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朋对刘光一点都不了解。
而且他可以肯定的是,在三国演义当中,绝对没有这位临沂侯,汉室宗亲的存在。
历史,掩埋了多少真相?
汉家犬的存在,令曹朋开始产生了一丝动摇。
这个家伙,可以在诸多磨难中生存下来”并且一直坚定的站在汉帝身前,绝不是一个善与之辈。至少,许多人虽然知道刘光这个人,但大都认为他是一个靠着斗犬而讨取汉帝欢心的小丑。哪怕是汉室宗亲,也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刘光。
想当初,曹朋之所以和刘光认识,也是因为一次斗犬。
转眼八年过去”昔日的汉家犬,已逐渐走到台面上,早晚必会成为心腹之患……
刘光,对曹朋动了杀机。
同样的,曹朋也对刘光产生了一丝丝杀意。
当田豫告诉曹朋,刘光正式接掌使团的时候,曹朋立刻意识到”两人的交锋,即将开始。
当晚,曹朋以征羌校尉之职,接掌护军。
好在护军中,知道曹朋大名的人有不少。特别是那些曾参与过官渡之战的人,更知道这曹朋,就是当初在白马斩颜良,后又诛文丑”俘虏张邻高览的有功之臣。就连如今的偏将军”虎豹骑副都督甘宁,也出自曹朋帐下,其能力可见一斑。
所以,对于曹朋执掌兵权”并无人反对。
第二天,曹朋换上衣甲,跨乘马上。
刘光和周良从营中行出时,当周良看到军前的曹朋”不由得露出诧异之色……
“田副使,他是何人?”
“此征羌校尉曹朋,也是此次出使塞上之护军主将。”
“啊?我怎么不知道?”
田豫冷笑一声”“我也不知临沂侯驾到。”
刘光在表面上称自己是奉圣命,从许都连夜追赶过来。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田豫也不可能戳破。既然你临沂侯能够从许都追来,莽曹朋又为何不能从许都赶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即可。
周良肥胖的面颊略一抽搐”抬头向曹朋看去,露出苦涩笑容。
这一回”还真不会太轻松“…………,与此同时,刘光正看向曹朋。两人相视片刻,就见刘光突然催马上前,到了曹朋近前。
“友学,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未曾想临沂侯也在这里此次出使,困难重重,还要烦劳友学多多费心。”
“此末将本份,请临沂侯不必挂念。”,刘光哈哈大笑”“友学,你误会了我不是说我需要保护,而是请你多保重。”
曹朋闻听”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但脸上依旧一副微笑模样,拱手道:“我刚才的意思是说,请临沂侯莫要为我挂怀。朔北风寒,倒是临沂侯出身天家”需谨慎小心”莫要着了风寒才是……”
刘光一笑”拨马离去。
“阿福,这刘光今天看上去,和前日不太一样。”,“恩前日我曾把他刺激了一番,估计是刺的狠了,这家伙看上去比前日更加沉稳。我估计他已对我生出杀意”士元你要多小心”莫要着了此人的道儿。”
庞统点头应下,朝着刘光的背影又看了一眼。
曹朋则把王双唤来,在王双耳边低声细语几句,王双旋即退下。
昔日,刘光把王双瞪与曹朋。
可以看得出,在刘光的心里,王双不过是普通犬奴,根本不值一提。以至于几次照面,刘光都没能认出王双。
曹朋告诉王双,让他跟随在庞统身边,加以保护。
至于田豫……
估计刘光不会对他动手吧!
可不知为什么,曹朋心里总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事情。
只是看着刘光的身影,他又想不出个缘由来。索Xing长出一口气,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填,且让我看看”你这位不曾在历史中登场的临沂侯,有何手段。
天亮之后”使团再次启程。
曹朋命韩德在前方开路,命庞统压阵后军。
他自领一部人马,坐镇中军,与禁军分前后,护卫使团车仗。百余辆车马,浩浩荡荡离开了逢义山,在初夏炎炎烈日下,朝着北方瀚海,缓缓的行进着……
一连两天”平安无事。
延熹二年以前,逢义山一带羌胡猖獗。
其中,尤以先零诸种最为强横,与当地豪强勾结一处,肆虐凉州。时武威姑臧人,也就是贾诩的老乡段颊为护羌将军,令三万人与先零诸种决战于逢义山下,杀得先零诸种血流成河,从此名扬天下,被封为都乡侯。只是后来,因为这党锢之乱,段颊投靠了当时的权阉王甫,因而被士人所唾弃。这也是当时士人的悲哀。要么投靠权阉”要么就被迫害……光和二年,王甫被诛“段频因而下狱。
虽有朝中大臣”如中郎将皇甫嵩,卢植等人求情,可最终还是被下令饮鸩自杀。
不过,段老子之名在西凉,却是声名响亮。
乃至于今日,安定地区虽偶有胡患,却并不炽烈。
使团一路北上,在四月二十一日抵达富平。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按照此前计划,他们将在富平渡口过河,而后北上石嘴山。
过石嘴山之后,便算走进入了胡区。
而汉室的控制力,在富平渡河之后,就算是完全消失“国让”天晚了”渡河有些不合适吧。”
“若不现在渡河的话,明日定然又要耽搁一天。按照计划,咱们必须要在二十五日前出石嘴山,到时候呼厨泉会派兵马,在石嘴山外接应,去晚了只怕不好。”
“这样啊……”
曹朋搔搔头,看了一眼在渡口长长的车队,有些蹙眉。
他是不愿意这时候渡河,看这样子,全部渡河至少要到半夜。主要是车仗太多”渡年相对麻烦。而大河之上”又没有什么桥粱”只能依靠着渡船,才能过去。
可田豫说的也有道理。
每拖延一天,就多一些麻烦。
曹朋思付了一下,沉声道:“既然如此”国让你率一部人马先行渡河”我会在这边警戒”待所有车仗过河之后,我再过去……,这样一来,至少能多一份安全。”
田豫想了想,点头应下。
就这样”田豫率人先过河”在河对岸下船后,扎下了营寨,点亮灯火,以示安全。随后”车仗开是通行“……,曹朋命韩德率部警戒,以留意渡口四周的安全。随后”他和庞统登临河堤,眺望大河滔滔。这里”是黄河“几,字弯的上游,也就是俗称的河套地区。
民谚曰:黄河百害,唯鼻一套。
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河套”分为东套和西套两个部分。
石嘴山为界,向西至青铜峡的平原,称之为西套;石嘴山以东”也就是朔方郡为主的区域,属于东套。曹朋等人所在的位置,就是西套地区。他们所要出使的南匈奴,则坐落于东套朔方郡。窄义上的河套,有时就是单指,东套”,朔方郡。
“可惜了这大好河山,如今为匈奴所有。
曹朋自言自语,突然对庞统道:“早晚有一日,我必马踏朔方”将匈奴人”鲜卑人赶尽杀绝。”
庞统愕然看着曹朋,有些不太明白,曹朋为何会对胡人如此恨之入骨。
不过,他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在观察了良久之后,他轻声道:“阿福,曹公若收回海西”你当如何?”
“嗯……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你想马踏塞上,终须要有一处根基。
而失去海西之后,你也需要有一立足之处……,昔年孟尝君也曾狡兔三窟”友学何不效之?依我看”这里就挺不错,若友学将来能得此地方,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河西,土地肥美,兼之水草丰茂。
当年汉武帝曾在此设立马场,才有了征伐匈奴不世功业。只是此后这一地区便被废去,但根基尚存。友学何不清屯田此地,到时候即便是曹公,也断不会拒绝。”
曹朋闻听”心里不由一动,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不需要说的太透。
庞统在提醒了曹朋以后,便不再开口。大约两个时辰,车仗基本渡过大河。渡口上,刘光和周良也登上了渡船,缓缓向对岸行去。庞统四下观察了一下,沉声道:“阿福,你带一部分人,先渡河吧。我与韩德王双在这里警戒,最后渡河。”
曹朋看了一下,发现渡口上只剩下一些宫人禁军。
他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对庞统叮嘱了几句之后,带着一队人马,便来到渡口。
宫人和禁军,已纷纷登船。
不过有一艘船,空了一半有余,曹朋便下马带着人上了那艘渡船。
船上,大都是一些身着灰色衣袍的低贱宫人,大都聚集在船尾处。曹朋等人上船后,两名飞睡紧随曹朋身后,站在船甲板上,示意那船夫”开船渡河……
舟船”缓缓驶离渡口,朝着对岸行去。
河套地区的河面大约有二百米左右,水流湍急。渡船不敢太快”只能慢慢行进。
曹朋站在甲板上,眺望夜幕下的大河。
忽然,他听到船尾处传来一阵Sao乱喧哗之声,紧跟着听到有人高声喊喝道:“你是什么人?”
“奴婢有紧要事情求见曹校尉。”
一个尖亢的声音,传入曹朋的耳中。
不知为何”曹朋陡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声音,依稀耳熟,似曾相识……
他转过身来,就见一个灰衣杂役正慢慢靠近!本章已经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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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映照河上。
曹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友衣杂役的样貌。他年纪大约有四五十。白面无须,甚至有些富态。一头花白色的头发被河风卷起,透出一股子苍老之气。他行走的速度不快,佝偻着身子,有气无力的模样。只是那双眸子,隐隐闪过精芒……
“拦住他!”
曹朋突然大声叫喊。
这张面孔,对于曹朋而言并不陌生。
三年前,他在许都遇刺时,险些被这张面孔的主人,打得吐血身亡……
三年过去了,刺客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曹朋后来随竭力打探,却始终没有发现这刺客的踪迹。三年过去了,那张脸他仍记忆犹新。
曹朋一声大喝,冷飞也抬起了头。
眸光日触,曹朋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冷飞脸上阴冷的笑容。猛然间,他的身体拔高,脚下行进的速度加快。两名护军听到曹朋的呼喝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冷飞已到了跟前。只听砰砰两声响,护军惨叫一声,从船上跌落河中,眨眼不见。
与此同时,十几名护军手持兵器冲过来,同时大声呼喊:“刺客。有刺客……”
冷飞冷笑一声,身形若鬼魅般,在船舷狭窄的空间里一动。
剑光吞吐,每一抹冷芒出现“必伴随一道血光。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支一指宽的短剑。剑刃大约有半米长短,随着冷飞的闪动,剑气纵横,只杀得护军惨叫连连。
这些护军在战场上,都是能以一当十的锐士。
可在狭窄的空间里,却根本不是冷飞的对手。手中长戈大戟,全然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加之冷飞速度奇快,出剑更快。眨眼间,就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曹朋而来。
“ 保护公芋!”
两名飞睡拔刀迎上。
只是,不等他们出刀,冷飞已到了他们跟前。
身体好像无骨之蛇般,诡异的从两名飞睡之间穿过,也看不清楚他究竟是如何出手,两道冷芒出现,噗噗两声轻响,便穿透了飞睡的身体,紧跟看来到曹朋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
从曹朋发现冷飞,到冷飞来到曹朋身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看着冷飞,曹朋却伸出了左手。那架势,活脱脱是要上来和冷飞握手,让冷飞一怔。
也就是在这一怔的功夫,曹朋猛然一翻手,绷簧声响,八支钢弩闪电般飞出,射向了冷飞。
“ 卑鄙!”
冷飞骂了一声,手中剑光吞吐,只听铛铛铛一连串声响过后,冷飞向后连退数步,将六支钢弩击飞。他出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却仍旧被两支钢弩射中。一支正中肩膀,另一支则射中了他的腹部。冷飞吃痛,忍不住一声怒吼,劈手将一个护军手中的长矛夺过来,反手横扫千军,将护军逼退,就要再次扑向曹朋。
而曹朋却冷笑一声,拔刀而出。
虎咆刀带着一抹道光飞出,刹那间,刀气纵横。
曹朋的刀,如下山猛虎,每一刀劈出,隐隐透出猛虎咆哮的声息。
冷飞不由得一惊,手中短剑吞吐,刷刷刷十数剑刺出,每一剑正中虎咆刀的刀戟之上。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展开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搏杀。曹朋刀势诡谪,刀法灵巧,犹如拈针刺绣;而冷飞剑势迅猛,快如闪电,每一剑如流星赶月……
周围的护军,根本无法帮上忙,只能围住两人。
曹朋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眼中只有冷飞。这家伙,太妖了!那细剑给曹朋带来无尽压力,恰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两人眨眼间交手十余招,可是刀剑竟无一次碰撞每一刀,每一剑都无法完全施展出来,往往刚出半招,就要变招。
这种无声的搏杀,更为凶险。
两个人在狭窄的甲板上,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应战。
如果没有这三年的苦修,曹朋自认接不住冷飞十招。这家伙比之上一次,更厉害了!
远处,一艘渡船上。
刘光快步走上甲板,冷冷的观察着远处的渡船。
冷飞决意杀死曹朋,他心知肚明。其实,在内心深处,刘光虽有些不太情愿,但也同意冷飞的决定。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诡异了!短短几句话,两首诗,竟然让刘光差一点动摇了信念。这也使得刘光,对曹朋深为忌
PS,欲除之后快。
可是,出缸日光的预料。
原以为冷飞能轻而易举斩杀曹朋,不成想竟然成了焦灼之势。
在刘光的印象中,曹朋一直是彬彬有礼,谈吐文雅之人。虽然偶然露出残暴嘴脸,但身手算不得太高明。之前之所以能横行,更多是因为他有几个厉害的手下……也难怪刘光这么认为,曹朋很少在人前展示身手,以至于许多人都不了解。
这家伙,藏得好深!
刘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冷意,正考虑着如何对付曹朋,忽听身后有人道:“刘侯,渡口有船只靠过去了……”
刘光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艘渡船,正缓缓向曹朋所在的船只靠拢。
“来人,立刻靠上去,拦住它。”
“ 速救曹校尉,靠过去,靠过去……”
刘光的手下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连忙大声呼喊。
岸上,庞统和韩德一脸焦急之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渡船上竟然藏有刺客。
王双驾着渡船上前,想要接应曹朋。
哪知道横里一艘渡船冲过来,险些把他的船只撞翻。
“你他娘的瞎了眼吗?”
王双勃然大怒,厉声喝骂。
有军卒连忙道:“是临沂侯的座船。”
王双一怔,一咬牙,“绕过丢,不要管他……,。”
渡船在王双的命令下,几次变向,想要绕过刘光的船。可没想到。几次都被刘光的船只阻挡下来。王双心里有些明了,这是刘光故意为之想要拖延时间啊……,…
那岂不是说,公子船上的刺客是他的人?
“拿箭来!”
王双奈何不得刘光,回头厉声喊喝。
这些年,他在许都练出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有军车取来弓箭,王双跳到甲板上,弯弓搭箭想要助曹朋一臂之力。但见那艘渡船上,两个人影几乎纠缠在一起,刀来剑往,根本无法瞄准。王双急得连连顿足,猛然喝道:“给我撞过去!”
哪怕刘光昔日是他的主公,但如今曹朋才是他面衣食父母。
王双也顾不得什么昔日的主仆之情下令渡船撞向刘光的船。刘光在船上,也吓了一跳,连忙让人躲闪。两艘船几乎是擦着船舷而过,王双的渡船,朝着曹朋的那艘船就冲了过去。
渡船上,曹朋和冷飞的交锋越发凶险。
由于这地方狭窄所以那些刚猛的招数无法施展,全都是用的一股柔劲儿,走的是小快灵的路数。眨眼间,两人交手三十余招,仍不分胜负。曹朋暗自赞叹:这死太监果然好功夫”尼玛,再让他这么练下去,早晚必变成东方不败。
而冷飞也在暗中感叹:曹操手下真是能人无数。
没想到这曹友学竟然如此厉害,比之三年前,可是大不相同。若让他活下去,必然会是陛下心腹之患。
想到这里冷飞一咬牙。
手中短剑滴溜溜一收,连进两步,迎着曹朋逼来。
虎咆刀带着医生虎啸劈落这冷飞却不躲不闪,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笑容猛然一侧身,迎着虎咆刀而上。曹朋一怔,顿觉不妙。连忙想要变招,却已来不及了。虎咆刀劈在冷飞的肩膀上,刀口没入三分。他想要拔刀,不想这刀却好像被夹住了一样。冷飞全然不顾肩膀上的伤口,顺势一剑刺出,向曹朋胸口刺去。
好在曹朋在刀被夹住的刹那,双足用力,向后飞退。
利剑噗嗤刺中曹朋的胸口,被他衣内的兄皮甲挡了一下之后,曹朋的身体呼的飞出。
短剑上涌来的劲力,让曹朋喷出一口鲜血。
冷飞正要垫步而上,却看到曹朋手中飞出两枚铁流星,朝着冷飞就砸了过来。
蓬的一声响,铁流星正中冷飞的胳膊,顿时将骨头砸断。
曹朋的身体落入河水之中,水花飞溅。
冷飞还想赶过去查看,却见四周护军蜂拥而上”,他不敢停留,纵身跃入滔滔大河。在河面上沉浮了两下之后,瞬间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王双的渡船也赶到了……
“快救公子!”
王双站在船头,大声呼喊。
十几名军卒腰间系着绳索,纵身便跃入大河。
忽然,有人喊道:“刺客还没死!”
王双顺着军卒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冷飞正奋力向曹朋靠拢过去。王双不敢再有半点犹豫,弯弓搭箭,一箭飞出。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冷飞被王双的利矢射中,身子在河面上挣扎了一下之后,再次沉入水中。
与此同时,十几名军卒已游过去,护住了曹朋。王双连忙命渡船靠过去,七手八脚的将曹朋从水中救出。
跪在甲板上,曹朋吐出好几口浑汪的河水。
“休走了刺客!”
他厉声喝道,可是那河面上,却是人影皆无……
远处,刘光的渡船慢慢驶来,与王双的渡船擦船舷而过。曹朋半跪在甲板上,抬头看过去。就见刘光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向他看过来。
撕破脸了吗?
只可惜你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双上前,把曹朋搀扶起来。
曹朋冲着刘光,猛然抬手,做了一个割喉教……,…
你想杀死我?没那么容易!
甲板上,灯火通明。
曹朋所做的割喉礼,虽然刘光从未见过,但是却能猜出其中的含意。刹那间,他的脸色铁青,虎目圆睁,凝视曹朋……半晌后,他突然笑了,但笑容格外狰狞
曙光女神的宽恕,号称冻结万物;
凤凰的咆哮——火神翼斩,号称焚天灭世!
水瓶座、凤凰座的结合,至冰、至炎,我乃冰火凤凰!
三界逍遥,自风流,振翅凌天!
大河西岸,田豫看得清清楚楚。
当曹朋从水中被救上船后,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但随即,田豫的心中暴怒。
他很清楚,曹朋在曹操心里的份量。此次让曹朋随行出使,说穿了就是曹操给曹朋一个缓冲的机会。直接任命?势必会遭遇汉室老臣的阻止。即便能让曹朋入仕,那么相对的,就必须要解除对伏完的制裁。曹操不担心伏完,他担心的是保皇党趁机发难,搞风搞雨。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河北统一在即。曹操着实不希望再又什么襟肘,使得统一北方的大业受阻。所以,便有了曹朋出使塞北的举动。
曹朋出使,只需平平稳稳的返回,就是一大功劳。
有了这个功劳,曹操也就有了充足的借口。田豫知道,如果曹朋在塞北出事,那么他即便返回许都,迎接他的必然是曹操的雷霆之怒。可没想到,还是差一点出事!他立刻下令,命军卒沿河搜寻,查找刺客的下落。当刘光座船靠岸时,田豫的脸色阴沉的好像要滴出水来。他甚至不理刘光,径自走到了渡口等待。
远处,王双的渡船,正向渡口靠拢。
“守住营地,今日不许任何人出入!”
刘光根本就不理睬田豫的态度,下船后立刻发出命令。
他是正使,自然有资格下令。至少在名义上,包括曹朋田豫在内,都受他节制。
在辕门口,刘光停下脚步。
扭头看了一眼已抵达渡口的渡船,心里暗自叹息:友学,你我都清楚,早晚会反目成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对不起,我一定会把你除掉。
眼中,闪过一抹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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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朋走下渡船时,身子显得很虚弱。
他身上似乎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可实际上胸口受冷飞一剑,虽然说有护甲防身,但仍被那剑上的暗劲所伤,心脉有些受损。好在,这伤势并不严重,休养一段即刻恢复。不过,在短时间内,曹朋很难在与人交手,否则伤势必将加重……
“友学,我必会找到那刺客!”
田豫上前,低声说道。
曹朋咳嗽两声,从口中吐出一小口血,朝着田豫摇了摇头。
“不用了!”
“为什么?”
“那刺客身手超强,虽被我所伤,也非等闲人能够抓捕。此人既然敢在船上动手,必然有万全之策。想要找到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必再浪费时间?”
“可是……”
曹朋一笑,轻声道:“放心,他若不死,必会卷土重来。”
“哦?”
曹朋向辕门方向望去。
此时,刘光已没入辕门内,看不见了踪影。
他冷声道:“有人想我死,可我还没有死……那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田豫立刻明白了曹朋的话中含意。
只是,他又要开始感到头疼,因为那个人……不仅仅是皇亲国戚,还是此次出使塞上的正使。如果他有心想曹朋死,可以有诸多花样,甚至不需要费太多周折。
自己这次不仅要配合好他,还要保护好曹朋。
这实在是一桩棘手的事情……
“你伤势如何?”
“没有大碍!”
田豫犹豫了一下,看着浑身湿哒哒的曹朋,眼珠子一转,轻声道:“从明日开始,你不再执掌护军。”
“为什么?”
曹朋诧异的看着田豫。
执掌护军,手中持有兵权,尚有自保之力。
若没了兵权,那岂不是要束手就擒?
田豫微微一笑,拍了拍曹朋的胳膊,“你病了,你受伤了,你要静养!”
说完,他对随从道:“还不快搀扶曹校尉回帐中歇息……友学,你放心,我会让你的人跟随你一起。从现在开始,你所要做的,就是将养身体,莫再劳神。”
田豫的笑容里,透着自信。
曹朋虽然没有太明白他的心意,可是也知道,田豫和他是一伙儿的,绝不可能害他。
于是,在两名扈从的搀扶下,往营中行去。
田豫负手而立,突然唤了声:“延年。”
“在!”
从田豫的扈从里,行出一名男子,插手向田豫行礼。
“从明日起,你暂领护军……不过,有任何事情,暗中与曹校尉商议,莫要自作主张。
保护好曹校尉,若有半点差池,我必杀你。”
“田绍明白!”
这田绍,是田豫的子侄,但年纪比田豫还大。公孙瓒死后,田豫带着一些族人从渔阳投奔曹操,这田绍也随行而来。他的本事算不上太大,却重在稳重。一直以来,都是田豫极为信任的心腹……把兵权交给田绍,倒也能令田豫放心。
此时,河东岸的军卒源源不断而来。
庞统和韩德从船上下来,一脸焦虑之色道:“公子何在,公子何在?”
田豫立刻命人领他二人入营,随行的……尚有四名飞眊亲卫。几乎是一路小跑,庞统和韩德来到曹朋的帐外。只见王双持刀跨弓,站在大帐门口,异常警觉。
“王双,公子可安好?”
“在帐中歇息,言庞先生立刻进去。”
“那我呢?”
“把马匹行囊都带过来……公子吩咐,需将两个兄弟的铭牌取回,待返回许都之后,风光大葬。信之哥哥在此看护,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以免有什么差错。”
韩德点点头,接替了王双的位子。
一手持斧,一手扶刀,静静站立在大帐门外。
庞统有些提心吊胆的走进了军帐,就看见曹朋正靠在榻上,看似病怏怏的,有气无力。
“阿福,你……”
“我没事。”曹朋朝庞统一笑,轻声道:“只是国让罢了我的兵权,我有点想不明白。”
“啊?”
“国让说我伤了,病了,需要休养,故而不再统领护军。”
庞统闻听,顿时笑了,“阿福何必担心,国让此举乃为你好,他是想要把你保护起来。至于护军……更不需要担心。你这征羌校尉,使团护军主将乃司空所任,国让怎可能将你罢免?他这是欲使你隐迹藏形,暗中保护……试想,你这一病,活动的空间自然变小。即便有人欲对你不利,也必须要寻找合适的机会。
同时,你潜形藏于暗处,岂不是更容易监视对手?”
曹朋闻听,眼睛不由得一眯。
瞒天过海……
好一招瞒天过海之计。
田豫用这样一种方法把自己保护起来,同时也可以充当一着暗棋。
想到这里,曹朋也就放下了心。只是旋即露出苦笑:“可这一路漫漫,我总不成一直无事可做。”
“呵呵,且先忍忍。”
庞统说罢,也算是放下心来。
他和曹朋聊了一会儿,便走出军帐。
曹朋独自在军帐里待着,看着空荡荡的大帐,感觉好生无趣。
至少在抵达南匈奴之前,田豫不会让自己走到明处。既然如此,总要找点事情,以免这途中太过于无聊。可是,找什么事情呢?曹朋翻身,看着书案上那一摞纸张,眼睛突然一亮。既然无事可做,何不写一些东西,省的这路上发闷……
写什么呢?
曹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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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刺杀,令使团营地里,气氛陡然紧张。
禁军和护军,在刹那间泾渭分明,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虽然禁军在护军的营盘中,但是却独立出来。从巡视到守卫的兵卒,全部都是禁军兵马,而护军只能驻扎在外,无法靠近过来。
夜,已深。
刘光在大帐中徘徊,无法入睡。
他在等,等冷飞的归来。
他也清楚,先前的刺杀,必然已惊动了田豫等人。冷飞再想出手,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他有些担心,因为在河上,他清楚的看到冷飞身上受了伤。虽说有周全的安排,可河水湍急,万一出什么意外,他可就等于失去了一个极佳的助手。
冷飞虽然是阉宦,手里又没有兵权。
但他那一身武艺,无疑是汉帝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柄利剑。冷飞若出了什么差池,必然是一大损失。刘光闭上眼睛,沉吟良久之后,回身在床榻上坐下,轻轻抚摸着颌下青幽幽的胡子茬。这长大了,可真是一桩苦事……他并不喜欢这种事情。
亲自下令,杀死自己最看重的朋友,这滋味不好受。
可是,他必须要杀了曹朋。
别看曹朋隐居三载,可是这名声一日大过一日,早晚会给汉室造成大难。身为汉室宗亲,从他当年入长安,为汉帝斗犬的那一天开始,就已注定了无法回头。
友学啊友学,要怪,就怪你不识好歹,逆天而行。
这天下是大汉的天下,这江山,是刘姓江山。你身为大汉子民,不思为汉室效力,却要帮那乱臣贼子。即便你们是同宗,也是谋逆,也是犯上……早晚必死。
你今死去,他日我必保你家人无虞。
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些……
想到这里,刘光长出一口气。忽然间,大帐外传来噗通声响,刘光忙抬起头,只见一个人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湿漉漉的走进了帐中,扑通一下子便摔倒地上。
“冷宫!”
刘光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去搀扶。
只见,冷飞的肩膀上的刀口,犹如裂开的婴儿嘴巴一样吓人。
肩头和大腿上还插着两支钢矢,几乎近半没入肉中。冷飞的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他轻声道:“刘侯,速解决外面禁军。”
“冷宫稍待。”
刘光扶着冷飞坐下,连忙跑出大帐。
只见,两个内侍昏倒在地上,早已人事不醒。他心里一动,顿时计上心来……
冷飞找来两个心腹家奴,指着昏迷的太监,低声吩咐道:“立刻把这两个人处理掉,留下一具尸体,另一具就扔进大河。办得漂亮些,休要被人发现了踪迹。”
两个家奴连忙答应,把两个太监绑上之后,扛着便偷偷溜走。
刘光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返回大帐。只见冷飞坐在榻上,咬着牙,将腿上和肩头的两支钢矢拔出。那两支钢矢上,带着挂刺……这一拔,生生拽下了二两肉来。鲜血汩汩流淌,冷飞几乎要昏迷过去。好在,他早有准备,在拔箭之前,便在口中嚼碎了金创药。噗的喷在手心,用力压在伤口上,身子几乎要缩成一团。
“冷宫……”
“刘侯,奴婢一时半会儿,恐怕帮不上你了。
这曹家子心狠手辣,竟然身怀如此利器……三十天里,我很难再与人交手,一切就要拜托刘侯……刘侯,我知道你和曹家子惺惺相惜。我也知道,咱们这次出使南匈奴,将来必会遗臭万年。可你我都是为陛下做事,有些事情身不由己。陛下若非没有办法,绝不会用这样的方法……他日,总有人会为咱们讨回公道。
所以,休要再妇人之仁。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这最后一个希望,就要破灭……刘表刘璋刘备马腾之流,皆不足相信。陛下真正相信的人,如今只剩下你我,你可千万别再犹豫。”
“冷宫,光记下了。”
“那曹朋……也被我所伤,估计需要将养些时日。
在我伤好之前,你莫要理他。那小子一身的机巧太多,一个不慎就会出大事。此子交给我来处理,待我伤好之后,必取此子性命……否则,终究是汉室之患。”
冷飞目光灼灼,盯着刘光。
只见刘光用力点头,“冷宫,你放心,我绝不会莽撞。”
“那,我就放心了……”
冷飞说罢,站起身来,忍着身上的疼痛,悄然离开大帐。
刘光紧握拳头,咬着牙,好像压抑着一样嘶吼道:“曹友学,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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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曹朋猛然打了一个喷嚏,翻身坐起来。
帐中,烛光闪动。
庞统正坐在一旁,手捧一卷书册。
“友学,怎地醒了?”
“什么时辰了?”
“已过了寅时……你再睡一会儿,今天可要过了辰时,才会出发。”
“怎么回事?”
“你睡下之后,临沂侯派人过来,告诉田副使,说随行内侍之中,有两人失踪。田副使在河滩上,找到了其中一人,但另一人却不见踪迹。临沂侯说,那失踪之人,恐怕就是刺杀你的凶手。而被找到的那个人,想来是那刺客的帮凶……”
“田副使怎么说?”
庞统闻听,不由得苦笑反问:“若你是田副使,又如何说呢?”
曹朋一怔,旋即明白了庞统的意思。仿佛自言自语般,他低声道:“这位临沂侯,确是个有手段的……”!~!
刘光是正使,还挂着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头。
整个使团当中,以他的身份最为尊贵,头衔也最大。所谓的尸体,不过是掩人耳目,给你一个交代罢了。毕竟所有人都看到了,在河上刺杀曹朋的刺客,是一个太监。整个使团里,太监都归周良管,周良又听刘光的指挥,那刺客的来历也就呼之yù出。刘光扔出来两个太监,就是想要洗清干系:刺客不是我的人!
这种手段,糊弄那些小虾米也还成,可田豫庞统,哪个是省油的灯?
刘光的意思很清楚:此事到此为止!
刺客死了,同党也找到了,不必在追查下去,以免耽搁了正事……
田豫呢,总不可能带着人闯进去搜查,那样一来可就是真的撕破了脸皮。古往今来,大都是一样。为官者虚情假意,当面笑,背后刀,即便心里清楚,也不可能真的撕破脸皮。即便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但是在表面上还要相互友善。
曹朋心中冷笑。
刘光这样做,倒是洗清了,可也证明了一件事:那死太监一定还活着。
尼玛,果然东方不败啊!
中了两箭,被我砍了一刀,然后掉进河里淹了那么久,居然还不死?这死太监的命,还真够硬,有小强几分风范。不过,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要把你干掉。
“士元,和田副使说一声,我要见周良。”
庞统一笑,“我自会吩咐!”
起身走到帐门口,看了看天sè。庞统回身道:“阿福,你再歇一会儿,到时候我叫你。”
“好!”
曹朋说罢,便重又躺下。
脑海中,却仍在不断浮现河上的那一幕,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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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朋病了!
不过不是装的,是真病了。
也难怪,心神受创,又被冰冷的河水一jī……下船时,在渡口上被小风一吹,以至于第二天出发时,曹朋时冷时热,开始发烧。好在,他身子骨甚好,又有张仲景配的伤寒药丸,所以病情并不算严重,只是想要乘马,的确是有些困难。
田豫在探查之后,立刻给曹朋配上了马车。
在车里睡了一觉,出了一身的汗之后,总算是缓解了许多。只是身子还有些发虚,加上身上有内伤,以至于曹朋一整天都无精打采,让人觉得有些萎靡不振。
“友学,过了,有些过了!”
田豫看到曹朋那憔悴的模样时,也忍不住连连摇头。
“什么过了?”
“只是让你装一下而已,你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我是真不舒服……”
曹朋厉声吼道,旋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吧,好吧,你真有病。”
“你才有病!”
田豫嘿嘿一笑,也不和曹朋争辩,隔着车窗说:“今晚lù宿灵武谷,我已约好周良,赏贺兰夜sè。你准备一下,该怎么劝说,我相信你心里已有了万全之策。”
车内,一阵静寂。
灵武谷,位于贺兰山口。
秦始皇时期,始皇帝派大将méng恬将三十万大军,与匈奴决战,旋即便对这里进行了有效的控制。然则受国力影响,大秦朝的势力,始终未能越过黄河,只是以黄河为塞。
到汉朝,在灵武谷附近置廉县,算是将西套纳入版图之中。可实际上,汉朝对西套的控制力,并不是特别强横。至少,在东汉末年时,廉县几若于无有……
说起灵武谷,就必须要说一说灵武、灵州。
公元前191年,当时在黄河西岸有一个县城。由于靠近贺兰山,而贺兰山上有灵武谷,所以便有了灵武的说法。公元159年,太尉段颎在逢义山大败先零,而后率部筑基。先零诸种一路逃窜,在灵武谷被段颎追上,只杀得先零从此退出西套。
使团的车马,当晚就在灵武谷扎营。
周良一脸yīn郁的走出辕门,沿着山路行进。他此行的目的,是灵武谷旁的山顶,据说那里的景sè很美,也算是当地一大特sè。他这段时间来,心情颇有些燥郁。原以为这次堂堂正正的出使匈奴,即便刘光为正使,他也可以过上一把瘾。
在许都,着实太憋屈了!
到处都是王公贵族,他一个中宫仆,根本算不得什么。
表面上看,中宫仆也是秩比两千石的俸禄,堪比九卿。但实际上,他这个中宫仆,手里根本没有权力。且不说他上有大长秋,但只是宫中那些禁军,也非他可以使唤。周良能够指挥的,不过他麾下几十个太监而已,哪里又有什么权势?
这次出使匈奴,是他的机会。
可偏偏刘光从渡过黄河后,便总揽大权,他这个副使几乎形同虚设。
田豫邀他赏风景,其真实用意,周良隐隐能够猜测出来。莫非田国让准备拉拢我吗?
若是他真要拉拢我,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今汉室积弱,曹司空独揽大权。将来等曹司空统一了天下,那我也是元老功臣。
在周良心里,何尝不想要归附曹操。
但苦于没有机会,更找不到什么好门路……
太监,也有***。
太监归附,也要抱上大tuǐ才行。
田豫嘛……似乎份量不足。倒是那位曹公子很合适!不过自熹平以来,士人和太监之间的争斗就不曾停止。想当初十常shì得势的时候,把士人压制的太狠了些。
曹公子乃当今清流名士,曹三篇之名享誉天下……
周良着实不敢肯定,如果他去投奔曹朋的话,曹朋能否收留?
一路行来,患得患失。
山路不好走,周良人又胖,以至于走上山顶时,气喘吁吁,整个人被汗水浸透了。
“曹,曹校尉?”
当周良登上山顶的时候,却见山顶上站立两人。
一个是曹朋,另一个则是韩德。
两人背对着周良,正在观赏灵武谷景sè。
听到周良的声音,曹朋转过身来,看着周良微微一笑。
月光下,曹朋一袭白衣。山风拂过,卷起衣袂飘飘,恍若神仙中人……
“周中宫,也来赏月?”
周良一怔,呵呵笑道:“是啊,听说灵武谷夜sè甚美,杂家闲来无事,所以来看看。”
“只是看看吗?”
曹朋迈步走上前来,一把攫住了周良的手臂。
“这等美景,怎能只是看看,还需要用心品味。”
“这个……”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暗藏玄妙。风掠过,曹朋轻轻咳嗽了两声,扭头向山路上看去。
“曹公子,那两人乃杂家心腹。”
“心腹好啊,心腹之人,便可以坦诚相见。”
周良微微一哆嗦,从曹朋这一句话里,听出了他的用意。
你要不要做我的心腹呢?做了我的心腹,我就可以和你敞开心扉的说话,而非遮遮掩掩。
这是在招揽我吗?
周良心里一动,刚要开口,却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见曹朋手里拿着一摞薄薄的纸张,看上去好像是……传说中,银楼里的钱票。
“我这里有一百万钱,若周中宫收下,你我便能坦诚相见了。”
收买,这是赤luǒluǒ的收买!
一百万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周良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心里面犹豫着:我是不是应待价而沽?也许曹公子会多给我一些呢?
大凡太监,往往心里有些扭曲。
其爱好有多种多样,但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贪财。
不过,自从十常shì覆没以后,太监的收入可是大大减少。不管是汉帝,还是之前的董卓,到现在的曹操,对太监的约束极为严格,甚少给他们权力,也使得太监们的收入,大大减少。周良身为中宫仆,那如果放在十常shì的年代,可是个极能捞钱的职务。但现在……清汤寡水的,周良自己都不好意思敢说是太监。
哪有做太监做到我这般凄惨,靠着微薄俸禄为生,宫外连个府邸都没有?
可是,他突然看到,韩德的一只大手,放在了刀柄上。
“周中宫,这么晚了,山路一定不好走吧。”
周良jī灵灵打了个寒蝉,二话不说,伸手从曹朋手里接过了钱票,“公子一番心意,杂家若不收了,岂不是看不起公子?”
“聪明!”
曹朋脸sè突然一正,转身看着周良道:“周中宫,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今夜我约你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若周中宫答应,日后前程不可估量。
朋如今虽只是一介征羌校尉,但想必周中宫也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我要知道,那刺杀我的人,是谁?”
周良顿时有些犹豫起来,他看了看曹朋,一咬牙,轻声道:“前中常shì,冷飞。”
“冷飞?”
“此人乃陛下之心腹,早在长安时就甚为倚重。
只是,冷飞这次突然出手,杂家事前也不清楚……不瞒曹公子,临沂侯接掌正使之后,杂家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临沂侯的事情,杂家不敢管,也管不了啊。”
曹朋闻听,哈哈大笑,伸手勾住了周良的脖子。
他个头比周良高很多,低着头轻声道:“周中宫,你我同在临沂侯麾下效力,一切事情自有临沂侯主张。我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帮我盯着些……你也知道,临沂侯那边我无法靠近,有些事情嘛……你懂得!不知道周中宫可愿意帮我吗?”
“愿意,杂家当然愿意……”
“爽快!”曹朋笑着轻声道:“咱们一边走一边说,我有很多问题,需向周中宫请教。”
第366章匈奴,匈奴(一)
仲复将至,中原此时烈日炎炎,但寨上却极为凉爽。
此时,正是牧草丰美的时节,但也是冲突最为激烈的时候。为了一块丰美的牧原,部落之间往往会大打出手……”
“大人,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石嘴山了。”
一匹战马上,一名男子摇摇欲坠。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趴在马背上,几乎无法坐稳。
在他身后,尚有十几骑扈从紧紧相随。一个匈奴人打扮的扈从催马上前,搀扶了男子一把。
男子这才算稳住了身子,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山峦,已隐约可见。
他从马背上,抓起一个水囊,咕嘟咕哦惯了两口之后,精神略显振茶……“
“走,回家去。”
他咬着牙,拢缰绳刚要催马。
身后传来隆隆的蹄声,从远处显出百余骑,正风驰电掣般追来。
“该死的刘的,要赶尽杀绝吗?”
男子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反手抽出长刀,就要迎上去。扈从大吃一惊,连忙拦住了男子。
“大人,不可恋战……”
刘豹此次,欲置大人与死地,若迎战反而正中下怀。我等拼死拦阻,请大人速走。”
“洪都,一定要活着!,。
“大人放心,洪都死不了。”
青年说着话,拨转马头,厉声喝道:“檀石瑰的儿郎们,随我保护大人撤离。”
十余名骑士同时呼喝,摘弓催马向后冲去。
男子不敢犹豫,拨马就走。
远处百余骑越来越近,只见马上的骑士,清一色匈奴人装束,最醒目的就是他们那独有的髦发辫装,令人一眼便能认出他们的来历。所谓毙发,就是将头顶部分的头发剃光,周围蓄发,结成一狠狠小辫的发型。面庞略有些大,高颧骨,眼窝略有些凹陷,肤色白哲。这些人,正是曾对汉人造成无数灾难的匈奴人。
眼见青年令人冲过来,为首的匈奴人嘬口发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
百余骑在刹那间散开来,挽弓射箭。而青年洪都一边在马上闪躲,一边予以还击。
短短数百步的距离,不断有人坠落马下。
这也是塞北胡人最常见的对决方式,一时间箭矢如雨,往来不断。
洪都的骑射功夫,显然精湛。没有马鞍,没有马镫,他整个人好像与战马融合为一体,匈奴人的箭雨极为凌厉,却无法令他受到伤害。同时,他不断还击,在一个眨眼间接连射杀三名匈奴人后,胯下坐骑突然一声凄厉的长嘶,噗通就摔在了地上。
他可以躲避箭矢,但马匹却难以躲避。
洪都坠马之后,十余名匈奴人呼啸着向他冲来。
“雍奴,你休想杀我。,。
洪都在地上骨碌碌一个翻滚,呼的跳起来,手中已多出一支明晃晃的长刀。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手中这支长刀,竟然是曹军里刚开始推行的制式钢刀。刀脊带着一抹暗红色,在空中一闪而过。为首的一名匈奴人被他一刀斩落马下,洪都脚下疾奔,三两步竟追上了那匹无主的战马,探手抓住辔头,一只手按在马背上,腾身跃上马背。战马甚至不知道,它的主人已换成了别人”,洪都在马上身子猛然一斜。手中长刀横着一堆,旁边的一名匈奴人顿时身首两处。
说时迟,那时快。
从洪都落马,到再次上马杀敌,不过十几息的时间。
可就在这十几息里,洪都的同伴已折损了大半,只剩下三五人,而且个个带伤。
“洪都,左贤王敬你是一条好汉,何苦跟随檀拓卖命?
若你肯归降左贤王,不但可以不死,女人,牛马,任你挑选,你可休要自误下去。”
“雍奴,雄鹰一辈子只有一个主人。
刘豹想要我投降,那是做梦”檀大人与我的恩情,又岂是牛马和女人可比?”
洪都说罢,就要再次重逢。
可是几名仅存的扈从却拦住了他。
“洪都,去追随大人的脚步吧,这里有我们在足矣。,。
洪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突然仰天一声历啸,“檀石棍的儿郎们,冲锋!”
那名叫雍奴的匈奴人,眼中闪过了一抹戾色。
“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杀了他们。”
匈奴人呼啸着,催马疾驰而来。
几名扈从毫无惧色,弯弓搭箭,向匈奴人冲了过去。
洪都的眼睛,闪过一抹泪光,猛然拨转马头,掉头就走。
“洪都,你这伞胆小鬼,竟然敢逃走。”
雍奴没有想到,洪都居然临阵而逃。要知道,洪都有黑水之狼的绰号,凶悍勇猛,是黑水鲜卑的第一号径将。雍奴此次是抱着杀死洪都的念头而来,却未曾想到洪都居然不战而走。他怒吼声,催马追击……”可那些扈从,却拼死将他拦住。
三五扈从,竟拖住了雍奴的脚步。
等雍奴斩杀了这些扈从之后,洪都已跑出去了近一里地。
“追,不杀了洪都,绝不收兵。”
雍奴厉声呼喊,带着匈奴兵,朝着洪都逃走的方向,急驰而去。
石嘴山,因贺兰山脉与黄河交汇处‘山石突出如嘴,而得名。
这里,是塞上江南,物产资源极其丰富。
与后世那种荒凉苍茫相比,此时的石嘴山绿茵茵,透出盎然生趣。这里的植被,尚未经大肆砍伐,也没有战争的洗礼。出石嘴山向北,就是彻头彻尾的‘胡区,。
曹朋已经可以乘马而行,精神看上去比前几日好了很多。
只是脸色仍略显苍白,有些有气无力。身上的伤势,已好转大半,可是却无法上阵搏杀。冷飞那一剑的威力,绝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恢复过来。但至少,他已无性命之忧。曹朋友面上看去很平静,但心里面还是有一些担忧”因为冷飞的下落,仍未找出来。即便是周良帮忙,却始终没有线索。这让曹朋总有些不安。
冷飞,已成了曹朋心头上的一根刺。
这家伙的功夫太厉害,也不属于那种面对面的敌人。
他藏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给曹朋致命一击。哪怕曹朋有信心,能挡住冷飞的刺杀,可这整日里提心吊胆,终究不是个事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的道理,曹朋算是彻底明白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曹朋更要置冷飞于死地。
“周良说,查不到线索。”
“整个内营都查了吗?”
庞统轻声道:“都查了”不过,内营之中,尚有临沂侯的部曲。
周良虽然控制内营,可是临沂侯那边却无法查找。他派人说,临沂侯防范的很严密,他也不敢轻易露出马脚。只说请你暂忍耐一下,待有机会了,他一定会设法查找……”,。
“让他……”保护好自己。”
曹朋一蹙眉,低声对庞统吩咐道。
冷飞虽然危险,可是曹朋却不希望因为这个冷飞,把他好不容易埋下的暗线暴露出来。
周良在宫中,用处更大。
若是为了一个冷飞……”
“阿福,你说冷飞会不会死了?”
“你说呢?,。
庞统顿时止住了话语,耸了耸肩膀,苦笑一声。
曹朋坚信,冷飞没有死。到了他那种身手,怎可能轻易死掉?刘光当然会竭力保护这个冷飞,因为这冷飞,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可如果不解决冷飞,终究是个麻烦。
想到这里,曹朋突然轻轻咳嗽起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副方帕,掩住了嘴巴,而后随手扔在了地上。
队伍继续行进,石嘴山山口依稀可见。
一个内侍从路边走过,见无人留意,偷偷的从地上捡起了那右手帕,只见上面沾着殷红的血迹。
他脸上露出一抹森冷笑容,旋即一瘸一拐,随大队继续行进”
出石嘴山,视野顿显开阔。
天苍苍,野茫茫,那份寒北的仓皇,令人陡然间感到心胸广阔。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果然好诗!,。
曹朋不由得呢喃自语,旋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庞统一旁看着他,忍不住哑然失笑:“阿福,从未见过你这等自恋之人,哪有自家夸奖自家?”
“啊?”
曹朋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心中暗自苦笑。
王维的《使至塞上》,正合了今日之景色。坏就坏在他最后那一句,令庞统生出误会。
不过,无所谓,自恋就自恋吧,总比自一慰强。
曹朋正要开口说话,忽见前面军马停下。
他连忙问道:“何故驻马?”
“曹校尉,前方有人……,。”
曹朋闻听,忙催马冲到高处,手搭凉棚看去。
只见一匹马落荒而来,马上一个青年,匍匐在马背之上。
与车队正好照面,那匹马立刻止步停下。马背上的青年,旋即摔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好像是被人追杀?,。
曹朋带着韩德王双,连忙纵马赶了过去。
只见几名护军已到了那青年的身边,韩德一眼便认出了青年的装束,忙对曹朋道:“公子,这家伙好像是鲜卑人。”
“鲜卑人?,。
曹朋一怔。
如果早二十年的话,他倒是会对鲜卑人存有几分顾虑。
不过现在……”
他下马走上前去,田绍连忙迎过来,手里棒着一支长刀,递给了曹朋。
“公子,这口刀,似乎是奉车侯所造。”
“哦?”
曹朋闻听,不禁雷出好奇之色,伸手将长刀接过来。
就在这叶候,远处一队匈奴人疾驰而来,铁蹄声阵阵,匈奴人口中发出怪啸,声势好不惊人。
“汉蛮子,留下货物,把洪都交出来!”
雍奴的叫喊声,传入曹朋的耳内。
不过,雍奴是用匈奴话叫喊,曹朋也听不太明白,于是回头问道:“那家伙在喊什么?”
最近成都扩大限电范围,悲催的覆盖了二点五环……”
一直到十一点才来电,以至于昨日无法更新,还请原谅。
最近成都的天气挺怪异,每到傍晚,电闪雷鸣的,好像有人渡劫。吓死老汉了!(未完待续!)
第367章匈奴,匈奴(二)2/2
雍奴是南匈奴左贤王刘豹麾下的豪帅。
按照周礼的说法,两千五百人为师,亦得为千夫长。‘长’与‘帅’同义,故而千夫长也称之为师帅。匈奴与汉纠葛很深,所以也就引用了这个称呼。
豪帅,即师帅。
雍奴此次奉命袭杀,却不想那主人跑了。
跑了主人,那就千万不能放过黑水之狼。如果杀了黑水之狼,无疑是一桩美事。
想必,左贤王也不会因之而责怪。
他一路追击下来,就看到了一个汉人车队。在雍奴眼中,汉人就是被屠戮的羔羊。虽说草原上有许多汉人集市,可对于雍奴而言,并无太大的意义。既然赶上了,那就杀了他们。汉人羸弱,那是匈奴人的对手?以至于,雍奴并没有看清楚那车队的仪仗。
曹朋正在观察手中长刀,他已经确认,这口长刀,正是出自于曹汲之手。
曹汲造刀,用灌钢之法,以柔铁为脊,加以锻打而成。曹汲打造的刀,刀脊呈暗红色。而其他地方,比如河一工坊打造出来的长刀,就没有这一抹暗红。可以说,这一抹暗红色,也是曹汲独有的标志,别人就算是想要模仿,也模仿不来。
故而在许都,曹汲打造出来的刀,又名‘残阳血’,取得就是那一抹暗红之韵。
这口残阳血,应该是曹汲在建安四年前后所造。
曹汲每年都会造出几口宝刀,被人以重金收购……眼前这昏迷的青年手里的这口残阳血,应该就是被人收购的那一批。只是,天晓得怎么落在了这青年手中。
也许是他重金购买;也许是他抢掠回来……
曹朋本来并不想插手此事,可雍奴那一句话,却惹怒了他!
“信之,一个不留!”
韩德大吼一声,催马就冲了出去。
雍奴哪里想得到,这些汉人竟然敢反抗。眼见韩德冲过来,他本能的抬手就是一箭,却被韩德在马上轻松闪过。而他这一箭,也惹怒了随行护军。三名军司马勃然大怒,回头向田绍看去。
田绍也知道,这时候他必须做出决断了!
他是大汉使团的护军,代表着大汉的荣耀……
反正出了事,有曹朋顶着,田绍也不担心,于是森然冷笑道:“传令下去,一个不留!”
刹那间,三军齐动。
匈奴人这时候才看清楚了这车仗的旗帜,雍奴也吓了一跳。
“我等是……”
他想要高呼:我们是左贤王部曲。
可是,韩德哪会给他这个机会?胯下坐骑,飞驰而来,眨眼间就到了雍奴跟前。大斧本藏于身后,只见那韩德在马上猛然长身而起,圆盘大斧挂着一声风雷,呼啸而来。那雍奴连忙举刀相迎,只听铛的一声响,刀斧交击,雍奴被一股巨力掀起,呼的就落到了马下。没等他起身,韩德的马已经到了,战马仰蹄,凶狠的踹在了雍奴胸口。只听咔嚓一声,雍奴的胸骨,被那马蹄一下子踹碎……
韩德,如虎入羊群,大斧翻飞,无人可挡。
王双也耐不住寂寞,催马轮刀,杀入敌阵当中。
匈奴叫一声想要逃窜,却见三队护军呼啸而来,将匈奴人圈住,就是一顿狠杀。
这场发生在石嘴山脚下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刘光赶到时,只见遍地残尸,血流成河……
“谁让你们大开杀戒。”
刘光勃然大怒。
曹朋已命飞眊将青年看护起来,听闻刘光的喝问,他立刻催马上前,“我下的命令。”
“曹朋,你可知道,我们此行出使匈奴,乃为结好,你岂可……”
“结好归结好,若是连脸面都护不住,结好又有甚用?临沂侯未听,他们要我们留下货物吗?”
“可是……”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曹朋突然双手高举过头顶,仰天大声呼喊:“霍将军,若在天有灵,请佑江山。”
当年,霍去病纵横漠北,杀得匈奴血流成河。
以至于草原上流传这首民歌……
曹朋喊罢,向刘光看去。
却见刘光满面通红,一双眸子怒视曹朋,半晌后冷哼一声,拨马返回车队。
曹朋在讥讽他!
想当年,霍骠骑何等雄姿,令匈奴俯首。
而你,身为汉家子弟,竟然连这一点担待和勇气都没有。
刘光感觉着,周围那一双双目光,带着嘲讽之意。他心里憋屈,他感觉着窝囊。
他也想杀匈奴,可他是正使,他知道自己此行匈奴的目的!
心里面,对曹朋的所作所为,暗自赞叹。但是在表面上,他必须要去质问曹朋。
如果是在以前,曹朋或许会给他留有颜面。
但大河刺杀之后,两人已撕破了面皮,注定了会成为对手。
既然是对手,曹朋打击起来,绝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若换成刘光站在曹朋的立场上,同样不会放过曹朋。他扭头向曹朋看去,却见曹朋也正立马凝视着他。
心里面万般的愤怒,到此时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曹友学,我誓杀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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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继续行进。
当晚,在距离石嘴山山口以北三十里处的一个市集扎下营寨后,没有多久,便看到一队匈奴骑军从朔方方向赶来。他们,正是呼厨泉派来迎接使团的人马。
前来迎接使团的,是右贤王去卑。
此人,是呼厨泉的心腹,更是呼厨泉的左膀右臂。呼厨泉登上单于之位以后,也不太轻松。左贤王刘豹是于夫罗之子,手中掌握着一支极为强大的力量……
而呼厨泉虽为南匈奴单于,对刘豹也颇为忌惮。
他必须要压制住刘豹,而想要压制刘豹,就必须要依靠去卑。这几年来,去卑的右贤王部不断壮大,也有呼厨泉暗中扶持的原因。以去卑牵制刘豹,使得权力保持在一种平衡的态势下。只有如此,呼厨泉才可以更好的统治住南匈奴。
刘光和去卑是老熟人了!
早在当年汉帝东归时,两人便认识。
去卑前来迎接,刘光自然热情招呼。当晚,左使周良,右使田豫皆在大帐中款待去卑。
本来,按照规矩,曹朋也应参加。
但也不知是刘光故意还是其他原因,曹朋并未得到通知。
而他本身,也不太愿意去向匈奴人示好。刚杀了一群匈奴人,扭头又要向对方示好?
至少曹朋做不来这种事情。
况且,他本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军帐里,灯火通明。
一名行军大夫,正在小心翼翼的为洪都疗伤。
这行军大夫,原本是少府太医院治下的太医。因此次出使的缘故,曹朋专门找了华佗,请他派出。这一路上,的确是帮了不少的忙。行军大夫为洪都取上的箭矢之后,抹上了金创药,这才长出一口气,从王双手里接过了湿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已经没事了……不过失血过多,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曹朋听罢,微笑着点头道谢。
他送走了行军大夫后,回转军帐,就见洪都幽幽醒转。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洪都醒来后,看清楚周围的状况,立刻反应过来,强撑着想要下榻,向曹朋。
“咦,你这官话说的不错嘛。”
洪都说的是汉话,所以曹朋倒也不需要人翻译。
“小人原本是长安人氏,兴平中,李傕郭汜围困长安,小人护着老母逃出京兆。本来是想要到塞上投奔一亲戚,不想中途母亲受了风寒,得黑水鲜卑大人檀柘资助,方救回母亲的性命。在那以后,为报答檀柘大人的恩情,小人就留在黑水鲜卑。”
“黑水鲜卑?”
曹朋一怔,扭头向旁边问道:“黑水鲜卑在哪里?”
“回将军的话,黑水鲜卑在石嘴山以南,贺兰山脚下。”
“那檀柘又是何人?”
“这个……檀柘,乃鲜卑王檀石槐之子。自鲜卑王死后,鲜卑分裂,檀柘大人独领黑水鲜卑一支。”
檀石槐之子?
曹朋闻听,不由得愕然。
他倒是知道檀石槐这个名字,不过是在重生这个时代之后,才得以知晓。
这檀石槐是鲜卑部族的首领,在世时,曾创立了鲜卑律法,统一了东西诸部落,立王庭于弹汗山,兵强马壮,征战四方,将昔日匈奴故地,东西两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尽纳入鲜卑牧场。随后,他又把辖地分为东、中、西三部,每部置大人为首领,寇边犯境,给汉室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桓帝时,朝廷曾派兵征讨,结果惨败而回。
又派遣使者授予印绶,欲封檀石槐为王……你可以当鲜卑王,但是必须臣服我汉室。
甚至,桓帝还提出了和亲。
但檀石槐却不肯接受!
这是个很有个性的家伙,桀骜不驯,有雄才大略。
灵帝熹平六年,朝廷再次派兵征讨,分三路出击。结果,被檀石槐以三部大人击溃。
从此,这檀石槐在塞北称王,不服汉室,嚣张跋扈。
光和四年,檀石槐病死,年四十五岁。檀石槐死后,鲜卑分裂,诸大人世袭……
庞统突然扯了一下曹朋,转身走出军帐。
曹朋一怔,而后安抚了一下洪都,也跟着走了出来。
“士元,什么事儿?”
“恭喜友学,贺喜友学!”
曹朋一头雾水,“士元,喜从何来?”
庞统微微一笑,在曹朋耳边低声道:“我有一计,可令友学轻而易举,掌控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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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石槐死后,鲜卑随即分裂。
檀柘虽为部落大人,世袭了黑水西河两部鲜卑,但处境并不是太好。原因,就是因为南匈奴的迅速崛起。南匈奴雄踮朔方,占居了河套最为肥美的牧原。加之受汉室暗中支持,使得南匈奴实力暴涨,已隐隐向塞北扩张,并且吞并了许多鲜卑部落,把当年檀石槐所占领的匈奴领地,夺回了不少,给鲜卑人带来巨大压力。
相对而言,东部和中部鲜卑两部承受压力较小。
而檀柘的西部鲜卑,因为毗邻朔方,占居了西套地区,所以和匈奴的冲突最大。
“过去十年间,檀柘已丢失了黑水鲜卑的牧原,被迫退居与西河地区,芶延残喘。
而南匈奴对河西,确是势在必得。
自呼厨泉继任单于之后,就暗中纵容左贤王刘豹与檀柘争斗”并且获取了巨大利益。所以,檀柘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太好过。刚才洪都说,檀柘在从弹汗山返回的途中遭遇伏击”我估计就是刘豹所为。至于他去弹汗山的目的,一定是希望得到鲜卑中部大人的帮助。不过看情况,其结果未必非常理想。
鲜卑中部大人轲比能野心勃勃,势力极为雄厚,麾下有十数万控弦之士……如今,轲比能与鲜卑东部大人燕荔游正争夺牧原,即便有心,也无法估计檀柘。
也正因此,南匈奴才敢伏击檀柘。
友学,塞上如今形势,风云变幻”正是最为混乱之际。我之所以说现在是你获得河西之地的最佳时机”便源于此。若是待塞上形势稳固,只怕就是我边塞受难之时。友学可以借洪都这层关系,与檀柘获得联系。若檀柘聪明”必然会向你俯首……,到时候,你可以支持檀柘北出石嘴山,参与漠北之争,把这潭水,搅得更混。
而后,你檀柘北进之际,将河西羌狄荡平……
昔年汉武帝曾在河西屯田,根基犹在。友学你可以在此地继续推行屯田之法,招拢百姓,联合檀柘,则河西可定。”
所谓策士,并不是一定要有什么奇谋妙想。
策士最大的作用,在于拾遗补缺,想人之未想”看的更远。
庞统一番话,似乎给曹朋打开了一道崭新的门户。
他曾立志要立万世功业,但却始终没有根基:而今,海西的财源即将失去”他必须要获取更大的财源”来支持他日后的发展。嗯要发展?无非三点:土地、人口还有财物。而这其中,土地无疑最为重要,有了土地”就能获得人口,有了人。”才能创造财富。中原……太小了!海西”更不足道。而河西之地……
“可是,我担心养虎为患。”
“哦?”
“檀柘若崛起,只怕早晚必成第二个鲜卑。”
“那就别让他崛起,而且”我相信轲比能也不会坐视他崛起。我们需要的是檀柘把水搅浑,只要保持他一定的实力”让他可以在漠北立足”便足以成功。”
“但主公又岂能让我坐拥河西?”
庞统一笑,“友学莫非忘记了,西凉马腾?”
曹朋闻听,顿时恍然大悟。
没错,西凉马腾,也是曹操心腹之患。
随着马腾如今看似温顺,可始终都是曹操心里的一根刺。
那衣带诏”令曹操如蛟在噎。马腾一日不除,则西北一日不靖,曹操一日不得心安。
“那我当如何施为?”
“友学,你当务之急,是要设法和檀柘取得联系,如今洪都就是最好的引荐之人。
同时,你需要有一立足之地,依我看”廉县就挺好。只要你占领了廉县,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进可北出石嘴山,退可渡河而守。至于这人选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人。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且极善于治理地方,名声也非常好。”
经天纬地之才?
谁!
曹朋愕然看着庞统,心道:你不会是想要把诸葛孔明推荐给我吧。
“孟建!”
“他?”
“此人足以担此重任。”
曹朋当然知道,庞统所说的孟建是什么人。
此人也就是水镜山庄四友之一的孟公威。他虽然没有投靠任何人,可人在荆州。
此前,徐庶庞统石韬从荆州而来时,孟公威并不曾跟随。
曹朋轻声道:“他能来吗?”
“只要友学告诉他,欲平靖河西,此人必到。”
看起来,这个孟公威也是个希翼开疆扩土之人。历史上”此人和石韬都曾为一方太守,所镇之地”就在西北。如今,石韬已出任临洮令,那么孟建也是时候出山。
曹朋想了想,“此事,就拜托士元。”
“我这就书信与他。”
曹朋走出小帐之后”一路往军帐行去。
他一边走,一边考虑庞统所说的可能性……不得不说,庞统说的没错。失去海西之后,曹朋要想重新开发出新的财路,那么河西无疑是最好的地方。这里土地广袤,人口稀少。又兼常年受胡人兵祸,故而汉室对此地的控制力并不太强。
最主要的是,若能占领河西,还可以解决西凉马腾之患。
曹朋已记不太清楚,历史上曹操究竟有没有占居河西。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西凉马趁曾给关中带来了巨大威胁。也就是说,曹操在赤壁之前”对河西几乎失去控制。如果我得了河西,恩,其实,倒也是一个不错选择,这里倒是一个风水宝地。
不知不觉中,曹朋已来到了军帐门口。
他稳住了心神,伸手将帐帘一挑,迈步走进帐中。
“曹公子!”
洪都此时”已恢复了一些精神”见曹朋进来,忙起身想要下地。
曹朋连忙上前,示意洪都不要多礼。在床榻边缘坐下”曹朋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公子,可是有烦心之事。”
“我听说”河西曾有人口数十万,可为何现在”如此荒凉?”
洪都道:“这些年来,胡祸不止,许多在河西的汉家人”或逃回中原,或流落塞北……,有的被胡人掳走,有的则似我这样,依附在胡人帐下。
还有一些人,聚众成镇,自立为王。非常混乱,皇帝也无暇管我等草民,只能是尽力生存罢了。”
“我若能重镇河西,你以为如何?”
“啊?”
洪都一怔,看着曹朋,半晌后突然挣扎起身,“公子若能重镇河西”乃我汉家之福。”
“我有些想法,但是苦手对这里不太了解。
洪都,你也是这边的老人了,能否给我一些忠告?”
“公子,若说忠告,洪都不敢。洪都在檀柘手下”也不过几年光景,了解的也不算特别清楚。若只是檀柘”我还能给予一些帮助;但若是涉及整个河西和塞北,“……
公子”我倒是认识一个人”说不得能给予公子帮助。”
“哦?”
“此人名叫石公”住在西南处”一个换做草集的地方。当地有汉家郎数千人,大都是当初流落河西的子民。石公在河西住了大约二三十载”颇有威望,就算是檀柘,也不敢轻易找石公的麻烦。最主要的是,他对塞北的情况最为熟悉”而且有一手养马的绝活儿。公子若想要镇踞河西地区,这石公是一个关键人物。”
石公?
是尊称,还是本名?
曹朋可以肯定,他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但既然洪都这么说了,想必这石公,定有不凡之处。
暗自把石公这个名字记下,曹朋抬起头”沉声道:“洪都,那你先给我说说檀柘,如何?”
夜深了!
酒宴已经结束。
去卑为表现出他对汉家的尊敬,在内营旁边,安营扎寨,做出保护的使团的姿态。
草原上的夜晚,格外清冷。
今晚,皎月无踪,星辰不见。
一个瘦削的身影,一瘸一拐的从去卑的大营里走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内营。
“请通报临沂侯,就说故人求见。”
来人在内营门外,与禁军低声禀报。
不一会儿,从营中传来了消息,说是临沂侯让他前去。
来人身穿匈奴人的服饰,随着禁军来到了内营中军大帐。走进帐中,就见刘光正坐在案旁,手棒书卷。
来人恭恭敬敬的向刘光行礼”“草民伏均,拜见临沂侯!”
刘光闻听,不由得一怔。借着帐中烛火的光亮仔细辨认……,只见来人中等身材,一身匈奴人的衣着打扮,甏发结辫。颌下长须”面庞黝黑,透着风餐露宿之喜“你,是伏均?”
刘光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你真是伏均!”
那面庞轮廓,依稀可辨认出来,正是伏均。只是,如今的伏均看上去”少了些当年的轻浮,多了些沉稳。说实话,若不是他自报家门,刘光还真就认不出来。
想当年,伏均在许都惹了祸事,还是刘光把他送出许都。
一晃,已三年多了!
刘光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听说过伏均的消息,甚至已渐渐的,忘却了伏均这个人。
却不想,此次出使塞北,竟然与伏均重逢。
刘光站起身来”紧走两步之后,一把攫住了伏均的手臂。
“伏均,你这些年跑到哪儿去了?
你可知道,皇嫂对你是何等牵挂,国丈为你是怎样担忧?你,你,你,你怎么到了匈奴,还变成了这幅模样?”
伏均闻听,眼睛一红,泪水顿时涌出。
“非伏均不肯与父母联络,实在是…………一言难尽。
临沂侯,我今晚冒死前来,是有一桩事情要与你知。呼厨泉,恐怕未必会与你结盟。”
刘光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凝视伏均,良久后轻声问道:“伏均,此话怎讲?”
伏均深吸一口气,与刘光娓娓道来……!~!
伏均这几弄的遭遇很凄惨。
当初,他在许都纵马撞伤了曹朋的姐姐之后,伏完为保护他,把他送出了许都。
按照计划了,伏均本应被送往雍丘,做个雍丘都尉。
只是没想到,伏完为了出一时之气,彻底激怒了曹朋,直接被曹朋打上门去,还落了个残疾,被罢黜官职。这一来,伏完原本的计划也就付之东流。汉帝即便是想要给伏均一个官位,也无法执行。因为在那之后,曹操发出海捕文书,辑拿伏均。试想,一个通辑犯,汉帝怎可能给伏均封官。别说曹操,恐怕就是朝中那些清流士大夫,也都会坚决反对。就算封官,也必须要伏均先返回许都。
可问题是,伏均回许都,能活着吗?
曹朋的性子火爆,怒起来无法无天,天王老子都不认。他连国丈都敢打,更别说一个小小的伏均。只要伏均回了许都,大家都相信,曹朋会往死里弄伏均……
当时,伏均正在长安风花雪月。
得到消息后,也是吓得六神无主。
他本可以藏匿长安城里,不想司隶校尉钟繇下属的都官从事曹遵,竟下令在畿内抓捕伏均。曹遵和曹朋的关系,大家都清楚,那是小八义里的老六,是曹朋的结拜六哥。曹遵自建安二年随钟繇入关中以后,甚得钟繇的信任,权柄甚大。
他抓捕伏均的用意,不言而喻。
伏均惊慌失措,在亲眷的帮助下,连忙逃离长安城。
可逃出长安,又能去哪儿?
本来,伏均打算去投奔马腾,可是官渡之战曹操大获全胜,马腾立刻改变了主意,退出三辅之地。伏均也不敢再去找马腾了,于是想要投奔小娘杨氏的亲戚。
不成想,南匈奴犯境,把伏均掠到了朔方。
一开始再南匈奴的小帅帐下当奴隶,不过由于伏均认得字,很快得到小帅的提拔,几次公文处理得当之后,便被那小帅推荐给了右贤王去卑,并在去卑帐下当了个书记。
看着伏均那瘦削,黝黑的面庞,刘光不由得暗自感叹。
灾难有时候最能历练人!
想当初,伏均在许都连刘光都不待见。
可如今的伏均,看上去比之当初,截然两人……
“伏均,你刚才说,呼厨泉不愿与我结盟?”
伏均点头道:“自去年南匈奴河东败北之后,呼厨泉就一直有些犹豫不得。此前,乌丸大人蹋顿曾意目与呼厨泉联手出击,协助袁氏抵御曹贼。但是被呼厨泉拒绝。我听说,呼厨泉有些畏惧曹贼,更有意归附曹贼。所以我估计,临沂侯如果和呼厨泉联络,他十有**会拒绝,甚至有可能害了临沂侯的性命。”
刘光面颊抽搐,许久后一拳头砸在案上。
“我早就知道,胡狗不可信。”
“临沂侯,也不必为此担心……其实,呼厨泉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与其和他结盟,倒不如拉拢左贤王刘的。可能临沂侯还不清楚,左贤王如今的声势极大,若非右贤王牵制刘豹,恐怕呼厨泉的单于之位,也无法坐稳。左贤王这个人的野心不小,而且一向不服呼厨泉……所以,我觉得拉拢刘豹,可能更加容易。”
“你说说看。”
“刘豹现在极力想要向漠北扩张,以加强他的力量。
呼厨泉的意思是,他可以向西,但不可以向东,触犯鲜卑中部大人轲比能的利益。为此,刘豹极为恼怒,几次与呼厨泉商议,但呼厨泉都不肯答应。轲比能现在坐拥弹汗山,和燕荔游打得正热闹。如果刘豹向南扩张,轲比能未必顾得上他,甚至很有可能会放弃一些牧原,交由刘豹……如此一来,刘豹实力必然暴涨。
正因为此,呼厨泉不肯点头。
他使去卑向南,为的就是要压制住刘豹。
我听说,刘豹对此极为头来……若临沂侯能给刘豹一个名号的话,那刘豹就可以……”
刘光听明白了!
刘豹现在是师出无名,受呼厨泉压制。
如果自己能给刘豹一个名头,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扩张。
关键在于,刘豹是否愿意归顺自己。
刘光手里有刘豹急需的名头,而刘豹手中,拥有汉帝所需要的兵马。说起这刘豹,之所以姓刘,和汉室关系颇大。西汉初年,汉高祖采用了和亲政策,以皇室宗女嫁给匈奴单于为妻。匈奴单于姓杂提,按照匈奴人的习俗,贵者需从母姓,所以杂提氏的子孙,皆以刘姓。所以,刘豹的这个‘刘’,也属于汉室之‘刘’。
刘豹一直使用,刘,姓,也是一种向汉室释放善意的举动。
他老子叫栾提于夫罗,他叔叔叫杂提呼厨泉……沿用的是匈奴姓氏。而刘豹偏偏使用了‘刘’姓,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只可惜,此前汉帝包括刘光,都未留意。
“你觉得,刘豹能低头吗?”
“应该可以……临沂侯应该知道,匈奴人秉性贪婪,只需给以小利,必然能向汉家臣服。我听说,刘豹现在正致力于向河西扩张,那干脆就给他一个河西王之名,让他堂堂正正占居河西,岂不是与陛下更加有利?河西,乃荒芜之地……”
刘光,怦然心动。
不得不说,伏均的建议极好。
呼厨泉是否愿意结盟,此时到显得不太重要。只要刘豹驻扎河西,其大军随时可以南下,呼应汉帝权柄。如此一来,汉帝必然可以逐渐获得朝堂的话语权,到时候……
只是,一想到把河西让给匈奴人,刘光又觉得有些憋屈。
那河西,可是有汉以来,汉家儿郎抛头颅洒热血夺取过来。虽说汉室现在对河西的控制力几近于无,但名义上始终是汉家天下。交给匈奴人岂不愧对祖先?
刘光沉吟片刻,轻声道:“此事容我再考虑一下。
不过,伏均啊……你既然来了,干脆就留在我身边。这几年,你看起来长进不小,就帮我做事吧。另外此次出使塞北,曹朋也来了!我知道你两家恩怨颇深,但我要警告你,不可以去找曹朋的麻烦……这个家伙,我自有安排……”
乍听曹朋也在使团,伏均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戾色。
但听刘光后面的话语,伏均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其中奥命……
他想了想,“临沂侯,不如这样,我即刻前往左贤王部设法将您的想法转达给他,到时候看左贤王如何安排。再过二十天,便是匈奴叼羊大会,咱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家吧……”
伏均说着话,做了一个刀斩的手势。
刘光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灿烂笑容,自言自语道:“叼羊大会?”
他凝视伏均“那这件事,就由你安排……不过我不会出面涉及此事。若能把他干掉你当为首功一件。他日随我返回许都时,我会设法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伏均,多谢临沂侯提拔。”
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伏均刘光心里面顿时感到了一丝轻松。
只是那轻松过后,又沉甸甸的……
把刘豹放进河西,真的是一个上上之选吗?若引狼入室我岂不是成了汉家罪人?
刘光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渐渐隐去。
建安八年五月汉家使团抵达朔方。
呼厨泉卒南匈奴各部豪肿,在渡河至三封迎接使团的到来。说起朔方郡,就不得不提起黄河。
大河在朔方穿过,将朔方郡一分为二。三封、鸡鹿塞以及申屠泽,属于左贤王刘豹所辖,左贤王王庭设立申屠泽;呼厨泉坐拥单于庭,而右贤王去卑,则坐镇于受降唉……南匈奴治下,如今几乎包括了三分之一个并州。
与此同时,许都司空府内,曹操接到了一封书信。
他在看罢了书信之后,也不由得眉头深蹙,在沉吟良久之后,将幕僚们纷纷唤来。
“我刚收到友学六百里加急文书。”
“敢问司空,友学有何事奏报?”荀彧诧异的看着曹操,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曹朋,有密奏之权!
这一点,早在使团离开许都之前,荀彧便已经知晓。
曹操将书信递给了荀彧,而后对郭嘉等人沉声道:“友学信中提出,在河西屯田。”
“啊?”
郭嘉闻听,不由得一怔。
“河西屯田?怎么好端端,友学想到了要在河西屯田?”
“友学信中言,河西地域广袤,土地肥沃,乃天然牧原。昔年汉武帝曾在此屯田牧马,而后才有了开疆扩土之无上功绩。而今,他身在河西,眼见大好土地荒废,实有不忍。故而向我建议,在河西设置军镇,推行屯田之命……他在书信中说,愿意首镇河西,为我皆西北之患。我今日将大家找来,也正为这件事情。”
首镇河西?
对于曹朋这突如其来的要求,郭嘉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河西的重要性,他们自然很清楚。只是在此之前,曹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河北袁绍的身上,对河西也没有投注太多关注。这好端端的,曹朋为何要出镇河西呢?
郭嘉和贾诩的视一眼,露出了然之色。
而曹操则面带微笑,“友学言,五年之内,为我在河西打造出第二个海西县,大家以为如何?”
第二个海西县?
众人闻听,不由得精神一振。
海西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中。
如果曹朋真的可啊……
荀彧放下书信:“友学的建议很好,我同意在河西设置军镇,友学可为护羌中郎将。”
他这一句话,又使得众人惊异万命……
呜咽的胡笳声,在草原上空回荡。
夜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映衬着申屠泽牧原口那胡笳之声悲戚而苍凉,令人不由得生出凄凉感受。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从远处飘来,只让人怆然涕下……
曹朋心情很不好,披衣走出军帐。
他的身子已经大好,但由于种种原因,对外仍日称病不起。
来到草原多日,各方的磋商也已经展开口以刘光为首之人或明里,或暗处与呼厨泉进行商议,而田豫则秘密与南匈奴各部豪肿联系。虽在一个使团,却处在不司的立场。刘光要做的,田豫必然反对:而田豫所坚持的,也定是刘光否定。
不过这些事情,和曹朋没有太大干系。
曹朋此次出使塞上,还有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找到蔡邕之女,蔡琐。
但茫茫草原戈壁,散落部族数百,乃至土千……更不要说那苍茫的鲜卑大草原土,更有不计其数的胡人部落。在如此情况之下,要找到一个女人,无异大海捞针。
蔡殆当初是被胡人掳走,天晓得会流落何方。
也许死了,也许成为低贱女奴口她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至少有线索可寻。一个普通的女子,混杂在大批被掳掠的汉人女子当中,谁又能知道她的身份呢?
曹朋曾试图询问一些在匈奴部族里的汉人女子,也是毫无线索。
也不知道,历史土蔡文姬是怎生被找到。不过这也说明,蔡文姬在匈奴部落里,至少不是默默无闻。为此,曹朋在私下里命人打探了许多部落,始终没有消息。
“他们在唱什么?”
曹朋心烦意乱的扭头询问。
韩德侧耳倾听片刻,低声道:“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口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造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溃死兮无人知。
公子,似乎是谁做的诗词……”
如今的曹朋,可不是当年刚重生于世的曹朋。
特别是这三年来,在黄月英的督促之下,他文化修养提高甚快口虽然说不得什么吟诗作赋北窗里的才华,但多多少少,也能品鉴出一些诗词的内涵和蕴意。
那歌声,与胡笳声配合的相得益彰。
歌词甚悲‘正合了胡笳的特点。
胡笳,是一种将芦苇叶卷成双簧片形状,或者圆锥管形状,首端压扁为簧片,簧管混为一体的吹奏乐器。太平御览记载:胡笳者,胡人卷芦叶吹之以作乐也,故谓之胡笳。
其起源,大致是秦汉之交。
发明者是何人‘早已经无从查询。
而到了汉代,又出现了两种胡笳。一种是簧管分开,芦苇制成,管上开有三孔的胡笳,主要流行于塞北地区,也就是曹朋现在听到了这一种胡笳:另一种则是张骞通西域之后,传入的木制管身,三孔,芦为簧的胡笳,流行于中原地区。
这种胡笳在南北朝以后,便逐渐为七孔筚篥所代替,而后消失在中原大地之土。
曹朋好奇的是,这诗词优美‘与音律相得益彰,极为传神。
“这诗歌,是何人所作力”
“哦……卑职这就去打听。”
不一会几的功夫,韩德匆匆跑回来,恭敬的说:‘公子,打听到了,这是左贤王帐中的王妃所作。”
左贤王王妃?
那不就是刘豹的老婆!
曹朋心里一动,“去打听一下,左贤王王妃是何方人士,胡人还是汉家人‘姓字名谁。”
“赠!”
韩德答应一声,连忙跑下去安排此事。
曹朋则返回军帐‘眉头紧宜一起。
有如此才学的女人很多,但是能做的好事,又能将乐律融入诗词中的女人,恐怕……
只是,左贤王刘豹这个人,恐怕不太好对付。
曹朋曾在暗处见过刘豹,这家伙是今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男子。大约在三旬左右‘个头不高,也就是品上下。但这倒是符合了匈奴人普遍特征,据说匈奴人的个头,都不是很高口汉代与后世有些区别,汉人的个头普遍高于胡人。而在后世,反倒是少数民族,特别是生活在塞北边荒地区的少数民族,要高于中原汉人。
这,也许就是那该死的‘民族大融合,所致吧……
曹朋可以感觉得出来,刘豹对曹操有此恐惧,但司时又有些排斥。
他似乎更倾向于汉室一些,也许和他那‘刘,姓有关口几次会盟磋商时,刘豹都沉默不语。
可是从他那双灼灼的眸子中,曹朋看出了此人对中原的野心。
刘豹是谁?
也许,在历史上此人不甚有名。
但他有一个儿子,却极有名气……
那就是刘渊,击败西晋,五胡十六国中建立匈奴汉国的皇帝,也是第一个对汉人祭起屠刀的胡人首领。曹朋知海刘渊,但是对刘豹并不犬清楚。只是本能的,对此人产生了一丝排斥口至于呼厨泉,垂垂老矣……此人,并不足以令曹朋恐惧。
在几天的会盟中,曹朋对南匈奴大致有了了解。
南匈奴的政权颇有些三位一体的味道。大单于总领部落,下设左右贤王分治,形成了一个极为完整的统治体系。三者相互间即合作,同时又相互提防和排斥,甚至部落之间,也时常会发生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呼厨泉对南匈奴的统治力,似乎并不是特别强盛口于夫罗当初留下资本,足以令左贤王刘豹自成一系。
而右贤王去卑,本是呼厨泉当年帐下小帅。
只因为救过呼厨泉的性命,后来又竭力扶持呼厨泉,在呼厨泉上台后,才得了右贤王之位。论出身‘去卑不足以和刘豹相提并论。但此人胜在勇猛好战,名声也不是太差。他坐拥受降城,直面鲜卑中部大人轲比能‘手下的人口虽然比不得刘豹和呼厨泉,却尽是骁勇善战之辈,故而也成为呼厨泉极为倚重之人。
去卑的态度,显得很暧昧。
他既不和刘光过多交流,也不与田豫有什么接触。
从表面上看来,去卑似乎只忠于呼厨泉口可曹朋却能感觉到,呼厨泉对去卑也颇有提防口总之,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呼厨泉、刘豹、去卑三人相互牵制,也使得南匈奴保持了一个极为平稳的势态。他们坐拥河套最肥美的土地,休养生息,一边对中原虎视眈眈口这几年来,南匈奴表面臣服,但实际上对中原的侵犯,甚于轲比能的中部鲜卑。毕竟,轲比能现在还面临着一个燕荔游的威胁。
如果……
只是如果!
如果蔡琐是左贤王刘豹的人‘那么刘豹会心甘情愿的让自己,把蔡琐带回中原吗?
反正换做曹朋,绝不会同意。
军帐外,胡笳声渐渐止息,歌声也停止下来。
申屠泽,沉浸在一派寂静的夜色之中,所有人都沉浸入了梦乡……
韩德从外面打探来消息:那左贤王的王妃是一个汉人,姓什么倒是不太清楚,据说当初董卓被杀,李催郭汜作乱关中的时候,刘豹曾率部侵入关中,掳走汉人女子无数。那王妃就是当时被掳走的汉人,先是被一个部落豪肿看重,后来又献于左贤王刘豹口如今,王妃诞下一子一女,男名阿迪拐,大约在八岁年纪,女儿名叫阿眉拐,年仅五岁口据说,这位王妃深居简出,平日里很少抛头露面。
曹朋,有些头疼了!
时间,地点,还有发生的事件,似乎都符合‘而且人物性格,好像也没有错。
只是没名没姓,终究有些不好确定。
万一弄错了,岂不是耽搁了大事?
“公子,据说这位王妃还做过几首诗歌,在本地流传甚广。
我让人打听了一下,把那几首诗歌的内容都抄录过来……公子不妨可以参考一下。”
“戎羯逼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口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手里兮扬尘沙口人多暴猛兮如虫蛇,控弦披甲兮为骄奢。两拍张悬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两拍?
曹朋突然想起刚才那首诗中,曾有‘笳一会兮琴一拍,的诗文。
如今,又有‘两拍张悬兮弦欲绝,的诗文……曹朋连忙翻开下一篇,就着烛光看去。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兮不如无生……风浩浩兮暗塞昏营口伤今感惜兮三拍成……。
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禀气含生兮莫过我最苦口天灾国乱兮人无主……四拍成兮益凄楚。
雁南征兮欲寄边心,雁北归兮为得汉音口雁飞高兮邈难寻……,五拍冷冷兮意弥深。
胡笳十八拍!
这难道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胡笳十八拍吗共
曹朋心中‘几乎可以确认,做出这胡笳十八拍的左贤王王妃,应该就是蔡文姬。
可是,这毕竟只是猜想,尚未得到确认。
曹朋沉吟片刻,轻声道:“韩德,明日一早,你我前往左贤王营地查探一番,看看情况‘而后再做决断。”
韩德说:“是否要唤土士元?”
“不了,士元这两日在帮国让,就不要让他露面了。
你和王双,还有四名飞旺跟随即可。如今咱们虽在胡地,我却不相信,谁能奈我何。”
“卑职,遵命!”
曹朋挥一挥手‘示意韩德下去。
他坐在军帐里面,拿起案上的几篇诗文‘就着烛光一次次阅读。
位于使团驻地大约三十里外的一座大帐里,一今年纪约二十七八的女子,侧躺在榻上‘轻轻拍着身边女孩儿的手臂,口中用匈奴语低吟民歌,眼中流露迷茫之色。
却不知,故土尚有人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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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未加证实的消息,希望大家不要发布或讨论。
天亮了,朝阳升起.
沉寂的草原,重又焕发出薄薄生机。牧民们赶着牛马,嘹亮的歌声在牧原上空回荡。
曹朋一身便装,带着韩德王双和四名飞牦,施施然离开使团驻地。
一行人骑着马,朝左贤王驻地行去。在前往匈奴驻地的路上,曹朋一次次与韩德等人交代。为了这趟出使塞北,曹朋也做了不少准备。特别是对匈奴人的习俗,曹朋可是下了一番功夫。日当晌午,远远就看到一队铁骑从驻地行出……
这是左贤王刘豹的人马,往使团驻地走。
曹朋眯起眼睛,领着人避开刘豹等人。待刘豹的人马远去之后,才慢慢靠近匈奴驻地。
左贤王刘豹的王帐,面积很大。
粗略估计,这块申屠泽牧原上至少有数万人,这些也是刘豹立足南匈奴的根本。
王帐以下,还有许多依附部落。
根据人口多寡,这些部落大人或称之为豪肿,或称之为小帅。
一般来说,有控弦之士三千以上者,可为豪肿,而三千以下者,则为小帅。
如果画一张结构图,便可以清楚的发现整个匈奴的体系。
单于最大,其下是左右贤王。左右贤王以下,没有部落大人,也称之为豪肿。豪肺以下,又有许多小部落依附,为小帅……如此,就成了一个金字塔形的结构。
这些年来,南匈奴和中原的联系挺密切。
特别是呼厨泉继任以后,与中原地区更紧密相连。
所以当曹朋等人进入左贤王驻地之后,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盘查,更无人为难他们。
“汉家郎,有什么事情?”
“美丽的姑娘,我们赶了很远的路,来到这美丽的牧原……只是口干舌燥,所以想讨些食物。”
基本上来说,这时候的匈奴人对汉人还算客气。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匈奴人处于归化依附的状态。所以,当韩德用流利的匈奴语和他们交谈之后,一此妇女便取出食物和奶酒,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其中,还有不少汉家女子,似乎已习惯了草原上的生活。她们围着曹朋等人,询问故乡的消息。一个个透着别样的热情……草原,物竞天择!能生存下来的女子,自然有她们的不同寻常之处。不过,提起家乡,这些女人还是流下泪水。
“汉家郎,唱支家乡的歌吧。”
一个三旬妇人,看着曹朋恳求道。
“我们离开家乡,几乎快忘记了家乡的民歌……不知道如今,家乡又有什么新曲?”
远处的王帐,巍峨矗立。
那金黄色的帐顶,在阳光下闪烁着恢宏之气。
那就是左贤王刘豹的住处。
王帐周围,有匈奴的军卒守卫。曹朋可以隐约见到,那大帐外面,几个匈奴少年正在玩耍。
如何才能让王妃走出来呢?
曹朋想了想,突然笑道:“我有一曲,可与歌之。”
他让韩德从马背兜囊里取出一张古琴,摆放在身前。古人评论才学,除了诗词歌赋,经典文章之外,还将就琴棋书画。为士大夫,不懂琴棋书画,就会被人耻笑。曹朋这三年来,在黄月英的督促下,倒也略通音律,能狒上几曲……。
他稳住了心神,手指在琴弦上狒过。
一律琴声,悠然而起,在驻地上空回荡。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随着年龄的增长,曹朋的声音里,或多或少有一种沧桑之感。
特别是这几年,变声期已过,声带成熟之后,令曹朋歌声中,带有一丝丝磁性。
一曲歌罢,周围的女子,露出悲戚之色。
有的甚至在暗中流泪……对她们而言,何尝不是断肠人?一群远离家乡的断肠人!
远处王帐中,走出一个女子。
她身着白色胡裙,还罩着一件斜襟兽皮襦衣。
“母亲,你怎么出来了?”
一个小女孩儿跑过来,一把抱住女子的腿,娇憨问道。
她说的是汉话,声音清脆动听。女子微微一笑,弯下腰来将女孩儿抱在了怀中。
“阿眉拐,刚才谁在歌唱?”
“好像是那边传来的歌声……哥哥说,来了几个汉家郎。不过他唱的好难听,比不得母亲的琴声悦耳。
女子顺着阿眉拐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一动,突然道:“阿迪拐,咱们过去看看。”
一个粗壮少年,笑呵呵的跑了过来。
“汉家郎,你唱的好是好,但太悲伤了!
能否换一首歌呢?”
曹朋闻听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在不经意间向王帐方向扫去,就见一个妇人,怀抱一女,手牵一子,缓缓而来。是她吗?曹朋心里有此疑惑。看她的装柬,似乎不是普通匈奴女子。但是发髻略显蓬乱,遮住了面庞,以至于看不太清楚。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
一缕琴声,一首诗词……
女人戛然止步,呆呆的向这边看来。
只见她,面颊微微抽搐,片刻后陡然转身,向王帐行去。
“母亲,为什么要回去?”
“阿娘有些不太舒服……阿迪拐,你去请那个唱歌之人来帐中,我有事情问他。”
阿迪拐答应一声,快步跑向曹朋。
而曹朋,此时也注意到了那女子的反应,于是歌声随之一变,“莫信人言,虺不如熊,瓦不如蟑。为孟坚补史,班昭才学,中郎传业,蔡琐词章,尽洗铅华,亦无缨格,犹带梅檀国里香……”
就见那女子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母亲,你怎么了?”
阿眉拐娇声问道。
女子,已泪流满面。
“兀那汉家郎,你乱唱些什么?”
阿迪拐跑上前来,手指曹朋的鼻子,厉声喝骂道:“我阿娘让你过去,还不快走。”
“你阿娘是谁。”
曹朋故作迷茫的问道。
一旁有人给出了答案,曹朋心中大喜,只是在脸上,仍露出疑惑。
他示意韩德等人在一旁等候,跟着阿迪拐走进了一座大帐里。只见先前那女子,正端坐席间,云鬓梳理,挽成了一个汉家女的发式,正呆呆的看着曹朋进来。
“你,是谁?”
曹朋深吸一口气,“我是一个商人,封主家之命,前来草原寻找主家当年恩师之女。”
“你郡主家,又是何人?”
“敢问您,又是谁?”
女人静静看着曹朋,半晌后平息了情绪。
“蔡琐词章,尽洗铅华,亦无缨烙,犹带榆檀国里香
昭姬愧不敢当此称赞,十二载光阴,昭姬没有想到,故土尚有人还记得昭姬之名。”
曹朋沉静如水,凝视这席间女子。
塞上风霜,掩不住那份典雅之气。肤色略显得粗糙,仍留有当年那份动人。曹朋上前,拱手一揖,“在下曹朋,奉曹司空之命,特来塞上寻访蔡大家……
司空说:昭姬,当还家了!”
泪水犹如泉涌一般,蔡竣突然放声大哭。
连带着在她身边的阿眉拐,也哭泣起来……阿迪拐冲上来,一把抓住了曹朋的衣襟。
“你这个坏人,竟弄哭了我阿娘。”
这匈奴少年,俨然一头小老虎般,抓住曹朋的衣襟厮打。
曹朋伸出手来,一把将阿迪拐抓起来。少年的身体虽然粗壮,可是在曹朋手中,洗若无物。
“阿迪拐,休得无礼!”
蔡锬连忙止住了哭声,并呵斥阿迪拐。
“先生请放手,阿迪拐只?……”
不等蔡稽说完,曹朋已经把阿迪拐松开,蹲下身子,一只手抵着阿迪拐的额头,任由那阿迪拐施为。
“蔡大家放心,我不会伤到他……裁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迎接蔡大家回归故里。”
回家?
这是一个令人悸动的词句。
流落塞上十二载,蔡琐曾无数次想过这个词,但结果却是……
她稳定住情绪,一手抱着阿眉拐,一手将阿迪拐搂在怀中,“孟德公已为司空哉?”
“正是。”
蔡锬扬起那种极具风韵的面庞,看着曹朋道:“可是,你准备如何带我还家?”
“我自当向左贤王恳请。”
“不!”
蔡琐突然大声道:“左贤王断然不会放裁母子返回。”
曹朋敏锐的捕捉到了,蔡琐用的是‘我母子”而不是‘我”历史上,蔡琐令一大污点,就是她在返还家乡时,抛弃了一对儿女口以至于许多人认为,蔡琐是那种心肠狠毒,不顾儿女的女人。可现在看来,她对儿女的爱,全无做作。
试想,刘豹放蔡璀回去,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可以放走蔡琐,但绝不可能把自己的骨肉也丢弃掉……只是,蔡琐的儿女在后来究竟是怎样的命运,史书里似乎没有记载口此次塞上之行,已经完全超脱出了曹朋所知。他能找到蔡琐,已经属于万幸,可想要在刘豹眼皮子底下带走这一双儿女,恐怕并不容易。历史上,蔡琐为何抛弃儿女?真相已无人知晓。
曹朋看着蔡稽紧搂在怀中的兄妹,犹豫了一下道:“若蔡大家愿意返回,我当竭力,领他兄妹一同回还。”
蔡琐闻听,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当真?”
“曹某不才,既然说出了话,就断然不会反悔。
只是,在此之前,还请蔡大家再忍耐一二。我需观察一下状况,而后再做计较。
还请蔡大家,能看护好儿女,切莫被左贤王觉察。”
曹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已暗中下定决心。
不管历史上,蔡琐是什么原因抛弃了儿女。可他现在既然来了,绝不能再使她背负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