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伏完凄厉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
门槛上,一只血淋淋的断掌,看上去触目惊心,令人感到恐怖。伏完抱着手,身体蜷成一团。
鲜血从指缝流淌出来,只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曹朋这一刀,真的是冲着伏完的脖子走……若非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只怕伏完此刻已成了无头的孤魂野鬼。本来,伏完可以免着一刀之苦,可好死不死他伸着手求救,虎咆刀被赤茎白羽箭撞歪,正砍在他要缩回来的手掌上。虎咆刀何等锋利?那只手掌,无声和手腕分离。
荀彧张大了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还真砍啊!
曹朋抬头看去,就见百步之外,曹仁已弯弓搭箭。
“友学,住手吧。”
曹仁脸上露出苦涩笑容,“你若是杀了他,连你也要搭进去,何苦来哉?且把刀先放下吧。”
“子孝叔,你也要阻我?”
“不是我要拦你……”
曹仁拨马闪到一旁,却见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挑起,曹楠正躺在车上,张氏和黄月英分在两边,搀扶着曹楠从车上坐起来。
“阿姐?”
“阿福,姐姐谢谢你……但足够了!
你做的已经足够了,莫要再杀人……若你出了三长两短,阿娘该怎么办?月英该怎么办?你难道要姐姐这一辈子都自责不成?还有小艾,你说过等他长大了,要亲自教他读书识字啊。”
马车后面,邓艾露出头来。
他怯生生走上前,冲着曹朋唤了一声,“舅舅!”
曹朋的手,颤动了一下。
曹仁见此情况,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他今天本是在郊外校场中挑选兵马,准备补充进越骑营。
哪知道,正挑选时,荀彧的家将荀猛来了。把事情告诉了曹仁之后,曹仁当时就懵了!
伏均一事,他也知之甚清。
当时,从大局考虑,曹仁也认为荀彧做的并没有错误。
可没想到,伏完这一手李代桃僵,使得曹朋彻底爆发……曹仁也是从军***来,对这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非常了解。伏完这样做,完全是在羞辱曹朋。这种事换到别人身上会怎样?曹仁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换在他身上,势必会和曹朋一样,发狂到无人能阻拦。
“将军,此事就算是荀尚书出面,恐怕也阻拦不得。”
“退之,可有妙计?”
为曹仁军谋掾的,正是贾诩义子,贾星。
本来,贾星一直跟随贾诩。但白马之战以后,贾诩返回中牟,协助程昱谋划官渡之战,所以贾星也就跟着一同离开。只是到了中牟后,贾星并没有用武之地。这种关乎全局的谋划布置,说实话并非贾星一个小孩子可以参与。所以,他在中牟也就显得无事可做,游手好闲。
正好曹仁这时候来信,说身边需要一个军谋掾,也就是随军参谋。
贾诩想了想,觉得可以让贾星前去效力。
曹仁主要是负责许都的安全,还有征召训练乡勇郡兵,以及负责押运粮草,保证粮道的通畅。
责任重大,任务艰巨。
但作为军谋掾而言,主要是负责处理一些文书和杂物。
对贾星来说,并不复杂。
于是,贾星便奉命返回许都,在曹仁身边效力。还不错,他做的挺好,曹仁对他也很满意。
贾星道:“现在的情况是,哪怕卫将军去了,也拦不住曹校尉。
这种事……我觉得,最好还是请出曹校尉的姐姐。我听说,曹校尉的姐姐已经脱离危险,虽然不能下地走动,但已没有性命之忧。如果曹娘子愿意出面,说不定可以把曹校尉拦住。
这件事最好卫将军亲自过去。
把事态说的严重一点……如果曹校尉真的杀了伏完,恐怕他自己也性命难保。曹娘子爱弟甚切,一定会出面阻拦。只要曹娘子出面,这件事就好办了!即便拦不住曹校尉,也能稳住他的情绪。”
曹仁闻听,顿时大喜。
“退之此计甚妙!”
曹朋作为曹氏宗族子弟,虽说是旁支,而且是新近才归宗认祖,但毕竟是曹姓子弟。更重要的是,曹***很看重曹朋,对曹朋的宠信,甚至在大多数曹姓子弟之上。之前在小潭,更立下赫赫战功,先救下曹***,而后又成为曹***小潭大捷中,反败为胜的关键因素……
曹仁怎可能让曹朋陷入死境?
错非曹***与袁绍决战,曹仁说不定会帮着曹朋。
毕竟是一宗子弟,伏完对曹朋的羞辱,曹氏子弟感同身受。曹仁,同样对伏完是万分恼怒。
但现在,曹朋真的不能杀死伏完。
于是,曹仁也没有点上兵将,只带了一队亲军,直奔奉车侯府。
曹汲没有去执金吾衙门当值,而是在家中生气……遇到这种事情,换做谁也无心继续工作。
被人踩到头上了!
最可气的是,连荀彧也帮着伏完。
曹汲并不知道曹朋闯了伏府,一个人坐在家中生闷气。
当他从曹仁口中得知曹朋在牢里劫了人之后,竟直奔辅国将军府时,曹汲也有些慌了。他连忙把事情告诉了张氏和曹楠。张氏吓得六神无主,而曹楠则是泪流满面,感动万分……
小时候,对小弟的疼爱,并没有白费。
小弟为了给自己出这口气,连性命和前程都不要了。
他可以不要,但曹楠不能不为曹朋考虑。身子骨虽然还没恢复,可曹楠却等不及,让人把她抬上马车,叫了张氏和黄月英,一同赶奔伏府。她一方面为这姐弟之情感动,另一方面,却为曹朋担心:这个傻弟弟啊……你就算是要为我出气,怎能把你的性命和前程都搭上呢?
曹朋立于门阶上,虎目圆睁。
他没有再折磨伏完,手一松,将伏完掷在地上。
几名伏府家将做势就要冲上来。哪知没等他们迈出脚步,就见曹朋伸出一只脚,踩在伏完的脸上。
曹仁心里忍不住大呼一声:痛快!
荀彧和刘光,包括孔融在内,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曹朋,你干什么?”
曹朋看着荀彧,突然冷笑一声。
“干什么?我现在想听一听,荀尚书您如何给我公道。”
“你……”
曹朋仰天大笑,“公道?呸……老子从闯进这伏府,就没过要公道。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荀尚书,我曾经对你尊敬,曾经对你信任。可是你辜负了我的尊敬,辜负了我的信任。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临沂侯,我问你,依汉律,我是不是当斩?”
刘光苦笑。
荀彧表面上虽然愤怒,可心里也暗自赞叹。
曹朋看似是撕破了脸皮,但其实很冷静。
哪怕他嘴上说,对荀彧失望,对他不再相信,可实际上,荀彧知道曹朋是在保护他,避免他为难。
因为曹朋这一番话,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刘光。
刘光若说死罪,那曹朋二话不说,会砍了伏完的脑袋;如果刘光说不是死罪,又会得罪那些汉室老臣。刘光苦笑摇头,心道一声:曹友学,曹八百……你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中散大夫扰乱法纪在先,曹公子你虽迫不得已,却有杀人之实。依汉律,你与辅国将军都要处于极刑,以正朝纲……然则你和辅国将军都有爵位,所以这最终处置,需交由司空处置。曹公子,可否请你放开中散大夫,再拖延下去,他要死了。
如果中散大夫丧命,事情才是真正麻烦……”
荀彧闻听,不由得诧异向刘光看去。
刘光说的是不偏不向,甚至还指出了一条明路。
依照律法,有爵位者,可以通过以爵位买罪,换取活命的机会。
曹朋有爵位,而伏完也有爵位。
很明显,刘光在和稀泥,同时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了曹***。荀彧暗自点头:临沂侯的确不简单!以前总认为他是个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虽说对汉帝忠心,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现在看了,我恐怕是看走了眼!这位临沂侯颇有心计,只是此前被掩饰起来,无人关注。
想到这里,荀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曹朋,这是要把刘光逼到台面上啊……
“子孝叔,你来抓我吧。”
曹朋突然开口,冲着曹仁说道。
“不过,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夏侯他们只是听从我命令,并未害人性命。”
曹仁点头,“我知道!”
说着,他一摆手,从身后走出几十名亲兵,一拥而上,登上门阶。
曹朋这才把刀交给了夏侯兰,随着曹仁的亲兵走下门阶。
“荀尚书,何不将这目无王法的狂徒拿下?”
公车令张翔从人群里走出来,手指曹朋,厉声喝问。
他也是听说了伏府被冲击的消息,故而前来查看。哪知道,却看到了一幕血淋淋的场面。
刚才,伏完在曹朋手里,他不敢跳出来说话。
可现在伏完安全了,他自然要出来赶尽杀绝……
哪知道,他话未说完,夏侯兰纵身已跳下门阶,冲上前一把攫住张翔的领子,钵头大的拳头,蓬蓬蓬夯在张翔的脸上,把张翔打得鬼哭狼嚎,满脸鲜血。从口中吐出几颗牙齿,夏侯兰的拳头,可不比曹朋轻。几拳头下来,打得张翔连后槽牙都脱落了,再也说不出话。
“公子,我也打人了,不过是自愿的。”
夏侯兰咧嘴,冲曹朋一笑。
荀彧等人在一旁,不禁连连摇头。
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兵……一个疯狂的主将,连他的下属也全都是疯子。
夏侯兰分明是害怕曹朋受苦,所以要陪他一同被抓。而且,他只是打了张翔,并没有性命之忧。
荀彧刚要开口,却见几名飞眊冲过来,冲着张翔一顿拳打脚踢。
那张翔被打得抱着头大声求救,可谁敢上来阻拦。
“公子,我等也是自愿!”
得,有这些人在,估计曹朋就算被抓了,也没人敢找他麻烦。
荀彧颇为怜悯的看了一眼那进气少,出气多,被打得半死的张翔,抬头道:“卫将军,这……”
“这些人,皆卫尉所属,自当严惩……来人,把他们拿下!”
曹仁怎能不知道夏侯兰等人的心意,暗地里也是暗自称赞:果然是有情义的好汉!错非阿福这等重情义之人,又怎可能有这些有情义的好汉跟随?唉……只是可惜了,夏侯兰的前程。
夏侯兰原本已是被报备朝堂的军司马,而且是骑都尉。
现在倒好,恐怕这军司马和骑都尉之职,都保不住了……
不过,曹仁相信,夏侯兰这些人今天的所作所为,只要曹朋不死,东山再起之时,便是夏侯兰等人飞黄腾达之日。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人的前程,恐怕是连天王老子都无法拦的住。
“阿福……”
当曹朋等人被押着,从马车旁走过的时候,张氏颤声呼喊。
“娘,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他冲着张氏喊了一声,然后对邓艾道:“小艾,记得给我熟读八百字文,将来我会考核你。”
“舅舅!”
邓艾已三岁了,虽然还不懂事,却也知道,曹朋遇到了麻烦。
黄月英抱着邓艾,朝曹朋点点头,那意思是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娘和姐姐她们。
曹朋一笑,眼眉儿笑成了弯月。
“阿姐,好好养伤……过些时候,姐夫回来,莫要他担心。”
说罢,他也不理其他人,带着夏侯兰等人,径自离去。
曹仁催马上前,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伏完,还有那哭爹喊娘的张翔,然后对荀彧道:“文若,曹朋已经伏法,但不知你该如何处置辅国将军?”
荀彧叹了口气,看了看伏完。
“来人,将伏完拿下,打入监牢。”
所有人闻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不再是简单是私人恩怨,而是曹氏集团和汉室老臣的一次正面交锋。
而这交锋的结果,却是……
“还有,伏均暗使他人害人性命,又当如何处置?”
“伏均暗使杀人,依律当诛。”
“可我听说,他如今不在许都,畏罪潜逃。”
荀彧用力抹了一把脸,沉吟良久之后,抬头正色道:“伏均畏罪潜逃,当发海捕文书,缉拿归案。”
刘光闭上了眼睛。
他听说过伏均的事情,也知道伏皇后的打算。
伏皇后的意思,本是等风头过去之后,给伏均一个戎丘都尉的官职,让他好生历练。
然而现在,伏均恐怕是历练不成了!
非但没办法历练,甚至很有可能一辈子隐姓埋名。再想要入仕,难度甚于上青天……伏完的意气用事,不但毁了伏均的前程,更使得汉家和曹***走到了对立面,这是置陛下于两难。
曹朋,已渐行渐远。
刘光则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阿福,你这一手,可谓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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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朋被抓,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可伏完也被关押入狱,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曹朋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极好的诠释了这一句话……同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还有孔融等一干清流名士的反应。在所有人的臆想中,发生了这种事,孔融这些人应该跳出来,大肆抨击才对。偏偏,事情过去了一天,竟没有一个人站出。
汉帝刘协在永乐宫中徘徊,显得焦虑不安。
伏皇后则在一旁,哭得眼睛都肿了……
“伏卿,伏卿他好糊涂啊!”刘协猛然停下脚步,低声咒骂道:“不过一介贱奴,何苦舍不得?本来事情已经平息,偏偏他闹出这一件事来,让朕也难做。朕就算想救他,也无能为力……若救了伏卿,势必就要赦免曹家子。那曹家子不死,待几年后,又能重新复起。”
伏皇后匍匐在地,“妾亦知老父罪该万死,可他毕竟是父亲,请陛下开恩。
想他已年迈,又身受重伤,如今被看押在牢内。虽说荀彧会秉公而为,可是,可是……妾实不忍心见老父受苦。请陛下能网开一面,赦免了老父死罪,妾亦不胜感激……”
不得不说,伏皇后是个聪明人。
她从头到尾,没有提‘曹朋’的名字。
刘协颓然坐下,“若非曹***,朕赦免也就赦免了!只怕朕这赦令刚出,国丈就要人头落地。”
“那怎么办?”
“且静观事态发展,朕当谋后而动。
梓潼放心,国丈在牢内,断然不会受苦。朕已使临沂侯代为照拂,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话说到这个份上,伏皇后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处。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自然晓得进退……
说实在话,伏寿也不知道伏完会做出这么一桩简直糊涂透顶的事情,一下子把主动权交了出去。
只看孔融那些人的反应,就知道伏完此事做的何等愚蠢。
本来,伏均就已经够愚蠢,伤人家眷,那是犯众怒的事情。好在当时并无人知晓,加之荀彧的强力压制,使得势态没有扩大。如果伏完交出了杨三,这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眼下的地步。
弟弟虽然离家去了陇西,在那苦寒之地受罪。
但朝廷可以给他一个功名,让他在陇西好生磨练一番,将来也能为朝廷的外援……
现在可好,伏均算是彻底被毁了!
尚书府发出行文,通缉伏均。而清流名士,对伏均的作为,更是嗤之以鼻,深以为不屑。
别说给他官职,就算是曹家不追究,伏均留在许都,恐怕也没好果子吃。
那些清流名士势必会追究伏均的所作所为,毕竟他的做法,在官场上属于被人深以为耻的举措。
而伏完……
伏寿退出金銮宝殿,返回安乐宫。
刘协闭上眼睛,坐在大殿之上。
突然,他提起笔,在面前的纸张上写下一连串的名字……
许久后,刘协颓然掷笔,起身离开。
风,拂过。
烛光摇曳,但见那纸张上写着一连串的名字,全都是‘曹朋’,‘曹朋’,‘曹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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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尉大牢,位于皇城一隅。
这里虽位于皇城之中,却属于卫将军所辖,是一个***的监牢。周围,有羽林军出镇,守卫极其严密。而皇城中的羽林军,尽是曹仁手下。当初衣带诏的事故发生,曹***加强了对皇城的监管。原先的羽林军全部被抽调出去,然后又从自家兵马中,抽调出数千兵马,担当羽林军,负责皇城守卫。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些羽林军,是由曹***的私人部曲组成。
没有曹仁的命令,任何人休想让他们通行。
牢室的面积很大,可以容纳二三十人。但此事,只有十个人被关在里面。
昏暗的烛光闪动摇曳,曹朋坐在牢室一隅,神态轻松。
他盘膝而坐,静静的运行那十二段锦静功心法,对于身处牢狱之事,似乎全然没有顾虑。
夏侯兰和其他几名飞眊,则散坐于周围。
看上去,他们的位置似乎很乱,却极为有效的将曹朋,保护在中间。
如果有人前来行刺,就必须要经过夏侯兰等人的阻拦……再者说了,曹朋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曹校尉,吃饭了!”
一个狱卒拎着食桶进来,高声叫喊。
两名飞眊起身,从狱卒手中接过食桶,道了一声谢。
夏侯兰盛了一碗饭,走到曹朋身旁,“公子,一天没有食饭,且吃一点吧。”
曹朋睁开眼,朝夏侯兰一笑,接过饭食后道:“子幽,你们其实,大可不必随我来受罪。”
“公子,可知主辱臣死的道理?”
曹朋闻听,不再赘言。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只是替夏侯兰这些人感到可惜,已经做到军司马之职,再努力一把,至少能做到校尉的职务。
可现在,他随自己入狱,那军司马的职务……
可惜了越骑营啊!
曹朋想到这里,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完。
“子幽,你们几个过来。”
他招手示意夏侯兰等人上前,沉吟片刻后说:“你们随我一同吃苦,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我有拳道诸法,可锤炼筋骨,增长气力。子幽随我学过八极,就由他来传授给你们……
子幽你呢,入洗髓之后,一直未有进境。
非我不愿教你,实我也不知如何传授。幸得恩师左仙翁授我***七变之法,从今日起,你便随我休息***七变。至于效果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全靠你自身悟性。我另有静功十二段锦一套,一并传授给你。将来你若重获***,凭此***,足以博取功名,以慰我心。”
夏侯兰闻听,却噗通跪下。
“兰得公子所重,乃知遇之恩。
想当初,兰不过粗通武艺,得公子教诲,才有今日成就。公子虽未说过,但兰早已视公子主公。今得公子传授绝艺,兰敢不效死命。博取功名之说,请公子勿复言,兰此生愿为公子牵马缀镫。”
曹朋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笑意。
他凝视夏侯兰许久,突然一把攫住夏侯兰的手臂,“子幽,若他日我能复起,必不复于你。”
夏侯兰和九个飞眊同时跪下,“愿为公子效命!”
曹朋不由得大为开怀,当下传授***七变的头三变与夏侯兰。同时,他还决定,传授一套枪法给夏侯兰。这套枪法名为白猿断门枪,原本是白猿通背拳门内的一套枪法。只是曹朋前世并未认真练过,隐隐约约能记得其中的一些法门。他把这套枪术交给夏侯兰,并不是要夏侯兰学习,而是为夏侯兰自身的枪术,增加一些变化,使得他的枪术,能够有所成就。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夏侯兰叫上飞眊,在一旁传授拳法。
而曹朋则负手站在牢窗下,看着那一方天空,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不知,阿爹阿娘,还有阿姐月英她们怎样了!
“夏侯兰,你们几个出来。”
牢房外,突然有狱吏高声叫喊。
夏侯兰闻听,顿时警惕起来,“让我们出去何事?”
“有人要见曹校尉,你们先出去。”
“谁?”
夏侯兰朝牢外看去,却见昏暗的长廊上,似有一人。但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楚来人模样,只见他个头不高,罩着一件大袍,遮住了面孔。夏侯兰不禁疑惑,扭头向曹朋看了过来。
“没事儿,子幽你们就出去吧,在这大牢里,估计还没人能伤得了我。”
夏侯兰等人答应一声,警惕的退出牢室。
把他们关进了隔壁牢室之后,狱卒带着一个身着黑色大袍的人,走进牢室。
“你是谁?”
那人犹豫了一下,摘下了头上的风貌。
“真小姐……你怎么来了?”
曹朋吓了一跳,原来这来人,竟然是夏侯真。
昔日的小白兔妹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她站在牢门口,看着曹朋,眼中闪烁着泪光。
“小真,你……别哭啊,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夏侯真的声音很轻,柔柔的,好听极了。
曹朋却突然摆手制止住她开口,走到牢室的门口,厉声喝道:“子幽,你们对着墙面壁去。”
“喏!”
夏侯兰等人齐声应命。
却使得夏侯真粉靥羞红……
她站在那里,纤纤玉指缠绕着腰带,低着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里的环境不甚好,还请真小姐见谅。”
“没事,没事……”
夏侯真犹豫许久,抬起头,一双眸子,秋波流动。她轻声道:“阿福哥哥,你没有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呵呵,晚饭时我还吃了一大碗饭,肚子吃得好饱……不信你听,敲起来都是砰砰的作响。”
一句话,把夏侯真逗得,噗嗤笑出声来。
“楠姐姐的事情,我刚听说。
前些日子,环婶婶身子不好,所以我一直照拂,没有留意外面的事情。来之前,我还去探望了一下楠姐姐,她看上去挺好的,只是她和婶婶,还有月英姐姐,都在担心你……”
曹朋闻听,不由得笑了。
“有什么好担心,这卫将军府大牢里,还没人敢找我的麻烦。”
“阿福哥哥,我听人说,你这次的事情闹得挺大……我和环婶婶说了,请她为你出面说情。
只是环婶婶说,也不知道该如何求情。
她的意思是,请你写一篇请罪书,她可以转交给曹司空……我今日前来,正是为此事而来。”
请罪书?
曹朋愣住了!
他呆呆坐在那里,实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可是,面对着夏侯真那澄净的目光,带着丝丝哀求之意,曹朋也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他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开口道:“那纸笔来。”
夏侯真连忙唤来狱卒,取来笔墨,有要了一盏油灯,把灯火拨亮。
她挽起衣袖,露出如玉皓腕,轻轻磨墨。
曹朋提起笔,闭上眼沉吟片刻后,挥毫写下了一篇文字,而后把墨迹吹干,递到了夏侯真手中。
“这么快就好了?”
“有心无需赘言,请环夫人交与叔父即可。”
“好!”
夏侯真把信收好,看着曹朋,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有话要说。
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她喜欢曹朋,从当年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在花园中寻找白兔,与曹朋偶遇的那一刻开始,曹朋的样子,便刻印在她的心里。可是,曹朋身边却有黄月英!也让夏侯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黯然神伤。她想要借此机会,与曹朋倾诉,但女孩子的矜持,让她无法开口。
曹朋看着夏侯真,忽然鬼使神差般的走上前,将她那娇柔的身躯,搂在了怀中。
他可以感受到,夏侯真身子猛然一僵,本能的挣扎了两下之后,便停止了反抗,温顺的倚在他怀中。
“小真,莫担心我,回去吧。
以后别来这里,这地方不是你这种女孩子应该来的地方……等我出去,一定送你两只白兔。”
“嗯!”
夏侯真,轻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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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那堪玄鬓影,来对苍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曹***坐在大帐里,看着手中这封从许都送来的家信,许久没有说话。
“夫人,还说什么?”
“婶婶说,仓舒五岁了,该学识字了。
婶婶觉得友学那篇‘八百字文’甚好,让侄儿问叔父,是不是可以让仓舒从八百字文而学?”
眼前的青年,名叫曹旸,字东阳。
他一直负责司空府的守护,也是曹姓子弟。
此次,他奉命前来官渡助战,同时也带来了环夫人的一封书信。
曹***不由得哑然失笑,环夫人的意思,已不言而喻。只是,他未想到,曹朋会写出这么一首诗,来作为请罪书。说实话,最开始他拿到请罪书的时候,心里并不是特别高兴。但看了内容之后,曹***不禁轻轻点头。这首诗,那里是什么请罪书,曹朋分明是在自辩,无罪!
“奉孝,你也来看看吧。”
曹***把那封‘请罪书’递给了一旁的郭嘉。
“东阳,你且下去吧……明日去张郃将军那里报到,暂为行军司马,协助张郃将军治军。”
“喏!”
曹旸插手行礼,兴高采烈的走了。
曹***则问道:“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把‘请罪书’放下来,笑道:“确是阿福的风格。”
曹***点头,“这孩子行事莽撞,却颇有情义。
此前在下邳,他为了一己之私,放走了吕布家小。我免了他的职位,本就是想要好生教训他一番。哪知道这孩子居然没有半点长进。这刚刚委以他重任,就惹出了这般祸事,实在可恼。”
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可郭嘉却知道,如果你真以为曹***是在表示失望之意,那就大错特错。
当他越如此的时候,就越是说明,他对曹朋的喜爱。谁又能讨厌一个有情义的家伙?除非,这个人是个没心没肺的无义之人。君不见,事情闹开来后,连那些清流名士都息声不言?
郭嘉道:“友学这才学,倒是越发长进了。
一篇咏蝉,非但不请罪,反而处处表达他高洁之气,那里是什么请罪,分明是在为自己辩解。依我看,这孩子的性子实在是太傲,而且不知悔改。他这种性子,将来怕难成大气。”
曹***眼睛一瞪,“话不能这么说,人食五谷,难能没有点毛病?
阿福这性子傲是傲,但所做之事,倒也在情理之中。若换做是我,恐怕也忍不下这口恶气。
性子傲,可以打磨。但若以此评断他将来,未免武断了一些。
依我看,这件事先这么放着,权作是磨练他的性子。陛下那边若不发话,我也不好插手其中。就让他先关在卫尉府的监牢中吧……如今我所虑者,乃袁绍,实在没有精力顾虑此事。”
郭嘉心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曹***这个人,有时候喜欢耍一些小聪明。
换句话说,他喜欢故弄玄虚,搞一些神神道道的,让别人去猜测。
你猜错了,可能还好;但你若是猜对了,却会让他心生顾虑。郭嘉也得到了荀彧的书信,请他设法在曹***面前说项,最好能把这件事尽快解决。但郭嘉知道,曹***绝不会善罢甘休。
许都发生的这件事,对曹***而言,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他可以借此发作,来警示一下那些心怀叵测之徒。郭嘉也觉得,荀彧在处理事情上,有时候不免软弱了些。其实,这件事一开始,如果荀彧没有那么多顾虑,就去处置伏均,哪怕是被抓了,汉帝站出来说句话,恐怕连曹***也只能答应。结果,一桩简单的事,被荀彧复杂化了。
曹***对此,当然不满。
凭什么你伏均撞了我曹姓子弟,就可以安然无恙?
而我曹姓子弟,却要忍气吞声?
你抓不抓是一码子事,曹***杀不杀伏均,是另一回事。
文若一生谨慎,但这一次,未免谨慎过头……
曹***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教训一下伏完。
伏完在许都搞风搞雨,看似做的隐秘,又岂能瞒得过曹***。曹***为什么让曹朋做宫中旁门司马,说到头就是为了掐断汉帝和伏完的那些小动作。如今,曹朋估计是当不上那旁门司马了,但效果却出奇的好。伏完被押起来,对帝党的打击,远甚于让曹朋做那劳什子司马。
接下来,就看是谁先低头!
郭嘉估计,汉帝恐怕是先撑不住吧……
“主公,袁绍近来毫无动静,依我看,并不是他知难而退,恐怕另有目的。
我这两日观察,发现袁绍营内动静颇为古怪,还需谨慎提防,莫上了他的当,遭他偷袭才好。”
既然你曹***决定按兵不动,那我就顺着你的意思,说一说正事。
曹***闻听,不由得露出凝重之色。
“以奉孝之见,袁绍会用什么伎俩?”
郭嘉冷笑一声,“袁本初刚愎自用,麾下唯一可用者,不过沮授,还被他扣押在延津……郭图逢纪,皆尸位素餐之徒,不足为虑。此前袁绍灭公孙瓒时,曾挖掘地道……依我看,他定然是故技重施罢了。”
曹***顿时笑了,“我亦如此想,此事就交由仲德处理。”
说完,他突然问道:“奉孝,你也认为,阿福的文采很好吗?”
“嗯,能做八百字文,足见其高明。”
“那你说,让仓舒随他求学,如何?”
“这个嘛……五公子天生聪慧,将来必然成就非凡。但若没个明白人教导,恐怕也不是个办法。友学这家伙的才学是可以的,只是他那性子太傲,只怕未必适合教导仓舒公子吧。”
“嗯……”
曹***轻轻点头,“既然如此,那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不过,让友学为仓舒启蒙,当不成问题……算了算了,这件事暂且不提。友学这次闹出的祸事太大,且看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主公高见。”
郭嘉笑呵呵的,随手给了曹***一记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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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三月,袁绍屯兵圃田泽,试图掘地道而偷袭。
程昱以古法,在营中设立大缸二百口,监听地下动静,待袁绍出击时,一举坑杀袁军数千人。
袁绍,大怒……
本来以为八点前可以回来,不成想堵车,到九点半才到家。
忙了一整天,又和林海、天子、明寐一起吃了顿饭,以至于今天又要欠下三千字。
加上之前的三千字,共六千。
明日,一并补上,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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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平静。
但在平静下,却又隐藏无尽杀机。
孔融等人再次开炮,但并非是针对曹朋,而是旧话重提,谈起了曹操和袁绍如何共存的话题。
在孔融等人心里,袁绍终究还是强过曹操。
不管怎么说,袁绍是四世三公子弟,而曹操呢……虽然说家中世代为宦,却终究比不得袁绍。而且,还有一个曹腾夹在里面。当年党锢之祸,士人受宦官打压太重,以至于孔融等人对阉宦始终存有敌意。哪怕曹腾为大长秋时,帮助过许多党人,但还是受到了一些牵累。
幸好,曹腾的品行很好。
孔融等人就算是挑刺,也只能说阉宦如何如何,却无法攻击曹腾太甚。
总之,曹朋和伏完似乎已被人遗忘。曹操一直沉默,而汉帝刘协也保持着沉默,使得所有人对此事都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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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是皇帝关押朝中大臣的地方。
伏完神色萎顿,脸色苍白的靠在墙上,目光呆滞,显得毫无神采。
伏皇后端着一碗炖好的血燕,用汤匙送到伏完嘴边,轻声道:“阿爹,你喝一点吧。”
伏完好像牵线的木偶般,喝了一口。
“皇后,陛下怎么说?”
伏完喝完了一碗血燕粥,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伏皇后把碗放在一旁,摇了摇头,“陛下说,此事需曹司空开口,否则他也很难做出决断。”
“孟德,欲我死乎?”
伏完闭上眼睛,久久一声长叹。
“那文举他们……”
“孔融他们也没有什么表示,似乎就在等曹司空的答案。”
伏完露出后悔莫及的表情,低下头,自言自语道:“一步错,步步错,这一次怕凶多吉少。”
“父亲何出此言,女儿定设法为父亲开脱。”
“秉国呢?”
“恩?”
“秉国有消息没有?”
伏皇后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小弟目前还没有消息,不过地方也没有传出小弟被缉拿的消息,想必此时已经脱险。只要他到了陇西,自会有槐里侯照拂,曹司空怕也奈何不得他。
父亲,女儿一直不明白,您怎么……”
伏皇后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的确,以伏完平日里的沉稳和睿智,竟然犯下了如此错误,着实令伏皇后有些不明白。
伏完闭上眼睛,靠在墙上,许久才长叹一声,“一言难尽”
他现在也开始后悔,大好的局面,竟然落得如此结局。曹操现在摆明了是用曹朋困住他,令他无法与外界接触。女儿身为皇后,可以最大程度上给予他照顾。但却不可能整日呆在这阴森的天牢之中。而且,很多事情伏皇后并不能出面,必须要由他出面,才可以进行……
以曹操之能,如何看不穿这其中奥妙。
舍一曹朋,而斩断抵挡一臂,不管怎么说,曹操都不会吃亏。
“宫中情况如何?”
“不太好……”
“呃?”
“荀尚书以田豫暂领旁门别部司马之职,已封锁宫门。
宫中人想要出去,变得非常困难……而宫外面想要进来,也不容易。临沂侯以数次被阻于宫门之外,田豫言无天家召见,不得轻易入内。雪子常侍倒是出去了一次,不过发现守卫非常严密,他也无法轻易和临沂侯见面,最后只能返回宫中……还有一件事,张公车他……”
“张翔怎么了?”
“张公车被罢了官职,如今公车令,已被换成了他人。”
以雷霆之势,斩断帝党的联系,这符合曹操的习惯。帝党群龙无首,而临沂侯刘光如今也成为重点关注的对象。这一来,恐怕刘光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行事,至少从目前而言,是这种情况。
“官渡……”
“今日荀尚书来报,曹公在官渡,又败袁绍一阵。”
“袁本初,实在是太令我失望。”
伏完沉思良久,睁开眼睛说:“请冷常侍设法通知临沂侯,暂时不要有动作,静观势态发展。
曹孟德早晚会放了我
官渡大战结束之日,便是我出狱之时。
在此之前,切不可再有轻举妄动。我想曹操老儿,恐怕已磨刀霍霍,我等不要去触其锋芒。”
伏完,始终是帝党领袖之一。
虽然他之前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可是很快便醒悟过来,并开始了一场新的筹谋。
“那曹朋……”
“不要理他”伏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曹友学这次害我甚重,不过并不足为虑。以我观之,他不过一介莽夫,当不得大事。之所以有今日成就,只是仗着曹老贼的宠爱罢了。
早晚有一日,我要将这断腕之辱,百倍还与此人。”
伏完说着话,不禁咬牙切齿,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病态的嫣红,恨不得将曹朋碎尸万段。
伏皇后微微一蹙眉,想要说些什么。
可伏完却道:“女儿莫要再说,你以后也不要再来看我,想来荀彧还不敢害我性命。朝中的事情,你以后也不要参与过多,只需服侍好陛下足矣。我在这里很好,并没有什么不适。”
伏皇后心里道:父亲,只怕你又看错了
那曹朋,绝非你想像中那么简单。杨太尉着人送信进来,曾言要对曹友学多加提防。一个能令杨太尉都为之忌惮的人物,又岂能简单?
可是,看伏完那憔悴的模样,伏皇后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半晌,她只能轻声道:“父亲,你多保重。”
“对了,想办法与秉国联系上,实在不行,让他去武威,直接投奔马腾或者韩遂,切莫回来。”
“是”
伏皇后温顺的应了一声,又陪了伏完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走出天牢,她登上鸾车。
“雪子”
“奴婢在。”
伏皇后凤目闪烁一抹戾芒,轻声道:“找个机会,把那曹友学干掉。”
车外,中常侍冷飞一怔,旋即点头道:“皇后放心,奴婢记下了……不过,那曹朋如今被看押在卫将军府,守卫森严。想要杀他,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成功,这时间上,还请……”
“大战结束之前,莫要坏他性命。
大战结束之后,我要看到那曹友学人头。”
“奴婢遵命”
鸾车,沿着碎石夯实铺成的路,朝着安乐宫方向行去。
一头灰白头发,白面无须的冷飞,驻足向卫将军府方向看了一眼,嘴角一翘,露出一抹森然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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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至四月。
曹朋被关在卫将军府的牢房,也快三十天了
三十天来,他过的很悠闲。虽然身处大牢中,可是这里的狱卒,并不敢怠慢,故而也没受什么罪。加之有夏侯兰等人襄助,使得曹朋过的更加滋润。闲来无事,就教一些拳脚功夫给那些飞眊,或者与夏侯兰切磋武艺。曹仁虽然没有来探望他,但对他的照顾,却无微不至。
曹朋说,想看书。
于是,曹仁便命人送来一些书籍,供他消遣解闷。
同时,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前方的战况。贾星会命人不时将官渡方面的战报送到曹朋手中。
有时候,贾星还会来大牢中探望曹朋,说一说闲话,聊一些风土人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官渡之战的战事,越发激烈。
而曹朋坐在牢里,似乎也悠然自得……
对他来说,官渡之战已经结束了在延津小潭大战结束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官渡之旅已经结束。
曹操身边聚集了天下第一流的谋士。
除了荀彧之外,曹操的五大谋士郭嘉程昱,贾诩荀攸都在前线,为曹操出谋划策。同时,曹操手下有第一流的统帅,更有超一流的猛将。海西去年的丰收,缓解了汝南的灾情,也使得许都并未受到太大损失。仓廪中,辎重粮草堆积如山,曹操已没有了历史上的粮草之忧。
官渡之战,在等待一个契机。
一个曹操大获全胜的契机……
而在此之前,必然是长久的僵持。
曹朋帮不上什么忙,也不可能给曹操出什么主意。
有郭嘉他们在,曹操怎可能缺少谋略?至于乌巢……曹朋也曾想过,向曹操提示。但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天晓得袁绍经历这么多的挫折,会不会如历史上那样,把粮草存放乌巢?即便是存放在乌巢,若曹操问他,他怎么知道……曹朋恐怕也无法回答。
且耐心等待吧
等待许攸的弃暗投明……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曹朋站在斗室中,练起了半步崩拳。
他让狱卒给他打了一副木枷,然后用铁链锁住腿脚。
据说,历史上国术大师,半步崩拳的创始人郭云深,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创出了半步崩拳。
曹朋在苦练白虎七变之后,已隐隐掌握了白虎七变中所蕴含的‘势’。
跨步,冲拳,退回来;跨步,冲拳,再退回来……
感受着劲力在身体内的游走,熟悉着每一块肌肉跳动,所带来的奇妙变化。曹朋在这种练习中,渐渐进入一种奇异的境界。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无意识中完成,劲力推动,筋膜生长,出拳是全身的骨节发出砰砰的空爆声息,呼吸几若无有,从口中,不时传来一声声虎吼。
夏侯兰正在教授飞眊八极拳中的开门八式。
忽听牢室内,传来一阵近乎于野兽一样的嘶吼咆哮。
他连忙停下来,扭头向曹朋看去。
方寸间的踏步,冲拳……产生出一股股气流的涌动。半步崩拳的刚猛无铸,加上白虎七变的刚烈,竟使得曹朋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头下山的猛虎,周身上下,无不散发可怖气息。
夏侯兰眼睛一亮,片刻后轻轻叹息一声。
“司马,公子这是在……”
“公子在领悟”
“领悟什么?”
“势”
对于飞眊们而言,‘势’是什么?并没有太多了解。
他们所掌握的,大都是普通的搏杀之术,但若以武道而言,如今只是一个门外汉罢了。
这武道,和杀人多少并无联系,许多时候,靠的是一种悟性。
曹朋在小潭战场,初明‘势’的奥妙。回许都后,经历了伏完一事的刺激之后,曹朋整个人似乎进入了一个很沉静的状态。虽说被关在牢里,却也给了他一个慢慢整理摸索的环境。
自出世以来,曹朋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的搏杀。
和吕布练过手,和典韦试过招,更参与了一场场生死之战。
他将过往所经历的种种,一一回忆提炼。
虽然,依旧未能蓄养成‘势’,达到超一流的武将水准。可曹朋却有信心,如果再与甘宁交手,至少能在甘宁手下,走上个十招二十招。这十招二十招,是在甘宁全力施展的前提下。
曹朋,一次次的冲服崩拳,汗水湿透的衣襟。
牢室中的虎吼声,足足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总算是停止下来。
夏侯兰上前,把一块干巾递过去。曹朋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矍铄。
“曹校尉,有人来看你”
牢室外,狱卒突然大声呼喊。
曹朋一怔,问道:“谁”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独臂青年,身着一袭青衫,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在狱卒的引领下,来到牢室门外。
“姐夫?”
曹朋看到那青年,不由得大吃一惊。
邓稷此前留在徐州徐璆麾下,出任别驾。曹朋倒是能估计到,邓稷早晚会返回许都……
可是,他却未想到,邓稷这时候回来了。
夏侯兰等人非常识趣了走出牢室,进了另外一间。
邓稷向那狱卒道了声谢,迈步走进牢房。他朝着曹朋一笑,把手中食盒放下,“阿福,你这一入狱,可是把家里人都急坏了。今见你这般模样,想必并未受罪……在这里,可好?”
“姐夫,这种球地方,何来一个好字?”
说着话,曹朋上前两步,给了邓稷一个热情的熊抱。
“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晌午”
“徐州的事情都解决了?”
“恩,已经解决了。”
邓稷看上去,比之早先似乎更显沉稳。
清瘦的面颊,单薄的身体,颌下短髯,透出勃勃英气。
他静静看着曹朋,半晌后,突然伸出独臂,把曹朋紧紧搂抱在怀中,“阿福,让你受委屈了。”
邓稷此次返回许都,是奉命押送三万石粮草。
别看许都库府中有存粮,可是要供应数万大军的消耗,也颇有压力。
所以,当东海郡之变被镇压,刘备狼狈而逃,徐州局势逐渐平稳之后,徐璆便命邓稷押送粮草,返回许都。随后,徐州还会再送来十万石粮草,以保障官渡之战的顺利进行。邓稷返回许都之后,便得知家里出了大事。先是妻子九死一生,随后曹朋为报仇,而身陷牢狱。
如果说,此前邓稷还有一点私心的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那点私心,顿时荡然无存。
“若非你在家,你阿姐险些……”
“诶,姐夫看你说的,我阿姐是你的妻子,也是我的姐姐嘛。
咱们是一家人,我岂能看着那些人骑在咱家的头上拉屎?只可惜,还是走了那该死的伏均。”
邓稷眼睛顿时红了
两人在牢室里坐下之后,互诉离别之情。
曹朋问道:“姐夫,那刘备今在何处?”
提起刘备,邓稷顿时露出羞惭之色。
“唉,一言难尽。夏侯将军攻破东海郡之后,刘备败走彭城国。
我奉命与朱灵将军追击此獠,不想此獠狡诈,诡计多端。我损兵折将数百人,非但没有抓住刘备,反被他逃过了淮水……我本想继续追击,但又怕中了诡计。如今,他已逃往淮南。”
又被这厮跑了
曹朋闻听,不由得一蹙眉头。
不过,他倒是没有责怪邓稷之意,因为他非常清楚,那刘备逃跑的本事,恐怕比他的祖宗刘邦还要厉害。想当初,曹操五路大军合围刘备,却被他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逃到青州。
以邓稷之能,想要对付刘备,的确是有些困难。
那家伙,绝对是个老奸巨猾之人。
只是,刘备这一逃,会逃去哪儿?
会不会逃往荆州,投奔刘表呢?刘表现在正在对付孙权,恐怕未必会收留刘备……亦或者,他藏起来,等待机会?曹朋开始感到头疼,记忆中的三国情节,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模糊。
曹朋唯一能肯定的是,刘备最终还是会投靠刘表。
“姐夫,家里面可还好?”
“一切安好……你阿姐虽然还不能下床行走,但已可以坐起来。月英一直照顾阿娘和你阿姐,所以不必担心。只是阿娘很想你,好几次说想来看你,却被父亲拦住,故而时常流泪。”
曹朋闻听,沉默了
“姐夫,你回去告诉阿娘,让她莫难过。
最迟半年,我一定能出去……曹公把我关押在牢里,其实也是一种保护,请阿娘切勿挂念。”
邓稷,轻轻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需找你商议。”
“恩?”
邓稷给曹朋倒了一杯酒,轻声说:“此事关系到海西发展,我回来时,子山特地托我向你请教。”
“哦?”
曹朋闻听,不由得露出疑惑之色。
第334章粉墨登场(八千字大章)
步莺顺利入主海西后,并没有特别的举措。
一切依旧如之前邓稷在海西时一样,屯田,拓荒,煮海制…”在曲阳、伊芦相继被纳入海西治下后,一个大海西的局面,已经形成。
如今,整个大海西有人口二十余万,散落于海西县、曲阳县、伊芦县等地区,形成了一个极为繁荣的地区,甚至连徐谬也是为之赞叹。
在年初时,应徐理之邀,海西九大行会入驻下郊,将海西的影响力进一步推广。
步莺在接手海西后,得到了诸多老臣子的支持。如王买潘璋,周仓冯超等人,都表示了对步莺的支持。伊芦长邓芝虽然有些不甘愿,可是面对步莺强势而来,也只能低头表示认可。
随后,海西九大行会纷纷表示支持步莺,也使得这一场海西政权的更迭,迅速便平息下来。
步莺的问题,与海西九大行会有关。
“九大行会经历四载,已进入了迅速扩张的时期。
他们不但使海西三县的商市稳定,更渐渐将淮阴、射阳,包括海陵和盐渎等闲都包括进来。
年初将行会设立于下郊,更使得尤大行会成为淮南淮北两地最大的商市组织。
他们从去年开始与雅阳合作,借助涛阳的便利,更大牟其利”,只是随着两地之间的经商越来越频繁,货物的吞吐量和货币的流动,也都随之增大。去年一年,海西与维阳的交易额,就高达七千四百余万钱,在年初后,交易量又增加许多。虽说之前刘备在东海郡起事,但对于九大行会并无太大影响。可交易量增加之后,又出现了许多问题,已是迫在眉睫。”
,恍如?”
曹朋抿了一口面问道。
,恍如……铩钱。”
“铮钱?铮钱怎么了?”
邓稷苦笑一声,“你可知道,年初金市行首黄整,曾意图从维阳收购一批货的……”,其交易金额,近千万钱。但只是为了运送这些铜钱。就足足使用了十数辆车,近五十匹驾马。黄整说,待今年盐市一开,仅是盐市一项,交易金额就会逾亿,这长途运输,实在太危险。”
从海西到摊阳,大致有两条路。
一条是走泰山彭城郡,入充州而通陈留,过官渡抵达维阳;另一条则是走徐县,过汝南梁郡陈郡,通颖川,自伊阙关而抵雏阳。可不管走哪一条路,路程都很遥远,且颇为难行……
虽说曹操治下的匪患已减轻许多,可路上还是会有许多盗匪。
这些盗匪出山为寇,入山为贼,行踪诡异,很难剁灭。为此,每一次长途跋涉的运输,都要出动数百,乃至上千人的卫队随行。但只是这一笔开悄,就足以令许多商户感到头疼。
为此,不少商人明知海潍商路利益巨大,却望而止步。
步莺接掌海西后,便立刻面对这样一个麻烦。而海西九大行首,更坐拥金山而不得,实在是痛苦万分。所以,九大行首在商议之后,一起找上了步莺。虽说他们现在坐镇下郊,理论上而言,有问题可以找徐馨商议。但许是本能的,九大行首还是愿意通过海西来磋商。
步莺对这个问题,也很头疼。
说起来,他上任后所面临的情况,比之当初邓稷差不太多。
邓稷是从一无所有,到最后雄霸海西;而步莺呢?上任后先是刘备之乱,而后又要面对这样的问题。
他的麻烦在于,邓稷之前做的太好,把这个起点抬得太高。以至于步鸳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麻烦,或者无法缓解这个问题,都会对他的声誉造成影响,以后会有更多困难。
步笃,是曹朋举荐而来。
从某种程度上,他是曹朋的家臣。
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举措,都代表着曹朋的利益。
徐理陈登那些人难道对海西就没有**吗?徐理还是海西本地人。对海西的**更甚于陈登。
当初那稷要走,徐理和陈登也举荐过别人。
但最后,曹操还是认同了曹朋,举贤不避亲,的步莺。
如果步莺做的不好,就会给曹朋丢面子;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能做好,势必会影响到曹朋在海西的影响力。这是一个极其巨大的麻烦,海西每年有三成利益,毕竟是归属于曹朋。
无奈之下,步莺只得请那稷,向曹朋求教。
曹朋听完了邓稷的话语后,也不禁目瞪口呆。
他倒是知道海西如今的势头很好,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好。
七千四百余万钱,近十万贯。
听上去似乎并不是特别多,而且还是交易金额。可要知道,四年前海西还只是一个人口不过两三万而已的荒僻小县……听邓稷的意思。海西已进入一个发展的井喷期。但只是盐市一项交易,朝廷就可以获得两千余万的税呢……”这又是一个何等可怕的数字?如果再加上其他赋税,以及各项明理暗里的收入,海西今年的税收,可以达到五千万。乃至更多……
曹朋倒吸一口凉气!
也意识到,海西过速的发展,已造成了不平衡的迹象。
单只是这一个运输的问题,就已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
可问题是,他能有什么招数?
“姐夫,这个事一下子我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不过,容我几天,好好考虑一下。实在不行,设法与长文兄联系,看看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他人面广,家族大,可能会有一些主意。”
“恩,我也这么以为,准备明天一早让巨业叔走一趟雅阳,拜访一下陈县令。”
邓稷知道,曹朋并非推脱。
而是这种事情,的确麻烦,不可能~下子就想出策略。
步莺也非等闲之辈,他都为之头疼,况乎曹朋?哪怕曹朋能想出办法,也需要一些时日思考。
邓稷给曹册满了一杯酒,轻声问道:“阿福,主公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
“我是说,这要把你关到什么时候?”
曹朋闻听,搔搔头,露出一抹苦笑。
“主公心思,其实你我可以猜度出来?
我这次祸事有些大,估计主公也很为难。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否则主公早就开口。之所以现在闭口不言,恐怕也是在等待机会开脱。姐夫,你莫担心。我若是被处以极刑,伏完也好受不了。现在,我们两个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虾,我死,他也要死;他活,我必能活。嗯他伏完,堂堂国丈,我换他一条命,不吃…”,嘿嘿,陛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伏完被杀,所以早晚会给出决断。主公现在,恐怕是在等陛下的主意,而后行动。”
邓稷脸上,露出一丝隐忧。
“就害怕,夜长梦多!”
举起酒杯,曹朋与邓稷邀酒,而后一饮而尽。
窗外,明月高升。
皎洁的月光,透过小小的窗子,撒进牢室。
牢室外,是一座莲池。夏夜时,莲池里的池蛙呱呱鸣叫,声音此起彼…”
“姐夫,你这次回来,可有安排?”
“恩,我已见过…”尚书,在家中停留三日之后,便会前往梅山,出任梅山长。”
“只是梅山长?”
邓稷一笑,“还兼一个行军司马的职务。”
“谁的行军司马?”
“文长。”
“魏大哥?”
邓稷点头道:“是啊,就是魏延。
他如今任梅山校尉,领军驻扎梅山之畔。
苟尚书说,我和文长曾经合作过,又是旧识,所以让我与他一起出镇梅山,以保护粮道安全。”
曹朋想了想道:“若是魏大哥,那倒不会有太大问题。”
“是啊,没想到文长如今,也成了一营校尉。”
魏延是秩千石的校尉,比曹朋的越骑校尉,低一个品级。
秩千石,月俸九十僻;比两千石,月俸一百科,二者之间,差十讲俸禄,所以差别并不算太大。可只有进入比两千石,才能称得上是朝廷大员。魏延现在,已经触摸到朝廷大员的门槛。
想想,也颇不容易。
他当初一介白丁,随满宠部下。
短短四年,能做到这个地步,所付出的辛苦,可想而知。
提起魏延来,邓稷也不禁笑了……
当年,他们因为种种缘由,成为袍泽。那时候,魏延不过是一个都伯,而他则是头阳屯的节从。现在……
邓稷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时间,过的可真快!”
“恩,很快。”
曹朋眼中,流露出迷蒙之色。
两人沉默良久,突然间呵呵的笑起来。
也随着这一笑,搁在邓稷心中的那一抹隔阂,似乎烟消云散。
“夜了,我先回去。”
“!”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明天来看你时,给你带来。”
曹朋想了想,拿起一本书,“我这些天在看蔡邑先生的《灵记》,颇有感悟。能否帮我找来《东观汉记》全书,还有蔡先生的著作?还有,能否帮我找来《酸枣令刘熊碑帖》,我想临摹一下。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联系,这手都生了!若回去被月英考核,必会责备。”
灵记,是《东观汉记》的一篇。
这东观汉记,记载了汉光武帝只灵帝一段历史的纪传体史书,因编撰于东观,故而得名。
这本书,是经过几代人修撰才成书。
初,汉明帝命班固陈宗等人共撰《世祖本纪》,而后班固等人又编撰了功臣,平林,新市,公孙述事迹,作为列传和载记,共二十八篇。这也是东观汉记的草创时期;到安帝时,刘珍李尤等人又续撰纪、表、名臣、节士等篇,从汉光武帝起,至永初年至,更名为《汉纪》。
此后,东观汉记又经历了数次续撰,至汉灵帝时而终结。
蔡邑、杨彪、卢植等人,是最后一批续撰者,补作纪、志、传数十篇,延伸至汉灵帝…”
在后汉书未出现时,史记、汉书和这部东观汉记,本称为三史,为许多人所习读。
三国演义中,曾出现过这样一个片段:董卓死后,蔡邑为董卓…”,王允与蔡笆素有间隙,故而趁机将蔡笆拿住,要杀死蔡邑。蔡苞说,你杀我可以,但能否允许我把《汉记》编撰完再杀我?可王允却不同意,还是把蔡邑杀害。以至于《汉记》后期的许多文章,也随之失传,留下来的,也仅是灵记残篇。
蔡苞的文采,自无需赘言。
曹朋这些日子来,读蔡苞的著作,也极为敬服。
同时,他对东观汉记也颇为好奇,故而请邓稷寻找。
邓稷想了想,“一下子也未必能找来全本,不过我会尽…”,你也莫担心,家里有我和阿爹。”
曹朋微微一笑,旋即转开了话题。
夜,深了!
曹朋躺在干爽的草堆上,透过小窗,仰望苍穹。
但见群星璀璨,一条银河横跨天…”曹朋嘴里咬着一根枯草,思忖着邓稷之前所说的事情。
是啊,的确是要想个办法,来解决一下。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头绪。
翻身坐起来,靠着粉白的墙壁,曹朋双手抱拳在颌下,蜷腿沉思不语。
片刻后,他突然道:“子幽!”
夏侯兰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曹朋的呼唤,睁开眼坐起来。
揉了揉眼睛,,“公子,还没有睡?”
“上次小真带来的纸墨,放在何处?”
“哦,我收起来了。”
夏侯兰起身,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包裹,递给了曹朋。
“公子,你在想什么?”
曹朋一笑,“没什么,你先睡吧。”
他摊开了纸,然后把油灯拨亮,提笔磨墨,思忖片刻后,在纸张上奋笔疾书,表情庄肃……
建安五年,四月。
袁绍掘地道不成后,又想出一记。
他命军卒聚土成山丘,命弓箭手立于山丘之上,可鸟瞰曹军大营。
每天,弓箭手居高临下,对曹营施以箭矢。曹军被袁军压制,苦不堪言,甚至连出恭,都要带着盾牌遮挡箭矢。整整十日,曹军伤亡惨重,士气也呈现衰落趋势。曹操面对袁绍的这种箭矢攻击,也束手无策。虽说营中也有弓箭手,可袁军占领高处,可以牢牢将曹军压制。
就在这时候,刘晔率部抵达官渡。
见此情况,刘晔立刻显出一策。
“以抛石车攻击?”
曹操苦笑道:“子扬休要说笑,抛石机虽说威力巨大,可是射程远不似箭矢,根本无法靠近。”
刘晔说:,“主公休慌。
晔于许都,无事时曾将抛石车做出改进,抛射距离可增加三十步,而威力丝毫不减。
如今袁绍聚弓箭手于高处,正可以这种改进的抛石车予以攻…”晔前些时候,曾阅友学在曲阳时的一些战报,所以还想出一策。以陶罐承载桐油,在外层包裹引火之物,而后投掷发射。灌碎而桐油散,与火相触,可产生巨大威力。袁绍施以弓箭,主公何不还以火攻?”
曹操闻听,顿时大喜。
他命刘晔为司空参军事,集中营中工匠,连夜打造投石车。
这种经过欢进的投石车,射程和威力都有巨大的提升。曹操思忖后,改投石车,为霹雳车。
十日后,三百余架改进的霹雳车同时发射。
袁军大营中的土山,顿时化为一片火悔……”。
曹操眼见袁军的弓箭手失去了作用,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当晚,他在军中设宴,为刘晔请功。
酒宴之上,曹操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子扬,你刚才许都来,可知道曹朋如今在牢中做何事?”
“我曾听子孝将军说,曹朋被关之后,非常平静。
前些日子,邓叔孙从徐州返回,曾探望他几次。后来还四处求书,寻找《东观汉记》”我手里正好有几篇本纪,故而就转交隽石送过去。平日里,他就是看看书,练练拳脚。
据说,他还在牢中西练和他一起坐牢的飞睡亲卫…
这小子好大的心,闯了这么大的祸,居然一点也不慌张。”
曹操笑而不语,并没有去接刘晔的话。
当晚,他找来了郭嘉和程昱,在谈完了公事以后,突然问道:“伸德,辅国将军一案已经拖了很久,为何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程昱一怔,心道:你若不发话,谁能决定下来?
可他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出来。
于是笑呵呵道:“想来,是辅国将军身份特殊,故而不好判决。”
“辅国将军扰乱纲纪,破坏律法,乃死罪”,有何不好判决?
曹阿福肆意逞凶,私闯民宅,连杀数人,罪证确凿”,依我看,此二人皆罪大恶极,当斩!”
程昱闻听,不由得大惊。
他有点搞不明白,曹操为何突然要杀曹朋。
起身刚要劝解,却被郭嘉拉扯了一下。
扭头看去,见郭嘉朝着他轻轻摇头,那意思分明是说,不要劝说!
“遵命!”
劝解的话语,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声应诺。
程昱和郭嘉离开大帐后,程昱忍不住问道:“奉孝,你与邓稷有同门之谁,也素看好曹朋。
何故今日主公要杀曹朋,你却不让我劝说?”
郭嘉微微一笑,左右看无人,才轻声道:“主公不是要杀阿福,实逼迫陛下,出面表态。”
“哦?”
“不管怎样,阿福杀人乃事实,谁也无法抹消。
主公若为阿福开脱,势必会令那些清流指责,陛下又迟迟不肯站出来表态,主公这也是要逼迫陛下出面。放心吧,阿福不会有事!若阿福有三长两短,那辅国将军必会为他陪葬。”
郭嘉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程昱若有所悟,点了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
“哈,所以,别紧张,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会没事儿吗?
郭嘉心里一声冷笑:只怕宫里那一位,怕是要坐不住了。
“曹操,要杀曹朋?”
汉帝刘协在宫中得到这个消息时,有些不甘相信。
在他看来,曹操一定会设法为曹朋开脱。而后,他可以站在道义的高度上,狠狠打压曹操一番。
哪知道”…
“冷飞,你没听错?”
冷飞躬身道:“陛下,千真万确。”
“从何处传来的消息?”
“尚书府,据说,曹操以司空府之名义,传书问询尚书府。
言曹朋杀人!罪证确凿,何故至今未有判决?他还说,曹朋虽是他的族侄,然触犯律法,罪无可恕。他说,商君变法之初,不从律法者以千数。太子犯法,商君言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于是将法太子。今他曹操非商君,而曹朋亦非太子,自当施以律法,依罪当诛,”
汉帝,不禁沉默。
曹朋杀人,依律当诛。
那伏完扰乱朝纲,破坏律法,依律满门当诛。
毕竟,曹朋杀人是个人行为,而伏完所为,却是在动摇国之根本。
汉帝倒吸一口凉气,曹操这是打算舍了曹朋,也要把伏完治罪啊!
“皇后……知道了没有?”
“还未知晓。”
汉帝在玉阶上徘徊,眉头紧锁。
这件事,恐怕瞒不住伏皇后。
到时候伏皇后肯定会拼了命的要救伏完。刘协本想静观事态发展,待时机成熟后再出手。
却不想……
“冷飞,立刻下诏于司空府。”
“喏!”
“曹朋虽罪大恶极,然事出有因,虽依律当诛,却情有可原。
联请司空三思而后行,莫辜负孝子纯善之心。死罪可免,活罪不…”,联以为,当再论之。”
曹操和刘协,都没有谈及伏完。
看似是围绕着曹朋的生死而进行辩论,实际上却别有用心。
曹操当然不想曹朋被杀,可他却不能直言。同时,曹操也希望用这种方式,给曹朋一个警告。
刘协知道,如果杀了曹朋,那伏完必死无疑。
他身边可用之人不多,伏完不仅仅是他的丈人,更是他脑骨之臣。
如果他连伏完都救不得,岂不是令其他人心寒?所以,刘协必须要救伏完,可要救伏完,首先就不能让曹朋被杀。这是一个先决条件,若曹朋被杀,那伏完最终也就是必死无额…
曹操用伏完的命,来要狭刘协。
刘协用曹因的命,来换伏完活命…
这是一场小小的博弈,但最终结果如何,谁也不得而知。
赦令发出之后,中牟方面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曹操似乎在忙于袁绍的攻势,一时间也无暇来顾忌此事。刘协呢?发出赦令后,也旋即沉默。
一来一回,一个回合交钱。
硝烟全无,却暗藏杀机。
陈群收到了苟或的信,也不禁暗自长叹。
汉家与曹家的交锋,开始了……
表面上看,似乎是不分伯仲,很难说谁高谁低。
可实际上,曹操已掌握了主动。刘协的每一个反应,都已被曹操所张望,这位汉家天子历经磨难,的确是有心思。可是,他却遇到了一个更高明的对手!与曹操相比,天子太稚嫩。
陈群从书案上,取出一封书信。
依,是曹朋写来。
信里面,曹朋提出了一个构想:鉴于海西和维阳往来日益密切,而且商业行为越来越多,交易数额越来越大,雏阳与海西何不组成友好城市,相互间互通有无,可方便两座城市的贸易。
从海西到雏阳,从睢阳到海西。
勿论陆路和水路,交通极不方便。
修路?明显不太可能!而商家更不可能,每次都聚集上前护队,进行护卫,那样受到的约束也很大。
如何能保证货款的安全?
曹朋提出了一个概念:官府信用。
陈群非常认真的看罢曹朋的这封书信,也不禁为曹朋这种奇怪的想法,而感到惊异……
官府信用?
“伯达,你怎么看?”
陈群把书信递给身边一个青年,沉声问道。
青年一袭白裳,头戴进贤冠,长得剑尼朗目,极为英俊。
他身高八尺,体态略显单薄。眉目间,透出一抹宽厚稳重之气,接过书信,认真的阅读。
青年,名叫司马朗,字伯达,温县司马子弟。
若提起司马朗,知道的人并不算多。可如果提起他的兄弟司马懿,却是鼎鼎大名。
不过,在建安五年时,司马懿还在陆浑山求学,而司马朗已经名扬天下。他今年二十九岁,但已久经宦海沉浮。二十二岁时,因贤名而被曹操征辟为司空属官。后拜成皋呢……”,”可就在他仕途一帆风顺时。一场大病,令他不得不暂时辞官,回家休养。如今,他再次被征辟入仕,官拜许都县令。
前许县令,因牛贤一案暴发,被处于极刑,已问斩于菜市口。
别看苟或对伏完和曹朋的案子犹豫不决,那是因为这两人牵扯的关系太大。一个小小许都县令,苟或杀起来甚至不需要去询问曹操。这位悲催的许都县令,只因站错了队伍,便落得个身首异处,满门被抄。随后,苟或向曹操推荐了司马朗,而曹操对此,欣然应鬼…………
司马朗这次去许都,正好途经握阳。
他和陈群的关系也不错,故而在维阳逗留两日。
看罢曹朋这封书信,司马朗陷入沉思。
“要说起来,曹友学这个主意倒也不差。
开创钱票,通过官府间进行结算交易,的确是省却许多麻烦。不过,这件事恐怕并不容易做,长文若用此计,不妨多向人询问请教。特别是曹友学,你们拿出一个完整的章程后,再向司空呈报。不过,这曹友学的鬼点子还真不少商业钱票?呵呵,怪不得仲达来信赞他。”
陈群也笑了,把信收好。
“伯达此次任许都县令,正好可以去见他一见。”
司马朗摇摇头,“只怕有点困难。此案在没有结论之前,我也恐怕也难见…”不过,同在许都,倒也不怕没有机会。”
“伯达!”
“恩?”
“你以为这一次,友学和辅国将军,结局如何?”
司马朗沉思良久之后,郑重其事道:“依我看,两败俱伤。”
“此话怎讲?”
“我所说的两败俱伤,并非司空,而是曹朋和辅国将军。
我听说,曹朋断了辅国将军一手,想来就算是没有曹朋的牵制,他想再继续为辅国将军,却不容易。
到最后,很有可能是削爵罢官,至少在明里无法在涉足朝堂。
而曹友学的结果,甚可能是成为白身。可惜他立下那许多功劳。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可叹!”
陈群点头,“伯达所言,甚有可能!”
进入五月后,官渡战事渐趋平静。
但,此平静并非两下罢兵,而是只双方在经过一连串正面交锋后。处于胶着,进入僵持阶段。
这时候,武将们暂时可以歇息,谋士们轮番登场。
五月十二日,曹仁命曹晒押送粮草,送往中牟。但在运粮途中。遭遇伏击曹肠战死,粮草被焚毁一空。曹操闻后,顿时大惊。他连忙命人打探消息,却是袁绍麾下大将韩苟独领一军,自侧翼潜入官渡后方,袭掠曹操粮道。曹操忙密令曹仁出兵剁灭韩苟,但数战无果。
五月末,曹仁命梅山长邓稷押运粮草,送往中牟。
韩苟与鸡洛山再次出击,试图劫掠粮…”
然而,却中了邓稷的计策。
邓稷并不在军中,押运粮草的主将,其实是梅山校尉魏延。
而车上装载的也不是粮草,全部是枯草杂物。待韩苟伏兵四起,魏延立刻纵火焚烧了粮车。
曹仁亲自领兵,与邓稷将韩苟包围。
乱军中,魏延一刀,斩韩苟于马下……
袁绍袭掠粮道之计,再次落空。
就这样,双方奇谋妙计不绝,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开始转凉。曹操和袁绍,谁也无法一举将对方拿下,再一次呈现出平静之态。
七月,初秋!
算算时间,曹朋入狱已有四个月。
汉帝刘协数次下诏询问曹操,命他尽快解决曹朋和伏完的案件。
时间已拖得太久,再拖延下去,似乎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最终,曹操和刘协经过反复的扯皮,做出了判决。
辅国将军伏完,罢官削爵,只保留中散大夫之职。同时罚俸半年,闭门思过。
曹朋杀人,虽事出有因,但死罪可免,活罪不饶。
念其功劳卓著,故功过相抵,罢越骑校尉、宫中旁门司马之职,保留骑都尉之阶,罚俸三个月。
至此,一场血淋淋的冲突,终于落下了帷幕。
七月初七,阳光明媚。
曹朋带着夏侯兰等人走出牢门,闭上眼睛,沐浴在初秋的阳光里,贪婪的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他突然仰天大笑,“我曹朋,又回来了!”
十一点左右,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曹府正门大开,张灯结彩。
门槛上,还放着一个火盆,当曹朋进门的时候,必须要一脚跨过火盆,可以除去从牢里带出来的晦气和霉运。
霉运
没错,就是霉运
在张氏看来,曹朋绝对是沾染了霉运,否则不会这么倒霉。
一把大火,烧了袁绍八千人;小潭之战,虽算不得七进七出,但也立下汗马功劳。
如果再加上之前破获雒阳大案和更早的曲阳之战、下邳之战,曹朋四年间立下的功劳,足以让他当上将军。可是,下邳之战结束后,因私放吕布家眷,功过相抵,被罢免了官职;而这一次,又发生了曹楠被撞伤,曹朋怒闯辅国将军府,关了四个月,到头来变成白丁。
虽然保留了阶位,可是……
越骑校尉,那可是每个月有一百斛俸禄的实权官职,就这么没了。
“上次阿福出狱后,没有去霉气吧。”
张氏拉着曹楠的手,突然问道。
“上次?”
“就是咱们刚来许都,阿福不是和人打架,结果被关进牢里?
我觉得,一定是因为那一次阿福出来,没有让他跨火盆,去霉气。否则他这两年又怎么会这么倒霉?每次刚立了大功,必然会惹来一场大祸。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好生操办一番才是。”
张氏这一番话,不禁让曹楠连连点头,甚至包括黄月英,也深信不疑。
没错,一定是沾了霉气,否则又怎可能这么倒霉?
火盆的炭火正旺,看得曹朋有点头晕。
迈过火盆之后,洪娘子把他拦阻下来,“阿福,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几个别走,都给我跨火盆,然后去洗澡,除掉晦气。子幽,你别往后躲,你第一个,快点快点,别耽搁时间。”
洪娘子中气十足,嗓门极大。
几个家奴上前就把夏侯兰等人推倒了旁边的厢房中,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木澡盆,水烧得正烫。
曹朋发现,大门口除了洪娘子之外,就是一些家奴。
曹汲和张氏都不在……
“婶子,我娘呢?”
“老夫人在里面,不过你不除了晦气,不能见他们,否则也会倒霉。”
这算是什么事儿嘛
不过,曹朋倒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想想这两年,他也真的挺倒霉。官职升的快,可尼玛掉的也快。邓稷虽然比不得曹朋的升迁速度,但稳中有升。四年间从一个荒僻小县的县令,如今已成了比两千石俸禄的大官儿。
不禁是邓稷,君不见王买邓范,现如今也有千石俸禄。
步骘更不用说了,真千石,每个月八十斛俸禄,也算是一方小诸侯。
只有跟着曹朋的这些人,如夏侯兰阚泽,一直不上不下。好不容易当上了官儿,一听说曹朋被罢官了,阚泽连主簿也不做了,直接回了家。而郝昭和韩德更干脆,辞了官职,带着四百黑眊,离开营地,驻扎在曹氏田庄里。这些人,算得上忠心耿耿,可也的确是够倒霉。
满怀喜悦的走出牢狱,却不想进家门都这么麻烦。
曹朋搔搔头,在洪娘子的带领下,往一旁的小屋里走。
这两年,洪家婶子可是胖了
比之当年在棘阳邓村,似乎又剽悍了……
“阿福,进屋吧。”
整个曹府,也只有洪娘子有资格唤曹朋的乳名,这是张氏特地交代。
曹朋揉了揉鼻子,颇有些无奈的推开门,迈步走进小屋。却见小屋里,水汽弥漫,一个快一人高的浴桶摆放在屋子中间,水汽蒸腾。木桶旁,立着一个小婢,薄薄衣衫,被水雾打湿,紧贴着**,勾勒出曼妙曲线。她正用力的搅拌着木桶里的水,听到声音,忙转过身。
“小鸾?”
一张秀美,也不知是因为屋中的温度太高,还是羞涩所致,小脸红扑扑的。
步鸾见是曹朋,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紧走两步,又猛然觉察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尖叫。
“小鸾,小鸾……出什么事了?”
从隔壁的房间里,又跑出一个小婢。
衣裳单薄,同样紧贴着身子,将那发育的极为柔美的曲线,隔了的淋漓尽致。
“公子,你回来了”
“小鸾,小寰?”
曹朋也是一怔,看着两个几近赤luo的小婢女,竟有些懵了。
靠,这身子发育的,也太好了把……
“公子,请宽衣。”
步鸾强忍着羞涩,上前就要为曹朋脱衣服。
只吓得曹朋连忙后退,“宽衣?宽什么衣……”
“公子,你要去晦气,又怎能不宽衣?难道穿着衣服洗吗?”
郭寰一脸迷茫,却让曹朋又一阵气血翻腾。童颜那啥……果然是童颜那啥曹朋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小鸾,小寰,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老夫人说了,要我们在这里服侍你……否则,以后就不要我们再跟你。”
“这个……”
曹朋心里面,还是有些愿意的。
不过,让他当着两只已经发育极好的美婢脱衣服,总有些磨不开脸。而郭寰和步鸾,态度很坚决,并坚称这是张氏的吩咐。无奈之下,曹朋半推半就的把衣服脱了。不过下身还是包了一条他自己发明的宽松内裤,几乎赤身**似地,跳进了浴桶之中。
嘶……
水好烫,烫的让曹朋呲牙。
里面好像还有一股很怪异的味道。
“这里面放了什么?”
“夫人求的驱邪符水。”
曹朋在浴桶里坐下,把内裤褪掉,扔到了一旁。
虽说在牢狱里有曹仁关照,可是却只能洗冷水澡。算算日子,可是有四个月,没这么舒服的洗过热水澡了。曹朋把身体埋在水桶里,舒服的闭上眼睛,感到万分舒爽。这时候,郭寰和步鸾一人拿着一枝柚子叶,走过来用叶子轻轻的在曹朋头上拂过。
“这又是干什么?”
“除霉气”
封建,太封建迷信了……
不过,也只有在封建社会里,才更能感受这种纨绔气息。
曹朋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拒绝也没有用。干脆把头枕在浴桶,不再理睬步鸾和郭寰的动作。
可是假寐没多久,曹朋就听到哗啦一声,紧跟着有一具娇柔而火热的**,靠近过来。
“小鸾?”
“少爷,要给你洗身。”
步鸾的个头娇小,站在浴桶中,大半个身子没于水下,两只玉球,只露出一小部分,隐隐可以看到水中晃动的两点殷红。这丫头,居然是……曹朋吓得连忙站起来,却恰好将步鸾拥在怀里。身体,顿时有了反应,步鸾只觉得有一根坚硬火烫,抵在她的小腹,脸红得犹如滴血。
没等曹朋反应过来,身后哗啦一声水响。
郭寰也进来了
两团柔软,抵在曹朋的后背上,只让曹朋……
“小寰,你们这是……”
“夫人说,必须要给你洗干净。”
张氏可能的确有过这样的吩咐,但一定不会是这么香艳的吩咐。
四只小手在曹朋的背后,胸前轻轻搓*揉,只搓*揉的曹朋气血沸腾,几欲走火入魔。他被两个小美婢夹在中间,轻轻一动,就会与两两具**发生摩擦,令得曹朋血脉贲张,几欲把持不住。
好在,两个小美婢也只是给他搓洗,并没有其他动作。
纤细的小手,轻柔而有些生涩的在曹朋身上搓*揉,一时间更使得曹朋绮念连篇,蠢蠢欲动。
这个澡,是曹朋生平最难受的一次洗澡。
好不容易洗完,两个小美婢从浴桶中出去,换上衣衫后,取来浴巾和干爽的衣服,为曹朋换上。
步鸾和郭寰羞得抬不起头。
但她们也知道,自己跟随曹朋这么久,早晚都会是曹朋的人。
刚才她们鼓足了勇气,做了那么羞人的事,也等于是向曹朋表明心迹。
曹朋没有拒绝,说明他……
郭寰心思比步鸾重,而且自尊心也很强。如果刚才曹朋强行把她赶走,她绝对会一头撞死。
这次邓稷回来,曹楠和邓稷商量,让邓稷娶了郭昱为妾。
邓稷常年在外,身边总要有个服侍的人。而曹楠身为正妻,随着邓稷的官位越来越高,必然无法常年跟随。郭寰比郭昱漂亮,当然不愿意就这么输给姐姐,于是便拉着步鸾,有了今日的举措。
至于步鸾……
早已情根深种。
曹朋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他先是去拜会了张氏,少不得张氏又一场痛哭,惹得曹朋好一番劝慰。
又探望了姐姐曹楠,见曹楠的精神比之当初,的确是好了许多,总算是放下心来。
当晚,曹汲回家后,设家宴迎接曹朋出狱。夏侯兰生平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坐在了酒宴中。
从这一刻开始,夏侯兰真真正正,成为了曹家一份子。
这一夜,曹朋睡得很香甜。
未来的事情?
曹朋没有去考虑,也来不及去考虑。
官渡之战,也许是因为曹朋的退出,再也没有脱离历史的轨迹,而是沿着它原有的方向发展。
也许过不得多久,许攸就该投奔曹操了吧。
到那个时候,曹操偷袭乌巢,官渡之战大获全胜,袁绍败退河北,从而引发出曹操征伐河北的一连串大战。河北平定,就该是赤壁了想必曹操这一次,一定能大获全胜,统一天下。
那么自己,在未来该担当什么样的角色?
曹朋必须要认真的思考未来。但是,在官渡之战没有结束之前,想必可以有一段悠闲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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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渡,袁军大营。
自三月兵临官渡,至今已近四个月时间。
十数万大军困于官渡这狭小的地域鏖战,损兵折将,耗费钱粮无数,却迟迟没有寸进。
这也使得袁绍,感到万分煎熬。
初出征时的意气风发,在经历连番挫折后,已荡然无存。
袁绍如今也开始感到犹豫,不知道这一场大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中军大帐里,气氛很压抑。
连平日里最能说会道的郭图,也变得格外沉默。
许攸迈步走进大帐,拱手行礼道:“主公。”
“子远,何事?”
许攸没有觉察到,袁绍在言语中,流露出的那种疏离。以往他来见袁绍,袁绍一定会热情相迎,执手而坐。可今天,袁绍表现的很冷淡,或者用冷漠来形容,可能更加妥帖一些。
“主公,我今天抓到了一个曹操的细作。”
“哦?”
“曹操命人向许都征调两万兵马,于今日傍晚抵达官渡城。
主公,此天赐良机于主公。曹操官渡城的兵马,已捉襟见肘,而许多兵马本就不多,如今又抽调两万人过来,必然守卫空虚。主公何不遣一能征惯战之将,分一支奇兵,偷袭许都?
许都兵力空虚,则可一鼓作气攻下,曹操必败无疑。
即便许都兵力不空,主公也可以佯攻许都。到时候,曹操必然会乱了手脚,主公可正面攻击,到时候曹操同样大败……”
许攸兴致勃勃的说着,到兴奋时,更手舞足蹈。
袁绍眉头一蹙,似有些意动。
郭图道:“子远之计虽妙,可曹操诡计多端,亦不可不防。
万一这是曹操的诡计,主公派出兵马岂非危险?以我之见,应向三公子下令,命他自力量抽调兵马,到时候一鼓作气,攻破官渡城。官渡,想来已是许都最后一道屏障,若官渡破,则许都必破;现在分出兵马,恐非上策,还请主公三思……子远,你这计策,却莽撞了。”
“公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我刚才去观察了曹操的营寨,的确是有兵马增加。
即便主公从黎阳抽调兵马,到时候曹操还是可以凭借地形,与我等鏖战,若再拖延,于主公不利。”
“昔日董卓也曾用疑兵之计,今日曹操为何就用不得?”
“这个……”
许攸顿时哑口无言。
郭图说的还是当年董卓入雒阳,凭借疑兵之计站稳脚跟的典故。
许攸还想争辩,却听袁绍一声厉喝,“好了,莫再争吵。曹阿瞒好奇兵,喜欢兵行险招,我唯有正兵应之。公则所言,颇有道理,曹操甚有可能是在行疑兵之计,我应再从黎阳抽调人马,与曹阿瞒决战。”
“可是……”
“子远,官渡这边的战事,你还是莫再管了。”
“啊?”
“明日一早,你返回邺城……”
“回邺城?”
“回去之后,好好看管你的家人再说。”
袁绍说着,从书案上抓起一封书信,摔到了许攸跟前。
许攸愕然将书信捡起来,打开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这书信是留守邺城的审配送来,告诉袁绍,许攸家人犯法,而他本人更贪墨无度。审配已将许攸家人拿下,并抄没了许攸的家产,请袁绍定夺。
“这……”
“还不退下”
袁绍一脸厌恶之色,甩袖而起。
许攸狼狈的走出军帐,回到自己的营寨里之后,呆坐良久。
我一心一意辅佐袁绍,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下场。审配太可恨,你我政见不同,竟如此害我……他闭上眼睛,只觉一阵心烦意乱。没错,他是贪财,可是他却从未耽误过袁绍的事。
袁绍现在明显已不信我,我若回邺城,只怕凶多吉少。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田丰和沮授的面容。
许攸不由得一阵苦笑,原以为只要尽心为袁绍做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可现在……
袁本初,非明主邪?
想当初我投奔他,为他立下汗马功劳。
而今,却落得个自身难保。
这样的主公,保他何用?
许攸这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止息。他在军帐里徘徊良久,半晌后一咬牙,做出了决断。
你既然不仁,休怪我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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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亮,曹朋就醒了。
生物钟让他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随着太阳而劳作,随着太阳而歇息。
沿着小校场跑了十圈,身体渐渐发热。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的亮光,一抹红霞,点缀天际。
曹朋打了一趟拳,而后迎着朝阳,开始练习八段锦桩功,并配合八字真言,振荡脏腑。
初秋的黎明,非常凉爽。
曹朋练完了八段锦,便在小校场上,演习白虎七变。
只见他一身白裳,在满园枫红中穿行,忽而前扑,忽而伏地,忽而横身冲撞,忽而仰天长啸。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曹朋才停止了修炼。他开始围绕小校场行走,慢慢的平息他的气血。
夏侯兰,姗姗来迟。
从这方面而言,夏侯兰比不得曹朋勤奋。
这也是最初曹朋明明输给他许多,可到如今,他却比不上曹朋的原因。
在曹朋的责备下,夏侯兰开始热身运动。
而这个时候,黄月英带着郭寰步鸾,从远处慢慢走来。
郭寰步鸾看到曹朋,不由得脸羞红,垂下了螓首。而曹朋呢,心里面多多少少,也感到有些不自然。
“阿福,教我打拳。”
黄月英拉着曹朋,快活的说道。
“好”
不知为什么,看到黄月英,曹朋总觉得心中有愧。
所以在教授的时候,也显得非常认真。
“阿福”
“恩?”
“你今天有事情吗?”
“没什么事儿……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白丁,哪有什么事情。怎么了?”
黄月英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阿爹早年间,曾有一支大秦国的弩,名叫欧纳格。这种欧纳格,可以连发弩箭,威力奇大。只是其工艺很复杂,所以我一下子也无法复原。
你见识比我多,不如帮我看一下,说不定能想出办法来。”
欧纳格?
曹朋有些愕然。
听黄月英的意思,她说的应该是一种连弩。
早在春秋时,连弩便已出现,一次可连发两矢。至三国时,连弩可达四至五矢,而后又有诸葛亮创出诸葛连弩,据说可以连发十箭。不过在后世,诸葛连弩似乎已经失传,无人知晓其面目。
黄月英口中的大秦国,曹朋倒也知晓,应该就是罗马帝国。
罗马帝国有连弩?
曹朋还是第一次听说。
慢着慢着,黄月英说她见过那名叫欧纳格的连弩。
莫非,后来的诸葛连弩,便是黄月英现在所说的欧纳格加强版?曹朋不由得起了好奇心,连连点头。
他也知道,黄月英在许都没什么朋友,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
她生性最喜欢鼓捣一些所谓的奇yin巧计,所以曹朋也从不阻拦。
听黄月英说起那劳什子‘欧纳格’,曹朋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月英,可知造纸之法?”
黄月英想了想,“早年间曾在父亲的书房里见到过这方面的文章,所以略知一二。”
“我小时候,曾听我那方士师父提过一种造纸法,似乎可以造出更好的纸张,而且成本不高。”
“哦?那怎么做?”
曹朋说:“等练完了拳,我告诉你”
“恩”
对于一切不可知的事务,黄月英都会有极大的兴趣。
曹朋教黄月英一边练拳,一边努力回忆着一些过往的事情。前世虽为刑警,但也接触过许多方面。虽然许多东西在他前世的时代,并没什么了不起,可在这个时代,却代表着文明和进步。
比如,造纸术
如今虽然经蔡伦改进造纸术,但造纸术的成本依然巨大,非等闲人能够使用。
还有,印刷术……
活字印刷,印象里也不是太困难,实在不行,也可以找月英一起研究。
这念头一出来,各种奇思妙想立刻纷沓而至。
此前,曹朋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经历,甚至没有能力来考虑这些事情。而今,官渡之战已和他没有关系,他又被罢了官职,也就是无官一身轻,有大把的时间,来整理这些奇思妙想。
身为穿越众,他或许不能改变历史,但却可以加快文明的进程。
这,不也是一个穿越众,应该有的觉悟吗?
“月英,你先在这里练拳,我突然有一些想法,回去记录一下。
等过一会儿,我找你商量……”
曹朋有些急不可耐了
黄月英答应一声,曹朋便匆匆离去。
刚穿过拱门,正要往书房走。却见胡班沿着一条小径,迎着曹朋匆匆行来……
胡班这次,随邓稷一起返回许都。不过,由于当时家里事情繁多,邓稷去梅山时,并没有带走胡班,而是让他留在曹府。
“公子”
“胡班,这么匆忙,有事儿吗?”
“公子,典府来人,说是请公子即刻过府一叙。”
典府?
曹朋闻听,顿时愣住了。
典府,也就是典韦的府邸。
不过典韦如今在官渡,典满也在官渡。典家除了他父子二人之外,其他人和曹朋并不熟悉。
这好端端,找我作甚?
典府,一如往日般清冷。
在司空府的门楣映衬下,典府看上去并不起眼,就好像是司空府的附属建筑。阳光下,典府大门紧闭,只开了一扇小门,以方便人进出。青灰色的门阶,打扫的很干净,并用清水冲刷过,台阶上还残留一丝水迹。两边栓马桩,空荡荡的,可以看出来这里的人不太多。
曹朋甩蹬下马,迈步走上台阶。
不成想,却见到一个熟人,正从典府内走出。
“华先生?”
曹朋疑惑的喊了一声。
“公子听说公子脱出牢狱之灾,本应登门道贺。不过这两日太忙,以至于未能成行,还请公子见谅。”
华佗笑呵呵上前见礼,曹朋也连忙还礼。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若非华佗和董晓的大力救治,曹楠说不定已成了死人。所以说,曹朋对华佗也非常尊敬。
“华先生怎会在这儿?”
“哦,典家大郎不良于行,我过来给他看一看。
典大郎的毛病其实并不是太大,不过当时没有及时诊治,以至于现在……就算是治好了,恐怕也难以如正常人行走。”
华佗所说的典大郎,名叫典偱,是典韦的哥哥。
据说这典偱年轻时力大无穷,较之典韦不遑多让。可惜后来不知怎地,就瘫在了床上,一直不能下地。这次华佗来许都为官,倒是给了典偱一点希望,于是便请华佗来为他诊治。
曹朋并不太清楚这里面的状况,所以也不好再询问什么。
与华佗寒暄两句之后,两人拱手道别,曹朋便迈步走进典府大门。
“曹公子”
一个壮硕的少年迎上来,于曹朋见礼。
他一身白裳,体格魁梧而壮硕,两只大手,青筋虬结,透出一股雄浑力感。
这少年名叫牛刚,年十六岁,是典韦的外甥。父母过世,于是便随着典夫人生活。之前一直住在己吾老家,去年随典韦一家来到许都定居,目前尚无官职,是个白身,武艺很不错。
虽只十六,却已达到了一流武将的水准。
好用铁脊蛇矛,有万夫不挡之勇。
曹二代已渐渐长大成*人,似典满许仪都已经登上了舞台,虽然还只是配角,但却展露峥嵘。
而更多的,还处于蛰伏之下。
似牛刚,估计等官渡大战结束之后,也要加入军中。
曹朋和牛刚见过两面,故而也不算陌生,“牛刚,谁找我?”
牛刚呵呵一笑,“幺哥,你随我来便是。”
曹朋在小八义中排行最末,而牛刚又比他小,故而唤他‘幺哥’也不足为奇。于是,曹朋便不再询问,随着牛刚往府内行去。一边走,还一边奇怪,就算是典夫人找他,也不至于让牛刚来迎他啊?而且,典夫人也好,典偱也罢,包括典韦的两个儿子典存和典弗,与曹朋并不熟悉。如今典韦和典满正在官渡与袁绍鏖战,典夫人把他找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搔搔头,曹朋百思不得其解。
过中阁进入后宅,但见一个小校场中,一个彪形大汉坐在场边,两个少年则在场中挥汗如雨。
彪形大汉,就是典韦的大兄,典偱。
他虽不良于行,但却可以在一旁监督。大一点的少年,就是典存,小一点的,则是典弗。两个人所联系的,正是当年曹朋教给典满的天罡步。六十四枚沉甸甸的八卦桩内,典存和典弗穿行其中,不时出手击打木桩,发出砰砰声响。这两人练功时,非常认真,身上的汗水,在阳光照射下闪闪。曹朋不由得停下脚步,认真的看了片刻,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牛刚,你们平时就这么练功吗?”
“嗯”
“那可练习桩功?”
牛刚一怔,轻轻摇头,“满哥和姨父这几年很少在家,所以只让我们联系拳脚,并没有教给我们桩功。”
在这个时代,还未有桩功的概念。
曹朋大致上能明白典韦父子的想法:典满的桩功,是曹朋传授。
如果没有经过曹朋的同意,恐怕也不可能把那桩功教给别人,哪怕是典满的亲兄弟也不行。
“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单这么练拳脚不行,你们要是愿意,回头找我,我教你们桩功。三哥也真是,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顾忌?你回头和大伯商量一下,看他是否同意。要是同意,你们便来找我就是。”
牛刚顿时大喜
他也知道,典满之所以不肯教他们桩功,是因为这桩功,本就是曹朋传授。
如今曹朋要教给他们,牛刚哪能不愿意?
两人在小校场旁看了一会儿,曹朋便随着牛刚,来到了典府的花园里。
阳光,明媚。
莲池旁的小亭里,正坐着几个女人。
曹朋来到亭外,一眼就认出正在抚琴的女子,就是夏侯真。
典夫人陪着一个美妇人正轻声交谈,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童子,坐在美妇人身旁,看上去非常乖巧。
环夫人?
曹朋认出那美妇人的身份,不禁愣了一下。
“阿福……嘻嘻,我听司空这么唤你,所以也这么叫,想来你不会责怪吧。”
环夫人笑嘻嘻的招手,琴声戛然而止。
夏侯真抬起头,向曹朋看来,露出灿烂的笑容。
“夫人,婶婶,真小姐,小公子好。”
曹朋不敢疏忽,忙上前行礼。
典夫人道:“友学,你典叔叔不在家,你就不来了吗?”
“啊,小侄不敢,只是……”
“姐姐莫要怪阿福,他前些时候,不正麻烦上身,就算想过来,怕也是有心无力。”
环夫人开口,为曹朋开脱。
典夫人当然也知道,曹朋是昨日才从牢狱中出来。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作为长者的姿态。
“夫人,那你和友学谈,我正好有点事,先失陪了。”
“姐姐自去,休要顾我。”
环夫人一笑,送典夫人出小亭。
待典夫人和牛刚都离去后,环夫人对夏侯真说:“小真,带仓舒去玩耍吧,我有事与阿福商量。”
夏侯真答应一声,上前把那小童子抱起来,走出亭子。
她朝着曹朋微微一笑,那意思是说:别担心,没有恶意。
而仓舒,也就是曹冲,却睁大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曹朋……
“夫人……”
“诶,论辈分,司空是你叔父,你当唤我婶婶。”
“婶婶,不知婶婶唤我来,有何吩咐。”
环夫人慵懒一笑,侧身而半卧席上,一双**舒展,透出撩人姿态。不过,她倒不是撩拨曹朋,就算要撩拨,她也会去撩拨曹操。只是坐的久了,有些疲乏,故而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也表明了,她并没有把曹朋当作外人。
美目眸光闪动,环夫人偷偷打量曹朋。
曹朋已十七岁了,在牢里四个月的时间,似乎并没有令他感到颓废,甚至被削爵罢官,也未能让他感到失落。比之去年年初时见曹朋,他看上去更健壮,更沉稳。去年时,曹朋还略显单薄,但这一次看去,比之去年粗壮很多。个头也长了不少,差不多有七尺七寸,也就是178左右的高度,膀阔腰圆,透出英武之气。也许是经历了一场场惨烈搏杀的缘故,曹朋的脸上并没有那种少年人的稚气。特别是当他虎目圆睁时,隐隐有一种骇人气势……
野兽?
嗯,似乎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是周身上下所流露出的,莫不是猛兽之气……就好像,一头下山的猛虎。
“阿福,坐吧。”
“谢夫人。”
曹朋目不斜视,在环夫人身前坐下。
不过眼角余光看似无意间从环夫人**上扫过,心里怦怦直跳。
昨天被那两个小美婢撩拨的兽血沸腾,差一点忍不住把她们就地正法。今儿又来了一个**,风姿撩人,着实让曹朋有些心动。美妇人和那两个小美婢相比,更有一种诱人的风味。
若非知道这女人是曹操的老婆,说不得……
曹朋心里暗自嘀咕。
“小真上次和你谈过吧。”
“嗯?”
“阿福,你觉得仓舒如何?”
曹朋猛然想起,他刚被关进大牢时,夏侯真曾去看他,与他说过,环夫人想要他为曹冲启蒙。
难道说……
“五公子,甚好”
环夫人笑了,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就因为他太聪明,所以我才感到为难。
本来,许都城中博学鸿儒许多,就好像当初为小四启蒙的那位先生,就挺好……可我却不太满意,我希望能为仓舒找一个贴心之人。前些日子,我见仓舒似乎很喜欢你写的《八百字文》,所以便动了心思。你是司空族侄,又是司空信赖之人,想来一定可以尽心尽力。”
让我做曹冲的老师?
曹冲今年五岁,而曹朋十七。
如果再算上曹朋重生前的近三十年,当个先生倒是绰绰有余。
可是,曹朋却不得不去考虑,这里面更深一层的内容。没错,他现在是有点小名,却不足以让环夫人如此看重。曹冲……那可是一个夭折的主儿。天晓得曹小象的未来,会是如何?
难道说……
一个古怪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
他想起来一件事情,自从曹昂在宛城战死之后,曹操一直没有立嫡,也就是继承人。此前,曹操一直把曹昂当作继承人来培养,却不成想英年早逝。按道理说,曹昂死了,曹操理应开始培养第二个继承人,也就是曹丕。偏偏他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以至于到曹操晚年,曹丕曹植等人为夺嫡而争,到最后……难道说,环夫人有意要为曹冲争取继承人的身份?
曹朋心里,咯噔一下。
此前,他还存着与曹丕交好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却产生了另一个念头……
曹丕,也确是英主,才能也非常出众。
但在历史上,曹丕的口碑似乎并不是太好,至少在三国演义中,他逼杀兄弟,展现出残忍心计,令曹朋多多少少,感到不太舒服。虽然明知道曹丕的作为,其实算不得什么。可一想到那‘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的七步诗,曹朋就很难受。而且,他现在去搭上曹丕,似乎有些晚了。自曹昂死后,曹丕隐隐有继承人的姿态,为大多数曹氏将领所赞成……
这一点,从曹丕屡次随曹操出征,便可看出端倪。
如果曹朋这时候去投曹丕,曹丕也会很高兴的收留。
但是,曹朋却很难进入曹丕的核心阶层,终究是用处不大……
曹冲甚得曹操喜爱,只是年纪幼小,所以尚不足以为人关注。事实上,曹丕今年十四,曹彰十二,环夫人口中的‘小四’,后世大名鼎鼎的曹八斗曹植,如今也才只有八岁而已。
恐怕,这也是曹操迟迟没有确定继承人的缘故。
帮曹丕,还是帮曹冲?
环夫人给出了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毫无疑问,环夫人现在是很受曹操宠爱,远胜于曹丕之母卞夫人。她有点心思,也很正常,可是却要曹朋陷入两难。一方面,是遵循历史抱大腿;另一方面,是改变历史,创造历史。
此前,曹朋一直是在遵循着历史。
哪怕历史出现了变故,他也会竭力的把历史扭转回来。
因为这样,他才可以保持着他的大局观,继续浑水摸鱼,逍遥快活。
可如果改变了历史,那结果……
曹朋抬起头,向环夫人看去,而环夫人也正凝视着他,目光灼灼。
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明悟:环夫人并不是在给曹冲找老师,而是在为曹冲的未来,寻找帮手。
冷汗,不知不觉的湿透了后背衣衫。
曹朋觉得,重生以来,他从未有一刻,似现在这般难受。
答应?他将面对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而且他首先要保住曹冲,令曹小象不至于夭折……
不答应?
相信接下来,环夫人会对他进行猛烈的打压。
以环夫人正得曹操宠爱,而且为人聪慧,只需要在不经意间的几缕枕头风,就足以让曹朋难受。
“阿福,你为何不说话?”
这是在逼我做选择啊
不过,与其去抱一条不喜欢的大腿,又如何能逍遥快活;倒不如,让我来开创一个崭新的历史。
曹朋沉默良久,突然展颜一笑,“既然婶婶看得起阿福,阿福又岂能推却?”
环夫人那美艳如花的粉靥,顿时露出灿烂笑容。
环夫人很美,但曹朋不敢去招惹。
他大体上明白了,环夫人为什么要在典府召见他,而不是在司空府。原因很简单,司空府里,卞夫人是大妇。即便环夫人甚得曹操的宠爱,也必须要顾虑一下卞夫人的耳目。曹昂死后,丁夫人和曹操分道扬镳,已无寰转余地。所以在司空府里,环夫人比卞夫人低一头。
这同样是个聪明的女子,怎可能落人话柄?
典府是一个绝佳场所,谁都知道,曹、典两家关系很好,曹朋和典满,更是小八义的结义兄弟。
曹冲才五岁,年纪还小。
但越如此,环夫人才越是要谨慎。
这启蒙老师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环夫人为曹冲找的,并不是老师,而是一个在未来,可以让曹冲依靠,可以扶持曹冲的心腹。
“妹子,友学也不过十七,而且刚惹了祸事被削爵罢官,两三年内恐怕没机会复起。如此一来,他日友学能否给予五公子帮助,怕还是一大难题……夫人这样安排,是否有些草率?”
典夫人面露担忧之色。
环夫人微微一笑,“姐姐何必担心。
阿福这个人,其实非常聪明。你看他现在是个白身,似正落魄,但他日若复起时,必然一飞冲天。十七岁为越骑校尉,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险重重……姐姐可想过,他这次若不是成了白身,以他立功的速度,十年后司空还能赏赐他什么?若赏无可赏时,才真是危险。”
典夫人一怔,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十七岁就坐上了越骑校尉的职务,如今正值乱世,建立功业并非难事。以曹朋这样的升迁速度,短短一年便从雒阳北部尉,历任北军中候,渎亭校尉,而至越骑校尉之职。十年后,这孩子怕是能做到九卿,乃至更高。那时候,曹操还能用什么东西,赏赐曹朋呢?
赏,没东西可赏。
不赏,又担心臣下不服。
如果真的到那一步,就算曹操再信任曹朋,也会产生杀心。
曹朋和典韦的性质不一样,典韦从军至今,已近四十。等他老了,曹操可以给他一个爵位,让他安享晚年。但曹朋……十年后,他正是好年纪。难道那时候,曹操能让他解甲归田?
所以,在许多人眼里,曹朋很倒霉。
可是在环夫人眼中,曹朋日后的成就,必然更高……
典夫人是个普通的村妇,没什么长远目光。
但环夫人不同,她嫁给了曹操,就必须要学会与众不同的视角。
“阿福正落难时,所以这时候与他交好,远胜过日后他飞黄腾达,再去拉拢。
只要他答应做仓舒的老师,那么日后这师生之谊就少不得,他再寻其他门路,怕也不容易。”
环夫人说罢,与典夫人一笑。
“姐姐,我可以和你打赌,十年之内,若无什么意外,他定重新回到秩两千石的高位。”
秩两千石,那就是郡守、州牧一级的官职。
典夫人笑道:“只要妹子愿意帮他,又何需十年?”
环夫人咯咯笑道:“姐姐,若阿福真英雄,又岂需要我去帮衬?若他不是真好汉,我帮他也没有用。你看着吧,不需要我帮衬,他就能飞黄腾达。只不过,他现在还需要等待时机。”
典夫人撇了撇嘴,有些不太相信。
不过心里面,还是盘算起来,阿环看人甚准,她既然从众多人中选择曹朋,这曹朋必有过人之处……嗯,虽说阿满和他是结义兄弟,可是这关系终究有些疏远,还应该再与他加强才是。只可惜,我膝下没有女儿,若是有个女儿,岂非能和他关系更亲密?可惜了,可惜了
“夫人,小五困了,我们要不要回去?”
夏侯真从外面走进来,典夫人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环夫人说:“我难得出来一趟,何需那般着急回去?
小真且待仓舒睡一会儿,等我离开时,自会找人与你知晓。”
“是”
夏侯真飘然离去。
典夫人的眼珠子,却滴溜溜直转。
“小真,确是个好孩子,只是这命,也忒苦了些。”
环夫人一怔,旋即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曾与妹妹说及此时,可是……你也知道,当初为了救她兄妹二人,妙才舍了刚出生的孩子。我那妹妹对此耿耿于怀,至今仍记恨在心。”
“这么好的闺女,怎能没个人疼惜?”
典夫人故作沉吟,片刻后道:“要不然,我收她做女儿……只是我这人粗鄙,不晓得真小姐能不能愿意。”
环夫人眼睛一亮,“若姐姐能收她做女儿,多个疼惜的人,那是小真的福气。”
典韦如今是曹操的心腹,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环夫人却知道,典韦与曹操的重要性。
“不如这样,我与妙才说一说,他定然愿意。”
“那可好……有个这么好的闺女,也是我上辈子积来的福气。这件事,就拜托妹子,若事成,我必然重谢。”
环夫人微笑,不语
“夫人,夫人……”
两个女人正交头接耳的说话时,忽听有人喊叫。
只见一个婢女气喘吁吁从小径跑来,神色慌张的来到小亭外,“夫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出了甚事?”
典夫人眉头一蹙,不禁有些不快。
那婢女说:“曹公子,曹公子在街上,遭人刺杀。”
环夫人闻听,大惊失色。
“曹公子,如今怎样,可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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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典府出来,曹朋有些头晕。
和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同席而作,与血气方刚的曹朋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况乎这**还颇有心计,让曹朋更感头疼。虽说他最终做出了决定,却也无法抵御那shu女的风情。
幸好,shu女没有留他。
离开典府,天很蓝,风很柔,空气格外轻松。
曹朋上了马,沿着长街,缓缓而行。
一边走,他一边思忖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思来想去,他倒是觉得,自己的决定也不算错。
曹冲是还小,可正因为这样,可塑性很大。
如今的曹冲就好像一张白纸,曹朋这个画师可以在上面随意挥毫泼墨。
而曹丕则不一样,伴随曹操的浮沉,历经无数次战事,如今的曹丕已经被人打好了基础,留给曹朋发挥的空间,实在太少。接下来,他有两件事要做:一件是要为曹冲打好基础……可别当了几天老师,结果被人发现曹冲越学越糊涂,那才真叫做丢人。到时候,就算曹操不赶他走,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呆着;还有一件事……是时候给曹冲,做一个身体检查了
历史上,曹冲早夭。
曹朋已记不清楚,曹冲究竟是什么时候病死。
隐约记得,应该是在赤壁之战前。但赤壁之战,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恩,建安十三年……没错,就是建安十三年。如今是建安五年,也就是说,距离建安十三年还有八年的时间。
八年,2920天.
谁能告诉我,曹冲究竟是在哪一天挂掉?
历史上,对曹朋的死因众说纷纭。有的说他是病故,有的说他被曹丕害死。但真正的答案,谁也不知道,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曹朋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设法为曹冲检查一下身体。虽然未必有用,也算是未雨绸缪。如果他是被人害死……那适当时机,需提醒环夫人。
想到这里,曹朋拨转马头,准备去找一下董晓。
董晓如今是太常太医令,师承张机。
先请董晓为曹冲检查一下,等将来张仲景来了,再请张仲景检查一下。
尼玛,我就不相信张大神医在,还能看不出问题?
只要曹冲身体没有问题,那将来就可以减少许多的麻烦……
这个时候,董晓应该是在太常寺。从典府到太常寺,毕竟建阳大街闹市。曹朋思考着问题,沿着长街而行。前面,是一处拱门。过了拱门,就是建阳门大街。拱门内外,热闹非凡,行人众多。有再这里摆摊吆喝的,有买卖东西的,还有从建阳门大街出来,或者要往建阳门大街去的行人。官渡之战战况渐趋平静,也使得许都增添了一抹繁华之色。
就在曹朋要穿过拱门,进入建阳门大街的时候。
心里面,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悸动
历经无数次生与死的搏杀,使得他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而修习白虎七变,更使得他的反应,远远超出常人。曹朋骤然感到了一种危险……
那种感觉,就好像人行走于旷野中,被藏于草丛里的毒蛇盯上。
刹那间,喧哗嘈杂声,一下子消失不见,周围的人潮涌动,也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
曹朋猛然一提缰绳,胯下战马希聿聿一声暴嘶,仰蹄直立而起。
几乎就是在同时,一道人影从人群中暴起,犹如一抹幽魂,无声无息就到了跟前。一抹寒光闪过,血光崩现。
那匹马惨嘶一声,轰然摔倒在地上。
马颈被洞穿,创口呈扁平状……
也幸亏曹朋那敏锐的直觉,使得他提前勒马。
否则,这一剑,足以取走曹朋的性命。
“有刺客,保护公子。”
两名家将大声呼喊,而曹朋在战马摔倒的同时,已甩蹬飞了出去。
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翻身站起。
却见那两个家将惨叫一声,咽喉被利刃抹过,人已栽倒在血泊之中。
“杀人啦”
大街上,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人们争相逃离,你推搡我,我推搡你,好像没头苍蝇般的四散而去。曹朋站在原地,暗自叫苦不迭。
付出了一匹战马,两个家将,却没有看到凶手的模样。
此时此刻,凶手就藏在这人群之中,更使得曹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行人从他身旁擦身而过,天晓得哪一个是平民百姓,哪一个是刺客。精神,在瞬间高度集中,曹朋下意识将手,放在刀柄上,警惕的观察四周状况。一抹寒光陡然在眼角出现,曹朋连忙错身闪躲,可是那剑光太快……曹朋虽然闪过了要害之处,却还是被剑芒抹过大腿。
如果他没躲闪,这一剑直接就会没入他的肚子。
曹朋不由得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刚站稳身形,那一抹冷幽的剑芒再次出现,从他的肋下抹过。
月白色的衣裳,被鲜血染红。
曹朋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恐惧……
以他现在的身手,竟然无法觉察到刺客的影踪。
这也说明,这个刺客的危险程度,恐怕已超过了他之前所遇到种种危险的总和。
是谁要杀我?刺客在哪里?
曹朋的脑子急速转动,伤口处传来的痛楚,令他越发冷静起来。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和他擦身而过。就在两人错身的一瞬间,那一抹冷幽的寒光,再一次出现。
剑出无声,犹如毒蛇吐信。
曹朋猛然一声大吼,身体向后连退两步,蓬蓬蓬,接连将三个行人撞飞出去,顿时撞开了一个空间。他想要拔刀,却见那剑光已到近前,根本不容他有挥刀的机会。他连忙再次跨步后退,剑光却如附骨之疽,紧随而来。行人惊叫着,四散而走……曹朋也趁机,看清楚了对面之人。
他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遮着大半张脸。
颌下光秃秃的,好像是个少年。
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极为老辣,绝非一个少年能够拥有的身手。
那柄利剑,恍如毒蛇般,唰唰唰向曹朋袭来。剑光闪闪,剑气逼人……曹朋可以发誓,这个人的身手,绝对超过了他之前见过的无数高手。不是说,他比典韦那些人能打典韦他们的武艺,是用于战阵搏杀。而眼前这白衣男子的剑术,明显是用来刺杀,两者截然不同。
曹朋被那剑光逼得手忙脚乱,眨眼间身上又中三剑。
拱门下,行人早已跑了个干净,只剩下那白衣刺客,和曹朋鏖战一处。
鲜血,已浸透了衣裳。
曹朋心中骇然:许都何时竟出现了如此身手的刺客?
这刺客的招数,紧走阴柔路数,诡异非常,可称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让人很难闪避躲开。
曹朋心知,若再拖延下去,就算他不被刺客杀死,也会因鲜血流尽而死。
必须要找一个出手的机会……
白衣刺客一剑出手,曹朋猛然停住脚步,身形一闪,让开了要害之后,任由那柄长剑穿透他的肩窝。抬手蓬的一把攫住对方的手臂,另一只手拔刀而出……只见他踏步上前,刀光暴起
“好刀!”
一个阴柔的声音传进曹朋耳内,声音略显尖亢。
曹朋心里一怔,但虎咆刀依然凶狠挥出。他一只手死死攫住对方的手臂,虎咆刀呈一个斜线落下。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这一刀十拿九稳,眼前的白衣刺客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无法躲过这迅猛一击。哪知道,就在虎咆刀落下的一刹那,曹朋突然感觉对方的手臂,好像无骨之蛇般,从他手中刷的一下脱出。旋即那刺客猛然一个错步闪身,手掌呈蛇形,狠狠啄在曹朋的手腕上。好像被毒蛇咬中一样,一种酥麻的感觉,顺着手腕迅速蔓延手臂。
不好!
曹朋心里暗叫一声,手中大刀却已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
刺客错步跟进,蛇形刁手连环,只听砰砰砰一连串的声响,准确而凶狠的击打在曹朋的胸腹之间。
每一击,似乎很轻柔。
却产生出巨大的力量,打得曹朋连连后退,更连连吐血。
身体呈惯性的,向后倒去。可就在曹朋倒下的一瞬间,猛然抬脚,从一个极小的空间中向上踹出。刺客也没有想到,曹朋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还击,闪躲不及,蓬的被曹朋一脚踹中下巴,呼的翻到出去。两人几乎是同时倒地,曹朋被打得快要背过气,而刺客也被他那一脚,踹的下巴裂开,鲜血淋淋。更重要的是,曹朋那一脚,力道极大。刺客的抗打击能力不错”也被踹的一阵头晕目眩……,斗笠调到了一旁,露出一头灰白色的头发……
可以看出,他的年纪大约在四旬左右,下颌光秃秃”没有半根胡须。
太监?
联想到之前他那阴柔的声音,曹朋心里一动。
他全身好像散了架一样,一只手臂更没有半点知觉……
刺客用力甩了甩头,总算清醒过来。
脸上透出一抹凶狠之色,他一个翻身,站起身向曹朋走来。
下巴上的伤口,好像婴儿的嘴巴一样裂开。鲜血落在他的胸襟上”把衣襟染成了红色。
曹朋眼角的余光,闪过一抹光亮。
他扭头看去,就见先前刺客所用的长剑,就在他身旁不远处。
眼见着刺客向他冲过来,曹朋咬着牙一个懒驴打滚,身体在滚动的同时,顺手将利剑抓在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刺客已到了曹朋跟前。
曹朋正好翻身仰面朝天,长剑斜撩而起,噗……没入刺客的大腿。
那刺客痛的一声尖叫,曹朋却趁机拔剑滚到一旁。顺势起身,单膝跪地,虎目圆睁,紧盯着刺客。
远处,马蹄声,脚步声传来。
“休走了刺客!”
有人在高声喊喝。
一队缇骑从长街尽头出现,朝着拱门方向疾驰而来。
缇”就是橘红色,也是执金吾所属。
执金吾下有缇骑二百,戟士520人。
虽说如今执金吾的职权被大大削弱”但这缇骑和戟士却依旧保留………不过,由于官渡之战的原因”戟士留在许都,但缇骑却被带走。如今充当缇骑的,正是曹朋手下那二百飞睡。
执金吾丞是曹汲,暂领许都巡防。
曹朋的飞睡从越骑营退出,左右无事可做,于是便被曹汲纳入执金吾,负责巡查街市。
今天领队的缇骑,正是郝昭。
远远看见曹朋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郝昭顿时心中大急。
他摘弓搭箭,朝着那刺客就是一箭。刺客见此状况,也知道再想杀曹朋,可能性不是太大。
且不说曹朋尚有反抗能力,就算杀了曹朋,他也要落入重围之中。
自己身死是小,可如果暴露了………,刺客冷笑道:“曹公子,今天你好运气,但愿你日后天天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说完,他扭头就走。
腿上虽受了伤,可跑起来却不慢,眨眼间便没入小巷之中。
曹朋心神一松,噗通躺在了地上,四肢摊开。直到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浑身上下,疼痛无比,一个劲儿的倒吸凉气。这家伙是谁?怎么这么厉害?如果单以武道而言,曹朋重生四载只有一人能与之相比,那就是之前传授他白虎七变的那位便宜师兄,葛玄葛孝先不过,葛玄的功夫没有这么诡异,透着光明正大。
而这个死太监的功夫,显然是专门用于刺杀,诡异而且阴柔……从他刚才出手的路数来看,偏向于拟蛇拳法。曹朋不由得暗自责备自己:大意了!自以为功夫成了,却变得大意了!
“公子,公子!”
郝昭在曹朋身边跳下马,上前就要搀扶曹明。
“别动我!”
曹朋突然道:“立刻派人去请华先生和董先生。”
他的确不敢让郝昭他们乱动,自己的伤势,自己心里清楚。
那刺客刚才的蛇形九击,恐怕是伤了脏腑。而且他的招数偏阴柔,有些类似于后世内家拳的路数,估计身体受不得折腾。
“找个担架,把我抬回去。”
郝昭连忙答应下来。
好在这里距离回春堂不远,那里有做好的担架。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名缇骑抬着担架过来,小心翼翼的把曹朋放到担架上。
这时,前去追踪刺客的缇骑回来了,一脸羞愧之色的说:“公子,被那刺客跑了……”
“跑了?”
郝昭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呵斥,却被曹朋制止。
“跑了就跑了,以那家伙的身手,就算追上了,估计也要付出极大损失,不值得……,他是冲着我来,只要我不死”他一定会再出现。这笔帐,咱们记在心里,回头慢慢的清算就是。”
郝昭这才放过了那些缇骑!
“阿福在建阳门大街被刺?”
荀或正在处理公务,听闻消息后”顿时大惊。
“可有性命之忧?”
“应该没有…………据说,曹公子被抬回去之前,还吩咐缇骑事情,看上去非常清醒。”
“那凶手,可曾抓到?”
“没有!”
荀或闻听,不由得沉思。
片刻后,他又问道:“可通知太医院?”
“少府华太医”太常董太医都过去了………不过目前还没有消息。曹府已从田庄抽调三百护卫进驻府内保护,出入盘查极其严密。而且,卫将军已下令净街,全城戒严,九门已尽数封闭。”
荀或苦笑:子孝这一次,怕会疯掉!
曹朋刚从牢狱里出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虽说”这并非他管*范畴,可如果追究起来,热怕也难盅诘问。
“你下去吧。”
“喏!”
荀或闭上眼睛,似是陷入沉思。
半晌后,他突然道:“荀猛。”
“小人在。”
“持我名刺”去临沂侯府,告诉他……曹友学长街被刺。”
荀猛一怔,“老爷,只这句话?临沂侯现在虽然闭门不出,但恐怕也得到消息了……,…”
荀或眼中闪过一抹冷芒,“你只要告诉他”他自然知晓。”
荀猛一头雾水,但还是领命而去。
荀或拍了拍额头,在心里暗自一声叹息。
十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件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十肀人肀十肀中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槽肀肀肀肀肀肀料肀肀肀十肀肀肀肀肀肀肀肀“华先生”阿福情况如何?”
华佗走出卧室,曹汲便迎上前去。
说起来”华佗和曹府还真是有缘。半年里,两次进曹府救人。所以曹汲和他,也没有客套。
“公芋的皮肉伤倒无甚大碍,可脏腑”“”
对方的身手奇强,也就是公子的体格好,脏腑强健。不过”短时间里,他恐怕是难以康健。”
董晓也说:“我已经开了方子,不过公子这是内伤,需要调养。”
“那………
“曹公放心,公子没有性命之忧。”
曹汲这才如释重奂般,松了一口气。
他是在府衙办公时,听到的消息,当时就懵了。
阿福可真是命运多桀,小时候身体不好,险些丢了性命。这从四年前,身子好了,却冬劫难重重。先是得罪了黄射,被迫背井离乡:而后又在宦海浮沉,两升两降,可谓造化弄人。
如今……
此前曹楠被撞伤,曹汲都没有似这般担心。
如今听说曹朋无碍,他才算放下了心。
张氏哭得已经昏过去两次,醒来后更破口大骂:“哪个杀千刀的混账,竟如此狠毒,要杀我儿?”
对张氏来说,女儿嫁出去了,自有她的命数。
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如果出了三长两短,她又岂能活下去?
曹楠经过半年休养,已经可以下地行走。虽然腿还是有些不方便,但已无甚大碍。她和黄月英搀扶着张氏,不停的劝慰。邓艾更抱着张氏的腿,不停的呼喊,总算是让张氏止住悲声。
众人走进卧房,见曹朋脸色煞白的躺在床上,晏得很憔悴。
张氏忍不住,又哭了!
“哭,哭,就知道哭……”阿福刚好,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他那点气运,都被你哭没了!”
曹汲忍不住,一声怒喝。
张氏这才止住了哭声,她怒道:“你冲我发火作甚?阿福受了这么多罪,有本事去把那凶人找出来,为阿福报仇。亏你还是执金吾丞,你当这个官儿,阿福尽跟着受罪。”
“爹,好……,…你们别吵了!”
曹朋一阵剧烈咳嗽,在郭寰步鸾的搀扶下,半倚在她们身上,苦笑着说话。
曹汲和张氏,这才停下来。
嘘寒问暖半睁后,见曹朋精神不太好,于是便离开卧室。
黄月英走上前,握住了曹朋的手,“阿福,是谁做的?”
“咳咳,“……,我不知道。”
其实,曹朋心里已猜出了一个大概。
白面无须,太监“……,那肯定是宫里的人所做。
而他之前,大闹辅国将军府,断了伏完一掌。
这〖答〗案,呼之欲出。
可曹朋却决定隐瞒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今伏完刚被罢免官职,再想动他,也不太可能。
曹朋又没有什么证据,自然更无法指正对方。就算是指正了,又有什么用处?刺客既然是个太监,那肯定是宫里指派。否则,就算是伏完,也未必有能力指挥。牵扯到宫里,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麻烦。曹朋三思之下,决意还是暂时隐忍,等待合适时机,再与报复。
而且,他被对方打伤了内腑,不是一下子能够恢复。
这家伙……好强的手段。
门帘一挑,却见华佗从外面走进弗他看着曹朋,犹豫了一下之后,轻声道:“公子,你这次伤势不轻,单靠药物,只怕也难痊愈。
佗这些年来,行走大江南北,出没深山丛林。
从飞禽百兽的活动中,领悟出一套强身之术,名为五禽功。我见公子此前行功,似也有类似的功夫。故而冒昧传授与公子,不知公子可愿学否?”
五禽功?
曹朋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五禽功,不就是后世流传的华佗五禽戏?
不过,由于华佗之死,五禽戏并未流传完整。后世的五禽戏,更多是一种养生功法,并不完整。
曹朋故作不知道:“敢问哪五禽?”
“熊式,可强脾胃,增体力:鹤式,强呼吸,调气血,通经络;虎式,填精益糙,强健腰肾;鹿式,能舒展筋骨:猿式,可使〖肢〗体灵活。我常年出入山林,曾拜访过许多有道真人。而后又从他们的修道之法中,学会了各种调息运功之法,配合五禽功,能产生奇妙效果。”
曹朋闻听,顿时大喜。
“还请先生教我。”
“公子可先调养一个月,一个月后,待身体恢复一些后,我再教与公子。”
“如此,多谢了!”
黄月英送华佗离开后,又回到屋内。
她轻声道:“刚才司空府环夫人送来了许多名贵药物,更有两株三百年老参,又是何故?”
曹朋靠着床榻,低声道:“我今日去典府,其实是环夫人所招。
她有意让我教授共公子仓舒,我答应了想必是听说我受了伤,所以派人过来慰问,并无其他意思。”
“教授五公子?”
黄月英眼珠子一转,立刻想通了其中奥妙。
“阿福,你是说……,……
曹朋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有些事,遂不得你我心思。
这种事情,早晚都会发生。既然早晚都要决断,索性早一些决断,也可以占居一个先机”“对了,还有一桩事,你待会和董先生说一下,请他明日到司空府,为五公子做一个诊断。”
“五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多做一点准备,就多一份把握……小孩子年纪小,有时候得了病症,未必会立刻发病。顺便把让小艾也做个检查,没事儿最好,若有什么不好,也可以及早发现不是。”
黄月英想了想,深以为然,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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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许都皇城中,被黑暗笼罩。
巍峨高耸的金鉴宝殿,在夜色中犹如一头迟暮的怪兽,静静匍匐于永乐宫内。右都侯吴班,领着三百剑戟士在皇城中巡逻,不时拦住宫中太监,盘查询问。卫将军府,下辖整个皇城。
皇城分内外,分别由羽林军和剑戟士负责。剑戟士,有些类似于后世耳熟能详的带刀侍卫,负责皇城内城的安全。其首领为左右都侯,秩真六百石,除保护皇宫安全之外,还负责拘拿皇帝要求拘拿的人……在以前,左右都侯必然是皇帝心腹,等闲人根本无法担当。
然而自汉灵帝驾崩后,皇权旁落,朝纲不振。
再加上衣带诏之事,曹操不仅是撤换了羽林军,连剑戟士一同更换。
左右都伯,更是曹操心腹。左都伯曹顺,箭术无双,可百步穿杨,是曹操的子侄;而右都侯吴班,则是新近委任。曹朋曾对曹操提起过,吴班和吴老夫人的关系。后来经曹操查证,很容易便弄清楚了吴班的来历。既然是吴老夫人的族人,自当给予照顾。于是吴班的父亲吴匡,被火线提拔,任陈留令,而吴班则因为曾参加小潭之战,因功也被提拔为右都侯。
陈留吴家,如今人丁稀少,只剩下两支。
所以曹操断然不会再让吴班留在官渡,于是便让他返回许都……
就在吴班巡查宫城的时候,位于毓秀台下的竹苑里,汉帝紧张的看着两个小太监,为冷飞疗伤。
冷飞的气色不太好,下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好在,已止住了流血,身上的伤势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可刘协仍感觉到一阵阵的揪心。
登基以来,他经历了太多事情,以至于性情中,有一丝刻薄寡恩但对于冷飞,刘协却极为信赖和倚重。不仅仅是因为这冷飞是董太后留给他的最后一笔财富,更因为在过去十年岁月中,冷飞始终站在他身边,默默的守护他。虽然冷飞是个太监,可在刘协心里,如同亲人。如果不是因为早先十常侍的先例,他甚至愿意换冷飞一声,阿父,。
“冷飞,怎么会变成这样?”
冷飞苦笑道:“陛下,是奴婢的疏忽。
奴婢原以为那曹朋徒有虚名,故而决定刺杀他,为皇后解心头之气。哪知道,这曹朋武功甚高,小小年纪,似有霸王之勇。若在战场上,说不得老奴会被他所杀……不过,老奴虽伤,那曹家子也不会好过。老奴以蛇形阴手击伤了他,没个一年半载,他休想恢复元气……,待老奴伤好之后,再设法刺杀他,绝不会再失手。”
伏皇后在一旁,看着冷飞那苍白如死人一般的脸色,不由得心生愧疚。
她知道,冷飞是受她的委派,才会去刺杀曹朋。以她如今的情况,冷飞所为,堪称忠心耿耿。
她想要井口,但又不知如何说。
汉帝轻声道:“冷飞,你好好养伤,最近就别在出宫,只留在竹苑养伤便是。
朕会暂时免了你中常侍之职,省的惹人怀疑,不过,曹家子的事情,你莫要再去管了。”
“陛下,这是何故?”
伏县后想要询问,却又有些害怕。
还是冷飞开口,也省却了她的麻烦……
“荀或派人到临沂侯府上,警告了临沂侯。
不过他并未追究,只是把国丈叫去盘问了一番,并把视线引到了袁绍那过……,可这种事,再一不可再二。荀或这一次帮忙,下一次可未必会再帮忙,到时候很可能惹出祸事。冷飞,朕身边现在能用能信的人,除了你,便是临沂侯。国丈一时间也无法帮忙,所以……,你和临沂侯,都不能有任何闪失。以后,你只听朕的委派,除了朕,你无需听任何人指派。”
说着,刘协扭头看了伏皇后一眼。
对伏皇后,他也是极疼爱。
随着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他实在不忍心责备。
这一次,伏皇后明显是莽撞了。
伏完前脚刚出事,曹朋跟着就被刺。这让有心人很容易便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刘协可不想,失了一个董贵人之后,连皇后也要失去。同时,他对伏皇后随意指派冷飞,也非常不满。
如果不是伏皇后的莽撞,冷飞也不会遭此大难。
伏皇后,心虚的低下了头。
不过在心里面,她对曹朋的恨意,变得更重。
等着吧,总有机会,本宫定要置你于死地…………
曹朋被刺杀,还是引发了一场风波。
环夫人得知之后,也极为恼怒,私下里向曹仁施加了许多压力,命他抓捕刺客。
不过,不管是环夫人,还是曹仁,都不是傻子。他们当然也能猜出一个大概,但是也无可奈何。
毕竟,刺客没有抓到,无凭无据,曹仁也不能入宫搜查。
究竟是谁?
曹仁不知道,但心里面却多少有些顾忌,因为他知道,在皇宫中,还隐藏了一个不知名的刺客。
这件事,到头来也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在没过几天,一件大事,使得许都城内众人的视线,随之转移。
曹操率虎豹骑自浚仪而渡济水,奇袭袁军屯粮重地乌巢。
甘宁在乌巢斩淳于琼和淳于安兄弟,曹操一把大火,将袁绍十数万大军的粮草全部焚毁,而后安然撤离。袁绍得知消息,勃然大怒。只是,他并没有驰援乌巢,而是听从郭图的主意,命韩琼等人强攻官渡。韩琼号称河北枪王,有万夫不挡之勇。但是在攻打官渡城的时候,却遭遇曹军埋伏。郭嘉贾诩早就防着袁绍的这一动静,当韩琼兵马抵达时,张邻高览夏侯惶等人同时杀出,将韩琼团团包围。张邻高览与韩琼关系不错,于是出面说降韩琼。
韩琼见大势已去,便下马投降。
两万精兵,也随着韩琼一同弃械归降。袁绍得知消息后,气得。吐鲜血,当场昏迷过去……
乌巢一把大火,令袁军军心散乱。
而韩琼的归降,更使得袁军士气荡然无存。
曹操返回官渡后,立刻下令,对袁绍发起了反攻……
夏侯惇自管城出兵,乐进自浚仪夹击,曹操亲率大军,从正面攻击袁绍大营。袁军十数万大军,几乎是不战自溃。袁绍见大势已去,连忙带领心腹,撤离官渡丶准备逃回延津后,重整旗鼓。哪知道,当官渡大战进入尾声的时候,濮阳徐晃,射犬张辽,也同时出兵攻击。
徐晃和于禁李典汇合,屯兵白马,虎视延津。
夏侯渊吕虔则从泰山琅琊出兵,与臧霸汇合之后,于平原郡大败袁谭,将袁谭赶回了河北。
至此,青州河南岸州郡,尽被曹操占领。
张辽则率部与射犬,佯攻黎阳。
袁尚见情况不妙,连忙收缩兵力。张辽却突然回兵,于壶口关设伏,全歼并州援军……
袁绍见形势不妙,急忙退出延津,退回河北。
也幸亏袁尚出兵救援,否则他甚至有可能被大败了并州援军的张辽,堵截在河内。
官渡之战,最终以曹操大获全胜而告终!
捷报传至许都,许都百姓欢声雷动。
只是,曹朋却没有任何惊喜之色,在他看来,这一场大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曹操的胜利。
历史,并未发生改变。
接下来,曹操将会扫荡河北。
也许,那将会是另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
袁绍还没有死,袁绍的三个儿子,手中尚有兵马。但这一切,和曹朋似乎已经没有了关联。
他现在是伤目,是病号!
而且,他还是一个白身,……
“其实,我最喜欢生病了。”
秋日的阳光,很暖,却不酷烈。
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曹府花园中,飘散着桂花香,令人顿感心情无比舒畅。
曹朋可以下床了,于是在郭寰和步鸾的搀扶下,硬拉着黄月英,一起漫步于花园里……,走了一会儿,曹朋出了一头汗。这次受伤,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人都变得虚了。
在一块绿地上坐下,头枕着黄月英的腿,曹朋开始说起了笑话。
“为什么?”
“生病好啊,生病了,这地位噌噌的提高。
就好像前些天,子孝叔父过来。如果我没有病,就得给他行礼。可现在,你看我躺在榻上,子孝叔父却要站着。我想理他的时候,便哼哼两声,不想理他,眼睛一闭,看都不看他,他还没法子说我。”
郭寰步鸾咯咯的笑了。
黄月英也忍不住,身手轻轻拍打了曹朋一下。
“就你会搞怪。
“哈,你别打我,我现在是伤员。”
“我偏要打你……”
黄月英做势探手要打,却被曹朋一把抓住了手腕。
只见曹朋手臂一伸,钩住了黄月英的颈子,让她低下头来,而后堵住了她的樱唇。
黄月英身体一僵,本能的想要推拒。可是曹朋虽在病中,那力气也不是她能阻挡。两人匆在一处,黄月英渐渐停止了抵抗,与曹朋竟不知不觉,拥抱亲吻。一旁郭寰和步鸾,只看得小脸通红,低下了头。
良久,曹朋松开了黄月英。
黄月英娇羞的拍打了曹朋一下……
“小寰,小鸾,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郭寰和步鸾低眉顺眼的说:“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黄月英的脸,更红了。
“阿福,等你伤势好了,就要了小寰和小鸾吧。
她们随你这么久,将来总归是要跟你的……”
“那你呢”
“我”黄月英声若蚊呐,“且待阿爹过来再说。”
说罢,她推开曹朋,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两人的悄悄话,郭寰和步鸾并没有听见。她二人站在一旁,脑袋里乱哄哄的,尽是刚才曹朋和黄月英拥吻的一幕。真是羞煞人了公子怎能吃黄小姐的口水?不晓得将来,他会不会对我…………
想到之前曾服侍曹朋洗澡的香艳,郭寰两人的心里,如同装着小鹿,砰砰直跳。
身子,也不由得发烫。
“喂,扶我起来嘛。”
“啊?”
“我是说,你们两个小丫头,快来过来把我扶起来。”
郭寰和步鸾,连忙上前把曹朋搀扶起来。在园中又走了一会儿,曹朋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便返回屋中。
“给我取笔墨。”
“公子要做什么?”
曹朋道:“写点东西,免得将来被人耻笑。”
算算日子,距离他答应环夫人,为曹冲启蒙,已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环夫人虽然没有催促,可曹朋却不能不开始准备。等身子骨再好一点,势必要开始给曹冲授课。蒙学……,一篇《八百字文》,肯定不够。曹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为曹冲,再多准备一些东西。
到时候,曹冲拜师,肯定会引起许多人关注。
如果曹朋有个三四十岁,可能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但他只有十七岁,而且要教的,还是曹操最疼爱的五公子。那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度的放大。如果不拿出点真本事来,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弹劾他误人子弟了。
可这真本事……
还真不易!
“人之初,牲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芶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
公子,窦燕山是谁?”
步鸾突然开口,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自幼丧父,随母亲一起,过着贫苦生活。但,步氏毕竟是淮阴大族,步鸾的母亲,共是个有学识的女人,所以步鸾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在这一点上,郭寰远远无法和步鸾相比。
对啊,窦燕山好像是五代时期的人吧。
这《三字经》,成于宋代,距今有一千年之遥。
里面许多内容,都还未曾发生,所以根本无法使用。曹朋想了想,提笔将安燕山,有义方六个字用墨笔抹去,“这个窦燕山啊,是中阳山的古人,很懂得教育孩子。不过既然没听说过,那就抹去。这样,我写,小鸾在一旁看,只要是你觉着不懂的地方,就告诉我……
小寰,你抄写。”
郭寰的学识,比不得步鸾。
但是,她能写的一手好字……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学亲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公子,香九龄又是什么意思?”
不等曹朋回答,黄月英从外面走进来。
她正好听到,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这一段,于是便开口解释道:“阿福,你说的可是我江夏黄氏先祖黄公香的事情?”
“哦……正是。”
黄月英笑道:“黄香天凤五年生人,是族中骄傲。
他曾官至魏郡太守,九岁时母亲去世,他对父亲极为孝敬,夏天把榻枕扇凉;冬天把被褥暖热才让父亲安睡。他小时候非常厉害,当时硌阳曾有,天下无双,江夏黄童,的说法……,后来汉章帝还让他阅尽东观藏书。阿福,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好多人都不知道呢。”
哈,果然是天助我也!
黄月英的学识,远胜步鸾。
他提起笔,把后面,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十二个字写完,然后递给黄月英。
“月英,我欲编写教材,还望你能襄助!
也不知是谁偷偷传出了消息,环夫人yù请曹朋为曹冲之师。
不过,李儒告诉曹朋,传出这牟消息的人,十有**就是环夫人本人。曹**妾众多,刨除已经恩断义绝的丁夫人不谈,如今司空府里有名有姓的多达十余人。其中,有世家子女,也有自娼家出身,高低贵贱,各有不同。如曹不的母亲卞夫人,便走出身于琅都娼家。
彼此间勾心斗角,不可避免。
最重要的是,卞夫人随曹操时间最久,而且生有三子,地位最高。
曹否,曹彰,曹植,都是卞夫人所出。其中曹不已开始履行责任,曹植更拜苟悦为师,以才思敏捷而著称。曹操虽说钟爱曹冲,但环夫人从一开始,便处于一个弱势的局…”“幸亏还有一个夏侯渊,使得环夫人多多少少立于不败之地。除此之外,再没有优势可言。
“环夫人,这是要借你的名号,为五公子拉拢人才。”
“我的名号?”
李儒笑道:“公子可不要小觑了你的名号。别看你现在是个白身。可曹八百之名非浪得虚名。你的功勋,你的才情,已经为许多人所认可。否则你这次和伏完对决,清流名士又岂能无动于衷?当时若孔融那帮呆子站出来,为伏完说一句话,你的情况绝对会变得很凶险。
罚作四布月?
那是轻的,甚至可能会满门抄斩,连父母都要连累。”
曹朋吓了一跳,出了一头冷汗。
回想起来,的确是有些侥幸。
孔融等人在当时的息声沉默,无疑对汉帝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汉帝拖着案子,迟迟不肯发落,其实也是等待那些清流名士站出来制造舆论,他就可以很轻松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哪知道,孔融等人哑巴了!
诸多安排到最后无法顺利实施。
拖延下去,对汉帝绝无好处。无奈之下汉帝只好做出让…”
说实话,在此之前,曹朋对孔融等人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这是一帮清谈误国的家伙。他敬重孔融这些人的学识,但对他们的xìng格却不太喜欢。可是听李儒这一分析让曹朋第一次,认识到了孔融这些人的重要xìng!尼玛,孔融这些人所代表的,岂不就是后世的舆论导向?
这个时代,没有报纸。
所以舆论导向完全由清流掌控。
曹朋在与李儒交谈一番之后,对孔融的定位又做了一个全新的判定。
历史上,这货也是因为得罪了曹操,最终被曹操所杀。这也是曹操在后世,被抨击的一大要害。
李儒笑道:“若公子能把孔融这些人控制起来,必能无往而不利。”
控制起来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帮人在后世那就是一帮子愤青。
只要能把他们的言论,控制在一定的范畴里,必然能产生巨大的作用。
不过,现在条件还不算成熟,等到时机成熟时,在行动…”在此之前,和孔融这些人打好关系无疑很重要。曹朋在思忖良欠之后,最终决定,应该往孔融府上,去拜访一番。
当然了要拜访孔融,并非易事。
孔融身为清流代表,可不是说见就能见到。
这个拜访必须要有一些名目,而且要合情合理。曹朋坐在书房中沉思许久最终把目光,落在可州撰写好的那部《三字经》上面。抛砖引玉也好,投石问路也罢,就让这部《三字经》,充当一个敲门砖吧。
三字经历经一个月的时间,编撰完整。全文共 凹字,与原文符合。
但内容肯定会有不同,曹朋依据这个时代的情况,做出了一些变化。比如,原文里的“寰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变成了“淑神君,为四长。有八子,皆成龙,。说的就是苟或的祖父,当年的颇川四长之一苟淑。苟淑早年有“神君,美名,故而淑神君,正合适。
苟淑有八个儿子,时称八龙。
与“要燕山,相比,未遑多让……
更重要的是,曹朋希望借由这种方式,向苟或示好。
不可否认,在曹朋与伏完冲突中,苟或看似秉公执法,但还是有些倾向伏完。如此一来,和曹家的关系,自然变得疏远了一些。这一点,从曹朋被刺一案,便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按道理说,曹朋被刺,苟或应该过来探望。
苟或和邓稷的关系不错,此前与曹朋,也多有扶持。可偏偏曹朋遇刺,连新任许县令司马朗都来探望了一下,苟或却始终未曾lù头。曹朋可不希望,苦丛经营的关系,因为伏完一事而被破坏。毕竟,在未来十二年里,苟或在曹魏集团中担当着重要角sè,不可轻易得罪。
“来人,把胡班找来。”
片刻后,胡班匆匆来到曹朋的书房里。
曹朋把包好的《三字经》,连带着一份名刺,交给胡班。
“把这件东西交给孔融孔扬州。”
“喏!,。
看着胡班离去的背影,曹朋心道:能否成事,在此一举”
最初剽窃时,曹朋是羞愧。
第二次割窃时,曹朋是非常羞愧。
等到第三次到窃时,曹朋是很羞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那点羞愧之心,也渐渐的淡了。
身为穿越众,若不懂得剁窃,焉能被称之为穿越众。
道最后,曹朋已经全无感觉。当剩窃已成为了一种习惯的时候,还能有什么感觉呢?至少,曹朋已经麻木了!剁窃一次是剽窃,到窃十次还是刻窃。但到窃百次,千次,那叫宗师!
司空府花园里,阳光明媚。
桂花香满园,五彩斑谰。
卞夫人行走于花海之中,神态极为轻松。
虽已三旬有余,可是却风韵犹存。娼家出身的经历,已无人再提起。可是娼家的经历,却使得卞夫人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妩媚风情。她xìng格清冷,不喜繁华,与环夫人正好是相反。
环夫人充满了活力,而卞夫人则显得沉稳,有雍容之气。
两人各有千秋,说不上谁好谁坏,总之都甚得曹操所喜”
官宦人家,看似和睦。
然则暗地里勾心斗角,却不足为人道。
卞夫人停下脚步,轻声道:“果果,消息可确实?”
“夫人,的确有这回事。”
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明眸皓齿的少女,神态恭敬。
她,叫夏果果,本是吴郡人士。早年随家人来到谈县,父母双亡,后来被卞夫人收留,成了卞夫人身边最贴心的婢女。
卞夫人道:“仓舒聪慧,确需人教导。
我倒不是说曹朋不合适,他是司空族侄,对司空又忠心耿耿,而且素有才名。只不过,他今年好像才十七岁吧,也就是比子衡大三岁。让他来教导仓舒,会不会有一些不太合适?”
夏果果听罢,哪能不明白卞夫人的意思。
“以小婢看,定是不合适的。”
“嗯,不过仓舒是小环之子,我不好说什么。反正,谨慎一些比较好,莫要耽误了仓好……,。”
“小婢明白!”
夏果果搀扶着卞夫人,恭敬的答应。
“回去吧,我累了!”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胜似真刀实枪搏杀的战争。
环夫人的意思很明白,曹朋人脉广,而且才学好,将来必然是曹操重臣。让曹冲随着曹朋,虽然只是méng学,却坐实了师生关系。有了这层关系,将来必然能为曹冲带来许多方便。
不过,环夫人能看到的,卞夫人同样可以看出来。
曹朋的人脉友广!
他是曹操族侄,又是小八义之一,有文名。
他救国典韦,和典韦许祷两人的儿子,是结义兄弟;他与颖川士子关系密切,特别是陈群,据说关系很好:他是胡昭的弟子,也就有了足够的资本;他和夏侯渊、曹洪、曹仁有生意上的往来,隐隐成同盟关系;他在士林的名声很好,与许多外姓将领,也颇有来往;他”
如果不认真的思忖,谁也不会觉察到曹朋身边的力量。
更不要说曹朋的父亲曹汲,如今已是比两千石俸禄的执金吾承,又是造刀名家;他的姐夫,也有独镇一方的能力,和郭嘉还有同门之谊。短短四年时间,曹朋已隐隐发展成了气候。
卞夫人开始感觉后悔,此前似乎忽视了曹朋的存在。
但后悔也没有用,既然如此,我断然不会让曹朋和仓舒,达成关系……
总之,曹朋属于那种躺着中枪的主儿。
他在家中每天练习华住待授给他的五禽戏,同时也没有落下白虎七无无事时,则看书练字,日子倒也过得tǐng逍遥。
可是在外面,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都作为汉室都城,自然汇集了天下英才,更有无数知名大儒,聚集在许都城中。
五公子要找老师?
这是一桩好事啊!
什么,让曹朋做五公子的老师?
这怎么可以!那曹朋,不过是好过几篇文章,做过几首诗而已。没听说他著过什么经典,更不要说有传世之作。再者说了,曹朋今年才十七岁吧,他懂得什么?他知道什么是治国之道,知道什么是上古之风?当然了,不能否认曹朋也有才学,可是为人师,却万万不能。
包括孔融在内,也表示出强烈反对。
曹操,就要回来了!
官渡之战,已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袁绍退过大河之后,与袁谈、袁尚,以及外甥高干汇合。
官渡一战,袁绍几乎是全军覆没二十余万大军,折损与河南岸,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不过,河北人口众多,袁绍尚有一战之力。他退回河北之后,便下令整顿兵马,休养生息,准备与曹操再一次决一死战。
不过,田丰在官渡之战结束后,被袁绍下令赐死。
沮授被曹操俘虏后,誓死不降,最终被曹操斩杀于延津…
曹操虽大获全胜,却已无力进击。他需要消化这一次大胜,同时也需要让自己的兵马,休整一下。
建安五年九月,官渡大战结束两个月后,曹操班师返回许都。
“曹友学何德何能,又岂可为人师?”
许都的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
话题的重点,还是集中在曹朋是否有资格担当曹冲老师的问题上。
环夫人并没有让人阻止,而是冷眼旁观。当争论开始之后,她就觉察到了其中隐藏的奥妙。
这一场争论,定然是有人在暗中主使。
本来嘛,只是启méng而已,怎可能有这么大的争议?
启méng,不同于正式教授。也就是教一些最粗浅的东…”识字。写字,能粗通一些典籍。
在乡村sī熟中,许多启méng老师,根本没有什么名气,有的时候粗通几百个字,就能开课授业。而真正接受教育,是要从《诗》《论开始》,一般在这个阶段,就要有真才实学才行。
如果再进一步,如《尚书》《春秋》《周易》《史记》之类,授课先生的门槛更高。
环夫人不是要曹朋教曹冲那些高深的东西,说简单一些,她其实还是希望能为曹冲找一个帮手。
然而,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已不受环夫人控制。
她也只能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等待事态的发展。
曹朋是否能为人师,最终还是要看曹操的态度。而在此之前,环夫人也只能是按兵不动……
孔融在朋友家中吃了酒,天黑以后,才回到家中。
今天,在朋友家里谈的很愉快,也让孔融的心情非常好。若在平时,不到亥时,他已上chuáng睡觉。可今天有些兴奋了,回到家后,他也睡不着,干脆来到书房里,想找本书打发时间。
桌案上,放着一个布包。
孔融疑huò的拿起来,沉声问道:“这东西,是谁送来的?”
“老爷忘了?这是几天前,曹八百派人送来……”,当时老爷没有在意,只让小人放在一旁。”
“曹八百?曹朋?”
孔融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印象了。
几天前,曹朋的确是让人送来了这个布包,但当时孔融并没有在意,于是随手放在了案上。
接下来几天,他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几乎快要忘记。
若非今天吃多了酒睡不着,他恐怕也不会留意。不过,孔融却想不起来,自己和曹朋有什么交情。他对曹朋的印象不错,一方面是因为曹朋那篇《八百字文》,另一方面则是当初那两篇《陋室铭》和《爱莲说》。更重要一点,曹朋的老师是胡昭,才学名气并不输孔融。
只是,之前曹朋大闹辅国将军府”…
孔融突然想起来,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关于让曹朋当曹冲老师的事情。
莫非,曹朋要我帮忙?
他冷笑一声,随手把布包扔在案上。
小小年纪,也敢为人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孔融对这个启méng老师,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就好像是大学教授,你让他去教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他怎可能来劲儿?坐下来,孔融闭上眼睛沉吟片刻,而后睁眼盯着书案上的布鬼……,…
“也罢,让我看看,你究竟送的是什么。”
孔融目光涿州,忍不住好奇,将布包解开。
建安五年十月初三,曹操凯旋而归。
官渡之战的胜利,使得曹操坐稳了河南霸主之位,并隐隐有赶超袁绍的迹象。这种时候,再也无人叫嚣着让袁绍与曹操共同把持朝政了。曹操用一场大胜,证明他比袁绍强上百倍。
汉帝刘协率百官,出城迎接。
曹操下马,叩拜刘协,上演了一出君臣相知的和谐戏码。
事实上,曹操在官渡大获全胜,最失落的人并非袁绍,而是汉帝刘协。他本指望着让袁绍惨胜曹操,然后他以汉家天子之名站出来,力挽狂澜……他希望袁绍胜,却不想曹操丵死。曹操活着,才可以制衡袁绍,而惨胜之后的袁绍,也必将元气大伤,到时候刘协就能顺理成章的将两人手中权力收回……只可惜,刘协的小算盘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成一场空!
袁绍,不足与谋!
这也是刘协心中最强烈的感受。
想你袁绍,坐拥四州,麾下雄兵百万,钱粮广盛,人口众多,结果却被曹操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这种人,和废物无甚差别。
至少在刘协心里,袁绍的地位一落千丈。
不过,刘协不可能就此罢休。
在迎接曹操还许之前,他已下诏,加封曹操为太傅之阶。
曹操本已官拜司空,属三公之列。而太傅,则在三公之上,负责执掌以善劝道天子职责,无日常事务。
想必,袁绍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会很不舒服吧!
天子下诏,按照规矩,曹操需三次请辞,而后才可以正式接受。
但这个太傅的名头,已经十拿九稳。对曹操而言,太傅不太傅无所谓,关键是这个面子问题。
后世人常说,曹操喜欢翘尾巴。
当官渡大胜之后,曹操的小尾巴,又有点想翘起来了……
入城之后,又有一番繁琐礼仪。
当晚,汉天子刘协在金銮宝殿设宴为曹操庆功,文武百官,悉数参加。刘协只lù了一个面,便退场了。他心里并不舒服,为曹操庆功也是不得已为之。但要他一直陪伴,那绝不可能。
刘协退场后,酒宴的气氛,随之达到了**。
“诸公,诸公且听某一言。”
曹操突然高声说话,大殿上众人,顿时止住声息。
“某有一sī事,yù与诸公相商。
我家五儿已五岁,正当启méng。只是这先生却不好求,不知诸公对此,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此前,环夫人已多次派人送信,表示了她的想法。
她希望由曹朋为曹冲启méng。
不过,曹操当时忙于战事,所以并未决断。而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此事……曹朋嘛,倒是个好人选。不管怎样,曹操对曹朋的忠心,对曹朋的才学也很赞赏。但正如卞夫人所说的一样,曹朋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的年纪。至于他的官职,说实话倒算不得什么……
而时下所争论的焦点,恰恰也是在曹朋的年龄。
环夫人的心思,曹操不是不清楚。
但他并不认为环夫人有什么错。膝下几个孩子,年纪都还小,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立嫡之事尚早。曹操本人,也非常喜爱曹冲,自然希望将来能有一个人,扶持曹冲,帮助曹冲。
至于是否立嫡曹冲,曹操并未考虑。
他正值鼎盛之年,考虑这个问题还早……再说了,就算帮助曹冲,也不意味着一定要立嫡曹冲。
可问题是,他不想立嫡,家里却不这么认为。
曹操与郭嘉说过好几次,但郭嘉却始终不肯表达主意。故而,曹操在庆功酒宴上把这件事提出来,也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只不过,当曹操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大殿上鸦雀无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开口。
本来嘛,这是你老曹的家事,何必要拿出来问我们?
这牵扯到一个站队的问题……万一站错了队伍,那可是会死人的。
“想来司空也听说了坊市流言。”曹操既然开口了,不回答肯定不成。所以,一双双眼睛,便落在了前太尉杨彪的身上。杨彪如今也是个白身,但却有爵位,故而今日酒宴,也把他请来,“有传言道,司空有意请曹友学为启méng先生,恐为谣传。倒不是说曹友学怎地,他品行不差,只是年纪却小了些。若再大几岁,必然是最合适人选,可现在,恐有些不妥。”
“是啊,曹八百才情出众,只是年纪小了!”
“恩,曹朋确有真才实学,但xìng子不免冲动……若让他来担当,未必合适。”
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别有用心,有人开口,其他人自然跟上,议论纷纷……
这话题,主要还是围绕着曹朋的年纪。当然也有些人,因此前曹朋大闹辅国将军府,对他颇有不满。趁此机会,他们倒不介意踩上两脚。虽然未必有效果,但是却可以恶心一下曹朋。
众人七嘴八舌,曹操很认真的听取。
sī心里,他也觉得曹朋的年纪有点小了……
可是又觉得,启méng而已,不过是读书识字,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文举,你怎么不说话?”
曹操的目光,环视殿上众人后,落在了孔融的身上。
平日里,就他是个话痨,今天却不知为何,居然一言不发。
听到曹操点他的名字,孔融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此前,杨彪回答时并未起身。而曹操所问的,又是sī事,故而大家交谈时,也都是坐着说话。孔融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站起来,所有人都不禁一怔。孔融可不是普通人,他的声名之大,可算得上是清流名士的代表。
他这么站起来,莫非有什么用意?
曹操,也愣住了!
孔融平日里最是不拘小节,说好听一点叫洒脱,说难听一点叫狂放。
和曹操说话,他很少表现出如此郑重之态。曹操心里面,不禁有些好奇,想要听听孔融的说辞。
孔融绕过酒案,走到大殿中央。
只见他,正了正进贤冠,抖了抖衣衫,向前走了两步,“融正yù为司空举贤。”
“举贤?”
“前些时日,融曾得一奇书,愿献于司空。”
说着话,孔融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双手高举过头顶。
“悦亦愿为司空举贤。”
“荀彧愿为司空举贤……”
“陈纪请为司空举贤。”
呼啦啦,一下子站出来七八个人。
而且说的内容,居然一样。
曹操愕然看着众人,也有点懵了。
“文举,你们这是……”
“司空可先看过这册《三字经》后,自然明白。”
曹操走上前,从孔融手里接过书册。
书册薄薄一本,并不厚。封面上用飞白体草隶,写着‘三字经’三个字,落款署名,正是曹朋。
吾家万里侯,又有新作?
曹操不禁好奇,翻开了封页。
“人之初,xìng本善。xìng相近,习相远……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地所生,有草木。此植物,遍水陆。有虫鱼,有鸟兽。此动物,能飞走……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
曹操一开始,只是小声的念诵。
但随着读下去,声音渐渐变大,在大殿上空回dàng。
三字一组,六字一句,简单明了,却蕴意深远。最重要的,是这些文字读起来琅琅上口,极有韵律。当曹操念完一遍之后,居然就记下了几百个字。自古以来,尚未有过这样的文章。
曹操开始明白,孔融为何称之为‘奇文’。
“此篇,唯友学之八百字文可比。”
曹操忍不住大声称赞,可说完以后,又想起来,这篇文章岂不就是曹朋所著?
“文举,你们……”
“前些时日,曹朋命人送来此书,当时我倒没有在意,便随手扔在一旁。
直到坊市之中流传,曹朋yù为五公子之师,我才想起这本书,于是便拿来翻了一下。可是……
融以为,友学才思之高妙,可为人师。
此篇《三字经》一处,则诸文失sè。融持此书,访诸贤,皆以为此篇文章,可传千古。”
大殿上,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曹操并未开口,而是返回坐榻,重又读了一遍。
他突然笑了!
“此文之高妙,果非等闲。”
他发现,站出来说话的这些人,或本人,或祖先,皆在文中被提及。
比如孔融,‘融四岁,能让梨’……
比如荀彧荀悦,又有‘淑神君,未四长’……
曹操越看,越觉得有趣。看到后面,还发现有祖宗曹参的事迹,更使得曹操开怀大笑起来。
这个友学,果然是聪明。
他写出这么一部书来,凡被提及者,勿论是本人,亦或者是子孙后代,岂能置之不理?
别的不说,这些人一定会拼了老命的推广。
你们不是说我年纪小,不是说我不够资格吗?我用这么一篇文章还回应你们的质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除非,你们要否认自己,或者自己祖先的事迹。否则就定然会赞同……
曹朋那倔强的模样,似乎又浮现在了曹操眼前。
当初酸枣撤兵,曹朋建议曹操把酸枣百姓一并撤走。当时曹操不同意,曹朋竟然在府衙大堂上跪了大半夜,最终使得曹操回心转意。而结果,却是曹操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些从酸枣撤退下来的百姓,对曹操感恩戴德。
以至于当袁绍兵临官渡的时候,当地百姓给予了曹操极大支持。
民心,民意……
官渡一战,固然是曹操运筹帷幄的胜利,也未尝不是民心的胜利。
‘水载舟,亦覆舟’,似乎也明白无误的表达了曹朋的观点。这小子,这次又要出风头了!
曹操甚至相信,当这篇《三字经》出来,必然会被迅速推广,甚至会取代自秦汉以来的《仓颉书》,成为日后最为流行的启méng读物。因为,这本书里几乎涵盖了这天底下的世家大族。
有郑玄,有卢绾,有崔业……
曹朋在这篇《三字经》中,给足了那些世家大族利益。
为了这些利益,他们也必须争相推广。
事实上,曹操却猜错了。
曹朋把书送给孔融的时候,还没有传出环夫人要请他做曹朋老师的消息。他之所以送给孔融,是希望能拉近和孔融的关系,以便日后能掌控住舆论的导向。这三字经,是曹朋晋身清流的一块敲门砖。想要得到整个清流的支持,单凭几篇文章还不行,更需广阔的人脉……
不过,这篇《三字经》一出现,足以杜绝所有人的议论。
能写出一篇如此‘美妙’启méng读物的人,难道还当不得一个启méng先生?
试想一下,若十几年后,全天下人都在试用《三字经》、《八百字文》的时候,昔年的作者,却连个启méng先生都当不得,还被所有人认为不合适。那岂不是对在座之人最大的嘲讽?
曹操抬起头,“如此说来,友学当得?”
“当得!”
荀悦更大声道:“若曹友学当不得,则天下无人能当。”
废话,这个时候否定曹朋,就是否定《三字经》;否定了《三字经》,那就是否定荀淑……
别说荀悦了,连素来稳重的荀彧,也表现出决绝之意。
那意思分明是冲曹操说:你要是不让曹朋当你儿子的启méng老师,我就跟你急!
曹操看着众人,仰天大笑。
这一部《三字经》,不仅仅是曹朋的荣耀,更是他曹操,乃至整个曹氏宗族的无上荣耀……
“既然如此,就依诸公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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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字经》的内容,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在一夜之间,传遍了许都街头巷尾。
你聊天时,若不说两句‘三字经’,你就不好意思说你是读书人。并且,在颍川各大家族的推动下,《三字经》的内容,更迅速向外传播出去。甚至连大名鼎鼎的颍川书院,也准备变更课程,正式引进《三字经》和《八百字文》。不为别的,只因这两篇文章,太经典。
襄阳,水镜山庄。
司马德操一脸无奈的向黄承彦看去。
同为书院,他这水镜山庄自然能够在第一时间,得知《三字经》的内容。
看着一脸得瑟的黄承彦,司马徽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承彦兄,当年我与德公,却小觑了令婿。”
黄承彦手捻长髯,虽故作平静。
可是从他的眼眉中,依然能看出他的得意……
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
我江夏黄氏,亦可与中原名士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