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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西有一座毓秀台,是汉帝迁都后,祭天之地。

    毓秀楼,就位于皇城西门外,在秀春门和西里许之间的大街上。由于靠近西里许,所以很热闹。而秀春门又临近许都的富人区,每天从这里路过的人不知几许,大都是身家丰厚之人。

    正因为此,毓秀楼的生意格外火爆。

    非达官富人,根本就别想进去。楼分三层,一层是白身,多是一些富豪巨商;二层是朝中官宦,秩六百石到一千石之间。而三层,可直接俯览许都,坐在窗边,就能看见巍峨毓秀台。

    毓秀楼之名,也因此而来。

    只不过三层楼阁,非等闲人可以进入。

    或是世族豪门子弟,或是皇亲国戚。否则的话,没两千石俸禄,休想在这里用餐,那是一种身份。

    一般人进入毓秀楼,仅仅是在一层用餐,没两三贯钱,就别想出来……

    天将傍晚,曹朋一行人来到毓秀楼大门前。

    几名伙计连忙迎上来,牵住了缰绳。

    “公子,可要用餐?”

    “废话,你毓秀楼不就是让吃饭的地方,不用餐,来这里作甚?”许仪翻身下马,没好气的回答道:“曹子丹约我们前来,说是在望天阁……赶快前面带路,休得再啰嗦半句……”

    伙计闻听,陪着笑脸连连道歉。

    看得出,这毓秀楼的掌柜至少懂得宾至如归的道理。

    但又一想,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又岂是一个小小的伙计敢来得罪?

    一层是个大厅,有不少人,但并不吵闹。相互之间都摆放着一个小屏风,相互间不会影响。

    曹朋等人走进大厅,沿着一条幽静的走廊,登上楼梯。

    “能再这里开设这么一家酒楼,这酒楼背后,来头恐怕不小吧。”

    典满轻声道:“这是汉家犬的地方。”

    “汉家犬?”

    “你忘了?上次在斗犬馆,大头和一个人斗犬,本要输了他家的黑龙,后来是你用刀抵了上去。”

    “哦!”

    曹朋顿时想起来了。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挺拔瘦削的身影。

    刘光!

    说实话,曹朋当初并没有太在意刘光。因为在史书和演义里,都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载。

    身为汉室宗亲,却未能名留青史,想来也很普通吧。

    如果不是典满提起来,曹朋甚至已经把这个人给忘记了。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这座毓秀楼,他轻声道:“能把偌大的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人确实不简单啊。”

    “哪里是他打理,不过用他的名义罢了。”

    曹朋笑了笑,没有和典满争执。

    就算这酒楼不是刘光打理,可他能找来一个会打理的人,说明眼光也不差嘛。

    只是这些道理,和典满是说不清楚。而且曹朋也不打算和他说清楚,于是一行人径自走上三楼。

    三层是一个环形楼阁,共有十间雅室。

    望天阁,正对着秀春门,站在阁内,能欣赏到秀春门内的景色。

    朱赞和曹遵已经到了,看到曹朋等人进来,立刻迎上前。“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大哥不是还没来嘛,急什么?”

    “大哥说,会晚一点过来。让咱们先用饭……喏,酒菜都已经摆好了,大家都快入座吧。”

    说着话,朱赞朝曹朋使了个眼色。

    曹朋就知道,曹真已经到了!

    他说过,会请曹洪来。那么,曹真和曹洪,肯定在这三层的某一件雅室当中。只不过由于这些人极为特殊的身份,所以不好公开露面。要知道,这里不仅仅有曹朋几人,还又典满和许仪。这二人同时又代表着曹营的一方势力,曹洪肯定会小心谨慎,以免落人口实。

    对于曹真和曹朋的勾当,典满和许仪都不知道。

    不是想要瞒着他们,而是害怕他们说漏了嘴……赌坊的事情,曹真曹朋都不好露面,唯有曹洪出面,才不会令人怀疑。毕竟曹操对这种事情并不赞成,太过于高调了,结果反而不美。

    这是曹真的意思。

    曹朋呢,自然也非常赞成。

    低调赚钱,高调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出头吧!

    “大哥最近神神秘秘,整天介也不见踪影……一会儿他来了,可要好好的罚他,看他以后还敢迟到?”

    典满大大咧咧坐下,嘴巴里嘀嘀咕咕。

    “今日聚会,只为两位兄长都先走一步。

    咱们兄弟日后,可要多努力才是。二哥,三哥,你们两个尤甚之……你看四哥,已成了北部尉。”

    曹朋举杯邀酒,众人一饮而尽。

    东汉末年的酒水,度数并不高。酒色相对有些浑浊,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黄酒类型。蒸馏酒还没有出现,所谓的烈酒,估计也就是十几度,但后劲儿很大。曹朋不太习惯这种酒,只是入乡随俗,他也只好如此。这年月的人,不好喝茶……或者说,饮茶的习惯还没普及。

    会客时,多以这种酒水代替。

    有时候还会做些汤水,但大都是女儿家饮用。

    强忍着入口的酸涩,曹朋喝了一杯之后,放下了酒碗。

    典满疑惑问道:“彦孙,这好端端,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洛阳呢?”

    彦孙,是朱赞的表字。

    按说,他年纪还不到。不过由于即将出仕,所以就有了表字。

    朱赞笑道:“整日里再许都,也无甚事可做。子丹如今已当上牙将,麾下有千人兵马;可我呢,还一事无成。

    夏侯叔父去年时就有意让我过去,只因为我性子懒散,故而推辞……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我亦需奋勇争先。我比不得你们,论武艺,甚至连老五和阿福都不如。

    将来你们的成就,定会胜过我,我若不先行一步,将来岂非被你们超越?”

    “我亦如此想。”

    曹遵一旁接了一句话。

    听起来,这道理倒是说得过去。

    朱赞和曹遵,是不想弱了小八义的名头。

    但真实的原因……

    只有曹朋知道。他们那是为了什么前程,而是想要过去开路。

    洛阳有朱赞,长安有曹遵。虽说关中目前仍旧混乱,但早晚平靖。八百里富庶天下,长安又是关中的中心。曹遵早一步过去站稳脚跟。他日盛世赌坊也可以自洛阳西进。

    曹朋再次举杯,向曹遵和朱赞邀酒。

    三人共饮一杯之后,酒席宴上的气氛,也随即热烈起来。

    王买和邓范一开始还有些拘束,但在座的都是熟人,而且年纪又相差无几。三五杯酒落肚之后,便放开了肚子,和典满许仪痛快饮酒。这时候,朱赞起身,朝着曹朋点点头,走了出去。

    曹朋抓起身边的包裹,紧随朱赞走出望天阁。

    “大哥在西头第一间雅室,你只管过去。”

    曹朋点点头,柃着包裹走过去,在一间名为风雨亭的雅室门前停下脚步。

    风雨亭,也是许都一景,位于许都城西。因一块石头而得名,据说这石头,能感应气候阴晴变化,石头上干湿分明。若将降雨时,则石头上湿漉漉,滚动水珠;若天晴时,则会非常干燥。当地百姓对这块奇石深信不疑……大约在东汉明帝年间,在风雨石的地方,建立一座亭子,就叫风雨亭。后世,风雨亭被改为张飞庙,然则风雨石随着战乱,已不见踪迹。

    笃笃笃!

    曹朋叩击门扉。

    不一会儿,房门开启,曹真露出身形。

    曹朋朝他微微一笑,闪身走了进去。望天阁外,朱赞间曹朋进来,左右看了一眼,菜转身返回望天阁中。

    风雨亭内,除曹真外,还坐着两个人。

    一个一身华服,面容瘦削,脸颊仿佛刀削斧劈般,菱角分明,充满了阳刚之气。只是眼睛略显得有些细长,鼻梁高挺,但鼻尖微微向内勾,使得整个人在阳刚中,又平添几分冷峻。

    “叔父,他就是曹朋。”

    华服男子眼皮子耷拉着,并没有吭气,只端着酒水,细细品味。

    曹真也不在意,旋即指着另外一个布衣男子道:“阿福,这位就是史阿史大家。”

    史阿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四五岁,肤色古铜,有些粗糙。黑黝黝的面膛,生得浓眉大眼。站起来可能还不足170公分,手臂很长,手指关节宽大,但却又修长,给人一种力的感觉。

    不似华服男子,史阿很客气的站起来,拱手笑道:“史阿见过曹公子……大家二字不敢当,倒是曹大家之名,史阿如雷贯耳。说不得什么时候,还要劳烦公子引介,麻烦曹大家一二。”

    他是一个剑客,自然嗜剑如命。

    只是,一介布衣,哪怕史阿如今是曹丕的教习,照样上不得台面,更别说求一柄合适的好剑。

    曹洪突然把酒杯放下,站起来。

    “子丹,你在胡闹什么?”

    “叔父,此话怎讲?”

    “你不是说,要教我一场富贵,怎地来了个小娃娃?乳臭未干,能当什么大事……我走了!”

    很显然,曹洪看不起曹朋。

    曹真刚要阻拦,却被曹朋一把按住胳膊。

    他自顾自在一张案子后坐下,把包裹放在案子上。

    “史大家,这里是一口奇乌剑,是我爹用西域奇乌打造而成。此次我爹为造天罡刀,用去了大量西域奇乌。剩下的材料,只够打造这一口奇乌剑,原本我是准备送与曹大夫……

    既然曹大夫没有兴趣,那就算了……有道是英雄配宝剑,红粉赠佳人,折扣奇乌剑就请史大家笑纳。”

    “奇乌剑?”

    史阿呼的站起身来,目光凝视曹朋身前的锦匣。

    曹洪停下脚步,回身向曹朋看去。

    灼灼目光,犹如两把利剑,盯着曹朋。

    曹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紧张不已……

    曹朋缓缓打开锦匣,却见里面摆放着一口三尺青峰。剑长五尺,剑体暗红发黑,透着一股森冷寒意。

    奇乌?

    曹朋手里哪有奇乌!

    只不过是借这个名声,用灌钢法造出来的兵器而已。

    不过,这口奇乌剑打造,却是费了些功夫。曹朋和曹真在大牢中选中了曹洪之后,便请人带信给曹汲,托他打造一口宝剑。这口奇乌剑,也是在五天前才打造完毕。剑体和天罡刀差不多,剑脊上有奇乌剑铭。这只剑真正出彩之处,是剑颚和剑柄,通体用黄金打造而成,金光闪闪。

    就这剑颚和剑柄,重约五斤,耗费了近二十金方提炼而成。

    和市面上流通的黄金不一样,这可是足金。曹红眼睛一亮,旋即眯成了一条缝,转身又坐下来。

    “这支剑,真的那么好?”

    史阿站起来,走到案前,拿起宝剑。

    他掂量了几下,旋即挥剑斩断案角,犹如刀切豆腐,断口平滑。

    眼中登时透出喜色,史阿连声道:“果真好剑!”

    只是,他有些尴尬,因为曹洪又回来了。

    难不成,要和曹洪争抢?

    “史大家,此剑若在市面上,价值几何?”

    史阿说:“之前曾有人愿以两千溢金购曹大家所造天罡刀。如今天罡刀已难以用钱财计算,所以这支奇乌剑,我估计在三千镒之上。而且,曹大家所造神兵,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

    曹洪眼中的精芒,更亮了。

    史阿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地,转身对曹洪道:“子廉,把这支剑,卖给我吧。”

    “这个……”

    曹洪看了看曹朋,突然问道:“娃娃,看起来,我倒是小看了你。”

    曹朋微微一笑,把锦匣拿开,下面摆放着一本用针线穿好的书册。

    “曹大夫,我所有的设想,都些在里面。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拿去看看。别的不敢说,但我敢保证,如若开设盛世赌坊,可日进斗金。”

    “哦?”

    曹洪眉毛跳了两下,嘴角勾勒出一抹奇异的弧线。

    “小娃娃,你不怕我拿走之后,把你甩开吗?”

    这时候,史阿和曹真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曹朋和曹洪两人。

    曹朋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人贪财,取之无道。就看曹大夫愿做君子,抑或小人。”

    这一句话,可有点肿了!

    曹真忙开口道:“阿福,怎可对叔父说话如此无礼?”

    曹洪却没有生气,瘪了瘪嘴巴,“君子如何,小人又如何?”

    “人常言:君子坦荡,小人戚戚。曹大夫愿为君子,则天下财富,滚滚而来;若为小人……呵呵,世上非满伯宁一人。”

    那意思是说:你要是君子,咱们合作,我还又很多赚钱的门路。

    可你要做了小人,把我抛开……我无所谓啊,另找门路就是。可你必然会少了许多门路。

    昔日曹洪爱财,纵容宾客家奴肆意妄为,被满宠收拾的哑口无言。

    你是想光明正大的赚钱?

    还是准备整日里提心吊胆?

    曹真可真没有想到,曹朋的言语,会如此犀利。

    他了解曹洪,清楚自家这个叔父,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心里面,不由得为曹朋担忧。

    曹洪凝视曹朋许久,突然间放声大笑。

    “小娃娃,你好胆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子也是想钱想的疯了,故而才敢冒昧。”

    曹洪笑声嘎然而止,脸上的冷峻之色,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笑起来,脸颊有两个酒窝,如同秋日盛开的菊花灿烂。

    “这么说,你我倒是可以合作一下。”

    说罢,曹洪站起来,走到曹朋的案前,伸手拿起那本册子。

    “史阿,给你十天时间,准备三千镒金,送到我府上……否则的话,这支奇乌剑,还给我。”

    “啊?”

    曹朋忙起身道:“恭喜史大家。”

    曹洪爱钱,那是爱到了极致。

    家里本来很富有,偏偏养成了一毛不拔的习惯。

    他身上的衣甲,手里的兵器,还又胯下的战马……没一样是他出钱购买。衣甲是战利品,兵器是别人送的。就连他那匹马,也是在洛阳之战后,护送曹操返回濮阳,曹操赐予他的奖励。

    以曹朋对他的了解,那是个把钱穿在肋巴骨上,花出去一枚,都心疼半天的主儿。

    对这样的人,千万不能示弱。

    你越是示弱,他气势就越是强盛。

    “子丹,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我得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

    曹洪说罢,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曹真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苦笑连连。

    “阿福,你看这件事……”

    “大哥,你莫担心。曹大夫这不是已经同意了吗?”

    “可他明明说……”

    史阿突然插嘴,“子廉这个人,一贯如此。他不可能给你肯定的答复,既然说琢磨,那就是答应了。否则的话,他断然不会收了曹公子的奇乌剑。如此也好,咱们也算是各有所得。”

    史阿有钱!

    可好剑却难求。

    三千镒,买一支好剑,对史阿来说,并不困难。

    他徒子徒孙众多,三教九流什么人物都有。想凑足三千镒出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曹真虽说是曹洪的族侄,要说了解,他还真比不上史阿。

    想了想,不由得哑然失笑。

    “还以为要费多少心思,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阿福,看起来你比我,更了解叔父。”

    不是我了解曹洪,而是我知道,这些人的真实想法。

    曹洪真的就是看不起曹朋吗?也不见得!说穿了,他难道不知道曹朋年纪多大?如果真不想做,那他就不会过来。之所以刚开始拿捏,其实还是想从曹朋身上,再敲出来一些利益。

    毕竟,曹朋一介布衣,却占了两成股份。

    曹洪若说心里没其他的想法,那才是真的怪了……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曹朋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史阿。

    史阿也没有异议,便答应下来,回去后会召集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到洛阳**。而后,史阿便告辞离开。

    曹朋和曹真,在风雨亭众又坐了片刻,说了会儿话。

    “咱们过去吧……这么就不回去,说不得二哥他们又要闹事。”

    曹真点点头,和曹朋起身,一同走出风雨亭。就在这时候,从对面雅室里走出来几个人。

    其中一人不小心,和曹真撞了一下。

    曹真那是什么体格,壮的好像一头牛。对方也有些醉意,一不小心,险些坐在地上。幸好同伴将他搀扶住。

    “瞎了尔的狗眼!”

    一个文士,张口就骂。

    曹真闻听,顿时勃然大怒,“你骂谁?”

    “就是骂你……走路不长眼睛,不是瞎了,又是什么?”

    曹真那也是个骄横的主儿,闻听对方言语恶毒,哪咽得下这口恶气。于是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便揪住了对方的衣服领子。

    “仲节,休得无礼,还不赶快道歉?”

    被撞到的那人,这时候站稳身形,连忙开口喝止。

    曹朋也上前,拉住了曹真。

    “两位公子,请勿介怀。我这朋友吃多了酒,话语中得罪两位,还请两位公子,勿要怪罪。”

    那人年纪大约在三旬上下,相貌俊秀,举止文雅,颇有几分气度。

    听他的口音,不是许都口音,也不是豫州的口音,很轻,很柔,颇有几分柔软之韵。只不过,他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腥味。不是腥臭,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很怪异的味道。

    曹真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松开手。

    他刚从牢狱里出来,并不想过分招惹是非。既然对方服了软,他也不好再过于逼迫对方。

    哼了一声,转身和曹朋离开。

    曹朋与那青年笑了笑,拱了拱手,也转过身去。

    “仲节,你这是做什么?”

    曹朋就听到身后传来那青年隐隐约约的责怪声,“此地非是下邳,你我怀温侯重托而来,岂能意气用事?”

    下邳?

    温侯?

    曹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蓦地转过身,向那些人看去。

    他们,是吕布的人?

    “阿福,怎么了?站在这里发什么愣?”

    “那些人……好像不简单啊。”

    曹真也点了点头,“那家伙武艺不差,刚才我揪住他衣服的时候,他明显是在克制。不过若真打起来,未必就会吃亏……哦,好像是徐州的口音。奇怪了,徐州来的人,怎登得三层?”

    吕布的名声并不算太好,他的人按道理说,是没有上三层的资格。

    而对方又是明显刚吃罢了酒水,难道说,是哪家豪门世族子弟吗?

    徐州豪族可不少,但曹朋了解却不是太多。

    曹朋道:“那个文士,好像是领头的。观其气度,和他的言谈举止,应该不是普通人啊。”

    “这有何难?”曹真微微一笑,“若想知道他们的来历,找这酒楼的人一打听,便可知分晓。”

    回到望天阁,典满和许仪都有些高了。

    一见曹真,两人立刻上去,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二话不说,先

    灌了三大杯酒,才算罢休。

    趁这个机会,曹朋在曹遵耳边低声细语两句。

    曹遵愣了一下后,点点头起身便走出了望天阁,,,,

    “你们两个家伙……”曹真被灌得有点上不来气,见典满许仪一

    旁没心没肺的大笑,很无奈的笑骂道:“再过两天,典中郎和许校尉就

    要比武。若知道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岂不气急?”

    许仪连连摇晃硕大的脑袋,笑呵呵道:“我爹说了,他和典中郎

    是长辈间的事情,和我们无关。该怎样就怎样,他不会生气。典中郎

    也是这个态度,之前还和阿满说,不要冷了兄弟情义。”

    曹真沉默片刻,叹息一声。

    “许校尉与典中郎,果然大丈夫。”

    “不过,阿福你老实交代。你交给典中郎的那什么兵法,是不是

    胡闹?”

    曹朋愕然抬头,看着许仪道:“二哥,此语怎讲?”

    “整天介在校扬里走走停停,也不见操演阵法……那等练法,怎

    可能胜得了我家的虎卫呢?”

    许仪有些醉了,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

    “虎卫很厉害吗?”典满顿时不乐意了,“我爹这叫,这叫……

    对,那劳什乎成竹在胸。你不懂就别瞎说,阿福怎可能害我爹呢?阿

    福,你说是不是,我爹这一次,能打赢,对吧。”

    典满眼巴巴向曹朋看去。

    曹真也起了好奇心,向曹朋看过来。

    这家伙,还真是……

    不过这时候,曹朋肯定是站在典满一边,笑了笑,“二哥,你可

    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韶。”

    “开秉一心!”

    许仪一怔,而曹真若有所思。

    “我知道许叔父虎卫勇猛,我也见过许叔父的操演。我觉得,有

    一件事许叔父没才弄明白。”

    “什么事?”

    “虎卫军作何用?”

    许仪眉头一蹙,开口就要回答。

    曹朋摆摆手,制止了许仪,“二哥,你先听我说完。我觉得,许

    叔父没有看清楚自己的位子。何为宿卫?万事以守护曹公为主,宁可

    死掉,也不能累主公受到伤害。宿卫,并非用以争强斗狠,冲锋陷

    阵。典中郎正因为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才如此操演阵型。你看那操

    演,或许无甚用处。但临战之时,我敢保证,任凭虎卫凶猛,也休想

    冲过虎贲军的阵型。”

    一番话,说的许仪哑口无言。

    曹真目光中,闪烁奇光。

    “阿福,那岂不是说,宿卫不得先登?”

    “也非如此!”曹朋抿了一口酒,“宿卫先登,必须是在曹公安全

    ,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方可。若不顾曹公安危,只顾冲锋陷阵,那与其

    他兵马,有何分别?宿卫不是为了争取荣耀,而是为了守护荣耀。在

    曹公安全无虞的前提下,先登陷阵,二者似乎并没才什么冲突吧。”

    非争取荣耀,实守护荣耀!

    望天阁中,突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虎贲自古才之,每战先登,似已成为习俗。虽则后来虎贲守卫的

    职责更大,却从没有人把职责如此清楚的挑明。在曹朋眼中,虎贲就应

    该像后世的中央警卫团一样。他们已无需争取荣耀,因为加入其中,

    本身就是荣耀……这一刻,曹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

    明白什么?

    就是那一句‘荣耀即吾命’的真实合义。

    曹递从外面走进来,见众人一副沉思棋样,愣了一下后,便恢复正

    常。

    他在曹朋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恬,便走回朱赞身边坐下。

    “大哥,杜袭是谁?”

    “杜袭?”曹真疑惑道:“你是说杜子绪吗?”

    曹朋可不知道,杜子绪是哪一头。看曹真的表情,这似乎也是个

    了不得的人物,于是向曹遵看去,曹遵点点头。

    “哦,杜子绪乃颍川定陵人,也是颖川名士。

    他曾租父杜安,租父杜根,都是本地极才名望的人,也曾显贵于

    朝堂。太平道之乱时,他去了荆州。后刘景升牧守荆襄,对他也是极

    为敬重。去年,主公在洛阳迎奉陛下,杜Χí便回到了老家,被委任为西

    鄂长……当时西鄂颇为混沦,寇贼肆虐。这杜袭颇有胆气,曾披甲持

    戈,率部杀敌,斩贼寇数百人。后贼寇破城,此人又收拢吏民,竟没才

    一人从贼。”

    “哦?”

    曹真接着说:“这次主公任钟元常司隶校尉,钟元常专门点了杜

    袭,拜议郎参军事,随行关中。”

    “这杜袭,不简单啊!”

    “当然不简单……对了,怎么好端端,提起他来?”

    曹朋道:“刚才咱们碰到的那些人,就是杜袭的客人。之前的雅

    室,也是由杜袭出面安排。”

    曹真眉头一蹙,轻声道:“这么说来,那些人来头不小!”

    “此话怎讲?”

    朱费接口说:“杜龚这个人,清高自傲,所从者皆品德高洁之

    士。而且,他甚看重门第,若非贵人,他绝不会出面安排。你也知

    道,这毓秀楼的三层,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上来。

    典满许仪,这时候都有些糊徐。

    而王买和邓范,更插不上嘴,只好疑惑的看着曹朋曹真。

    曹真想了想,“算了,本就是个误会,咱们也别再计较……徐州口

    音?我回头再打听一下。”

    他看得出,曹朋对那些人很感兴趣。

    所以便把这件事揽了下来。

    曹朋也说:“没错,反正和咱们无关,今曰是为四哥和六哥送行,

    就别再说那些无趣的事情。四哥,六哥,此去洛阳长安,小弟祝二位

    兄长大展鸿图,扬咱小八义之名,请共饮此杯。”

    曹真等人,纷纷邀酒。

    朱赞和曹遵也都笑了,来者不拒,一杯杯开杯畅饮。

    这一顿酒宴,直喝到了近戌时才算结束。此时,许都城门已经关

    闭,曹朋便带着王买和邓范,随典满回虎贲府居住。今天晚上,典韦

    轮值,所以不在府中。四个人都喝了不少,进房间后,便纷纷倒榻,酣

    然入睡。曹朋心里才事,一时间睡不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他披衣而起,从厢房里走出,漫步于虎贲府花园。

    月光皎洁,洒在院中,如月披上一层轻纱……不时间,有夜鸟啼

    鸣,更平添了几分静谧之气。

    月朦胧,鸟朦胧……

    曹朋步入亭中,陷入沉思。

    实在记不清楚建安二年,发生过什么事情。

    曹朋哪怕是读过三囯演义,也无法清楚的记下,那一年发生过什么

    事情。按道理说,吕布和曹操正在敌对,似乎不可能产生什么联系。

    偏偏这个时候徐州来人……究竟是什么状况?

    对了,吕布是哪一年死的?

    一时间,曹朋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

    官渡之战……官渡之战!

    记忆里,官渡之战是发生在建安五年。而吕布,是死于官渡之战

    前面。也就是说,吕布最多还才两年的活命?不对不对,吕布不应该

    是建安死年被杀,因为中间好像还穿插了衣带诏的事情。对,关二哥

    好像还跟随了曹操一段时间,而后才有了斩颜良,诛文丑,千里走单

    骑。

    那就是说,吕布死于建安三年,或者……更早一些?

    曹朋的记忆,越发识乱。

    一条条的信息,接连不断从脑海中浮现出来,让他有些不知所以

    然。

    突然间,曹朋感觉有什么东西16K花花更新在咬他的裤脚。低头看去,却见一只

    雪白的小免子,不知从那里跑出来,蹲在他的脚边。

    典韦府中,会有免子?

    曹朋弯下腰,把那小兔子抱起来。

    不可能……典韦和典满都不是那种很才爱心的人。你说他们吃免

    子,曹朋相信;若说养免子,曹朋是打死都不会相信。而且,兔子这

    种邪恶的生物,一般都是女孩子才会喜欢养吧。

    可虎贲府中,一群纯爷们儿。

    之前曹操曾送给典韦二十多个婢女,典韦觉得麻烦,把那些婢女都

    赶去了坞堡,没有留在府中。

    这兔子,哪儿来的?

    曹朋正在疑感,忽听远处,传来轻弱脚步声。

    自导气入骨,进入易骨阶段之后,曹朋的听力大幅度捉高。他连

    忙闪身,躲到了亭子后面,顺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月光

    下,一个朦胧的身影正飘然而来。越来越近,曹朋渐惭看得清楚,那

    是一个小女孩儿。看年纪,大约在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头比一般女孩

    手高挑一些,差不多也才160左右的样子。一身青黄色长裙,秀发盘

    髻,扎了个倭马誓。

    “小白白,小白白……”

    小女孩儿轻声呼唤,声音很低,似乎是强抑住声音。

    月光如洗,曹朋看得很清楚。

    那小女孩儿也是个美人坯子,鹅蛋脸,秀美弯弯,一双明眸,脸颊

    上还有一对酒窝。樱桃小口,翘翘的小瑶鼻,五官搭配的非常精致。

    此刻,她似乎很着急,口中不停的呼唤着。

    曹朋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白免。

    小白?

    还真是妥帖!

    “诶!”

    曹朋闪身,从凉亭后走出。

    小女孩儿吓了一跳,好像受惊的小兔子,连忙后退两步,警惕的盯

    着曹朋。

    曹朋的个头最近长了不少,而且体型也比早先,看上去壮实许多。

    他一身襜褕,抱着免子,见小女孩那警惕的模样,于是露出和蔼笑

    容,“嘿,这是你的吗?”

    他尽量用一种很柔和的口吻,但看得出,小女孩儿还是很警惧。

    小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女孩儿没说话,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曹朋,似

    乎是在哀求曹朋,把免子还给她。

    “喏,给你!”

    看小女孩儿这么警惕,曹朋觉得,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把小兔子

    放在了地上。

    “小白白,快过来!”

    小女孩儿轻声呼唤,那小白免立刻飞一般,跑向小女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儿?”

    曹朋见小女孩儿把免子抱起来,这才开口问道。

    哪知那女孩儿并没才回答,抱着小兔子,撒腿就跑。

    “喂!”

    曹朋紧走两步,在女孩儿身后呼喊,可小女孩儿跑的更快了。

    “小心点,别摔着。”

    曹朋停下来,苦笑着摇摇头,在女孩儿身后呼唤了一声。心里面

    却才些嘀咕:我长得很吓人吗?

    “想……谢谢你,没有吃小白白。”

    小女孩儿突然停下,对着曹朋道了声谢,而后扭头就走。

    曹朋一脸愕然!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这罪魁祸首,只怕是典家父子吧……难不成,

    这两个夯货好吃免子?

    再抬起头时,小女孩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曹朋也不好再追过去,因为再往里,就是典家的内宅。天晓得,典

    韦有没有金屋藏娇?曹朋虽然在典家

    很熟,可有些地方,还是要遵从规矩。如果和典满一起,倒也没什么。

    现在他孤身一人,往内宅里跑的话,传扬出去怕不太好听……亦或者

    ,是典韦的亲戚来了?

    这么一闹腾之后,曹朋反而显得轻松了许多。

    想不清楚,那就别再去想了呗……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说吧!

    于是,曹朋转身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典满就跑来找曹朋练功。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所以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一边打着哈欠,一

    边换上衣服,嘴里还嘀嘀咕咕。

    “三哥,你家来了女眷?”

    典满一愣,“我嘉里哪才女眷!”

    “昨天我明明看见,你家后宅里有女人的……”

    典满顿时急了,“阿福,你可别乱说。要是被我娘知道了,我爹

    少不得又要吃一顿生活!”

    呃……典韦怕老婆!

    说实恬,曹朋很少听典韦提起他的老婆。

    而且,在许都这么久了,也没才见典韦把老婆接过来。

    典夫人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性子?

    曹朋一直很好奇。今天听典满说漏了嘴,曹朋好像有点明白,典

    韦为什么不肯接老婆过来。

    “可我真的看到,有一个小女孩儿。”

    “你看花眼了吧……”典满说:“我家里真没有女人。你又不是

    不知道,之前主公送我爹那么多女婢,我爹都不肯要,全送到坞堡那

    边。你绝对是看花了眼,而且后宅里,也没人啊!”

    “我不信!”

    典满气得拉着曹朋,就往后宅走去。

    后宅里,有一间正堂,和几十间厢房。一走进后宅,曹朋就知道

    典满没才说谎。因为这后宅中,冷冷清清,根本感觉不到半点人气。

    赖好有人住过,都不会是眼前这幅模样。

    虽然看上去,干干净净,好像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但是,有没

    有人住过,一眼就能看出。

    突然间,曹朋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莫非,我昨晚见得的,是个女鬼吗?

    前世曹朋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神……可

    他现在,穿越了,而且变成了另一个人。这种荒诞的事情,如果换做

    前世,他打死都不会相信。如今,却偏偏发生了!

    谁敢说这世上没才鬼神?

    若没有鬼神,那他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孔夫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又说,天道远,人道弥……不是他

    不谈鬼神,而是因为鬼神之事,非俗人可以谈论。这是不是说,孔夫

    子也认为,这世间存有鬼种呢?还真不太好说!

    “阿满,回头找个术士,做做法事吧。”

    典满疑感道:“为什么?”

    “呃,太冷清了!你也知道,这太冷清,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

    西。做做法事,求个心安。”

    说着话,他就准备离开。

    这后宅里太诡异了……本来曹朋并不觉得害怕,可那女鬼的念头

    一升起来,就再也无法消失。

    总觉得阴风阵阵,后脊梁骨冷飕飕的,有些吓人。但就在他转身的

    一刹那,突然间停了下来。

    “阿福,怎么了?”

    “那里怎么有个小门?”

    曹朋拈着院子一隅,一个不起眼的小月亮门问道。

    典满笑了,“哦,那边就是主公的住所。来许都的时候,主公和

    我爹说,在这里开个小门,方便往来。你也知道,主公很信任我爹,

    以前在兖州,就轻常拉着我爹喝酒。在这里做个小门,方便来往。”

    曹朋,若才所思……

    “阿满,你爱吃兔子?”

    典满一怔,“你怎么知道?你这不说,我还想不起来。这一

    说……我可才很久没吃过兔子了。”

    “以后,别吃免子了!”

    “为什么?”

    “小心兔子精晚上找你算账。”

    曹朋扭头就走,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了然。

    那小女孩儿,莫非是曹操的家眷吗?亦或者,是曹府的婢女?不

    对,看她那打扮,不像是下人,那一定就是曹操的家眷了!

    而典满,却不由得打了寒颤。

    “阿福,等等我!”

    他连忙追上曹朋,轻声问道:“真有兔子精?”

    虎、卫之争,日益临近!

    许都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场即将到来的龙争虎斗。

    典串和许褚,都是世之虎将。一个有恶来之名,一个号称虎痴,

    而且都是曹操最宠信之人。

    这一战,将会决定出谁才是近卫第一人,所以引起了很多人的兴

    起。

    有的说,是虎贲无敌;

    有的则认为,虎卫勇猛。

    总之,各种猜测层次不穷,也使得这一场演武,披上了神秘之色。

    同时,曹操还宣称,比武之后,会有一些奖赏。但什么奖赏?他却没

    才说清楚,更使得人们,产生了无比好奇。

    七月初十,演武当日。

    曹朋一大早,便来到了西苑校场外。

    “阿福!”

    远远的,就看见曹真一身戎装,正朝他招手。

    曹朋连忙答应,催马上前,和曹真见礼。

    “阿辐,我打听到了!”

    “打听到什么?”

    “毓秀楼那些人……是徐州吕布的使者。还记得差点被我撞倒的那

    个人吗?他就是陈元龙!”

    许都,驿馆。

    陈登高卧于床榻上,直至天光大亮,也没有起身。

    “元龙,咱们个天准备做什么?”

    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推门径自走进房间。陈登背对着房门,眉

    头微微一蹙,这才慢腾腾坐起来。

    “今日只在驿馆歇息,无处可去。”

    “那温侯所托之事……”男子连忙问道:“你我来许都已才多日,

    至个仍未能得见曹公。当日你与温侯说,协同曹公,拒婚于袁公路。

    可现在,曹公也没有召见咱们,又是何道理?”

    陈登不慌不忙站起来,转身时嘴角微微一撇,闪过一抹不屑冷笑。

    不过回身时,已恢复了笑容。

    他笑呵呵道::仲节,你急又才什么用处?你应当清楚,此次温

    侯所求徐州牧,非比寻常。这文书已经递送,该拜访的人,也都拜访

    了…这两日你一直跟着我,应当看得很清楚。”

    “可是……”

    “仲节,有些事情,急不得!”陈登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教训了

    那男子几句。而后他轻声说:“这求官,可不比打仗。靠的是关系,

    讲的是耐心。该拜访的人,这几日都拜访过了。文若,公达自不必

    说。包括钟繇、孔融,还有刘晔,你都已经见到,我还能怎么样

    呢?”

    男子有些赧然,拱手道:“元龙,魏续是个粗人,刚才言语若才不

    敬之处,还请你多海涵。

    只是这么等下去,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巍续,是吕布的亲戚,也是吕布帐下八健将之一。

    陈登笑道:“仲节不用担心,想来也就是这几日光景。曹公出兵

    讨伐袁木在即,必会给温侯一个满意。听说今天是曹公帐下典韦和许

    裕两员虎将比武,只可惜咱们去不得,否则也能探听虚实。”

    西苑,在皇城一侧,届于禁地。

    虎贲军和虎卫军基本上都驻扎于这一带,负责这皇城的保卫工作。

    巍续冷冷一笑,“才甚可看?不过是温侯手下败将耳……既然元

    龙如此说,那就再等两日。

    我去找地方喝酒,元龙可才兴趣同往?”

    陈登一拱手,“仲节美意,陈登心领。不过陈登今日与子绪相

    约,准备去龙山赏枫叶,怕是不能同行。子绪过些时日,便要和元常

    前往长安。我正好借此机会,在拜托子绪一番。”

    子绪,就是杜袭。

    魏续之前和陈登曾拜访过杜袭,知道那杜子绪,对他并不感冒。

    在杜袭家里做客的时候,杜袭甚至连酒宴都不愿意招待。虽然后来

    在毓秀楼上安排了一顿,可作为主人的杜袭,却没有出现。原因嘛,

    非常简单!杜袭看不上吕布,更不屑于和魏续同席。估计若不是陈登

    也在,杜袭根本不会让魏续踏入他家的大门……陈登那天也是为陪伴魏

    续,所以一同在毓秀楼吃饭。临了的时候,还差点和打起来,憋了魏

    续一肚子火气。

    一想到杜袭那张死人脸,魏续就倒胃口。

    他和陈登客气两句后,便自己离开了驿站……

    等魏续走了,陈登这才洗漱装扮。内穿一件短襟襜褕,外罩一件

    月白色禅衣,便带人离去。

    东汉时期,士人着服装,大都有一定的规矩。

    一年四季按照五时着装。春季用青色,夏季着红色;季夏时,又

    以黄色为主;至秋季,多用白色,冬季则着黑色。普通人,穿着没有

    这么多讲究,许多时候,一年四季可能就一套衣装。但士人就必须遵

    循这些习惯,如若穿错了衣着颜色,那便会被视为无礼的举动……

    出城门口,陈登就看到了杜袭在不远处站立。

    “乎绪!”

    他连忙下马,上前拱手问好。

    杜袭也微微一笑,两人走近时,他轻声道:“我已和元常相约,正

    午时分,咱们在风雨亭相聚。”

    “子绪,多谢了!”

    杜袭连连摆手,随后上马,与陈登并辔离去。

    二人走不久,就见魏续从城门旁边闪出。他望着陈登的背影,暗

    自点点头,这才转身走进城门。

    临来之前,军师陈宫曾告诫巍续:不可轻信陈登。

    陈登是广陵人,不仅是当地一大豪族,更是徐州本地最具名望的世

    族之一。陈登的从祖父名叫陈球,是东汉末年的光禄大夫。而陈登的

    父亲陈珪,表字汉瑜,年少时与袁绍袁术等人相知,也极有名望。陈

    登年二十八岁,机敏高爽,博览群书,是个极有风度和才学的人。

    二十五岁时被举为孝廉,出任东阳长,同样是政绩卓绝。

    吕布,是个外来户。

    而且他能占领徐州,也不是名正言顺。阴逆之……就是这徐州本

    来不是他的地盘前徐州牧陶谦临死,将徐州托付给了刘备。后来吕

    布在兖州被曹操战败,如丧家犬般,投奔刘备。

    刘备收留了他!

    但吕布随即,便夺走了徐州。

    这也是吕布为什么急于获得徐州牧这个封号的原因。

    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么最名正言顺,莫过于汉帝授予的

    徐州牧……

    这个职位,对吕布非常重要。他知道陈登在曹营颇有人脉,所以

    就拜托他前来向曹操求官。

    而吕布的谋士陈宫,却是从心眼里,不太放心陈登。

    他命巍续暗中监视陈登的一举一动,从来到许都之后,陈登的表现

    很正常,让魏续也渐渐放心。

    龙山枫红?

    有甚好看……

    魏续一边走,一边心里墒咕。

    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一座酒肆门外,布幌飘招。

    魏续心中顿时大喜:与其

    去那荒山野岭看什么枫红,倒不如在这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的尽

    兴!

    想到这里,魏续迈步走进酒肆。

    呜-呜-呜……

    西苑校场上空,号角声长鸣。

    旌旗招展,彩带飘扬。校场周围,有个副武装的锐士守护,随着

    一队队车仗驶入校场,气氛顿时达到了极致。

    正中央一座望楼,曹操高踞其上。

    两旁,则是一座座小望楼,里面坐着的,大都是曹军将领。

    从东起,依次是曹氏宗族的将领,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惇等

    人,都聚集在了一处。

    陈留太守夏侯渊,由于公务繁忙,所以没有回来。

    但曹操还是专门为他设立了一座望楼。只是望楼窗户上,垂着一

    层幕帘。站在外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晃动,但却看不清

    楚。夏侯渊的家眷大都留在许都,难道是他的家人?

    主望梭西面,大都是外姓将领。

    曹军核心的成员,非曹氏子弟,都聚集于此。

    如回京述职,即将接替族兄出任离狐太守的李典、裨将军徐晃、平

    虏校尉于禁等人,都坐在这里。除了这些武将之外,荀攸、郭嘉、枣

    袛、毛玠等重要成员,也都聚集于这里观战。

    不过,曹操帐下极为重要的几位谋士都不在。

    荀彧是有公务,无法脱身;程昱则因为驻守东郡,也不在许都。钟

    繇呢?要准备前往长安,所以也没有前来观战。钟繇本身,也精通兵

    法。也许在他眼里,典韦和许褚之争,并无什么意义。事实上,纵

    观曹操帐下,能被钟繇看重的人,也不过是寥寥而已。典韦、许褚……

    曹操身着黑衫,端坐主楼。

    接道理,他应该着白色服装才对。

    但由于曹操的肤色略黑,穿白色衣服,就会显得非常醒目。

    一袭黑色禅衣,更能凸显出他独才的气质和威严。人到了曹操这

    一步,才些事情已可以不去顾虑。

    反倒是越底层,约重视细节。

    曹操重威仪,名士重礼仪……这种事情,很难说谁对谁错。只能

    说,身份和地位的不同,考虑问题的侧重点,也不一样。曹朋觉着,

    如果让曹操换上一身白色衣服坐在那里,才是真正的不伦不类。

    曹汲,就坐在主楼下方的一个小案子后。

    如今的曹汲,身份也不一样了。

    此决受曹操只要,前来西苑观战。而且,被分在16k花花主楼下方的客位

    上,足以见曹操对他的重视。

    曹朋和曹真走进校场,并没有过去和曹汲一起坐。

    自家事情,自家清楚……

    曹操看重的是曹汲,而非曹朋。换句话说,曹朋没有资格,坐在那

    边。

    君不见曹真,也只能到在望楼前观战,甚至连坐在楼上的资格都

    没有。这里是校场,一切都是依着军中规矩。你没有爵位,没也战

    功,没有威望,就只能呆在下面。曹朋能进入校场,说实话,还是托了

    曹真的福。如果不是他那小八义之名……估计连校场大门,都不得

    进。

    咚-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敲响,令人热血沸腾。

    “阿福!”

    曹朋正聚精会神的观战,忽闻头顶上,有人喊他的名字。

    抬头看,就看到曹洪那张严峻的面容。他正在冲曹朋招手,示意曹

    朋上望楼和他一起观战。

    曹真,笑了!

    “阿福,你上去吧……估计叔父是有事情,要询问与你。”

    曹朋点点头,翻身下马,把缰绳递俗了夏侯兰。

    然后又冲着王买和邓范点点头,示意他们跟着曹真,不要到处乱

    走。

    王买和邓范,表示明白。

    曹洪呼唤曹朋,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曹操不禁感到奇怪。

    众所周知,曹洪的人缘不算太好。

    特别是他那吝啬的性子,就连曹氏宗族的将领,也对他好感不

    多。而且,曹洪也从不拉帮结派,很少和别人产生交集。他的宗旨就

    是:老子赚老子的钱,哪个敢拦我,老子就不客气。

    贪婪又吝啬,这人缘可见一斑。

    不过,曹洪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对曹操却忠心耿耿。

    他越是贪,越是吝啬,就越说明他没有野心,曹操也就越是相信他

    ,容忍他的诸多毛病……

    可从来没看到过,曹洪这么主动和一个小孩子打招呼。

    即使是曹昂、曹丕,曹洪也都不会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现在,曹洪热情的招呼曹朋,曹操又怎可能,不去关注呢?

    “公仁,那是谁家子弟?”

    曹操直起身子,翘首向曹朋看去。

    没办法,他个子矮。如果不坐直了,恐怕就看不见外面的状况。

    在曹操身旁,站立着一个近五旬的男子。他个头很高,大概在180

    左右……呃,至少站在曹操身边,他显得很高。

    相貌俊秀,颌下长髯。

    闻听曹操询问,男子向外看了一眼。

    “主公,那孩子应该就是小八义之一。”

    “哦?”

    “看年岁,好像是曹大家之子。我听说,曹大家之子年纪最小,但

    很聪明,子丹待他甚厚。”

    男子,名叫董昭。

    他原本是袁绍的部下,多有功劳。

    但因为袁绍多谋少决,且帐下谋士心思不齐,拉帮结派,相互倾

    轧。

    董昭因受谗言,而不得不离开,转而投奔了张扬。后来随张扬迎接

    汉帝,被拜为议郎。正是这董昭,建议曹操将汉帝迁往许

    县。之后,曹操又拜董昭为司空掾,董昭便成了曹操的谋士,甚得曹

    操信赖。

    这一点,只看曹操众多谋士,唯才董昭可以待在主楼,就能看出

    瑞倪。

    当然,也不是说曹操除了董昭,其他人就不相信。比如郭嘉,比如

    程昱,曹操对他们的信任,远胜于董昭。只是程昱不在许都,而郭嘉

    又是个懒散的性子,不愿意待在主楼被人关注。

    于是乎,董昭便登楼相陪。

    曹大家的儿子?

    曹操的目光,不由得向主楼旁边的侧楼客座看去。

    曹汲一副紧张的棋样,正疑感的看着曹朋登上曹洪的望楼。看他的

    表情,甚至可能不知道那楼里坐的是什么人。也就是说,曹汲也不清

    楚,曹洪为什么会找曹朋。这也让曹操,更加好奇!

    咚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响!

    曹操的心神,从曹洪那边收回来,起身走到望楼窗前。

    “君明新建虎贲,与仲康之虎卫相争。

    乃宿卫之争,胜者将随某家征伐逆赃袁术,负者留守许都……诸将

    皆可做出评判,以论胜负。

    现在,演武开始!”

    胜者征伐袁术,负者留守许都?

    这对于典韦和许褚而言,都难以按受失败的结果。

    对典韦而言,曹操攻打湖阳的时候就没有带上他,如果这次再不能

    同往,即便是当了这虎贲中郎将,典韦也无颜继续与许褚相争;而许褚

    呢,也无法接受失败。他若是失败了,就等于是输了这虎卫之争的第

    一阵。日后再想和典韦争夺,就变得很困难……甚至没有希望。

    那日曹朋在毓秀楼,对许仪说出的那番话,许褚并没有往心里去。

    事实上,许褚并不重视曹朋。他所重视的是邓稷……至于什么责任

    啊,荣耀啊……许褚一句都没听进去。为将者,若不能先登陷阵,又

    算得上什么大将?不能斩将杀敌,如何建功立业?

    他和典韦的情况不一样。

    许褚背后,还背负着一个庞大的宗族。

    也就是说,他的每一点成就,都会关系到背后宗族的发展。之所

    以投奔曹操,不就是为了壮大宗族吗?如果临战缩在后面,不能建立功

    业,那如何壮大宗族?还不如呆在老家自在。

    而典韦,就没有这方面的压力。

    虎卫军在隆隆的战鼓声,冲进西苑校场,迅速摆开了阵势。

    相比之下,虎责军则显得有些迟缓。一队队,一列列虎贲自校场

    北门进入之后,在鼓声之中,随着鼓点而动,旋即列出一个方阵。

    典韦跨坐一匹战马,随队伍缓缓进入了校场。在他身后,跟随着两个

    青年。个头相对较高,体态略显单薄瘦削的青年,名叫夏侯衡,宇伯

    权,是夏侯渊的长子;而另一个个头略显矮,体格粗壮的青年,就是曹

    操的族子曹休!

    三人列于阵后,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曹操在望楼上看得清楚,许裕摆出的是一个锥形阵,长于攻击;典

    韦的方阵,则属于攻守平衡。换句话说,方阵主守,则攻有不足。正

    中央,八百长矛手;两边,各有二百刀盾手护着侧翼。后军是骑军,

    随时准备出战。不过骑军的装束,似乎和曹操印象里的有些不同。

    “公仁,虎贲的骑军,怎么看上去才些古怪?”

    董昭眯着眼晴,凝神打量。

    发现这一点的人,并不止是曹操一人。

    望楼中所才的将领,都敏锐的觉察到,虎贲骑军的不同。

    他们的马鞍,有些怪异。两头翘起,骑士坐在中间,似乎有一个固

    定的作用。而且,马鞍下,一边一个,用绳索穿着两个三角轶形状的东

    西。骑士的双脚,就探进那三角铁中,而不是和从前一样,依靠双

    腿,夹紧马腹。有那厉害的角色,看到这两样,眼晴顿时一亮。

    “阿福,君明马上配备的,是什么玩意儿?”

    正在和曹朋讨论生意经的曹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轻声问道。

    “那是我爹早先设计出来的小玩意儿。那马鞍,叫做高桥鞍。你

    看鞍子两边翘起来的部分,像不像是桥的护栏?人坐在这种鞍子上,可

    以更舒适,而且更稳固。鞍子下面的两个,叫做马镫。可以使双脚借

    力,还能减轻负担。若战场交锋,能够今骑者,战力增强许多……”

    “这是你爹设计的?”

    曹朋说:“不是我爹设计,还能是谁?”

    曹洪忍不住赞道:“曹大家不愧当世奇人……若非隐墨钜子,焉得

    如此奇思妙想?君明真他娘的有福气!嘿嘿,这一战,依我看仲康怕是

    要倒霉了!阿福,你知道我买的是谁赢吗?”

    曹朋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哈,我买的是君明胜出!你可知道为什么?”

    曹朋再次摇头……

    曹洪一脸得意笑容,“那天我回去后,仔细看了你的那本手册……

    阿福,你说你这脑瓜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出这么多鬼主意!

    嘿嘿,我就觉得,你都如此厉害,你爹又岂能是等闲之辈?你父子和

    君明关系那么好,决不可能生视君明战败,肯定会为君明出谋划策。

    仲康那脑瓜子,估计不是你们的对手……所以第二天,我就让人增

    加了赌注,买君明胜出。”

    曹朋看着曹洪,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若是活在后世,绝对是个能赚钱的主……

    这时候,校场中二通鼓响,虎卫军在鼓声之中,突然动了!

    俺写的书不好!

    俺不懂历史!

    俺漏洞百出……

    可以了吧!

    俺就想不明白了,俺就是写本书而已,得罪谁了?至于整天介的在书评区挑事儿吗?

    一会儿说我是刷子了;一会儿又说起点捧我了。懒得理睬,就把读者印象刷成刷子……一天多出来七百条‘刷子’的印象,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没错,《曹贼》的成绩很好!

    而且俺可以拍着胸脯说,俺没有刷,所有的数据都是真的!

    那个ID叫什么皇族的。你说我是被捧了,没错,我的确是被捧了!而且我可以这么说,**所有的作者,都被捧过。

    不过,不是被网站!

    网站给了我们一个平台,真正捧我们的,是那些可爱可敬的读者,书友。

    没有他们的追捧,曹贼不会有今天的成绩,我发自内心的感谢。

    曹贼从二月十七号开始上传,至四月一号上架,共四十五天时间。头十天,俺是裸奔冲榜,靠着我那些可爱的书友,我登上新书榜;之后,我承认,得了个好推。但四十四天里,在首页出现的推荐,一共只有两个。一个是三江,一个是强推……我不清楚,这算16k最快不算是‘捧’呢?如果是,那我告诉你,所有的**作者,都被**‘捧’过。成名,不成名的……

    上架后,到目前一共八天,乃至于到下周,我依旧没有首页的推荐。

    我可以很骄傲的告诉你,我能有这个成绩,是我那些尊敬的书友,给予我的荣耀。这份荣耀,我铭记在心。所以我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是对那份荣耀的玷污。

    你可以骂我的书不咋地,你可以说我不懂历史,你也可以说我写的很幼稚。

    但我要告诉你,我不容你玷污那花花手打更新些给予我荣耀的书友们……

    一直以来,老新秉承老老实实码字,不招惹是非的原则,在**笔耕不缀。

    但就好像我群里的一个书友所说的那样:没一个作者像我这样,写本书总是招惹出一大堆是非来。有时候我也很奇怪,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阁下这种人?

    不喜欢看,咱也不求你订阅,大家好聚好散,但求你不要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来侮辱我的读者……

    所以,请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走开,请那些不知道尊重别人的人走开,俺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更新完一章后,就遇到这种事,着实很晦气。

    蒙头,睡觉,明天起来又是一个好心情,咱接着努力!

    依着许褚对典韦的了解,临战二通鼓响,典韦势必会发二次击。

    他承认,虎贲军的队形很漂亮,非常整齐。可漂亮整齐,又能怎样?打仗靠的是机变,靠的是勇武气概。虎卫军身经百战,特别是刚经历过湖阳县大胜之后,信心正处于爆满之时。

    别说典韦,就算是面对于禁、曹仁、徐晃和夏侯渊的部曲,许褚也有信心,狠狠咬他们一口。

    鼓声忽而急促,但虎贲军巍然不动。

    秋时凉风送爽,可太阳头还是很毒辣。许多站在荫凉中的人,都感觉到有些热,更何况全身披甲,立于校场当中的虎贲军?

    曹操从榻上起身!

    那双眸子中,透出一抹惊喜之色。

    “君明,竟练得如此沉稳吗?,,

    任虎卫军变换阵型,虎贲军始终没有做出反应。

    士卒们一个个凝立于阵中,看似雕像一般,没有任何声息。鼓声隆隆,一边是喊杀声震天,一边却是鸦雀无声。偏偏那鸦雀无声的一方,令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好像”一座山?那种沉静,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特别是曹仁徐晃于禁几人,也都站起身。

    曹操原本正在思忖典韦的三百骑军,忽然见到这种状况,把那骑军之事,便暂时抛在脑后。

    隐隐有一种感觉!

    典韦这支东拼西凑,组建不过两个月的虎贲军,说不得会给他带来惊喜。

    而许褚,也微微有些动容”,

    不动,如山!

    郭嘉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当日荀彧曾对他说过,典韦练兵之法,源自曹朋的几副图画。

    当时,郭嘉并没有在意。后来听人说,典韦练兵,极重法度,还以为是邓稷在一旁帮忙操演。

    可眼前这支兵马,显然融入了一种魂魄!

    说不清楚,但郭嘉知道,这绝非邓稷能够赋予。

    下意识,郭嘉的目光向一旁望楼看去。虽然中间隔着曹操的主楼,可郭嘉仍能觉察到,曹朋正在微笑颌首。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曹朋笑着对曹洪道:“叔父,典中郎这支兵马,堪一战否?,。

    曹洪点点头,l,仲康今天,要有麻烦了…*……”

    时间一点点推移,日头越来越毒辣。许褚在接连数次试探之后,也看出虎贲军的虚实。而虎卫军,却有些乱了!许褚治军也很严格。但虎卫军,大都是以许氏宗族子弟为主,所以不免有些骄横。打顺手的时候,虎卫军如狂风骤雨,横扫一切;但如果遇到僵持状况,就少了几分耐性。有的时候,战场上不禁要拼智谋,拼勇武,拼反应,还要拼一下耐性。

    这是一种气质,绝非一时半会儿可以打造出来。

    许褚是个性子急躁的人,他心里这一急躁,连胯下战马都开始躁动,更不要说他身边众人。

    “仲康,出击吧!”

    许定有点耐不住了……”一方面,许褚迟迟不肯出击,让许定不耐烦;另一方面,对面虎贲军所表现出来的沉稳,更令许定有一丝难以觉察到的惶恐。他也说不清楚,同时更感觉羞愧!想他堂堂虎痴兄长,也是这虎卫军的第二号人物,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产生出惶恐?

    l,叔父。请出击吧。”

    周围众将,纷纷请站

    许褚一咬牙,拔刀在空中用力一劈。

    l,虎卫,陷阵!”

    随着他这一声呼喊,战鼓声齐鸣。

    不过这一次,不仅仅是虎卫军的战鼓声在响,就连虎贲军的战鼓,也同时响起。

    典韦在马上微微一点头,在他身旁的曹休,立刻抬起手来,掌心向外,掌背向内,向前连推三下。

    也正是这三次推手,虎贲军动了!

    l,杀!杀!杀!,,

    中军八百长矛手,同时出击,前行三步。

    八百个人,一千六百条腿,整齐的如同一个人。当那八百只脚同时落地,校场中竟回响起一声轰响,隐隐将战鼓声压制。手中长矛,同时斜举,枪头朝外,平整的如同水平面般,没有任何的起伏。

    这是后世的队列操演。

    不论是军人,还是**,都必定会经历过这种操演。

    每一步迈出的距离,每只手臂摆动的幅度,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可能**的称练,没有军队那样整齐,但道理却是相通。这种队列操演,不仅仅是为了训练协同性和荣誉感,同时也极为强调纪律。为了这三步,典韦足足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夏侯衡和曹休的协同下,才算令虎贲军有了雏形。

    别小看这样的训练,并非每一支部队都能做到。

    首先,你主将得能压制住军中的那些锐士。这可不是单凭什么共甘共苦就可以做到,你威望不足,权柄不够,休想把这些从各部抽调而来的锐士制服。但凡精英。必然桀骜”哪怕你是皇亲国戚,没有戚望,没有强横的实力,也别想令这一千五百精卒向你低下头。

    典韦,恰恰就是那种可以震摄这些锐士的猛将。

    而夏侯衡和曹休,虽然声望不足,却又身份。一个是夏侯渊的儿子,曹操的侄女婿;另一个是曹操的族侄,被称之为,吾家千里驹,。这两个人,再加上典韦凶名在外,谁又敢不服呢?

    虎贲军这一动,校场中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声。

    曹操下意识握紧的栏杆,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君明,有大将之风。,,

    三步跨出,扑面而来的杀气,令虎卫军出现一丝慌乱。

    此前,虎贲军军容鼎盛,但却没有任何杀气流露。那是一种内敛的,含蓄的杀气。一旦爆发。格外恐怖。

    许褚见此情形,顿时急了!

    “出击,虎卫出击!”

    这个时候,如果虎卫军再不出击,一旦等虎贲军行动起来,很可能会出现溃败的局面。

    输,可以……”

    但我决不允许,出现溃败。

    在这种情况之下,最好的办法,就走出击。

    用战斗来解决惶恐……”许褚相信,只要双方交兵一处,虎贲军那漂亮的阵型,就会立刻混乱。

    八百虎卫,呐喊着冲向虎贲。

    犹如一股黑色洪流,汹涌奔行。

    可就在虎卫军发动冲锋的时候,曹休突然大吼一声,“虎贲如山!,,

    八百长矛手立刻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同时在急促的鼓声中,一个个同时微微下腰,身子成弓形,长矛依旧斜举,做出了防御之势。

    “山,山,山…*……”

    长矛手发出咆哮。

    典韦向夏侯衡看去,那意思是:要不要攻击?

    夏侯衡摇摇头,l,虎卫尚未混乱,锥形锦利,当以防御为主。将军不必担心,且静观之。”

    典韦只是坐镇中军,日常操演,都是曹休和夏侯衡为主。

    既然夏侯衡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反对。

    论搏杀疆场,十个夏侯衡也**韦的对手。

    可若论掌握战机,变幻阵型,二十个典韦,非夏侯衡对手。

    虎贲军此时,沉稳如山。

    黑色洪流撞击巍峨大山,水流虽猛,却无法令大山倾倒。

    “一!”

    曹休策马,嘶声吼叫。

    首排长矛手,突然挺身直立,长矛收回,直立而起。冲在最前端的虎卫长矛手,挺枪就刺。却见虎贲手中的长矛,贴着刺来的长矛向侧一崩。这个在枪法中,叫做,叩,。不等虎卫军有反应,二排长矛手斜举长矛,横里一扫,将枪头打开。随即三排矛手迈步向前,一矛刺出。

    叩、扫、刺!

    三个动作,三个人使用,却如同一个人施展。

    在第三排长矛手刺出的同时,迈步冲到最前面,长矛直立,叩拦对方的长矛。而后原先第一排的长矛手横扫拨打,原来第二排的长矛手踏步刺杀,而后再次扣拦……”如此反复不停。

    三排长矛手穿插交错,进退犹如一人。

    虎卫军的确凶悍,可在交手的时候,他们往往面临一打三的局面。

    在校场狭小的空间中,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从双方投入战斗的兵力来看,持平。可是从局部而言,虎卫军始终占据人数的劣势。也幸亏是演武,所以长矛都是以硬木杆子代替。

    否则的话,虎卫军势必死伤惨重……”

    “这什么阵半”

    曹操忍不住一声惊呼。

    看虎贲军进退穿插,八百人整齐如一。丝毫不乱。

    在隆隆鼓声中,伴随着一声声呼喊,令曹操也不禁血脉贲张。

    其他望楼里的将领,被虎贲军那种有序,整齐如一的搏杀,看得眼花缭乱。这些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可何时曾见到过,这八百人如同一人的搏杀方式?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若我领兵出击,能否取胜?

    同样的疑问,在曹仁、徐晃、于禁等人脑海中浮现。

    “来人!”

    “喏!”

    曹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唤来亲随道:“持我名刺,即刻送往虎贲府,就说演武之后,请君明毓秀楼饮酒。”

    身为曹氏宗亲中,最善于治兵的人,曹仁敏锐的觉察到,典韦这练兵的手段不凡之起……”,”

    “哥哥!”一直坐在曹仁身旁的青年,起身道:“还是由我亲自前往,以示诚意。”

    这青年,名叫曹纯,字子和,是曹仁的弟弟。

    从曹操起兵讨伐董卓开始,曹纯便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如今以议郎的身份,参司空军事,也是曹操极为看重的一员曹姓将领。曹纯比曹仁小很三岁,年方二十五,喜好骑战,最擅长的就是奔袭之术”曹纯之所以自告奋勇,其实也有他的想法。曹操从讨伐董卓开始,见识了西凉骑军的厉害之后,便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组建起一支比西凉骑军更勇猛的骑军。

    此前,由于中原缺马,曹操手中的骑军数量不多,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而今曹操占居三州之地,而连通西域的关中,正处于混乱。昔日对中原的战马买卖,也渐渐放开。

    这就使得曹操重又动了组建精锐骑军的想法。

    曹纯是曹操身边最信任的宗亲,当然了解曹操这个想法。事实上,曹纯也希望能组建一支这样的骑军,建立功业。看到虎贲军的骑军装备之后,曹纯立刻觉察到,那些装备,很有可能是骑战之法,出现质的飞跃。此前想要组建起一支精锐骑军,有许多先天性的条件限制。

    马匹,固然不需赘言。

    骑手的要求,也非常严格。如果骑术不高明,又如何进行骑战?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诸侯的骑军中,都有胡人参与的一个主要原因。胡人。匈奴人也好,鲜卑人也罢,亦或者羌人,屠各精唉…*……”生于草原,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湛,远非中原人可比。也有那中原人骑术好的,可毕竟是少数。中原不似漠北塞外,胡人有先天的优势。

    可如果……”

    曹纯笑道:“哥哥,君明上次遇险,却真拣了宝贝。

    可恨这家伙,变坏了……”手里有这么多好宝贝,却从不与我们谈起。若非今日演武,不晓得他会隐藏到什么时候。主公欲建精骑虎豹,由来已久。这次君明可真是立下了一件大功。”

    “听说,阿满已经十六了?”

    曹纯一怔,点点头,“嗯,刚过十六。”

    曹仁轻轻捻着胡须,沉吟半晌道:“阿媛业已成*人,我正欲为她寻找亲家,你以为可行否?,,

    阿媛,名叫曹媛。曹仁之女1年方十三岁。

    古代女子早熟的很,十二三岁出嫁,比比皆是。

    曹纯笑了,l,阿满这孩子不错,身手好,且性情淳厚。君明一家也都是老实人,若阿媛嫁过去,倒也是一桩美事。不过哥哥,这件事最好还是禀报主公,由主公出面说项,定能成功。”

    “如此。你去虎贲府,我这就去找主公。”

    曹仁和曹纯,一起走下望楼。

    而校场中,虎卫军已经是节节败退。

    一开始,虎卫军尚还能抵抗。可随着虎贲军的鼓点越来越快,虎贲军的行进,也随之加快。

    如同排山倒海,虎卫军根本就无法抵抗。

    许褚记得哇呀呀吼叫,到了这个时候,他似乎明白了许仪那天晚上,告诉他的那些话语……”

    “刀盾兵,刀盾兵出击,自两肋穿插。,,

    许褚一声令下,两边四百刀盾兵,同时出击。

    与此同时,夏侯衡笑了。

    “将军,可令刀盾兵穿插矛兵,骑军出击。”

    典韦点点头,摆了摆手。

    此时的典韦。绝对是爽的要死。

    从头到尾,他几乎没有说话。只是做了几个动作。一直视为大敌的虎卫军,便在他面前灰飞烟灭。这世上,有什么事情能比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事情更能够装逼要酷呢?

    哈,阿福果然是我的福星……”

    曹休面色沉冷,双臂伸出之后,向中间合拢。

    两边刀盾兵。立刻开始向中央集中。与此同时,骑军随着鼓声再次加急,呼啸着便冲向刀盾兵。

    虎贲骑军,清一色短弓长刀。

    先是一阵速射,待靠拢虎卫刀兵之后,拔出刀就冲了过去。

    以前,没有马镫,没有马鞍,这骑军多是以袭扰为主。骑射的要求太高,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而今有了这两样宝贝,情况自荐不同。

    骑军可以借助战马的冲击力,挥刀劈砍。

    也是虎贲军所用的长刀,全都用硬木夹裹,否则的话,这一习下去。人借马势,马借人力,能把人一刀劈成两半。冲入虎卫刀盾兵之后,七尺长刀连连劈砍。当对方距离靠近的时候。骑手还可以用脚蹬踹击对方的脑袋。这就是马镫的用处,使得骑手在马上更加灵活”

    虎卫军那见过这样的打法,只眨眼功夫,阵型散乱。

    “骑军,用骑军冲锋!”

    许定大吼一声,催马便冲了出去。

    身后三百骑立刻闻风而动,轰隆隆铁蹄踏踩,朝着虎贲军席卷而去。

    只不过,虎卫骑军的出击……”明显晚了!

    随着虎贲刀兵出击,虎贲长矛手已经从战场上摆脱出来,架起了矛阵,拦住了虎卫骑军!

    许褚的面颊剧烈抽搐,手扶刀柄,几次想要杀出去。

    就在这时候,只听错错错……”急促铜锣声响。

    那是收兵的信号!

    曹操心满意足的看着两方兵马从胶着中分离开来,眼中充满子笑意。

    “公仁!”

    “喏!,,

    “请曹大家前来。”

    董昭立刻明白了曹操的心思,转身向侧楼行去。

    一边走,董昭一边嘀咕:看起来,主公这是准备,大用曹汲!

    “曹大家,主公请曹大家,主楼一叙。”

    曹汲正看得眉飞色舞。典韦取胜,他比谁都高兴……”因为典韦和他的关系摆在那里,而且这一场胜利,还参杂着他的努力,曹汲又焉能不高兴呢?只是听闻曹操要召见他,曹汲还是吓了一跳。心里面。感到万分的紧张!颤巍巍站起来,整了一整衣襟,随董昭迈步走进了主楼。

    校场上,有小校清理战场。

    在刚才那短暂的交锋中,虎贲军折伤约八十余人。

    而虎卫军的损失”,却无比惨重。

    八百长矛手,几乎全军覆没,四百校刀手,折损了一小半。骑军伤亡最小,也损失了八十余人。其中身为骑军主将的许定,还被对方生擒活捉”,

    不需要评判,胜负一目了然。

    虎卫军一个个鼻青脸肿,垂头丧气。

    而虎贲军却没有半点战胜的模样,依旧保持着整肃阵型,巍然不动。

    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稳如山!

    虎贲军把那,风林火山,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许褚脸色铁青,坐在马上,一言不发。

    突然,他纵马冲出本阵,在校场中厉声喝道:“典韦,可敢与俺斗将!”

    昨天一时气愤,忍不住吐槽。

    大伙儿的关心和鼓励,让俺非常感动……”咱啥也不说了,努力码字,稳定更新,攒人品去。

    别人九千一万字就是爆发,咱每天保持一万字,看能坚持多久。

    总之,老新全继续努力!

    许褚急眼了

    如果虎贲军这一战是惨胜,许褚说不定还能忍受。毕竟虎贲军所展现出来的协同作战能力,远非虎卫军可以比拟。许褚输。输得心服口服。但这一战,他输得太惨,惨到他难以接受。

    虽然不是全军覆没,和全军覆没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曹操下令鸣金结束战斗,那么打到最后,许褚不是想象不出结局。

    也正因为能想象的出来,许褚更感难堪。好歹也是曹营中有数的人物,虎卫军也算是曹军的精锐部队。就这么被人三下五除二干掉了。而且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许褚怎能不怒火中烧”这一战,把他的面子里子,都给输没了!所以,许褚必须要想办法,找回场子。

    “子孝。子和,拦住仲康!”

    曹仁和曹纯刚登上主楼,就听到曹操厉声喊喝。

    二人立刻转身从望楼上跑下去,与此同时,曹真等人策马冲出,在校场中间设下一道屏障。

    “叔父,快回去!。,

    许褚疯了似地吼道:“典韦,可敢与我一战?”

    就典韦那爆脾气,从来都是他去主动挑战,怎受得了别人向他挑战?

    二话不说,催马就往前走,“尔等让开……”许褚,典某就与你一战。让你今日,心服口服!”

    典满冲过去,一下子就拦住了典韦的坐骑。

    “父亲,不要过去!”

    而许仪也到了许褚跟前,翻身下马,一把抓住了许褚的马缰绳。

    “阿满,你给我让开……”不就是打架吗?我典韦连吕布都敢打,况乎一头蠢老虎?许仲康,撒马过来。”

    许褚气得哇哇大叫,“典韦,你别得意,我今日必与你决一高低。”

    一时间,校场中乱成了一片。

    曹操也顾不得招呼曹汲了,让董昭负责接待曹汲,他匆匆就跑下望楼。

    曹汲呆立在望楼中,是走也不好,留也不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非常尴尬。

    董昭也是摇头,无奈的苦笑!

    典韦,世之虎将;许褚,号称虎痴……”

    曹操要他二人相争,是为了平衡宿卫军的力量。只不过他也没想到,典韦今天会赢得这么漂亮!

    典韦和许褚,谁也不能伤。

    这两个人都是那种打起来会发狂的人。

    一个已经发狂,另一个则是点火就着的主儿。如果真打起来的话。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

    曹操,也无法坐视这二虎相争的局面。

    这时候,望楼上的众将,都纷纷冲下来,把许褚和典韦分隔开来。

    曹洪揉了揉面颊,突然间呵呵笑了。

    “走吧,打不起来的。,。

    “叔父,你不过去阻拦他们吗?”

    “拦什么拦,许褚也不是傻子……”你以为他真要和典韦决斗?那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巴别的不说,真打起来,典韦有马鞍马镫的优势。如果说两人从前半斤八两,现在嘛*……”。

    曹洪笑着摇了摇头。

    怪不得这家伙。在曹营中不讨喜。

    太清醒了。太冷静了……”这时候,曹朋就觉得曹洪这种冷静,很让人讨厌。哪怕你知道他们打不了。至少也该做做样子,冲出去拦阻一下。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偏你就这么聪明?

    曹洪看了曹朋一眼,突然道:“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我。

    可那又怎样?主公信我就行……”我能打,能领兵,又不会拉帮结派。主公说君明是天孤星,其实我才是天孤星。阿福,有的时候你身不由己,惹人嫌就惹人嫌,但一定要有本事才行。,。

    曹朋愕然,向曹洪看去。

    就见他晃晃悠悠的向楼下走去,那背影给人一种别样的萧瑟。

    也许,就想曹洪所说的那样:他才是真正的天孤星!而历史中,曹洪也的确是做到了这一点。

    就算是曹丕想动他,也会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曹氏宗族中,长寿而得以善终的,似乎也只有曹洪一人见”,

    其实,他看的很清楚。

    所谓的贪婪,所谓的吝啬,不过是他在曹营中的一层伪装而已。这叫做什么?伴君如伴虎,萧何都要敛财而自污,更何况曹洪?毕竟他那位族兄,在历史上就走出了名的多疑猜忌……”

    曹朋叹了口气,随着曹洪从望楼上走下来。

    曹操冲到校场中央,二话不说,举起马鞭啪的抽在典韦身上,而后又一鞭子狠狠打在许褚身上。

    “你二人还要打吗?且先与我比试。”

    典韦滚鞍落马,噗通就跪在了曹操的马前。

    而许褚这时候也好像清醒了,翻身下马,和典韦并肩跪下。

    “许褚一时气急,鬼迷了心窍,请主公责罚。,。

    “典韦不该得意奉形”,其实我与仲康并无过节,只是这一口气咽不下而已,主公切莫气坏了身子。,。

    曹操恶狠狠瞪着两人,看看许褚,又看了看典韦。

    “子和!”

    “末将在…*……”

    “把这两个辊账东西。给我关进大牢。记住。让他们呆在一个牢室里。嗯要打,就在里面打个痛快。,。

    “主公,末将错了!”

    典韦和许褚都慌了,一旁众将也纷纷上来求情。

    可惜的是,曹操似乎下定了决心。

    “尔等先去牢中,想清楚错在何处。嗯明白了,再来见我。”

    说完,曹操气呼呼的拨马就走。曹纯则苦笑一声:这得罪人的事情。到头来还是要我来伙”,

    “君明,仲康,得罪了!”酬贴断。

    典韦和许褚,垂头丧气的跟着曹纯走了。

    而众将则随曹操,离开了校场。

    典满和许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别担心。主公并无责罚两位将军的意思。只是”让他们冷静一下也好,冷静过后,主公自会放他们回去。”

    “可是……”他二人不会打起来吧。”

    许仪不免担心的问道。

    要知道,刚才典韦和许褚那架势,分明是不同戴天之仇。这把两个人关在一个屋子里,万一那句话说错了。就少不得一顿恶斗。许仪甚至担心,这两个人打起来,牢房有用处吗?

    “不会吧!。。典满本来还不觉得什么。可听许仪这么一说。也开始担心起来。

    “要不然。把他们锁起来?锁起来,他们不就打不成了?”

    曹真被典满气得,快要疯了。

    大致上。他是可以看明白许褚的用心。许褚想找个台阶下。典韦呢,也不可能就此服软……”于是乎曹操就出现了!于是乎两个人一人挨了一鞭子!于是乎。这台阶也有了,自然不可能再打起来。

    这都什么儿子啊!

    许仪还好点,典满居然想出把老爹钦起来的损招。

    “不行。我还走过去看看,否则不放心。,。

    “我也去!”

    典满和许仪二话不说,上马就走。

    曹朋这时候走过来,弄着典满许仪二人的背景。

    他突然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曹真一怔。旋即明白了曹朋的意思。

    没错,典韦和许褚就是两个冤家;看这架势,以后许仪和典满,和他们老爹的情况也差不多。

    “走吧”,我请你喝酒。”

    曹朋摇摇头,“算了,我还得等我爹。”

    “曹大家呢?”

    “刚才让周仓告诉我,说是曹公请他过府饮宴。你也知道,我爹没见过大场面。所以我得过去盯着。”

    曹真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这时候,夏侯兰和周仓,牵着马过来。

    “公子,咱们去哪儿?”

    曹朋说:“虎贲府,咱们先过去等着。”

    西苑校场的比武,最终以虎贲军大获全胜而结束。

    战况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虎贲军几乎是以一种横扫的势头获胜。一时间。典韦的名号也变得无比响亮。

    随着虎贲军的扬名,曹汲一家渐渐浮出了水面。

    在曹府,曹汲坦承自己并非什么隐墨矩子,曹操也没有责怪他。非但没有责怪,还狠狠的称赞了曹汲一顿,认为曹汲胸怀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是一个实诚君子。在得知曹汲还没有字之后,便很偷快的赐予曹汲一个表字:隽石。隽,有深远之意,常比喻人的品德高尚。

    铁自石中来,又应了尊汲的身份。

    曹操问:“隽石如何想到。这马中二宝?”

    二宝,指的就是马鞍和马镫。

    曹汲犹豫了一下,轻声回道:“回曹公。非二宝,实三宝。

    曹操一愣,不禁感到疑惑。

    “请曹公前虎贲坐骑,草民愿详解三宝。”

    于是。曹操立刻命人去虎贲军中,前来了一匹马。

    曹汲让人把马蹄抬起来,露出一个圆形马铁,“曹公,战马驰骋之时,常因为道路不平,或者因受力过重。而造成马蹄受损。一旦受损,再想恢复过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实话,这马中三宝,还是因我儿所造。

    他骑术不是太好,所以时常感觉不舒服。一次见棘水河面桥梁,便生出了一个念头,告诉了草民。草民也是因为他的这个主意,才做出了高桥鞍。小儿个子小。身体弱,上马总有些不方便。他就跟我说,如果有个什么东西撑着,岂不是方便许多?为此还设计出了一个形状,也就是现在曹公所见的马镫。至于这马掌,也是小儿提醒草民,才有了这么一个主意。。。

    曹操闻听,越发产生了兴趣。

    “令公子,可是曹朋?”

    “正是!”

    曹操笑了,“如今这许都,令公子可也算是一位名人。

    首创金兰结义,书金兰谱。小八义之名。谁人不晓?没想到,这小娃娃,居然还有次奇思妙想。。,

    “小伙”,那都是胡闹!”

    曹操哈哈大笑,拉着曹汲的手,返回了大厅。

    “隽石,今天下大乱,朝纲不振。某欲兴汉室,却苦无人相助。隽石即有此技艺,可愿为朝廷效力?”

    曹汲连忙甸旬在地,“敢不为曹公效死命?,。

    曹操对曹汲的态度非常高兴,连连点头。

    他沉思半晌后,突然扭头问董昭:“公仁,我记得子扬之前曾告之,诸冶监目前上缺监令一人,对吗?,。

    子扬,名刘烨,是汉光武帝之子卓陵王后代,也是汉室宗亲。

    如今在司空府,恭为司空仓曹操,虽非少府,却行少府之事,掌管着农桑铁盐牧钱诸事……”

    董昭点头道:“主公所言不差,子扬曾提及此事,但至今无合适人选。。,

    诸治监,掌金铁兵器铸造。

    有监令一人,监承一人。治下尚有监作四人,录事一人,府一人。史二人,典事二人,掌固四人。

    听上去,人员似乎不多。

    但实际上呢,除监令和监承有品秩外,余者皆为吏。

    而在诸治监治下,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许多工官。

    也就是不在品序之内,有一定的权力,但同时还拥有自家产业。比如一些工官,可以开设自己的冶铁作坊。他们一边可以对外销售,同时还担负着向朝廷供应的任务。换句话说,就是类似于官商的性质。这些人没有俸禄。也不需要展行徭役。算是朝廷指定的供应企业。

    当然了,说企业……”似乎有点夸大了!

    监令的官职不大,品秩也不算高。

    不过却拥有巨大的权力。

    一方面,他掌控着治下所有工官提供的物品。如果监令不通过。那么工官就无法领到钱帛。

    如果工官不能按时供应货物,就会被取消工官资格,同时还会受到罚作等惩罚。

    曹操问:“隽石可愿屈就?”

    曹汲如今对朝廷里的情况,也算有些了解。

    特别是当初曹朋就为他设计进入诸冶监,曹汲从邓稷那里,也打听了不少关于诸冶监的事情。

    闻听曹操让他做监令,曹汲懵了!

    按着他的想法,能当上一个监作,也就是工头,便心满意足。

    不成想,居然……”

    这就等于一个一心想要当上公务员的平民百姓,突然间变成了正科级的干部,而且还是个实权派的正科级。这巨大的落差,让曹汲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许久后他才颤抖着声音回答:“曹汲愿去。”

    不愿意去。那是傻子。

    曹汲几乎不清楚,真己是怎么离开的曹府。

    在曹府大门外。他有些呆滞,脑袋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好在曹朋等人就在虎贲府歇息,周仓和夏侯兰,也都留意着曹府里的动静。

    见曹汲一个人呆傻傻的走出曹府,周仓连忙过去,把曹汲带回虎贲府中……”

    “爹,您这是怎么了?,、

    曹朋看到曹汲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

    曹汲咽了。唾沫,轻声道:“朋儿,爹做官了”。

    “啊?,。

    “曹公说,要我出任诸冶监监令。

    “什么?”

    曹朋也是大吃一惊,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他原本计划“着!让曹汲先从监作开始。也算是个基层办事员”等把诸冶监的状况都熟悉了,再设法升职。毕竟,曹汲从没有当过官,而诸冶监监令,职务虽不高,却是个很重要的位子。一下子做到诸冶监的监令,曹汲又不熟悉状况,万一弄出了错,岂不是乐极生悲?

    哪知道……”

    “爹,曹公还说了什么?,。

    “曹公说,过些天,会让人送来诸冶监卷宗,待熟悉之后,年前去荥阳河一作坊就职。。。

    “河一作坊?,。

    曹朋开始头疼了。

    河一作坊,也是诸冶监的另一个名字。

    位于后世古荣镇的汉代冶铁遗址,距离河南省省会郑州市,大约有二十多公里,属惠济区。

    据说。这河一作坊,始建于东汉初年。

    整个作坊,南北长四百多米,东西宽三百多米,总面积超过十二万平方米。有大型炼铁炉两座,水井十二眼,淬火池三十余座,烘范炉十三座……”是东汉时期,最大的一座冶铁作坊。

    由于东汉定都于洛阳,所以将诸冶监,就设在了荣阳。

    黄巾起义之后。这座几乎是供应大汉四成兵器的作坊便被废弃。直到曹操迁都许县之后,才重又开设。从许县到茶阳,不过百里路程。骑快马,一天内便可以往返,距离并不算远。

    “朋儿,爹做官了”。

    曹汲突然间疯了一样,仰天大笑。

    曹朋连忙上前,一把将曹汲保重,大吼一声,“爹爹,醒来”。

    有时候,意外的惊喜,会让人迷了心窍。最明显的一个例子,莫过于后世那本儒林外史里的范进中举。此时。曹汲的状况和中举的范进颇有些相似。曹朋连忙上前,把曹汲唤醒……”

    “爹爹,你现在出任那诸冶监的监令,其实未必是一件好事。,。

    曹汲清醒了许多,诧异的看着曹朋道:“朋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诸冶监的情况吗?”

    “叔孙之前。曾对我谈过一些,也算是知道。”

    “知道?“曹朋冷笑一声,“爹,你知道诸冶监是做什么的,可你了解诸冶监的流程吗?诸冶监掌曹公三州十数万兵马兵器。什么样的兵器,算是合格?什么样的兵器,不算合格?你知道这个标准吗?还有,三州数百家工官,那些工官有背景,哪些工官没有背景,你可清楚?

    河一作坊,本身还担负着供应兵器的职责。

    每年造多少刀?造多少矛?造多少弓矢?造几多甲胄?你有(16k花花更新)没有了解过?那诸冶监之下,尚有监作,录事……”这些人你如何使用?每年怎样造计划,先造什么,后造什么,你能妥善安排吗?”

    “爹。我原本是想让你从监作做起,熟悉里面的情况,而后再图谋未来。

    可现在看来”爹,咱们立刻回去,找姐夫商议此事。其实,论技艺咱不怕什么。可当官。可不是技艺好就可以。你得要有手段,还要有心计才行……”不行,当务之急,先要给你找个帮手。,。

    说着说着,曹朋越发觉得严重,也有些乱了方寸!

    他起身道:“夏侯,周仓,赶快备马,咱们立刻赶回坞堡。”

    许都,大牢。

    还是那一间囚室,月前曹真等人被关押之处,如今又来了新人。

    过廊里,灯光昏暗。陈造呆呆的看着囚室中的两个人,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把头痛哭的冲动。

    今年这是怎么了?

    才走了一帮子小霸王,而今又送来了两个大老爷!

    小霸王们虽然霸道,可毕竟是一帮子孩子,折腾不起什么风派;但这两位大老爷”,人少了,可危险系数却增加了。只看那烛光里,两个魁梧如雄狮般的汉子,面对面跪坐蒲席上。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这牢室中,却弥没着浓浓的火药味儿,即便距离尚远,犹令人心惊内跳。

    陈造从这两位爷被送进来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

    曹公也是,明知道这两位不对付,还把他们安排到一间牢室。之前那群小霸王们虽然也不对付,但毕竟是分开关押,不必担心他们冲突。可现在……”看这两位的意思,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而这两位,都不是陈造能够应付的人物。

    典韦和许褚沉着脸,面对面坐着。

    两人之间相距大约有五六步,两双眸子,四只眼睛瞪得溜圆,谁也不肯眨一下,治脱脱两只斗鸣,剑拔弩张。

    “若非有人帮你,你那虎贲算个甚。”

    许褚咬牙切齿,瞪着典韦说道。

    典韦立刻还以一对坏眼,“仲康,愿赌服输!如果输不起,就别逞能”,没错,是有人帮我,又怎样?老子人缘好,运气好!你也可以找人帮嘛。你许家的人还少吗?为什么不找?”

    “你……”

    许褚气得额头青筋毕露,太阳穴突突直跳。

    典韦哼了一声,眼睛一闭,不再理睬许褚。

    “你……”算不得真本事。”许褚压低声音道。

    典韦嘴巴一撇,摸着颌下钢针似的胡须,笑呵呵道:“是不是真本事,反正是我赢了你。”

    “赢了我又能如何?“许褚冷笑,“难不成你一辈子有人帮忙吗?”

    “我运气好。”典韦喇开嘴,哈哈大笑,“我儿子和人家是结义兄弟,我请他帮忙,又有甚难?”

    许褚紧接的拳头,突然间松开了。

    他也笑了,“你儿子和人结拜,我儿子难道就没有结拜吗?

    典韦,你别得意。小八义里,我儿子行二,你儿子行三。按照这个说法,你儿子还得叫我儿子兄长。二哥求人办事,总比三哥来的夹快吧。典君明,下次咱们再比试一次,看谁能赢。”

    典韦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

    他睁开眼,怒视许褚道:“许仲康,你好无耻!”

    “哼,这算不得无耻,最多只是运气好。某人千里请来高人,结果却平白便宜了我那孩儿。”

    “你你你……”我回去让阿满和阿福退出小八义。”

    “好啊,你回去试试看,看他们能不能答应?他们可是在孔圣人跟前盟誓,你问问他们听不听你的话。”

    许褚的心情,顿时爽快许多。

    之前被典韦压一头的抑郁,好像一下子消解不少。

    典韦怒道:“许仲康,你这混账家伙,老子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来啊,我早想揍你了!”许褚毫不示弱,呼的直起腰身,环眼圆睁,“要不是你跟随主公早一些,如今虎贲中郎将,那轮到你的头上?靠儿子得了便宜算甚本事?论拳脚,老子不输你。”PS:各位书友!进不来书评的请登录wap10.这个网址试试!花花更新~

    两个彪形大汉,长身而起。

    牢室外,陈造等人心里一络瞪。

    打起来了,终于要打起来了……”

    “兄长,咱们要不要过去阻拦?”

    “阻拦个甚?咱们过去,就是送死。这两位真要是打起来,除了曹司空,谁人能够阻拦?”

    陈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在这时候,从大牢门外走进来两个少年。

    “你们在这里做甚?”

    陈造回头,一看来人,顿时乐了。

    “两位公子来的正好,快点过去吧,两位将军要打起来了。”

    “啊?”

    这两个少年,正是典满和许仪。二人在外面买了酒肉饭食,想要来劝解一下两个大人。没想到这一耽搁,典韦和许褚就剑拔弩张,准备动手了……”典韦和许仪各自接着一个食盒,快步走上前。

    “你们,为何不去阻拦?”

    陈造顿时哭了,“公子,非是小人不想去阻拦,实在是……”两位将军,谁能拦得住啊!”

    典韦许仪顾不上理睬陈造,快步来到牢室外。

    “爹,住手!”

    “父亲,别打了,别打了…*……”

    少年们的呼唤声,让典韦和许褚都停下脚步。

    “阿满,你休得拦我,我今天非要好生教训一下这头蠢老虎。”

    许褚怒道:“谁教训谁尚未可知!大头,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想动手,实这家伙欺人太甚。”

    典满怒道:“快点过来开门。”

    许仪则苦苦劝解,“父亲,你与叔父同在主公帐下效力,同为宿卫亲随,可别伤了和气,否则主公必然会责罚。”

    “是啊,爹”你要是伤了许叔父,主公一定不会高兴。”

    许褚一听,不高兴了。

    “阿满,你这话从何说起?凭这家伙,能伤得我?别看他比我高,老子一只手就能干掉他。”

    典韦怒了,“就凭你?老子闭着眼睛,都能打得你展滚尿流。”

    你这是找死谁找死,不一定。”

    “今天我非教训你不可。,、

    “来啊,哪个敢退,就是孙子。”

    “来来来,我与你大战三百合。”

    “呸,老子三十分就能取尔狗命*……”,

    典满那一句话,顿时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都给我住手,主公来了!”

    牢狱中,突然间响起一声怒吼。

    典韦和许褚立刻闭口,各自回去重又坐下。

    抬头看,就见陈造正往回缩。很显然,那一声怒吼,出自他之口。而大牢外,却是静悄悄,不见曹操踪迹。

    “混账东西,胆敢欺我?“典韦勃然大怒。

    许褚也是须发贲张,“小小狱吏,竟敢冒主公之名?你叫什么名字!待俺回禀主公,取尔狗命。”

    陈造连个屁都不敢放,直接缩回阴影里。

    一干狱吏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陈造:大哥果然厉害,连这两位都敢骗,就不怕这两位出来收拾他吗?

    娘的,老子明天就辞官不做。

    当这么个小狱吏,还不够担惊受怕。俸禄没多少,还有性命之忧”,老子明天,投军去!

    陈造暗中拿定了主意。

    不过他那么一声吼叫,的确是缓解了牢被里的气氛。

    典韦和许褚也不再相互争吵,各自回到蒲席上,跪坐下来。

    许仪示意一名狱吏过来打开牢门,和典满接着食盒走进牢室中。他二人把食盒打开,取出酒肉。

    “爹,先用饭吧。”

    典韦点点头,低头一看,却眉头紧蹙。

    “为何无酒?”

    典满一怔,扭头向许仪看过去。

    却见许仪打开食盒,那酒水全都在里面。

    “大头,把酒给我拿过来。”

    许褚怒道:“凭甚?这是我儿子给我带来的”大头,为何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尽是饭食。”

    说着话,他抬起头,就看见典韦面前的食盒中,接着一盘盘的肉食。

    “阿满,把菜给我拿来。”

    典韦道:“这是我儿子给我带的!”

    说罢,他突然笑了。典韦这一笑,也让许褚愣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大笑起和”,

    曹汲曹朋父子一行,赶回坞堡,天已将黑。

    邓稷也是刚回来,正陪着曹楠说话。曹楠的肚子,是一天大似一天。算算日子,也快分娩了!

    而邓稷呢,也没什么事情。

    虎贲军操演结束,他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胜负?

    邓稷并不关心,他现在只想陪着曹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从曹楠怀孕开始,他一家就一直没安稳过。前任上官调走,新任县令抵达,使得邓稷当时地位颇为尴尬,受到邓才的欺辱。后来曹朋一家人过来了,情况有些好转。但没过多久,邓稷就被征召入伍,虽保全了性命,却丢失一臂。而且,曹楠随父母,还被官府羁押捉拿。

    牧出曹楠之后,千里颠簸流离,从南阳郡来到许都。

    不久便逢典韦组建虎贲军,邓稷又过去帮忙。这一帮,就是几个月,连陪伴妻子的时间都没有。

    每每念及此,邓稷就觉得非常惭愧。

    如今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他自然要好好陪伴妻子,补偿以往的疏忽。

    “爹,回来了!”

    邓稷接扶着曹楠,正在庭院里走动。

    他倒是不必担心曹楠的身体状况,因为家里有一个医生在。张仲景的弟子董晓,如今就在坞堡中居住。平时也没什么事情,或是看看书,或走到回春堂,帮着非著名妇科圣手肖坤给人诊断。董晓现在的情况是,理论上很出色,但实践经脸太少。中医这行当,经验很重要。老中医,这个“老”不一定是说年龄,更多的则是指经脸,经验的老道。

    回春堂,正好是董晓实践积累的地方。

    董晓的生活很简单,也很健康,对于物质上的要求,也谈不上太高。

    张仲景让董晓来许都,其实就是希望他能够在许都立足,站稳脚跟,为涅阳张氏谋一务出路。

    而这种事,也急不得。

    董晓住在典家,本身就是一种处事的方法。

    随着曹、典两家关系愈发密切,而曹朋等人的小八义出现,曹氏返早会在许都占一席之地。

    这一点,从今日演武,曹汲受邀,就可看出端倪。

    所以,董晓显得很沉静……”

    曹汲点点头,没有出声。

    那严肃的表情,让邓稷立刻预感到,有事情发生。

    招手示意一个女埠过来,接扶着曹楠离去。邓稷随着曹汲等人来到大厅里,坐下后才问道:“爹,是不走出事了?”

    曹服道:“曹公欲请爹出任河一监令。”

    “河一监令?“邓稷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惊喜道:“可是诸冶监监令?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曹朋道:“技艺方面,爹问题不大。

    要以技艺来说,震慑那些工官胥吏,也不是太难。

    好歹爹现在创下了诺大名声,这一点我不担心。

    问题是,爹从没当过官,对诸冶监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

    我原想着,爹先做个监作,等熟悉了诸冶监的事务之后,再升迁上去,也不是一桩难事”可现在,爹一下子就成了监令。虽说有六百石俸禄,但万一出了差池,不免会得不偿失。,

    邓稷立刻明白了曹朋的优虑。

    不可否认,曹朋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阿福,我倒是觉得,你多虑了。”

    “哦?”

    曹服疑惑的向邓稷看去。

    邓稷走到曹汲身边坐下,“爹,你别担心。曹公之所以拜你为监令,更多的还是看重你的技艺。只要爹你有真本事,又有何所惧?阿福说的,虽有道理,可谁生下来就懂得那些东西?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若说诸冶监这类的官署”,呵呵,我倒是有些认识。

    阿福说的什么流程啊,标准……”都是订好的规矩,照着做就是,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到时候你只需要把事情安排下去,自然会有人盯着。至于那些工官……”我觉得阿福考虑的太多了。河一工坊自中平无年停工,至今已有十余年。可以说,在这十余年里,河一工坊基本上是处于废弃的状况。而各地的工官,也被当地象强笼络,一时间很难清查一个清楚。

    所以,爹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使河一工坊复工,令诸冶监重启。

    曹公之所以请爹做这诸冶监的监令,就是想持重于爹的技艺和名声……”毕竟,爹如今名声在外,三个月造三十六支天星刀,谁人不知?有这个名声在,诸冶监的问题,也就不在困难。待河一工坊复工之后,曹公军械得以供应。各地工官自当返回,到时候还不是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曹朋闻听一怔,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邓稷说的,在理!

    自己似乎有些钻牛角尖,有些偏颇了……”

    散落各地的工官,其实并非诸冶监的主体。诸冶监真正的根基,是在河一工坊。而河一工坊现在是处于瘫痪废弃的状态,百废待兴。曹汲这时候过去,就等于是把诸冶监一手撑起来。

    到时候,诸冶监的事情,还不是曹汲自己说了算?

    “姐夫,你说的不错。”

    曹汲这会儿也恢复了不少信心。

    正如同邓稷所说的那样,单以技艺论,曹汲如今还真就是谁都不林。

    凭着双液淬火法,凭着那北丰巨大的风箱……”曹汲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将诸冶监撑起来!

    邓稷接了接头,“不过呢,阿福说的,也有道理。”

    你别一惊一乍的,很容易得心脏病啊!

    曹朋心里暗自嘀咕,连忙问:“愿闻其详。”

    “爹的优势和劣势,同样明显……”爹没有功名在身,而且还不识字。爹的技艺自然无需费心,可对这朝堂上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如果不能找个妥帖的帮手,想怕这监令,也做不长久。”

    曹朋点点头,颇以为然。

    曹汲道:“那怎么般?,、

    “这个……”确需费些心思。

    诸冶监官职不显,过去做事,等同于为吏。一般有才学,有名声的人,是不屑于为这等事情。异以爹要找帮手,就必须从哪些没名气,没家世,但又必须有才华的人,这个比较麻烦。”

    曹朋不由得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那怎么办?”

    邓稷想了想,“颖川名士众多,有才学的人,不计其数。但如果想要找合适的帮手,恐怕很难。

    这样吧,我明天去找奉孝。

    好歹我和他也算是同门,想来他必不会拒绝。他就是颍川人,而且与寒士结交甚广,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再不济的话,我和他一起去拜会侍中大人”,他人面广,想必能帮上忙。反正爹要找的帮手,也不需要本事太大。识字,识得朝堂之事,且德行良好即可”,

    “最重要的,是德行!、,

    曹朋忍不住插嘴。

    邓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而曹汲这时候,也算是放下了一点心事,显得轻松许多。

    这一个儿子,一个女婿”,关键的时候,的确是能为他分忧解难。若非一家人,焉能如此尽心尽力?

    曹汲也不由得感慨,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家人啊!

    第二天一早,邓稷和曹朋便出门了。

    邓稷是要去拜会郭嘉,而曹朋呢,则是和曹真约好,准备叫上典满和许仪,去探望典韦许褚。

    同时,曹朋也想找曹真打听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毕竟曹真是曹操的族子,在许都的人面也广。为曹汲找帮手的事情,已是刻不容缓。一旦曹操的任命正式下来,那曹汲就得即刻前往荥阳赴任。时间可是不等人,早一点把这件事确定下来,也早一点了却一桩心事。

    曹操征伐袁术的日子,日益临近。

    据说,曹操以派人前往江东,联络孙策……”

    一俟这些人联络妥当,曹操就会出兵寿春。曹朋有一种感觉,他在许都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曹操,已经见过了!

    虽说并未真正的接触,但毕竟是见到了……”

    那么接下来,会见到什么人呢?

    曹朋心里,不禁有些期待!

    初秋时节,天高气爽。

    历经过西苑演武之后的许都,又恢复到往日的宁静。对于那些市井中的平民百姓来说,西苑演武谁胜谁负,与他们并无关系。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当不得柴米油盐来用。

    再着说了,能进入西苑校场的人,又有几个呢?

    只知道是虎贲军赢了,虎卫军输了……不过虎贲军和虎卫军的两位主将,也被关进了大牢。

    曹朋来到虎贲府的时候,刚过辰时。

    府门上紧闭,看上去冷冷清清。不过,曹府门前却很热闹。十几辆车仗停靠在高台下,每辆车都有三匹驽马牵引,显示出这车队的来头,非同可。除了这些车仗之外,还有仆人婢女们进进出出,似乎非常忙碌。大门口,有一队武卒,盔甲整齐,手持明晃晃的兵器。

    这又是什么人要出门吗?

    曹朋在街拐角就下了马,牵着马往虎贲府行去。

    才一靠近,十几双眼睛就朝这边看过来。那目光中,带着警觉,让曹朋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把缰绳拴在拴马桩上,曹朋迈步走上虎贲府的台阶。

    就在他伸手想要敲门的时候,就见从曹府中走出一群妇人。

    “夫人,心些!”

    为是一个长相很甜美,眼眉总是带着一丝笑意的女子,看年纪,大约也就是二十多岁,体态婀娜,举止也显得格外优雅。她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在两个老妇的搀扶下,迈步走出曹府。

    根据史书的记载,曹**妾甚多。

    仅留下名号的,就有八个,其中包括有丁夫人,卞夫人,环夫人等等。

    这里面,丁夫人是大妇,也是最早嫁给曹操的女人。她虽然没有生育,却是曹操长子曹昂的养母。宛之战以后,曹昂战死,丁夫人悲恸欲绝,数次和曹操生口角。曹操呢,刚折损了一阵,悉心培养的继承人没了,侄子没了,爱将典韦下落不明,心里正处于烦闷之中。丁夫人和他一吵,曹操就怒了

    口上可能有些严厉,竟使得丁夫人一怒之下,回了娘家,至今仍未返回。

    而其他七个女人,也是因为有了曹操的孩子而名留史册。是与那些没有生育孩子的女人,究竟有多少?恐怕只有曹操自己心里清楚。大丈夫好色,在这个时代是天经地义。而且曹操对人妻**非常有爱,宛之战的失利,不也掺杂着女人的影子吗?张绣的婶子,邹夫人。

    曹朋对曹操有多少妻室,并不感兴趣。

    他抓起虎头门环,梆梆梆连敲了三下……

    不过虎贲府里没有动静,曹府中却传来了一阵骚乱。

    “白白,白白……你别跑啊!”

    一只很眼熟的兔子,从曹府大门内跑出来,在人群中东一窜,西一闪,惹的所有人都慌乱起来。

    “你们心点,别伤了白。”

    紧跟着,就见一个女孩从曹府中跑出来,一脸焦虑的叫喊着。

    那只白兔,死不死,活不活的又跑到了曹朋的脚边。曹朋一怔,蹲下身子把白兔抱起来。

    “兔子哥哥,把白还我。”

    女孩儿跑到虎贲府的台阶下,一眼认出了曹朋。

    只是她那称呼,让曹朋生生憋出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什么叫兔子哥哥?这又从何说起?

    “文明,你别乱跑”

    正准备上车的妇人,在车仗旁边叫喊。

    曹文明吗?

    曹朋愣了一下,可是他真没听说过,曹操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那天,在典韦后宅花园中见到这女孩子后,曹朋还抽空询问了一下曹真。曹操只有一个女儿,名节,也就是后来的汉献穆皇后。不过此时的曹节,才刚出生,还不满周岁呢……

    这女孩儿,又是谁?

    “兔子哥哥,把白还给我吧。”

    在一双双虎目的凝视之下,曹朋苦笑着,走下台阶,把白兔还给了那女孩儿。

    “既然喜欢它,就好好照顾它,别让它到处乱跑。”他蹲下身子,轻声对女孩儿道:“还有,我不叫兔子哥哥……抱好了,可别再让它逃走,若是被坏人抓到,你就见不到它了。”

    女孩儿一双明眸,天真地眨啊眨的。

    “谢谢!”

    她脸一红,抱着白兔扭头就跑。

    跑到车仗旁边,和那美妇人轻声交谈了两句,就见那美妇朝曹朋看过来,甜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美妇招手,就见一个青年上前。

    她对青年说了两句话,便抱着孩子,登上了马车。

    女孩儿也紧跟着上去,临了还看了曹朋一眼。那青年呢,则快步走到了虎贲府门口,向曹朋一拱手。

    “在下曹殇,敢问公子大名?”

    “呃……”曹朋一愣,连忙拱手还礼,“在下曹朋。”

    “曹公子和虎贲府相熟吗?”

    “呃,应该算是很熟吧。”

    青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叨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曹朋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那美妇人是谁?那女孩儿又是谁?曹朋有心询问,可也知道,他连靠过去的可能都没有。

    挠挠头,曹朋转身复又走上台阶。

    而这时候,随着一连串的呼喝声响起,车队缓缓驶动。

    当车队从虎贲府门前驶过的时候,那女孩儿还探头出来,挥着手,朝曹朋摆了摆。

    曹朋呢?下意识抬起手,与那女孩儿挥手告别。

    真是一笔糊涂帐啊!

    曹朋看着车队渐渐离去,转身准备再去敲门。可一转身,却见典满站在他的身后,把曹朋吓了一大跳。

    “干,你走路没声啊。”

    典满一脸委屈,“我在这里站了半晌,你也没理我……对了,你在看什么?”

    “刚才司空府走了一队车仗,不晓得是什么来头。”

    典满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副恍然之色,“车仗啊,那可能是环夫人吧。前几天听父亲说,环夫人这几日要返回谯县老家一趟。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两天,应该就是夫人启程上路。”

    “环夫人?”

    曹朋对曹操的这位夫人,似乎有点印象。

    “对了,你来找我吗?”

    “废话!”典满一打岔,曹朋也就忘记了刚开始那一幕,对典满说:“昨日大哥和我说,要去探望叔父……对了,你昨天去探望过了。两位叔父没什么事情吧!大哥可是有点担心。”

    典满哈哈一笑,“事情倒是没什么,不过他们现在,怕是还宿醉未醒呢。”

    “喝多了?”

    “是啊,两个人,喝了差不多十音瓦。”

    曹朋闻听,不由得一咧嘴。

    音瓦,是一种盛酒的器皿,流行于商周战国时期。形状嘛,有点类似于尊,但比尊又要矮

    东汉末年的音瓦,大致分为两种:五斤和两斤。可就算是两斤的,十音瓦下来也有二十斤。一个人十斤……曹朋想想,就觉得头疼。而且,据曹朋所知,市面的酒音瓦,大都是五斤装,这俩人还真能喝。

    “那你洗漱一下,咱们先去找大哥吧。”

    典满答应了一声,拉着曹朋就进了虎贲府。

    他换了衣服,边喝曹朋骑马离开,直奔曹真的住所。

    曹真住在司空府后面的一条街上,环境很优雅。是一座三进庭院,加起来一共二十多间房屋。

    曹朋喝典满到的时候,曹真刚练完武,喝曹遵一起吃饭。

    朱赞已经去洛阳赴任了,但曹遵还没有启程。钟繇那边传来消息,会在八月初动身去长安。

    曹遵是个孤儿,所以一直和曹真住在一起。

    “大哥,求你个事儿吧。”

    曹朋坐下来,一边等着曹真吃早饭,一边说着话。

    曹真问道:“什么事?”

    “我这边想请个人。”

    曹朋就把所要请的人,条件讲述了一遍。

    “你也知道,我爹是个老实人,也不懂得什么朝堂上的东西。若没个明白人帮衬,很容易出事。可是呢,这人要明白,品行也要出众。万一被人收买了,或者故意使坏,我爹就得倒霉。”

    曹真也听说过曹汲要出任诸冶监监令的事情。

    说实话,一个的诸冶监监令,曹真并不看在眼里。如果不是曹朋找他帮忙,估计他连听都不愿意听。

    “要说这闲赋在家的人,我倒是知道一些。

    可问题是,他们未必肯同意……你也知道,那些人一个个性子高傲的很,连曹公征辟,他们都能拒绝,更何况一个的诸冶监监令?你说的没错,得清楚朝堂的规矩,还要品性纯良……没家世,没名气,又要有才干。阿福啊,你这要求实在是太高,我一时也想不出啊。”

    曹朋皱眉道:“我也只是问一问而已。”

    曹遵一直没说话,吃完,放下碗筷,轻轻咳嗽了一声。

    “子丹,如果按照阿福这等要求,我估计翻遍了许都,也难找到几个来。不过呢,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谁?”

    “侯声,还记得吗?”

    曹真用手指着曹遵,一副恍然之色。

    “慢着慢着,侯声是谁?”

    曹朋还真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名字,三国演义里,似乎也没提及过此人。

    不过曹真并没有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侯声不合适,那个人……才行是有,可家世却不符合,铜革是侯氏,好歹也算是上党望族。莫说是帮曹叔父,就算是让他当诸冶监监令,也未必肯同意。”

    “侯声,到底是谁啊。”

    一旁典满解释道:“侯声是上党郡侯家的人,此前曾为主公帐下军祭酒。迁许县后,东阿令某某上疏主公屯田,侯声坚决反对,更数次在朝会与主公争执。年初时,被罢祭酒之职。”

    这是个大人物!

    曹朋知道,这种人就算再有才干,品行再好,也不可能过来给曹汲帮忙。

    “六哥,你莫非别有所指吗?”

    曹遵难得的大笑,手指曹真道:“子丹,阿福比你聪明。”

    “什么意思?”

    “曹叔父的确是用不得侯声,但可以找侯声要人嘛。”

    “谁?”

    “你还记不记得,侯声家里有一个长吏,名叫郭永?”

    曹真皱眉沉思半晌,摇摇头苦笑道:“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这郭永,有什么来头?”

    “那郭永,是世代为铜革是侯家长吏。

    这个人我曾见过,所以有些印象。他原本为侯家采买,后随侯声投奔主公,在军中担当吏,是仓曹书记,负责管理武库。吕布攻打濮阳时,各部武库混乱,唯有这郭永所辖,清清楚楚,是个肯做实事的人。这个人没甚出身,也没什么名气,而且有才华,更重要的是,很忠心,品行不差。这几样,正好都符合阿福的要求,岂不是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吗?”

    曹真闻听,轻轻点头。

    “可是,郭永即为侯家家臣,侯声会放他出来?”

    曹遵笑了,“放不放出来由不得他侯声做主……铜革是侯氏,已非当年的侯家。上党郡历经战乱,被清洗一空。侯家现在早就成没落之势,侯声投奔主公,所求的就是为重振门楣。

    他现在正失意,听说整日以酒浇愁。

    子丹,这件事情还是让子廉叔父出面为好。管保让那侯声,老老实实的把人给咱们交出来。”

    曹真砸吧砸吧嘴,笑了!

    “阿福,你以为如何?”

    曹朋挠挠头,“既然是六哥所荐,那应该不差吧。”

    “你要是同意的话,那我这就去找叔父说项。”

    “也不用这么急吧……不是说,一会儿还要去探望典叔父和许叔父吗?”

    “怎么能不急?”曹真说:“叔父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许都,返回叶县……现在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典满道:“我爹和许叔父估计还没睡醒,现在过去也没什么用处。不如这样咱们先去叫上大头,然后一起住拜会曹叔父……我估计,曹叔父是不可能留咱在他府上吃饭的……正好买了饭食,再去探望我爹和许叔父。那时候他们也该醒了,估计正好能赶上午饭。”

    “恩,就这么说。”

    见曹真拿定主意,曹朋也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大家都是在为他出谋划策,而他这边呢?如果这郭永真的合适,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就这样,曹真曹遵吃罢早饭,换好了衣服,和曹朋典满,赶往许仪家中。

    曹遵和典满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典韦虽然被关押在大牢里,可实际上并无什么大碍。所以,典满也不是太担心……如果一定要说又担心,那就是想着,典韦许褚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除此之外,那两个人如今好得很呢。

    “阿福!”

    “恩?”

    “昨夜主公在府中召集众将,商议组建精兵。”

    “哦?”

    曹朋疑惑问道:“组建什么精兵呢?”

    “父亲心里,一直想要建成一支强悍骑兵。他早年有一个梦想,就是效仿霍骠骑,扫荡漠北,扬大汉之威。可惜,一直没能够实现。昨日你父亲献马中三宝,父亲十分开怀。

    他已决意,待征讨袁术之后,便效仿当年公孙渊的白马义从,组建虎豹骑……我想求你件事,能否通过典叔父那边,把我也算进去呢?我估计,虎豹骑的主将,很有可能是典中郎。”

    虎豹骑!

    曹朋闻听,不由得心里面一咯噔。

    三国时一个铁马金戈的时代,更有无数支精锐部队,名扬后世。

    比如之前夏侯兰所在的白马义从,比如袁绍的先登营,比如吕布的陷阵营,还有刘备的白耳精兵,这都是后世极有名气的精锐部队。而曹魏军中,最具名气的一支人马,就是虎豹骑。

    前世,曹朋曾玩过一个游戏,叫做《赵云传》。

    里面当虎豹骑出场的时候,明显比普通士兵强悍。一个虎豹骑普通的士兵,就等于一个普通的曹将。也许这其中有夸大,但虎豹骑给曹朋的感觉,就是一只类似于教导团的部队……一个普通的士兵,拉出去就是基层的军官。原以为,虎豹骑只是虚构,未曾想竟真的存在。

    “你怎么会认为,典叔父会成为虎豹骑主将?”

    曹真说:“典中郎勇武绝伦,单以武功,在主公帐下绝对是翘楚。我听说,主公已决意让夏侯衡喝曹休进入虎豹骑,而典中郎如今是他二人的主将,岂不是说,他会成为虎豹骑主将?”

    曹朋闻听,摇了摇头。

    “大哥,我以为典叔父不会接掌虎豹骑。”

    “为什么?”

    “典叔父非大将之才,宿卫中军尚可,但说独领一军……曹公绝不可能将这样一支精锐,交到他手里。”曹朋沉思片刻,接着说:“如果说吧夏侯伯权喝曹文烈调入虎豹骑的话,那我觉得,主公很有可能会让宗族将领来接掌。一来,虎豹骑既然被曹公看重定然会予以关注。这样一支人马,交给其他人,曹公未必能放心;其二,夏侯伯权喝文烈皆曹公之亲。

    大哥,你若是想进虎豹骑,应该不会太难。只需留意这段时间,曹公召见哪一位曹姓将领较多即可……至于典叔父,我觉得你太在意。十有**,他还是会留在虎贲军,宿卫曹公。”

    曹真闻听,不由得深以为然。

    “阿福所言极是,那我以后就多多留意这件事情。”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许褚的府门外。只见许府府门大开,许仪正在门口,准备出门……

    建安二年,从正月到七月,发生了很多事情。

    五月时,袁术派遣使者到下邳,告知称帝事宜,并要求吕布履约,将女儿送至寿春。然则沛国相陈登出面阻拦,告诉吕布:曹操迎奉天子,辅佐朝政,是众望所归;如果和袁术结亲,一定会落下不义之名。到时候吕布占据徐州,就变得更加名不正言不顺,为天下所指。

    吕布深以为然,便追回了女儿吕元,并将袁绍的使者斩首送往许都。

    然后,曹操诏吕布为左将军,加以抚慰。袁术得知后,派大将张勋等人率步骑数万,直逼下邳。而此时的吕布,手中只有精兵三千,马匹四百,众寡悬殊。当然了,这三千精兵,多是吕布的亲随,其中包括了飞熊军和陷阵营两部人马,都是身经百战,骁勇无敌的锐士。

    可不管怎么说,三千对数万,终究太过危险。

    于是吕布采纳陈珪之计,离间杨奉等人,联手夹击张勋。

    数万步骑,损失殆尽。吕布又和杨奉联手,水路并下,直逼钟离,距离寿春仅二百里••••••

    袁术屯兵五千,与淮南观望。

    吕布这才停止追击,返回下邳。随后他派遣陈珪的儿子陈登,与亲信魏续赴许都求取州牧。

    袁术经此一战,气焰锐减!

    六月中,曹操派遣议郎王甫,携诏书拜孙策为骑都尉,袭父爵乌程侯,令会稽太守之职。

    并要求孙策与吕布,吴郡太守陈瑀联手夹击袁术。

    孙策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向王甫讨要将军号。王甫承制孙策为明汉将军,孙策这才出兵。

    然后,就在孙策出兵至钱塘的时候,吴郡太守陈瑀,却命都尉万演持印绶三十余颗,授予丹阳、宣城等诸县贼帅祖郎、焦已和严白虎等人,着其为内应,伺机袭取孙策所占领诸地。

    孙策发觉后,立刻命部将吕范等人攻打陈瑀,使陈瑀打败,单骑亡命冀州。

    而孙策趁机吞并吴郡,得兵马四千余众,势力暴涨。一时间,江东之地,小霸王风头无二。

    七月中,曹操在许都接见了陈登。

    他并没有答应吕布求取徐州牧的要求,反而拜陈登为广陵太守。

    送走陈登后,曹操便立刻召集群臣,商议讨伐袁术的事情。经过一年的屯田,许都获得大丰收。曹操无需再为粮草而担忧,加之兵马已准备妥当,刘表张绣也非常老实,是时候出征讨逆了!

    不过,在讨逆之前,曹操还要仔细筹谋一番••••••

    典韦和许褚,一左一右,好似两尊门神,立于堂下。

    一个怀抱大斧,一个手捧长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静的如同两尊石像。咋一看,他们穿着打扮似乎相同,白衣黑履,腰系大带,头戴纶巾,颠胸叠肚,透着一股子杀气。

    堂外,衣甲鲜明的武士,正在巡逻。

    内有虎贲,外有虎卫,两只人马看上去,相处得非常和谐。

    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典韦腰间挂着的一柄短刀。那刀柄处,镶嵌一枚血红色的宝石,令短刀更透出了一股血气。许褚目不斜视,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的往典韦腰间的短刀上瞄。虽然竭力克制,但就是把持不住。典韦呢,也察觉到了,便将短刀往边上挪了一下,以便许褚能够更加轻松地看到。同时,头抬得更高,腰板挺得更直,气的许褚暗地里,咬碎钢牙。

    在大牢里呆了三天,曹操便把许褚典韦放了出来。

    因为,这两人在牢狱中表现得很不错,每天喝酒聊天,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亲密关系。

    曹操把他们关进大牢,其实就是希望他二人在相互竞争中,保持着亲密合作的关系。

    这就要考验上位者的手段!不过对曹操来说,似乎并不是太困难。典韦和许褚出来后,依旧担任原职。点位还是虎贲中郎将,授天孤刀,可带刀登堂;许褚还是校尉,统领虎卫军。

    只不过,两支人马在两人入狱的时候,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首先,虎贲军的仆射和陛下,夏侯衡,曹休被调走。同时又将虎卫军节从虎贲许定,调至虎贲军,出任陛长一职。而原虎卫军节从,则由曹兴取代。这曹兴,是曹操的族侄,素与典韦交好。此前,曹兴一直是在曹仁帐下效力,这次把曹兴调来,据说还是由曹仁举荐……

    如此一来,虎贲军和虎卫军,都无法形成早先的一言堂。

    典韦下面有许定节制,而许褚军中,也被曹操铆下一颗钉子。从原来许氏宗族子弟占据主体的状况,变成了虎贲与许氏宗族子弟相持的情形。曹兴进入虎卫,带走了三百虎贲锐士。

    许褚咽了口唾沫,眼皮子一耷拉,不再离开典韦。

    他知道,典韦是在气他!

    两人关系虽然恢复,却不代表他们不再竞争。

    狗屎运气,若非你得了阿福一家的帮忙,焉能配得上天孤刀?

    曹操的天罡三十六星,如今第一颗星,已经有了着落。而且,典韦这颗天孤星,也是目前三十六星中,唯一确定的一颗。不仅仅是许褚羡慕嫉妒恨,曹营中许多将领,莫不是如此。

    不过,还有三十五颗,不着急,不着急!

    许褚也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回头让大头问问阿福,让他们也帮自己一把,夺回面子。

    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明争暗斗。

    大堂上,曹操的谋臣们,也都看得真真切切。

    心里面不禁觉得好笑,同时也有些期盼。因为曹操说了,这天罡三十六星,并非以纯粹的武力而言

    善谋者亦可授予。不仅如此,曹操还说,待曹汲出掌诸冶监后,会着手打造第二批刀。不过,不是天罡刀,而是地煞刀……共七十二支,与天罡相合,凑足天罡地煞之数。

    当然了,地煞刀的地位,似乎在天罡刀之下。

    于是这一流谋者图天罡,二流谋者思地煞。可以说,如今曹操麾下的所有人,都盯着这一百零八个……不,是一百零七个名额。

    “主公,陈登为广陵太守,虽能牵制虓(音肖)虎,然毕竟是徐州望族,未必肯真心效力。”

    朝会商议完毕之后,便有人站出来说话。

    虓虎,就是吕布。

    这人说的倒也没有错,陈登身为徐州顶级门阀,若说他一心为汉室,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所谋的,首先是家族利益。

    曹操拜陈登为广陵太守,不无离间吕布和陈氏宗族关系的心思。

    听闻之后,曹操也深以为然。

    他是官宦子弟,自然清楚这些门阀世族的想法。世族子弟,以家族为先。又有几人,会一心为国?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这大堂上,就有一人心中无私,忠于汉室的世家子弟。

    曹操,偷偷地扫了荀彧一眼。

    “文若,你以为如何?”

    荀彧睁开眼,不急不缓道:“主公既启用陈元龙,信他又有何妨?陈元龙是聪明人,当知那虓虎,并非明主,否则他父子大可不必阻拦吕布与袁术结亲……不过主公若想谋划徐州,如今倒也合适。”

    曹操微微一笑,“当如何谋之?”

    “颗命一人前往广陵,站稳脚跟,如此,一方面可节制陈登,另一方面,也可以监视下邳。”

    “奉孝以为如何?”

    “文若之言,大善。”

    “那派何人前往,又如何立足?”

    荀攸突然抬起头来,沉声道:“我曾听说,海西自兴平二年,便盗匪不绝,混乱不堪。当地豪族,与山贼勾连,三名县令再海西,离奇被害,至今仍无法找到凶手。陈元龙此前也曾提及海西,曾言海西混乱不堪,无人愿往。主公何不派人前往,若海西大治,即可立足。”

    “海西?”

    大堂上,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曹操沉吟片刻后又问:“公达可有合适之人?”

    海西,地处徐州治下,位于广陵、下邳和东海郡三地交界。如今的问题是,徐州虽然名为汉室领土,可曹操却难以掌控。吕布自五月大胜袁术后,实力也随之暴涨。他本就是能征惯战的猛将,身边又有高认为他出谋划策,帐下更有猛将冲锋陷阵,曹操也不要三思后行。

    派人去海西,等于在徐州铆下一颗钉子!

    但这颗钉子……却着实不好做。

    不仅仅是要节制吕布的动作,还需要承受当地豪族的压力。

    曹操不由得陷入沉思,他帐下能人无数,究竟派谁去,才算合适呢?去海西的这个人,首先是他信得过的人;其次,这个人要有能力,有手段;同时名声还不能太响,否则就会引起当地豪族以及吕布的关注。这样一个人,的确不太容易找到。曹操手下能人不少,但要完全符合条件,一时间还真就想不太明白。手指,轻敲围栏,曹操的目光,环视大堂。

    “主公,晔荐一人,可当重任。”

    司空仓曹掾刘晔起身,躬身回答。

    曹操连忙问:“子扬所荐何人?”

    “便是那乘氏令,梁习。”

    “梁习?”

    曹操有些疑惑,扭头向董昭看去。

    董昭连忙道:“主公莫非忘记了?梁习原本是陈郡主簿,主公去年将他征辟,先为漳长,后任乘氏令。这大半年来,梁习再乘氏所做不差,颇有治名。子扬所荐,倒也的确适合……”

    董昭和刘晔,都表示了对梁习的支持。

    曹操也非常心动。

    他刚要开口表示同意,却见荀彧起身,“主公,梁习才情卓绝,的确是合适人选。然则他才到乘氏半载,政令方行,便匆匆调往他处,于乘氏空无益处。梁习往海西,谁可任乘氏?”PS:各位书友!进不来书评的请登录wap10.这个网址试试!花花更新~

    “这个……”

    荀彧所言,也颇有道理。

    这牵扯到一个政令统一的问题。梁习再乘氏刚站稳脚跟,政令刚梳理通畅。如果换一个人,谁又能保证,会继续执行梁习的政令?朝令夕改,是一个大忌。就比如说,梁习再乘氏,提倡开垦荒田,底下的人刚开始执行,梁习就走了;换一个人前来,说不定会是另一种执政思路。也许他不赞成开荒,而提倡做其他的事情。那之前开垦的荒田,也就是等于无用功。

    荀彧说的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出现。

    乘氏位于巨野,是兖(音眼)州重地。曹操虽说将根据地转到了豫州,但是对兖州,依旧保持重视。

    毕竟,兖州是他起家之地。

    “文若,那你以为当如何?”

    曹操看着荀彧,沉声问道。

    “彧亦有一人推荐。此人于资历,或许比不得子虞,才学也稍有不足。不过出镇海西足矣。”

    “文若所荐,何人?”

    “此人名邓稷,字叔孙。”

    邓稷?

    对于大堂上的大多数人而言,邓稷是个非常陌生的名字。

    曹操也觉得好奇,扭头向董昭看去。

    董昭也是一怔,在曹操耳边轻声道:“邓稷,就是曹隽(多音俊,卷)石之婿。”

    曹操不由得恍然,连连点头。

    怪不得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耳熟,原来是哪位独臂参军。独臂参军之名,还是从夏侯衡曹休那边的来。典韦初建虎贲,有夏侯衡曹休为左膀右臂,故而虎贲得以成型。但夏侯衡和曹休任虎豹骑的时候,却对曹操说:“人皆知虎贲乃伯权与我之功,却不知道若少一人,则虎贲不得成。”

    曹操当时就问:“那是何人?”

    “便是军中独臂参军。”

    邓稷再虎贲帮忙的时候,领参军之职。

    所负责的,大都是一些杂事。在夏侯衡和曹休眼中,那些事情极为琐碎,非常麻烦。偏偏邓稷能做的仅仅有条,丝毫不乱。各种物资,都记录在册,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的偏差……军中皆戏称邓稷独臂参军。正因为由邓稷做这些琐碎事情,曹休和夏侯衡,才能全力练兵。

    所以,当董昭提醒之后,曹操便立刻想起了邓稷的来历。

    刘晔却未听说过邓稷的名字,于是疑惑的看向董昭。

    不等曹操开头,郭嘉也站起来道:“邓稷,确实合适人选。”

    “这邓叔孙,可靠吗?”

    郭嘉说:“邓稷与嘉由同门之谊。”

    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邓稷不可靠,那我也不是个可靠的人。

    这话一出口,刘烨立刻闭上了嘴巴。他虽然得曹操器重,但是和郭嘉相比,却明显分量不足。

    曹操对郭嘉的宠信,可说是言听计从。

    再者说,大家都是出于公心,既然郭嘉荀彧都表示赞同,那想必这邓叔孙,却有可取之处……

    “攸亦同意邓稷出任海西令。”

    郭嘉话音刚落,荀攸也站起来了。

    他这一开头,令许多人都不禁感到疑惑。

    谁都知道,荀攸和荀彧,不是特别对付。两个人经常是你说一,我偏偏说二;你让我往左,我非要往右。论辈分,荀彧是荀攸的叔父,但论才华,荀彧善阳谋,而荀攸则好阴谋,可以说是天生的冤家。两人当初就汉室正统,就有过分歧。后来又因为袁绍,而彻底反目。

    但荀攸,偏偏又是荀彧所推荐。

    所以在很多人眼中,荀彧心胸宽广,有长者之风。而荀攸呢,相比之下,不不免有些小家子气。

    这更使得荀攸荀彧,矛盾加深。

    而今,这两人同荐一人,着实令曹操有些惊讶。

    “公达,也知独臂参军?”

    荀攸道:“攸所以知邓叔孙,尤早于文若。”

    “哦?”

    荀彧不禁奇怪,扭头向荀攸看去。

    “邓稷本是棘阳小吏,有做事之能。攸初闻此人时,曾命人去棘阳打探,还专门请教过邓叔孙的上司,如今南郡从事王威。王威乃荆襄名士,才华出众。对邓叔孙,也是颇有赞赏。

    邓叔孙不知为何,得罪江夏黄氏,而与丈人一家,随君明来到许都。

    王威听说此事之后,还大为恼火,并派人前往江夏,询问缘由……邓叔孙在途经汝南之时,还曾协助满伯宁,做了一桩好大事情。主公尚记得郎陵之乱否?那成尧,正是被邓稷所斩。”

    曹操闻听,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郎陵之事他当然听说过,而且对成尧私设关卡,大为恼火。

    同时满宠处决果断,并且保住了曹洪,让曹操也非常满意。只不过,他当时并未留意到,满宠公文中,也提到了邓稷。

    如今荀攸提起此事,曹操就立刻回想起来。

    “颗是西部督邮?”

    “正是!”荀攸说:“若主公不放心,可以派人前往平舆,询问伯宁。据我说知,伯宁对邓叔孙,也很赞成。

    当时还由心留邓叔孙再汝南,只因为邓稷妻子怀了身孕,所以才来许都。”

    不知不觉,邓稷投奔曹操后,虽没有任何职务,却做出了许多事情……

    刘晔知道,满宠那是个刚直不会徇私的人。先有荀彧郭嘉,后有荀攸举荐,而今又来个满宠!加之典韦这层关系,海西令十有**,会有邓稷出任。从礼仪上来说,邓稷有残疾,本非合适人员。可这年月,动荡的很……河南尹夏侯惇还缺了一只眼睛呢!如果拿这件事出来说事,说不定还会得罪夏侯惇。听说,邓稷的妻弟和曹真等人举小八义,这人脉……

    刘晔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自己应该对曹汲,多关注一下。

    如果说,曹汲之前在刘晔心里,不过是个匠人,哪怕曹汲是什么隐墨钜子,也只是个匠人。

    可现在,刘晔觉得,这曹汲不简单!

    “主公,若以公达所言,这邓叔孙,的确比子虞合适。”

    子虞,就是乘氏令梁习。

    曹操也不禁点头。

    邓稷有才干,这毋庸置疑。

    否则他麾下这几员干将,也不可能大力推荐。

    而他一家,和典韦关系有密切,妻弟更是和曹真有结义金兰的友谊,应当是可以放心使用。

    他名声不显,不会引起当地豪族,以及吕布等人的关注。

    他在军中效力过,想来对兵事也略知一二。同时,此人还精通律法……只不知道这机变,如何?

    曹操不禁有些踌躇,但心中已经敲定了海西令的人选。

    “公仁。”

    “喏!”

    “你即刻手书一封,派人送往平舆,与满伯宁知。”曹操说这话,站起身来,“海西令一事,某当三思,再做决断……文若,你立刻整理卷宗,将海西县的情况,迅速呈报上来!”

    荀彧闻听,和郭嘉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而后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彧即刻处理此事。”

    曹操负手而去,嘴巴里仍不住地嘀咕着邓稷的名字。走出大堂的时候,他突然看向了典韦。

    圆胖的脸上,旋即浮现出一抹笑意。

    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冲出春华门,朝着汝南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在晨光沐浴下,一队车仗从龙山方向缓缓行来m二十多名骑士,簇拥着几辆马车,很快便来到了许都北城门外。夏侯兰催马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递给守城门卒。

    青铜铸造而成的虎头云纹腰牌,有巴掌大小。

    正面是刻有l虎贲,二字,背再则写着中郎将典四字。门卒看清楚了腰牌上的字迹,立刻露出恭敬之色。这块腰牌,表明了这队车马的来历。是虎贲中郎将典韦的人,他们是断然不敢为难。谁不知道,典韦从牢中出来后,更受司空曹操宠信,俨然间已悬寸步不离曹操左右。

    夏侯兰收回腰牌,返回车队。

    随着一声呼喝,车队缓缓启动,行入许都大门……”

    沿着光华门大街行进”,拐弯儿就驶入一条街道。在一座府邸门外停下来,夏侯兰旋即下马。

    “公子,到了!”

    一袭白裳,博领大衫的曹朋,翻身从马上下来。

    只见他长发盘髻,扎着一块青声纶巾,足下蹬一双黑履把缰绳递给了夏侯兰,迈步走上台阶。

    “阿福,你们可算来了!”

    王猛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邓巨业夫妇。

    王买和邓范,则行在最后面。看到曹朋,王猛大笑着上前,伸出蒲扇大手,揉了揉曹朋的脑袋。

    “阿福,这房子,可真大……”比咱们在棘阳的那处宅子,要多出三十几间房子,还有一个花园呢。”

    王买拉着曹朋的胳膊,笑逐颜开。

    邓范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

    曹朋笑了笑,返身走下台阶,来到一辆马车旁,低声道,“爹,娘”,咱们到家了!”

    没错,这处府邓,正是曹朋一家的新居。

    随着曹朋一家在许都渐渐立足,这自立门户的心思,也就一天强似一天。典家坞堡很宽敞,可是在曹汲心里,始终甚别人的家。典韦对他们一家也很热情,但终究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曹汲出任诸冶监监令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所以曹汲买新居的心思变得越发强烈。

    不过想要在许都安家立业,如今也非一桩易事。

    曹汲一家不比从拼了……”当年在棘阳的时候,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七口人,怎么都好安顿。

    可现在,单是土复山的好汉们,就有小二十人。

    这还没有算上邓巨业一家三。””里里外外算下来差不多有三四十口人。另外,还得再算上即将到来的郭永一家子。郭永夫妇二人,膝下三男二女,又是七口人……”也算得上一个中户人家的规模。这么多人,房子必须要大!否则的话,这么多人,连住下来都是问题。

    以前靠着典韦,还不觉得怎样。

    可一但独立出来,这各种问题,便接踵而来。

    郭永是个很实在的人,已开始进入角色,,帮着曹汲整理司空府送来的卷宗,熟悉河一工坊的情况。

    但他的家人大都还留在上党,侯声已命人把他的家人送过来,估计年前肯定可以到达”,

    既然人家跟了咱,就不能委屈了人家。

    曹汲虽然出身不高,可这朴素的道理,却看的很通透。

    侯声迫于曹洪的压力,同意让郭永过来。理论上来说,郭永现在是曹汲的家臣。曹汲勿论怎么对待他,都不成问题。可曹汲县个老实人,更清楚自己将来在河一工坊,需要借助郭永的地方有很多……”说起来,大家都是从苦日子里出来的人,又何必要分出高低贵贱呢?PS:各位书友!进不来书评的请登录wap10.这个网址试试!花花更新~

    大家的出身,都不算好!

    典韦的虎贲府很大,可比邻曹府,总不好私自划拨。

    许褚倒是想帮一下忙,但他也是家大业大,上千号宗族子弟,还没得安排,哪有余力帮忙?

    不过两家各赠二十镒马蹄金,权当贺礼。

    四十镒马蹄金,在市面折算下来,价值也不低。

    只不过许都物价偏高,特别是在大批世族涌入后,使得许都的地价,节节攀升。而许都的面积,远远比不上洛阳,所以即便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可意的房子,于是只能一拖再拖。

    好在这个时候,曹洪托人来传话。

    呃”,传话的人,当然就是曹真。

    “我在北里许有一幢住所,是主公迁都之前买下。原本是打算留着自己用,不成想到了许都后,主公赐予我一座府邸,原先的住处,便一直空置下来。那原本是一个富商的别院,倒也不算太小。中平年间,那富商被太平贼所杀,家道随之没落。我从他儿子手里买过来,也没花费太多……”听闻阿福在城里找住所,我可以把我那处住所卖给你们,作价十万钱。”

    十万钱,也就是一百贯。

    说实在话,这价格倒也不算太贵。

    不过曹真却知道,曹洪当初买下这住处,也不过二十贯。

    曹子廉那好钱的性子,在这时候体现的悬淋漓尽致。一镒马蹄金,差不多也就是十万大钱,曹朋倒是不缺这个钱。只告这住下来后,需要花费的地方太多。手里虽有四十镒全,养活这么一大家子,还是有点紧张。就在曹汲犹豫的时候,曹洪又请人接曹直给曹朋传话。

    “我知道曹大家初来乍到,钱帛上可能有些紧张。

    这样吧,这府邸我可以白送给曹大家。不讨我有个要求,每三个月,请曹大家造一支刀与我。不需要天罡地煞那样的水准,只要能达到普通即可……”刀上一定要有曹大家的刀铭,每把刀我愿意出五镒金购买。曹大家若是同意的话,我马上派人办理手续,绝不食言…*……”

    普通的刀,五镒金?

    而且还搭上一座府邸?

    曹朋听着,都觉得奇怪、这曹洪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

    后来还是曹真有些不好意思,偷偷告诉了曹朋真相:“曹大家所造的宝刀,如今极接欢迎。

    只是叔父所造的尽是好刀,很多人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但若叔父造刀,即便是一札刀,外面也差不多能卖到十镒*……”五镒金,怕是卖的贱了。我那叔父,是绝不可能算错这笔帐。”

    曹朋,顿时恍然大悟。

    这才符合曹洪的行事作风嘛!

    无利不起早,这家伙颇有奸商的气质……”

    不过,如果能凭此进一步拉进和曹洪的关系,日后在曹营之中,岂不是可以多出一座靠山?

    如果是这样算的话,五镒金倒也正好。

    于是,曹汲便答应下来。

    他也不清楚自己造的刀,究竟是个什么价值。

    反正五镒金,听上去是很诱人。一个月折算下来,也差不多有十几万钱。再算上他监令的六百石俸禄,以及王猛虎贲郎将那六百石俸禄,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人,而且还能过的宽裕。

    他很知足!

    知足者,方能长乐……”

    曹汲和王猛站在府门外,看着眼前这座占地近十亩的豪宅,心里乐开了花。

    十亩地,就是六千多平方米。三进三出,有房会近百间。一应设施,都保存的非常完好,虽比不得虎贲府那般气势宏伟,却别有一番情趣。再者说了,曹汲不过小小监令,若住的太过奢华,反而遭人闲话。这座府邸的大小正好,对于曹汲这一家子人来说,已悬足够了。

    几曾何时,曹汲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座豪宅呢?

    他对王猛道:“兄弟,我总觉得,眼前这一切好像是在做梦。”

    王猛闻听,不由得笑了。

    “隽石,咱们不是做梦……”依我说,咱们以后,会过的越来越好。

    说这番话的时候,王猛偷偷打量了一眼曹朋。

    却见曹朋面色如常,显得非常冷静。

    也不知道,这孩子日后,会有怎样的一番成就呢?

    想到这里,王猛向曹朋身旁,正和邓范说说笑笑的王买看去!孩儿他娘,我总算是没辜负你的托付!

    王买随着年龄的增长,气力越来越大。

    特别导气入骨之后,王猛已经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有点顶不住王买的力量了!

    一代人老去,一代人崛起!

    虽然还不到四十岁,可看着王买邓范,还有曹朋他们这一拨人慢慢的长大,王猛感慨万千。

    也许,自己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和隽石成为朋友*……”,

    想到这里,王猛忍不住笑了。

    “隽石,快带着弟妹,一起看看咱们的新家。”

    “走!”

    曹汲兴奋不已,和王猛迈步走进大门。

    至于张氏,此时仍有些迷迷糊糊。

    她倒是知道买房子的这件事、可是却从没有来看过。

    收拾宅子的事情,一直是洪娘子和邓巨业在操持,她则留在典家坞里,忙着照顾快分娩的曹楠。

    如今,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新家,脸上堆满T笑容。

    张氏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家就是她的一切。看曹汲和王猛进去,她总算是回过味儿来,“朋儿,快带我看看咱的新家。”

    曹朋连忙走过来,接扶着张氏,慢慢老上T台阶。

    每上一阶台阶,张氏就会停下来,默默折祷几句。她祈祷的内容,无非是求上天保佑,保佑她们这一家子能平平安安保估儿子前程似锦,保佑女儿能顺利分娩,保佑这一切,不是一场梦。曹朋默默的搀扶着张氏,听着张氏口中念念有词,心里面却悬一阵阵感动……”

    他想起,刚重生于这个时代的时候,张氏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照顾他。

    一口口的喂饭,把那好吃的都留给曹朋而他自己和曹汲再躲在厨房里,吃些稀粥裹腹。

    看母亲脸上那份满足,曹朋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杀人,逃亡……”

    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爹娘,能一辈子平安吗?

    眼睛有点发红,鼻子有些发酸。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老父亲那慈祥的面容,曹朋也随着张氏一起,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起来。

    爸爸,你在天堂,好吗?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声惊呼。

    曹朋忙转过身子,回头看去。

    却见曹楠捧着肚子,斜倚在邓稷的身上,不住呻吟。

    “阿楠,你怎么了?”

    “叔伙”,要生了,好像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邓稷本来一腔喜糕,接技差曹楠准备讲新家。

    哪知道,曹楠突然呼痛,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悬好。曹朋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曹楠身边。

    “姐,你怎么了?”

    “阿福,痛……”好像要生了!”

    曹朋闻听,激灵灵打了个寒蝉,马上反应讨来。

    “董晓,董晓”,快点过来。”

    说着话,他招呼王买和邓范过来,顺手推开了邓稷。

    “先把我姐抬到房间里去……”虎头,大熊,你们匀着点劲儿,我姐要生了……”快把董晓找来。”

    曹朋大声呼喊,曹府门前,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而邓稷犹自有些发懵,拉着曹朋的胳膊,“阿福,什么要生了?”

    “我姐要生了……”孩子,孩子马上要出生了,”

    刹那间,邓稷呆立在台阶下,整个人如同傻了一样,久久说不出话来!

    三更,一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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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楠终于要生了,小曹朋将会多出一个小外甥……”嘿嘿,是谁?大家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