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凤鸣滩大捷
羌胡连战连捷,着实刺jī了马铁。
他不断下令,催促大军加快行进速度。但又由于种种原因,行军速度一直不快。
如果换做是马超,那一声令下,三军会行进奇快。
马铁毕竟年纪有点xiǎo,加之此前并无骄人战绩。即便是有马成等人的帮衬,可是对军队的掌控依旧远远不足。毕竟,这军中看得是你的威望,你的功勋。马超能轻松将马家军掌控手中,那是从一次次大胜中得来。而马铁,虽有马腾的宠爱,但在军中的威望始终不高。想要如使臂转,至少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战绩。
也许,这就是马腾急不可待,要马铁出战的缘故。
随着马超的声望越来越高,马铁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功勋,始终无法比过马超。
马铁心里着急,但也明白,有些事急不得。
好不容易,马家军抵达李家牧场,却传来了唐蹄惨败的消息……
“你说什么?”
马铁眼睛都红了,“唐蹄全军覆没?”
“正是!”
“这怎么可能……他前一段不还进展顺利,连夺了汉军七寨,怎么这一眨眼,就输了?”
“这个……”
斥候哭丧着脸,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之马铁。
马铁呆若木jī,一屁股坐在榻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会这样?
马铁兴致勃勃的从武威出发,满以为能建立一番功勋。哪知道,这当头一盆冷水,浇的他是透心凉。唐蹄输了……也就是说,汉军随时可能出兵,夹击马铁。
“成叔,怎么办?”
马成心里叹息一声,暗道:寿成,你终究是做的急了!
马铁很聪明,也有能力,更兼一身的好武艺,的确是一个人物。
可是马腾对马铁太过溺爱,以至于马铁就好像温室里的huā朵,经不起风雨催打。
马超,十二岁已提枪上马,征战西凉。
而马铁呢?
十八岁一出战,就执掌兵权,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许多磨砺。
当然了,这也和之前大家乐观有关系。所有人都认为,以马家军和羌胡联手之力,红泽人根本无法抵御。可现在看来,大家都xiǎo觑了汉军,更xiǎo觑了那曹朋。
马超在出发之前,曾拜访马成。
“曹朋此人诡诈,当年道之对他也极为称赞。
这个人,有真本事,而非làng得虚名之辈。红泽人,不足为虑……可是羌胡,未必是曹朋对手。如果这一战,羌胡不出,不招惹汉军,说不得还有些胜算……可是唐蹄攻击西北牧原,也就等于给了曹朋以借口。这一战,胜负尚未可知。”
马成,原以为马超危言耸听。
可现在看来,马超是对曹朋,做过一些了解。
毕竟,红水集之所以失败,就是那曹朋的偶然参与。哪怕窦兰刻意隐瞒,却瞒不过马家人。更兼之虎白战死,也使得马超对曹朋,更加留心,多了几分关注。
马成看了一眼马铁,轻声道:“xiǎo公子,如今形势,当nòng清楚西北牧原的状况,不可以擅自出战。李家牧场,不急于一时,以我之见,还是后撤三十里,静观其变。”
马铁不甘心,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如果唐蹄惨败,那么红泽将会聚集所有的力量,死守李家牧场。到时候,就必须要强攻才可得手。就算攻下了李家牧场,还要面临西北牧原汉军夹击,实不宜动兵。
想到这里,马铁也只能憋屈的点头,“就依成叔所言,咱们后撤三十里扎下营寨。”
这的确是憋屈!
刚到李家牧原,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便要后撤……
换做任何人,都会感到憋屈。
可这又无可奈何,谁让唐蹄惨败呢?
马铁遥望远处李家牧场的轮廓,半晌后一咬牙,拨转马头,率大军徐徐向后。
与此同时,远在李家牧场望楼之上的李其,看着缓缓退去了马家军,也不由得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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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滩大捷,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
谁也没想到,汉军先败后胜,会打得如此凶狠,如此痛苦,如此的肆无忌惮。
“三万羌胡,五千汉军!”
李其摇着头,对李丁道:“六倍于己,却丝毫不luàn。yòu敌深入,骄纵敌兵,而后一举定胜负。汉军主帅,有神鬼莫测之能,可谓是料敌如神,果非等闲啊。
这样的人物,却听命于曹朋,甘为曹朋效力。
xiǎo丁,你以为换做是你,能否似西北牧原汉军那般,胜得如此畅快淋漓?”
李丁面红耳赤,说不出半句话来。
此前,汉军连战连败,他可是没一句好话。
没想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胜负陡然逆转。三万羌胡,几乎全军覆没。汉军大胜,令得整个红泽,乃至于河西震动……就连那骄横的窦虎,这两天也说不出半句话来。所有人都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汉军对红泽用兵,能抵挡否?
爷爷说的没有错!
红泽,这一回是真的要变天了……
“爷爷,你说曹朋……不,曹将军真的会对红泽下手吗?”
李其róu了róu脸,伸了一个懒腰。
“早晚而已。”他手扶望楼栏杆,眺望远方,轻声道:“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坐视红泽的存在。曹将军奉命镇抚河西,一改当年朝廷决策,将治所设立在红泽……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红泽只能有一个声音存在,他岂能容忍他人发号施令?之前他可以退让,他可以卑谦,他可以不出声。但是现在,他无需如此。
如果你窦家叔父不晓得轻重,曹朋也不会再心慈手软。
我听说,八千户移民已经抵达红水大营,随行人员颇众。而且,安定郡太守张既,亲自过河拜访,你可知那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朝廷不会坐视曹朋在河西孤掌难鸣。曹友学,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令红泽臣服的借口……”
李丁沉默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没错,一山岂能容二虎。
这红泽,乃至于整个河西,只需要一个声音足矣。
红泽虽然在河西生活百年之久,根深蒂固。但相比之下,终究比不得朝廷正统。
“爷爷,那咱们该怎么办?”
李其手指,轻轻敲击着望楼栏杆。
这望楼上,只有他祖孙两人,也不需要担心,隔墙有耳。
他朝牧场中,红泽联军的大营看了一眼。见联军大营内,一片冷清……
想必,耿庆那些人也和自己一样,在思索以后的出路吧。曹朋这一手,实在是太猛了!不出一兵一卒,仅靠着西北牧原那五千汉军(其中还有近三千的休屠各仆兵),居然大胜了六倍于己的羌胡,这种胜利,给他们的震动绝不会xiǎo了。
前两日,这些部落大人还叫喊着‘汉军无能’,应该把西北牧原收回。
可是现在,谁还敢说这样的话?
估计,红水集那边,此刻和这联军大营中的情况差不太多。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这句俗语,可李其还是能从那联军大营的平静之下,感受到红泽分崩离析的征兆……红泽,恐怕是撑不了太久。
“xiǎo丁,你今晚就带人前往凤鸣滩。”
“凤鸣滩?”
虽然汉军将他们的驻地称之为‘凤鸣滩’,可是大部分红泽人,却不太认可这个名字。
只不过到了如今,估计也不会再有人反对。
凤鸣滩,汉军果然一鸣惊人……
“你到了凤鸣滩之后,不可以有任何骄横,当把自己摆在低处,以慰劳汉军劳苦。那凤鸣滩主将,是曹将军结义兄长,两人jiāo情深厚。若有可能,你就留在那边,日后就为邓校尉效力……你先别说话!既然朝廷要接手红泽,就去抢个先机吧。”
“可是,去找曹将军不是更好?”
李其不由得笑了。
“咱们和曹将军虽有些jiāo情,但还不足以令曹将军看重。
他如今刚接收了八千户移民,哪里有jīng神和你寒暄……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咱们去红水大营时,曹将军羽翼未成。而现在,他大势已成,再去就非上上之选。反倒是凤鸣滩,刚经历这场大胜,也需要有人手帮衬。你现在过去,说不得还能分的一杯羹……而邓校尉更是曹将军兄长,帮他岂不就是帮衬曹将军吗?
再说了,你去红水大营,必然要穿行红泽,惊动他人。
倒不如就近去找邓校尉……只要邓校尉接纳了你,也就等于那曹朋,接纳了你。”
此一时,彼一时!
此言果真不假。
想当初,曹朋初次和李家接触时,李家尚占居着上风。
一眨眼的时间,也就是两三个月的功夫,形式便逆转过来……李丁从一开始的红泽三少,演变成了弱势地位。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投奔曹朋……
看着李丁那一副委屈的模样,李其笑了!
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李丁经过这一次事情之后,身上那点骄纵脾气,恐怕也会被磨灭掉大半……
红泽,终究太xiǎo了!
河西,也不过弹丸之地。
和曹朋那些中原俊杰相比,自己这个孙儿,无异于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
现在,是时候让他走出河西了……
李其深吸一口气,目光向红水集方向眺望去。
想必此时此刻,整个红泽,都在惶恐,都在不安吧!
凤鸣滩一把大火,其至比不得黄花林。
可这一把大火的影响,却远非黄花林大火可相提并论。对于红泽人而言,羌胡之祸,犹甚于马腾。马腾虽然霸道,虽然骄横,但毕竟是以农耕为主的生活习惯。而羌胡游牧,烧杀劫掠,根本没有半点道理,也没有任何规律可以寻找。
哪怕是休屠各人驻扎西北牧原的时候,羌胡造成的威胁也非常巨大。
而今,三万羌胡,被邓范一举击溃。唐蹄狼狈而逃,更使得马家军举足不前……”
上至窦兰等各部落大人,下至那些牧民奴隶,无不感到了巨大压力。
汉军要来了!
朝廷,又回来了!
原本尚在抵抗红泽部落整合的小部落,开始蠢蠢yù动。
当八干户移民,抵达红水大营之后,那些小部落的大人们,更是为之心动。凤鸣滩一把大火,将他们的希望点燃。与其归附红泽,何不去归附朝廷大军呢?
毕意,红泽人也是汉民后裔。
一连数日,红水大营访客络绎不绝。
数个小部落的部落大人前来拜会,更有甚至,举族迁离原来的住所,在距离红水大营不远之处落脚。你窦兰不是厉害吗?你们不是要吞并我们吗?现在,我们要投奔朝廷!有本事,你们来吞并我们,你们出兵来红水大营的驻地啊“
几个月来,被红泽十八部落压制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小部落,终于做出了选择。
曹朋没有接待他们,而是jiāo给了庞林和贾星负责。
原因嘛“
贾星是姑臧人,也是凉州的一份子,能说的一口流利西凉方言。
而庞林?你问庞林是谁?
知不知道凤鸣滩大捷是谁一手策划?
那是曹将军帐下谋主,庞统庞士元,绰号凤雏先生。庞林,就是凤雏的兄弟!
如果说,之前人们并不知道凤雏何人的话,那么现在,庞统的名号,已为众人所知晓。此人神机妙算,有鬼神莫刻之能。唐蹄厉害不?还不是被他一下子坑了?
所以,有庞林出面足矣!
贾星是朝廷命官,在尚书府有登记。
另一个,则是凤雏之弟,两人都是饱学之士,颇知礼数。
特别是贾星,懂得那些小部落大人的心思,招待时多以凉州方言询问,令那些来访者,感到格外亲切。不过,也仅止于此!想见曹将军?恐怕没那么容易……”
曹将军正忙于公务,无暇chōu身。
你们有什么要求或者请求,告诉我们就可以。
能解决的,我现在就耳以给你解决;不能解决的,到时候我们会通知曹将军,由他来决断。总之,来的都是客,我们会热情接待。但想要见曹朋,可没那么容易。
今时不同往日!
当初曹朋来到红泽时,所有人都怀有敌意。
弊怕是那些小部落,也敢不尊红水大营,这才会出现石魁袭掠汉军的事情发生。
现在想套jiāo情?晚了……”
曹朋的确是忙,忙的有点不可开jiāo。
八千户移民抵达红水大营,令原本空旷宽敞的红水大营,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全部聚集在这里,恐怕也不是一桩好事。”
孟建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红水县结构图,对曹朋道:“将军之所以要这么多的汉民,说穿了就是为了平衡河西胡汉比例。说实话,如果把这八千户汉民都集中在红水县,势必会造成一个封闭的圈子”如此一来,只可能使胡汉对立更重。
将军当以上国之胸怀,容纳各方百姓。
匈奴人也好,羌胡也罢,鲜卑人也可以,何不令其混居一处,慢慢将其融合呢?”
曹朋挠挠鼻子,“那以公威之见,当如何为之?”
”今将军设立廉堡,也需百姓入住。
而士元火烧羌胡,在西北牧原立足已稳,可以酌情考虑,将西北牧原纳入掌控。建以为,可迁徙五百户汉民至廉堡,迁徙一千五百户汉民,往凤鸣滩。如此一来,汉民人数增加,将进一步巩固将军在这两处的掌控权,而后可向红泽扩张。”
“诸君,以为如何?”
徐庶道:“公威所言极是。
红泽人立足红泽百年,可一旦发生事情,却孤立无援。
此皆当初红泽祖辈之过。他们占居了红泽,却把自己封锁起来,形成了一个独立于河西之地的群体。如此一来,在不知不觉间,便把他自己和羌胡,对立起来。今将军镇抚河西,红泽祖辈之过,当为前车之鉴,不可以再重蹈覆孙…“
步骘等人,也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说起归化,说实话我倒是以为,孙氏父子在江东做的极好。
孙策立足江东之后,不断对山越发动攻击。在常人看来,孙策此举是为了加强对江东六郡的统治。但我以为孙策这样做,其实是想要将山越归化,彻底掌控江东一一一一一一孙权此人,和孙策大不相同。孙策以刚,而剁丶权以柔。偏偏在对待山越的问题上,此两兄弟如出一涨。而且,自江东六郡为孙氏所有之后,山越之luàn虽说依旧时常发生,可是其规模,却越来越小。这也说明,孙氏在江东的地位,越发稳固。骘以为,公子督河西,可以参详江东孙氏兄弟的那些做法。”
掠夺,驯服,归化“
这就是孙氏兄弟的方针莱略。
历史上,到三国末期,曾有一个人。调查。
曹魏人口盛万户,江东人口口万户,而蜀汉仅止30…“
曹魏占居北方,人口基数庞大;蜀汉在三国初期,有四百余万人口,同样令人叹为观止。
反倒是江东,在最初时,人口并不算太多。
可走到三国结束,居然能和曹魏的人口几乎持平。
这固然有江东地势险要,有长江天堑的因素。
可是别氏一家在江东对山越人口的掠夺,同样是一个巨大因素。三国初期,江东山越人数极多,整个杨州,常为山越所luàn。
可走到后来,至少在杨州治下,山越之祸已越来越少。
即便是偶有发生,也被限制在极小的规模里。大部分山越被孙氏所归化,不愿归化的山越人,则向南迁徙,进入jiāo州地区。到魏晋南北朝,江南的山越之祸已经非常稀少,主要集中在沿海地区。这其中,不可谓不是孙家一族的贡小“
曹朋倒是记得,前世曾在某论坛上看到过一个观点。
说诸葛亮在西川,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他未曾归化当时的南蛮。
诸葛亮一心想要北伐,夺取关中,恢复汉室。
但是,蜀汉人口虽然庞大,却经不起连年征战口南蛮当时一直是蜀汉的一大心腹之患,哪怕是后来表示臣服,却没有给蜀汉以太多的支持”如果诸葛亮能学习别氏家族的做法,对南蛮掳掠人口,驯服归化的话,也许到最后,蜀汉人口不会消耗的那么厉害。打仗打得是什么?在三国时代,打仗就是打得人。””
徐庶等人,对步骘这番话,深以为然。
曹册同样赞成!
河西地区,呼喊混杂,必须以包容之心,接纳各方百姓。
如果单纯的将汉人聚等起来,筑城而居,和之前红泽的情况,并没有太大区别。
”廉堡五百户,怕有些少了。”
曹朋想了想,大笔一挥“迁八百户至廉堡定居,一千五百户至凤鸣滩,并在凤鸣滩,置凤鸣堡。不过,士元不适合继续留在那里,不如请公威出任凤鸣长,如何?”
曹朋说罢,向孟建看去。
而孟建则是一怔,之后竟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站起身来拱手道:“今公子如此看重孟建,建必为公子效死命。”
古人常言,士为知己者死。
孟公威就是士!
他得庞统之邀请,离开荆州,前来许都投奔曹朋。
心气很高!
但可惜,当时曹朋不在许都,以至于孟建到了许都之后,颇有一神憋屈的感受。
而今方与曹朋见面,曹朋便把凤鸣滩jiāo给他。
虽说凤鸣堡将来最多也就是一个下县的规模,可在目前而言,无疑是曹朋给孟建的巨大信任。内心里,已下意识的告诉自己:公子如此看重你,你莫要辜负。
曹朋笑了!
水镜山庄四友,说实话真正给曹朋留有印象的,也只有徐庶。
孟公威,崔州平还有石韬石广元,究竞在历史上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曹朋不太清楚。可是,这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够和徐庶庞统诸葛亮混在一起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之所以没有留下偌大名声,可能是在于,他们非军事人才,而长于政务。重生三国之后,曹朋见到了太多的牛人“他们没有颌兵打仗,但是却有非凡的贡献。所以,曹朋决定让孟建出任凤鸣长,也不是没有理由。
没经验又能如何?
反正凤鸣堡现在也是一穷二白。
且让孟建白手起家,一边建设,一边积累经验*“
“不过,要想向红泽扩张,也许没那么容易。”
曹朋沉yín片刻,轻声道:“红泽毕竟存在百年,哪怕现在面临分崩离析,也需要一个名目,才可以出征。否则的话,咱们向红泽扩张起来,也是师出无名啊。”
目光,向徐庶看去。
却见徐庶眉头紧楚,沉思不语。
目光透过帐篷的小窗,看着窗外……”
曹朋一怔,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却见外面不知何时,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建安八年十月,羌胡犯境。
邓范庞统于凤鸣滩设计,全歼羌胡三万大军,斩杀蛾遮塞丶烧戈两大索肿,俘虏索肿雅丹。羌王唐蹄返回休屠泽之后,便一病不起,从此羌胡便陷入分裂。
马家军在红泽以西,连续后撤,达百里之距。
马铁进退两难,陷入尴尬境地“
十月末,凉州大雪!
这是建安八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势很大。
狂风呼啸,卷裹雪花飞扬,漫天遍野,被这雪幕所笼罩,白皑皑一片苍茫景象。
窦兰端坐在厅堂里,目光有些呆滞的盯着外面那飘扬纷落的雪花,久久不语。偌大的花厅,此时冷冷清清。除了窦虎和几个心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窦兰轻声道:(,各位大人,都回去了?”
“是!”
“诸君有何打算?”
几名部落大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好半天,只见秋奴站起身来,拱手道:“老窦,非是我想走,而是这大雪一至,我部落中必然会出现各种问题。今羌胡已败,马腾撖兵百里,红泽已无大碍”所以我想着,还是要早些回去的好。听说有不少人,向红水县迁徙。如果我再不回去,只怕早先好不容易接手的那些个部落,就会四分五裂,还请见谅。”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
窦兰眉头紧楚,心里也有些迷茫。
他看得出来,随着凤鸣滩大捷,中原移民纷纷抵达河西,这局势已有些控制不住了。
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各部落的部落大人,都怀有私心。
这些天纷纷离开,说是返回部落,可实际上,肯定是想要尽早和红水大营取得联系。
难道说,这红泽归汉,已无可挽回?
窦兰对归汉,并没有太大的抵触。
可他还是希望,能保留着自己的权力归汉,而不是两手空空,成为他人手中依附。
当牟他祖先窦宪何等厉害!
手握河西百万之众,精兵无数,悍将如云。
兵权未交出去的时候,汉帝对窦宪是敬畏如虎。可是回到雉阳,手中兵权一递出去,紧跟着就被赐死,一命呜呼,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子孙更被流放边荒。
所以,窦兰对权力的重视,远远超过了别人。
但目前的状况非常清楚,曹朋逐渐表露出强悍之姿,绝不可能容忍别人分他的权柄。而窦兰呢,同样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掉手中的权力,以至于局势变得极为尴尬。
该如何是好?
窦兰看了秋奴一眼,点点头:“老秋说的倒也没错。
如今红泽人心惶惶,必须要稳定下来……”各位,咱们世代交好,你我更是从小长大。今日之局势,更需大家守望相助,齐心协力。窦某还请大家,多多保重。”
秋奴看了窦兰一眼,嘴巴张了张,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老窦,你也多保重。
需要帮助,知会一声,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决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没了。我……”先告辞了!”
“告辞!”
“辜大人,告辞!”
几位部落大人纷纷起身,拱手与安兰道别。
“爹,他们这是想跑啊。”
待秋奴等人离去,窦虎长身而起。
“一直以来,咱们待他们不薄,可是这关键时候”爹,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
”不然怎么办?杀了他们?”
窦兰苦笑道:“杀了他们,只怕那些部落会立刻投向红水县。
再说了,老秋说的也在理”他们整合并未结束,这次要不是马腾犯境,也不会丰部赶来。现在羌胡败了,马腾也不成威胁,他们再不回去,只怕部落真的就乱了……”
这种时候,还是别计较那么多。
留一条路出来,日后也好相见。总不成硬把他们留下,只能使这情分,变得更薄。”
窦虎闭上了嘴巴,低下头,不再出声。
但看得出来,他心里并不服气。只是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反驳理由……”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气太高!
若在以前,心气高一点不算什么。可是在目前的态势下,心气高却容易丢了性命。
窦兰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局势在一个月前,还掌控在他手里。
可这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局势便逆转过来。当初曹朋需仰仗他的鼻息,而现在,他却要看曹朋的脸色。当然了,如果能保留足够的自主,窦兰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他也明白这,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河西,一个声音便已经足够了!
无奈的一声长叹,窦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花厅外传来一阵骚乱喧哗。
”我要见窦叔父,我要见窦叔父!”
”什么人喧哗?”
窦兰一楚眉,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窦虎紧随窦兰身后,父子二人走出花厅,就看见一个少年,正被着一身的雪花,往花厅走。
”小钧?”
窦兰一眼认出,那少年就是耿庆次子,耿钧。
他连忙走出花厅来,喝止侍卫的阻拦。
”小钧,你怎么来了,丶
”窦叔父,你快去劝劝我阿爹吧。”
耿钧一路小跑,途中还差一点被滑倒,跟蹬看到了台阶下。
”你阿爹怎么了?”
耿庆如今正驻守在李家牧场外,和李其联手防备马家军的突然袭击。耿钧的突然到来,让窦兰陡然生出一种不祥之兆。他连忙跳下台阶,将耿钧搀扶起来,急切的问道。
”窦叔父,我阿爹他“要回去。”
”回去?”
窦兰心里咯噔一下,“他要回哪儿去?”
”回红水,他要回红水!”
窦兰眉头一楚,故作轻松道:“哦,原来是要回家,这也很正常嘛,有什么大惊小怪。”
“不是,不是!”
耿钧急了,拼命的摇头道:“我听我阿爹的意思,是准备向曹家小儿低头。”
窦兰,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耿庆也算得上他的心腹,一直以来,都坚定不移的支持窦兰的决定。
而今,他也要想曹朋低头了吗?
最让窦兰心寒的,是耿庆准备不告而别。如果不是耿钧跑过来报信,只怕耿庆就悄悄的返回营地。此前,李其命李丁前往凤鸣滩劳军,可是却一去不回。窦兰心里虽然别扭,可毕竞李其还驻守在李家牧场上,他也不好去责备李其……”
而现在,耿庆居然要不声不响的离开。
他的用意也就不言而喻,是准备和曹朋进一步的接触,很有可能会向曹朋臣服。
师出有名!
这就是师出有名的影响力……”
不管怎么说,曹朋都是朝廷命官,是正统。这对于那些人而言,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若耿庆投靠了曹朋,势必会产生一系列的动荡,整个红泽将分崩离析。
耳是,他能拦得住吗?
红泽归汉,大势所趋。
而今,曹朋已经把这个,势,造好了!
窦兰当然可以去阻拦耿庆,甚至可以出兵攻打。可问题在于,他打完了耿庆,还会有李庆杨庆跳出来。难道要一个个的镇压吗?若真的那样,不用曹朋动作,红泽自己就完了”窦兰轻轻柏着额头,冰凉的雪花落在身上,直冷到了他的心里。
“小钧,你是个好孩子。
不过,你阿爹既然决定了,那么一定有他的理由。就让他去*“叔父多谢你来告知。
你,回去吧。”
”父亲!”
窦虎一听就急了,“绝不能让耿叔父回去。”
”那你想怎样?让我出兵攻打耿庆吗?只要我敢动手,那曹家小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红泽用兵。现在,咱们不动作,曹家小儿还无计可施,缺少一个名头。只要我敢有半点动作,红水集势必有灭顶之灾。你以为,现在大家还会齐心协力?”
”可是……”
没有可是!
窦兰心里暗自发苦。
天要打雷,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见“
”叔父,我不回去。”
耿钧出人意料的对窦兰道,脸上透着一股子倔强,“我留下来,曹家小儿若敢用兵,侄儿愿马踏汉革,取那曹家小儿首级。”
“好兄弟,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窦虎兴奋不已,连声呼喊。
昔年红泽三少,如今只余他和耿钧。
李丁去了凤鸣滩,再也没有回来,窦虎就明白,李丁很可能不会在回来了……”
心里面,一直有一丝恨意。
若非曹朋,他这些好友又岂能分道扬镳?
可是窦兰却只是笑了笑“小钧有此心意,某亦知足了。
你想要留下,且留下来吧。他日若是想回去了,告诉我一声,我也不会拦阻你。”
“我绝不回去!”
窦兰伸手,拍了拍耿钧的肩膀。
其实,回不回去,结果恐怕也没什么分别。
心里面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伤,更有一种英雄末路的彷徨。我,还要再坚持吗?
雪,停了。
可气温,却越来越低。
滴水成冰”红泽的这个冬天,出奇的冷。泼出去一瓢水,眨眼间就会凝结成冰。
红水大营,热火朝天。
曹朋站在望楼之上,看着繁忙的工地,脸上洋溢着一抹灿烂的笑容。
”元直,都准备好了吗?”
”公子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徐庶微微一笑,拱手回答。
”那就好!”
曹朋转过身,向西边举目眺望。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未完待续)
大雪连天之时,河西大大小小的部落大人们,郁收到了一份极为特殊的礼物。
河西太守,北中郎将曹朋,邀请河西部落大人,前来红水议事。
如果放在以前,根本不会有人理睬这份邀请。可是现在,随着红水大营声势越来越大,而凤鸣滩、廉堡两地,得到极大的补充后,已形成了对红水大营有力的支持。
特别是凤鸣滩置县,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凤鸣滩一战之后,邓范得羌胡俘虏万余人。而曹朋又从红水大营调拨一干五百户汉民,加上此前的汉军,人口已超过两万。如此巨大的人口基数,在河西足以置县。只不过,曹朋此前是借凤鸣滩,协助防守,而今一声不响的便拿走置县,令许多人感到心里不舒服,同时又觉察到了曹朋的强势,和无可改变的决心。
河西,乃朝廷治下。
我要在这里置县,乃奉朝廷所命,谁敢阻拦?
挟凤鸣滩大胜之威,曹朋强夺凤鸣滩,却没有一个人敢表示出任何不同的意见。
这就是曹朋的,势,!
如今,曹朋召集各部落大人议事,更令人心中惶惶。
有的人不屑一顾,可有的人却胆战心惊。
十月二十七日,红水大营外,热闹非凡。前来参加议事的部落大人络绎不绝,格外喧嚣。
为了安抚各部落大人,曹朋命人在红水大营以西扎下一个营寨,并派有专人负责招待。贾星自然义不容辞的担当了这招待的事务力他说着流利的凉州话,不时还会用羌胡言语和匈奴语和各部落大人招呼寒暄,令人感到心里非常舒服。
“红砂岗,檀柘大人到!”
随着军士一声喊喝,已经抵达营褰的部落大人们,纷纷一振,连忙走出帐篷来。
檀柘,在河西的地位很高。
除羌胡与红泽之外,可算得上是第三大势力。
而今,连檀柘都来了,那些部落大人心里就算是不舒服,也都气顺了不少。
”连擅大人也不敢拒绝曹将军的要求?”
”听说,檀大人和曹将军关系极好,而且还有非常密切的交易。此前红泽的窦大人曾向擅大人请求援兵,可是檀大人始终不肯出手,就是碍于曹将军的面子。”
”远么说来,岂不是说,河西大局已定?”
”不好说,就看窦大人怎么做了“否则的话,还是要有一番争斗。”
就在这时,又有军卒高声喊道:“红泽,耿庆耿大人到!”
“红泽,秋奴大人到!”
“……”
当数名红泽部落的部落大人出现时,营寨里又是一阵骚动。
不过,曹朋依旧没有出现。
负责安排这些部落大人的,是步骘步子山。
夏侯兰丰飞睡百骑相随,那肃杀凝重的气势,使得营寨中的众人,胆战心惊。
”曹将军因公务,不能亲自来招待诸公。
不过他委托在下,向诸公问好“酒宴已经准备妥当,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向贾户曹提出。”
说罢,步骘上前与擅柘见礼,并与他耳语两句,就见檀柘满面春风,连连点头。
离开时,步骘还向耿庆点头问好。
并且亲切的询问了耿庆的长子,耿林。
”我家公子对大公子的学识,极为敬重。
他交代我,要好生款待耿大人”明日待集会之时,在于耿大人好生畅饮一番。”
众人看耿庆的目光有点不对了!
待步骘走后,秋奴一把拉住了耿庆的手臀,“老耿,你什么时候和曹将军搭上的关系?”
耿庆满面红光,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笑容。
”我哪有这个资格与曹将军说话,只是我那犬子……”呵呵,你也知道,他平日里就喜好读书,而曹将军更是中原极有名气的名士,所以对犬子稍稍看重一些。
一席话,令众人纷纷点头。
秋奴更赞道:“老耿啊,你却是养了个好儿子。”
以前,提起耿林,红泽的部落大人们常是不屑一顾。
在他们眼里,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就足够了,读那么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处?这年月虽说还没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说法,可是在塞北之地,读书人的地位终究是比不得那些舞刀弄枪的豪勇战士。不过现在看来,书读的多了,似乎也有好处?
耿庆,顿觉杨眉吐气。
大帐里热闹非凡,耿庆更成了除檀柘之外,最受追棒的人。
朝廷收回河西,已势在必行。
能够和曹将军打好关系,无疑对他们以后在河西的生活,有着极其关键的用途。
看曹将军的做派,似乎对羌胡丶匈奴、鲜卑、氐人都不排斥。
否则的话,也不会和檀柘交往密切。
而且,看他的举动,似乎也不是和以前那般,将汉民凝聚成一个独立于河西之外的团体,而是打散开来,试图与胡人和平相处。人常说,胡人好战!可并不是每一个胡人都喜欢打打杀杀。如果能过上好日子的话,谁又愿意拼死拼
活呢?
一切,且看明日见分晓吧!
汉军为与会的部落大人,准备了特制的,曹家锅“也就是测锅。
成盘的羊肉,切成一片片薄薄的肉片端上来,在锅里一涮,沾上蘸料,令人顿感口齿生津。这就是中原的美食文化,却又尽可能的符合了羌胡的饮食习惯……”
众人喝着酒,吃着涮肉,对曹朋在不知不觉中,又增添了几分好奇。
这一夜,众人尽兴,各归营帐歇息。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亮,就听到远处红水大营,传来了一阵阵鼓声。
部落大人们穿好衣服,纷纷从营帐里走出来。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刚要闲聊,却听到有人一阵惊呼。
”快看!”
”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纷纷举手眺望,这一看,却让人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昨天来的时候,他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红水大营的西岸,只是用简单的栅栏搭建起来。可是现在,那栅栏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城墙。那城墙高六丈,长约十八里,宛如一条长龙丶匍匐在红水河畔。
阳光下,城墙晶莹剔透,折射出五彩的光毫,熠熠生辉。
一座城池,在一夜间竞拔地而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神鬼乎?
天意乎?
耿庆站在营地里,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这一幕。城墙,居然出现了一座城墙”这如果是建造而成也就罢了,可这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给他带来的震撼,却是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这,莫非是上天保佑曹将军吗?
“诸位,我家将军已在城中设好酒宴,请诸公前往。”
贾星神色自如,似乎毫不奇怪。
他领着人上前招呼,并催促大家进城议事。
“檀大人呢?”
“是啊,怎么不见檀柘大人?”
贾星微微一笑,“檀大人昨夜已入城与我家公子商议妥当,今日一早已返回红砂岗。”
”啊?”
耿庆秋奴等人心里一惊!
人言曹朋和檀柘关系密切,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他二人居然提前见面,而檀柘不等大会召开,便提前告辞离去。这里面,可是有很多门道”至少说明了,擅柘和曹朋已经达成了约定,双方都获得了足够利益。
耿庆面颊抽搐,暗道一声:我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这样一来,对其他部落大人所造成的冲击,显然巨大。
羌好败了,红泽散了……”
如果说,这河西能够和曹朋对抗的人,就只剩下檀柘。
昨天,从大家的态度里,可以看出隐隐有以擅柘为首的意思。只要擅柘能点头,大家团结一处,就可以和曹朋讨价还价,争取更多利益。众人内心里,已经接受了朝廷收复河西的命运,可是在私心下,还是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利益,更多的好处。
能保留自家的自主权,那是最好。
就算不能保住,也要争取一些好处才行……”
但是,檀柘竟然和曹朋率先达成约定,并提前退出。
如此一来,就好像是把众人的主心骨一下子抽调,很多人听到这消息后,顿感茫然。
“老耿,怎么办?”
秋奴靠上前来,轻声问道。
红泽诸大人自有他们的圈子。
之前,大家以秋奴为首。可是随着耿庆和曹朋关系密切的消息传出,也使得红泽诸大人,开始看重耿庆的意见。
耿庆沉吟半晌后,轻声道:“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
咱们和曹将军并无太大的矛盾,当初在红水集,还一起并肩作战。嗯必曹将军也不会太为难咱们这些人”毕竟,咱们都是汉民,曹将军断然不会亏待自己人。”
以前,红泽人有红泽,个个自豪。
而今这红泽,恐怕已经无法再成为他们骄傲的资本,几乎被他们遗忘掉的汉人血统,重又被他们提起。
秋奴等人轻轻点头,深吸一口气,上马随贾星而走。
随着那红水大营的城墙越来越近,扑面而来的寒意,令众人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受。
这城墙,是用冰铸造而成。
西北苦寒,最近有滴水成冰,似乎并不足为奇。
但越是靠近城墙,就越是能感受到城墙给他们带来的威压。
城墙上,有军车值守,一个个盔甲鲜明,刀枪林立,闪烁寒光。城墙下,汉军列队整齐,军容整肃。当诸大人走近时,那股子凛然杀意,令人胆战心惊……”
”诸位大人,请!”
贾星肃手礼让,脸上露出和煦笑容。
只是,在众人眼里,这笑容,却显得是那般诡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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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城内,一座巨型瓯脱在正中央。
这座瓯脱的面积,差不多占地两千平方米,在整座城池中,显得格外惹人注意。
瓯脱外,是三百黑睡牙兵守护。
只看这些几乎武装到牙齿的牙兵装备,就让诸大人眼红。
黑盔黑甲,跨刀执盾,肃立在瓯脱大门外两边。一个个雄起赴,气昂昂,威风凛凛。
耿庆听耿林说过,曹朋手下有一支三百人的亲军,名黑睡,号牙兵,个个有万夫不挡之勇。之前耿庆没有见过,还有些不太相信。可现在亲眼看到,也不由得为黑睡那凛然杀气所震撼。这绝对是一支可怕的队伍,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天军就是天军!
曹朋只是曹操的族侄,就有如此雄壮亲兵。
可想而知,曹司空手下那支传说中的,虎豹骑“又会是怎生一种模样?
曹朋当初在耿林面前,极度渲染虎豹骑的厉害。不过说实话,虎豹骑虽然凶悍,却未必能抵得上曹朋的黑睡牙兵。且不说其人员和装备,但只是那训练的严苛程度,就算是虎豹骑过来,也会为之心惊胆寒。曹朋严格依照当年陷阵营的选拔方式,辅之以一些后世的练兵之法。除此之外,黑睡的饮食也比常人好许多口就说那顿顿牛肉就让人不敢想象。要知道,曹操可是下令,不许屠宰耕牛。
但对于曹朋而言,有钱,根本不会在乎这牛肉的问题。
虎豹骑的人数,数倍于黑睡。
可是花费的钱帛,却几乎一样多,甚至黑睡的费用,比虎豹骑犹高出一筹……”
不过曹朋也清楚黑睡不可能被普及。
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黑睡一年的花费,足以抵得上一郡开销。如这也是曹朋不肯将黑睡扩大化的主要原因。他的确是有钱,可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瓯脱里,青狼皮铺地,正中央有一条红色走道。
如果仔细看,这红色走道,赫然是用河西特有的火狐狸皮制成,在中原价值千金。
两边陈列两排式样奇特的大椅正中央一张帅案后面摆放着一张披着白老虎皮的太师椅。这若是在后世,这小小营帐里的这些皮毛,就够枪毙曹朋十次。
不过在这今年代,似乎司空见惯。
欧脱里有两个铁制的火炉,里面燃烧着火炭。
一进来,扑面而来的暖意让诸大人心情顿时一松,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消减不少。
就在众人被这瓯脱的装饰所震惊时,忽听有人在帐外喊道:“曹将军到!”
随着一声呼喝,曹朋迈步走进瓯脱。
只见他一身雪白的白狼皮裘衣,内罩黑漆软甲头戴纶巾,手持一口长刀。
在他身后王双曹彰牛刚蔡迪紧紧跟随。
紧跟着是一排文武随行,鱼贯而入。
当众人走进瓯脱之后,韩德和一个敦实魁梧的黑脸汉子抱胸站在大门内值守。
曹朋径自走到帅案后,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蓦地展颜一笑。
”朋昨日公务繁忙未能亲自招待诸公,怠慢之处还请诸公多多包涵。”说罢,他搭手朝着大帐中诸大人一礼。诸大人哪敢怠慢,一个个忙躬身还礼。
”我且为诸公介绍。”
曹朋一指在他下首处,一个黑宋青年。
此君看上去也就是在二十四五的年纪,长的那叫一个丑啊“可是,他却似乎很淡然,朝着诸大人微微一欠身,并未说话。
“这位就是庞统庞士元,凤鸣滩一战,由他出谋划策,全歼了羌胡三万大军。”
瓯脱中,传来一阵阵低呼。
没有人认得庞统,可是凤雏之名,却人尽皆知。
此人在凤鸣滩运筹帷幄,令整个河西都为之震动。原来,这奇丑青年,就是庞士元。
“此步骘步子山,原司空府辞曹,是我的老兄弟。
此次我奉命镇抚河西,子山为我郡丞,日后少不得与诸公交道,还请多多担待。”
郡丞是什么人?
那些羌胡氐人匈奴人并不清楚。
可有那明白的人,听到,郡丞,二字时,不由得激灵灵一个寒蝉。
这个,郡“是指什么?
莫非,朝廷要在河西置郡?
若如此的话,朝廷收复河西的决心,已彰显无遗,而曹朋置廉堡和凤鸣堡,似乎也就变得顺理成章。郡丞,这可是太守之下的第二人,掌管各种内政事务。
耿庆在来之前,曾被耿林恶补了一下朝廷的官制。
他心里一颤,顿时明白了曹朋今日召集大家前来的目的:这是要摊牌,要分割利益……”
下意识,向周围看了一眼,却发现许多部落大人并未前来。
这其中也包括了窦兰,还有红泽各部落的大人。也就是说,在今天之后,这些人将会被驱逐出河西的利益集团。曹朋,已
准备动手了,要对整个河西动手了!
耿庆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他知道,从今天以后,许多老兄弟等于完了!
李其,对了,李其呢?
听说李其和曹朋的关系很好,为什么这次商议,竟没有李其前来?
是李其要下决心和窦兰站在一起,还是……”不可能,若李其要支持窦兰,就不会让李丁去凤鸣滩。亦或者说,李其在私下里,和曹朋已有了秘密的约定?
想到这里,耿庆激灵灵打了个寒蝉,一股凉气直冲尾椎骨。
如果是他所猜想的那样,曹朋这家伙的手段,未免太厉害,竞暗自里安排妥当?
先有檀柘离去,后有李其……”
再加上他奉天镇抚的正统之名,以及挟凤鸣滩大胜之威,河西谁还能与其相争?
耿庆突然觉得有些庆幸!
本来,他并不想来,可是经不住耿林的劝说,最终还是来了。
如果没有耿林,也许耿家从此就要没落乙只是,也不知曹朋会给我什么样的利益?
一时间,耿庆的思绪变得极为混乱。
曹朋又依次向众人介绍了徐庶、贾星、郝昭、夏侯兰等人。
最后,他一指在韩德对面的黑面男子,“此乃潘文佳,也许诸公并不熟悉。
某与文佳相识已久,曾协助我在曲阳虞战。
他之前官拜颊丘都尉,而今则为征羌校尉,与邓范邓严法两人,共同执掌河西军事。郝伯道和复侯子幽,为河西司马,徐元直乃河西主簿,韩德为河西兵曹掾。
除在座几人,还有廉长贾逵,廉尉尹奉,以及凤鸣长孟建未到。
这些人,就是**后在河西的助手。初来乍到的,若有冒犯,还请诸公包涵则个。”
步骘等人起身,拱手道:“请诸公包涵。”
诸大人忙不迭起身还礼,一个个手忙脚乱。
曹丹将隶衣解开,王双上前接过。他在虎皮大椅上坐下之后,从帅案上取来一卷书卷。
“来年开春,某将在红砂岗建城,名为胡堡。”
“什么?”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郁惊了!
红砂岗,那可是檀柘的地盘。曹朋在红砂岗建城,岂不是说”他莫非想要和檀柘开战?
曹朋将手中的书卷一扬“,诸公莫误会。
我已和檀大人达成约定,从即日起,檀大人既为朝廷所承认的平北校尉,护汉将军,其魔下一应所缺,借由朝廷划拨。开春之后,檀大人就要出兵漠北,与河西相呼应。红砂岗乃檀大人栖身之地,不忍废弃,故而将此地送与曹某……”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暗自咒骂檀柘。
你走就走了,居然还把红砂岗卖给了朝廷!没错,就是卖!若非如此,你岂能这般容易的让出来。本来,擅柘如果走了,其他部落大可以争夺红砂岗的所有权。
可现在,直接归于朝廷所有。
你要争夺,那就是和朝廷作对,和曹朋作对。
你敢再不要脸一些吗?
不过,为何我等就遇不到这样好事情……”
特别是生活在红砂岗附近的几个氐人部落首领,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以前被檀柘压制,好不容易这家伙走了,却来了一个比檀柘更狠的曹朋。
”哪一位是耿大人?”
耿庆正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听闻曹朋的呼唤,下意识的站起来,躬身道:“在下耿庆。”
“耿大人,开春后,请你让出牧场吧。”
”啊?”
耿庆一怔,眼睛瞪得溜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秋奴等人更是茫然不知所措口曹朋这究竞是什么意思?居然让耿庆让出他的地盘?不是说,耿庆的儿子,很得曹朋所重吗?怎么这就**裸的,要驱赶耿庆。
耿庆更加糊涂,耳朵根子嗡嗡直响,脑袋里一片空白……”
让出牧场?
曹朋这究竞是什么意思?
”红水来年置县,耿大人家的牧场,将被红水县所治,实不宜继续留在这里。”
曹朋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耿庆,忽然间笑了。
“不过呢,曹某也不能就这么让你离开。
这样吧,来年胡堡建成之后,你便是胡长。我会为耿县长向朝廷上奏,报备尚书府。只不过,这样一来,耿县长需将你部曲交出,并登记造册才可以……”耿大人?耿大人?”
“啊……”下官在。”
曹朋看着耿庆笑了,“耿大人,你放心。
你今天既然来了,就是给我曹朋面子,是我的朋友。对朋友,曹朋一向不会亏待。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向你购买牧场,到时候你可自行安排。”
不等曹朋说完,耿庆脱口而出:“下官愿听从将军安排。“(未完待续
一个是偏荒之地,人口不过数千的部落大人冖
说是部落大人,其实还不是自己封的?红泽的部落大人,甚至比不得匈奴、鲜卑一个小帅风光刁每天面临被吞并,裢攻打的危险,出去之后也要被人看低。
而另一个,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
哪怕是一个还没有建起的小县长,可终究是拿的是朝廷俸禄,在人前也有面子。
这个选择题,几乎没有必要去纠结。
当曹朋说完之后,耿庆在第一时间就改了称呼,自称下官。
偏偏曹朋还来了要购买的选择“这怎么可以!!!没听到我都自称下官了吗?
秋奴等人看着耿庆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刚才他们还在暗自偷笑,你耿庆有个好儿子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被曹朋收拾?连自家地盘都保不住了……”可一眨眼的功夫,风云突变。这耿庆居然要变成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一县之长。这让秋奴等人,又情何以堪?简直快疯了!
当年红泽三十六部成立时,除了少数人是官宦世家。
其中最显赫的,莫过于窦兰的祖先,大将军,冠军侯窦宪的后裔。再往下,最大的也就是后来入赘过来的李其,官拜校尉之职。其余各部落大人,也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官位。靠着当初一点点权力,聚等了一帮人,形成了一个独立部落。
乃至于到今天,对朝廷的册封,人们还是非常向往。
而今耿庆一跃成为那子虚乌有的胡堡县县长,传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羡慕。
曹朋笑了!
“既然耿县长同意我的方案,那就这么定下来。
请耿县长将部曲名册尽快呈上,而后待开春,可前往红砂岗监督新城的建造。”
”下官,多谢将军提携。”
再坐下来好时候,耿庆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朝廷命官。
脑袋晕乎乎的,脚底下有点发软,好像踩着云彩。以至于秋奴等人向他道贺时,他也只是傻乎乎的发笑,连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竞,他不是窦兰那种有着显赫门楣的子弟,更不是什么官宦世家。一下子当了官,连他自己都有些晕乎。
曹朋咳嗽了一声,召回了众人的注意力乙
”朝廷已有诏令,将在河西置郡。
不过,若治下不足五县丶不足以置郡。今河西红水县已经开始营建,廉堡更接近完工。之后还有凤鸣堡和胡堡两地在来年破土,已有四县之地,尚缺一县,还需斟酌口我某本欲在红水集的基础上,置武堡,以缅怀当年河西屯军赫赫武功。可惜,窦将军没有来,只怕是不肯同意,此事也只好暂放置一边,日后再说。
今天请大家来的第二件事,是关于日后河西的发展事宜。
某在来年开春,将正式兼任河西郡太守之职。所以做出了一个简单的计划,与诸公商议。”
王双蔡迪两人立刻上前,将一份份准备好的书卷,放在诸大人的身边。
步骘轻轻咳嗽了一声,站起身道:“就由我来为大家宣读一下这份计划的内容。”
娄个计划,共分为三个部分。
其一,人口等查。
勿论是汉民还是胡人,都必须要统一造册,登记名录。
这项事务,必须要在年末前结束,若来年开春时,仍未递交名册的部落,将视为谋逆,曹朋会出兵征讨。到时候,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客客气气的说话了。
这其二,便是屯田令的推广。
来年开春,将会在红水县和廉堡两地,率先推行屯田令。
不过与此前屯田不同,河西屯田更注重兵屯,也就是曹朋一直在考虑的兵农合一,兵牧合一制度。并在红水县和廉堡两地设立军府,主抓屯田事宜。这已经属于府兵制的范畴。不过很多具体的规章制度还不完善,需要在推行中摸索。
在推行屯田令和畜牧路之时,河西郡将会提出许多优惠的政策。
除了一如在中原的屯田令政策之外,还有开荒令,以及植林令。每开一亩荒地,需种植十株林木口后世西北黄土高坡荒凉景象,曹朋记忆犹新。在开垦土地的同时,他也必须要考虑植被的问题。不管怎样,他不希望眼前这片绿色的土地,塞上的江南,因他的缘故变成一片荒土。在设立植林令的时候,许多人不太明白。事实上,历史上河西地区的荒凉,是在数百年,乃至近千年后才发生。
可曹朋还是极为倔强的坚持了这植林令的设置。
对于屯田令,河西人并不陌生。
早在汉武帝时期,就曾有河西屯田的举措。而红泽诸大人的祖先,更是当年的屯民。
虽说曹朋的府兵制屯田和众人所知晓的屯田,有不小的区别。
大家还算是能够认可……”
第三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曹朋将会在河西,组建河西郡商会。
这个商会,隶属于官府名下丶属于官府的一个分支机构。
这个机构的作用,就是协调胡汉之间的各种交易。自有汉以来,胡汉敌对,同时又往来频繁刁中原的物资,通过行商坐贾输送到塞外,而塞外的牛羊皮毛等物品,也源源不断的贩卖到中原。不过,由于种种原因,塞外的牛羊往往得不到足够的利润,而中原的丝绸等物品,又极为昂贵,使得塞外胡人无力购买。
商会就是调节和平衡这其中的矛盾。
一方面增加胡人的利润,另一方面吸引更多的中原商贾,前来河西与胡人交易。
诸胡部落首领,闻听之后也不禁大感兴趣。
”但不知,这商会如何设置?”
”商会设大行首一人,令根据具体情况,设立有六位刁、行首,负责处理具体的事务。
不过,所有河西郡商贾,必须要在商会登记造册。
若无登记造册擅自扰乱河西郡集市者,格杀勿论;同时,商会也会尽力保证诸位的利益,若你们的利益受到侵害,可以向商会提交,若可以仲裁解决,则尽量解决;若不能私下达成和解,则提交官府,由官府出面负责解决纠纷。
总之成立这个商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诸公解决麻烦。
商会最终决议,神圣不可侵犯。
若有人胆敢触犯商会利益,视为官府之地,全河西之地,轻则驱逐,重则征伐。”
话音落下,瓯脱内一阵寂静。
所有人郁在盘算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能够正常的进行交易,进行买卖得到所需要的各种物资,倒也不是一桩坏事。
”那商会的大行首何人六小行首,如何安排?”
”大行首人选,曹将军已有安排。不过诸公放心此人与塞上颇有些人脉和威望,断然不会令大家感到失望。除此之外,六小行首有诸公选出之后由商会提交报备。若通过官府认可,即能够出任小行首之职并可颌取相应的俸禄。
“由我们推选?”
诸大人一惊,顿时喜出望外。
“这个推选,会在官府的监督下,本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进行推选,诸公大可放心。”
一时冉,瓯脱中议论纷纷,众人交头接耳。
并有人都意识到,这小行首的位子,将会给各自带来何等巨大的利盖。
耿庆倒是一脸的轻松,没有参与讨论。
他已经满足了!
得胡长之职,已出乎他的预料之外。至于小行首之职,似乎没必要再去参与其中。
人当知足!
如果他再加入小行首的推选丶势必会被众人所敌视。
他只需要做好胡长,便足矣……”至于那些商贾之事,还是不要再去碰触的为好。
心要,充满了对曹朋的感激。
同时又暗自担心,曹朋虽说过,武堡之事日后再说。
可是窦兰没有参加这次会议,曹朋绝不会善罢甘体。红水集,早晚会有兵祸……”而他的儿子耿钧,还在红水集,岂不是要有麻烦?耿钧突然后悔,当时从李家牧场搬离时,不该放任耿钧离开。早知道这样子,绑也要把那小子给绑回来。
徐偷看了曹朋一眼,却见曹朋神色淡然,和庞统等人说笑。
”诸公,此事非一日耳定。
这人选问题,可慢慢讨论,当务之急,是登录名册,尽早完成对河西的人口清算。”
曹朋咳嗽一声,“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同意的在你们面前的协议里签字画押,不同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去,请诸公选择。”
说罢,曹朋起身,向瓯脱外行去。
诸将也纷纷跟随,鱼贯而出。
眨眼间,偌大的瓯脱,除了诸大人之外,只剩下步骘贾星和庞林三人留下。
这也进一步表明了曹朋的态度: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合作的,大家一起发财;不合作,就是我的敌人!
对曹朋这雷厉风行的举动,诸大人面面相觑。半晌后,秋奴提笔,牟先在契约上签下名字。
“日后,还请各位先生多多照拂。”
他这一动,立刻带动了许多人。
红泽来的几个部落大人纷纷签名,而后递交到庞林手中。有那犹豫不决的人,见秋奴等人做出选择,也纷纷下了决心。这,恐怕也是曹朋的最后一次通牒吧“
瓯脱外,冰城在阳光下闪烁晶莹光彩,极为动人。
曹朋伸了一个懒腰,扭头道:“十天后,出兵红水集!
这次士元就不用去了,留在家中好生歇息。元直,此次还需你多多费心才是啊。”
庞统无所谓的一笑,点头应下。
而徐庶则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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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八年的冬天,局势骤然间变得平静下来。
河北二袁之争,因曹操出兵相助,使得袁浮袁尚全都偃旗息鼓。袁尚部将吕旷吕翔二人,归顺曹操,迫使袁尚不得不返回邯城。不过,袁谭并不老实,在稳住阵脚之后,竟私刻将竿印绶于二吕,试图拉拢二人。但吕旷吕翔两人也不傻,立刻将此事报知曹操。曹操得知消息后,只是冷笑一声,便不再过问这件事。
十月初,曹操下令,修建白沟,以通粮道。
这白沟是一条小河,位于后世河南省俊县以西,发源处靠近混水(古黄河支流)。向东北流下,接清河(古水名,源出河南省内黄南)。曹操使人作堰劫弗水入白沟加大水量。如此一来,便可以通航运粮。待白沟修好后,会接通淇水和清河两条河流,成为河北地区的水运干道。由此也可以看出,曹操已迫不及待的决定,要尽快荡平河北。至于这原因,有多方面,其中就有来自荆州的压力。
建安八年六月,刘备驻扎新野。
随即,他在新野县招兵买马,更招揽了不少强力人物。
更有不少荆襄世族,因诸葛亮的缘故,而开始向刘备示好。如果说,单凭一个诸葛亮,或许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但随着庞统堂兄庞山民的出仕,还有诸葛亮迎娶了蔡氏女之后,诸葛亮在荆州的地位,随之稳固下来,并为许多人接受。
加之刘表身边不少山阳老臣,如伊籍等,对刘备表示了好感。
刘备在荆州的环境,也随之宽松许多……”
八月,诸葛亮正式为刘备竿师,为刘备献计献策。
期间,张绣曾试图攻打新野,却被诸葛亮设计惨败,大大提高了他在刘备手下的地位。
这也使得刘表对刘备,更加放心。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刘备在新野,可以使荆州南面无虞。当然了,刘表也不可能给刘备太大的权力,在某些方面还是予以压制。刘备的能力越大,刘表在放心的同时,也会越发担心。
转眼间,已进入十一月。
一场冬雨过后,荆州气温陆寒。
江南的冬天,不似北方那般看上去的寒冷。可实际上,却比北方更加难熬……”
刘表和蔡夫人在后花园的两庞下,正逗弄着幼子刘综。
他本有长子刘椅,今已二十有五……”刘椅长的很像刘表,所以之前甚得刘表所看重。只是,随着幼子刘综的出生,加上蔡大人的挑拨,使得刘表开始疏远刘椅。
“伯玉近来,与刘皇叔往来颇有些频繁啊。”
蔡夫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刘表一怔。再看过去时,却发现蔡大人已扭过头,逗弄刘综。小刘综已八岁,生的粉雕玉琢,颇随母亲的模样。见刘表看过来,他颇为乖巧的端着酒杯上前,奶声奶气的说:“父亲,请饮酒。”
“好,好,好!”
刘表不禁大乐,结果铜爵后,将刘综抱在怀中。
“夫人,你刚才说,伯玉和玄德往来频繁?”
“啊?”蔡夫人一脸茫然,旋即笑道:“我也只是听人这么说,例不是特别清楚。”
“唔。”
刘表抿了一口酒,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蔡夫人好像没有注意,但是却暗地里一直关注刘表。
“对了,孔明这家伙在新野可好?”
“尚好”只是,他夫妻方才成亲,就被刘备叫去新野,留我那侄女儿独守空闺“刘玄德也恁不晓道理,坏人好事。我想让孔明回来,大君以为可还妥帖?”
“这有什么不妥帖。”
“只恐玄德不放人亦…“
刘表一蹙眉,“既然如此,那我派人过去知会一声便是。”
你刘玄德不肯放人,那我找你要人,你放还是不放?对于诸葛亮选择辅佐刘备,刘表心里一直不太痛快。怎么说你诸葛亮和我也是一家人,怎弃我而投刘备?
一想到这些,刘表心里就不痛快。
蔡夫人没有继续煽风点火,只是小心翼翼的温酒。
有些事情,点到即可。
若非蔡瑁告诉他,刘椅和刘备走的频繁,恐怕蔡夫人也不会说今天这些言语。
刘表毕竟老了!
他日若走了,你刘备帮着刘椅夺荆州之主的位子,又当如何是好?你自己找不自在,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孔明也是个不晓事的,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刘备去新野。
想到这里,蔡大人心里,陡升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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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对曹朋而言,似乎有些遥远。
刘备和诸葛亮,更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建安八年十一月初八,曹朋突然传告河西:红水集不听教化,不服天威。今已天子之名,讨伐之。
曹朋,终于要对红水集动手了!
对这样一个结果,河西人似乎早有预料,并未有任何的诧异。
从十天前,曹朋在红水大营会盟,而窦兰不曾参加就能看得出,出兵是早晚的事情。
曹朋与河西诸部落签订契约,令无数人感到震惊。
且不说檀柚归附朝廷,但只是曹朋在会盟上所说的那些事情,就足以令人思索。
这并不是一伞狭隘的中原名士。
其人颇有胸怀,也不是一味的排斥胡人。而且,他似乎愿意帮助胡人过更好的生活,获得更多的利益。
虽说手段有点强硬,但就目前看来,似乎也不算太过。
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
总之,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看法。
不过,所有人都可以感觉的出来,这会盟只是曹朋的第一步而已。中原人常说,先礼后兵。礼数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用兵了……”至于如何用兵?所有人都在观望。
十一月初十,曹朋在红水大营兵兵出征。
以征羌都尉潘璋为先弗,牛刚为副将,令三千大军出击。
同时,曹朋在红水大营征五千兵马。其中胡汉混杂,凡愿从军者,可去胡奴之身。
这两个月来,曹朋从檀拓手中先后购买了超过三千胡奴。
加上他原有的八千汉奴,足足有一万多人。而随后步驾和潘璋到来,又带来了五千兵马。曹朋命人将其打散后,又征召了五千兵卒,共一万三千人。分设两校,由夏侯兰和潘璋各领一校。曹朋自领一校,三千人马,由郝昭一手执掌。
此时的汉军兵力,已非同等闲。
如果再算上廉堡和凤鸣滩两处,几近两万人。
曹朋此次,出动两校兵马,浩浩荡荡,向红水集进发。
“今公子用兵,非为征战,实震慑耳。”
徐庶为军师司马,随行出征。
在出征之前,徐庶对曹朋而言,“红水集,不足为虑。
哪怕李其想出兵相助,也会有邓校尉和公威,在凤鸣滩予以牵制,难有大用途。
所以,公子这一战的目的,是要让河西之地所有人知道,公子的实力。
唯有这般,方能不战而屈人。于公子而言,镇抚河西,关键在抚,而非征伐。”
曹朋,深以为然。
说实话,他还真不把红水集放在眼中。
先有凤雏初鸣,而今又有,单福先生,随行。红水集这一战,要打的狠,打的快,打的让那些还心存幻想的人,一个个老老实实臣服。这才是此战真正目的。
所以,曹朋亲自督军,夏侯兰为副将。
离开红水大营后,大军长驱直入。耿庆第一个率部归附,并将名册尽数交给了曹朋。而后,他带着族人和家眷,一同前往红水大营,并很快就定居下和“
耿痴现在,毫无压力。
只待来年开春,檀拓撤离红砂岗后,他就可以接手红砂岗建城,做他的胡长。
姜于幕僚,他都想好了。
就让长子耿林担任……”唯一牵挂的,就是那红水集的次子耿钧。
好在曹朋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害耿钧性命,会把他平安的带回红水大营。
耿庆的归附,也昭示着红水盟誓,彻底解除。
在耿庆归附的第三天,秋奴率部来投。五千部曲尽数交付曹朋,而秋奴则带着家眷,进入冰城“秋奴之后,又有三部大人归附。十八部落,眨眼间就少了五个。至于其他部落,也都惶惶然不知何去何从。不久前归附他们的部落,纷纷逃离他们的控制,向红水大营投去。而他们现在,对此也无心去过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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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小儿,欺人太甚。”
红水集,此刻已不复当初曹朋初至时的繁华和喧嚣。
城里的胡人纷纷逃离,而汉民则惊慌失措。整个红水集,被恐慌的气氛所笼罩。
每一个人,都带着茫然表情。
此前,不是和红水大营关系挺好的吗?还联手退敌来着……”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刀兵相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红水大营的会盟,箕将军不去呢?
窦兰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部曲心中的茫然和抱怨。
他也只能暗自叫苦:原本想等到开春,各部整合完毕后,能够向曹朋争取更大利益。
哪知道曹朋居然二话不说,便要动兵?
在窦兰看,曹朋刚接收了中原移民,肯定要有一阵忙碌。
哪知道,曹朋接受移民之后,迅速分拨出两千三百户到廉堡和凤鸣滩,缓解了一部分的压力。之后,他和檀拓神不知鬼不觉的达成协议,兵不刃血得到红砂岗,使得整个河西,都为之恐慌。而那座一夜拔地而起的冰城,更是神来之笔。
至少在普通人眼里,这曹朋是得了上天眷顾……”
“父亲休要紧张,孩儿有一计,定能令曹家小儿,无功而返。”
第第三弹(四)
夜sè里,红水集城外,黑压压一片,尽是汉军营寨。
曹朋兵发红水集,并没有依照着‘兵贵神速’的原则,而是缓缓推进。沿途不断招降红泽部落,同时还顺带手的,消灭了几支在红泽颇有名望的马贼盗匪集团。原本只需要几天就可以抵达红水集,却足足走了十八日。十一月二十八日,曹朋兵临红水集城下。大军一路行来,毫不见疲惫之sè,军卒们个个jīng神抖擞。
这十八天的行军,对于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汉军而言,无疑是一次真刀实枪的cào演。
军卒们演练了追袭,攻坚等各种战术。
十八天共消灭马贼盗匪,近两千余众,可谓战果非凡。
曹朋越是走的慢,对于红泽,对于红水集所带来的压力就越是巨大。当人们耳朵里全都是汉军如何消灭盗匪马贼的消息时,许多持观望态度的部落,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十八天,共有四家红泽部落来降。加上此前五家,红泽半数部落,已落入曹朋之手。曹朋还未对红水集征伐,就已经获得了近两万人口之多……
如此摧枯拉朽般的行军,所产生的效果,不言而喻。
当汉军抵达红水集时,红水集城mén紧锁,根本不敢和曹朋来一场硬碰硬的jiāo锋。
曹朋呢,也不急于发动攻击,而是在城外整顿军纪,cào演人马。
那隆隆的战鼓声,震天介的喊杀声在红水集的上空回dàng了三日,生活在红水集的百姓,莫不胆战心惊。有不少人,甚至期盼着曹朋赶快攻城,早点结束战斗。
可是,汉军却迟迟未动。
这就是徐庶所说的‘威慑’!
通过小小的红水集,辐shè整个河西。
各部落大人纷纷派出斥候,严密监视汉军的动向。
虽有些部落想要出兵援救窦兰,可是在看到汉军的军容之后,一个个又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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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差不多了!”
红水集府衙中,窦虎和耿钧摩拳擦掌,兴奋的舞动拳头。
而窦兰仍紧锁眉头,看上去犹豫不决。
“叔父,小侄一直观察,曹家小儿并不只是为了攻取红水集,而是想要向河西威慑。他们的守卫很松懈,加上这几日叔父退让,避而不战,更令曹家小儿失去了戒心。此前虎哥说的不错,只要能败他一阵,就会令诸方大人前来援救。
侄儿愿领一支人马,今夜出城,偷袭小儿大营。
他无有防备,必然惊慌。到时候只要他向后撤退,叔父趁机掩杀,小儿必大败。”
耿钧跃跃yù试,不停的戳哄窦兰。
而窦虎也是连连点头。
趁曹朋立足未稳,偷营劫寨的主意出自于他。不过当时曹朋的军威太盛,以至于窦兰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决定避而不战,坚守红水集,等待援兵,伺机而动。
可在窦虎心里,这偷营劫寨的想法却一直都没有退去。
随着汉军在城外耀武扬威的cào演,这偷营劫寨的想法,在窦虎心里越来越清晰。
偷营劫寨,可能打不退曹朋。
可是只要能大胜一阵,就可以令周遭观战之部落大人,生出一丝期盼。汉军并非不可战胜!到时候,必然能引得那些部落大人犹豫,说不定还会发兵救援红水集。
这个念头,窦虎不止一次的告诉窦兰。
但窦兰始终下不得决心。
如果真这样子,他和朝廷可就再也没有寰转之地。哪怕这一次击败了曹朋,将来也必会有朝廷报复。到时候小小的红水集,真能挡得住朝廷大军?这栖息百年的驻地,只怕唯有丢弃,然后四处飘零,如那些羌胡一般,游牧于河西和塞上。
这,并不是窦兰所愿。
他始终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回故土。
如果真的和曹朋为敌,那这一天,恐怕会遥遥无期。
“李叔他……可有消息?”
耿钧摇摇头,轻声道:“李叔祖曾试图出兵,可是那凤鸣滩的邓范孟建,令韩德兵出三十里,屯扎于李家牧原北方。李叔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按兵不动。”
凤鸣滩,凤鸣滩……
早知这凤鸣滩借出去,会成为他今日之衿肘,窦兰当初打死都不会让邓范占领凤鸣滩。
一步错,步步错。
当时考虑着自家面临整合,而西北牧原也需要一方镇守。
出于利用的角度,窦兰同意曹朋接手了休屠各俘虏,并允许邓范等人在凤鸣滩立足。
可一眨眼……
难不成说,当时曹朋就已经有了吞并红泽的决心?
窦兰没由来的一个jī灵,同时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暖意:至少,李其还未抛弃自己!
“父亲,不能再犹豫了!”窦虎见窦兰不说话,有些急了,“今夜月黑,正可劫营。万一那小儿那一天反应过来,再想要劫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一旦小儿开战,红水集恐难以支撑太久……父亲,当早做决断,不可贻误战机啊。”
也罢,就拼这一把!
窦兰握紧拳头,狠狠砸在了书案上。
“既然如此,我给你二人一千jīng兵,今夜丑时后,出城劫营。
若事有可为,则一战功成;若不可为,绝不要勉强,速速退出,不可以冒然行事。”
“孩儿(侄儿)遵命!”
窦虎和耿钧兴冲冲的跑出huā厅,开始准备。
而窦兰却有些心神不定,一个人呆坐在huā厅里,半晌后一声仰天发出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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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红水集。
汉军大营中,灯火星星点点,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壮观。
巍峨的营寨,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匍匐在草原上。营寨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两声刁斗声息,隐隐约约。北风,从跨过贺兰山脉,拂过辽阔的河西草原,卷裹着丝丝肃杀之气。窦虎打了个寒蝉,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衣袍。他向耿钧看了一眼,见耿钧一脸兴奋,不由得点了点头。只是,窦虎没有发现,耿钧虽说一脸兴奋之sè,可是那手脚却在轻轻的颤抖,是紧张,还是恐惧?谁也不知道。
“开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mén无声开启了一条缝。
窦虎和耿钧各领五百jīng兵,悄然从城中行出。
“小钧,你从东,我从西,咱们兵分两路,杀进去之后,直冲曹家小儿的中军大寨。”
“明白!”
耿钧点点头,领兵而去。
窦虎则领一支人马,趁着夜sè,迅速扑向汉军大营。
所有的马匹,马蹄上都裹着草,以免发出声响。距离汉军大营越来越近,窦虎的心情,也越来越兴奋,同时更有一种难言的紧张,涌上心头,令他身体微微颤抖。
从马上摘下九尺龙雀大环,窦虎深吸一口气。
远处,汉军大营的营寨清晰可见。
大营外,甚至没有设立鹿角等障碍物,空dàngdàng的,可一眼看到营中的情形。
营mén口没有卫兵。
想必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所以也没有做出防御。
而大营里,不见半个人影。那一盆盘火油灯在空处,照映的极为清楚。
越来越近……
窦虎突然举起大刀,厉声喝道:“出击!”
说话间,他纵马疾驰,朝着那大营便冲去。在他身后,五百骑军紧紧跟随,一个个手持大刀,面lù狰狞之sè。如一股狂风,瞬间冲进了汉军大营,可是这营地里却好像死人的坟地一般,静悄悄,没有半点反应。按道理说,窦虎这么冲过来,至少会惊醒卫兵。但是,没有一个人出现,整个营寨,好像一座空营。
窦虎冲到营地里,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一种不祥的预兆顿时涌上心头,他连忙勒住了战马,四处打量。
“不好,中计了,有埋伏!”
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情况不太对劲。哪有汉军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道理?
窦虎刚要下令撤退,忽听东边传来一阵喊杀声。
紧跟着,悠长的号角声响起,空dàngdàng的营地,好像炸了锅一样,数不清的汉军好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大营辕mén,迅速被汉军堵住去路。
一员大将从暗处纵马冲出。
只见他银盔银甲,身穿皂罗袍。掌中一杆丈二龙鳞,胯下一匹神骏异常的照夜白龙驹。
人似猛虎,马赛蛟龙。
这银甲大将冲出来,大枪一指窦虎,“无知小儿,怎才来乎?我家军师早已料到,尔等必会劫营,故今日设下天罗地网,若识时务,何不下马就缚,免你一死。”
一股寒气,刷的直冲头顶。
窦虎脸sè大变,向四下看去。
却见一排排弓箭手躲在营寨后面,箭已上弦,对准了己方。
汉军大营的东面,传来阵阵喊杀声,响彻天地。
对面的汉将一笑,“黄口小儿,休要心存幻想。文珪守在东面,你那同伴定难以逃脱。”
窦虎的脸,煞白。
他不是害怕,只是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环视周遭,他猛然一咬钢牙,两脚一磕马腹,战马希聿聿长嘶一声。窦虎拍马舞刀,朝着那汉将便冲了过去,“儿郎们,今日中计,唯死战耳,给我杀……”
汉将脸上lù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看着拍马冲来的窦虎,心里暗自称赞。
这小子,倒是有些刚xìng。
不过,称赞归称赞,他却不会手下留情。两脚一磕飞虎蟾,胯下照夜白呼的一下子冲出来。手中丈二龙鳞扑棱棱一颤,犹如一条巨蟒般舞动,迎着窦虎扑去。
“小子,且让你家夏侯大爷看看,有何本领张狂。”
第第三弹(五)
汉军东大营。
红泽兵已经溃不成军。五百jīng锐,进入汉军大营之后,便遭遇到汉军的袭击。
整个汉军大营,分为三个部分。
东、西、中三座营寨。东大营的主将,便是征羌都尉潘璋,而西大营的主将,则是新任河西郡司马夏侯兰。中军自然是由曹朋坐镇,徐庶为军师,牛刚和曹彰为副将。三座大寨相互呼应,呈三才阵法,攻守兼备。和庞统不同,徐庶擅长战阵之法,能根据各种不同的地形,排列出最为合适的军阵,堪称为一绝。
除此之外,徐庶也长于内政,善于谋划。
水镜山庄四友中,崔钧崔州平的文化素养最好,石韬善于内政,jīng通兵法,孟建同样长于内政,但兼修将做和商业。徐庶相对而言,则发展相对全面。但由于各种原因,他在大局上,又远远比不得诸葛亮和庞统两人,略逊sè一筹。
此前,得徐母召唤,徐庶从水镜山庄返回家中,后投靠曹朋。
本来徐庶是想要做些事业,不成想当时曹朋因为殴打伏完,被罢官免职,在家中闭mén思过。他又不想留在曹府当个闲职,便在曹朋的推荐下,到了邓稷手下。
只是,邓稷出镇延津,恰逢官渡之战结束,延津并无战事。
也使得徐庶无施展才华之处,只能处理一些政务。后来被满宠看重,提拔为从事。邓稷接手东郡以后,倒是给徐庶更多施展才华的空间。可徐庶还是更想在曹朋手下做事。毕竟,他当初投奔曹cào,就是冲着曹朋而来,而不是邓稷的面子。
庞统在凤鸣滩一战功成,名扬河西。
若说徐庶没想法,那纯粹胡说八道……
几乎是同时投奔曹朋,而今庞统已坐稳了曹朋谋主的位子,甚至委以重任,独当一面。
而他呢,则因为种种原因,尚未在曹朋面前施展才华。
这一次出兵红水集,徐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从出兵到行军,从安营扎寨到演武cào练,几乎都透着徐庶的心血。对于红水集偷营劫寨的行为,徐庶更早有预料。
xiǎo说里常有旗杆折断,可判断是否偷营的情节。
其实,那是胡扯。
所谓天象警示,不过是xiǎo说家皆以发挥的桥段而已。真正做出判断的根据,是在于对敌人的研究,以及从当时的情况,天气等各方面,推断出来的结果……
徐庶判定,窦兰必定会劫营,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耿钧刚一进东大营,就被汉军团团围住。一顿如雨箭矢过后,红泽兵死伤不少。耿钧凭着一身的武艺,在luàn军中拼杀,想要突围出去。他一直认为,自家的武艺高超。但是在这重围中,他却难以施展。红泽兵早就惊慌失措,溃不成军。就算耿钧的武艺再好,也挡不住汉军轮番攻击。片刻光景,耿钧就被杀得盔歪甲斜,狼狈不堪。而在东大营大纛旗下,一员黑甲将军,胯马擎刀,关注战场。
“伯从,那xiǎo子就是你兄弟吗?”
在他身后,一个青年文士面带忧虑之sè,闻听询问,连忙上前道:“将军,xiǎo钧不识将军之威,冒然相犯,还请将军宽恕则个……家父生平,最宠爱他,将军能否……”
青年,便是耿林。
耿庆归顺曹朋之后,耿林顺理成章,便进入曹朋幕僚,出任书记。
那黑甲将军,则是潘璋。
见耿林惶恐不安,他顿时笑了,“伯从休要紧张,公子既然下令,饶他xìng命,某又怎能违背军命?嗯……不过,如此耽搁,实在麻烦,且让某家将他擒拿。”
话音未落,潘璋跃马冲出,向耿钧扑去。
耿林心里不由得一紧,哪怕明知道潘璋不会取耿林xìng命,可是见潘璋杀出去,仍不免心惊ròu跳。对于这位征羌都尉,他也算有些了解。此人杀法骁勇,是个拼命三郎,甚得曹朋信赖。在行军途中,但凡被潘璋遇到的马贼,几乎无一人活命。这位爷的杀xìng,在汉军中堪称翘楚。相比之下,夏侯兰倒显得有些仁慈。
耿林一直希望,耿钧不要来东大营。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这家伙居然真的来偷营劫寨。
潘璋人马合一,双足扣马镫,拖刀疾驰。耿林刚挑翻一名汉军,忽有一种máo发森然的感觉。他连忙拨转马头,就见潘璋如离弦利箭,闪电般冲到了他的跟前。
与夏侯兰相比,潘璋敦实粗壮,有剽悍之气。
追随曹朋以来,他也算得上屡经战阵,那股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气,更非耿钧可以相提并论。马快,刀疾……潘璋在纵马疾驰中,jīng气神瞬间提升到巅峰,到耿钧跟前,口中一声暴喝,身体骤然从马背上暴起。手中大刀随着身体的暴起,呼的轮开,一式力劈华山,大刀犹如一抹惊雷,暗劲涌动,便斩向耿钧。
刀还未至,那股凛然刀气已到跟前。
耿钧虎目圆睁,大吼一声,举枪相迎……
只听铛一声巨响,耿钧双臂如受雷击一般,顿时失去了感觉。他不由得大惊,连忙伏身躲闪。二马错蹬的刹那,耳边就传来潘璋那冷幽的声音:“还不下去。”
潘璋大刀反手一击,狠狠的拍在耿钧的身上。
耿钧大叫一声,从马上就滚落下来。
不等他爬起,潘璋已拨马返回,沉甸甸的大环蓬的拍在耿钧的肩膀上,犹如一座大山压下,只令耿钧动弹不得。他想要挣扎,就听潘璋道:“xiǎo子,我家公子答应过你父亲,更有你兄长求情……乖乖就缚,莫要让你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像一头冷水当头浇下来,耿钧jī灵灵打了个寒蝉,再也停止了挣扎。
几个汉军上前将他按住,抹肩头拢二臂将他绳捆索绑。此时,红泽兵已停止了抵抗,一个个从马上下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幕,耿钧不由得目瞪口呆。一直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不成想,在人家眼里,自己狗屁不是。
耿林上前,拍了拍耿钧的肩膀。
“哥哥……”
耿钧突然后悔。
好端端,自己逞什么能呢?
父亲吃的盐比自己吃的饭都多;哥哥看过的书,比他认识的人都多。他们都不认为,红泽能挡住汉军,偏偏自己……细想下来,自己之所以这样做,未尝没有对曹朋的嫉妒心理作祟。曹朋比他大不了多少,却已经名扬天下,独镇一方。
而耿钧……
他希望能借曹朋的名头,创出自己的天地。
可现在看来,他选错了对象。
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耿林叹了口气,轻声道:“xiǎo林莫怕,父亲和我哪怕是拼着不要前程,也会保你xìng命。”
“哥……”
“好了,休要啰唆!”耿林笑了笑,“待公子返回时,我定会为你求情,和你一起返回红水。”
“曹家xiǎo……公子不在营中?”
潘璋策马而来,闻听大笑,“xiǎo子,对付你们,何需公子亲自坐镇?我实话告诉你,我们等你们来偷营劫寨,已有三天。如今西大营有子幽坐镇,想来你那些同伴,也已经束手就擒。幸好你们没去中军,若不然军师在营中早就准备好的八mén金锁阵,足以让尔等片甲不留。公子此时,想必已对上了那红水集窦兰……”
等了三天?
耳听西边大营,喊杀声渐渐低弱,耿钧就知道,窦虎凶多吉少。
自己原以为聪明,不成想却是自投罗网。一举一动,早就被人家算计在里面,而他……
耿钧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
他从xiǎo生长在红泽,甚至很少走出红泽。
凭借红泽联盟的力量,他可以在河西横行无阻。
可现在看来,他自以为是的那点东西,在别人的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本领。
“虎哥他……”
耿林轻声道:“放心吧,公子有命,留尔等xìng命。
老虎不会有事,最多就是有些皮ròu之苦。夏侯将军有分寸,绝不会害他的xìng命。”
潘璋、夏侯兰……
如此多了得的人物,却听凭曹朋的调遣。
可笑自己从前坐井观天,还以为……
对了,刚才他们说,那曹朋去不在营中,莫非他要……窦叔父这一次,只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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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兰立于红水集城头,眺望远处汉军大营。
当汉军大营中,灯火骤然大亮,喊杀声从营中响起的时候,他心里不由得一紧。
不好!
窦兰顿时醒悟过来:曹朋也算得上是久经战阵。能闯下那么偌大的名声,又岂是无能之辈?而且,他身边能人不少。别的不说,就说那庞统庞士元,凤鸣滩一战,三万羌胡大军全军覆没,可谓有鬼神之能。有他在,曹朋岂能没有防备?
想到这里,窦兰骤然为窦虎和耿钧感到担忧。
“来人,抬枪备马,随我出击。”
随着窦兰一声令下,红水集中立刻灯火通明。
窦兰点起两千jīng卒,城mén大开,风一般杀出红水集。曹朋此刻正在伏击窦虎和耿钧,我此刻出击,正好打他个出其不意,说不得能救回两个孩子,还能一挫曹朋锐气。
窦兰心如火焚,胯下马风驰电掣,向汉军大营扑去……
第第三弹(完)
如雷蹄声,在夜幕中回dàng。
窦兰也不再掩饰什么,他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冲进汉军大营,救出窦虎耿钧。
战马似乎能体会到窦兰心中的那份焦虑,不断的加快速度。
两千骑军紧随窦兰,在旷野中奔行。铁蹄声恰如雷动,令大地也为之颤抖……
眼见着,就要到汉军大营。
忽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从两边突然窜出无数弓箭手。
随着一声‘放箭’的吼声传来,箭如雨下。
在奔行中的红泽兵根本没想到,汉军竟然在大营外有埋伏。猝不及防之下,百余人惨叫着从马上栽落。窦兰打了一个寒蝉,暗道一声不好,拨马就走……
却听梆子声更加急促,箭矢不断。
四周蒿草丛生,加之夜sè深沉,漆黑不见五指。根本看不到对方弓箭手究竟有多少,只能听到那箭矢破空,咻咻声不绝于耳。不断有红泽兵被shè落马下,倒地哀嚎不止。窦兰拼命舞动大枪,拨打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箭矢,口中怒吼连连。
“曹家xiǎo儿,只知诡计,可敢与某家一战。”
那嘶吼声,恍如受伤的野兽,凄厉无比。
窦兰明白,他输了!
不管是曹朋设计也罢,还是那庞统出谋也好,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心思的变化,都被对方算计的清清楚楚。如此对手,绝非他窦兰能够对付。既然到了这步田地,但求一战,不要死的太过于窝囊。至少,不能丢了祖先的威名才是……
窦兰声音刚落下,梆子声戛然而止。
百余支火把,从蒿草丛中呼啸飞来,落在空地上。
火光照耀,窦兰看到遍地的红泽兵倒在血泊中哀嚎。无主的战马,仓皇而走,发出一声声悲鸣。
不远处,一座并不算太高,大约也就是五六米左右的土丘上,骤然间灯火通明。曹朋胯下狮虎兽,掌中方天画戟,傲然立于土丘。紧跟着,从土丘后面,冲出一队刀盾手。清一sè黑眊披衣,执盾横刀,列阵在那土丘的左右两侧。
弓箭手,没于蒿草丛中,无声无息。
若不是刚才那如雨的箭矢袭掠,甚至不会有人知道,那一人高的蒿草中,躲藏有多少汉军。
“窦兰,你要与某一战吗?”
曹朋洪亮的声音传来,带着丝丝不屑。
窦兰心中一紧,牙关紧咬,“曹友学,今日窦某认栽了。
不过,想要窦某弃械,却是痴心妄想。某乃窦家后人,今日就让你知道,某家厉害。”
窦兰此时,将所有的杂念抛开。
胯下战马似乎感受到了窦兰那决死之心,竟希聿聿长嘶不止,透出无比的兴奋。
曹朋大笑,“也罢,今日且让你心服口服。”
说话间,狮虎兽仰天咆哮,撒蹄从土丘上冲下来。
两人相隔大约二十余米的距离,狮虎兽奔行的速度看上去并不算快。只是它的步伐,却极为惊人,看似缓慢,却在眨眼间,就到了近前。曹朋人马合一,腰杆笔直。大红sè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好似一团火焰翻滚。他的身体,似和战马融为一体。在马背上随着狮虎兽的奔行而起伏……但一起一伏之间,却又浑然一体。在窦兰的眼中,迎面而来的似乎并不是一人一马,而是一头腾云驾雾的怪兽。
心里,不由得一颤!
窦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人年纪虽不大,但身手只怕是……不属于那西凉锦马超。
突然间,窦兰觉得自己老了。
想当初他驰骋红泽,何等声威。而今,随着一个个青年将领的崛起,让窦兰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受。这曹朋,绝对达到了超一流武将的境界。xiǎoxiǎo的西凉,先有马超,后有阎行,而今又有这曹朋出现。老一辈的人,还能够风光多久呢?
不过哪怕是明知道不是对手,窦兰也不会退缩。
他大吼一声,跃马tǐng枪,迎着曹朋而上。大枪扑棱棱一颤,犹如一条巨蟒,分心便刺。
曹朋手中大戟轮开,看似漫不经心的向前一探。
只听铛,巨响过后,窦兰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连连后退。从方天画戟上传来的巨力,使得窦兰心惊ròu跳。这漫不经心的一戟,却浑然犹若天成,竟使得窦兰无功而返。手臂微微发麻,窦兰暗自心惊。可他却没有逃走,而是再次催马,冲向曹朋。
狮虎兽戛然止步,曹朋端坐马上,大戟左一下,右一下,随意而无任何章法可言。但就是这种杂luàn而无章法的舞动,却使得窦兰苦不堪言。任凭他使出千般本领,始终无法突破曹朋的防御。以至于他越打越急,大枪越来越快……每一次兵器jiāo击,从方天画戟上传来的古怪力道,使得窦兰难受的想要吐血。忽而直走,忽而旋转,忽而似有还无,后劲延绵,忽而刚猛无铸,似是要开山劈岳。
十几个回合下来,窦兰汗流浃背,手臂酸软,气喘如牛。
曹朋猛然拨马向后一退,洪声笑道:“窦将军,能接我一戟,今日就放你离开。”
说话间,狮虎兽那庞大的身躯猛然向后一挫,紧跟着呼的腾空而起。
方天画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奇亮弧光,如同一道奔雷,轰鸣着劈向了窦兰。
窦兰大吼一声,双臂用力,运足丹田气举枪相迎。
铛!
枪戟相jiāo,如山巨力袭来。
窦兰只觉喉咙里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好像被chōu走了骨头一样,伏在马上掉头就走。
这家伙,简直太凶悍了!
想必是马孟起前来,也不过如此吧……
窦兰落荒而走,汉军说话间就要追击。
曹朋大戟高举起,止住汉军追击。狮虎兽向前猛走两步,曹朋鼓动丹田气,洪声喊道:“窦将军,今日饶你一命。明日正午之前,若还不做出选择,大军一动,则红水集jī犬不留。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给冠军侯颜面。”
声音传出去老远,窦兰听得真真切切。
他只觉得心中似有一股气直冲头顶,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扑通一声摔落,顿时昏mí不醒。红泽兵拼死,将窦兰就会红水集,城mén旋即紧闭,城头守卫森严。
可是,带出去的两千jīng卒,几乎折损了三分之二。
旷野中传来隆隆战鼓声,毫无疑问,是曹朋得胜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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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但却yīn沉沉的,乌云翻滚。
寒风在红水集外的狂野中呼啸掠过,卷起赤龙旗飘扬,猎猎作响。
对于昨夜的战斗,红水集人大都心知肚明。正面jiāo锋?肯定不是对手……人家兵强马壮,如何能够迎敌?偷袭,也失败了!坚守不出,可这红水集,能坚守多久?
城头上的军卒,一个个有气无力。
窦兰输了,被打得狼狈而回,至今昏mí不醒。
两位xiǎo公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估计,他二人的偷袭,也是凶多吉少。
一夜间,出动三千兵马。
可回来的,却不足一千……
如此巨大的打击,让红泽兵哪里还有半点士气,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汉军不攻,却胜似出击。
汉军大营越是安静,城里的百姓,就越是慌张。
曹朋昨夜的那番话语,已经传到了街头巷尾。若正午不降,则红水集jī犬不留!
可问题是,窦兰昏mí不醒。
这城中谁又能够做主?
有不少将领聚在了一起,jiāo头接耳。
整个红水集里,透着一股沉重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快看,汉军大营有动静。”
刚过辰时,就见一队汉军从大营里行出,缓缓来到红水集城外,而后停下脚步。
“楼上军卒听着,某乃河西太守,北中郎将曹朋……”
一个少年纵马上前,在城下大声喊喝。
“他就是曹朋?”
“不是吧,我记得曹将军好像二十多了吧,这个人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几岁,怎可能是曹将军?”
当初曹朋在红水集,有不少人见过。
所以,他们一眼认出,城下的少年,并非曹朋。
“北中郎将曹朋……咳咳咳,座下弟子牛刚。”
“我呸!”
“你他娘的就不能一次说完,非要在报出曹将军xìng命之后咳嗽?还得我们还以为曹将军会妖法。”
城头上,顿时响起一阵低弱的嘘声。
不过,也仅止是城头上的人,可以听见。这时候,谁敢还口喝骂?莫说是曹朋的弟子,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汉军,也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还是忍耐一下为好。
好大的风!
被呼号的北风,呛得咳嗽连连的牛刚,心中暗骂不止。
他换了口气,然后大声道:“今我家先生有好生之德,不忍红水集生灵涂炭。所以将你们少公子送还回来,以示善意。距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若午时红水集仍冥顽不灵,则天军出动……到时候,血洗红水集,jī犬不留,尔等切勿自误。”
说着话,他一挥手。
两个魁梧的黑眊,将绳捆索绑,好像一个大粽子似地窦虎,推将出来。
“窦公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还有一个时辰,战还是降,你自己考虑。我家先生仁至义尽!切莫死到临头,追悔莫及。”
牛刚看了一眼窦虎,而后抬头向城头挥了挥手。
“记住,一个时辰!”
他拨转马头,在汉军的簇拥下,缓缓向大营行去。
却只留下那城头上呆若木jī的红泽兵,以及在城下,羞愤不已的窦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