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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没有出声”只是眉头紧蹙,面露悲戚之色。

    诸葛亮忍不住问道:“主公何以不快?”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刘备竟放声大哭,眨眼间泪流满面。

    “我哭公估,若无曹家小贼,今何为阶下囚?

    小贼三番数次”坏我大事”偏偏又狡诈心狠。我虽有心除此此獠,奈何,想我刘备半生颠簸流离,好不容易有了落脚之处,何故又让此小贼前来?我若不除此獠,必将夙夜难寐。”

    诸葛亮顿时沉默了!

    说实话,他对曹朋的了解”并不是很多。

    诸葛亮比曹朋的东纪稍大一些,十七岁落户荆州的时候,而曹朋方重生于中阳山。后来虽听人说过曹朋的名字,却并未放在心上。甚至于得知庞德个欲收曹朋为弟子的时候,诸葛亮甚至表露出不屑之色。为此,诸葛亮曾让他的姐姐诸葛玲,私下里劝说庞德公要多加留意。

    曹朋在九女城遭遇陷害,时棘阳令蒯正派人往鹿门山送信。

    正是诸葛亮私自将书信压下,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转到了庞德公的手中。

    不过当时曹朋已经离开了南阳,随典韦奔赴许都逃难。为了这件事,庞德公发雷霆之怒”差一点让侄子把诸葛玲休掉。好在魔诸二人感情很深厚才算免了此厄运。但也正因为此诸葛亮本可以入鹿门山求学”却被庞德公拒绝。后来,诸葛亮又凭借家中的关系拜入水镜山庄。

    曹朋的名字,从那以后,也从诸葛亮的耳边消失。

    他在水镜山庄苦读时,曹朋随着郊稷,千里迢迢赶赴海西县就任。

    海西政绩斐然,成就了邦稷之名。

    而曹朋也只是因陋室铭和曲阳之战,小有名望。诸葛亮当时听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数年后”徐庶和石韬返回颖川,投奔曹朋时”诸葛亮才又想起了曹朋这个人的过往来历。

    只是这个时候”曹朋已是卧龙谷胡昭弟子。

    建安七年,曹朋远赴河西就任。

    又挖走了诸葛亮的同窗好友,孟建。

    这时候诸葛亮才算是正视曹朋的存在”只是荆州距离河西遥远,他始终无法深入了解曹朋。

    后来投奔了刘备,又从刘备的口中,零零碎碎的听说了不少曹朋的事情。

    诸葛亮这才算对曹朋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从内心而言,诸葛亮并不把曹朋看在眼中。在他眼里,曹朋徒有虚名”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以曹朋的出身,注定他不可能有太大成就。哪怕他后来归附曹氏,成为曹氏族人。诸葛亮依旧不屑一顾。曹朋那个“曹氏族人,的身份着实不靠谱,未尝不是曹操拉拢人的手段。

    诸葛亮,出身琅琊豪门累世官宦,有着寻常人所没有的傲气。

    历史上说他耕读南阳居住茅屋。可这并不是说,诸葛亮的家境有多么贫寒。事实上,他家境并不算太差,至少也是个中上的家境。所谓耕读南阳,在东汉末年,是一种风尚。不止是诸葛亮耕读,当时很多文人雅士,都有耕读的习惯。就好像后世在城市里过的累了,于走向往田园生活,跑去农家乐的性质差不多。至于居住茅屋,同样也是一种特立独行的手尼不过,自从归附刘备之后”诸葛亮并未大权独揽。

    盖因他过于年轻,也没有径过刘备三顾茅庐。而刘备的手下,还有荀谌这么一个谋士的存在。

    勿论是从名望,身份,地位,还走出身”诸葛亮与颇川大族荀氏出身的荀谌相比,终究差距甚多。

    “兄长何必担心,想那小贼有何本事?不过是靠着小手段,骗取今日之声名。

    小弟不才,愿领一部兵马”杀奔舞阴,将那小贼项上人头取来”为兄长下酒……”,张飞长身而起,振臂呼喝。

    哪知道,刘备却扫了他一眼,冷冷道:“翼德有此心,我心甚慰。然则曹朋,却非那只知小手段的无能之辈。你休要呱噪,且坐下来,听军师如何应对,莫要再效仿当年,莽撞行事。”

    说起来,刘备和曹朋有过三次交锋。

    其中两次,都是张飞挑起的事端……

    第一次,张飞在下郊抢走了曹朋送往曹营的粮草辘重,还打伤了曹朋的人。以至于曹朋一怒之下,率部堵住刘备营门,砍断了刘备辕门大纛;第二次,则是张飞要硬抢驿站的房舍,和曹朋再次发生冲突,甚至于连坐骑都丢了。至于第三次嘛,却非曹朋主动。纯粹是因为曹朋为朱赞报仇,不小心揭发了刘备的阴谋。

    并杀死了陈到的兄长,令刘备计划随之败露。

    总之,刘备*曹朋之间,于公于私,都有着不可磨灭的深仇大恨。

    诸葛亮沉吟良久之后,轻声道:“曹友学诡计多端,且又是南阳郡人,很容易得到南阳本地豪强的支持。主公欲坐稳南阳郡,需从两方面来着手。一方面”对曹军持续施加压力”使曹朋无法腾出手来,进行梳理:另一方面,要加快拉拢南阳本地豪强,使曹贼难在南阳立足。

    亮有一计,却不知能否奏效。”

    “愿闻其详。”

    “今曹朋初至南阳,根基未稳。

    观此人过往手段,每到一地,必会推行屯田之法。嗯必他来南阳郡,也会用如此手段主公可命人传信各地豪强,言曹朋将推行屯田,丈量土地”清查家奴人口。嗯必那些豪强子弟,“必不甘如此”甚至会产生抵触行为。一旦曹朋推行屯田之法”定会遭遇抵抗”而主公可趁机出兵,将曹朋赶出南阳郡。”

    刘备闻听,不由得大喜。

    “除此之外,主公还应与曹朋下马威。

    不知主公耳听说过岑公孝的故事?曹朋虽说是南阳人,可是在南阳郡却毫无根基,何不效仿岑公孝之事,令其无法立足?”

    岑公孝”本名岑晓,棘阳人。

    此人乃南阳大族棘阳岑氏子弟,与刘表等人,并称江夏八俊。

    论其出身,乃东汉开国之功臣,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岑彭之后。其父岑豫”曾为南阳太守。

    岑瞌才高有大志”五经六艺无不洞贯。

    时南阳太守成晊为南阳太守,岑瞌为功曹。成晊的命令,甚至无法走出太守府大门,整个南阳郡,皆有岑瞌掌控。以至于当时有谚语说: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晊但坐啸。这但坐啸的意思,就是闲来无事。成晊是朝廷钦命南阳太守,却根本无法掌控住南阳郡的局势。

    以至于他的功曹岑瞌,更似南阳太守。

    诸葛亮的意思,非常简单。

    就是让刘备出面,撺掇南阳郡豪强入郡廨幕僚”架空曹朋。

    相比之下,曹朋虽然是南阳郡人,却非豪强出身”也不太容易被南阳本地豪强们轻易接受。

    一旦曹朋被架空,那么刘备也就能获得更大的空间。

    诸葛亮这一计”确很高明。

    只是荀谌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不屑之色。

    你诸葛孔明这是什么狗屁计策?你这样一来,固然可以令曹朋无法立足”可莫忘记了,你抬起了荆襄世族,却也为主公将来,留下了巨大的隐患。日后”这些豪强世族可以架空曹朋”也能架空主公。那么主公即便是南阳之主,又有何用?南阳豪强,恐怕更愿意追随荆襄世族。

    可荀谌也不好当众反对”因为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对策。

    沉吟片刻后,荀谌突然开口道:“主公”既然曹友学来到了南阳,您甚至南阳之主,岂能没有表示?”

    “友若先生的意思是……”

    “我估计,曹朋来到南阳”会暂时治于舞阴。主公当遣使者前往,以探听那曹友学的唐实。”

    荀谌有一种感觉,虽说曹朋在海西,在河西,先后都是以推行屯田而打开局面。

    可是在南阳郡,他断然不会如此。

    因为,南阳郡的情况,和海西、河西,截然不同。

    曹朋并不是那种一招鲜,走天下的主儿。相反”刨艮会因地制宜,根据不同的情况,来推行不同的政策。他在海西和河西,都曾推行过商业。但事实上,两地推行的手段,却不相同。

    在海西,是以民办为主,设立九大行会”以加强民间商业的竞争力。

    这是因为”海西坐于江淮地区,而江淮的商市,本就发达……可是再看他在河西郡的手段,却是以官方而进行推广。设立河西商会,几乎就是一个官方的组织。通过官方进行贸易,掌控”来加强河西郡的商业繁荣。两个地区,两种手段”也说明曹朋非是墨守常规的人。

    这种人,绝不能以常规的心态来对待。

    他在海西、河西推广屯田”却未必会在南阳推行,但是他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荀谌一时间,也无法猜测出来……

    可他没有办法当众说明,一来是照顾诸葛亮的面子;二来嘛,诸葛亮的主意”在短时间里”还是能够产生效果。所以”荀谌决定,暗中观察一下,对曹朋做出了解之后,再做打算。

    刘备问道:“那派何人前往?”

    荀谌想了想”“马孟常素有名望,而且能随机应变。

    可以使其出使舞阴,探听曹朋的深浅。嗯,还可以让子龙随行,也能给予孟常足够保护。”

    刘备闻听,欣然应允。!~!

    曹朋是谁?

    就在刘备开始为曹朋的到来而感受到巨大压力的时候,整个南阳,甚至于荆州,都在谈论这个名字。

    年关将近,襄阳迎来一场大雪。

    刘表靠在床榻上,疑惑道:“孟德何以令小儿独当一面?”,言语中,透着万般的不屑。

    但是在床榻旁边的蒯越蒯良、蔡瑁张允”伊籍李珪等人,却知道刘表有些言不由衷。事实上,刘表的确是感到可惜!这曹朋,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手下!却不成想被黄射逼走,远赴许都。

    当年,黄射九女城逼反曹朋的事情,刘表怎可能没有听闻?

    他可至今仍记得,庞季兄弟跑到州廨当中,愤怒质问,令刘表哑口无言。只是当时刘表也没有在意。一个是微不足道的草民”另一个则是江夏黄氏子弟,他心腹爱将黄祖的儿子。孰近孰远,自然能一目了然。而庞季兄弟虽然对此不满,也仅仅是质问了一番,便没有下文。

    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有结果。

    最终,庞季兵势,而庞德公入鹿门山隐居,从此不问世事。

    这井事也就慢慢平静下来。

    直到两年后,曹朋在东陵亭以一篇陋室铭而扬名时,才引起了刘表的关注。

    刘表对有文采的人,有着莫名的好感。他本身就是当时的八顾之一,在荆州更被称之为江夏八俊。治理荆襄,除了最早期的严苛铁血之外”基本上是以文而治。当他看罢陋室铭后”也不禁连连称赞。不过当他问过了身边人,这曹朋是何来历史后,便立刻抛在了脑后,再往后,曹朋做,要父成龙,为当时佳话。

    刘表再次对曹朋产生了兴趣,曾私下里对左右人言:可惜我有良才,却不得为我所用……

    直到那时候,他开始感到后悔。

    以后,曹朋一发不可收拾。

    三字经,弟子规两篇文章出世”得曹三篇之名。

    刘表若放在后世,绝对是那种文学青年的典范。看罢三字经后,忍不住扼腕长叹,深感可惜。

    那也是刘表第一次,对黄祖表示了不满。

    当然,黄祖那时候已径死了!

    榻旁众人,皆以沉默来应对。

    曹朋真的是一介“小儿,?若真如是,他也不可能在西北灭马腾,定羌胡”为曹操谋取整个凉州。

    “玄德而今若何?”,“刘皇叔坐镇宛城,正秣兵历马。

    曹朋小儿若至”恐也讨不得好处,父亲无需担心”夏侯悙非玄德公对手,曹朋亦非对手。”

    说话的,是刘表从子,刘磐。

    “巨石,此言差矣。”

    巨石,是刘磐的表字。

    蔡瑁冷笑道:“我听冬说,夏侯元让性情刚烈,然曹友学则善于后发制人。此人绝非夏侯悙一介莽夫可比,况乎他本为南阳郡人,比之夏侯悙,有着极大优势”更能得当地豪强所重。

    刘备能胜夏侯悙,却未必是曹朋对手。”

    刘磐是刘表的从子,却是坚定的嫡长子党。所谓嫡长子,就是刘琦。

    刘磐和刘琦的关系,远非刘琮可比。他也是山阳旧部,而且手握兵权”出镇长沙。论权势,未必输于蔡弱等人。

    刘磐冷冷道:“那以将军之意,莫非束手就擒?”,“我……”,“德佳,巨石,你们休要争执。

    玄德驻扎南阳,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可以为荆州守住门户。他是不是曹朋对手,暂不清楚,但我想,玄德定会有所试探。不过,单靠玄德”不免有些势单力孤“…………虎儿何在?”

    “侄儿在!”

    刘磐身后站出一个三旬男子,身高近九尺,生的膀阔腰圆,孔武有力。

    此人名叫刘虎”是刘表的侄儿。同样是山阳旧部,不过他虽与伊籍等人走的近,却更忠心于刘表。刘虎是一员悍将!早年驻守武陵”与五溪蛮交锋多次:后来又前往江夏,曾与削策搏杀。他也是刘表麾下,少有的骁勇悍将。刘表曾赞说:江东狮儿,亦难敌吾家猛虎。

    此前,刘虎出镇江陵,掌控整个荆襄的辐重粮草。

    刘表道:“巨岩可愿驻守章陵?”,章陵位于新野以东,与湖阳只隔一座襄乡县。同样也是荆州门户所在,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这地方,需有心腹之人驻守。

    一方面可以协助刘备,牵制曹军湖阳兵马:另一方面,又能节制刘备,防止刘备在南阳做大。

    刘虎插手应命:“侄儿凭叔父调遣。”

    “文德!”

    “末将在。”

    “就由你坐镇朝阳”巨岩在章陵,还请你多多照拂。”

    文德,名李珪,是刘表幕官。所谓幕官”就是没有实权的幕僚,类似于后世的参谋职能。不过,李珪对刘表同样忠心,所以刘表委任他为朝阳守将。其目的和刘虎出镇章陵颇为相似。

    李珪想了想”道:“末将愿往朝阳……,不*宋将还希望,能向磐公子讨要一人,不知可否?”

    刘磐立刻露出警惕之色。

    “文德,你想要谁?

    我先说好,你若是讨要叔平,我断然不会同意。”

    叔平,名王威,官拜裨将军,也是刘表帐下一员颇有能力的将领。不过”王威是荆襄人士,所以属于刘琮一脉。

    但此人确实很有能力,刘磐出镇长沙,也不想和荆襄世族闹得太僵,所以让王威在他手下做事。

    李珪不由得笑了”“磐公子不必紧张,我知你重王叔平,并不欲讨要。

    我向公子所借之人,乃黄汉升。却不知公子能否割爱呢?”

    刘磐”不禁犹豫了!

    李珪所言的黄汉升”名黄忠”南阳郡人氏。此人极为骁勇,曾与刘磐共守攸县”并寇于艾、西安诸县。后来别策不得不分海昏、建昌为左右六县,并下令太枣慈为建昌都尉,才算是抵住了刘磐等人。此人亦为刘磐所重,只是年纪已长,所以相比较而言,刘磐更重视王威。

    可是”黄忠有万夫不挡之勇,借出去还是有些不舍。

    但李珪既然开。”而他之前又说了除王威之外都可以借调的话语,也不好反悔。

    “文德要借汉升亦可,不过却不能委屈了他。”

    李珪笑道:“巨石放心,汉升之勇,我很清楚。若磐公子愿意借给我”那我就再向主公讨要一裨将军之职,不知主公可否答应?”

    刘表笑而应允。

    只是,除了蒯越之外,谁也没有留意到,刘虎脸上闪过一抹不快之色。

    刘虎也不过是裨将军”而今一老卒,竟与他同阶?这让刘虎感到非常不高兴,甚至有一种受辱的想法。

    蒯越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并未说话。

    商议一番之后”刘表感到很疲惫”于是便让集人退下。

    蒯越蒯良二人走出了州廨大门后,蒯良正要登上马车,却听蒯越道:“子柔”可愿与我同车而行?”

    蒯良一怔,笑道:“兄长既然相请,良岂敢不尊?”

    说罢,他示意家臣,赶着车马跟随身后。而他则登上了蒯越的马车,在车厢里坐下,舒展了一下身子。

    “兄长,你这车子,确是奢华。”

    蒯越好奢华,这是荆襄人士尽人皆知的事情。

    听了蒯良的感叹,蒯越笑道:“子柔若喜欢,待会儿就赠与子柔。”

    “那小弟可就却之不恭。”

    两兄弟关系很好,彼此间也没有什么客套。

    蒯良问:“兄长找我,可是有事情要说?”

    蒯越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子柔,以为曹公命曹友学任南阳太守,可有深意?”

    蒯良掀开了车窗窗帘,向外面看了看”轻声道:“曹友学其人,我亦有所了解。当初蒯正为棘阳令时”曾写信说那曹友学,不可等闲轻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竟然黄家子误事,使我等坐失良才。观曹公行事,每一步皆有深意。他命曹朋出镇南阳,恐是为日后谋划。河北之战已迫在眉睫,袁氏子绝非曹公对手。待曹公一同北方,则必出兵征伐荆襄。”

    “曹朋,能稳住南阳?”

    “不好说……但曹公用人,素来谨慎。

    连夏侯悙都不是刘玄德之对手”而曹公却以曹朋为南阳郡太守,想必是相信曹朋能敌住刘备。”

    “刘宴德,豺狼乎?

    若他坐稳南阳,只怕荆州不保。”

    蒯良深以为然”点头不语……

    “今日我留意到,李文德举荐黄汉升时,巨岩公子似有不快。

    想那黄汉升一介老卒,竟与巨岩公子同阶。我本想刚才劝阻,但是见主公似乎已经决意。若我猜的不错,若荆襄有失,则章陵必为破绽。刘备恐难阻曹朋,你我需为族人,谋一出路。”

    蒯越轻声说道,令蒯良神色一变。

    “那以兄长之见,我等当如何行事?”

    “明日,你就前往鹿门山,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德公。

    就说,他当年弟子,重返南阳。若不忍荆襄生灵涂炭,还请德公出山,代为向他的弟子说项。”

    很多人都知道,当初庞德公想要收曹朋为弟子。

    后来曹朋成名之后,庞德公不止一次在众人前说可惜。只是,谁也没想到,曹朋又拜了胡昭为师。这也是庞德公感到心灰意冷的一个原因。在那之后”黄承彦一去许都,再不复返,而庞季病故,最终使得庞德公逍入鹿门山,从此隐世不出。除少数人外,都不清楚他的下落。

    恰好,蒯良就是那少数人之一。

    “此外,曹友学初至南阳你让蒯正走一趟舞阴,探探曹友学的口风。

    我记得了阳而今赋闲在家,那就加他一个从事的官职,代你我走一趟,子柔以为如何?”!~!

    早在颖阴的时候,杜畿、卢毓等人就和曹朋谈论过,关于他出任南阳太守后,将带来的影响。

    曹朋也估计到,他的到来,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

    想要不声不响的就任?

    可能性不是太大。

    在南阳这块地界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些世家豪门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没办法,那是一群地头蛇!

    所以,曹朋也没有打算隐藏身份,在抵达吴房之后,便立刻高调起来。他命人通知舞阴贾诩,正式告之南阳的官员,他即将抵达舞阴。只不过,越过中阳山后,他并没有立刻前往舞阴县。而是带着庞德和杜畿,与黄月英夏侯真邓艾等人,一路赶赴中阳镇,并要在哪里留宿一晚。

    中阳镇,是他的老家。

    曹朋没有忘掉,出发前母亲对他的叮嘱。

    “到了南阳,记得把老家的祖屋和田产收回来。”

    于是,曹朋便直奔中阳镇。

    一晃,十年。

    十年前的秋天,曹朋杀了成纪,与父母和王猛父子一起逃离中阳镇,前往棘阳避难。那天晚上,风雪交加··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曹朋一家的命运,注定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谁又能想到,当年镇上那不起眼,老实巴交的曹铁匠,而今竟成为凉州刺史?

    谁又能猜到,那个整日里病怏怏,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少年,如今却成了南阳太守。

    当飞驼开道,白驼簇拥车马来到中阳镇外的时候,整个中阳镇,也随之沸腾了!

    南阳太守!

    这也许是小小的中阳镇,自建镇以来,到访的最大官员。

    特别是舞阴还属于曹操的治下,中阳镇自然而言,也是朝廷所属。听说这位南阳太守,很了不得。而且很年轻,据说还不到二十五岁。这么小的年纪,就做到了南阳太守的位子,一定是有大本事的人。不仅仅是百姓慌乱,镇上的里长三老,纷纷在中阳镇十里外,列队迎接。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位南阳郡太守,就是当年那个杀人逃亡的曹氏一家

    十年光阴,物是人非。

    十年前的老中阳镇人,而今已不太多了。

    剩下的那些人,也有人还记得‘曹铁匠’。听说新任南阳太守叫做曹朋,他们不仅感到疑惑。

    “孩子他爸,这个南阳太守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镇西头的老曹家?”

    “你是说……曹铁匠吗?”

    “是啊!”一个村妇抱着孩子,压低声音说道:“我可是记得,曹铁匠的儿子,好像就是叫曹朋吧。”

    “嘘!”

    镇民甲,也就是村妇的丈夫连忙示意她闭嘴。

    “妇道人家,休要乱讲。

    曹铁匠而今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再说了,曹家那病怏怏的小家伙,怎可能是太守大人?同名,不过同名而已。你可别乱说,万一被大守大人听到,说不定会治你一个胡言乱语的罪名。”

    村妇那经得恐吓,顿时闭上了嘴巴。

    只是夫妇二人并不知道,不止是他们,还有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当年那个老实巴交的曹铁匠一家。但谁也没有开口,因为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无法把堂堂太守,和曹铁匠联系在一起。

    十二月二十八,是一个好天气。

    一连好几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官道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在路旁的原野中,已开始透出一抹嫩绿的色彩。

    远远,一队车马行来。

    当先是一支骑军,大约二百人左右。

    清一色白色衣甲,胯下大宛良驹。长矛,大刀,在阳光下折射熠熠光辉,远远便可以看到。

    骑军后,则是一行车马。

    而在车马后方,还有一群骑着奇形怪兽的军卒。

    西域白驼,白衣白甲,大刀强弓,行进间透出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

    看到那些兵马,镇民们不由得发出连声惊呼。他们大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中阳山下,老实巴交的百姓,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动物。那白色的骆驼,披挂着白漆铁甲,只露出修长脖颈和头部。为首的三老,连忙回头呵斥。而后整了整衣衫,努力做出灿烂笑容,快步上前。

    “中阳三老张成,拜迎太守大人。”

    他诚惶诚恐,匍匐在路旁。

    三老一跪下来,其余人纷纷跪下。

    骑队戛然停止住,张成匍匐在地上,可以感受到那战马喷出来的灼热鼻息。

    等跟着,有蹄声响起。

    “张老先生,请起。”

    抬头看去,张成就看到一个魁梧的青年,跨骑一匹高头大马,在他不远处停下来。不知为何,张成发现这青年,似乎有些眼熟。可是他又可以肯定,他没见过这个青年,所以非常陌生。

    心里不禁万分奇怪,不过张成却不敢怠慢。

    “太守大人亲临小镇,乃小镇的荣章。

    小人代表这中阳镇三千七百口乡亲,准备了薄酒一杯,特为大人接风。”

    说话间,一个青年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只精美铜爵。青年双手高举过头,战战兢兢,走到了那匹较之寻常马匹,明显要高许多,大许多,强壮许多的狮虎兽跟前。他是张成的长孙,年二十二岁。为了这次敬酒,张成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为他的长孙争取过来。

    “草,草,草民敬大人酒。”

    马上的青年,正是曹朋。

    但见他眼睛一眯,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凝视着那三老,良久也不言语。

    伸出手,接过酒盏,曹朋在马上举起,遥敬周遭的中阳镇百姓,而后仰脖子,一饮而尽。

    “张老,还认得我吗?”

    曹朋把酒盏握在手中,突然间沉声问道。

    张成闻听一怔,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曹朋,“大人,恕小老儿老眼昏花,莫非有幸与大人相识。”

    “十年前,我从这里走出去……”

    “啊?”

    张成吓了一跳,听这位南阳太守的口气,似乎是中阳镇人?

    他再次仔细观瞧,却越看越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曹朋的来历。

    曹朋看了张成一眼,突然长出一口气。

    十年前,张成就是这中阳镇三老。而那时候,曹朋不过是一介草民;十年后,曹朋贵为南阳太守,而张成,却还是这中阳镇的三老。当初,张氏到中阳镇的成记商行里变卖祖传玉佩,被成纪看中,想要吞没。于是便当众诬陷张氏,是一个窃贼。张成身为中阳镇三老,明知道张氏是被诬陷,却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成纪一边……若非当时王猛,张氏可能要受牢狱之灾。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曹朋一怒之下,杀了成纪。

    十年了!

    曹朋当年离开中阳镇的时候,曾发誓有朝一日回来,要让当初那些欺负他母亲的人好看…………

    可不知为什么,当他看到张成那满头白发,一脸岁月的沟壑时,报复的心思,突然间淡了。

    他,是堂堂南阳太守。

    又何必与这么一个不起眼儿的小脚色,斤斤计较?

    人走到了一定的位置,对于过往的事情总是会有所释怀。两个人,已经不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曹朋对张成,还真就生不出半点的杀心。听到张成的回答,曹朋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这一笑,却让他感到心胸陡然间宽阔不少。

    人常说相逢一笑泯恩仇。

    曹朋再见张成的时候,心中无恨无怨,生不出半点波澜。

    他猛然抬手,手中马鞭在张成头上啪的一声甩过去。而后长出一。气,扭头对庞德喊道:“令明,可愿随我前去,一观昔年故居。”

    庞德在马上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公子,请!”

    曹朋把酒盏放回托盘,一催胯下战马。

    狮虎兽希聿聿一声咆哮,扬蹄飞奔。周围的中阳镇百姓,顿时一阵骚动,纷纷让开了道路。

    而庞德令飞驼兵,纵马跟随,眨眼间便冲进了中阳镇。

    张成,仍感到莫名其妙。

    这时候,一个青年催马来到张成跟前,笑眯眯道:“张老不用担心,我家公子既然这么做,就是说他不会计较过往的事情。只是,中阳镇却需要有些变化,到时候还望张老,切勿怪罪。”

    “敢问……”

    “在下棘阳邓芝,乃公子帐下司马。”

    “邓公子,太守大人他……”

    “张老莫非忘了,十年前中阳镇成记商行血案不成?”

    “啊?”

    张成听到,成记商行,四字,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他终于想起来,为何看着曹朋有些眼熟。曹汲,那个镇西头的曹铁匠。曹朋少年时,因身体不好,故而显得单薄瘦弱,有些秀气文若。可随着他身体不断强壮起来,曹朋的相貌,也就越发与曹汲变得相似起来。

    邓芝一摆手,车队再次行进。

    白驼兵押后,在姜冏的率领下缓缓驶进了中阳镇。

    “果然是曹铁匠家的!”

    一个村妇失声叫喊,却被丈夫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巴。

    “作死不成…………曹铁匠也是你能称呼?”

    “可是……你这婆娘,好不晓事。那是堂堂太守大人,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小心人头落地。”

    村妇,顿时闭上了嘴巴。

    “真的是老曹家的小子?”

    “没想到啊……老曹家竟然有这等了得的人物。”

    “孩儿他爹,我记得当年你和阿福哥虎头哥的关系不错,不如去拜见一下,也能搏一个前程。”

    “…………我早就说过,曹老哥一家,不比常人。”

    镇民们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惊讶,有的羡慕,有的却感到莫名的惶恐。

    而张成则是脸色煞白,呆呆的站立在路旁,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当初,他为了迎合舞阴令本家兄弟,不惜昧着良心,冤枉张氏……而今,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爹,你怎么了?”

    张成半晌,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儿啊,大祸事,大祸事……”(未完待续

    中阳镇西头的曹家祖屋,而今是一片废墟。

    残断的墙垣,似乎告诉人们,这里曾有人居住过,除此之外,就是一堆被丛生杂草湮没的残砖断瓦。这里,曾经是曹朋重生后,最初居住的地方。曹朋在墙垣外勒马,甩蹬离起……

    站在一截倒塌的墙垣外面,他向里面眺望,眼中流露出一抹伤感之色。

    他还记得,他的卧房在何处,父母的房间在那个位置。还有紧邻大门口的一座铁炉,是当时曹汲用来修复农具的地方。而今,那铁炉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堆焦黑的土坷垃。

    庞德等人没有跟上来,在距离二十步外下马警戒。

    迈步走进院子,曹朋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王猛。

    记得第一次见到王猛,是他重生后的第三天。王猛从山里猎来了一只黄羊,兴高采烈的交给母亲,让她给自己烹煮。可是现在,王猛已经故去!王买远在龙耆城,不知何时能够返回。

    身后,脚步声响起。

    却是黄月英和夏侯真跟上来。

    “小时候,我就是在这里长大。”

    曹朋回过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似是与黄月英夏侯真解释,又好像自言自语:“我记得,伙房在那儿……我当时大病初愈,呆傻傻的坐在门廊上。虎头从这里跑进来,跟我说猛伯给他买了一支猎刀。我记得,他那时候开心的不得了,在我跟前不住的炫耀,还被猛伯训斥。

    那口猎刀,是我生平第一次杀人所用的凶器。”

    黄月英和夏侯真一人握着曹朋的一只手,陪伴在他左右。

    邓艾呢,则好奇的站在门外,看着这一眼的荒凉,露出疑惑之色。

    他没有经历过曹朋邓稷他们最艰苦的那段时光,生下来时曹朋他们已经在许都站住了脚。

    虽然小时候,常听母亲说起当年的艰难可毕竟没有经历过,也说不上有太多感受。

    可是,看到这满眼荒凉,邓艾似乎懂了!

    他下意识握紧肋下佩剑,小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这是谁干的?”

    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

    “什么事?”

    曹朋听到了动静,回身蹙眉问道。

    却见蔡迪一路小跑过来,“老师,有一个人自称是您的故人,前来求见。”

    “故人?”

    曹朋一怔,迈步走出了废墟。

    却见门外有一个青年,身高大约在七尺六寸,也就是,乃公分上下,长的颇为魁梧和壮硕。

    看年纪,和曹朋差不太多也就是二十五左右的样子。

    古铜色的面膛,显然是就在户外劳作所致。他身穿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裾衣脚下蹬着一双布靴。见到曹朋,青年咧嘴笑了。他快走两步,拱手道:“呵……曹太守还记得南邦吗?”

    南邦?

    曹朋看着青年,隐约有些眼熟。

    不过他确定,这青年和他并无太多交往。

    就算是有交往,也应该是在曹朋重生之前。至少在曹朋的记忆里这个青年的印象,非常模糊。

    “陈式啊……还记得吗?”

    青年看曹朋露出迷惑之色,忍不住说道:“小时候,你,还有虎头哥,我们三个经常一起玩耍的。”

    “啊……”

    曹朋手指陈式,“我想起来了!”

    不过,他不是想起了陈式和他的关系,而是依稀记得,三国里面,好像是有一个叫陈式的人。只是他不清楚,眼前这陈式,是不是重名。但听他提起了虎头,那想必是关系不太差。

    曹朋可是知道,王买的小名,不是谁都能呼唤,除非关系很好。

    而且看他之前开口,那个‘阿’,恐怕是要唤曹朋的小名。

    所以可以肯定,这个陈式和他,和王买,关系应该不是太差。曹朋残留下来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很多事情,曹朋早已经忘记。不过陈式却显得非常高兴,连连点头道,“想起来了?呵呵,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在镇外的溪边打渔。你还记得不,那个教咱们识字的方士?还是我先看到的……不过后来我随家父出去讨生活,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和虎头都走了。”

    还真是少时玩伴!

    曹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摆手示意庞德等人放他过来,而后快走两步,与陈式走近。

    “若非你提起,我险些忘记了当年故友。”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能与你重逢……我是在你走的第二年回来。一打听才知道,你惹了祸事。当时我本想去找你,可家父病重,我不能离开……晃,可过去了整整十三年。”

    那就走了!

    曹朋重生之后,并没有见过陈式。

    之所以感到眼熟,恐怕还是原来那个曹朋残留的一些烙印。

    “我回来时,你家就变成了这样子。

    听人说,是成家的人来缉拿你,没有抓到你们,就把你家还有虎头的家,都给烧了。前两年曾有人想要把这里占下,不过被我阻止了。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和虎头会回来的……对了,虎头现在可好?怎么没有见到他呢?呵呵,那家伙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勇斗狠。”

    陈式嘟嘟啦啦,说出了一长串。

    但对于曹朋而言,趁着他说的这一番话语,也大致上了解了情况。

    曹家的祖屋,是被老成家给烧了。嗯来那时候成尧派人来缉拿曹朋,不想却被曹朋杀了成纪,与王猛一家逃离中阳镇。这成尧一怒之下,命人火烧两家房舍,权作是泄私愤……

    不过,成尧已死!

    算算时间,成尧父子也死了快十年之久。

    曹朋笑了笑,拍了拍陈式的胳膊,“陈式,多谢你了!”

    “误,你还是叫我小狼吧。”

    陈式很会说话,这一句话就拉近了距离。嗯必小狼是他的小名,也是当年与曹朋他们之间的称呼。

    曹朋道:“那就多谢了,小狼。”

    “哈哈,我刚才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你。

    你怎么当上太守了?”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对了,我此次回来,准备重修祖屋。还有猛伯家的房子,一并修缮起来。你帮我问问看,虎头家的宅子,如今被谁占据。我可以出钱,再买回来……”

    “买个甚!”

    陈式道:“虎头的宅子和这边差不多,都荒了,没有人在。

    你要是想修缮的话,我一会儿找些人来帮忙。咱中阳镇的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一个大官,大家心里都高兴的很呢。你只要发话,农耕之前,肯定把老屋修好,比张成家的宅子还大。

    对了,虎头哥现在哪儿呢?”

    “哦,他在凉州龙耆城,为西部都尉。”

    “西部都尉?”

    陈式闻听,又下了一跳。

    他瞪着曹朋,半晌后突然道:“阿福,你不是要告诉我,曹叔父如今,就是那凉州刺史?”

    “正是!”

    陈式闻听,呆若木鸡。

    中阳山是地处南阳和汝南交汇之处,往来的行商不少,信息也还算是畅通。

    陈式听人说过,许都有一个曹三篇,文武双全。在西北打得马腾狼狈而走,堪称当世英豪。

    不过,陈式却没有把那曹三篇,和当年一起玩耍的曹阿福联系在一起。

    哪怕曹朋以南阳太守的身份出现在中阳镇,他也没有想那么远。当年打铁的曹汲,就是隐墨钜子?他可真的无法相信。直到州才问起王买,听说王买竟然当上了西部都尉,陈式才大吃一惊。他这才把凉州的曹三篇,还有曹汲,和眼前少时的玩伴联系在一起,却不禁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曹朋笑了笑,拍了拍陈式的看膀。

    “令明,今日就在中阳镇落脚,你命人在镇外扎下营寨。

    立刻派人前往舞阴,告诉贾太中,就说我会在正月初一启程,前往舞阴县。不过这几天,就暂时在中阳镇落脚。若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与我联系……嗯,待我向贾太中告一声罪。”

    “喏!“

    庞德领命而去,可陈式仍有些发懵。

    “小狼……对了,你这表字,谁给你起的?”

    “啊,是前些年,我去县城时,请一个算命先生起的名字。他说什么《脊大雅》里有什么式是南邦,就给我起了南邦的表字。为了这个字,害得我花了十大钱,那老儿忒黑心了些。”

    《诗德大雅崧高》中,有‘王命申伯’式是南邦,的句子力

    曹朋笑了笑,心道一声:这算命先生,还真敢起名字。

    “小狼,今晚我就借住你家里,不知是否方便?”

    “借住我家?”

    陈式闻听,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旋即兴奋的连连点头,“什么借不借的,阿福你住我家中,乃我之幸也……不过,我家的环境不是太好,只怕会委屈了你和两位夫人,还有你的公子。”

    “我的公子?”

    曹朋愕然,顺着陈式的目光,就看到身后的邓艾。

    “小狼,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还在荥阳,和我娘住在一起。

    这是我阿姐的儿子,我外甥邓艾……小艾,过来拜见你陈叔父。他可是我少年时的好友。”

    “侄儿,见过叔父。”

    陈式顿对手忙脚乱,连忙搀扶邓艾。

    “是楠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呵呵,小时候楠姐对我,可是好的很呢。”

    哪怕陈式算是中阳镇里,见过世面的人物。可是面对曹朋这一行人,还是感到了莫名紧张。

    毕竟,甚身份和地位的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称呼曹朋的乳名,那可是极大的不敬。

    只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称呼“大人”似乎有些疏远了……可若是称呼名字,却不免有些无礼。

    陈式心里面纠结万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见曹朋伸手,蓬的抓住他的胳膊。

    “走,去你家看看……对了,安闲!

    你派人到舞阴县,只管购买酒水食物。再去请舞阴最好的厨子过来,我要在中阳镇摆三天流水席,以感谢乡亲们当年对我一家的照拂。此家母专门吩咐,还请父老乡亲们,莫推辞才是。”

    众人闻听,顿时喜出望外……(未完待续。

    阴,县廨。

    贾诩正在大厅里,和远道而来的魏延商议事情。

    魏延而今出镇叶县,与典满许仪两人三足鼎立,使得刘备兵马无法再有寸进,双方暂时处于相持阶段。听说曹朋出任南阳太守之职,又将郡治设立于舞阴县。于公于私,魏延都要前来拜访。于公,魏延拜中郎将,而曹朋为南阳太守,他隶属于曹朋帐下;于私,当年九女城结下的友谊,而今已近十年。所以,魏延早早便从叶县赶来,想与曹朋,见上一面……

    “友学暂留中阳镇?”

    贾诩愕然放下手中的一份公文,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是,曹太守命人前来传信,说是正月初一自中阳镇动身,当天晚上就可以抵达舞阴县。只是……”

    “只是什么?”

    “曹太守的人,在县城大肆收购粮米酒水,令集市上颇为混乱。

    而且,曹太守还让人把城里的厨子都给带去了中阳镇,搞得人心惶惶…………据曹太守的人说,曹太守打算在中阳镇开三天流水席。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用意。太中,要不派个人去问问?”

    贾诩却突然间,笑了!

    “不必,告诉下面,曹太守衣锦还乡,不过是与乡亲同乐,无需担忧。”

    “喏!”

    待传信人退下之后,贾诩却扭头问道:“我就知道,那小子是最适合南阳太守之职的人选。”魏延闻听愕然,“太中此话怎讲?”

    “文长可知,那小子为何要逗留中阳镇?”

    “这个……很正常啊。

    游子还乡自当庆贺。末将当初出镇湖阳时也曾返乡与乡亲共饮。人道是锦幕还乡,岂不知是?”

    贾诩摇头笑道:“若仅如此,却把那曹友学想的简单了。

    据我所知他虽累世居住中阳镇,但并非人望出众家族。

    之前我还派人打听过,很多人甚至已经忘记了曹氏一家的存在。说实话,他与中阳镇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我却是不太相信。

    南阳,自光武皇帝中兴以来,便是乡党最为严重的地方。

    曹友学出镇南阳自需入乡随俗。依我看,他在中阳镇,并非是单纯衣锦还乡,只怕还有结乡党以立足心思在里面。如此倒也正合了南阳郡习俗,至少他在舞阴,可以有立足根本。”

    乡党,泛指家乡。

    古人以五百家为党一万两千五百家为乡,合而称之为乡党。

    不过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乡党还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在其中…………南阳郡,是一个乡党之风极盛的地区。每一个地区,都会有乡党存在虽受制于官府,却又隐隐超脱于官府之外。

    就比如之前所提到的岑睡和成玛。

    岑瞌以功曹身份,而治南阳。成玛虽是朝廷命官,却无法控制南阳,反而要受制于岑瞌。

    其中,就有乡党的力量作粜换而言之这乡党颇类似于后世的本土主义。

    但凡在南阳立足,若无乡党的支持,就很难成功。曹朋虽是南阳人毕竟久离家乡,在南阳并无根基。所以他要立足南阳郡”就必须有乡党支持。而曹朋的乡党,就在那中阳瓴中阳镇,有人口三千七百余重。

    但这只是中阳镇本地的人口统计。事实上,从中阳镇走出,落户于舞阴县城,或者其他地方的中阳镇人,为数不少。这些人加起来,有近六七千人之多,算是舞阴县一个极大的力量。

    不过,由于中阳镇一直没有什么杰出的人物出现,所以如此众多的人口,却无法形成一股力量。这也使得中阳镇在舞阴县的地位,始终不高。当年成家可以在中阳镇横行,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成尧是舞阴县县令,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中阳镇拿不出可以与成家抗衡的人物。

    也就是一个旗帜似的领袖。

    再举一个例子,众人皆知,南阳郡豪强林立。

    但这些豪强,多有乡党支持。比如棘阳的岑氏和邓氏。岑氏之所以能压制住邦氏一头,就是因为出了一个岑瞌。可不管岑氏如何强盛,却始终无法赶走郊家,却因为郊家的乡党力量。

    南阳,自东汉以来,有十大豪强。

    但不论是棘阳的郊氏和岑氏,穰城的宗家,新野来家等,身后都有着极为强大的乡党力量。

    之前夏侯慎在南阳,虽手握强兵,却始终无法融入南阳。究其原因,还是在这乡党二字之上。反观刘备,在出镇新野之后,大力招揽本地士人。寒士如张存王连,高士似马氏五常。再加上诸葛亮的居中调解,以及荀谌在一旁的辅助,所以还是得到了不少豪强的支持……

    而今,曹朋返回南阳,就必须要拥有足够强大的乡党力量支持。

    勿论是曹朋选择以舞阴作为郡治,还是在中阳镇的停留,无不流露出他要结乡党而自立的想法。

    贾诩隐隐约约猜出了曹朋的心思,也不禁暗自点头。

    曹朋无疑是通过中阳镇,而向整个南阳郡传递一个信息:我是南阳人,我当以南阳利益为重。“文长。”

    “末将在。”

    “曹太守开始布局,估计已有腹案。

    我想,接下来他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动作。咱们就不要再等他了,你立刻返回叶县,随时等候命令。嘿嘿,这一下,南阳恐怕会要热闹起来。你回叶县之后,要小心提防刘备的举动。”

    魏延是个聪明人。

    历史上,他敢向刘备豪言:若曹操倾天下之兵,末将为主公拒之:若曹操统十万大军,末将为主公吞之。

    也许,会有人以为魏延是在吹牛。

    但能说出这样的言语也表明了魏延本身就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

    一个有能力的人,大都反应机敏。他或许开始有点不太明白,可是随之贾诩一句话之后他便反应过来。曹朋已经开始布局了吗?那么接下来,少不得就会有一场龙争虎斗,热闹要开始了!

    夜了但中阳镇却张灯结彩,喧嚣热闹。

    整个城镇,到处可以看到松油火把,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在陈式住所门外的长街上,摆着一溜食案大大小小的足有几百桌。酒水源源不断的送来,几十个从舞阴县赶来的厨子,忙碌不止,烹煮好的菜肴,更是不停送来。所谓流水席,就是不间断的饮宴。你可以吃饱了回家,睡上一觉之后再接着过来吃,总之没有任何限制。

    一般来说,摆出流水席,都是有天大的喜事,更需金主出资。

    曹朋是一个大金主而对于中阳镇人而言,而今官拜南阳太守的曹朋,无疑将成为中阳镇人的骄傲。陈式家的条件不算太差,有一个挺大的院子,还有几间房舍。曹朋就在陈府的厅堂上,不停与众人邀酒。酒席宴上但见他谈笑风生。忽而与众人诉说当年在中阳镇的生活,忽而谈及中阳镇的未来。在不知不觉中,曹氏祖屋和王猛住所的修缮事宜就安排妥当。

    “张老!”

    曹朋端着酒盏,笑呵呵走到张成的身边。

    张成身为中阳镇三老虽说心里面惶恐不安,可是这酒宴却必须参加。

    见曹朋过来,他连忙起身,弓着身子,露出阿谀的笑容。

    “太守大人。”

    “诶,你我乡亲,休要用这种称呼,岂不是有些疏远。

    过往的事情,就让他过去。而今南阳局势混乱,我初返家乡,还需要众位乡亲齐心协力,一起经营。咱南阳怎么说也是光武皇帝的陪都,总不成被一些外乡人占居,在这里作威作福,是不是?”

    “那是,那是!”

    不禁张成连连点头,大厅里的耆老们,也纷纷表示赞同。

    能坐在这厅堂里的人,多是中阳镇德高望重,有些能耐的主儿。曹朋见众人点头,脸上笑容夹盛。

    “刚才张老向我请辞三老之职,我同意了。

    张老这些年来,在中阳镇劳苦功高,也是时候颐养天年。只是,这新任三老的人选,还需要各位多多费心,给我一个人选才是。但不知,张老可有什么推荐?也好让小子能够明帮”

    张成人老成精。

    他很清楚,自己早年得罪了曹朋一家。

    而今,曹朋不会为难他,但并不代表着,他可以继续执掌中阳镇。

    中阳镇三老的人选,必然会有变动。曹朋的幕僚邓芝,之前也已经把话挑明,他不可能继续担任三老。所以,早在酒宴开始前,张成便来到陈式家中,向曹朋请罪,将三老之职辞去。

    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辞去三老之职,虽说会使得张成一家地位下降。

    但却可以将家族保全……而且,张成也很清楚,曹家的崛起,已注定了中阳镇的格局,将发生巨大变化。从前,张成靠着左右逢源,靠着家产,可以坐稳三老的位子。可现在,已轮不到他继续坐下去。

    与其被曹朋赶下去,倒不如主动一点。

    很明显,曹朋对张成的知趣,也非常赞赏。

    所以酒宴开始以后,他对张成父子,也一直是和颜悦色。

    三老,属于县的下一级官员,类似于后世乡长的职务。负责查证调停纠纷,进行教化,同时要保证税赋的足量征收。这种职务,一般是由长看来担任。其权利和任务,就好像一个宗族的族长。不过族长的对象,是宗族:而三老,则带有极为强烈的地域性质,负责一个地区。

    张成与厅堂上众耆老相视一眼,心中不由得暗自一声苦笑。

    从这一刻开始,中阳镇以往一盘散沙的局面,将会发生改变。从今以后,中阳镇将会打下浓重的曹氏烙印……!~!

    曹朋在中阳镇结乡党,并非党锢的‘党’。

    事实上,这只是一个以曹氏为首的地区性群体。曹操也有乡党!谯县在曹操崛起之后,给予里极大的支持。在曹魏集团当中,有很多来自谈县的士人,担任着重要的职务。曹朋同样如此,他需要在南阳凝聚出一股巨大的乡党力量,来帮助他站稳脚跟,并对抗刘备的力量。

    三天流水线,眨眼过去。

    曹朋虽付出了大笔的钱帛,却也收获颇丰。

    黄月英和夏侯真决定,暂时留在中阳镇,监督祖屋的修缮事宜。

    既然曹朋要结乡党,那么这祖屋的修缮可就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依照曹朋的想法,就是还原早先的房舍。但黄月英和夏侯真都不同意。既然曹朋已经成为中阳镇的代表人物,那么曹氏祖屋,还有王氏宅邸,就必须要大兴土木,使其成为中阳镇,最具代表性的标志建说

    如此一计算,这工程量可不小。

    必须要先购置土地,而后进行宅邸设计,而后在破土动工。

    购置土地?

    这并不困难……

    堂堂南阳郡太守,在老家置办宅邸,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至于宅邸设计,则由黄月英负责。

    同时,黄月英很喜欢中阳镇的环境。

    这里依山傍水,景色秀丽,而且颇为幽静和雅致。

    黄月英准备在中阳镇住下,着手一件极为重要的研究。

    对此,曹朋也没办法。黄月英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她若是定下了决心,就很难做出改变。

    夏侯真则想在中阳镇陪伴黄月英,同时监督宅邸的修建。

    如此一来,当曹用在正月初一启程离开中阳镇的时候,随行人员一下子减少了一半有余

    蔡迪,被留在了中阳镇。

    还有一百多名仆从,也被留在了中阳镇。

    此外,尚有二百白驼兵,暂时驻留中阳镇,负责保护黄月英和夏侯真。不过曹朋在离开中阳镇的时候,也带走了几十名中阳镇的青年。其中,陈式作为牙将,和曹朋一同前往舞阴。

    陈式常年在中阳山狩猎,身手矫捷,力大过人。

    同时,他对舞阴县的情况非常熟悉,可以给予曹朋极大的帮助。

    与黄月英二女依依不舍的道别,曹朋率领车马,直奔舞阴县而来。当天将晚时,车马抵达舞阴县城外。

    贾诩没有出面迎接。

    不过作为舞阴县县令的吕常,率领舞阴大小吏员,以及本地缙绅,在舞阴十里外的接官亭中,迎接曹朋的到来。

    贾诩,豫州刺史,太中大夫,都亭候。

    而曹朋呢,却只是南阳郡太守,领河水校尉,武亭侯。

    除了爵位相等之外,曹朋的官职比之贾诩,相差甚多。自古以来,有贤君迎高士,却没有上官迎下官的说法。贾诩的官阶远比曹朋大,所以没有出来迎接,也在情理中,曹朋并不奇怪。

    吕常,南阳博望人,颇有声名。

    此前领雉县长,夏侯悍兵败宛城的时候,正是这吕常率本部兵马,死死抵住了刘备军的攻击,才使得曹军稳住了阵脚。贾诩接手之后,便把吕常从雉县调到了舞阴,拜舞阴令一职。

    虽说还是一县主官,但品阶上,却有提升。

    用贾诩的话说:元让驻守南阳两年,最大的政绩,就是发掘了吕常这个人才……

    由此可见,吕常确实不简单。

    曹朋在众人簇拥下,行入舞阴县。

    别看他是舞阴县人,可实际上,却没有来过舞阴。

    或者说,曹朋的前身曾来过,可是自他重生以后,却未曾进过舞阴县的城门。

    这舞阴县的格局,和大多数县城很很相似。面积虽然和荥阳县差不多,城墙坚厚,显然是经过精心修建。也不奇怪,建安二年,曹操兵败宛城之后,就驻扎于舞阴。当时为了抵御张绣的攻击,所以曹操下令重修舞阴县城的城墙,同时将舞阴县的面积,扩增了一倍有余。

    整个舞阴县,有人口七万余人,是一个大县。

    县城已五行格局而建,分为五个区域。正中央是县廨所在,以及一应公房建筑。

    西北角,是校场;西南角,则是市集……

    东北是贫民区,而东南居住的大都是本地富户,或者缙伸豪强。总之,这舞阴县的格局很简单,可以一目了然。曹朋一边走,一边聆听着吕常的讲解,同时在心里,对吕常暗自称赞。

    这吕常,倒也真是一个人才。

    他的思路很清晰,讲解的也非常流畅。

    对于一些数据,更是张口就来,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功。

    要知道,他来舞阴,也不过

    两三个月的时间。便能有如此的了解,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有心人。

    曹朋暗自称奇。

    这应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何故声名不显?

    事实上,吕常并非曹朋所想的那样,是个不为人知的主儿。勿论是在三国志,还是在三国演义里,吕常都有登场。不过,三国演义中,对吕常的描写很简单,更歪曲了事实。演义中说,吕常曾被关羽击败;可是在三国志中,吕常官拜横海将军,西鄂都乡侯。当时关羽犯境,吕常率部抵御,令关羽无功而返。在其有生之年,威慑江东。直至黄初二年正月,吕常享年六十一岁而卒,孙权才派遣部将陈邵占领襄阳。所惧者,也正是吕常……

    可惜,三国名将如云,实在是太多了。

    加上三国演义的演染和歪曲,使得吕常并不为人知。

    “子恒可知,这附近有什么隐士贤人?”

    在前往县廨的路上,曹朋随口询问。

    吕常想了想,“舞阴县的隐士贤人,要说起来也不少。

    只是以下官看来,却多是一些不合用的人……坐而论道,或许还成。可若是治理地方,练兵治军,恐怕不堪大用。不过,太守既然询问,下官倒也有一个人选,却不知能否合太守心意。”

    “哦?说来听听。”

    吕常想了想,轻声道:“舞阴主簿李严,宛城人,字正方,素以办事干练而著称。

    然则此人清高自矜,所以不为人所喜,故而在舞阴主簿的位子上已有三年,未曾有过升迁。

    此前,他本欲还乡,不成想刘备出兵,占领了宛城,才使他不得不留下来。

    下官就任以来,李正方出力甚巨。舞阴能有而今之平稳,非下官的功劳,全赖正方尽心竭力。”

    吕常没有留意到,当他提到李严的时候,曹朋脚下微微一顿。

    李严?

    他心里不由得感到惊讶,莫非就是那个在诸葛亮出兵祁山,他督运粮草不力而编造谎言,把诸葛亮骗回成都的李严吗?他也是南阳人?依稀记得,这家伙似乎是巴蜀的官员,在刘备进驻西川的时候,才归降了刘备。而今,他应该在刘璋的帐下效力,何故会在南阳舞阴?

    也难怪曹朋会有这样的误会。

    李严在三国演义中登场的时候,便是负责镇守绵竹。

    所以,曹朋一直在心下以为,李严是西川人。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南阳人,而且就在他的治下。

    可事实上,在建安十二年的时候,李严的确是在南阳就任官吏。

    建安十三年,他为秭归县令。因曹操兵犯荆州,而投奔巴蜀刘樟,被刘樟委任为成都县会·……

    曹朋停下脚步,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问道:“谁是李严?”

    吕常闻听,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尴尬之色,期期艾艾半晌后,才轻声道:“正方在三日前偶感风寒,所以一直告病在家,故而不在这里。”

    偶然风寒,告病在家?

    曹朋眉头微微一蹙。

    是真的偶感风寒?

    亦或者是是……

    吕常刚才说了,这李严清高自矜,说穿了就是有点自负,目中无人。三天前,若非曹朋前往中阳镇,应该已经抵达舞阴县。所以,曹朋觉得这李严没有出现,恐怕有更深层的含义。

    “那倒是可惜了,本来还想见识一下这位李正方。”

    曹朋突然一笑,便把这话题带过去。

    吕常心里,不由得暗自可惜。

    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若是李严在场的话,正好可以为他引介,从此飞黄腾达。

    只可惜,这家伙臭毛病太多,莫名其妙的就张狂起来。如此一来,却平白丢了一个大好机遇。

    一行人,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县廨。

    天色已晚,吕常让官吏和缙绅们先散去,而后陪着曹朋,走进了县廨的大门。

    贾诩,正坐在客厅里,看到曹朋进来,清癯的面容上,顿时闪过一抹笑容,“友学,何以迟来?”

    曹朋连忙上前行礼,却见贾诩站起来,将他拦住。

    “友学不必多礼,你我也算是老相识……·……退之在凉州,常书信与我,言友学对他多有照拂。

    一直想要当面道谢,却不想今日方得偿所愿。”

    贾诩,话语中透着一丝亲热。

    只是见到贾诩,曹朋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提防。他连忙道:“照拂不敢当,退之大才,颇有贾豫州之风采。我在西北,得退之帮助甚大。此次前来南阳,本欲辟退之,不想西羌近来有些不稳,退之一时间也抽不出身来。说起来,我应该感谢贾豫州才是,万万当不得贾豫州此话。”

    说罢,两人相视,突然间哈哈大笑……

    贾诩,阴鸷而诡诈。

    曹朋,多谋亦干练。

    两个人合作的机会不多,唯一一次合作,便是在白马一把大火,烧死了颜良近万兵马。此后各奔东西,再也没有机会联手应敌。但不管是贾诩,还是曹朋,内心里颇为希望两人再次联手。而今在南阳郡,两人再次携手,而他们的敌人,也从之前的袁绍,变成了而今刘备。

    “刘玄德坚韧而果敢,才能卓绝。

    且又懂得拉拢人心的手段,所以在南阳,特别是新野地区,极受拥戴。此人而今是不得势,若一朝得势,必将扶摇三万里。友学此次要对付的对手,比之早先的那些,要高明百倍。”

    贾诩提醒曹朋。

    而曹朋虽然没说什么,也心有戚戚然。

    刘备究竟有多么高明?

    三国演义里,老罗把他塑造成一个只会哭的宽厚长者,欺骗了无数人。刘备的手段之高明,绝不是只会执手而泣的无能之辈。曹朋前世在网上曾看到,所谓诸葛亮三把大火的第一把,博望坡之战,并非出自诸葛亮手笔,而是刘备所谋。博望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诸葛亮还未曾归附刘备,所以自然不可能和他有关。刘备在用兵上,绝对不是诸葛亮可以比拟。

    他戎马半生,多少次从危险中逃脱出来,可谓经验丰富。

    这样一个连袁绍曹操都为之钦佩的人物,又怎可能是诸葛亮初出茅庐可以相提并论呢?

    曹朋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瞧过刘备。

    舞阴县城”市集。

    马玄走进一家规模不大的客栈”径自上楼,在一间客房外停下脚步。

    他敲了敲房门,旋即把房门拉开。一只脚刚迈进客房的门槛”却见一抹寒光陡然出现,刷的向他扑来。

    马玄吓得一声轻呼:“子龙,是我。”

    话未说完,一杆丈二银枪,陡然间停下,锋利的枪刃,就抵在马玄的咽喉。

    “孟常”下次开门,先报名。”

    屋中的男子,收回长枪,而后返回榻上,用一块黑布,把长枪重新包裹起来,“刚才再慢一点,你就性命难保。”

    马玄笑道:“子龙,何必如此紧张?”

    “小心无大错。”

    马玄轻呼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迈步进入客房,反手将房门关上。

    “曹朋到了。”

    “哦?”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把长枪横架在床榻的扶手上,而后好奇问道:“感觉此人如何?”

    “我只是远远观察,哪能看出什么端倪?

    不过,他随行扈从,确是极为精悍,除一部分骑军之外”尚有一部分骑着西域骖驳的军卒。单以军容而言,非同一般。此人至少是个善于治军的悍将…………比之夏侯元让,未必逊色。”

    男子闻听”顿时笑了。

    “能征战西北,平定凉州”斩马腾,镇西羌,焉是等冉人?”

    他想了想,轻声道:“孟常,那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三日后,曹朋将会在舞阴摆酒宴,宴请宾朋。

    我估计到时候会有许多人前来,所以也准备前去参加。酒宴上,我会伺机而动,挑拨曹朋和本地豪强的关系。至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我现在也说不太好。反正,一切按计划进井。”

    男子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孟常。”

    “子龙,你这两日要小心一些,莫露了行藏。

    虽说你平日里很少露面,可是曹军中认识你的人,应该有不少。若是被人发现,弄不好会有麻烦。”

    男子闻听,却毫不在意。

    “孟常,你忒小看了那曹友学和贾文和。

    你我的行藏,想要瞒过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而今曹朋已经到任,咱们大可不必偷偷摸摸,只管去通报便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咱们现在是以使者身份前来,他们奈何不得咱们。”

    “这个……”

    马玄想了想,点头道:“子龙言之有理。”

    他,是襄阳人氏。

    在荆州颇有名望,是一个有才学的人。兄弟五人,他排行老大。其中,三弟马良,与诸葛亮交往亲密,关系极好。而且,马良甚得刘备所重,出任刘备的幕僚从事。马玄,字孟常,五兄弟中,他性情最为谨慎小心。此次奉命前来舞阴,想要查探曹军虚实。哪知道,曹朋在中阳镇设宴,却一下子耽搁了行程。马玄可不是贾诩,也不是荀谌或者诸葛亮那样的人物。

    对于曹朋在中阳镇设宴,他并没有考虑太多,以为那不过是曹朋的个人行为而已。

    不过,马玄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从善如流。

    赵云说的颇为在理,所以马玄也没有反对,便点头应下。

    论资历,他比不得赵云:论功勋,他也不是赵云的对手。表面上此次来舞阴,赵云是随从。可实际上呢?马玄却是以赵云马首是瞻。两人商量了片刻之后,马玄决定第*天一早,便派人前往县府中递名刺,正式照会曹朋。天色已晚,马玄和赵云商量完毕,便回房歇息。

    而赵云,则坐在榻上,看着那书案上光线昏暗的油灯,片刻后一咬牙,猛然从榻上站起身来……

    只见他,换上了一身黑衣。

    而后悄然打开后窗。客房位于二楼,有三米多的高度。

    不过这高度对于赵云而言,却不在眼中。他抄起长枪,从后窗探出身子后纵身向楼下跳去。

    手中银枪啪的点在地上身体顺势一滑,悄然落地,毫无声息。

    每四周看了一眼他认清楚了方向之后,闪身便没入了一条小巷之中。这条小巷,直通舞阴县的中横街。到了中横街,就能够看到县廨高墙。赵云抵达舞阴已有多日,对这道路,非常熟悉。

    他去县廨,自是为拜会曹朋。

    不过他不是去投奔曹朋,而是想要探听一下,夏侯兰的消息。

    夏侯兰是曹朋的家臣,虽然是河西统兵校尉,可声名并不特别显赫。赵云和夏侯兰,算是发小,后来夏侯兰得罪了公孙瓒逃奔曹操,再也没有消息。直到数年后,夏侯兰让人送了一封书信给赵云,说是他如今在一个名叫曹朋的少年手下做事,并邀请赵云一同过去辅佐。

    当时赵云早已经心向刘备。

    而且曹朋那个时候,声名不显,根本不为人所知。

    赵云在那种情况之下,毫无疑问选择了刘备,拒绝了夏侯兰。他甚至写信,邀请夏侯兰一同辅佐刘备。可是夏侯兰却没有回复。赵云心里面,一直觉得奇怪,夏侯兰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为何对一个少年,如此死心塌地?随着时间的流逝曹朋也随之逐渐声名鸠起。

    但他真正成名,还是在西北一战,消灭了马腾,平定了凉州。

    赵云已经可以肯定,这个曹朋,就是当初夏侯兰所说的那个曹朋而今,曹朋抵达南阳郡,即将成为对手。

    但赵云还是希望,能借此机会,打听一下夏侯兰的情况。

    南阳郡与河西,相隔甚远。东汉末年,却没有什么互联网络。虽说刘备也留意西北的动静,可毕竟还是不够通畅。再者,刘备关注的是曹朋。这也使得夏侯兰,并不为人知晓存在。

    算算时间,赵云和夏侯兰分别也有十多年了,他真的有一些挂念。

    天色已经很晚,舞阴县效仿许都,采用了街鼓报时。大路上,不时会出现兵马巡逻,令整个县城,透出一股子凝重之气。赵云穿小巷,走小路,很快便来到了县廨墙外。辨认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赵云可以肯定,这院墙后面,应该就是县廨的后宅。曹朋今晚,就住在县廨中,而吕常则在县廨外居住。见四下无人。赵云后退几步,而后几个小跳步冲上前,手中丈二龙胆枪,啪的抵在院墙上,接着那股子力量,赵云腾空而起,轻飘飘,便越过了院墙。

    双足落地,他呼的蹲下来,把银枪横置地面上。

    这里是县廨的后huā园,面积不大,但雕琢却非常的雅致……

    时值初春,万物复苏。

    但园中,仍显出一抹寒冬过后的萧瑟之气。

    警卫似乎并不是特别森严,也看不到什么兵卒巡逻。可是赵云却不敢懈怠,依旧匍匐在草丛中,观察了良久,确定园中无人之后,他才站起身来。整今后宅,一片漆黑。只有一处房舍,仍亮着灯。赵云循着那灯光,迅速靠上去,旋即看清楚了那房舍的格局和面貌。

    是一座三间连为一体的厢晃正中间,似乎是卧房,里面亮着灯。

    旁边两间屋子,则黑漆漆,看不出一个端倪来……,赵云深吸一口气,迈步想要上前。却不想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紧跟着就听到一阵铃裆声响。

    坏了!

    赵云吓了一跳,心知这房舍周围,必有机关。

    他撤步想要退走,可进来容易,想退走,却没有那么简单。

    就听咻咻两声轻响,两抹乌光,从黑暗中飞射而来。

    赵云连忙闪身躲避,两支钢弩砰砰两声,正插在他刚才立足的地方。弩箭没入土中,近一半,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力道。紧跟着,从厢房两边的暗处,唰唰唰飞射出十余支钢弩来……

    赵云舞枪拨打,暗自感到心惊。

    就在这时,十名黑衣男子从暗处犹如鬼魅般扑出,清一色的横刀,刀光闪闪,将赵云圈在〖中〗央。

    “曹朋,休要误会,我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打听一下夏侯兰的近况,不知他可安好否?

    请速现身,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音未落,就听那房间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还以为是何方宵小,不想确是子龙前来。

    呵呵,大家退下吧,子龙乃诚实君子,无需担心。”

    说话间,房门拉开,曹朋迈步,走出了房门!~!

    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但曹朋并没有休息

    贾诩给他准备了一份极为丰厚的礼物,那就是过去两年间,南阳郡的人口经济军事等各方面的综合资料。有的使用竹简做成的资料,有的则是用福纸楼所贩卖的纸张记载。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一百多斤。虽然曹朋在许都已看过不少关于南阳郡的资料,但贾诩准备的,无疑更加丰富,更加全面,也更加准确一些。所以,曹朋晚饭后,就呆在卧房里翻阅这些资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半夜。

    由于南阳郡而今混乱,又是一个战乱区域,所以曹朋的警戒,丝毫没有放松。

    除了白驼兵和飞驼兵之外,在曹朋住所附近,还暗藏着一支不为人知,经过特殊之练而成的武装力量。

    曹朋为之取名:暗部。

    所谓暗部,顾名思义,就是不可以为人所知。

    其之练内容包括了暗杀、潜伏、刺探、化妆、搏斗等一系列内容。而之练的手段,则是以特警之练的手法为主,至于其他方面的之练内容,则结合这个时代的特点,专门进行打造。

    特警之练,自然不可能与后世特种部队的之练手段一样。

    也不是曹朋不想依照特种部队的之练手法,而是他根本就不太清楚,究竟是怎样一种手法。

    好在他当过警察,前世曾差一点进入特警部队。

    对于特警的之练手段,倒也不算陌生。而且,在这个时代,特警之练的手段,也许更加适合一些。同时,暗部的成员也不算太多,除了曹朋身边的十个扮作仆从的暗部锐士之外,荥阳还有二十余人,只是尚未之练出来而已。这暗部的之练,极其复杂,需要长时间培之。

    曹朋身边的十名暗士,经过了两年多的之练,才算是堪堪合格。

    而新一批的暗士,刚开始着手。唯一的区别就是,从之前祝道一人,又加入了一个史阿。

    祝道的剑术和搏杀,似乎更类似于堂堂正正的斗剑。

    而史阿的剑术,明显比祝道高明。虽然跋足残肢,但史阿师承王越,涉猎剑术的种类更多,懂得专门的刺杀剑术。就这一点而言,史阿接掌暗部,似乎比祝道更为合适。本来曹朋准备带祝道前来,却被史阿拦住。他需要祝道帮助他熟悉暗士的之练方法,把祝道留在了荥阳。

    可即便如此,十名暗士依旧有着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一个个看似平凡无奇,可是却有着非凡的力量。

    当赵云进入县廨,暗士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同时,曹朋房舍四周,设置了各种各样的机关消息。赵云一靠近卧房,便立刻露了行藏。好在赵云并没有恶意,否则必有一番恶战。

    卧房外的庭院中,突然亮起火光。

    赵云手持长枪,在庭院当中,脸上毫无惧色。

    曹朋站在门廊之上,好奇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三国第一豪勇之士。

    赵云和吕布,孰强孰弱?谁也说不清楚。但若单以名头而言,赵云不输吕布,甚至隐隐盖过吕布的风头。

    他,身高八尺,不胖不瘦。

    体格不是那种魁梧壮硕的类型,但是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

    就好像一头随时可能出击的猎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让人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曹朋听到,夏侯兰,的名字时,便隐隐猜出了赵云的身份。

    他打量赵云,而赵云也在打量他。

    两人谁也没有抢先开口,只是默默的彼此注视。庞德悄然站在赵云的身手,手中虎咆倒横在身前。

    他同样能感受到赵云身上那种高手的气质,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那种气息,和马超极为相似。

    庞德甚至认为,如果自己和赵云过招,最后落败的人,一定是他……这是庞德很久没有遇到的事情,也让他感到非常好奇。此人和夏侯兰认识?子幽既然认得如此高手,为何不介绍与公子呢?不过看公子的模样,似乎认得此人,甚至对这个家伙,非常熟悉…………

    “赵云?”

    曹朋突然开口。

    赵云微微一笑,“曹公子。”

    他没有称呼曹朋的官职,只是以公子相称。

    但不要以为,他是臣服曹朋。他口中的‘公子’,和庞德等人。中的‘公子’意义截然不同。

    庞德他们称呼曹朋,公子”更多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而赵云言语里的‘公子’,则有一丝不屑。很显然,他并不认为曹朋有那种出任南阳太守的能力。甚至,在赵云眼中,曹朋能有今日的作为,更多是依靠着曹操的支持,而非出于本身。

    也难怪,谁让曹朋的年纪,太年轻了呢?

    至少在赵云眼中,他实在是太小了…………

    “令明,让大家退下吧。”

    “公子……”

    庞德不由得一惊,连忙想开口阻止,却见曹朋一摆手,表示不用劝说。

    “子龙乃君子,他若是有恶意,只怕今晚这县廨之中,要血流成河呵呵,更何况他已经说了,是来询问子幽的情况。”

    庞德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下。

    暗士以及牙兵立刻退下,眨眼间没入黑暗之中。

    可是,不要以为他们就真的离开了。他们只是从临战的状态,转入戒备的状态而已。若是赵云稍有不当的举动,这些人会立刻杀出来。庞德呢,没有退下,只走向后退了几步,依旧一副戒备的模样。那淡淡的杀气,令赵云同样感到心惊肉跳。这小小的县麻,看上去警卫松懈,可是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好手。最让赵云吃惊的,莫过于是曹朋给他带来的压力。

    曹朋手中并没有兵器,看上去好像很随意的站在门廊上,却让赵云有一种莫名的危机风……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团火。

    火焰随时可能暴涨,将他吞噬其中。

    这家伙,单以武力而言,只怕和身后那个人,不分伯仲。

    如果单对单,赵云稳操胜券。可一对二,赵云自认,绝非对手……

    更不要说,那些藏在暗处的卫士。

    丈二银枪横在胸前,赵云脚踩阴阳步,警惕的注视曹朋。

    曹朋迈步,从门廊上走下来。在距离赵云还有十余步的时候,停下脚步。

    “龙胆,好枪。”

    赵云没有回答,依然警惕凝视。

    “呵呵,比之子幽的丈二龙鳞,据说要重二十斤。”

    子幽……是小兰吗?

    赵云心里一怔,旋即醒悟过来,曹朋口中的子幽,所指何人。别误会,赵云还真不知道夏侯兰的表字是‘子幽’。他和夏侯兰都是出身卑微的人,所以前没有‘字’。赵云命好一些,拜师童渊,并得童渊赐字,子龙。而夏侯兰呢?就没有赵云这么好的运气。当初他拜师的时候,童渊根本就看不上他。如果不是赵云说情,甚至连留在山上学艺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情况下,童渊自然不可能赐他表字。

    直到后来跟随曹朋,到了广陵之后,才算是有了一个表字。

    而这个表字,赵云当然不可能知晓。

    不过,曹朋既然能对他的兵器如数家珍,足以说明了曹朋对他的熟悉程度。而这种事情,除了夏侯兰之外,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就连刘备,对他的兵器,也算不得特别了解。

    和夏侯兰,分别十余年。

    中间除了几次书信相通,便再也没有联络。

    特别是建安七年,夏侯兰再次写信,诚恳邀请赵云前来,被赵云严词拒绝之后,两人几乎就断绝了书信的往来。一晃,有四年多了。若说不思念儿时伙伴,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对赵云而言,夏侯兰不仅仅是他儿时伙伴,更是他最信赖,最亲近的兄弟。

    身体不由得轻轻颤抖,赵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一开口,声音仍有些发颤。

    赵云的口音里,有着非常明显的常山口音,并带着一点点幽州方言。

    这与他的经历有莫大关系,生于常山真定,而入世后,便追随公孙瓒,在幽州征战。人生最为重要的两个阶段,就是在这两个地方渡过。后来虽四处飘零,更在荆州生活多年,却依然无法改变乡音。

    “小兰,如今可好?”

    曹朋沉声道:“子幽而今为河西统兵校尉,屯驻武亭。”

    “武亭?在哪儿?”

    “呃……就在河西灵武谷附近,靠近石嘴山口。

    地方虽说有些荒僻,但却非常重要。他除了出任统兵校尉之外,还执掌廉堡军府,为使漠北中郎将,抵御鲜卑和匈奴。原本这次我来南阳,想把他征调过来。只是子幽而今在武亭逍遥快活,颇有些乐不思汉,故而没有前来。不过,他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书信,还有一件礼物。

    若子龙今日不来,我正发愁如何转交。

    你这一来……呵呵,倒也正好。

    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为你取来。”

    说着话,曹朋转身就走。

    赵云蓦地紧张起来,紧盯着曹朋,丈二银枪微微向上抬起。

    但也就在他抬起银枪的一刹那,身后传来莫名杀气。庞德那森幽的声音传入赵云耳中,“休要轻举妄动,我告诉你,这四周至少有一百支弩箭对着你。只要一声令下,可使你乱箭穿心。”

    银枪,复又低垂下来。

    赵云回过身,看了庞德一眼:“观阁下亦为好汉,何故在此,助纣为虐?”

    庞德闻听,顿时冷笑。

    “谁为纣王,谁为周武,尚未可知。

    不过,公子乃当世豪杰,又岂是那寄人篱下,若丧家之犬者可以相提并论。今日若不是看在乎幽的面子,尔能否站在这里说话,尚未可知……真英雄,何以在背后论他人之是非?”

    赵云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未完待续)

    *朋拿着一封信,还有一把剑,从〖房〗中出来。而庭院里,赵云和庞德仍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彼此间透出淡淡杀意。赵云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同时更不喜欢在背后说人闲话。只不过刚才一时没能忍住,才有了那一番言语。不过他的意思,倒也不是说曹朋就是那,纣王”而是指的曹操。站在赵云的立场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废祖宗律法,重置丞相,本就是汉贼。所有为曹操做事的人,全都是助纣为虐。

    所以,赵云只能是个武将,而无法成为说客。

    庞德可不管你说的是谁!

    他是曹朋的家将,赵云说他助纣为虐,自然指的就是曹朋。说起来,曹朋对庞德可是不薄,把他视为心腹之人。从卢水湾被俘,到后来庞德归附,曹朋待庞德可算得上极为亲厚。而庞德呢?又是个直性子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更不要说曹朋对他的知遇之恩。

    所以,赵云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曹朋。

    他口才不差,一句话硬邦邦的就把赵云给顶了回去。

    赵云一方面感到羞愧,另一方面,又有些不满庞德生硬的态度,于是乎两个人,就这么敌视起来。

    “子兔,这是子幽让我带给你的书信。

    这口宝剑,名为惊鸿,是家父今年的作品。本来是瞪给子幽,没想到子幽将此剑送来,让我转送给你。有道是宝剑赠烈士,想必是子幽以为,子龙方配得上这惊鸿剑”请子龙带回吧。”

    赵云闻听,大吃一惊。

    曹朋的尖亲是谁?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隐墨锥子,当今铸兵大师。

    曹汲这几年”已经很少再造刀铸剑,一方面是地位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没有时间。

    身为凉州刺史,或许不是日理万机,但也事务繁忙。

    哪怕身边有诸多幕僚辅佐,不管是徐庶还是阁泽,可以为曹汲分担大部分的精力”可依然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曹汲几乎封炉,很少铸剑造刀。若不是曹朋在建安十年末,创造出覆土烧刃之法,引起了曹汲的注意,断然不可能让他在重新开炉铸剑。曹汲在建安十一年,耗费半年的时间”用覆土烧刃之法,结合之前的铸剑造刀记忆,共造出七剑三刀,为无数人所垂涎。

    不过,没什么人敢去找曹汲讨要。

    这十口刀剑”刚出炉便已经有了主人。

    其中,开天剑被曹操定下,镇尺双剑,一支为郭嘉所得,一支为荀或取走。

    夏侯渊得了一支龙渊,曹仁得了一支追风。夏侯兰之所以能得到惊鸿,还是曹朋说情,给他专门留下来。

    剩下一口金锋,被王买获得。

    盖因王猛表字千金”这口金锋剑,是曹汲为纪念王猛所铸”自然要送给王买。

    三口宝刀,分别名为凉州龙雀、河西清刚和西极含光。

    其中,凉州龙雀由曹汲所持,河西清刚送给了郊范,西极含光则是曹朋的佩刀。十口刀剑,在出炉时,着实引起了一番震动。原因嘛……,非常简单,曹汲决定封炉,从此不造兵器。

    也就是说,这十口刀剑,是曹汲封炉之作,也代表着曹汲铸兵技艺的巅峰。

    以后市面上的汲造神兵,将会是有价无市。除了曹家的神兵阁里还有一些存货,市面上很难再找到曹汲的作品。

    当时曹朋也表示了遗憾。

    不过曹汲告诉他,他找到了已故师兄的后人,将由那位后人,传承楼艺……

    曹朋倒是记得,曹汲早年确有一位师兄,姓蒲。不过后来就失去了联络,没有想到还有后人存活于世上。

    赵云听闻眼前宝剑,是曹汲所造时,也吓了一跳。

    当曹朋把书信和宝剑递给赵云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好了,子幽让我做的事情,我总算是完成了。

    若子龙有回信,可以派人送到我府上,我会找人转交子幽。天已经不早了,子龙若无事,那就恕我不留了。”

    赵云,再次愕然。

    原本以为,曹朋把书信和惊鸿剑送给他,会说两句挽留的言语。

    当然了,赵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曹朋。

    可人家二话不说,直接送客,却让赵云有些不知所措了……迟疑了一下,赵云一拱手,“云今日冒昧,打搅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不过,今日公子赠我宝剑,他日战场之上,云也定不会留情。”

    曹朋闻言,微微一笑。

    “那咱们就疆场之上,见分晓吧。”

    说完,他一摆手,转身返回卧房。

    随着房门一关,赵云心里,不免有一种莫名的感触。

    “喂,随我走吧……,莫再翻越墙头,说我家公子不晓得待客之道。

    庞德说话,那是真不客气。

    赵云脸通红,狠狠的瞪了庞德一眼,“那请带路。”料肀肀十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肀庭院里,已经安静下来。

    曹朋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案上的灯火吹灭。他走出卧房,站在门廊上,手扶廊柱,举目仰望那一轮悬挂在夜空的皎月。眼睛,不自觉的眯成一条缝,手指轻轻敲击廊柱。

    刚才,他不是不想拉拢赵云。

    要知道,曹朋前世,可是忠实的,云彩,。

    三国之中,要说他最喜欢什么人,恐怕就是赵云了。

    特别是长坂坡上七进七出,在后世被传唱成各种版本,大江南北妇孺皆知。

    早在听说夏侯兰和赵云是发小的时候曹朋就动过拉拢招揽赵云的心思。可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想在这个时代拉拢招揽人才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两句话,就能够达成目的。当初一个夏侯兰,就费了不少的力气。更不要说甘宁,之所以投奔曹朋,也是有着特殊的原因。

    为招揽庞德,曹朋可谓付出了巨大心血。

    而今想要招揽赵云,其难度远非甘宁和庞德可比…………

    东汉末年想要招揽人才,耳是有很多讲究。曹操起家,是依靠着族人和夏侯氏的支持。但他真正能招揽到人才,确是在他讨伐董卓,孤军追击之后。当时诸侯攻陷睢阳,只有曹操和别坚两人,奋勇追击。曹操全军覆没但是却获得了巨大的名声,而后才有了荀或等人归附。

    袁绍,那就更不要讲了。

    得罪了董卓,弃官而走,跑去了渤海郡那样偏荒之地。

    可是却靠着他的出身获得了大批人才。乃至于后来夺取冀州,也不费吹灰之力,有许多人愿意相随。

    这就走出身的力量!

    没有名望,没有出身,那就要靠机缘。

    最好的例子,莫过于刘关张三人。

    刘备当时不过是一个织席贩履的家伙却能够与关羽张飞志趣相投。这其中有刘备的个人魅力因素,更是机缘所致。如果没有黄巾之乱,如果不是程志远率兵兵临涿郡恐怕刘关张三人,即便是相逢也只是陌路而已。

    曹朋,有名望,也得了一个出身。

    但要招揽赵云,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若强行招揽,反而会适得其反。这种事情,真的是需要一个机呢……对此,曹朋也很无奈。

    站在门廊上,他轻轻摇头。

    刚才若是强行留下赵云,恐怕也就是一具尸体而已。

    想要招揽,难度太大。

    赵云对刘备的忠心,很难动摇。又是个认死理儿,好钻牛角尖的主儿,也就让难度变得更大。

    否则,以赵云对刘备的好感,当刘备占居了徐州的时候,他大可以留在刘备身边。

    可赵云却还是选择离开了刘备,回到公削瓒那里。不是说他对公别瓒有多大的好感,而是说,他不愿意背负一个背主的名声。

    想到这里,曹朋轻轻拍击额头。

    这还真是一个麻烦……

    杀死赵云?

    曹朋真有些不舍。

    可如果不能招揽赵云的话,终究是一个威胁。

    实在不行,也只中……

    曹朋想到这里,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身后,脚步声响丸曹朋没有回头。

    “公子,己经把那人送走了。”

    庞德来到曹朋的身边,低声道:“我观公子,对此人似乎极为重视,刚才何不将他留下来呢?”

    “令明,此人身手如何?”

    “虽未交锋,但他当强我一筹。

    不过,若是与公子联手,五十个回合之内,必能将他拿下:若有暗士相助,他撑不住二十个回合。”

    庞德看赵云有些不顺眼,可是言语中,还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掺假。

    曹朋笑了,轻声道:“若留下来,也只是一具尸体,如此英雄,就这么死了,确有些可惜。

    况且子幽与他自**好,我若杀他,岂不是令子幽难过?

    今日且结下一段善缘,若有缘时,自可以得偿所愿。不过令明你还要小心,若在疆场与此人交锋,且不可以力敌。此人乃枪绝童渊的亲传弟子,枪法出众,且胆大心细,需谨慎小心。”

    庞德追随曹朋,也有三年多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曹朋以如此郑重的语气,让他小心某一个人。

    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凝重之色,他拱手道:“公子放心,若疆场与此人相逢,德必会多加小心。”

    “如此,甚好!”

    曹朋微微一笑,深邃的目光,向西边眺望。

    刘玄德,终于可以和你正面交锋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你是否还能保持你的好运气呢?

    家里有点事,今天少更一千,还请原谅。

    最近情节着实很卡,有点不太顺畅。老新会尽快过渡过去,还请大家见谅。

    舞阴,在悄然不经间,更换了主人。

    原本南阳一直是由贾诩主持大局。只是贾诩这个人,更喜欢藏在幕后出谋划策,对于台面上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操心。这也就是贾诩和李儒之间的区别!曹朋曾在私下里分析过两人孰高孰低。但得出的结果,却是不分伯仲。贾诩长于谋略,目光毒辣,手段老道,更长于随机应变。

    而李儒呢,在机变方面,不如贾诩高明。

    同时对于大局的洞彻,也不似贾诩那么敏锐。李儒的长处,在于一个,全,字。他同样擅长谋略,更精通民生内政。当初在董卓的帐下时,李儒能为第一谋主,盖因他这个‘全’字上面。相比之下,贾诩在内政民生的手段,就显得有些不足。加之他善于自保,好低调行事,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并不为太多人知晓。不过,贾诩是第一个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概念,可以说早在关中混乱之时,贾诩已经看出了未来发展的大势,并开始为自己进行谋划。

    之前,夏侯悍败退,身受重伤。

    身为豫州刺史加太中大夫的贾诩,不得不挺身而出,主持大局。

    只不过,贾诩在主持大局时,更注重一个,稳,。他并没有急于和刘备等人进行交锋,而是稳住了阵脚,默默进行观察。而今曹朋抵达舞阴,贾诩立刻将手中的大权交出去,再次隐身于幕后。至于他究竟有什么决意,曹朋并没有询问。他相信,贾诩在该说的时候,自不会隐瞒。

    但愿得,这一次他不要再把刘备逼急了!

    对舞阴人而言,父母官的更迭,必然会产生一定程度的波动。

    只是听说这位南阳太守,竟然就是舞阴本地人,而且之前在中阳镇的流水宴席,[曹贼吧坐实了这件事情。舞阴人非但没有紧张,反而非常高兴。对舞阴人而言,舞阴人治舞阴,更能让他们接受。所以,在曹朋抵达舞阴的头一天,舞阴县一如往常,甚至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波动。

    大家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曹朋的存在。

    特别是生活在舞阴的中阳镇人,更表示了对曹朋的欢迎……

    不过,接下来,这位曹太守,要如何治理南阳郡?

    他的第一把火,究竟会在何处开始烧起来?也就让许多舞阴人,包括南阳各家豪强,感到好奇。

    舞阴县,恨平静。

    曹朋到任的第二天,并没有立刻就任,而是邀请了舞阴的耆老们,在舞阴县周围寻访查探。

    第三天,他就呆在府邸中,足不出户。“此前,刘景升曾任荀谋领南阳太守之职。

    书房里,曹朋把卷宗放下,抬头向邓芝和杜畿、卢毓三人看去,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卢毓的年纪,和曹朋差不太多。

    但看上去,却好像一个文弱秀气的少年,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他微微一笑”,看起来,玄德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不止是不好过,刘表对刘备的猜忌,似乎比之早前更重。……

    杜畿沉声问道:”如此,公子可有定计?”

    “刘表和刘备之间的问题,自有别人操心,咱们无需再横插一脚。不过,刘备依然对荀谋委以重用,此人心胸之豁达,的确是非同一般。

    之前,我已听人说,南阳郡流传我要推行屯田之策,故而有许多人感到不满。这谣言来的颇为诡异,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该如何治理南阳,屯田之策,又从何而来?我想,此必刘备诡计,想要把我推到南阳豪强的对立面。”

    卢毓点头道:“这倒也符合刘玄德的作风。”

    卢毓没有见过刘备,虽然刘备曾在卢植门下求学,但是两人却从未有过交集。刘备求学的时候,卢毓还没有出生。而等到卢毓出生的时候,刘备已经出师。所以二人虽说有同门之谊,但感情并不算深厚。特别是卢植死后,卢毓一家过的极为清苦,而刘备更无片语只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卢毓对刘备的认识,多来自于他的兄长。

    但卢毓的哥哥,显然对刘备没有好感。卢植是勤俭持家,门风朴素。而刘备求学的时候,则好奢华,喜欢穿昂贵的华服,吃上等的酒菜。两人为此,还产生了好几次的冲突。后来卢植把刘备逐出师门,未尝没有卢毓兄长的作用在里面。所以,卢毓对刘备,也没有好感。

    “而今,刘备已经出招了,却不知公子,准备如何应对呢?”

    邓芝突然发问,看着曹朋。

    “以不变应万变,刘玄德既然造出了谣言,我这时候勿论说什么,都会被人怀疑。

    而今,主公即将对幽州开战,所以最好不要招惹是非。关键在于,要尽快在南阳郡站稳脚跟。

    而今南阳,豪强林立,唯有取得他们的支持后,再做筹谋不迟。

    只是,这南阳豪门甚巨,当从何着手?”

    曹朋说着,目光扫视邓芝三人。

    杜畿闭目沉吟,片刻后轻声道:“南阳豪强林立,但若说首领者,也仅止十家。

    宛城陈、棘阳邓、岑、穰县来、丹水黄,以及其余五家豪强。这十家豪强,多起家于光武皇帝中兴之时。[曹贼吧更新]虽说不少家族已经没落,但是在南阳郡,仍享有极大的声誉和影响力……其中,尤以棘阳邓,没落最快。可是却不能否认,这棘阳邓氏,却是当年十家豪强中,最为强盛的一支。公子与其结好各家,倒不如扶持一家,如此一来,可以更容易站稳脚跟。”

    当杜畿说完棘阳邓氏四字以后,曹朋的目光,便转向了邓芝。

    邓芝苦笑摇头,“我早就知道,伯侯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力不过,我倒是可以去联络邓氏,但份量却有些不足。当年家父正是不满族中的不作为,愤而离家,至死未曾返回棘阳。所以在族中,我没有太大的声望。若公子欲扶立棘阳邓氏,还需要有一位够分量的人物前往棘阳,我可以从旁辅佐。如此,才可以使邓氏一族安下心来。”

    曹朋回听,眉头一蹙。

    “伯苗,你不会是吧……”

    “若无小艾前往,恐邓氏难以心安。”

    “让小艾去棘阳?”

    曹朋不由得失声惊叫。片刻后他摇摇头……“伯苗,非是我不答应,小艾年纪,实在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