执掌后宫,又岂是易与之辈?哪怕是一个女人,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威严自非同小可。

    伏完虽然不甘心,也只能咬着牙,轻声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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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宫中的悲情戏,还在上演。

    同样,荀彧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好过。

    曹朋典满等人,共打伤家奴三十余人,其中有六人丧命,十七人残废,余者或多或少,都有伤势。

    四五十人,围攻几个少年,却被打成了这幅模样。

    不到一天的时间,事情就传遍了许都,一时间侍中府门外,往来人不绝,纷纷来询问缘由。

    有的直接就是让荀彧重责曹朋等人,有的则婉转游说,想让荀彧把伏均等人放走。

    不仅仅是伏均,尚有前车骑将军,汉帝前皇后之父董承之子董越,越骑校尉种缉之子种平等一干汉臣子弟,均被荀彧抓回大牢。伏均最惨,大腿骨被马儿踩踏粉碎,根本无法救治。

    肖坤医术虽然高明,可就像他说的,他专的是妇人病,对外伤还真就是没有办法。

    荀彧有些头疼了

    事情已经问的清楚,是伏均等人在闹市纵马横行,撞伤了当时刚好出医馆的张氏。王买和邓范看到之后,自然不肯答应,就拦住了伏均等人。那伏均也是骄横惯了的人,一不做,二不休,就命人动手。王买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于是双方一言不和,便大打出手,引发了这场斗殴。

    典满曹朋当时都不在现场,赶过来的时候,事态已不可收拾。

    说起来,曹朋等人都没有什么错,甚至还是受害者。可这帮家伙,也着实心狠手辣,居然一下子伤了三十多人。这也就罢了,还闹出了人命……更可恨的是,曹朋更令八人致残,残肢断臂,散落长街,令许多人都为之胆战心惊。这那里是个小孩子,分明就是个暴徒

    现在的情况是,曹真等人也被卷入其中。

    而曹真,不但是曹操的族子,而且从小随曹操征战,如今在军中官拜牙门将,是裨将军徐晃的部下……这不,徐晃已派人过来,要求荀彧放了曹真朱赞和曹遵三人,否则就要翻脸。

    荀彧当然不惧怕徐晃翻脸

    但……

    这些家伙,还真是能惹事啊

    “老爷,宫里来人,在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商议。”

    宫里来人了?

    荀彧闻听,脑袋都大了

    从扣押伏均的那一刻起,他就估计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没有想到,宫里会反映这么快。这才半天的功夫,就登门上来,让荀彧感觉很头疼……

    “是谁?”

    “中常侍,冷飞。”

    荀彧立刻站起来,瞪大了眼睛。

    “冷飞,亲自来的?”

    “正是。”

    “有请”

    荀彧叹了口气,该来的,终归要来。

    他双手轻轻搓*揉了一下面庞,端起一碗下人们煮好的绿豆汤,喝了两口,精神为之一振。

    冷飞,是荀彧的好友。

    其父曾在颍川书院做过教习,也是荀彧的老师。

    只不过后来,冷飞的父亲亡故,冷飞便到了洛阳。不知怎地,后来成了宫里人,而且还是当时的陈留王,如今的汉帝刘协的伴当。刘协登基之后,冷飞水涨船高。随着刘协从洛阳到长安,从长安到许都,从未背离过。昔日好友登门造访,其所为何来,荀彧也心知肚明。

    他和冷飞多年不见,一直心怀牵挂。

    可现在,荀彧真不太想见到冷飞……

    冷飞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客厅。

    他年纪和荀彧差不多……恩,大概大个三四岁,个头挺高,但有点胖,所以显得很壮实。

    白面,颌下无须。

    浓眉大眼,鼻梁挺拔,一表人才。

    荀彧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冷飞为什么会成为宫里人。

    不过这无所谓,关键是看他,究竟有什么说辞。

    “雪子兄,别来无恙。”

    冷飞朝着荀彧拱手还礼,“文若,你看上去,也大好啊……”

    两人客套一番后坐下,荀彧却发现,未见冷飞前,他存了一肚子的话;可见到冷飞后,却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冷飞笑了笑,“文若,明人不说暗话,我的来意,想必你也清楚。”

    荀彧点点头,没有接口。

    “许都乃天子之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连陛下也为之震惊。不过陛下也说了,相信侍中大人能秉公处置,对不对?”

    “这是自然。”

    “今曹公征伐在外,许都实不宜发生混乱。

    陛下的意思是,最好能尽快处理,以免落人口实。想必以文若之能,已经辨清楚是非缘由。”

    这话里话外,暗藏机锋。

    荀彧是个聪明人,怎可能听不出冷飞话语中的含义?

    他眼睛一眯,静静看着冷飞。不知为何,昔日好友,如今坐在他面前,他感到非常的陌生。

    想当年,冷飞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对那种权臣子弟所为,恨之入骨。

    哪知道……

    “已经辨清楚了。”荀彧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辅国将军伏完之子伏均,闹事纵马,撞伤他人之后,更纵奴行凶,意图伤人。典满许仪,皆抱打不平,因而也被牵扯其中……”

    冷飞目光,陡然森冷。

    荀彧毫不畏惧,看着冷飞说:“雪子兄,荀彧胸怀坦荡,可鉴天地。你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是非曲直,公道人心。如若陛下对荀彧判决不满,大可待曹公返回,请他重判。但若让我裁决,那就是伏均罪有应得。依照汉律,闹事行凶,杖二十,输作边戎。”

    冷飞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凝视荀彧。

    “文若,确是如此吗?”

    “绝无差错。”

    许久之后,冷飞叹了口气。

    “文若,你还是如此倔强。”

    “荀彧还是荀彧,可冷飞,却已不是颍川书院的冷飞。”

    荀彧站起身来,直视冷飞道:“若是我当年的雪子兄,今日即便是坐在这里,也绝不会说出刚才的那番话。”

    “你……”

    冷飞面颊剧烈抽搐,瞪着荀彧。

    突然,他笑了,“冷雪子不是当年的冷雪子,但冷飞却很高兴,荀文若还是当年那个荀文若。”

    他朝着荀彧拱手,深施一礼。

    “不过,冷雪子今日来,是奉了圣命。

    文若也不必急于做出判罚,年轻人嘛……受点磨练,也是一桩好事。只是伏均……你也知道,他是皇后的兄弟。皇后对他,素来疼爱,听闻伏均受伤,心痛无比。他身上有伤,牢中条件又差。能否请文若你网开一面,先让伏均出来治伤。至于他犯下什么罪,待他伤势好转,再处罚如何?”

    荀彧,陷入了沉默

    骨子里,他忠于汉室,忠于汉帝。

    但同时他也清楚,能扶立汉室者,非曹操莫属。

    自己能在曹营站稳脚跟,甚得曹操器重,所凭借的,就是‘居中’二字。处事不偏不倚,务求公正。如果放走了伏均,那典满等人,又该如何处置?明知道这件事的由头,是因伏均而起,可荀彧又不得不顾虑,汉家颜面,还有那些汉臣的心思。他们,会同意自己的做法吗?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这句话,出自《史记-商君列传》。

    可商君最终,落得一个什么下场?荀彧读圣贤书,当然不可能不清楚。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单只是这人情世故,就让人头痛无比……如果放了伏均,汉臣们不说话了,汉家颜面保住了,那典韦他们,又该怎么安抚?荀彧太了解典韦了,惹怒了他,绝不是一件轻松事。那家伙可不会听荀彧解释,也不太可能顾忌什么颜面,到时候事情会越来越麻烦。

    不行,不能放伏均……

    荀彧主意拿定,沉声道:“请中常侍大人回禀陛下,就说荀彧无能,难以断绝此事,还是请曹公回还,再做论处。至于伏均……恕荀彧不能徇私。如果皇后担心伏均身体,荀彧可安排人特殊照拂,甚至可以放太医到狱中为伏均诊治。然则,此案一日不断,伏均一日不还。”

    冷飞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他冷冷看着荀彧,半晌后一拱手,“既然文若已有决断,那恕冷飞冒昧,告辞。”

    “不送”

    荀彧甩袖,转过身去。

    昔日的好友,如今却为不同的政见,而成为陌路。

    荀彧看着悬挂在名堂上那副‘九德’牌匾,耳听冷飞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陡然间,升起无尽的悲伤。

    雪子兄,若设身处地,你站在我今日的位子上,恐怕也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眼睛,不觉有些湿润,嘴角的笑容,有些凄然。

    九德……

    可记得两个字,还是你当年临别时,赠与我留念?

    两行热泪,无声的滑落……

    月光如洗,透过四四方方的囚窗,撒进囚牢。

    沁人肺腑的桃花芬芳,随着一缕清风吹进大牢,驱散了囚室中潮湿腐臭的气息,感觉很舒服。

    两根二十公分长,儿臂粗细,有些扭曲的木棍竖在窗户上。那木头上生着嫩绿的小芽儿,让人看着,就觉得很舒服。囚室的面积不小,大约有六七十平方的样子。本来,这应该是一个大囚牢,可由于典满等人的到来,狱卒们匆忙把囚牢里的犯人转到了其他的囚室当中,并打扫干净,迎接一干衙内们的入住。里面摆放着八张床榻,原本铺在地上的草垛子,也都扔了出去。

    时值仲夏,天气正炎热。

    坐在这囚室里,却让人感觉着,非常凉爽。

    “典中郎,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啊。”

    许仪黑着一张脸,看着典韦。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进过这种地方……

    典韦搔搔头,环视牢室里七张稚嫩的面孔,不禁苦笑起来。

    “娃儿们,估计你们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了。”

    “啊?”

    典韦叹了口气,“我刚从侍中府出来,你们荀叔父说,这桩事如今变得有些复杂了……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街头斗殴。伏均的腿废了,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妥当。还有,你们打伤了三十多人,其中有十几人重伤,还有六条人命。皇上已经听说此事,并且派人来过问。”

    典满怒道:“分明是那伏均的错,凭什么关押我等?”

    “就是,若非他纵马闹事,撞伤了人,还不讲道理,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动手?典中郎,我等这叫路见不平。”

    许仪大声叫嚷,牢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狱卒们躲得远远的,没有人敢靠近……

    这群少爷,没一个好惹。且不说典韦许仪脾气暴躁,就连曹真曹遵朱赞三人,也都不好惹。

    好惹的那三个,似乎很沉默。

    而且听人说,这些人下手很毒辣,弄出了好几条人命。

    狱卒们听到这个,那里还敢过来生事?恨不得把这些人,当成祖宗一样供奉,不敢有半点怠慢。

    “吵什么吵?”

    典韦怒吼,声如雷动。

    刹那间,囚室里鸦雀无声,再也没人叫嚷。

    谁不知道,典韦那爆脾气,惹急了也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看得出,他心情也不是很好,这会儿要招惹他,说不定会翻脸。哪怕是曹真几人,也闭上了嘴巴,怯生生看着典韦一言不发。

    “典叔父,这里挺好”

    曹朋一直在照顾邓范,所以没有参与。

    邓范帮他挡了一刀,不过伤势也不是非常严重。

    当时那状况,伏均的家将虽有心杀人,但也有些害怕。所以那一刀,力道不大,没伤到筋骨。

    东汉非著名妇科大夫肖坤对外伤的确不擅长,但包扎却很仔细。

    邓范进了牢室后,就昏沉沉的睡了……

    见他呼吸均匀,没有生命危险,曹朋这才顾得上说话。

    “呵呵,这里虽然小了点,可是还算干净。待两天避避风头也好,估计外面现在,一定很乱吧。”

    典韦笑了,“何止乱,简直要炸锅了。”

    “那就炸吧,有些东西不炸一下,看不出端倪……”

    曹真不认识曹朋,不过看典韦和许仪对他很亲热,所以还以为曹朋是哪家的公子哥。虽然他衣着不甚华丽,可气度却不同寻常。见典韦对曹朋态度和蔼,甚至比对典满还要亲切,心中更加疑惑。但听曹朋这一句话,曹真不由得微微一怔,露出了一副有所了悟的表情……

    “你这娃儿,还真是机灵。”

    典韦一开始没听明白,但旋即一想,便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一场斗殴,已不是单纯的街头斗殴,而是一场对权力的争夺战。

    汉帝想要借此机会,来试探一下曹操的底线。

    而那些汉臣们,则希望能打压曹操的威望,从而获得一些权柄。

    其实,这场争斗早已存在。从去年曹操收拾杨彪的那一刻开始,便没有停止过。在此之前,大家都保持几分克制,谁也没有去把事情挑开。如今曹党二代,与汉二代,或者说保皇党二代的斗殴,就好像一根导火索,把许多从前大家都不肯说清楚的东西,全都摆到了台面上。

    荀彧忠于汉室,可同样的也忠于曹操。

    在这种情况之下,荀彧不好,也无法做出决断,只有等曹操收兵返还许都之后,由曹操发落。

    毕竟,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在曹操手中。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典韦突然变得轻松下来。

    “阿福,那你就在这里待几天,有什么需要,就让人给我递个话。嫂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已经苏醒。我命人把她送回坞堡里,并派人驻守堡内,绝不会再出什么差池。”

    “如此,烦劳叔父。”

    “哈哈哈,这算得什么?”典韦眼珠子一转,走到曹朋边上,蹲下身子低声问道:“阿福,你给我的那个练兵纪要,我已经看到了……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交代?一次都告诉我吧。”

    那亲热的动作,看得曹真等人目瞪口呆,典满一脸羡慕嫉妒恨。

    曹朋呵呵笑了起来,“烦劳叔父回去告诉我父亲,就说务必要他将天罡刀在曹公返回之前打造出来……还有,我之前和他说的那些小玩意儿,也可以着手打造和制作,其他就没什么了。”

    “就这么简单?”

    曹朋点头,“就这么简单”

    “好吧,我会告诉老曹,让他不用担心。”

    典韦站起来,冲着典满吼道:“好好照顾阿福,别让人欺负他。”

    说着,他瞪着一双狞戾的眸子,扫了曹真等人一眼。

    曹真心里一哆嗦,连忙露出笑脸,“典中郎放下,我等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哦,小兄弟”

    他还不知道曹朋的名字,只好用小兄弟来代替。

    典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典叔父”

    “还有什么事?”

    曹朋看了一眼牢室中的众人,“估计我们得在这里住些日子,烦劳典叔父在外面帮忙做一些小玩意儿,我们也好在这里戏耍解闷儿。”

    “什么小玩意儿?”

    “呃……可有纸笔?”

    典韦立刻冲远处的狱卒吼道:“还有没有活着的,取纸笔来。”

    两个狱卒慌慌张张得去找纸笔,还有两个狱卒,则抬着一张黑楠实木案子,走进了牢室中。

    曹朋想了想,取了画了几张图,然后做出详细的注解。

    “典叔父,你把这个交给我姐夫,让他按图制作就好……造好以后,尽快送来,否则会很闷。”

    “我知道,我知道”

    典韦翻了一下图纸,见上面又是方块,又是红心,又是条子的,有些看不太明白。

    他耸了耸肩膀,把图纸收好,“那我先走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好好伺候他们,休得怠慢。”

    “下官谨遵典中郎之命。”

    那狱吏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自然不敢拂逆典韦。

    典韦骂骂咧咧的走了,牢室里顿时显得非常清静……

    曹真疑惑的看着曹朋,不等他开口,就见曹朋朝他和曹遵朱赞三人一拱手,“在下曹朋,还未请教三位高姓大名。”

    咦?

    曹真有点糊涂了

    难不成,这人也是曹氏子弟?为何我没有见过……

    “在下曹真”

    曹真心里虽然迷惑,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做出了回答。

    他是曹真?

    曹朋心里顿时一惊

    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家伙……不过他真正崛起,是在三国中后期。三国演义第八十四回,曹真登场,攻伐南郡,被陆逊和诸葛瑾所败。后来伐蜀,又被赵云所阻,最终无功而返。

    曹丕死后,曹真受遗诏辅佐曹睿,为大将军。

    被诸葛亮连续击败后,司马懿出山,才算是防守成功……

    总体而言,在三国演义里,曹真是个愚蠢傲慢,自负无能的家伙,最后被诸葛亮致信羞辱,气愤而死。

    以上,是三国演义中的说法。

    但真实情况呢?

    曹朋前世初读三国,也觉得曹真无能。

    但后来,随着他长大,阅历加深,对三国演义里的一些事情,开始感到怀疑。曹丕,那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能被曹丕遗诏辅政,说明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怎可能是个无能之辈呢?

    于是,曹朋就认真的百度了一下。

    结果得到的答案,和三国演义完全不同。

    曹真,似乎是罗爷为捧诸葛亮,而被刻意丑化贬低的悲剧人物。此人是曹操族子,甚得曹操所喜,曾经统领过曹魏精兵虎豹骑,战功显赫。后来以偏将军的身份参与汉中之战,迁中领军,整蜀护军。曹丕继位后,曹真升任镇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州,凉州军事……

    这样一个人,怎可能是无能之辈?

    曹真的确是和诸葛亮交过手,但并没有失败。

    他与当时五子良将硕果仅存的张郃成功抵御了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平定了三郡之乱。而后又命郝昭在陈仓提前修缮城池,抵御了诸葛亮第二次北伐。后升任大司马,督魏国兵分数路大举攻伐蜀汉,却因天降大雨,被迫撤换。此次出兵后,曹真便返回洛阳,不久就病逝了。

    和诸葛亮,又有毛的关系?

    此时的曹真,还没有后来魏国大将军,大司马的气概,甚至略显得有些稚嫩。

    曹朋还不清楚曹真现在的官职,但知道,他还没有去统领虎豹骑……因为虎豹骑如今,尚未组建。

    “原来是曹公子。”

    曹真连连摆手,“大家住在一个牢室,又一起打过架,也算得上是袍泽,何必效仿外人客套?对了,你是哪家子弟?为何我没有见过你呢?”

    “呃……我不是曹公子弟,只姓曹罢了。”

    曹朋一听,就知道曹真误会了

    曹真顿时有些尴尬,“啊……竟然同姓。”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打了个哈哈……

    典满大笑,“子丹,你这家伙真是有趣,难道姓曹,便是曹公同宗?”

    见曹真有些尴尬,曹朋连忙为他开解,“阿满哥,话不能这么说,我与曹公子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没错没错……五百年前是一家,说的好。”曹真瞪了典满一眼,笑嘻嘻说道:“阿满,平日叫你读书,你偏不好读书……嘿嘿,这里面的学问很大,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明白的。曹公子……”

    “叫我阿福就好,大家都这么叫我,这是我的小名。”

    “那好,我就叫你阿福”曹真也不矫情,很爽快的说:“对了,你籍贯何处?”

    “呃……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生在南阳郡,才随典叔父一同过来……若问祖籍,恐怕得问我爹才行。”

    “南阳郡?”曹真愣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大声道:“那敢问隐墨钜子曹汲曹大家,是你何人?”

    咦?

    看起来,老爹真的出名了

    隐墨钜子……这可不是曹朋编造出来的故事,纯粹是坊间流传,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夸大,以至于竟让人误以为真。曹朋也没有刻意去辩解,这种事情,传言越多,越混乱,效果越好。

    “曹汲,正是家父”

    “哈哈……”曹真兴奋大叫,一把攫住曹朋手笔,“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

    “听闻曹大家造的一手好刀,真实向往之,苦于不知如何相识……阿福,你得帮我,我想要一口好刀。”

    曹朋被这家伙逗乐了

    这家伙,还真是不认生,顺杆儿就爬啊。

    曹汲现在的身价,可不一样。想要他造的刀,相当困难。

    不等曹朋开口,典满立刻不答应了,“子丹,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阿福和我先认识,就算造刀,也该先为我造刀。”

    “嗯嗯嗯,我第二个”

    许仪也过来凑热闹。

    王买一边照顾着邓范,一边呵呵的笑。

    被关进大牢的那种紧张情绪,一下子消散无踪。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加入其中……

    心里暗自有些羡慕:阿福真是好人缘,走到那里,都能交到朋友……这一点,我可学不来。

    王买没有嫉妒,反而为曹朋感到高兴。

    在他心里,曹朋是他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曹朋能认识这么多人,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

    “虎头,咱们这是在哪儿?”

    邓范这个时候,苏醒过来。

    乍看这光线幽暗的牢室,他多少感觉不太适应,而且还有点眼熟。

    在棘阳游手好闲时,他可没少因为打架,而被关进牢中。只是,以前的牢房没有这么舒服。

    “大熊哥,你醒了”

    曹朋连忙走过来,和王买搀扶着邓范坐起。

    “大熊,谢谢你……”

    “咳咳咳,自家兄弟,谢什么?”邓范轻声道,疑惑的打量四周。

    曹朋道:“这里是许都大牢,估计咱们得在这里住些日子……不过你别担心,家里一切都好。”

    “大牢?”

    邓范总算是醒悟过来。

    身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痛,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典满也跑过来,在旁边坐下,“大熊,是个好汉。”

    对于邓范为曹朋挡刀的行为,典满等人非常敬重。在他眼中,只有真正的好兄弟,才会做出这种事,不顾生死。曹真几人,也都正年少气盛,处在崇拜英雄的年纪,所以对邓范,也非常亲切。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换做自己,可会为兄弟挡刀?

    曹真下意识的向曹遵朱赞看过去,三人目光相触,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各自心中的答案。

    “邓范兄弟,你别担心。这里没人敢为难咱们……南阳郡的战事进行的很顺利,估计下月初,主公一定能班师回朝。到时候,咱们就会出去。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我们陪你一起去。”

    典满闻听,连连点头,“***伏均不经打……不过阿福,你下手可真够狠。”

    曹真是没有看到曹朋赤手空拳打人,但却看到了他用刀砍人;许仪呢,则是亲眼见到,曹朋赤手空拳,将一个比他壮实许多的大汉,打得骨断筋折,而且非常轻松,自然也暗自心惊。

    在这些人中,王买和邓范明显有些拘束。

    曹朋看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也不禁感到头疼。

    前世,他敢单枪匹马的和一个庞大的集团抗争,什么人没见过?曹真这些人,的确是出身高贵,可是在曹朋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有前世那碗老酒垫底儿,自然从容不迫……可王买和邓范却不一样。他们生活在这个时代,耳濡目染的,都是世家大族的骄横跋扈。

    说实话,王买和邓范来许都几个月,虽然不怎么出门,可见过的大人物,超过了前十五年的总和。

    典满还好些,毕竟和典韦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的接触。

    可曹真……

    那可是大司空曹公的族子

    大司空是什么官?他们如今也有些了解。

    和曹操一比,以前见过的那些官员……蒯正啊,成尧啊,包括黄射之流……神马都是浮云了

    这让王买邓范,怎能不感到紧张呢?

    “虎头哥,大熊哥……”

    曹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笑呵呵说道:“我们结拜吧。”

    “结拜?”

    “是啊,虎头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大熊哥是在棘阳认识,也算不打不相识。从前教我的那个老道人曾跟我说过:五百世的友谊,换得今生的兄弟。我娘受欺负时,虎头哥不惧对方人多势众,拼死护卫;我被人用刀砍的时候,大熊哥义无反顾,为我挡了一刀……这不是兄弟,还是什么?”

    王买和邓范,顿时都呆住了

    而典满许仪曹真五人,则在一旁默默无语……

    若这不算是兄弟,那世间,还有兄弟吗?

    “阿福,我不要和你做朋友”

    典满蹦起来,张牙舞爪似地大声喊叫。

    曹朋愕然看着他,搞不懂这家伙究竟又是在发哪门子的疯。不仅他不明白,许仪曹真等人,也很糊涂。

    “我决定了,我也要和你做兄弟”

    “啊?”

    “你要是不答应,咱们立刻连朋友都不是。”

    先说不做朋友要做兄弟,如今又做不成兄弟连朋友都没得做……

    当真是好古怪的逻辑

    曹真反应过来,灵机一动,点头道:“阿福,咱们好歹一起打过架,还住在一个牢室里,也算是前世的缘分。不如这样,我们八个就在这里结拜吧。嘿嘿,将来定然会成就一番佳话。”

    八个一起结拜?

    曹朋有点懵了

    他和王买邓范结拜,没有一点思想压力。

    他这样做,只是想让王买和邓范,能融入进他的生活圈子。

    可没想到的是,这帮家伙居然也来凑热闹。曹朋顿时感觉着,压力很大……

    “我本一介小民,诸位皆……”

    “诶,咱们结拜为兄弟,无论出身,只论兄弟情谊。”曹真看起来,和典满差不多,都属于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说完,曹真扭头瞪着许仪,“许大头,你怎么说,给个痛快话。”

    许仪其实也有些心动,只是还想矜持一下。

    毕竟,典韦和许褚正鼓捣着禁军第一人之争,他这边和典满结拜?听上去好像有点可笑。他和典满关系不差,也可以不介意双方老子之间的矛盾。可若是结拜,性质似乎有些变了。

    可曹真开口了,许仪似乎也没有了退路。

    “许大头,你如果害怕你老子,那就一边去。”

    “谁说我害怕,我也有此意,只是被你们抢了先……阿福,我们结拜,谁不答应,谁是孙子。”

    曹朋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的个天,这几位把结拜,当成了什么?

    不过,和这些日后曹魏的权臣衙内们结拜,对曹朋似乎没有任何坏处。

    “如此,却之不恭。”

    “牢头,牢头……他娘的还有喘气的没有?给我出来”

    曹真大声吼叫,两个狱吏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过来,“小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我们要结拜,给我们……呃,阿福,结拜需要什么?”

    拜把子,在东汉末年,并不盛行。

    这种行为,雅称结义金兰。金兰是什么?这个说法还出自于《世说新语-贤媛》中的一句话:山公与嵇、阮一面,契若金兰。

    《易-系辞》说: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人们大都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朋友的交情深厚。可拜把子,结义手足……曹朋觉得,自己好像又上了罗大忽悠的当了。

    貌似刘关张,并未桃园结义,只是说他三人‘恩若兄弟’。

    曹朋还以为这年头已经有了拜把子的说法,没想到……心里不免暗自偷笑:我好像又改变了一桩事情。

    好在,曹朋对结拜的礼仪程序,还算了解。

    按照后世的习俗,结拜需要在双方同意之后,选择良辰吉日,在一个大家认为适宜的地方举行。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没得选择。这种事就是在那一刹那间的冲动,若过去了,就没了意思。反正也没有人结拜过,他们也算是开创先河,所以不会有人说他们做错了什么。

    “需一副孔圣人像。”

    “干嘛要他的像?”

    “孔圣人说:兄友弟恭……你我既然结义金兰,那自当在孔圣人面前发誓。”

    “嗯嗯嗯,阿福说的很有道理。”曹真连连点头,然后冲着典满吼道:“阿满,你什么都不懂,别在这里捣乱。阿福,你接着说……你们几个,记清楚了,若错了一样,小心尔等狗头。”

    狱吏们哭笑不得,只得连连称是。

    这大半夜的,去哪儿弄来孔圣人像呢?

    “香案一张……哦,这里有桌案可以代替,就不需要了。然后要备下三牲祭品,豕头一只,鱼一条,卵……八枚,还有活公鸡一只。记住一定要活公鸡,妇人们结拜才用母鸡,懂吗?”

    “懂了,懂了”

    狱吏们一开始觉得,这帮少爷在胡闹。

    可听着听着,发现还真有那么一点味道。也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听都没听说过。

    曹朋接着说:“一大碗酒,还有八张纸……恩,最后还有八炷香,和一把刀。”

    “这么麻烦啊”

    曹真也有些目瞪口呆。

    “我等结拜,天地为证。所以自然有些麻烦,不如此,怎能天人合一,感动天地呢?”

    “没错,没错”

    一帮子没知识,没文化的家伙,被曹朋忽悠的晕头转向。

    曹真说:“都记清楚了没有?”

    “记是记清楚了,可这大半夜的……”

    曹真一蹙眉,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东西是有些麻烦,不过也容易,你拿着我的腰牌,到车骑府见管家,把我们需要的东西列个单子给他,他自会给你备齐。半个时辰,一定要备好,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喏”

    狱吏们齐动员,一溜烟的跑了。

    可能连荀彧都不会想到,这大牢中,会发生这种事情。

    把这帮子喜欢折腾的小子们聚在一起,那如果不弄出点事情来做的话,才是真的奇怪了……

    “阿福,你跟谁学的武艺?”

    趁着狱吏们忙活,许仪好奇的问道。

    “早年间我家乡有个游方术士,教给我很多东西。不信,你问虎头哥,他是最清楚这件事。”

    “哦,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惜当时我没眼力,不曾向那师父请教。不过后来,阿福教了我许多,否则我也不会有今日这般身手。”

    “你的功夫,是阿福教的?”

    除了典满和邓范,曹真许仪四人,都很惊奇。

    他们见过王买的身手,知道这家伙,也非等闲人。

    这些人当中,身手最好的恐怕要属典满和许仪两人,差不多也都到了易骨的巅峰。如果和王买交手的话,他二人就算能取胜,也要付出惨重代价。而曹朋的身手,在所有人当中,明显最弱。最弱的人,居然教出了这么王买这么厉害的家伙……如果王买当年随那老术士学习,又会是什么状况?典满跟着曹朋练了一段时间,是深有体会。可许仪,却有些怀疑……

    但各家都有各家的规矩,再追问的话,就是打探私密。

    许仪也就不再追问,于是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比如,曹朋是怎么遇到的典韦,又是怎么回来的。对此,曹朋也没什么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

    “江夏黄氏,欺人太甚”

    许仪大怒,拍案而起,“阿福,你放心,将来咱们随主公马踏江夏时,我定缚了黄射,任你处置。”

    ——————————————————————————

    狱吏们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同来的,还有车骑府的一干奴仆家将。

    依照着曹朋所列的清单,把物品一一抬进牢房中。最让人哭笑不得的,还是一尊孔圣人雕像。

    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找来了一座孔圣人的石头雕像,摆在桌案上面。

    而后,家将奴仆,还有狱吏们,纷纷退到一旁,好奇的看着这牢里的八个人,想弄清楚,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办?”

    “写金兰谱。”

    “啊?”

    “我先写,你们照着我写的做就行了。”

    金兰谱有金兰谱的固定格式,曹朋当刑警,对黑道上的一些规矩,还算清楚。金兰谱是每人一份,先写序词,而后按年龄大小,写上名字,并按下手印。如此又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把前戏都完成了,随即便开始进行仪式。

    “皇天在上,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今有南阳曹朋……”

    由于之前曹朋已经交代清楚,所以曹真等人也都明了。

    曹朋在这里一顿,曹真立刻道:“沛国曹真。”

    “谯国许仪。”

    “陈留典满。”

    “沛国朱赞。”

    “南阳邓范。”

    “沛国曹遵。”

    “南阳王买。”

    “八人编开砚北,烛剪窗西,或下载猫纵横,或理窥堂奥。青年握手,雷陈之高义共钦;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山河而不爽斯盟;旧雨春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结义金兰,在今日即对神明而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天地为证,圣人为证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随着曹朋琅琅诵读金兰谱,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收起了那份玩笑之心。

    而后,八人在孔夫子雕像前叩首。

    曹朋起身,一把抓住那公鸡,横刀在脖子上一拉,一蓬鸡血滴入酒水。

    他深吸一口气,又用刀割破手指,扭头向其他人看去。王买一笑,上前一步接过刀,割破手指后,学着曹朋将血滴进了鸡血酒里。而后典满、曹真、邓范、朱赞、曹遵、许仪依次而行。

    满满一碗血酒成了

    曹朋搅拌均匀,用手指沾了一下血酒,先滴三滴在地上,递给了曹真。

    这里面,曹真年纪最大。

    接过血酒,曹真喝了一大口,旋即递给许仪、典满、朱赞、邓范、曹遵、王买……最后才是曹朋。

    这也是八个人的顺序,曹真最大,曹朋最小。

    最后,曹朋把喝剩下的酒,放在了孔夫子神像前,算是完成了整套仪式。

    在后世,这又叫做歃血为盟

    “小弟曹朋,见过大哥”

    曹朋先向曹真行礼,而后依次行礼。这又是一套过程,每个人都必须重复一遍。八个人最后,跪在地上,环成了一个圆圈,彼此相视。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存着一份好奇,一份戏谑。

    那么现在,八个人的心中,只剩下浓浓的兄弟之情。

    “这一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壮豪情。”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八个人同时高呼,响彻牢狱。

    观礼之人,莫不为之动容……

    ————————————————————————————————

    曹朋发现,这结义金兰,是一桩非常耗费精神的事情。

    不禁是他,其他七人也都如此。家将摆上酒水,兄弟八人又一番痛饮,这才算一个个心满意足,倒在榻上。

    曹朋熏熏然,但脑子很清醒。

    他躺在最靠里面的床榻上,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日间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许仪刚才喝酒时的一句话:“阿福,我x间见你出手伤人,似已到了我等的水准。以当时的状况,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的如你那般顺畅……可我现在看你,似乎使不出那等拳脚。你气血极强,可是力量却好像未曾贯通。”

    贯通

    这是一个困扰了曹朋很长时间的一个问题。

    他的气血之强盛,的确已经达到了瓶颈。可由于他身体之前的限制,以至于全身未能贯通。

    何为易骨?

    若按照前世老武师的说法,无非是培元固体,开关展窍,导气入骨。

    此前曹朋练太极,连八段锦,其目的就是为了生发元气,锻炼肺气,强化肾气,使之充盈五脏六腑,外润皮毛。这一层,曹朋自认已经做到;而后体内气血通畅,百脉流行,关不开而自开,窍不展而自展……当骨头开始出现大胀的感觉,基本上就达到了导气入骨的水准。

    曹朋前世易骨,是在老武师的帮助下练成。

    可现在……

    他似乎没有这样的条件。

    这也是他和王买等人的区别所在,太过于重视循序渐进,而失去了自然之道。王买等人的底子好,气血本就强盛。在练习了功法之后,促进气脉流通,关窍自开,骨节自顺。而曹朋的问题就在于,他虽练习骨力,但元力不强。以至于气血虽壮,骨节却不是自然的通畅。

    如何自然通畅?

    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月光从小窗照进囚室,曹朋突然间,从床榻上起身。

    只见他在床边站稳,左脚左拳在前,右脚在后,右拳置于右肋旁,虎口向右。

    猛然间,他左脚向前蹚出半步,右脚随之跟步。右拳内拧,向前打出,虎口也随之向上……左拳在两拳相交时收回,置于左肋。如此一蹚一蹬,总是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两拳一出一入,变幻不断。

    这是一路极为简单的跟步冲拳。

    在最狭小的范围中,爆发出全身的潜能。

    在后世拳法中,也叫做‘半步崩拳’。后世形意拳大师郭云深因犯了人命官司,被关进监牢。由于脖子上带枷,脚上有铁镣的缘故,于是练出了智能迈出半步的绝技,半步崩拳打天下。

    曹朋后来学得,是尚云详所练的半步崩拳。

    尚氏半步崩拳有明了三星多一力的说法。所谓的三星,就是肩窝、肘窝和腕窝。形意重三星,是因为人体的关节之间,骨骼的衔接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只有三星朝天,才能节节恰到好处的相连接。儿童多如此,但成年人在生活中,由于种种习惯,三星渐渐偏离了位置。

    曹朋现在,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试图纠正三星的位置。

    同时依靠着半步崩拳惊人的爆发力,催发体内的气血,使之流畅贯通,来‘催三节’的目的。

    催三节,是根据人体骨骼的规律,磨砺拳劲。

    三节,是指人体的上中下三盘。以丹田为主,上盘肩为根节,肘为中节,手为梢节;下盘胯为根节,膝盖为中节,脚为梢节。借由丹田发劲,把劲力由丹田催向四肢,催向身体需要发劲的地方和部位。曹朋用催三节的方式,并不是为了发劲,而是向借由这种力量,贯通全身骨节,导气入骨,真正迈入易骨的水准。

    这是一个非常缓慢而又痛苦的过程。

    曹朋刚开始,动作并不快,力度也不大。

    可随着骨节开始贯通,骨头出现大胀的感觉之后,他便不断发劲。一股股劲力自丹田发出,推动全身骨节嘎吱吱响声不断。到后来,骨节之间似有内气流转,每一次发力,都会产生出一种极为诡异的空爆声响。

    蓬-蓬-蓬……

    一开始,空爆声并不是很响。

    可渐渐的,动静越来越大。

    距离曹朋最近的,是许仪。喝了点酒,本有些昏沉沉,可是突然间,他被一阵奇异的声响惊醒,于是翻身坐起。

    抬头看,就看曹朋双脚反复,双拳交错。

    动作的幅度并不大,却能令许仪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力感……

    他在干什么?

    许仪不禁有些迷惑。

    随着曹朋的劲力越来越强,许仪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在狭小空间中错步挥拳时所产生的巨大力量。

    渐渐的,许仪的脸色有些变了

    他隐隐感觉到,曹朋的身体在发生变化,在增强。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说不太清楚……难道说,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术士,传授给他的秘法?

    “阿福,你在干嘛?”

    朱赞也被惊醒,迷迷糊糊的,见曹朋在那里发疯似的挥拳,不由得感到奇怪。

    于是他下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过去,伸手去拍打曹朋的肩膀。许仪一开始没有发现朱赞,等他发现时的时候,已经晚了

    “老朱,小心”

    许仪大吼一声。

    完全沉浸在骨节贯通的舒畅感中的曹朋,感觉到有人拍打他的肩膀,本能的一个阴阳身,也就是半侧身,拳头带着一股罡烈劲气,蓬的打在朱赞的胸口…

    曹朋此刻,正沉浸在一个很奇妙的世界里。

    外界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所有一切,全发自本能。也正因为发自本能,所以拳脚更是不留情。

    朱赞猝不及防下,被曹朋一拳轰个正着,顿时倒飞着出去,蓬的砸在墙上,滑落地面。

    一口鲜血喷出,胸腹间顿觉绞痛。

    曹朋这一拳,直接轰断了他两根肋骨,疼得朱赞一声惨叫。

    许仪在一旁却看得清楚,曹朋出手的间距很短,从正常的认知来说,根本不可能产生多大的力量。可就在那一蹚一蹬之间,产生出巨大的爆发力。出拳时看似无力,中拳时犹如被巨锤轰击。

    这功夫,当真可怕……

    许仪这一愣的功夫,曹真等人全都醒了。

    “老朱,老朱……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曹遵和朱赞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格外的关心,从床上翻身坐起,便冲到了朱赞的身边。

    “阿福,疯魔了”

    朱赞剧烈咳嗽,嘴角溢出一抹殷红血迹。

    “二弟,怎么回事?”

    曹真大声喝问,目光却盯着那在床榻前方寸之地,一进一退,交替反复一个动作的曹朋。

    曹朋根本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仍在不断以半步崩拳的劲力,催三节,正三星……气血不断增强,骨节越发通畅。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仍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练习。每一次冲拳,都会产生出剧烈的空爆声响。拳头在方寸间爆发出惊人力道,与空气摩擦,产生出犹如拉动风箱似地声音。

    “大家都别靠近”

    许仪连忙大声叫喊,拦住了试图上前叫醒曹朋的曹真。

    “他在练功……老朱的事情,估计是他无意所为,到现在他恐怕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他娘的什么功?”

    许仪典满相视,齐刷刷摇头,“不知道”

    “不像是八极,也不是太极”王买突然开口。

    “阿福说,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他平时练得是太极,交给我们的是八极……但他现在使用的拳法,我没有见过,也没见他用过。以前阿福练拳,都是软绵绵的,今天怎么如此刚猛?大家别靠近过去,估计他这时候根本就没有意识,谁靠过去,谁倒霉。”

    话一出口,曹真等人呼啦啦往后退。

    “牢头”

    曹遵扶着朱赞,大声呼喊。

    那外面已经睡着了的狱吏听到喊声,心里暗自叫苦:这几位爷怎么还没折腾够,又要做什么?

    可当他跑过来,看清楚状况后,也吓了一跳。

    朱赞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看上去好像受了重伤……难道说,有刺客不成?这可出了大事

    “愣着干什么?”曹真破口大骂,“瞎了狗眼,还不快去找先生救人。”

    “啊……”

    狱吏心中叫苦,这大半夜的,医馆都关了门,去哪儿找先生呢?可曹真开口了,他也不敢违抗。只好连声呼唤,命人前去找医生。心里面还有点奇怪:这又是怎么回事?刚还好好的,这一眨眼的功夫,便反目成仇了?果然是一帮少爷,说什么结义金兰,不过是游戏罢了。

    空爆声越来越密集,曹朋的脸色越来越红润。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流淌,薄薄单衣,已经湿透。

    曹真几人躲在旁边,看曹朋发疯似的不断冲拳。

    “为何他只在方寸间出拳?”

    朱赞这会儿缓过气,不由得好奇问道。

    王买摇摇头,“这个不太清楚……阿福以前练太极的时候,活动范围也不是很大。其实他教给我们的拳法,大都是会局限在一个范围里。这里面有什么奥妙,我也说不明白……不过感觉着练了以后,身法手眼都能提高。这一点三哥应该清楚,他在坞堡时,闯过沙阵。”

    几双眼睛,刷的一下子转移到了典满身上。

    典满揉了揉鼻子,“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但我也不太明白。”

    “什么沙阵?”

    许仪顿感好奇。

    典满摇摇头,“阿福好像说过,那玩意儿叫天罡混元桩……就是在这么大一小块的地方,设三十六只沙袋,人在其中穿行奔走,同时击打沙袋。如此反复进行,倒是能提高机敏反应……许大头,回头你也可以去试试看。我一开始不信邪,结果是鼻青脸肿,险些出不来。”

    “那一定要试一试。”

    空爆声突然急剧,好像爆米花一样,连响不绝。

    曹朋突然间停下来,仰天一声长啸……

    四肢百骸中的气血充盈感,如玉珠滚盘般的舒畅。就见他双手相抱,头往上顶,开步进左腿,双手徐徐分开,左手前推,右手往后拉,如撕面一般,动作舒缓,却给人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奇异感受。

    “咦,你们这是怎么了?”

    曹朋以三体式收功,却发现一群人缩在角落中,看他的目光,显得极为诡异。

    “四哥,你这是……谁打的?”

    目光落在朱赞身上,曹朋顿时一惊,连忙迈步向前,想要过去查探朱赞的伤势。

    哪知道他刚一迈步,就听曹真一声大吼:“阿福,慢着”

    “怎么了?”

    “你……练完了?”

    曹朋讪讪然一笑,点头道:“惊扰了几位哥哥,还请恕罪。”

    “不发疯了?”

    “发疯?我何时发疯了?”

    “你这混蛋,害我们躲在这边不敢动……兄弟们,动手,教训他居然连兄长都敢打,若不好好教训一番,日后还有何颜面。”

    一帮子半大小子二话不说,冲过去就要教训曹朋。

    典满和许仪一左一右的抓住曹朋,曹朋一怔,本能的错步甩胯,双臂随之一抖,晃肩发力,想要挣脱。

    “咦?力气长了不少啊”

    许仪大叫一声,连忙用力想要按住曹朋。哪知道曹朋踩阴阳步,在他两脚间顿足,肩肘同时甩出,手臂曲折,从许仪的手中脱出之后,蓬的一下子,就撞在许仪的身体上。把个许仪撞得一个趔趄,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倒也不是曹朋故意想这样,只是刚导气入骨,进入易骨阶段以后,身体还无法控制住这种骨力勃发,气血充盈的力量,本能做出了反击。

    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发劲。

    曹真连忙上前,一下子抓住了曹朋。

    “你们干什么”

    曹朋也看出,这帮家伙并没有恶意,于是大声叫喊。

    “干什么?连哥哥都敢打,无法无天了……嘿嘿,正要好生教训你一顿。”

    看着朱赞苍白的脸色,联想刚才众人的古怪表情。曹朋一下子明白过来,顿时不在反抗。

    其实,曹真他们也不是真要教训曹朋,只是想发泄一下,被他惊吓的恶气。

    许仪爬起来,伸出蒲扇大手,把曹朋的头发揉的散乱,典满更是不停用拳头,轻轻捶打他的脑袋。

    “四哥,你没事吧。”曹遵轻声问道。

    朱赞忍不住笑了,“哪有什么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没弄清楚状况,才会被阿福打伤,也怪不得他……好了好了,都别闹了。阿福练了半天,估计也乏了,让他休息一会吧。”

    八个人当中,曹真是老大。

    可在大部分时间里,朱赞给人的感觉更沉稳一些。

    “饶了你小子”

    曹真放开了曹朋。

    可怜小曹朋,此时全无先前那副潇洒的欺骗,头发披散,衣衫凌乱,活脱脱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朱赞笑得很开心,只是他这一开心,却又牵动了伤势,顿时呲牙咧嘴。

    肋骨断了

    曹朋走过去,为朱赞查探伤势。

    眉头微微一皱,他轻声道:“四哥,我帮你把骨头复位……刚才不小心,伤了骨头,如果不赶紧扶正的话,很可能会落下毛病。会有点痛,不过我相信四哥是硬汉,没问题,是吧。”

    这小子太狡猾了

    朱赞在心里暗自骂道。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是疼死,老子也不能吭声啊……否则,会被人看扁。

    “来吧”

    朱赞一副‘我信你’的表情,心里面是一点底儿都没有。虽说结义金兰,拜了把子,但要说对曹朋很了解,还真就说不上。不过既然曹朋开了口,朱赞也只好认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让朱赞平躺好,曹朋找到断骨处,一边然后笑着对曹真说:“四哥的身子骨不差,只要把骨头扶正,将养些日子,就能生龙活虎。对了,我前些日子听说,大哥在外面找了个女人?”

    “谁在胡说八道。”曹真愣住了。

    朱赞闻听顿时来了兴趣,“大哥,你又找女人了?”

    “什么叫又,我根本就没有……”

    曹真话未说完,就听朱赞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就在朱赞和曹真对话的时候,曹朋手上猛然用力,嘎巴将断骨对好。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朱赞一点没有准备。那叫声……怎一个惨字了得?好在典满和许仪都得了曹朋的提示,死死按住朱赞,让他动弹不得。可即便如此,朱赞疼的一头冷汗,看着曹朋,一个劲儿翻白眼。

    ————————————————————

    大约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狱吏带着一个青年,走进牢室。

    也端地是为难了狱吏,这大半夜的,还真不太容易找到医生。回春堂妇科专家肖坤今天非常忙碌,白天摊上了那一堆事,原本疲乏不堪,准备早早休息。不想家中来了客人,肖坤也只能强打精神接待。此人名叫董晓,是前长沙太守张机的关门弟子。而肖坤早年间,曾师从张机叔父张伯祖,算起来和张机也是故交。晚辈登门,他当然少不得要宴请一番……

    这一顿酒,吃到了现在。

    本来两人打算回去休息,不想狱吏却找上了门。

    一听说还是日间那些人,肖坤就感到头痛。而且,他一妇科大夫,对这外伤还真不太了解。

    好在董晓站出来,表示愿意替肖坤出诊。

    查看了朱赞是伤势,董晓非常惊奇。他给朱赞诊治了一翻后,又固定住伤处,还开了一副药方。

    曹真连忙上前感谢,哪知董晓却向曹朋,拱手一揖。

    “在下董晓,奉家师之命,送书信一封与曹公子。”

    曹朋一怔,“令师是……”

    “家师涅阳张机。”

    “啊,是仲景先生弟子?”

    曹朋连忙起身,拱手还礼。

    这边,董晓从随身兜囊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曹朋,“正不知如何与公子联络,没想到却在这里相见。”

    曹朋接过书信,并没有急于观看。

    他问道:“董先生如今在何处落足?”

    “哦,在下尚未确定。估计会在回春堂暂居些时日,而后再做计较。”

    曹朋说:“即如此,何不至典家坞暂住呢?小弟恐怕要在这里待上一些日子,待事情了结,还望能与先生言欢。”

    虽然不清楚那信上写了什么,但曹朋隐隐约约,猜出了张机的心思。

    似涅阳张家这种宗族,肯定要未雨绸缪。别看曹操在宛城失败了,可保不住什么时候就会再打过去。到时候,如果涅阳张家没什么靠山的话,很快便会衰败。张机肯定不好出面,明言投奔什么人。但他可以派他的学生……和世家大族一样,张机也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

    董晓,就是张机投向许都的一颗问路石。

    而董晓之所以找到自己,则是因为他没有什么门路,或者说是张机不愿让他顶着自己的名号。

    所以,董晓来到许都,也只好找自己。毕竟当初张机曾收留过王买邓稷,和曹朋也算有交情。通过曹朋,可以和典韦扯上关系。这样一来,董晓自然有机会,在许都站稳住脚跟……

    这帮老大人,没一个是糊涂的。

    对于曹朋来说,董晓住在典家坞,也没什么坏处。

    后世那些大人物们,谁家里不请个家庭医生?再者说了,母亲张氏刚受了惊吓,姐姐又怀着身子。有个医生在那边照拂,也比较放心不是?所以,曹朋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发出邀请。

    董晓一笑,便答应下来。

    稳住了朱赞的伤势以后,董晓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便拿着曹朋给他的典家腰牌,告辞离去。

    许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晚上自然会守卫森严。

    没有典韦的腰牌,董晓想要独自行走于街市中,难度不小……

    送走董晓,曹朋这才松了一口气。

    “六哥,咱们换个位子。你睡里面,我睡四哥旁边。我对这筋骨之伤也算有些了解,四哥有什么不舒服,我也能照顾他……折腾了一整天了,大家都早点睡吧。呵呵,待明日,说不得有好东西,供咱们消遣。”

    曹朋和曹遵打商量。

    曹遵想了想,虽有些不太放心,但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阿福,什么好玩意儿?”

    许仪眼睛放光,有些好奇的打听。

    “嘿嘿,待东西到了,再与你们说明。”

    许仪虽然不甘心,可身体也真的是疲乏了。毕竟折腾这一整天,刚才又被曹朋那么一惊吓,这会儿感觉着,眼皮子直打架。又逼问了曹朋一会儿,见曹朋死活不吐口,许仪也只好罢休。

    曹朋躺在位于朱赞和邓范之间的床榻上,就着牢室外走廊上的光亮,打开书信。

    咦?不是张仲景的信

    字迹很娟秀,整齐的汉小隶,辨认起来有些困难。

    信,是黄月英所书,时间是去年年底。黄月英说,因母亲的身体不好,所以要回家探望,以免母亲牵挂。并邀请曹朋有机会,去白水找她,到时候再一起探讨,之前没有弄明白的事情……

    白水,就是湖北省仙桃市。

    位于江夏郡,是黄家的老宅

    不过,估计曹朋一时半会儿的,是过不去了。

    信中没有什么**女爱的浪漫言语,很平淡,就如同黄月英这个人一样,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平和。

    曹朋虽然两世为人,但在感情上,却是个十足的菜鸟。

    这一封信,在他心中掀起了波澜……这算是什么,情书吗?可里面却没有一句话,涉及到男女之情。曹朋也不知道,自己在黄月英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位置。躺在床榻上,一时间竟有些患得患失,不知该如何决断才好。难道说,真的要等到马踏江夏,才能说清楚吗?

    这一夜,曹朋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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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长乐宫。

    冷飞和刘光静静的站立在玉阶下,垂手肃立。

    丹陛上,汉帝刘协负手而立,略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阴云密布……

    “如此说来,荀文若最终也未放人,对吗?”

    冷飞回道:“侍中大人不同意,说是要等曹司空还都之后,才能决断。不过他倒是放了太医进去,为伏均疗伤。据太医回禀,伏均……腿是保不住了。但在牢中,并没有受到苛待”

    “混账,腿都断了,还不算苛待?”

    刘协愤怒的低声咆哮,龙袍下,单薄的身体轻轻颤抖。

    他个头不高,长的倒是眉目清秀。不过嘴唇显得有些单薄,唇角略长,以至于看上去,并不是特别舒服。

    “陛下”

    “子玉,你说。”

    刘光上前一步,轻声道:“陛下方来许都,根基尚不稳。

    满朝之中,皆司空所派,那些从长安来的人,其实并不可靠。至于孔文举之流,道德文章也许还行,书生意气太重,恐怕难当大任。陛下实不宜和司空起芥蒂,当徐徐图之,招揽心腹……今天下战乱四起,正是豪杰辈出之时。陛下不应将目光拘于许都,而当着眼天下。”

    “你是说……”

    “望族高门,不足以为依持,皆朝秦暮楚之辈,实难信任。且这些豪门望族,手无兵权,似孔文举之流,也只能居于席间,清谈高论。陛下若欲夺权,还需找些有实力,且忠于陛下之人。”

    “可这样的人,何处寻找?”

    “陛下,这种事万万急不得。时机到了,自会出现。”

    刘协颓然坐下,许久后,低声问道:“子玉,难道这件事,算了不成?”

    刘光一笑,“陛下又何必忧虑呢?正好借此事,也可以试探一下曹司空的心意。”

    “试探什么?”

    “看他究竟是霍光,还是王莽”

    刘协,轻轻点头……

    一纸金兰谱,生死相与之。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如此隆重的搞出来这么一桩是非出来。包括荀彧在内,也禁不住愕然。

    曹朋八人在狱中结为异姓手足,使得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

    原本,大家关系好,也就是在心里面诉说。可是却没有人把这么一档子事情,摆到了台面上。而且是当着孔夫子结拜,使得许多文人士子倍感亲切。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这一句话,似乎道尽了真谛。自古以来,父子反目,夫妻成仇,手足相残,唔外是名利二字。似金兰谱中如此赤luo裸得把话说的如此明白,让许多人都不由得为之而感慨。

    这些小家伙们,看得够真切

    荀彧手里拿着一份金兰谱,不禁暗自苦笑。

    原本想借此机会,轻轻打压一下曹氏的力量。不成想这一份金兰谱,让曹朋等人走到风口浪尖上。

    荀彧,忠于汉室。

    同时他也清楚,能令汉室中兴者,唯有曹操。

    他希望曹操能够掌控朝纲,但也不想曹操大权独揽。本准备借此机会,来个敲山震虎,哪知曹朋等人走到了台前,使得荀彧已准备好的诸多手段,不得不暂时搁置……如果主公可以表明立场的话,那该有多好?可现在,失去了这个机会,恐怕会让主公和陛下最终走到敌对。

    而这些,并不是荀彧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

    建安二年六月,曹操攻伐湖阳县,活捉了刘表麾下部将邓济。

    旋即,他下令撤出南阳,命满宠屯兵于确山,以防止刘表的蠢蠢欲动。此次出兵,与其说是为了给荀缉报仇,倒不如说是为了震慑刘表。因为接下来,曹操要对付的敌人,就是袁术。刘表如果在一旁襟肘,势必会让曹操征伐袁术的战事,变得复杂多变,难以掌控手中……

    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而袁术公然称帝,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汉贼。

    他如果不打袁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说句实在话,曹操征伐袁术,也着实担忧刘表和张绣,在后面捣乱。

    攻打湖阳县,就是为了告诉刘表和张绣:老实点,我要打你们,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事实上,曹操的这个目的,也达到了。

    在这次战事中,满宠帐下牙将魏延,战功显赫。

    自出兵以来,魏延奋勇杀敌,现在宜秋聚斩邓济部将邓龙,而后有率三百壮士,临阵先登,攻破了平氏县,立下头功……不过,在攻破平氏县的战事中,魏延身受三处箭伤。所以他没有参与湖阳之战,但满宠还是把他记为头功,呈报给曹操。曹操素爱猛将,自然分外高兴。在退兵后,封魏延为汝南司马,拜都尉,屯驻汝阴县,以防止袁术出兵攻打汝南郡。

    汝南,毕竟是袁术的老家。

    虽然曹操占领了汝南,可袁术对汝南之野心,未有一日断绝。

    都尉,其实就是一个虚职,类似于爵位的一种,没有任何实权,配享都尉俸禄而已。魏延的实际职务,是汝南郡司马,位在汝南郡太守,郡丞和郡尉之下,排名第四,也是个实权官职。

    从一个小小的屯将(其实就是个都伯),到如今一郡之中的第四号实权人物,魏延一步登天。

    而其间过程,甚至不足半年。

    想想,魏延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心下着实感激曹朋,当初如果不是曹朋鼓动他投奔曹操,并且在宛城救下典韦,估计他现在,还亡命天涯吧。

    一身崭新的衣甲,跨坐马上,魏延眺望许都。

    阿福,快了

    当年我说过,会和你马踏江夏。而今,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但不知你在许都,还好吗?

    ————————————————————————————————————

    “慢着”

    许都大牢囚室中,曹真眼睛通红,布满了血色,一脸狰狞之色。

    只见他把袖子一撸,伸出手,摸起来一张牌,皱着眉,咬着牙,凶狠的环视案旁的三个人。

    “他娘的,老子背了一整天,这一回可算是开胡了,四饼,自*”

    说着,他啪的把手里那张牌拍在案子上,咧开大嘴,仰天狂笑,“自*,给钱,快给钱”

    桌案上,摆着一副国粹,麻将。

    曹朋知道曹真这些人如果待在牢房里,迟早会生出事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出去,总得找点事情才行。于是,他想到了麻将。这玩意儿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找个匠人,便能做出来。而且通俗易懂,老少咸宜……典韦命人打好麻将之后,便命人送到牢内。曹朋只需要略一解说,曹真等人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一开始,曹真还说:“这有什么意思?”

    他太小看这麻将的威力了

    曹朋往里面加了点彩头,曹真等人,立刻便来了兴致。

    好赌,人之天性。

    这无分出身贵贱,也没有男女老幼之别,只要迷上了,就休想在逃脱出去。

    曹朋没有讲解的太复杂,也没有搞什么台湾麻将、四川麻将、广州麻将的玩法,甚至也没有计算胡牌的番数,普普通通的玩儿发,就足以让曹真等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最初,是曹朋带着他们玩儿。没多久,曹朋就被赶到了一边……这家伙太能打了,可谓狂虐曹真。

    不一天的时间,一群人就被他赢了个遍。

    赌神啊

    曹朋这种老鸟,和曹真这帮子菜鸟玩儿麻将,那分明就是抢钱。

    一来二去,谁还想和他玩儿下去?

    也怪曹朋太狠了,不懂得收敛。一天打下来,就是他在赢,曹真典满许仪,都有些受不了了。

    这不,曹真赶走了曹朋之后,其余众人轮流开战。

    只是今天曹真的运气太背,从早上到大中午头,四五个小时里,他居然一把牌都没有胡过。

    人若是背得和曹真一样,也真是不容易。

    “小将军赢了”

    几个狱吏在外面看着乱糟糟的囚室,非但不管,反而赌上了。

    “我就说,小将军鸿运齐天,这把稳赢。”

    一个狱吏马上送上马屁,拍的曹真哈哈大笑。

    “大哥,好像不对吧。”

    就在曹真准备收钱的时候,一只大手拦住了他。

    同样是满眼血丝,满脸疲惫的许仪,露出古怪的笑容,“你这把牌,分明是单吊三饼,你拿个四饼,胡什么胡?”

    “怎么可能,明明是胡一四饼的。”曹真怒吼一声,“许大头,你可别乱讲。”

    “你自己看。”

    曹真低头看去,发现手中的牌,居然是两个三饼和一个四饼。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拿的是二三饼。”

    “大哥,你拿什么二三饼,二饼全在我这里,已经开了暗杠,你从哪儿又弄出来一个二饼?”

    曹遵无奈的摇头,翻开了扣在桌面上的牌。

    “我……”

    “你诈唬,每家赔一贯。老六一个暗杠,加一贯,一共四贯”典满沙哑着嗓子,虎视眈眈。

    “老子自*的牌,愣是让你给诈胡了。”

    牢狱外面的狱吏们,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小将军也太惨了吧,三十把,居然一把都没胡?”

    “小曹公子说了,他肯定是出恭没有洗手,否则不会这么臭。”

    一干狱吏,齐刷刷点头。

    曹朋走过来,搂着曹真的脖子,“大哥,歇歇吧……风水轮流转,歇一会儿说不定能转运。”

    “呃,那我歇会儿。”

    曹真也真是累了

    要知道,这几天他几乎就天天呆在牌桌上,精神和身体,都快要到了极限。

    而且输得也够惨如果计算一下,他这些天加起来,已经输了快五百贯。这可是他快一年的例钱。

    曹真有军职,领取俸禄。

    同时每个月还会从曹府中得到五十贯左右的例钱。

    别看曹操是大司空,总揽朝纲。可实际上,他对自家的子弟,要求非常严格。每个月的例钱,都有限制。说起来,曹真的月例算是最高的那种,曹昂在世的时候,一个月也不过三十贯而已。

    曹真在一旁坐下,脑袋一个劲儿的犯迷糊。

    曹朋递给他一杯水,曹真接过来,一口气喝光,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阿福,你鼓捣的这个玩意儿,实在是太害人了”

    “好堵人之天性,无所谓害不害。我只知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玩玩儿还好,如果当了真,祸害不浅。其实,没有这麻将,外面人不照样赌吗?比如西里许的斗犬馆,也是一种赌博。一个是残害生灵娱乐自己,一个是残害自己,娱乐自己,区别也只不过这么多罢了。

    大哥,你觉得这东西,可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

    “我还有几种小游戏,甚至比这个,更有意思。”

    曹真蓦地抬起头,凝视曹朋。

    “阿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这话里有话……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轻松。

    曹朋笑了,点了点头。

    “大哥,这天下有钱人多不多?”

    “多”

    “似你们拼死拼活,可最终却平白便宜了一群蠢货。”

    曹真沉默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没有接口。

    “这些钱,应该是咱们的……何苦咱们卖命,便宜了那些蠢货,还要让他们翻过来骑在咱们头上?”

    “你是说……”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曹真道:“说来听听?”

    曹朋深吸一口气,附在曹真耳边低声耳语一阵。曹真先是一阵眉飞色舞,旋即又露出凝重之色。

    “这么做,能成吗?”

    听得出,曹真有些心动,但又有很多顾虑。

    曹朋笑了,一把勾住曹真的脖子,“大哥,如今你没成家,衣食无忧。可人总要看得长远,难不成你要一辈子靠着曹公?将来你成了亲,纳了妾,肯定要出来住。这宅子得要花钱吧,衣食住行也要花钱吧……还有,你性子豪爽,有古孟尝君之风。凭你那点俸禄,能撑得住?

    还有,将来有子孙了,也要为他们筹谋。

    人若无三世之谋,到头来子孙遭殃。曹公能护佑你一时,未必能护佑一世。好吧,就算曹公护佑你一世,以后呢?赤luo裸的来,咱不能赤luo裸的走,总归是要为子孙留下一些东西。”

    曹真的确是心动了

    没错,他现在是不愁吃喝。

    一年下来,也有六百石俸禄,细算到每个月,也有七十斛,折合七千升粮食(一斛等于十斗,一斗等于十升。秦汉时,斛与斗的换算是一比十,但是到后来,一斛变为五斗)。这个数字听上去很惊人,但实际上,根本不经用。再加上五十贯的例钱,每个月下来,曹真其实也没有积攒出什么家产。而且,曹真的身世也很特殊,他不是曹操的亲生子,而是假子。

    他本姓秦,生父名叫秦邵。

    后秦邵因救曹操而死,曹真当时年幼,便被曹操收养,改姓为曹。没错,曹操的确是待曹真若亲生,可终究他不是真正的曹姓子弟。也正因为这样,曹真比同龄人,更多了些筹谋。

    曹朋的话,打动了曹真。

    可心里还是有些嘀咕,低声道:“阿福,你可能不知道,曹公对这种事,不是非常赞同啊。在许都……”

    “谁说要在许都开设?”

    “不在许都,那在何处?”

    曹朋微微一笑,“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与合适之人。许都虽为帝都,可这屁大的地方,又能有多少富庶之家?洛阳,咱们要开设的话,就必须选洛阳。”

    “洛阳?”

    “没错,就是洛阳。”曹朋信心满满道:“哥哥,你别看洛阳历经董贼之乱,如今残破不堪。但洛阳的位置,还有他的底蕴,注定了早晚会发达。那是八方通衢之地,勾连关东关中枢纽。其财货流通,随着曹公壮大,必然会日益繁荣……而且,曹公欲谋关中,必先定洛阳。一个繁华富庶的洛阳,才符合曹公的利益。到时候,那里必然是富商云集,遍地黄金。”

    曹朋为曹真勾勒出了一个美好的蓝图。

    曹真不由得连连点头,并露出了向往之色……

    “大哥,我觉得阿福这番话,说的没错。”

    曹朋和曹真都没有觉察到,朱赞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了旁边。他身子骨好了许多,虽然行动还有些不方便,可下地走路已经不成问题。也正因为身子骨不好,朱赞没有参与牌局。

    他看到曹朋和曹真窃窃私语,便走了过来,正好听到曹朋对洛阳的看法。

    “洛阳古之便为都城,关东豪族在洛阳多有根基。一俟主公平定中原局势,洛阳势必会重获新生。到时候,那些关东豪族绝不会放弃在洛阳的利益,而洛阳恢复旧貌,也不过早晚之间。”

    如果说,曹朋刚才那一番分心,只是让曹真心动。

    那朱赞这一席话,却令曹真陷入沉思……

    扭头看了一眼朱赞,曹朋暗自心喜。不过他面色平静,接着道:“若等主公重建洛阳,你我再想插足其中,恐怕就难了……”

    “老四,你怎么说。”

    朱赞不清楚曹真和曹朋,究竟是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了曹朋对洛阳的发展观点。

    他想了想,沉声道:“子丹,如果咱们想要在洛阳站稳,那就必须抢在所有人之前动手。

    洛阳如今残破,无人愿往。也正因此,咱们现在去,才是最好的时机……不过,你们要做什么?”

    曹真哈哈大笑,“自为了子孙筹谋。”

    这一句话,说的云山雾罩,让朱赞不知其所以然。

    曹朋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起来,三国演义中有朱赞这么一个人。按道理说,朱赞身为曹真的好友,理应留有名号。可为什么,这么一个人却默默无闻呢?而他抢占先机的观念,也让曹朋心中称赞……还有曹遵,平日里沉默寡言。曹朋能感觉得到,这同样是个有想法的家伙。

    这历史的长河里,究竟埋没了多少人?

    “如果现在去洛阳,倒是不难。”曹真想了想,对曹朋道:“夏侯叔父忝为河南尹,洛阳就在他治下。而且,他对老四也很看重,几次想把他要过去。老四,你可愿去洛阳赴任呢?”

    洛阳原本为东汉帝都,与河南尹属于平级。

    但由于董卓迁都,焚烧洛阳,迁走了洛阳豪族,使得洛阳破败不堪。也正因此,曹操没有选择洛阳做都城,而到了许县。洛阳也就随之降格,被划入河南尹治下。而今的河南尹,正是夏侯惇。曹氏和夏侯氏同属谯县大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曹真和夏侯惇也很熟悉。

    “若哥哥需我前往,去又何妨?”

    朱赞倒是无所谓,笑呵呵回答道。

    曹朋说:“哥哥,单凭四哥一人,恐怕还不足以支撑咱们的事业。”

    “哦?”

    “你想,咱们那事业若做的大了,势必会招惹他人窥视。四哥最多是在官面上给予一些支持,但如果那些大豪们出手,四哥能否顶得住呢?单凭咱们这些人,还有些单薄……最好能有一个镇得住场面的人站出来……这个人,必须得曹公信任,并且有一定威望,手中要有足够权柄。同时,他与大哥的关系也必须紧密,否则的话,难保他不会设计来吞并咱们。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个人不能是当地世族,而且对财货颇为看重……哥哥,可有这样的人选?”

    曹朋瞪大了眼睛,满脸期盼的看着曹真。

    说出那个名字说出那个名字

    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却不能吐口。

    这个名字,也只有曹真说出来,才最为合适……曹真蹙眉沉思,手指轻轻敲击床榻的围栏。

    “若完全按照阿福你的要求,倒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谁?”

    “你觉得,谏议大夫如何?”

    “谏议大夫?”

    “就是我那族叔,曹洪”

    曹朋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心花怒放……

    曹洪,魏骠骑将军。

    曹洪的拨付曹鼎,曾为尚书令,命曹洪出任薪春长。曹操起兵讨伐董卓,在荥阳为徐荣所败。当时曹操失马,而追兵甚急,眼见命悬一线。曹洪下马,扶曹操上马,并说: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

    步战随行,一直杀到汴水。

    时水深而难渡,曹洪循水得船,保护曹操脱离险境。

    后曹操征伐徐州,遇到了大饥荒。曹洪领兵在前,抢占东平范阳,聚集当地粮草,供给曹操。

    天子迁都许县,曹洪官拜谏议大夫。

    年初时征伐刘表,破舞阴,叶县,堵阳,博望,而被封为厉锋将军,国明亭侯。

    曹朋心里最中意的那个人,莫过于就是曹洪。原因无他,只因为曹洪这个人,对钱财极为看重。

    史书上说他家富而吝啬。

    也就是说,这位爷属于葛朗台那种人。

    对钱财的嫉妒痴迷,令曹操对他也非常放心。虽然在许多人眼里,曹洪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可是在曹操心中,曹洪无疑最让他信任。

    不怕你有毛病,就怕你太出色。一个没有缺点的人,往往有着不同寻常的野心。最明显的,莫过于那位篡汉室江山的大新朝皇帝,王莽。

    所以,曹洪越贪,曹操对他就越放心。

    史记记载,曹洪晚年也没有改掉这毛病。

    曹丕登基,曹丕的老婆郭皇后对曹洪非常不满,甚至生出了杀心。满朝文武对此,素手无策。曹丕的生母卞太后直接就告诉了郭皇后:如果你敢杀曹洪,我明天就去祖庙祭拜,敕帝废后。

    最终,曹洪得以幸免,被罢免了官职。

    但曹丕死后,魏明帝登基,立刻就拜曹洪为后将军,乐成侯。后来又封为骠骑将军,死后谥恭侯。

    可以说,曹洪历经三朝而不倒,足以见其再曹魏的重要性。

    就目前情况来说,由曹洪出面解决一切问题,是最好不过的人选。而且曹朋没打算在许都做事业,他瞄准的是洛阳。以曹氏和夏后氏之间的关系,曹朋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关键在于,谁去游说曹洪?

    曹真主动提出来,自然就落到了曹真的头上。

    曹朋也不贪心,对曹真道:“着赌坊就以子廉舒服的名义操办,所得收益,子廉舒服得五成。你我各两成五,怎样?”

    曹真摇头,“那怎么成?你出的主意,子廉舒服出力,你我对半,有些不公平。你三成,我两成足以。子廉叔父的五成,就不要在打主意了。若无五成利益,他断然不会出手相助。”

    “什么两成,什么三成?”

    许仪疑惑的问道。

    “没你的事儿,打你牌去!”

    曹真一巴掌拍在许仪的头上。

    这种事,还真不能参与太多人,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曹朋也知道曹真的心思。其实按照他的想法,何尝不希望能多拉拢一些人呢?能把许仪、典满都拉拢过来,再加上曹氏族人,就可以组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可问题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曹操能偶容忍吗?就算曹操能容得下曹洪,但未必能容的下曹朋这个始谋者。

    所以,曹朋没有在赘言。

    利益集团大了,有大的好处;小了,又有小的便利。

    人太多未必好办事,这人情可以慢慢聚拢,若为此而触犯了曹操的忌讳,那可就是得不偿失。

    “还有,建赌坊,需要有三教九流。”

    曹真想了想,“那你有什么主意?”

    “咋么得找一个熟悉洛阳状况的人,而这个人最好是别在朝廷里担任职务。有手段,有本事·····对赌坊也有些了解。最好呢,方方面面都可以说上话,可以减少我们很多麻烦。”

    经营一个赌坊,没有那么容易。

    曹朋可以吧后世那些赌博的手段都用出来,可还需要一个平时能镇得住肠子的人。

    曹真沉吟片刻,轻声道:“我还真认识这么一个人,但如果要他加入,阿福你恐怕得牺牲一成利益。”

    “谁:”

    “就是主公次子曹丕的剑术教习。”

    “那是什么人?”

    “史阿!”

    朱赞此时,也大致上听懂了曹真曹朋商议的事情。从心里面,他对此倒也不太反感。说实话,他家世也不太好,手里也不宽裕,才学是有的,同时也不固执,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史阿的话,的确合适。”朱赞说:“他师从剑绝王越,也是当代剑术宗师,人面非常广。伤到王公世族,吓到贩夫走卒,他都能说的上话。而且当年他曾在洛阳开过英雄楼,对洛阳的情况也非常熟悉·····阿福,子丹说的没错。要请史阿出马的话,估计要分出一成利益。”

    “怎么听上去,好像黑社会头子?”

    曹朋沉吟片刻,点头道:“咱们做这种事情,若没有史阿这样的人在前面顶着,也确实麻烦。

    恩····一成利益,就一成利益,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着这威世赌坊一旦开设,肯定日进斗金。区区已成立一,换的长久安定,怎么算都是划算。哥哥,这个很合适,一定要把它拉进来。有他在洛阳帮咱们经营者,咱们也不需要花费什么心思,到时候安心谋咱们前程就是。”

    虽然不晓得这一天下来,会有多少利润出现。

    但曹真从曹朋勾勒的蓝图中,已经看到了大笔的财富。

    对于曹朋这种大气,曹真也很满意。

    若无此气度,焉能做得了大事业·····

    “如此,待我们出去后,就与史阿联络。”

    曹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从抵达许都,他便开始绞尽脑汁的去考虑未来·····替父亲曹汲造势,为姐夫谋划!但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随时有可能轰然倒塌。

    现如今,有了曹真,再加上曹洪·····

    虽然不了解史阿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可他作为曹丕的剑术教习,之这层关系,就已经足够。

    一个小小的利益集团,此时在许都的大佬中,已谋划成型。

    不知不觉间,时已暮夏。

    建安二年六月时,曹操班师返回许都。

    眼见着炎炎酷暑即将远去,秋高气爽的时节,就要到来。许都附近的龙山里,已天凉好个秋,可许都城里,秋老虎徘徊在外面,令气温始终居高不下。坐在屋子里,也是酷热难耐。

    房间里,一次摆放着五个巨大的青铜鼎。

    上面分别雕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和麒麟,代表着五方神兽。鼎需四五人才能合抱过来,里面却盛放着巨大的冰块。一缕缕寒气从青铜鼎盖上镂空的缝隙飘出,弥散整个房间。

    坐在屋子里,非但不会感到炎热,反而有一种凉爽感受。

    曹操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锦缎子斜襟詹谕,端坐在床榻上,一手捧着书卷,一手轻捻长须·····

    “奉孝,房间这件事,你怎么看?”

    郭嘉一袭白色长衫,神色轻松的坐在下首。

    听闻曹操问话,他笑了,“今主公迁都许县,奉天子以令诸侯,讨伐不臣。表面上,主公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藏凶险。”

    “哦?”

    “主公声名虽响,但终究比不得袁本初四世三公。

    虽说主公扶立天子,可是却不能服众。特别是那些从长安过来的人,恐怕更是如此·····今下大乱,主公虽然坐拥青、兖,豫三州之地,却是四面环敌。以至于朝中文武,多有贰心,即便是今上也未必能放心主公。昔五霸桓公,尊王攘夷,而后有葵丘会盟,成就霸业。

    晁错攘外先安内,削落集权,方有武帝赫赫武功·····

    主公若欲扶立汉室,以目下而言,许都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主公的声音。

    若声音太过杂乱,则百姓不知所依然。人言霍光霸道,可若无霍光,焉有汉室中兴?主公如今所面临之局面,尤胜当年霍光。故而唯有以强横手段压制一切移动,则汉室中兴有望。”

    郭嘉虽然没有说出什么意见,可却吧他的态度表明。

    晁错放下书卷,捻须而笑:“奉孝所言,甚得吾心。”

    郭嘉旋即不在赘言。

    “不过,伏均断腿是实,也需有所交代才是。”

    “主公只需依律行事,何需向任何人交代?”郭嘉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天经地义。

    况乎伏均断腿,也是事实。谁断了他的腿,就找谁的麻烦。如果那个不服气,就让他先回去好好看看小杜律。不过,听说主公在洛阳为北部校尉时,曾严令闹市之中,不得纵马疾驰?”

    曹操一怔,旋即点头。(PS:各位书友!进不来书评的请登录wap10.这个网址试试!)

    “确有此律。”

    “西里街,乃许都闹事所在,伏均等人纵马而行,还撞伤路人,以律也要有所交代才是。”

    “这个·····”

    曹操挠挠头,轻声道:“此断头之罪啊!”

    “还是那句话,依律而行。”

    曹操怔怔看着郭嘉,突然间哑然失笑。

    “奉孝,你这是在敲山震虎吗?”

    郭嘉闻听,莞尔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细细品尝。

    而曹操,已有了决断·····

    回到许都第二日,曹操就(16蓝芒最帅)集了朝会。

    在商议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荀彧起身道:“主公,之前不其侯,辅国将军伏完之子被伤一案,已积压甚久。如今陛下与朝中诸位大人,对此都极为关注,但不知主公准备如何决断?”

    “哦?”曹操一笑,“文若可将案情由来,纤细叙说。”

    其实,这件事的缘由,曹操在就心知肚明。之所以这么说,也希望看一看荀彧的态度。从荀彧处置这件事的手法来看,他似乎陷入两难。忠于曹操,亦或忠于汉帝,只看他如何陈述。

    荀彧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事情缘由非常简单。事发当日,不其侯辅国将军伏完之子伏均,与将军董承之子董越等人,与酒楼中用酒之后,在西里许纵马而行。至回春堂门外,不甚将在回春堂就医的张氏撞到。当时随张氏一同去回春堂的,还有张氏的子侄及虎贲中郎将典韦之子典满。张氏子侄见伏均等人撞伤张氏,于是上前阻拦。两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伏均命家将奴仆,工五十余人围攻张氏子侄,不想被路过的猛虎校尉许褚之子许仪,越骑校尉帐下牙将曹真、朱赞、曹遵死人看见,于是上前相助,双方当街发生斗殴。

    张氏子侄之一邓范,被伏均家将砍伤。

    而伏均一方,则被张氏子侄及典满许仪等人联手打伤三十余人。其中重伤者十六人,并有七人丧命、伏均在乱战之中,不慎掉落马下,被坐起踩断了大腿。卑职当时正在典家坞中做客,听闻消息之后,乐可命虎贲中郎将典韦点起虎贲军,封锁西里许长街,将斗殴之人,尽数抓获·····

    此事牵连甚广,卑职有感案情复杂,于是将双方皆羁押牢中,距今已有月余·····此案不可再拖,故而请主公早日决断,以免许都城中,人心恐慌。”

    人常言,荀彧处事居中,不偏不倚。

    就这个暗自来说,他既没有偏向伏均等人,也米有可以想着曹真等人说话。

    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完之后躬身退下,等候曹操的发落·····

    许褚回到许都,才听说了许仪的事情。

    但由于他身份敏感,所以一直没有过去探望。只不过,他听荀彧说完,下意识的向典韦看去。

    却见典韦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静默不语。

    “那双方在牢狱中,可有吵闹?”

    “回禀主公,伏均等人入狱之后,一直不太满意,并口出狂言,说是出去后要取张氏等人性命。”

    荀攸站出来,恭声回答。

    荀攸看了荀攸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荀攸和自己一直有政见分歧。荀攸以为,当世能定天下者,唯曹操一人,汉室衰退,已难以复起;而荀彧却是,一日为汉臣,终生为汉臣。荀彧比荀攸小,但辈分却比荀攸打。为此两人争吵不断,后来甚至反目成仇。荀攸这一句话,等于表明了立场·····

    “那子丹贪呢?”

    “子丹倒是很正常,也米有吵闹。”

    郭嘉突然站出来,笑呵呵的说:“不过子丹他们没吵闹,却闹出了不晓得动静。他入狱之后,与张氏子侄等一共八人,同居一室。后不知怎地,居然请出孔圣人像,八个人在牢狱中互换金兰谱,歃血为盟,结拜为异性兄弟·····许都人将此事化为美谈,并称他们八人为:小八义。”

    “异性兄弟?”

    曹操不由得哈哈大笑,“我听人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子丹何幸,一日间竟得七位知己,幸甚,幸甚。”

    说罢,曹操长叹一声,申请似是落寞。

    其实他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想当年,曹操仗剑任侠,满腔抱负。

    与袁绍,刘表袁术等人相知,也算的是朋友。可谁又能想到,结果却是反目成仇。

    人生难得一知己,得之,吾幸;不得,吾命·····

    时至今日,曹操再想去求一知己,似乎已变得不再容易。

    每每想到这些,曹操总会是万般的感慨。不错,她是一代枭雄,但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诗人,才子。

    才子,总会多感慨。

    不过曹操的优点就在于,他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在片刻感慨之后,曹操收拾心情,对荀彧道:“文若,此事只需依汉律而断,无需困扰。”

    说罢,他向荀攸看去。

    依汉律而断?

    听上去,曹操已经给出了一个依据。

    可荀攸却没有那么糊涂,曹操这句话模棱两可,要推敲的意思,似乎很多。

    目光不由得扫向了一旁的郭嘉,郭嘉笑了笑,朝他点点头,而后眼皮子一耸拉,就不再看他。

    只这一笑,一点头,已经给出了荀攸很多答案。

    “依小杜律而断,伏均等人当街斗殴,当拘押一月,没人杖二十。”

    荀攸说罢,再次看了郭嘉一眼,见郭嘉轻轻点头。

    深吸一口气,荀攸接着说:“曹真等人,以拘满足月,只需没人补二十杖,即刻释放。张氏子侄虽参与殴斗,但身为苦主,情有可原,故免去二十杖,即刻放出;伏均在闹市纵马,商人后反殴打苦主,此大罪也·····”

    突然间,荀攸看到郭嘉轻轻摇头,坐在榻上,身体却好像骑马一样,微微起伏。

    不由得一怔,但旋即醒悟过来。

    “伤人者,为伏均坐骑,故与伏均无关。

    依律,闹市商人,杖八十;伏均驯马无方,罚三十金,命其闭门思过。所参与殴斗之家将奴仆,当罚作一年,充军苦役。伏均腿断,与曹真无关,故其坐骑,有伤人之罪,杖八十。”

    你就直说这件事没有人出错,出错的就是那匹马。

    打一百六十杖·····估计那匹马也可以拿去做烧烤了!荀攸表明上并没有责罚伏均,可这一记耳光,却狠狠的抽在了伏完的脸上。老子扣了你的家将去做苦役,而且你儿子的腿也是白断,并且你伏完还得赔上一匹马,再搭上三十金。

    但是呢,我抱住了你儿子的颜面,没有真正处罚。

    如此判决,百姓们自然拍手称赞,而士人们也无话可说。

    汉帝的脸面也可以保住·····你说要我不去处罚伏均,你看,我真的没有处罚,把他给放了!

    什么叫做绵里藏针?

    荀攸这一首,就叫绵里藏针。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可是荀彧却满足了!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主公还顾及着陛下的颜面。也就是说,主公至少现在,没有大逆不道之心。

    荀彧不由得,轻轻点头。

    “既然没有异议,就这么决定!”

    曹操说罢,摆手示意众人散去,站起来就准备回内室休息。

    就在这时候,却见典韦上前一步,拱手抱拳,大声道:“请主公留步,典韦有话要说·····”

    ~许猪很诧异.扭头向典韦看去。~

    在他的印象中,似这种曹操内部的会议,典韦从来不会主动说话。

    每次商议开始,典韦和许猪一左一右,往曹操两边一战,好像哼哈二将一样的不出声。

    会议结束,典韦和许猪一左一右就跟着曹操离开,从不和参与会议的人做过多交流。似他们这种禁卫,说实话也不适合于朝臣接触。

    可今天

    曹操也很惊奇,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盯着典韦

    圆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问道:“君明,有什么事吗?”

    一双双眼睛都停留在典韦的身上一样,让典韦有点不好意思。黑黝黝的面皮,

    变成了酱紫色,他扭捏着说:“主公征伐湖阳,典韦却未能随行,一直有些愧疚。主公当知道,典韦认识了一个铸兵大匠。主公出征的这段时间,典韦与曹大家废寝忘食的琢磨,终于造出了好刀。”

    许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也听说了“曹大家”的事情,暗道一声:莫**韦要把那批刀发放到虎贲军中?

    曹操一怔,脸上笑含更浓。

    “曹大家?”

    “就是在南阳郡,救下典韦性命的一家人。

    “哦,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次西里许殴斗,那张氏子

    侄似乎就是曹家的人~一”

    这句话说出口,有些别扭。

    怎么感觉着,好像是在说自己?

    曹操复又坐下来,笑呵呵的看着典韦。郭嘉、荀、荀攸等人^,

    也纷纷回到原来的位子。

    见过不要脸的,可没有见过似典韦这么不要脸的。

    废寝忘食,是自己夸白己的话吗?那应该是夸奖别人的话语。

    不过.典韦这一句废寝忘食,倒是恰到好处的体现出他那副憨厚的性子

    虽可笑,却无人指责。

    和一个大老粗争论造词用句,那才是自找没趣。、

    典韦用力点头,“回禀主公,西里许殴斗,张家子侄虽参与,但错不在他们。张氏就是曹大家的媳妇,

    、所以曹大家的儿子和侄子,当然不会罢休。其实这桩事很简单,偏文若把他复杂了。”

    所有的目光,又向荀看去。

    荀心中苦笑:这典君明,可真是什么都说啊。

    曹操哈哈大笑,“此时已经有了决断,君明就不必再追究了。好吧,说正事,你打出了什么好刀

    典韦拱手道:“主公,此次曹大家造刀,暗合天罡地煞之数,三月

    间造出三十六支天罡刀

    此刀乃应天数而造,故典韦不敢私藏,今已命人,将三十六支天罡

    刀置放与府外,,欲献于主公。此刀经曹大家特殊锻造,与寻常宝刀

    不同。每把刀重十一斤,意欲一元复始之意……且削铁如泥,典韦曾

    在家中试过,每把刀皆可轻易断十四札,多一分力,就会增一分威力。”

    曹操闻听,动容了t

    “百日之工,竟能造三十六支宝刀吗?.,

    说实话,典韦那些什么暗合天数,什么天罡地煞之类的话语,曹操也就是听听,不会放在心上。

    真正让他在意的,确实典韦那一句:三月间

    而许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才三十六支。。。也就是说,这种刀不可能装备军中,成为制式武器

    苟站起来说:“启禀主公,荀或可保证,君明所言皆真。

    当日曹大家造出天罡刀时,荀层登门造访,亲眼看到宝刀成型。。。但也就是那日,发生了西里许殴斗之事

    ,此后荀就一直忙于处理事情,所以未能再去拜访。否则,荀也心动,想邀请曹大家造刀呢

    如果说,典韦的话,曹操还有些怀疑。

    那荀则让他彻底相信。世人皆知,荀是个至诚之人,断然不会谎言欺骗。处事居中,不偏不倚,皆出于公心。

    "君明,把刀拿来。“

    “喏!”

    典韦拱手,转身离开。

    曹操手指轻击围栏,心里面却思考着另一桩事情。

    一口好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曹操来说,如果好刀可以批量制造,就可以大幅度提升曹军的战斗力。在南阳郡的时候,曹操不是没有得到典韦造刀的消息。相反,他一直关注此事,甚至于许都每天发生的事情,他都会以最快的方式了解详细。虽说

    曹汲造刀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对于曹汲的身世,也是众说纷纭。但曹操并不相信,认为只是谣传。

    也许,曹汲的确能造出好刀,但绝不会是什么隐墨钜子。

    他曾命人暗地打听过曹汲一家的身世。说实话,以曹操的能量,想要打听一个人的事情,很容易。

    曹汲呢,也没有隐瞒过他的经历,于是曹操轻而易举的便打听清楚。

    不是因为他怀疑什么,而是出于小心。毕竟典韦是他最信任的心腹爱将,宿卫中军。而典韦又被曹汲一家救下来,万一。。。曹操不得不防。打听出来的消息,让曹操很放心。曹汲的经历,被他打听的一清二楚。一个中阳山的匠人,因得罪了当地豪强

    ,所以被迫背井离乡。

    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包括成纪被杀的事情,曹操也听说了。。。只不过曹操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和曹汲联系在一起。

    原因嘛,很简单!

    成纪被杀之后,第二天便被成纪的保镖发现。

    由于害怕成尧责罚,于是两个保镖就跑了。。。再加上成纪身边的钱被拿走,更坐实了谋财害命的事实。

    这种变故,连曹朋都没有想到。

    “仲康,听说那小八义中,你家大头和阿满也在其中?”

    许猪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小孩子不懂事,猪回去之后,定严厉责罚。”

    “责罚什么!”曹操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其实,我倒是觉得,娃娃们做得好,至少比你们这些大人们,来得更爽快。

    我记得,你与君明之前关系不错,当初在许家寨的时候,都相互钦佩。这怎地都变得气度狭窄起来?仲康,你自己说,从昨天到现在

    ,你和君明说过几句话?”

    “这个。。。”

    许猪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

    曹操希望典韦和许猪,能相互竞争,但并不希望二人反目成仇。

    套用一句俗话,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许猪的虎卫军,还是典韦的虎贲军,那都是他的中军亲随

    。两个亲随闹翻了,对曹操而言,绝非什么好事。让他们相互合作,又相互竞争,这才是曹操的用意。典韦牵制着许猪

    许猪牵制着典韦,两只人马必须保持平衡,才是正道。

    “听说,君明最近练兵,可是很用心啊”

    苟突然笑着,开口说道。

    “是吗?”

    此次君明组建虎贲,征辟了不少帮手,连伯权也被他征辟为节

    从虎贲,升势端的不小。”

    伯权,名夏侯衡,是陈留太守夏侯渊长子。

    夏侯渊.字妙才,少与曹操相知,层为曹操顶罪入狱。

    而且,夏侯渊与曹操的关系非常亲密,他的老婆,

    就是曹**子丁夫人的妹妹,所以夏侯渊和曹操,还是连襟。

    有这层关系,曹操对夏侯渊自然格外器重和信赖

    夏侯衡出生不久,夏侯渊和曹操,就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曹操弟弟名叫曹德

    当年随曹嵩,被陶谦部将张闿所杀,留下一支一女,长子曹安民,年初时随曹操征伐宛城时战死身亡,女儿曹会,就是夏侯衡的妻子。去年年末,曹会和夏侯衡才完婚,所以一直呆在许都。

    “伯权,被君明征辟了?”

    这桩事,曹操还是头一回听说,不免有些惊奇。

    荀点头道:“还有文烈,君明将他征辟为仆射。

    文烈,名曹休,是曹操的族子。

    十几岁时,因家乡战乱,随母亲迁移荆州。后辗转千里,回到曹操身边

    被曹操赞为:吾家千里驹

    这也走一个曹操极为信赖的子弟,年二十四岁,正风华正茂。

    曹操不禁万分惊奇,心里面对典韦,又多了一分喜爱。

    君明果然对我忠心耿耿,我赋予他那么大的杠力,他却把这权利

    ,又还回来,毫无半点专擅之心。

    夏候衡也好,曹休也罢,那都是曹操的自己人。

    按道理说,好不容易得了领军的机会,一般人是不会把不属于自己的人

    ,摆放在重要位置。

    节从虎贲,等同于军司马,掌控军机。

    仆射,更是直接领军,是虎贡中郎将的左膀右臂。中郎将以下,

    有陛长和仆射之职,其中仆射掌兵,直接参与作战,虎贲郎将皆归属陛

    长之下。王猛甚为虎贲郎将,就是听从曹休指挥。

    陛长呢,啧是负责警卫工作。

    比如朝会的时候,就是有陛长担任警戒。

    计褚的脸色非常难看,心里暗自咒骂典韦,同时又不停责备白

    己o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去征辟伯权和文烈呢?他的虎卫军,是以许氏

    宗族为主,军中的高级将领,大都是许姓子弟。和虎贲军一比,孰亲

    孰远,一目了然。换做许褚自己,是会相信典韦多一些,还走相信自

    己多一些呢?可以想象,即便这次虎卫取胜,典韦的地位断不会动摇。

    高明,真他娘的高明••

    郭嘉忍不住说:“君明身边,有能人相助啊!”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清瘦的面庞,一袭白衣,独臂卓然!

    叔孙,你这一招,典氏一门,三代无忧矣。。。

    他向荀看去,却见荀面色如常,丝毫不露波澜。

    “君明请了能人?”曹操不禁好奇。

    郭嘉连忙说:“便是那曹汲曹大家之婿,名为邓稷。本是棘阳县佐史,因

    得罪了黄射而举家随君明来到许都,不过,若非君明心中无私,怕也不会接受邓稷

    的注意。。此人修的是小杜律,说起来与嘉有同门之谊。此前我与文若,

    和此人有过几次交道,的确是一个人才。”

    曹操下意识向荀看去。

    荀点头,“此人若好生磨练,他日当能独镇一方。”

    这个评价可是不差。独镇一方...那是什么概念?也就是活,这个人将来至少能做到太守。

    荀是个谨慎的人,能如此评价,足见邓稷不凡。

    而荀攸啧皱眉陷入沉思:邓稷这个名字。。。怎地如此耳熟呢?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正说着,典韦一行人走进来。

    足足三十六人之多,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外观极其美观。

    “这就是天罡刀吗?”

    典韦躬身道:“正是!”,

    他转身打开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支刀来。

    暗红色的刀身,长不过七+厘米,比正常的寰首刀,短小许多。

    刀口和刀脊,都经过特殊设计,呈现出一个小小的弧形,使得这短刀更

    显出几分雄浑之气。

    “取札甲来。”

    典韦一声大喝。

    几名卫士捧来二+副札甲,还有一张简陋长案

    “请主公试刀。”

    曹操只看那刀型,便有些心动。

    连忙起身,走过去从典韦手中接过天罡刀。在手里略一掂量,正

    合适••

    札甲叠摞起来,他上前一步,挥刀劈斩。曹操少年时,也是学过

    剑术的人,所以这一刀劈出,颇有几分气势。只听咔喀一声,那天罡

    刀劈在札甲上,如刀切豆腐般,直接往下咬去。

    一层,两层,三层•二

    十六件札甲,被曹操一分为二。

    旁边观看的众人,不由得连声惊呼。

    就连许褚,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好刀,好刀!”

    “请褚公试刀。

    冉韦说着话,命人将三十五个锦匣打开。郭嘉、荀攸、许褚等人纷纷

    上前,从里面挑选出一支天罡刀。自有卫士不断送上札甲,众人纷纷

    试刀,一个劲儿的发出感慨和称赞•二

    郭嘉断八幅札甲,与他力气有关。

    而许褚,直接一刀劈断二十副札甲,眼晴光芒闪闪。

    试刀之后,众人又检查了一下刀.,却发现这刀口,依旧是锋利无比

    ,毫无损伤。

    “这是西域奇乌所造?”

    典韦直笑,就是不肯回答。

    许猪说:“刀是好刀,不过短小了些。

    曹操手捧一支天罡刀,翻身坐回床榻,有些爱不释手。

    不得不说,这刀造的(16蓝芒最衰)确是精美。可以看出,造刀人对每一个细节

    都很重视,甚至包括刀本身的设计,也别具匠心。比如这木瓜,

    比如这弧度

    “君明,这两条凹槽,作何用途?”

    曹操说的,是天罡刀上的血槽。

    典韦咧开嘴笑道:“回主公,此名血槽,若刀入体内,可加速放

    血..也是曹大家独门设计。

    “好,好,好!”

    曹操忍不住连升称赞。

    许褚在一旁,也不由得苦笑摇头。

    “君明,你可真是好福气”

    到这个时候,许猪也没什么话说了。心里还得要感谢典韦一~一如

    果演武之时,虎贲军配上这种天罡刀的话,只怕自家子弟,死伤会非常惨重

    他娘的,这曹汲还是人吗?怎能设计出,如此好刀?

    就是短了些!

    典韦说:“主公,此刀并非为搏杀所造,乃护身刀,仪刀。

    “哦?”

    “典韦觉得,主公麾下豪勇之士甚多。

    有时候,封赏官职,却不若赠与仪刀一一就比如元让和妙才,还有

    仲康,哪个不是身径百战?随战功显赫,却少了分荣耀。

    典韦就想着,他日谁若立下大功,主公可将此刀赠与。这每把刀,暗合天上星宿

    之名,能获此刀,既是一份荣耀。您看,这刀脊上,都刻有刀铭。”

    曹操心里一动,拿起刀,仔细观瞧。

    刚才只注意了刀的质量,却没有留意还缕刻刀铭。

    荣耀即吾命

    五个暗红色的大篆,若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而大篆之

    下,则有星宿之名。曹操手中这文刀,名为天魁。

    “好,好,好!”曹操抚掌大笑,眼角的鱼尾纹扭在一起,犹如一朵

    绽放的菊花。

    “真巨子,真荣耀!”

    这种造刀技艺,这等奇思妙想一

    如果说此前曹操对曹汲还是半信半疑的话,那么此刻,他真有些相信,曹汲就是隐墨钜子!

    殊不知,这天罡刀的设计,正是曹朋从后世的勋章设计得来。

    不过在东汉末年,勋章之类的物品未必能被接受。于是曹朋就想到了民国时的中正剑!

    那同样也是一种荣耀,同时赐予刀剑,又能够被世人所接受。

    之看郭嘉荀攸许猪等人那灼热的目光,就能够感受到,他么对这天罡刀的荣耀,是何等向往。

    不过在这个时候,曹操是不会赠予出去的。

    “来人啊,把天罡刀都收起来,传令下去,命。。。伯权妥善保管,每日都要细心护养,

    不得有误。”

    也就是这一刻,虎贲虎卫之争,胜负已分。

    演武尚未开始,典韦在曹操的心中,已经得了一个满分……

    “君明,十五日之后,虎、卫演武。听说你最近做的不错.还需再多努力

    这天孤刀,我为你保留。”(PS:各位书友!进不来书评的请登录wap10.这个网址试试!)

    为什么走天孤刀?

    曹操就是个告诉典韦:我需要你做一个孤臣,一个之需要忠于我的孤臣

    他不知道典韦能否理解他的心思,但他相信,那个设计出天罡刀,说出荣耀即

    吾命的人,一定可以猜出来。

    许猪等人,无不羡慕的看着典韦。

    而郭嘉,荀,荀攸几个人,啧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典韦,这是要发达了。。。

    “对了,十五日后西苑演武,亦请曹大家同往!”曹操站起身,而后小咪咪看着许猪

    “仲康,尔亦当奋勇。”

    西里许长街殴斗,最终在一片沉默中落下帷幕。

    如所有人猜想的那样,曹操以极其强囦硬的手段,将一切异声镇囦压无踪。而且,没有人能站出来反驳,因为曹操的判囦决,尽依小杜律,没有任何问题。此事原本就是伏均等人的错误,如果再有人闹市,那伏均就算不死,也会掉一层皮。

    汉帝的面子保住了,于是满意的息声;曹操的颜面也保住了,所有人都清楚了曹操的态度;而世族们得颜面,同样没有受损。

    君不见,曹真等人被囦拘囦押足月,而后杖二十吗?

    如果这件事情里,唯一倒霉的人,那就是伏完。

    儿子被打了不说,家将们被打入军中充作苦囦役,还平白损失了一匹马,外加三十金的罚金。

    可即便如此,伏完也只能忍气吞声。

    至少他看清楚了一件事,在这种时候,曹操断然不会令朝堂上出现与他相左的声音。谁敢跳出来,谁就要倒霉·····好在曹操也没有为难他,只是用一个硕囦大的马头,权作对他的警告。

    曹操不想节外生枝!

    即便他有心杀鸡儆猴,伏完并不是一个好对象。

    毕竟是皇亲国戚,而且董承等人也牵连其中,背后有个汉帝杵在那里。伏完,不是那只鸡。

    再者说,曹操也没有精力和他争斗,因为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一件摆放在了曹操的面前:征伐袁术·····

    既然迎奉了天子,那曹操就有代天罚逆的任务。

    似袁术这种公然称帝的行为,在曹操眼中,就是脑子进水了!不过,硬拼袁术,损失必然巨大。所以曹操绝对不会和袁术硬拼,于是便选择了与其他诸侯合作。比如刚占据庐江,击败刘鹞的孙策、比如坐镇下邳的吕布,还有刘备·····至于刘表,断不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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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罡刀的消息,并没有扩散出去。

    但对于许褚而言,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原因嘛,非常简单!曹操对典韦说的那句话,已经表明了一切。

    天孤刀·····曹操希望典韦做他的孤臣。

    换句话说,勿论此次演武胜负,许褚和典韦的高下之争,已经出了分晓。

    结果是,典韦赢了!

    许褚这一夜,都难以平静。

    第二贴,典韦来和他交换宿卫,许褚的精神很差。

    “仲康!”

    当典韦和许褚交接完毕,许褚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唤了一声许褚。

    “俺并不想和你反目,也没想过真要分出一个高下。你我皆为主公亲信,理应精诚合作才是。

    阿满和大头的事情,希望你别责怪大头。咱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咱们解决就好。大头那孩子不错,你可不要为难他。”

    许褚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他扭头,环眼圆睁,“君明,十四日后演武,我断不会留情。”

    “某家亦然!”

    两人相视半晌,突然咧嘴笑了。

    什么话也没有再说,许褚打不流行离去。

    他知道,他和典韦之间的这场争斗,这一次他输了!不过,这第一近卫之争,才刚刚开始。

    离开曹府,许褚回到家中。

    一进门,就看见许仪正站在庭院里,一蹚一蹬,反复冲拳。

    不过他冲拳的幅度很小,往往臂膀只伸一半。一拳,两拳·····许仪似乎完全陶醉在这种枯燥的冲拳动作中,以至于许褚走进来,他也没有发现。有家人想要提醒,却被许褚伸手拦住。

    他就站在台阶上,好奇的看着许仪练囦功。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许仪颓然收手,苦笑着连连摇头。

    “父亲?”

    许仪看到许褚,顿时露囦出紧张之色。

    许褚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练囦功!”

    “练囦功?”许褚一边除去身上甲胄,一边走下囦台阶,“你这一进一退的,练得又是哪门子功?”

    “呃·····”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憋吞吞吐吐。

    还有,别把你爹想的那么顽固。我和君明之间的冲囦突,晕迷这些孩子无关。我这次出征,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听说了·····主公也很称赞你们的作为,还说你们这小八义,很有意思。”

    “父亲,你真的不怪我?”

    许褚脸一沉,“说不怪,就不怪。”

    许仪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父亲,我这次在牢里,看八弟练得一手好拳囦脚。”

    “八弟?”

    “哦,就是我们结拜八人中的老幺。爹,别看阿福年纪小,但很有见识。特别是他练了一种拳囦脚,威力非常刚猛。老四·····就是朱赞,居然顶不住老八一拳,直接让老八给打出去。”

    许仪说的颠三倒四,许褚听得有些糊涂。

    “那个阿福是·····”

    “就是曹大家的儿子,名叫曹朋,今年才十四岁。”

    曹大家之囦子?

    许褚眼中闪过一抹惊奇之色,脸上露囦出一抹笑容。

    “他练得是什么拳?”

    “我不知道·····本来想问来着,可又不太好意思。爹,他这种拳法,真的很有趣。就是一蹚一蹬,幅度非常小。但我就是模仿不出他当时出拳的威力·····就连阿满也说,阿福很厉害。”

    “我刚才看你练拳,恐怕这里面,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奥妙。你只看他练拳,又岂能知道真意?”

    “我·····”

    “怎么了?”

    “阿满说,阿福他们在典家坞习武,非常有趣。孩儿也想参与,只是不知道父亲能否同意?”

    许褚伸出蒲扇大手,用囦力揉了揉许褚的头。

    “去把!”他笑着说:“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你们那金兰谱的序词不是说的很好么?编开砚北,烛剪西窗。或下载猫从横,或理窥堂奥。他山攻玉,生气相同·····这很好嘛!我和你典叔父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意气之争。你们小辈儿,只管交往。”

    许仪喜出望外,连忙说:“多谢父亲。”

    “对了!”许褚好像无意思的问道:“听说你那兄弟的姐夫,很厉害?”

    许仪摇摇头,“这个孩儿就不清楚了·····孩儿倒是见过他姐夫,挺清瘦的一个人,只是少了一只臂膀。和阿福交谈的时候,也看不出什么来。但可以感觉到,他那姐夫似乎很有学问。”

    “废话!”许褚笑道:“你那眼力,焉能分出好歹?他那姐夫可不简单,连侍中和郭祭酒都对他称赞不已·····我还听说,那个人练兵挺有一套。如果可能,你不妨随他好好学学。你们既然对这孔圣囦人结拜,当知道孔圣囦人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要多学习多问才是。”

    许仪连忙拱手:“孩儿谨记父亲教囦诲。”

    “还有,兵法不是看书就能学会,有时间去看看他,究竟如何练兵。”

    “喏!”

    许仪再次答应。

    他没有去考虑太多,只是为父亲这种态度上的转变,而感到开怀。

    和许仪说笑几句,许褚便往内堂走。

    一边走,他一边嘀咕:“君明,你虽有高人相助,可我也有搿好儿子·····哼,看你能耍什么花囦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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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大亮!

    许仪神清气爽,跨囦坐高头大马,自家中囦出来,直奔典家坞。

    从许都出城,到典家坞,一路很顺畅。大约两柱香的时间,许仪便来到了典家坞的门外。

    与早先那种全无防卫的景象不同,典家坞如今已加强了守卫。

    坞堡门口,有手持兵器的家丁把门,一个个腆胸叠肚,神采飞扬。见到许仪之后,家丁立刻上来询问。许仪通报了姓名,那家丁似是知道许仪的来历,立刻带着许仪,走进了坞堡。

    “怎地在门外设置守卫了?”

    “回公子的话,前些日子总有人过来闹腾。典中郎有些不耐,于是就命我等在这里值守·····每户一丁,每天十户,轮流前来。典中郎说了,值守一日,可得一升粟米。所以我们就来了。”

    这些家丁,大都是坞堡附近的住户。

    说起来,也算是典韦家的佃户。只不过由于典韦只享有这些土地的收益,并无支配权限,于是就用这样的方式,招揽家丁。这些家丁的主要工作,就是看门·····如果真的发生事囦故,坞堡中自有人出面处理。所以这些家丁也乐得轻囦松,看看门就有一升粮食,很划算。

    许仪倒也能够理解!

    事实上,在许仪坐牢的时候,许家也遭受到了类似的状况。

    至于是什么人派过来,大家心知肚明。当然了,那些闹市的人,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太过分。

    一个黑大汉,拦住了去路。

    “周壮实,这位是典满公子和曹公子的结义兄弟,前来探望极为公子。”

    黑大汉看了一眼许仪,点点头,往后面一指,“几位公子今天没有在铁庐,你们去校场吧。”

    “喏!”

    那家丁领着许仪离开。

    许仪回头,看了一眼高囦耸的院墙问道:“铁庐是什么地方?”

    “回公子的话,那边是曹大家造刀之所。以前曹公子他们都喜欢在那边戏耍,不过今天不知怎地,没有过去。昨天典中郎下令,要严密保护铁庐。若在以前的话,到也没什么为题。”

    许仪,轻轻点头。

    不晓得那铁路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小校场。

    家丁自行告退,许仪则迈步走进校场大门。一进门,他就愣住了!校场中有四个人,典满站在一堆沙袋中间,腾挪闪躲,同时拳囦打囦脚囦踢。那沉甸甸的沙袋游来游去,力道威猛。而典满穿梭其中,不但要躲闪那些沙袋,同时还要击囦打反击,那模样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而邓范则站在校场一角,做出各种动作。

    随着他动作的变化,口囦中会发出不同的古怪音符。虽然动作幅度不大,可邓范那赤囦裸的身囦子上,汗珠子密布,油光光,在阳光下闪闪放光·····

    曹朋手里握着一根一丈八尺长的白蜡杆,身囦体补助奇异扭晃。

    随着他身囦子的扭囦动,儿臂粗细的白蜡杆,不断颤囦抖,幻化出一个有一个的枪花。他一边抖动,一边而后王买交谈。王买听得非常认真,不时的点点头,还会模范一下曹朋抖动的动作。

    “枪,是百兵之王。

    人常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不但需要勤奋和努力,更要求自囦治。名师,天资,勤奋,缺一不可。其中,这天资极为重要,就好像夏侯,有名师,也很勤奋,但想要用好枪,却并不容易·····不过,我今天要教给你的,并不是枪术,而是教你整劲儿。”

    说着话,曹朋一抖白蜡杆。

    “想要掌握整劲儿,腰背之力非常重要。

    抖枪和滑杆,是练习的最好途径,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滑杆,需要把全身的劲力,通过杆头作用于对方的杆子上,令其难以支持,并滑落触地。这需要以腰胯为圆心,前手为支点,后手为杠杆,螺旋发力。

    所以练习滑杆,就必须明白源于足彩,发于腿拧,旋于胯撞,合于腰扣,行与手撑的整劲儿。这于你我目前来说,还有些麻烦,所以我们今天,之恋抖枪。”

    曹朋教囦导的非常认真,王买也听得很用心。

    两人都没察觉到许仪的到来,还是邓范看到了,叫喊了一声:“二个,你怎么来了?”

    这一个呼喊,立刻打断了曹朋和王买的谈话。

    而典满则一个分心,被迎面飞过来的沙袋,蓬的一下子拍在身上,疼的典满忍不住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你们这是在·····”

    “练囦功!”

    曹朋笑呵呵的回答,而后便迎了过去。

    “二哥,你身上的棍伤·····”

    “屁的棍伤,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行刑手都认得子丹,哪里会真打?当时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罢了,一点事儿都没有。否则若要较真的话,二十杖下来,我和典满这会儿都起不来。”

    曹朋问题,哈哈大笑。

    在牢囦狱之中,他于机缘间领悟了半步崩拳的奥妙,催发气血,达到了导气入骨的水准,正是买入易骨阶段。

    而后经过一个月的休养,曹朋将气血逐渐稳定下来。

    回到家以后,便开始了进一步的修囦炼。他开始练习整劲儿,以进一步增强自己的武力。原因嘛,很简单·····他有一种感觉,恐怕在许都,不会呆的太久了。一旦走出许都,他所面囦临的,将是天下英豪。在这个战乱迭起的时代里,若没有一身过硬的本领,很难生存下来。没错,他有穿越众的优势,也能掌握天下大势。

    可谁又能保证,天下大势不会再他这只小蝴蝶的折腾下,发生变化?

    就比如现在,典韦还活着,魏延又归顺了曹操,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一旦他再无法掌控历囦史,那依靠什么生存?凭他那些小聪明?亦或者前世囫囵吞枣雪莱的科学知识?似乎都不太靠谱。唯一靠谱的,就是练好本领,保护自己。曹汲已经进入了曹操的视线,那么早晚会站住脚跟。在历囦史没有完全改变之前,曹朋要做的就是继续苦练本领,将来才有资本。

    “二哥,你今天来,有事儿吗?”

    许仪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说着话,许仪下意识把目光,停留在远处那沙袋上马。曹朋和王买练得功夫,他不太明白;邓范那八段锦,若是没有曹朋讲解囦教囦导,许仪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这天罡阵·····许仪可是听典满提起过。刚才看到典满在里面穿行,许仪这心里,也顿时生出强烈的好奇。

    “这就是天罡阵?”

    “怎么,你想试试?”

    典满笑呵呵的开口,只是那语气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不就是几个沙袋么·····搞的好像很厉害一样。

    许仪一撇嘴,“阿满,你刚才那摸样,可真难看。典叔父一世英名,可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这两个人,关系很好。

    小八义当中,其实也分着小团体。

    曹真曹遵朱赞三人是一伙,王买邓范是一伙,典满和许仪是一伙·····

    曹朋在这八个人当中,气的是润囦滑作用。但如果硬是要归纳的话,他自然要被算进王买邓范一派。

    可说来也奇怪,典满许仪关系虽好,剑眉就争吵不断。

    典满勃然大怒,“大头,你别嚣张,有本事你现在进去,走一炷香时间,我就佩服你!”

    “一炷香算得个甚。”

    许仪说着,脱了大袍,露囦出一身紧衣短打打扮。

    “二哥,你先别急······三个,二哥没走过天罡阵,你最好先把沙袋换一下,否则很容易受伤。”

    “哈,阿福你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阿满能相提并论。

    今天正好,让你见识一下你二哥的本事·····阿满,你给我让开!我要是在里面坚持一炷香,你可别反悔。”

    “反悔是小狗!”

    典满说着,便推到了旁边。

    许仪自信满满,迈步走进天罡阵。

    抬手挥出一拳,蓬的就轰在了沙袋上。

    “啊!”

    许仪抱着手,一个劲的惨叫。却不想那沙袋荡开后,又飞了回来,一下子就把许仪砸翻在地。

    典满笑眯眯的从手上,解下一层防护。

    “嘿嘿,还一炷香呢·····我呸!”

    “你耍诈!”许仪怒声吼道:“沙袋装得是什么?”

    “嘿嘿,是从铁庐弄来的铁砂。这一搿沙袋,重七十二斤·····老囦子带着护手还觉得痛,你赤手空拳就冲上去。啧啧啧,大头啊大头,亏你还自称聪明,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呢?”

    许仪气的,脸通红·····

    就在这时候,校场门外走进来两个青年。

    邓稷当先,郭嘉在后。

    两人一斤校场,就看到典满和许仪正脸红脖子粗的争吵,都愣住了。

    “阿福,他们在干嘛?”

    “吵架啊!”曹朋一脸‘你不会自己看’的表情,吧邓稷噎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郭嘉笑道:“叔孙,这就是你那妻弟?”

    邓稷点点头,“他就是阿福·····哦,小八义的老幺。”

    说着,邓稷朝曹朋招招手,“阿福,过来一下,我来为你介绍。”

    曹朋疑惑走上前,“介绍什么?”

    “呵呵,还记得当初咋么早先谈论过的曹公帐下智者的事情吗?你当时曾对一个非常推崇。”

    “记得啊!”

    “那你现在,已达成心愿。”

    曹朋愣了一下,目光越国邓稷,停留在郭嘉身上。

    “这位是?”

    郭嘉笑道:“曹小弟,承蒙你夸赞,郭奉孝可是愧不敢当。”

    曹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你就是郭嘉?”他失声叫道。

    不过曹朋激烈的反应,把郭嘉吓了一大跳。

    也许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他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颇有些紧张

    的看着曹朋,才点发懵。

    而曹朋呢,在短暂的失态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不太妥当。可不得不说,面对郭

    嘉时,他的确是难以控制情绪。这可是曹魏集团中最为杰出的一个人

    物,同时也是个悲剧人物。曹魏集团中,才两个悲剧性的人物存在。

    一个是郭嘉,另一个就是荀彧。荀彧身处曹营,心怀汉室,一直是在

    矛盾中挣扎。最终他违择了汉室,使得曹操不得不下定决心,赐荀彧最

    终一死,报效国家。

    而郭嘉呢,和荀彧又不一样。

    他出身没有需要好,也不似需要那样,对汉室怀才特别深厚的感

    情。

    郭嘉的祖上郭躬!虽说三代九卿,对小杜律的研究,更自成一宗。

    可到了郭嘉这一代,郭氏已经没落。郭嘉的父亲虽是一个小官,也仅

    止是勉强支撑门面。所以说,郭嘉对汉室的感情并不深厚,而且他弃

    律法而修谋略,其真实心理,未尝不是想要与家族过去,一刀两断。

    曹操对郭嘉才知遇之恩,所以郭嘉亦下定决心,以国士报之。

    只可惜,他的身体……就在他欲大展拳脚的时候,却意外身亡,

    享年不过三十八岁。后世人谈及郭嘉,莫不扼腕叹息。曹朋更觉得,

    那首‘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词句若用在郭嘉的身上,

    也许更加妥帖。至于诸葛亮,他至少把持蜀汉朝政多年,又怎能算得

    上‘出师未捷身光死’呢?

    所以,自重生以来,一直都是风轻云淡,古井不波的曹朋,终于失

    态了!

    “某正是郭嘉,阿福何故如此惊异?”,

    曹朋连忙道:“久闯郭奉孝鬼才惊世,曹朋实仰慕之。刚才一见

    ,不免才些心神激荡,望郭祭酒见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任郭嘉的修养再好,闻听这等马屁,还是感到非常舒服。

    清瘦的面庞,浮现出一抹羞红,他微微一笑,“阿福却是过奖

    了。”,

    “奉孝,我带你去铁庐观看。”,

    “嘉却之不恭。”,

    邓稷笑呵呵的拉着郭嘉准备离去,曹朋有心跟上去,但许仪在那

    边正和典满较劲儿,一时也无法脱身。

    眼见郭嘉要走,曹朋实在是忍耐不住,突然道:“郭祭酒,要多保

    重身体。”,

    郭嘉一愣,止步回头向曹朋看去。

    若换一个人,郭嘉说不得会恼怒……好端端,让我多保重身体?这

    岂不是在诅咒我吗?

    可是看曹朋一脸真诚,郭嘉有些发不出火来。

    “有劳曹小弟挂念,郭嘉必铭记于心。”、

    说完,他便随着邓稷走了。

    看着郭嘉的背影,曹朋突然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好端端,说这个作甚?”,

    他回过神儿,轻轻叹了口气。

    同时这心里面又为邓稷而感到高兴……和相应郭嘉成为朋去,姐夫

    虽断去一臂,未尝不是福分。

    按道理说,这东汉为官,讲究仪容仪表。

    邓稷断去一臀之后,便难以为官。做胥吏倒是没什么讲究,可想要

    做官,做大官,却很难!

    不过,如今天下动荡,诸侯林立。

    对于仪容仪表的要求,似乎也没才早先那么严格。

    交好郭嘉荀彧,再加上满宠……嗯!曹朋觉得,邓稷身体上的残疾

    已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本身的才学。可惜邓稷学得不是兵法谋略,

    也非治国安邦之术。他主修律法,才点偏颇了。

    “阿福,这劳什子究竟怎么打?”,

    许仪在典满的嘲笑声中,连续三次闯阵,都没能够成功。

    忍不住大声呼喝,曹朋不由得笑了。示意邓范取来一副特制的牛

    皮,递给许仪。

    “二哥,连这个,你得做些防护。

    先把它带上,我再教你怎么闯天里阵……你这么乱闯肯定不行,

    最好是把铁砂换成沙袋,从头练习。”,

    牛皮下面,垫着一层厚厚的布垫,大约有半厘米的厚度。宽度约

    才三指,长度大约一米左右。

    曹朋走上去,帮许仪把牛皮护垫缠挠在许仪的手上。

    手指,手掌,手腕,都缠饶妥当之后,紧了紧,用两根细麻绳把护

    垫缠好,就变成了一个建议的散打手套。许仪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

    自己的指掌并没者受到任何影响。虽然略有些不舒服,但总体而言,

    似乎没什么大碍。不过,他越发好奇,曹朋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

    密?

    “阿福挺才趣!”,

    郭嘉笑着对邓稷说道。

    邓稷有些颓然,“阿福平时挺稳重的,不晓得今天是怎么回事,说

    起话来,有些颠三倒四,你莫要在意。”,

    “哈,这有什么?他也是好意嘛?”,

    两人往铁庐走去,一边走,一边聊天。

    郭嘉突然问道:“叔孙,有没有想进出去做事?”,

    “啊?”,

    “你才学不俗,精通律法,接理说应该去大理任职。可问题是,

    你名声不显,资历也略有不足。去大理估计也要从头做起。

    熬资历,养声名,即侦我能帮你,没个一二十年,也休想出头。”,

    大理,又名廷尉,九卿之一,执掌刑律。

    最初是泰朝所置,汉景帝中元六年,

    改名为大理。后历轻武帝,哀帝以及新莽政权的更迭,廷尉马大理的

    名号,一直变幻。东汉初期,汉光武帝恢复了廷尉的称号,但到了桓

    帝时,又变为大理。

    理,古谓掌刑曰土,又曰理。

    汉景帝加‘大’字,取天官贵人之牢曰大理之意。

    故而掌刑官署,又叫做大理寺。

    邓稷修刑名,专小杜律,大理寺无疑是最好的去处。但那里面,可

    真的是需要熬资历……

    郭嘉道:“我位是觉得,你在大理,恐怕难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而且也难以作出什么大事。倒不如出去,治理一方,作出一番事业

    来。以你的本华,出人头地轻而易举,胜过呆在大理受罪。说实语,

    如今许都并不安宁,你留在许都的话,很容易遭人嫉恨,甚至被人陷

    害。,,

    邓稷沉默了!

    从内心而言,他当然是希望留在许都。

    妻子曹楠怀胎已才八个月,眼见着就要分娩。而且家人妻小都在许

    都,生活也会轻松许多。

    留在许都,有留在许都的好处;但正如郭嘉所言,出去也有出去的

    优势。

    只是出去以后,人生地不熟……

    “奉孝,你所言极是,不过才些突然,我一时间也无法决断。况

    且拙荆分娩在耶,我恐怕……”

    “哦,我只是和你这么一说,如果真要操作,还需要机会。

    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你才个准备。不瞒你说,令岳造天罡

    刀,甚得主公所喜,早晚必才重用。到时候,你会有两个选择,或留在

    许都,或外出历练。我个人觉得,外出为好。

    你好好考虑,以免到时仓促……”

    郭嘉比邓稷大四岁,考虑的也比邓稷周详。

    他是真把邓稷当成同门兄弟,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言语。

    郭嘉今天说出这些话,其实也就是向邓稷保证:你不用担心你的前

    程,我可以为你举荐……

    对郭嘉这番心意,邓稷自然万分感激。

    “有劳兄长挂念,小弟必会认真思虑。”,

    时光飞逝,眨眼间已进入七月。

    虎、卫之争,日益逼近。

    曹操麾下的各路将领,也得到了消息。

    不过最让他们感兴趣的,还是曹操珍藏在曹府中的那三十六把天罡

    刀!天罡刀的事情,惭惭传播开来,身为曹氏将领,一个个自然希望能

    得到天罡刀。因为那不仅仅是一种荣誉,也代表着在曹营中的地位。

    三十六天罡,究竟由谁来获得?这一点引起了很多的猜测和揣摩。

    几个最早为曹操效力的将领,一定会得到这种荣誉。

    夏侯惇、夏侯婴、曹洪、曹仁、曹纯,以及乐进于禁等人,一定人

    手一把。

    僧多粥少,让很多人都不免感到紧张……

    而曹朋,依然悠哉悠哉的生活。外面的事情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

    联,每日里读书,习武,或者陪老爹在铁庐中打造兵器,或是陪着娘亲

    和姐姐,在坞堡周围游玩。秋日的许都,别有一番滋味。龙山枫红,

    颍水曲流。山水之间,可今人心思宁静,更可以陶冶人的情操。

    只可惜,曹朋会的诗词不多。

    否则盗窃两首出来,也能小小扬名。

    许仪每天都会来典家坞里练武,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他已经慢慢

    的掌握了天罡阵的奥妙。

    在里面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惭惭和典满相等。

    邓范呢,在经过这许久的练习之后,凭借八段锦的功夫,一举达

    到导气入骨,迈入易骨阶段。

    之后,他便和王买一赶,随曹朋联系抖枪,滑杆。

    为了练这抖枪,曹朋着实费了一番心思。他请曹真帮忙,找遍了

    许县周遭方园百里的白蜡树。要求很严格,最少二十年的树龄,而且

    不能才疤痕。

    采来这些白蜡树以后,曹朋依照着前世老武师的教法,自行制作。

    前世曹朋习武的时候,老武师手里才十几支白蜡杆,专门用来抖枪滑

    杆。曹朋也曾买过一根,长度比老武师的白蜡杆长,可份量却远远比

    不上。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由于大肆砍伐的原因,三年的白蜡杆,就已

    轻算得上是高档货。

    一根好白蜡杆,沉重密实,表面发青,没有一点疤痕。

    笔直如切,杆子头不能比枪把细多少。发力一抖,杆身直颤。杆

    头的振幅不大,却能持久。

    这样的白蜡杆,才是真正的好杆。

    曹朋前世,一直希望能买来一支好白蜡杆,可借却未能达成心

    愿。

    后来上了班,这心思也就抛掉,渐惭的淡了……

    而个重生三国,仅龙山附近,就有许多二十年,乃至于五十年,

    百年,甚至上百年的白蜡树。

    曹真让人为他送来了三十棵白蜡树,曹朋根据白蜡树自身的情

    况,一共造出了五十支长短不一,轻重不同,粗细各异的白蜡杆。而

    后又根据王买和邓范的状况,三人各自选了一支。

    曹朋易骨之后,气力大增。

    白蜡杆的份量,已达到十六斤左古。

    王买和邓范的白蜡杆,大约才三十多斤重。每次练完抖枪滑杆,

    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是酸痛,但效果却非常明显。

    至于许仪和典满……

    两人整天较着劲儿,在校场里闯天里阵。

    他二人自幼习武,练得都是家传的本事。在历史上,由于典韦死得

    早,

    而典满当时年纪小,所以并没才获得典韦的真传。虽然在史书申留

    名,却没才什么丰功伟绩;许仪的情况不一样,他在历史上还是闯出了

    偌大名头。最后战死疆场,也算是马革裹尸还,了了武将夙愿。

    而今,典韦还活着!

    典满的未来,将会是另一幅棋样。

    但由于他们的底子已经打好,功夫也都才了雏形。再去联系曹朋的

    那些套路,就不太合适。

    所以他二人只选自己喜欢的练,权当作是戏耍,好过每天枯燥的练

    功。

    各得其所,曹朋也没才过于插手询问……

    七月初七,一场秋雨,天气转寒。

    随着演武日益临近,许都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曹真呢,自从出了牢狱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颇有些神龙见首不

    见尾的架势。

    今儿个还在许都,第二天就才可能跑到了河南尹,第三天说不定就

    出现在洛阳。好在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战事,加之曹真又向徐晃和曹操请

    了一个长假,所以也没有人去过问他的事情。

    曹朋自然知道,曹真在忙些什么事情。

    大约在七月初五的那天,朱赞突然上门。

    “阿福,栽耍走了!”

    曹朋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四哥,你要去哪儿?”,

    “昨日元让将军以河南尹之名,征辟我为从事,河南尹西部督邮曹

    掾,任洛阳北部尉。”,

    “啊?”,

    曹朋大吃一惊。

    洛阳北部尉?那可是曹操创下五色棒担任的职务。

    以官位而言,并不算太大,不过区区四百石俸禄而已。但洛阳是

    帝都,北部尉…那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执掌治安等一应事务。

    同时,洛阳北部尉所辖区域,也是洛阳最繁华之地。

    虽然说现在洛阳,和当年曹操出任洛阳北部尉时的状况大不一样,

    可毕竟是一个重要职务。

    “如此说来,大哥选址于北部吗?”,

    朱赞点点头,轻声道:“洛阳北部,属繁华之所,辖洛水伊水交

    汇,东西商货,尽汇于此。”,

    “而四哥需要什么帮助?”,

    朱赞笑道:“帮助倒是不用!有元让将军在,想必不成问题。

    另外,你六哥过些时日,也要走了。”,

    “六哥要去哪里?”,

    “主公征辟了钟元常,以侍中身份为司隶校尉之事,并持节督关中

    兵马,镇守长安地带。子丹通过荀尚书的关系,向钟元常举荐了你六

    哥,任佐史,掌都官徒隶名册,随行前住长安。”,

    曹朋闻听,不由得例吸一口凉气!

    司隶校尉,旧号卧虎,是汉代监督京师和地方的监察官。如果说

    把大理比作后世的最高法院的话,那么司隶校尉,就是独立于司法机构

    之外的独立检案官。汉武帝征和四年初置,后被省去校尉,而称司

    隶。东汉时,司隶校尉复起,并改秩由中两干石,为比两千石……

    从俸禄而言,司隶校尉比西汉时降了半格。

    而这,却是因为东汉定都于洛阳的缘故。其实真实权力,丝毫不

    见。配有属官,更掌握着一支一千五百人的私人武装力量,不受地方政府的节制。曹遵,竟然被调到了长安?

    曹真这个太子党的能量,还真是不小啊!

    同时,曹朋又感到非常惊奇。

    钟繇这个人的名号,曹朋不是不知道。不过他知道的,也只是钟

    繇是当时著名的文学家,书法家。后世书法,无不出于‘钟王’。这

    ‘王’,就是东晋时期的书法大家王羲之,而‘钟’,则是钟繇。曹朋

    之所以能对钟繇记忆深刻,与其说是因为钟繇,不如说是因为他的儿

    乎,钟会。

    钟繇出生于颍州大族钟氏。

    年少时得祖父资助,举为孝廉,曾出任尚书郎,阳陵(今咸阳一

    带)令。后因病辞官,复又被认为廷尉正,黄门侍郎。初平三年,曹

    操派使者联络李催郭记。当时李郭二人怀疑曹操的诚意,不愿来往。

    正是钟繇的劝说,使得李催郭记与曹操交好,并使曹操得了朝廷承认。

    后李催郭记交兵,钟繇策划营救汉帝。

    可以说,汉帝能逃离长安,与钟繇功不可没。后被任为御史中

    永,建安元年迁尚书仆射,东武亭侯。

    说起来,钟繇绝对是属于保皇党,而且还是颍州大族。

    曹操任命他……莫不是表明一种向世族低头的姿态,亦或者别才用

    心?

    不过,这些对于曹朋而言,都显得太过于遥远。

    心里有一丝伤悲,刚结义不久,兄弟几人便要各奔东西。思及起

    来,曹朋不免心生几分悲戚。

    朱费笑了笑,“还有一件事,子丹今晚在毓秀楼摆酒,让我通知

    你,一定要早点到……”

    “是送行吗?”,

    “呵呵,是,也不是。”

    朱赞压低声音,在曹朋耳边低声道:“曹叔父回来了,他要见你

    一面。”,

    曹叔父?

    曹朋先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可是谏议大夫还都?”

    朱赞一笑,旋即领首……

    眼见着月票差距越来越大,老新不禁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