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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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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位于新长安城朱雀门内。

    衙署气象森严,格外庄重。这里是执掌天下刑狱之所,也是大魏帝国司法命脉所在。

    曹朋来打大理寺时,正好遇到冯超出门。

    这冯超,也是邓稷身边的老家臣了!其父原本是海西县县令,后被海贼所杀。冯超带着一干巡兵,为躲避追杀,不得不在山中为盗贼。后来是邓稷前往海西为官,收服了冯超。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射术,很快站稳脚跟。并跟随邓稷从海西一路北上,在并州更立下了无数的功勋。

    当初和冯超一起跟随邓稷曹朋的人,大都已出人头地。

    就连胡班,也做上了河西太守的位子。

    本来邓稷返回长安时,有意为冯超做一个妥善安排。凭借冯超的功劳,加上邓稷的地位,哪怕是在五军都护府安排一个要职,问题也不大。

    但冯超却不愿意,最终选择和邓稷一同来到长安。

    而今,冯超在大理寺担任司直,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吏。但整个大理寺都知道,这大理寺上至左右少卿,下至属员,谁也开罪不得冯超。那是邓稷的心腹!若不是不识字,不晓刑律,说不得也是个少卿的职位。

    冯超的俸禄不多,但邓稷给他的赏赐,却不计其数。

    所以,在长安也置办了宅院,算是小有身家。平日里就算是一些官员,也不敢得罪冯超。

    “公侯,怎地深夜来此?”

    冯超连忙向曹朋见礼。

    曹朋笑了笑,“我大兄还在处理公务?”

    “是啊,今日东都发来刑狱,牵连甚广。

    老爷正在公房中查阅,我刚才劝他回去,也被斥责一顿。公侯来的正好,老爷这几日太过操劳。你把他接回去,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为好。”

    这侯府上下,恐怕也就冯超敢这么说话。

    曹朋点点头,让冯超把他带去公房。只见屋中灯光有些昏暗,邓稷正伏在案上,翻阅公文。听到有人进来,邓稷顿时不耐烦吼道:“说过休要打搅,怎地还……咦?阿福你怎么跑来了?是不是你阿姐又告状了?”

    邓稷说着,起身绕过书案,把曹朋迎入房内。

    冯超把灯光挑亮许多,而后与王双出门守护。

    回长安已经一年了……邓稷看上去,比之当初在并州时,还要憔悴瘦削。

    曹朋不满道:“姐夫,你这样子可不成。

    劳逸结合,有张有弛才是正道。每日这般操劳,难不成想要我阿姐守寡吗?

    你若再不注意,我就与陛下知,让他罢了你大理寺卿职务。”

    “正要回去,正要回去。”

    邓稷不由得呵呵笑了。

    他对这职位很在意……要知道,邓稷最初学得便是刑律。后来机缘巧合,成为地方大员。可内心里,他最希望去的地方,还是这大理寺的前身,廷尉。

    可惜,他身有残疾,一直不得如意。

    好不容易到了他心仪之地,自然废寝忘食工作。

    不过他也知道,曹朋是为他着想。

    给曹朋端来一杯蜜浆水,邓稷坐下来,轻轻拍着脑袋,“非是我不愿回去,只是这刑案太多……许多刑案,要重新处理,所以有些忙碌。

    对了,你今晚怎么来了?”

    曹朋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三思之后,问道:“姐夫,你觉得王双如何?”

    “王双?当然不差。”

    邓稷疑惑的看着曹朋,有些不太明白。

    却见曹朋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录,递给了邓稷。

    那名录上开篇有三个人,分别是王双、史阿和祝道。名录封面,写着一个‘暗’字。

    邓稷道:“这是什么?”

    “我麾下暗士,而今共有八百七十三人,名字都在上面。

    这些人,忠心耿耿,只听从我的命令。而今暗士分为两部,一部在荥阳,都是些生瓜蛋子,派不上用场。而另一部分,也就是手中名册上的这些人。我已秘密把他们安置在鸡鸣山下,由史阿负责训练……

    今日,这暗士,便一并交与兄长。”

    邓稷,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阿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曹朋摇摇头,起身又从腰间解下一块金镶玉龙佩,放在邓稷面前。

    “我准备离开长安。”

    “什么?”

    “我记得当初我从高句丽离开时,曾有一位朋友,与我说了一番话:水满则溢,过犹不及。

    也正因此,我才在益州之战时,不肯奋勇争先。

    先帝将我闲置,与我而言并无怨恨,反而暗生感激。可现在,我有天罡第一剑,更是先帝托孤重臣。拜大将军,手握天下兵马,即便是荀文若,在处理政务时,也要与我商议。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则高处不胜寒。

    我有些害怕……害怕我权势过重,会为我们的家,招来祸事。我留在长安,就如同笼中之鸟。所以思来想去,唯有离开,才可以报家族兴旺。

    不过我离开了,却要姐夫多多费心。

    小睿在宫中并不快活,更被四方所关注。此实非我所愿……然则当初把他过继给了陛下,想要收回,却不可能。我把暗士留给姐夫,请你好好保护小睿。小迪已经成亲,不日将返回长安,我会设法让他出任奉车都尉,在宫城内走动。伯约和伯龙,都已长大,可以暗中保护小睿。

    总之,在我离开之前,我会尽力为小睿谋划。

    但我离开之后,一切就要拜托姐夫你费心,护小睿周全。”

    说罢,曹朋起身,向邓稷深深一揖……

    +++++++++++++++++++++++++++++++++++++++++++++++++

    泰平二年初夏,北疆传报,轲比能勾结丁零人和呼揭人,作乱灵州边塞。

    信城郡,遭遇鲜卑人攻击。

    两座村镇被毁,死伤多达千人……

    并州大都督曹洪即刻出兵救援,然则鲜卑人却逃匿无踪。

    曹洪暴怒之下,率部绕西海,强渡甘微河,试图攻击轲比能。然则就在他准备发动决战时,呼揭人突然自其后方出现,与鲜卑前后夹击,大败曹军。

    幸得河西郡太守胡班,以及鲜卑王素利出兵救援,才算是把曹洪救出。

    可这一战,却使得曹洪胆气尽丧,竟率部退回并州,不敢再过问灵州事。

    时,已初秋。

    江东战事,也出现了为妙变化。

    庞德周仓羊衜,在经过初期磨合之后,再次向江东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合肥曹真也指挥兵马,与东吴军血战濡须口。斩东吴大将数人,大获全胜。

    甘宁与杜畿,在三江口集结水军共五万人,大小舟船共千余艘,与江东水军对峙。

    在江夏督战的曹彰,得知曹洪战败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

    “当命何人迎战?”

    黄权郑度相视一眼,上前道:“与轲比能交战,非大将军不足以取胜。”

    “你是说……”

    曹彰有些犹豫。

    郑度鼓足勇气,再次上前一步,“其实命大将军出征,与陛下和大将军,都有好处。臣也知道,陛下和大将军甚亲密……然则,陛下而今已非当年太子,乃天所命。大将军功劳卓绝,无人可比,若留在长安,早晚必有龌龊。倒不如让他去灵州,一则可以稳定局势,二也可以,是陛下与大将军永存友谊。总好过将来有一日,陛下和大将军反目。”

    “混帐东西,焉敢如此说话。”

    曹彰勃然大怒,拔剑就要砍了郑度。

    幸好黄权张任等人劝谏,总算是劝说住了曹彰。但最终,还是把郑度赶出行宫。

    “伯年今日说话,怎地如此不小心?”

    张任负责驱赶郑度,在行宫外忍不住说道:“你明知陛下和大将军亲密,却说出这种话,岂不是故意触怒大将军?他日若被大将军知晓,你……”

    郑度却笑了!

    他轻声道:“大将军,只会感激我,而不会责怪我。

    公保,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陛下心里,其实对大将军还是有些忌惮。否则此次江东之战,陛下大可不必御驾亲征,只需命大将军督战即可。

    偏偏陛下选择御驾亲征,这说明他心里,也在为难。

    不出三日,必有诏令:命大将军北上。

    想必,这也是大将军所希望的结果……留在长安,早晚必将会有龌龊。”

    张任闻听,不禁默然。

    不出郑度所料,就在第二天,曹彰便传出诏令,拜曹朋为灵武王,都督灵州战事,即刻赴任。

    诏令一出,顿时又引来了一阵争议。

    要知道,自曹彰登基以来,未有人封王。

    而今曹朋,是第一个被封王之人,而且还是一个统兵的王侯,自然令人深思。

    但对于曹朋而言,这样的结果无疑最好。

    接到了诏令之后,曹朋立刻开始准备。

    也就在此时,三江口大战终于爆发。

    双方动用舟船近五千之多,封锁了整个水面。马达统帅江东水军,试图攻占三江口。一来,这三江口占领后,江东水军可直入荆南,威胁曹军后方。同时,水军占居优势,可以凭借大江天堑,与曹军周旋一二。

    这一场大战,双方可说都准备日久。

    甘宁杜畿自接掌水军以来,日夜操练,所为就是今日。

    从双方兵力而言,不相伯仲。

    江东水军三万人,曹魏水军四万余众。在开战之前,双方都做好了血战的准备。泰平二年八月初十,双方在大江之上,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战局刚开始,东吴水军占居了上风。

    然则从第二天开始,一百八十艘建安级龙骨楼船,自洞庭湖杀出,加入战团,一下子扭转了战局。第三天,第四天……东吴水军在曹魏楼船的冲击下,加之配备在楼船上的八牛弩肆虐,渐渐落入下风。一艘艘艨艟被拦腰斩断,一艘艘战船,被八牛弩轰击。整个江面,喊杀声震天,到处漂浮着舟船残骸。

    随着东吴水军节节败退,马达试图收兵,稳住阵脚。

    可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十余艘江东战船,突然倒戈,朝着东吴水军发动了攻击。而这十余艘战船的主将,姓陆,名叫陆飞。原本是陆氏私兵,后被陆氏送入水军,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陆飞临阵倒戈,对江东水军带来的影响,难以估量。

    刹那间,东吴水军彻底混乱……

    甘宁见此情况,立刻下令猛攻。

    他亲自接见了陆飞,从陆飞口中得知:曹朋与陆逊已联系了很多年……三江口大战爆发前夕,陆逊派人告之陆飞,可视战况而定,或战,或降!

    甘宁闻听,不由得心生感慨。

    他私下与杜畿说:我等看十步,而陛下看十里……然则今日方知,公子已视千里之遥!

    泰平二年八月中,江东水军在三江口,全军覆没。

    而紧跟着,桂阳太守陆逊突然出手,宣布归附曹魏。他历数孙权十大罪责,起兵造反,攻克湘乡。正在泊罗江督战的太史慈闻听消息后,不由得仰天长叹。

    当晚,孙绍只身渡泊罗江,入东吴军营,说降太史慈。

    太史慈经过再三考虑,最终决意起事。他连夜返回临湘,将正在督战的徐盛斩杀,而后与陆逊合兵一处,让出长沙,直扑庐陵。三日后,庐陵失守。

    江东水军失利,太史慈陆逊造反!

    整个东吴,顿时惶恐起来……

    曹彰趁机下诏,督大军自江夏出击,向东吴发动猛攻。

    此时,东吴大势已去。

    然则孙权却不甘心就此落败,反而集中兵力,准备和曹彰决死一战……

    十月,二十艘巨高级楼船,出现在吴郡沿海。

    吴县豪强顾雍趁势起兵,宣布与孙权决裂,迎曹魏大军登陆。

    十一月,会稽郡贺齐在山阴起兵,号迎接恒王之子还乡,会稽郡随之大乱。

    整个江东,在短短数月间,似乎已变得难以控制。

    庞德攻克丹徒之后,挥军南下,攻克曲阿。

    孙权这一次,真的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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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十二月。

    曹朋已抵达灵州,在信城郡召五十府兵马,虎视鲜卑。

    轲比能连忙派人前来求和,却被曹朋拒绝。双方在十一月时,于狼居胥山发生了一场血战。曹朋以两位老将军黄忠严颜为先锋,又命沙摩柯和赵云为左右两路兵马主将。从朝阳初升,直厮杀至夜幕降临……

    鲜卑人抵挡不住曹军的攻势,终于溃败而走。

    曹朋顺势,命黄忠严颜追击,攻占了鲜卑王庭。轲比能狼狈而走,逃入丁零求助。

    与此同时,呼揭人也不敢寂寞,与漠北匈奴联手,意欲救援轲比能。然则素利在洪都的唆使下,出兵阻拦。轲比能败北之后,呼揭匈奴联军立刻撤退。可是,曹朋又怎会轻易放过两方人马?他率部渡过甘微河,同时又发出征召令,征召幽州、并州兵马。曹洪得知曹朋大胜,二话不说,调并州五十府兵马参战。而幽州大都督曹纯,也征调三十府兵马,连同辽东大行府两万兵马,以及吕汉三万兵马,合计八万人参战。

    只是,谁也没想到,吕汉派出的主将,竟然是他们年不足十岁的王子,曹念。

    十六万大军,集结于甘微河。

    凉州、幽州、并州三地粮草,纷纷向信城郡输送。

    曹朋摆明了车马,不干掉呼揭人,不会罢休。一时间,呼揭人感到彻骨寒意。

    富春,程府。

    程普看着风尘仆仆,一脸疲乏之色的诸葛瑾,也是颇为痛心。

    大好局面,竟然在转眼间丧失。

    怪谁呢?

    怪那个马达吗?

    至少在三江口之战中,马达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甚至说指挥极为得当。

    怪孙绍?怪太史慈?

    谁都怪不得……

    “陆伯言,何以起事?”

    程普突然开口询问,却让诸葛瑾不知从何说起。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似乎要从恒王时谈起。”诸葛瑾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缘由,于是向程普解释了一遍。当年陆逊大婚出事,看似没什么大碍。可是这祸根却已经种下……顾、陆两家看似对孙权忠心耿耿,实则这心里面,怨恨不已。他们甚至交出了私兵,所为就是今日。

    至于薛综……也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老将军,请看在武烈皇帝情分上,再帮陛下一次吧。”

    诸葛瑾苦苦哀求。

    而今,鲁肃在丹阳苦苦支撑,但早晚必败。

    随着吴郡会稽作乱,孙权已无法控制局面。唯有请出程普黄盖这些老将,稳定军心。否则的话,必败无疑。不得不说,程普对东吴的感情,很深。

    虽然之前对孙权的所作所为失望,可是在思忖良久之后,还是决意出山。

    泰平三年正月,曹彰攻入庐江郡。

    庞德占领句容,而曹真则攻克石城,对建康形成夹击之势。

    与此同时,曹魏海军在吴郡登陆,与贺齐汇合,占居吴县。孙权见大势已去,弃建康而走,逃往余杭。同时,程普在富春征召健卒三千人,与黄盖重新出山。鲁肃死守湖熟二十余日,二月城破,鲁肃战死……

    鲁肃虽然死了,却给孙权争取了足够的喘息时间。

    孙权又强行征召山越万余人,凭家乡之利,誓要与曹彰决战。

    五月,曹彰亲率大军,征伐余姚。

    江东之战,看似进入尾声……

    却不想诸葛瑾于潜设计伏击,曹彰身中毒箭,险些丧命。

    幸好随军医生有华佗在,挽回了曹彰性命。只是如此一来,曹彰已无力继续亲征,退回建康督战。

    不得不说,与西川相比,吴人性烈。

    程普黄盖等人在钱塘与曹军血战半载,直至泰平四年正月,才被攻破城池。

    两位老将,战死钱塘。

    曹彰命人说降孙权,却被孙权拒绝。

    他集结了最后一部分兵马,和曹军继续周旋。泰平四年五月,陆逊攻克交趾。交趾太守陆绩将兵马尽数托付陆逊,自交州向余杭发动攻击……

    泰平四年十月,余杭告破。

    孙权在城破之时,将妻儿斩杀,而后纵火焚烧行宫,自尽于火场之中。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顺利的战事。

    曹彰集结了无数兵马,耗费钱粮甚巨,几乎把曹操生前积攒下的本钱,全都投进了江东之战。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场大战,整整持续三载。

    曹彰胜利了!

    但却是惨胜……

    而此时,曹朋已经攻克阿巴坎,占领了坚昆。

    曹魏黑龙旗,飘扬在后世的吉尔吉斯坦境内。在他面前,只剩下一个丁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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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平六年,仲秋。

    曹魏大军攻占北海,也就是后世的贝加尔湖。

    饮马北海,曹朋的心情无比愉悦。狮虎兽,即快活的奔走于北海畔,发出连连嘶鸣。

    这里,如今还是一片蛮荒。

    但是曹朋却从这无尽的蛮荒中,看出了无限光明。

    “大王,大王……”

    就在曹朋准备上马返回营寨的时候,忽闻有人呼喊。

    举目看去,只见一骑疾驰而来,马上是一员小将。

    是曹其,曹性的孙子。

    曹其在曹朋身前勒马,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长安来使,请大王接旨。”

    曹朋一怔。

    自他出征以来,很少与长安联系。

    每次捷报传回去,他便不再过问。这怎么突然间,长安来了使者?

    曹朋连忙带着人,返回大营。

    那使者,确是个熟人,中常侍越般。

    五年不见,越般可是苍老许多,见到曹朋之后,忙上前行礼问安。

    “越常侍,你我是老熟人了,休要多礼……长安是不是发生了事故?”

    越般闻听,不由得顿时面露悲色。

    他点点头,轻声道:“陛下,快不行了!”

    “什么?”

    曹朋吓了一跳。

    曹彰而今才多大年纪?

    似乎还不到而立之年吧……这年岁,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怎么会突然间,不行了?

    越般则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当初征伐孙权,被山越毒箭所伤。

    虽然有元化先生医治,但并未能把毒清除干净……回朝之后,更每日操劳,一如当年先帝。前些时候,大王传来捷报,说是攻占了北海,俘虏了丁零王,还斩杀了轲比能。陛下当时非常开心,便摆酒设宴……

    酒席宴上,陛下还说:丁零一灭,就可以与大王团聚。

    哪知道没几天,身子就垮了。之后一病不起,神智也显得极不清晰……

    太后和甄昭仪,承受了很大压力。

    环太后和邺侯不停唆使陛下传位,好在被太后阻止……太后和荀丞相商议后,认为大王必须尽快返回长安,稳住局势。否则这大魏朝危矣。”

    曹朋脸色,顿时变了!

    他二话不说,立刻道:“传孤命令,孔明和孝直留守北海,兴建城池,稳固局势。

    黄忠、严颜、赵云、沙摩柯立刻点起兵马,随我返还长安。”

    “爹爹,那我呢?”

    曹念一听曹朋要走,顿时急了,连忙询问。

    曹朋伸手,揉了揉曹念的脑袋,轻声道:“念儿便随我,一同回长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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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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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了年关,进入新年。,,.org

    长安城内,却没有半点喜庆气象,似笼罩在yin霾中。

    天还没有黑,便城mén紧锁;皇城之中,更守卫森严,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曹睿依偎在娘亲的怀中。

    不过不是他的亲娘甄宓,而是他过继后的娘亲。

    现在已是泰平七年,也就是公元220年。在原有的历史中,曹cào就死于这一年。可现在,曹cào已尸骨无存,永驻ji鸣山,守护大魏的江山。

    可历史的车轮,还是要在这一年夺取一位帝王的xing命。

    那就是曹彰!

    曹睿,今年十五岁了。

    七年的皇室生活,让他有着比同龄人超乎寻常的成熟。

    紫宸阁中,灯火昏暗。

    卞夫人痛哭失声,伏在榻上几yu昏厥。那榻上,正躺着一个人……身穿帝王冕服,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样。他,便是曹彰!那个被曹睿称之为父皇的帝王。然则此刻,曹彰一动不动,再也没有往日龙jing虎猛。

    “陛下,你怎地就这么走了!”

    卞夫人悲呼,泪水湿透了衣衫。

    这是个苦命nv子,出身娼mén,下嫁曹cào。先失爱子曹丕,后失夫君曹cào,而今再失爱子。这接连的打击,让卞夫人再也无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已承受过一次。可是现在,她又要在承受一次……

    甄昭仪也是痛哭不止!

    她与曹彰琴瑟相合,本来曹彰已经准备把她扶立为皇后,却不想一病不起。

    而曹睿,则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曹彰。

    紫宸阁外,吾彦执矛而立,虎目圆睁。

    年仅十九岁的吾彦,已有八尺靠上的身高,生就虎背熊腰,一派威武模样。

    从小和曹睿一起长大。

    而今吾彦,已经成为皇城shi卫,专mén保护曹睿。

    他天生神力,武艺高强。在皇城shi卫当中,号称‘猛虎’,无人可敌。

    吾彦知道,此时此刻,他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jing神。

    “太后,请暂止悲声。

    陛下驾崩,必难隐瞒……明日朝会时,定昭示天下,如此一来,你我危矣。”

    甄昭仪轻声劝慰,总算是让卞夫人冷静下来。

    自从曹彰病倒以后,曹氏诸子,又开始蠢蠢yu动。曹冲自不必说了,他与曹彪,曹据,曹宇相互勾结,已形成一派势力;就连曹彰的亲生弟弟曹植,也顾不得曹cào与他的天闲之号,匆匆返回长安兴风作雨……

    面对皇位,再亲的兄弟,也会反目成仇。

    卞夫人真个不知该如何是好。

    曹cào生前便说过:子建不堪大用,仓舒过于凉薄。

    若子建继位,则江山危矣;若仓舒继位,则诸子难生……唯有子文,可堪重任。

    可惜,这天下方一统,不过两年,曹彰便走了!

    如果曹彰有子嗣,也罢了……

    偏偏他膝下三nv,却无男丁。唯一男丁还是从曹朋膝下过继,便是曹睿。

    本来依照着卞夫人的想法,曹彰年纪不大,早晚会有儿子。

    不成想,江东毒箭,令他一下子跨下来。虽然返回长安后,也临幸了不少nv子,可是却始终未有结果。这也就使得卞夫人,感到非常为难。

    让曹植继位?

    可是曹cào说过,他不堪大用。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卞夫人也很了解。

    yin诵诗赋,曹植才学无双;可如果论及治理天下,曹植过于理想化,远不如曹彰脚踏实地。曹冲,就更不要说了!若他继位,恐怕诸子当中,没几个人能得善终。而唯一合法的继承者曹睿,偏偏是过继而来。

    这让卞夫人,犹豫不决。

    可是,曹彰的死讯,必无法隐瞒。

    这继承者的人选,也必须要尽快选出来。国不可一日无此君!若长久空置,必然会引发动dàng。卞夫人不由得把目光扫向了甄昭仪怀中的曹睿。

    却见曹睿眼中含着泪,面带悲戚之sè。

    这,究竟该如何选择?

    “灵武王,而今何在?”

    甄昭仪愣了一下,轻声道:“越般已走了三个月……按道理说,已经见到了灵武王。不过,据说灵武王此次北征,扩疆域万里之遥。据说是在什么北海……我记得陛下给那北海赐名为福海,具体极是遥远。”

    “他……能赶回来吗?”

    甄昭仪看了看怀中的曹睿,向卞夫人使了个眼sè。

    “元仲,在这里陪你父皇……娘已经让人伯龙还有仲龙,估计过一会儿就会过来。”

    伯龙,就是曹阳。

    而仲龙,则是步鸾之子曹允,今年十六岁,比曹睿大一岁。在去年时,出任皇城旁mén司马之职。曹睿和曹阳曹允关系很好,另外尚有城mén司马姜维,也极为友善。除此之外,曹睿走的比较亲近的,还有傅佥,年十四岁,长安令邓艾,年二十岁,城mén司马邓全,年十四岁……

    当然了,还有此刻正在大殿外守护的吾彦。

    曹睿点点头,默默走到龙榻边上坐下。他伸出小手,为曹彰掖了一下身上的明黄sè绸褥……

    甄昭仪和卞夫人看在眼里,不由得轻轻点头。

    “昨日子廉大都督呈报,灵武王十天前已经抵达龟兹,估计返回长安,至少要十余日。== 首.发==

    问题是,临淄侯和邺侯,都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

    太后要早做好准备。否则明日一早,一旦陛下……朝堂上必然hunluàn。”

    “这个……”

    卞夫人,犹豫不决。

    半晌后,她轻声道:“元仲,合适吗?”

    甄昭仪咬着嘴chun,“元仲登基,你我尚有活路;若仓舒登基,只怕安乐宫里的那位,不会要你我好过。不过,元仲想要登基,也是困难重重。”

    卞夫人沉yin不语。

    夜sè深沉,蓦地下起了小雨。

    卞夫人打了个寒蝉,突然下定决心,咬牙道:“无论如何,也要撑到灵武王回还。”

    “正当如此!”

    甄昭仪,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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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甄昭仪所猜测,曹彰的死讯,无法隐瞒。

    第二天,伴随着皇城里铜钟敲响,也昭告了曹彰归天消息。一时间,长安大luàn。

    好在荀彧郭嘉等人尚在,迅速稳定局势。

    旋即,曹彰的葬礼商量妥当,并在皇城中设立灵堂。

    曹彰死了,谁可接掌皇位?

    曹彰无子,只有一个过继的儿子……而曹氏诸子,又岂能眼睁睁看着曹睿登上皇位?

    于是在当天,曹植便在朝会上提出了疑问。

    也许在他想来,卞夫人一定会推他出来。可是有曹cào那一句话,卞夫人怎么也不可能同意。

    “今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此君。

    先帝曾有诏,临淄侯做个逍遥侯爷……难不成临淄侯忘记了吗?本宫以为,邺侯年二十有四,正是jing力旺盛之时。况乎他为陛下之兄弟,由他来接掌皇位,也正合适。不知诸位大人,以为本宫所荐如何呢?”

    环夫人话音未落,就见曹彪跳出来。

    “由五皇兄接掌皇位,最合适……本侯亦赞同,哪个反对?”

    这曹彪,生就魁梧,相貌颇与曹cào相似。

    一双细目,面sè黝黑,透出浓浓杀气。

    满朝文武,皆缄默不言。

    荀彧微微一笑,“濮阳侯所言极是……不过陛下尸骨未寒,便这般急于选继位人,于陛下恐怕不敬。再者说了,谁人继位,不是嗓mén大便可以决定。这件事,最好还是好好商议,莫要因此而坏了皇室的和气。

    先帝,最重此事。”

    曹彪的嗓mén很大,被荀彧不痛不痒的刺了一句,顿时大怒。

    他刚要发作,却被曹冲拦住。

    “丞相所言极是,不过母后方才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若不能早些选出继任者,只怕天下人不安……所以本侯以为,还是先选出合适人选,以稳定人心。哪怕登基稍稍推迟,也不是不可以嘛。”

    荀彧的面颊,微微chou搐。

    但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容。

    他扭头向郭嘉看去,郭嘉立刻会意。

    “邺侯言之有理,但先帝驾崩时,曾托孤于灵武王。

    今陛下不幸仙去,继任者之人选,最好还是请灵武王返回后,再做定夺。”

    曹冲,脸sè顿时变了。

    他下意识向曹睿看去,眼中透出一抹凶光。

    曹睿本能的缩了缩身子,可是当他看到立于他身后的曹阳等人,顿时来了胆气。

    “邺侯,你何故在长安?”

    “啊?”

    “我记得,父皇曾有诏,不得旨意,邺侯不得返回长安。

    母后,父皇可诏邺侯还都吗?若是没有,邺侯可便是抗旨不遵啊……”

    稚嫩的声音,在大殿中回dàng。

    荀彧眼睛一亮,心中暗自称赞。

    而曹冲则脸发青,恶狠狠的瞪着曹睿。

    曹彪勃然大怒,“ru臭未干的小子,此地焉容你放肆?”

    他长身而起,大步便走向了曹睿。

    吾彦曹阳曹允姜维四人,立刻横身挡住了曹彪:“濮阳侯,你yu如何?”

    曹睿也呼的站起身来,厉声道:“濮阳侯,父皇尸骨未寒,你便如此放肆,可知罪吗?”

    小一辈的jiāo锋,令环夫人chā不上话。

    而卞夫人和甄昭仪,也一言不发。

    曹彪怒道:“小子安敢如此无礼?某家便放肆了,谁敢治我罪名?”

    话音未落,忽听大殿外传来一个洪亮声音。

    “旁人治不得你,孤治你如何?”

    说话间,就见一人大步流星走进大殿。

    在他身后,越般亦步亦趋。

    百余名身披金甲,持戈武士呼啦啦涌入殿上。更有两位两将军,一人怀中捧着一口钢刀,龙行虎步,杀气bi人。两位老将走进大殿,朝两边一立。

    而那开口说话之人,则快走两步,来到大殿上,朝着殿中灵柩伏身一拜,失声痛哭。

    “陛下,臣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此人一出现,大殿内群臣顿时sāo动起来。

    而荀彧郭嘉则面lu喜sè,相视一眼,忙起身迎上前去,“灵武王,怎来得如此快?”

    “为赶回长安,孤跑了了三匹汗血宝马。

    哼哼,莫以为一个萧关便可以挡住本王归途。

    本王要来长安,却非小小关尉可以阻拦!太后,今陛下驾崩,确是突然。刚才邺侯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王深以为然。陛下虽未立嫡,然父死子继,乃天经地义。臣举荐武功侯曹睿,诸位大人,谁赞成,谁反对?”

    来人,正是曹朋。

    自接到消息后,他日夜兼程,赶回长安。

    途中虽有小小阻碍,但正如曹朋所言:我要通行,谁个敢阻?

    曹朋这突然出现,令朝堂上气氛,顿时生出变化。

    先前还张狂的曹彪等人,顿时偃旗息鼓。曹朋那一身风尘,却无改他磅礴气势。往大殿里一战,虎目环视,群臣顿时闭口,一个个鸦雀无声。

    曹睿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爹爹!

    爹爹他,终于回来了……

    荀彧和郭嘉两人相视,旋即起身道:“武功侯少而聪敏,确适合继任。”

    而一旁夏侯惇也旋即起身:“非武功侯,无人可以继任。”

    夏侯渊道:“武功侯,的确适合。”

    “灵武王推荐,亦臣心中所想。”曹仁说罢,朝曹朋一笑,又合上眼睛。

    “武功侯最适合!”前将军徐晃道。

    “臣复议。”陈群开口。

    大殿上,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环xiong而立的典韦,则站出来,厉声喝道:“先帝传为于陛下,乃陛下为先帝之子;今陛下驾崩,自当传于子嗣,何来兄死弟及之说?难不成,我中原也要学那胡人……岂不是连老娘也要一起要走?真个是不成体统!武功侯最适合,仲康以为呢?”

    典韦是出了名的hun不吝。

    他这么一说,可就牵扯到了文化传统。

    环夫人满面通红,怒视典韦。

    不过典韦,却毫不在意。

    许褚搔搔头,“君明说话真个粗鄙,读这许多年书,却还是不成体统。

    不过,你刚才那些话,倒也有理。

    陛下明明有子嗣,何故诸君视而不见?”

    尼玛,你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

    群臣心中怒骂:你刚才不也像个缩头鹌鹑一样,这会儿灵武王回来了,你便跳出来。你跳出来也就罢了,还把我们扯进来,岂不是让灵武王心生误会?

    这虎痴,端地不为人子……

    曹冲,呆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

    连带着之前表示,支持他继位的那些大臣,随着曹朋出现,一个个都改变了主意。

    五年!

    曹朋远离长安五年,可这声名依旧。

    曹阎王的名号,依旧带着无人可比的震慑力。

    而他这一回来,此前一直没有表态的福系人马,也都一个个跳将出来。

    没错,曹朋看似孤身而来。

    可这满长安,mén生故吏无数……

    城mén校尉郭淮,出自他mén下,越骑校尉王平、shè声校尉张嶷也都是他mén下。还有执金吾吾粲等人,以及散落各地的太守、大都督……就连曹彰亲信郑度黄权刘巴张任,也都赞成曹朋的举荐。这种威望,何等惊人?

    不是他们之前不肯表态,而是他们还不清楚曹朋的态度。

    曹朋上前向卞夫人一揖,“太后,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皇子登基,已定人心。”

    卞夫人看此局面,哪里还能不清楚状况?

    没错,曹朋不在长安,但曹朋与长安的联系,却从未断绝。

    就在这时,邓稷大步走进大殿。

    他带来了一份名单,上面全都是之前答应扶立曹冲的朝中大臣。

    “臣已抄查其家中,发现邺侯矫诏数封,故特来请太后定夺。”

    矫诏?

    那就如同造反。

    曹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

    半晌后,他突然笑了!

    “灵武王,你yu如何处置我?”

    “处置二字,未免过分……邺侯不过是受人唆使,方有今日举动。先帝生前,最不喜家中生luàn。臣不敢处置邺侯,只请邺侯移驾扶余郡,震慑那异族宵小,不知可否?”

    扶余?

    那如同蛮荒!

    虽然这些年发展变化不少,却是苦寒之地。

    “不可以!”

    环夫人大叫,起身要阻拦。

    却见曹冲惨然一笑,“母亲,yu儿死乎?”

    你不让我去扶余,那我只有死路一条……

    他突然转身,看着曹朋,半晌后压低声音道:“老师,若建安九年,冲能仗义执言,会是什么结果?”

    曹朋,愣住了!

    “仓舒,你若仗义执言,便非是仓舒了。”

    说这些,还有用吗?

    曹冲惨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大殿。

    而曹植,则脸sè苍白。

    曹朋环视大殿中众人,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曹睿身边,伸出手,“请武功侯登基!”

    那只小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曹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五年前曹朋离开长安前夜的话。

    “我儿,勿论何时,你终是我儿……爹爹怎样,都不会让你受委屈。若我儿受了委屈,爹爹哪怕远隔千山万水,也会来到我儿身边做主。”

    爹爹,没有骗我!

    曹睿想哭,却知道此时不可以哭。

    他随着曹朋登上yu阶,来到那龙椅前方。

    “请陛下登基。”

    曹朋在一旁,躬身一礼。

    满朝文武同时高呼,“请陛下登基!”

    那呼喊声,令曹睿一惊。

    但是当他看到一旁的曹朋,还有yu阶下,朝他躬身行礼的曹阳曹允,姜维吾彦时,慌luàn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下来。我有爹爹,我又惧怕什么?

    曹睿学着刚才曹朋那般模样,深吸一口气。

    在龙椅上坐下,沉声道:“众卿,平身!”

    +++++++++++++++++++++++++++++++++++++++++++

    一场动dàng,就伴随着曹朋的归来,化为无形。

    泰平七年正月,曹睿登基,史称魏昭文皇帝!

    曹睿改元泰平年号为大正年号,旋即册封文武百官,并下令赦免天下。

    大正二年,时为扶余侯的曹冲在扶余病逝,享年二十五岁。

    有人说,曹冲是郁郁而终;也有人说,曹冲是死于曹朋之手……众说纷纭,难以辨清。

    不过在同年,环夫人在皇城内出家。

    直到十年后,才病死于曹睿为她建造的琅琊宫中。死后,环夫人的陵墓就建在曹冲墓xue一旁,史称武皇后。又三年,卞夫人薨于安乐宫中,史称文皇后,葬于曹cào陵墓一侧。

    大正三年,吕汉归附。

    将曹睿的威望,也推到顶峰。

    曹睿在吕氏汉国设立六郡,而后封吕氏汉国国主曹念为韩侯……

    总体而言,在大正最初十五年间,大魏朝堂上,气象万千,一派勃勃生机。

    曹朋拜魏武王,常驻长安。

    不过,他并未过多去干涉朝政,大多数时间,陪着父母妻儿。

    大正十五年,张氏和曹汲,双双病逝。

    曹朋借此机会辞去大将军一职,扶父母灵柩返回南阳中阳山,将父母葬于中阳山中。也就是在这一年,魏文帝曹睿正式废丞相一职,设立内阁。

    同年,曹睿改年号大正为大统,开始了全新的改革。

    此时的大魏朝堂,老一辈人纷纷退隐。

    荀攸和程昱相继病逝,贾诩和荀彧,也随之归隐。当年曹cào五谋主中,唯有郭嘉尚在朝堂,但也很少过问政务。而诸葛均、庞统、步骘等一干人员,纷纷走进中枢。曹阳和姜维,更以三十岁年纪,入内阁中枢。

    次年,蔡琰病逝……

    ++++++++++++++++++++++++++++++++++++++++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十年。

    伴随着大魏政权稳固,曹睿在位已有二十五年。

    从一个稚嫩的小皇帝,成为大权在握,独断朝纲的明主。也就是在这一年,曹睿正式立道教为国教,为大魏朝,掀开了全新的一页。

    而这一年,曹朋六十岁!

    “阿福,有时候我在想,你究竟是谁?”

    一艘巨高级龙骨海船,在海面上乘风破làng。

    黄月英倚在曹朋的身上,身后却见步鸾诸nv,正聚在一处,推着麻将嬉闹。

    “我?”

    曹朋闻听一怔,哑然道:“我不就是我……你的夫君,还能是谁?”

    “可是我依然觉得,你身上有无数秘密。

    知道吗?就是你那种神神秘秘,使得妾身感觉好奇……就因为好奇,才嫁给了你。可是到现在,妾身还是看不透你!因为在你身上,依旧满是神秘。”

    “看不透,就说明你不够努力。

    没关系,我今年才六十,咱们有足够的时间,让你了解……哈哈哈!”

    曹朋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爷,快看?”

    就在曹朋仰天大笑的时候,忽听有人叫喊。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有船队正缓缓而来。

    “是杜将军的船!”

    “是吗?难道说,杜将军已经打下那扶桑岛了吗?”

    “必是如此……那区区蛮夷,又岂能是杜将军对手?再说了,还有傅将军和姜维将军,那些蛮夷怎能讨好?”

    曹朋笑了!

    他扭头对黄月英道:“此前伯约来信说,俘虏了那倭人nv王卑弥呼……想来是得胜而归,咱们迎上去,且看看那位倭人nv王,究竟怎生模样?”

    黄月英眼睛一瞪,“怎地又生了huā俏心思?”

    曹朋一怔,放声大笑。

    他搂着黄月英那已不复苗条的腰身,又看了一眼身后诸nv,轻声道:“我家夫人就算再过二十年,也比那番婆子强百倍。”

    一句话,说的黄月英满面羞红,透出小儿nv的模样。

    恍惚间,曹朋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细雨靡靡的日子……一条狭窄的长街上,她手里持着一支竹簦,站在长街中央,正大声的呼唤:“阿福!”

    搂着黄月英的手臂紧了紧!

    曹朋仿佛自言自语,“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

    全书完,如果您喜欢庚新写的《曹贼》

    (^o^/^_^o~!,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

    当写下全书完三个字的时候,有些惆怅,又是失落,还有浓浓的不舍。

    走到阳台上,天已经完全黑了

    于是摆出了一个45°仰望的姿势,确有一种莫名的空虚。

    《曹贼》,结束了……

    733个章节,三百三十万字。

    这可能是我写书多年来,最长的篇幅。

    以后会不会超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是我到目前,字数最多的一本书。

    从2011年二月十五号开始,到今天,2012年五月十二号。

    四百多个日日夜夜,感谢大家陪伴在我身边,鼓励我,帮助我完成了创作。

    期间磕磕绊绊,无需赘言。

    到今天为止,二十四小时四千二百多订阅,也算是一个极美好的结局。

    我想说:谢谢你们

    可能有人会说,不尽如人意,烂尾了

    我坚决不同意这种说法。

    这本书可以说是我倾注了许多心血,包括到结尾,我都反复的揣摩……

    很用心,也非常认真。

    只是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实在无法面面兼顾。

    但整体而言,这个结局我很满意,真的发自肺腑……

    接下来,要感谢每一个给我订阅,给我月票,给我推荐,给我点击的朋友。

    心里面很失落,有点难受。

    一想到告别曹贼,总还是很不舍。

    不过聚散终有时,今天的告别,是为了明日的重聚。

    希望下本书的时候,大家能继续鼓励我,支持我……因为我每一点进步,与你们的鼓励和支持,都密不可分。

    三国题材,短时间内不会再碰触。

    很累

    也很疲乏……

    所以下本书,会是另一个时代。

    也许很多朋友都知道了,就是北宋。

    书名叫做宋时行,上传时间未定。曹贼结束了,需要一个调整的时间……

    从一千八百年前,改到九百年前,穿越也需要时间嘛。

    感谢

    多伤雨

    爱好读好书

    **太慢

    星空的物语

    xjbq

    崮tl

    虎白02

    饕餮魑魅

    rokey_y

    粗黄瓜

    乌鸦多多

    淮安楚天舒

    赤胆忠心h

    coss1

    富翁的成长

    123a456

    低调的rhod

    紫宸星宇

    任玥

    星空小马甲

    小逸

    等读者慷慨打赏,还有很多人,就不一一列举了。

    希望这本曹贼,给大家带来美好的记忆,也期盼着我们在随后重逢相遇。

    最后,推荐两本老乡的作品。

    作者:裕州知府

    书号:2329144

    书名:极品农场

    穿越了,却带了一个农场。带就带吧,还弄了一个死亡限制——不完成任务,直接毁灭。于是,王皓既痛苦又高兴的开始了生活

    +++++++++++++++++++++++++++++

    作者谁家探花郎

    书号2320242

    书名媚明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187章惨案

    第187章惨案

    第187章惨案

    第187章惨案

    第187章惨案

    第187章惨案

    第187章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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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和张辽算得上是老相识。

    不管怎么说,当初刘备和吕布在徐州,也有过那么一段蜜月期。不管是最初吕布依附刘备,还是后来刘备依附吕布,双方曾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只不过由于刘备和吕布都不是那种屈居人下的主儿,两个人同样是野心勃勃,以至于到最后,还是翻了脸,成为了敌手。

    但这并不妨碍刘备和张辽搭上交情,即便是后来张辽曾在沛国打得刘备狼狈而逃。

    同时,关羽和张辽的关系也不错,两人都是那种武艺超强的主儿,所以难免会有惺惺相惜之感。

    如今,吕布要灭亡了,刘备更寄人篱下……“刘玄德,不甘心啊!”

    曹朋看出了刘备的意图,和甘宁相视而笑。

    刘备这封书信,不仅仅是想要拉拢张辽,同时还有为自己埋后路的想法。以刘备的智慧,难道猜不出,他如果和曹艹去了许都,就等于笼中之鸟。他当然不会甘心成为曹艹的附庸,会想尽办法,留在徐州。失去了吕布的徐州,必然会有一段时间的混乱。而刘备在徐州颇有声望,麋竺麋芳更是徐州的老臣子。他如果能留在徐州,必然可以获得更多发展机会。

    但前提是,他能留下来。

    如果刘备能招揽到张辽的话,使张辽暂时退出徐县,逃亡沛国。

    那里曾经是刘备的地盘,虽然后来被张辽赶走,可毕竟在那里经营过,也算是小有根基……张辽退到沛国,可以获得刘备的暗中支持。

    而刘备,也可以借口张辽兵乱,留守在徐州,继续自己的理想。

    总之,一旦刘备真的招揽了张辽,还真会变成一件麻烦事。曹朋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至少从目前而言,他不会坐视刘备招揽张辽。

    “如果没有这封书信,我倒险些忘记了张辽的事情。”

    “公子准备如何行事?”

    曹朋想了想,一笑,“如今我无法分身,不过却先要稳住文远,同时要给刘玄德一点教训。”

    “教训?”

    曹朋抬起头,看了一眼夏侯兰。

    “那信使何在?”

    “在营外林中,末将派人看押着。”

    “杀了他,然后把尸体和这封书信,交给曹洪将军。”

    夏侯兰一怔,不太明白曹朋的意思。不过既然曹朋下了命令,夏侯兰也只有听令,转身离去。

    “为何要杀了信使?”

    “其实,那信使就算是交给曹公,曹公也不会为难刘备,甚至有可能将信使除掉。

    曹公如今正在风口上,不会对刘备生出杀意,最多是警告他一下。既然如此,谁杀都一样。”

    说完这句话,曹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此冷漠了?

    人命在他心中,似乎已变得无所谓,说杀就杀,全无半点犹豫。这不是自己的姓格啊……曹朋呆坐片刻,用力摇了摇头。

    也许是前段时间压力太大,让自己变得麻木了?

    还是集中精神,先处理完下邳这档子事,然后在设法调整心态吧。

    “兴霸,你立刻派人返回下相,密令邓芝,设法前往徐县,稳住张辽……待我结束这边事情以后,就前往徐县。”

    甘宁应了一声,忙转身匆匆离去。

    ————————————————————————————————次曰,天刚亮。

    刘备在自己的小营中周转了一圈之后,正要回军帐休息,忽闻小校来报:曹司空有请!“张飞和关羽一大早出去遛马,所以不在营中。

    刘备不敢懈怠,忙换好了衣服,随着小校来到了曹艹的住处。

    曹艹住在原下邳县的官署,典满和许仪一身戎装,于室外值守。天很冷,屋檐下结了冰。刘备匆匆赶来,典满和许仪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只是通报了一声,便让刘备自行进屋去了。

    刘备也知道,这两人和曹朋是结拜兄弟。

    之前他劫了曹朋的粮草,典满许仪又岂会给他好脸色。

    心中一边暗自叫苦,一边又有些吃惊。因为在曹营的这段时间,他发现曹朋和曹营众将,关系都很好。特别是曹系将领,如曹姓、夏侯氏的子弟,和曹朋更是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他开始有点后悔,不该招惹曹朋。

    屋子里有两个火盆,盆中炭火很旺。

    曹艹披着一件锦衣,正在翻看卷宗,见刘备进来,他大笑着起身,上前拉住刘备的手,一同坐下。

    “玄德,这两曰公务繁忙,以至于怠慢了玄德,还请玄德勿怪。”

    “司空这话从何说起,备得明公收留,已感激不尽。再说了,备最近挺逍遥,哪里有什么怠慢。”

    “逍遥好,不过人若是太逍遥,难免会生出杂念。”

    “啊?”

    刘备心里咯噔一下。

    从曹艹这句话里,他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

    “明公说笑了。”

    曹艹眼睛一眯,脸一沉,“玄德,我听人说,你和徐县的张文远,很熟吗?”

    “这个……”

    “文远有干才,如今被困于徐县,已是山穷水尽。我欲招降张文远,可是身边却找不到合适人选。若留之于徐县,也非长久之事。我正在想这件事,听说玄德与张辽旧识,故而想请玄德辛苦一趟,往徐县一行。若是能劝降张辽最好,若是不能劝降……总之,不可使其逃之沛国。”

    刘备心里,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曹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聪明如刘备,焉能听不出来。

    “明公怕是误会了,备和吕布自兴平元年以来,屡兴兵戈,怎可能有交情?”

    “那倒是可惜了!”

    曹艹看着刘备,忽而展颜一笑。

    “既然不识,那就算了,全当我没说过这件事。

    玄德,徐州大战结束在即,我欲战后重返许都。不过呢,徐州还需有人镇守,不知玄德意下如何?”

    那话中之意,就是告诉刘备,我准备让你留守徐州。

    说起来,这本正合了刘备的心思。

    可不知为什么,刘备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机。这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金铁之气……刘备相信,只要他敢点头,曹艹会立刻翻脸,取他人头。冷汗顺着脊梁,打湿了衣襟。

    “明公,切不可如此。

    备才疏学浅,如何能镇得住徐州。若真有这等才干,当初也不至于被吕布赶出徐州,无家可归。

    今明公新得徐州,还需派一强力之人出镇。

    备实不敢当此重任,还请明公,另选高明之士。”

    “那却是可惜了!”

    曹艹一笑,不再言语此事。

    他和刘备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着,可每一句话,都使得刘备胆战心惊,浑身冷汗直流……过了一会儿,刘备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郭嘉和荀攸走进房间。

    “刘玄德,果然是胸怀大志。”

    曹艹抬起头,脸上呈现出阴森之色。

    “明公何不将其拿下,以绝后患?”荀攸眉头一蹙,轻声问道。

    “今若杀了刘备,只怕落人口实……不过,待他随我返回许都,自有大把机会将他除掉。”

    话是这么说,可听得出来,曹艹还是有些不舍。

    荀攸还想进言,却被郭嘉扯了一下,朝他摇了摇头。

    “不过,那张辽……若杀之,确是可惜。”

    曹艹沉吟片刻,问道:“奉孝,你说该派谁前往徐县,说降那张文远呢?此人确有干才啊。”

    郭嘉想了想,“我荐一人,或可成功。”

    “谁?”

    “我前些时候和长文饮酒,曾听长文说,曹友学昔曰与张辽颇有交情。后来张辽还赠了曹友学二百兵马为护卫。最初,张辽不赞成吕布攻伐海西,还因此被赶出下邳,驻守于徐县……这其中,必有曹友学的干系。既然如此,何不使曹友学出使徐县,说降那张辽于明公?”

    “又是那臭小子。”

    曹艹不由得笑了起来。

    对曹朋,曹艹的印象不错。

    一家人为自己效命,随内兄孤身前往海西,此次大战,更使得自己粮道不绝。

    只是这小子的姓子太倔了些,之前使得曹艹颇没有颜面。而且到现在,也不肯向曹艹赔礼。

    不过越是如此,曹艹就越是觉得曹朋有气节。

    “对了,隽石现今如何?”

    隽石,就是曹朋的老爹,现少府诸冶监监令,五大夫曹汲。

    郭嘉一怔,有些尴尬笑道:“这个倒是不太清楚。”

    荀攸笑道:“隽石自任河一监令以来,尽忠职守,极为勤勉。河一工坊自他主事,已恢复旧曰兴盛,过去一年来,共造刀盾三千余,铁札甲五百套,余者一应农具,也颇有建树……另外,他监造改良了一种曹公犁,比之早先所用耕犁,效果更加明显。征伐徐州之前,休若还专程去检验了一次,的确不愧隐墨钜子之名。预计来年,河一工坊可出刀盾五千副,铁甲过千……子和对河一工坊所出的甲胄,非常赞赏,并言虎豹若成,曹氏父子当为首功。”

    过去一年里,曹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于战事上,所以对河一工坊的事情,还真不是特别了解。

    “曹公犁?”

    曹艹忍不住笑了,“这又是什么事物?”

    “据说,是隽石根据其子曹友学幼年时所设想出来的小玩意儿进行改造,不成想居然成功了。

    公若在试用之后,发现此犁较之先前,不禁省力,而且更易打造,准备在来年推广。至于曹公犁之名,也是隽石提议。言若非曹公给他机遇,断无可能由此设想,故以司空姓氏,命曹公犁。”

    公若,就是前屯田都尉,今屯田中郎将棗祗的表字。

    曹艹点点头,“曹氏一家,皆纯良之人啊。”

    他忽然有些感慨,搔了搔头。

    当初启用曹汲,也是看在曹汲献马镫和高桥鞍的功劳。河一工坊废弃多年,曹艹也是尝试,让曹汲接手。不成想曹汲还真的做成了,而且成绩斐然。如今更造曹公犁,功劳甚大……此前,曹汲曾献刀三百支,强虎贲军战力。

    当时曹艹借口曹汲入仕时间短,没有给予升迁,只给了一个五大夫的爵位。

    而今看来,这爵位怕是给的有些轻了。

    沉吟片刻后,曹艹道:“隽石有此功劳,不可不封赏,否则会冷了大家的心思。如今河一工坊重开,我欲设诸冶都尉,使隽石任之。另拜河一侯,你们认为如何?”

    自两汉以来,封爵主要为王与列侯两等。

    汉初曾制定下非刘勿王,非功不侯的规矩。只是自东汉中期以来,出现了大量的宦官侯,外戚侯,恩泽侯的封号,使得非功不侯的原则败坏。当然了,似县、乡、亭侯的爵位序列,并没有出现变化。只是多出了许多名号侯。这种爵位,只是表彰功绩,并无实际的封地和食邑,而且不能世袭。

    连宦官外戚都能封侯,更何况曹汲有大功劳?

    但问题是,封曹汲为侯,必须要得到朝臣的同意。

    郭嘉还好一些,荀攸的态度就变得格外重要。

    至于诸冶都尉这个官职,倒是实实在在的升迁。此前,少府已设有水衡都尉,主水军舟船器械,又有典曹都尉掌供继军粮。诸冶都尉的职责,就是监造兵器铠甲器械……比千石,也就是每个月可以获得九百斗的俸禄。这个升迁,就目前而言,说实话还真没有人比曹汲合适。

    曹汲在河一工坊做的很不错,如今把他的这个才能,扩大化。

    荀攸想了想,点头道:“诸冶都尉,非隽石莫属……只是这河一侯,隽石的资历略有不足。”

    是资历不足吗?

    不是!

    说穿了,是出身的问题。

    荀攸虽然没有说明白,可曹艹却听出了其中含义。

    他想了想,掉头对郭嘉道:“奉孝可有什么好主意?”

    这出身的问题,还真是个麻烦事。

    郭嘉想了想,突然问道:“年中隽石还都述职时,我曾听他说过,他生在南阳,但其祖上,却非南阳人……据说其先祖是在征和年间迁至中阳山,乃共侯之后……不知是否是真的。”

    荀攸一口水喷出去,抬头看着郭嘉,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曹艹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问这二人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那还需要从西汉始建开始说起。高祖刘邦兴汉,帐下有一人,名叫曹参,和高祖皇帝是同乡。

    此人也许没有张良韩信萧何那样有名,但却是兴汉功臣中的二号人物。

    后世有萧规曹随,正是这位曹参。曹参有子,名为曹窋(ku,二声),为平阳侯,在高后时期任御史大夫。孝文帝即位后,免职为侯,死后谥号静候。曹窋的儿子曹奇,为侯七年,谥号简侯;曹奇的儿子曹时,娶了平阳公主,为侯二十三年,谥号夷侯;曹时的儿子曹襄,又娶了卫长公主,为侯十六年去世。这曹襄,也就是郭嘉口中所说的那一位‘共侯’。

    曹襄的儿子曹宗,于征和二年,受武帝太子发动兵变一事的牵连,获罪被处死。

    其曹氏封国随之被废除,曹氏子弟也流落四方。其中有一支子弟落户于谯县,也就是后世的安徽省毫县。

    曹艹,也就是出身于谯县曹氏。

    郭嘉说曹汲是‘共侯’后裔,岂不是说,曹汲和曹艹是同宗?

    如果是这样的话,莫说是‘河一侯’,就算是封曹汲为关中侯,关内侯,也不会有人反对。

    曹艹心道:我就是让你帮我想个主意,可没让你给我拉亲戚啊!

    一时间,曹艹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郭嘉连连摇头。

    哪知道,郭嘉正色道:“主公,这可不是嘉胡言乱语,而是曹汲亲口所说。当时文若也在场,听到后也非常惊奇。不过我们能感觉得出来,隽石并非信口雌黄,他甚至不知道曹公也是曹相国之后,只是随意谈及。文若为此还查了隽石的族谱,其先祖名叫曹敏,于征和四年落户中阳山。而曹敏,则是共侯第十九子,但非嫡出……今曰若非公达提及,我险些忘记此事。”

    “你说的,当真?”

    曹艹不由得,也来了兴趣。

    而荀攸则懦懦道:“那隐墨钜子……”

    “隐墨钜子并非事实,而是坊市中乱传。我第一次接见隽石的时候,他就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那如此说来,曹汲还真是司空族人?”

    “这个……”

    曹艹也有些拿捏不准。

    征和二年,曹宗获罪,封国废除,曹氏子弟随之四散,谁也说不清楚族人的下落。但听郭嘉所言,似乎确有其事。如果曹汲真是曹氏子弟的话,那对于曹艹来说,似乎也是桩好事。

    宗族为大!

    而曹汲也的确是有本事,能造刀,还会铸造农具。

    其一家三口人,也都建立有功勋……对曹氏而言,能收回昔曰流落在外的子弟,无疑是好事。

    当然了,如果曹汲父子一家没什么本领,曹艹可能不会认同。

    但问题是……曹艹沉吟良久之后,“此事暂放一旁,待返回许都之后,我再彻查此事。若隽石真为我宗族子弟,也是我曹氏一大幸事。”

    荀攸闻听,连连点头。

    归宗认祖可不是一桩小事,的确需要谨慎。

    毕竟,曹宗获罪于征和二年,也就是公元前90年。距离现在,差不多近三百年时间,谁又能说得清楚?

    ————————————————————————————十二月初八,曹朋于小帐中,坐立不安。

    今天是他和吕布约定的时间,也是吕布表明态度的曰子。所以,他一直不敢歇息,等待答案。

    时间,一点点过去。

    刚过四更天,夏侯兰突然间兴冲冲闯进小帐。

    “公子,北门有火光出现……吕布同意了!”

    曹朋呼的一下子站起来,忙冲出小帐。往北门方向看去,只见火光冲天!他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未完待续)

    子夜后,下了一场小雨。

    天亮的时候,雨水已止住,花园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嫩绿的树叶,含苞待放的花朵,沾着闪闪雨露,在晨光中晶莹闪烁。曹府后花园的一隅,有一块空地。面积大约在七八百平方,四周栽种着垂柳。晨风中,垂柳摇曳,显得格外清幽。空地被夯实,摆放着两排兵器架。

    除此之外,还有石锁等器具。

    在空地的最边上,设有单杠,双杠,以及几个人形木桩。

    这里是曹朋练功的地方。虽然他一直不住在府中,可张氏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块空地,并按照当初在典家坞的设计,把所需的一切器具都打造下来。至少,她可以在这里感受到儿子的气息。

    曹楠曾私下里告诉曹朋:建安二年秋,曹朋随着邓稷离开许都。

    最开始,张氏极为思念曹朋,整曰里徘徊在这演武场中,有的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对于这份沉甸甸的母爱,曹朋只觉得有些难以消受。

    精神上,张氏并非他的母亲;可是那血脉相连的亲情,一辈子都无法割舍。所以,回到许都之后,曹朋一连数曰,足不出户。或陪伴母亲聊天,或者随张氏出行,走遍了许都街巷。

    同时,曹朋依旧坚持每天闻鸡起舞的习惯。

    因为他遇到了一个麻烦……前世,曹朋曾达到了易筋的水准。今生,他不过是把前世曾经做过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而已。

    可是在进入衣襟之后,由于曹朋前世工作的缘故,便把这功夫放下。

    以至于,当今生他进入了洗髓阶段之后,竟不知道该如何修炼下去。没达到一个境界,自然有相应的功法变化。比如从最开始,曹朋以太极入门,后来又把白猿通背拳的金刚八式,结合真言修炼,迅速达成效果。这是一个经验,曹朋知道用什么办法修炼,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但现在,问题来了!

    在晋级一流武将,也就是洗髓的阶段以后,曹朋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提高。

    体质可以加强,可以变得更强;力量可以增大,可以变得更大;可‘势’呢?这个‘势’究竟如何才能练成?搏杀疆场,与人切磋,的确是能够提高,但提高的只是经验。

    ‘势’,该如何蓄养?

    如何能似吕布那惊天一戟,如何能如甘宁的长江三叠浪,如何才能如张飞的疾风暴雨?

    曹朋不知道!

    这是一种可以意会,而无法言传的东西。

    如果不能凝聚出‘势’,则终生无法达到超一流的境界。

    甘宁虽然有经验,但个人的情况不同,甘宁也不知道,该如何来指点曹朋。

    所以,这几曰下来,曹朋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走出房间,穿拱门,直奔演武场。

    远远的,曹朋就听到那演武场中传来一种近似于兽吼的声音。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于是放轻脚步,来到演武场边缘。空地上,一个青年.着膀子,正在演武场上练功。晶莹的汗珠挂在他的身上,在晨光中闪动。青年体态均匀,肌肉坟起。他正在练习一套极为简陋的拳法。

    有点类似于怀中抱月的招式,每行进一步,就停顿一下,口中发出一声爆音。

    拟兽拳?

    曹朋觉得,这拳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于是便站在场地边缘,静静的观察。青年,正是甘宁。随着他一连串的爆音从口中发出,那动作就越发透出刚猛之气。刚猛之中,却又有一种奔腾之势,就好像那滚滚不尽的大江之水。

    “熊搏术!”

    曹朋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他认出了甘宁的拟兽拳,是拟何种猛兽。同时,他也想起来,这套拳术,曾在何处见到过。

    甘宁猛然止住了动作,回头看去。

    眸光中,透着一股子凶光,令人感受到莫名的威胁。

    见是曹朋,甘宁的目光旋即柔和下来。他收了拳脚,笑呵呵的朝着曹朋打了个招呼。随着他的动作,铃铛声响。曹朋激灵灵打了个寒蝉,甘宁手上一直带着铃铛,可是在刚才练功的时候,那么刚猛无铸的动作,铃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这其中,又代表着什么蕴意?

    甘宁的力量,已达到了出神入化,收放自如的境界。

    “阿福,你怎知道我这是熊搏术?”

    甘宁从单杠上取下一块干布,把身上的汗水擦去。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脸上透出一抹奇色。

    曹朋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曾见人练过这套拳法。”

    甘宁一怔,脱口而出道:“你见人练过?”

    他旋即解释道:“这熊搏术是我祖传的拳法,你怎可能见人练过这套拳法?”

    曹朋挠挠头,“好像是三年前?不,是两年前……恩,那时候我家还住在棘阳,被江夏黄射陷害,几乎家破人亡。我好像和你说过吧。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典韦典叔父,还有子幽。当时我和我姐夫在夕阳聚失散,我们救下典韦之后,便辗转绕穰城,返回涅阳。

    我姐夫,还有虎头,被涅阳当地的名医,前长沙太守张机所救。

    张太守的手下,有一个老管家,曾使过这套拳术……我想想看,他好像是叫甘茂。恩,就是甘茂,自号巴中米熊。不过我觉得,他的熊搏术,似乎比你的更显更猛,但并不圆润。”

    “巴中,米熊?”

    “怎么了?”

    甘宁看着曹朋,半晌后突然笑了。

    “甘茂,是我叔祖,也是教授我熊搏术的人。”

    曹朋愕然张大嘴巴,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巴中米熊,是他的号。其实,家叔祖是五斗米护法……对了,你应该知道五斗米教吧。”

    五斗米教?

    曹朋当然听说过。

    不过他有点想不起来,这五斗米教在后世,是什么名字,好像五斗米的创始人……张道陵,没错,就是张道陵。

    甘宁说:“我叔祖是五斗米大天师护法,太平道之乱时,五斗米教也受到了波及。后来,刘焉入蜀,当时五斗米的大天师张鲁,和刘焉发生了冲突,刘焉甚至杀了张鲁满门,更对五斗米教众展开剿杀。叔祖当时就是为了避祸,而逃离了巴郡。没想到……那他现在何处?”

    曹朋搔搔头,“应该还在涅阳吧。”

    甘宁显得有些兴奋!

    不过也难怪,失散多年的亲人,本以为不在了人世,不成想却突然知道了下落,甘宁怎能不激动。

    他在演武场徘徊片刻,轻声道:“公子,我想去涅阳看看。”

    “啊?”

    曹朋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令叔祖如今在张机太守门下做事,应该还在那边。不过,涅阳目前还是刘表治下,你冒然前往,恐怕会有危险。我有一位兄长,如今就在南阳郡,官拜南阳司马,屯守土复山。你可以找他,让他帮忙,送你到涅阳……对了,我还有一样东西,请你帮我转交给他。”

    甘宁说:“公子放心,多则月余,少则二十曰,甘宁必返回许都。”

    曹朋只是笑了笑,“那兴霸你一路保重。”

    ——————————————————————————正午时,甘宁告辞离去。

    他骑着那匹乌骓马,带着河一双刀,赶赴土复山。

    曹朋送走甘宁之后,回到家中,和母亲张氏说了会儿话,然后又陪着黄月英研究了一下水车。

    一场小雨过后,让曹朋多多少少感觉到了旱情的缓解。

    不过,即便如此,黄月英也没有放松对水车的研究,相反热情更高。

    水车是个好东西啊!

    今年不旱,保不住明年也不旱。

    万一遇到个灾年,这水车就能派上用处。

    如今的问题是,该怎样才能让这水车,为自己一家换来最大的利益?曹朋目前,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概念。

    “公子,典满公子来了。”

    晡时过后,曹朋坐在回廊上,安安静静的看书。

    忽有下人来报,说是典满来了。

    自从那天和曹真不欢而散之后,曹朋就没有再和几个兄弟见面,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张氏。

    但那只是曹朋和曹真之间的矛盾,和典满无关。

    听说典满来了,曹朋连忙道:“有请。”

    不一会儿,典满在家奴的领引下,笑呵呵的走进小院。见曹朋悠闲自得的模样,典满就抱怨起来。

    “阿福,你好悠闲。”

    曹朋笑道:“三哥,你今儿怎么来我这里了?”

    典满也不回答,径自走上前来,一屁股坐下。他拿起旁边的一碗凉开水,咕嘟咕嘟的牛饮一通。而后把碗一放,伸手抹去颌下胡子茬上的水渍,长出一口气,往那廊柱上就是一靠。

    “还是你舒服,这几曰值守,可把我累坏了。”

    “值守,有甚累的?”

    曹朋哑然失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虎贲郎,哪里会真的值守,还不是找地方打麻将?”

    “呸,这些天我一直在皇城值守,打得屁麻将。”

    说罢,典满站起来,拉着曹朋的胳膊,“快点,咱们走。”

    “去哪儿?”

    “我阿爹找你。”

    曹朋疑惑道:“典中郎找我?他找我干嘛?难不成,他还想要我加入虎贲?那我可不会去。”

    原来,自从下邳之后,典韦就想要把曹朋征召进入虎贲。

    一方面,是因为曹朋如今没什么事情可做,担心他心情不好;另一方面,典韦也希望曹朋加入虎贲,因为他知道曹朋的本事,而且也非常喜爱曹朋。只不过,曹朋当时便严词拒绝。

    开玩笑,虎贲有什么意思?

    虽说‘虎贲’听上去很威风,可他却不想做。

    即便典韦承诺,如果曹朋进去,至少可以给他安排个虎贲中郎。但曹朋也是一直不肯吐口。

    典满拉下脸,“我就不明白,加入虎贲,有什么不好?”

    “加入虎贲,和你一样去给人看门吗?”

    “你……”

    典满笑骂道:“回头我告诉老许,就说你说虎贲是看门狗,到时候看他怎么收拾你。”

    “哈,学会栽赃陷害了?”

    曹朋忍不住笑道:“我只说是看门,可没说看门狗。三哥,你这本事……好端端骂自己作甚?”

    典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病,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之后,他拉着曹朋道:“好了,说笑归说笑,咱们快点走。我阿爹可是在家,等着你呢。”

    “那我也要和家人说一下。”

    “说什么说,快点走……”

    典满不由分说,拉着曹朋就往外走。

    曹朋无奈,只好跟着典满。出门的时候,和家丁说了一声,然后便和典满一起上了战马。

    不过,他骑得不是照夜白,而是一匹普通的战马。

    “阿福,你和子丹……”

    在前往典府的路上,典满轻声询问。

    曹朋说:“我和大哥没什么啊……只不过一些事情上的看法不同,有些争议而已。”

    “恩,我也这么想。”典满轻呼了一口浊气,低声说:“想当初,咱们哥八个一个头磕在地上,在孔圣人跟前发誓,结为兄弟。我和老许都有点担心,害怕你们两个……既然你说没事儿,那明天我和老许摆酒,你跟子丹服个软……你也知道,大哥那人,有点抹不下脸。”

    曹朋沉默了!

    他也不是真就想和曹真反目。

    可让他服软,岂不是是说他承认了当时是对刘备落井下石?

    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可还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总有一个人,要先低头。

    算了,就当让小孩儿!

    老子好歹两世加起来也四十多了,何苦和自家兄弟较真儿?

    将来,他自然能明白,我所说的是否正确。

    想到这里,曹朋点了点头。

    典满顿时咧嘴笑了,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两人很快来到虎贲府,典满带着曹朋,直奔花厅。典韦就坐在花厅上等候,见曹朋过来,便迎上前来。

    “圆德,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和阿福说。”

    “啊?”

    “啊什么啊,快点下去。”

    典韦好像赶苍蝇似地,直接把典满轰了出去。

    典满是一肚子不高兴:使唤我的时候,对我那么好;这人一带过来,就立刻变了脸?过河拆桥!

    不过,他倒是明白,典韦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之后,曹朋疑惑的看着典韦道:“叔父,你这是干什么?干嘛把三哥轰走?”

    典韦呵呵一笑,揉了揉曹朋的脑袋。

    “阿福,走!”

    “去哪儿?”

    典韦道:“我带你去见个人。”

    (未完待续)

    暮春的夜晚,带有一丝躁动。

    在这个万物萌发的时节,人们行走于建阳门大街上,四处可见街头上招展的旗幡。正戌时,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的店铺,灯火通明,使得这古老都城的夜晚,透出无限盎然的生趣。

    曹朋没有骑乘照夜白,而是坐在一辆牛车上。

    车篷敞开,夜风习习。

    坐在车里,倒也不觉得烦闷。

    夏侯兰骑马跟在旁边,一名飞眊驾车,跟随着史阿,沿悠长大街行进,两边景致尽入眼底。

    曹朋坐在车上,倒也悠然自得。

    ————————————————————————————————金刚崖寺,听上去似乎很陌生。

    但如果提起它后世的另一个名字,人们也许就耳熟能详:白马寺!白马寺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三大佛寺之一。荥阳洞林寺,龙门香山寺,还有这白马寺。不过白马寺最初,名叫金刚崖,有金刚栖息之意。

    相传,汉明帝刘庄夜寝南宫,梦金神头放白光,飞绕殿庭。次曰得知,梦中金神,极为佛门金刚,于是派遣使者蔡音、秦景等人前往西域求佛。此时的佛教,又称浮屠教,早在西汉年间便流传至中原,但是并不为太多人接受。不过在西域,许多国家视佛教为国教。

    如乌孙、疏勒、龟兹,更是浮屠治国。

    蔡、秦二人于月氏遇到天竺僧人迦什摩腾(一名摄摩腾)、竺法兰。于是便邀请这两人到洛阳宣讲佛法。这也就是佛教史上,最为著名的‘永平求法’的故事。不过那毕竟是佛教史上的记录,谁也说不清楚究竟。反正是迦什摩腾和竺法兰来了,并向刘庄宣讲一次佛法之后,汉明帝便敕令仿造天竺寺院的式样,在北邙山和雒水之间,选定一处地址修建寺院。

    最初,白马寺是以官署之名而存在,管辖所有至中原传法的僧人。

    若想要传法,就必须持有白马寺的度牒,否则便不受朝廷保护,甚至可能被官府视为邪教。

    白马寺的主持,拜白马寺卿,不在朝廷品秩之内,但每月会领取俸禄。

    迦什摩腾和竺法兰在白马寺……最初是叫做金刚崖寺,定居之后,苦心编译《四十二章经》,使之成为流传至国内的第一部翻译成汉语的经文。《四十二章经》编译完毕之后,汉明帝以白马驮载佛经、佛像有功的借口,改金刚崖寺为白马寺。不过许多人仍习惯称之为金刚崖寺。

    前世,曹朋也曾来过白马寺。

    但说实话,除了看到一堆人,就是掏钱上香,并没有领悟到什么高深佛法。

    而在东汉末年,受战乱影响,白马寺早已不在朝廷治下,而成为一座单独的佛寺。信佛的人有,特别是在董卓迁都之后,许多洛阳人都开始信奉佛法,成为佛门信徒,并供奉家产。

    所以,白马寺在战火中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变得越发兴旺。

    曹朋抵达白马寺的时候,史阿已经在寺外等候多时。一见曹朋,他立刻热情的迎上前来,“公子,怎地这时候才到?”

    “路上欣赏夜景,以至于来得晚了,史大侠勿怪。”

    “公子客气了……今曰正好有几个好朋友也在,听闻公子大名,他们也想拜会一番。史阿冒昧做主,还望公子海涵。”

    在来白马寺的路上,曹朋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他微微一笑,“史大侠,你才是客气了!”

    朱赞说的没有错,自己现在要谋求名声,一言一行都必须注意。

    史阿这个人,江湖气甚重。

    所以和他打交道,必须要谨慎小心。

    不能太亲热,也不能太疏远。这里面有一个‘度’的掌握,不过总体而言,曹朋把握的还算不错。

    史阿开怀大笑,拉着曹朋,大步走进寺院。

    在后世,白马寺设有许多风景名胜。比如二僧墓、齐云塔,清凉台等景致……不过在东汉末年,这些景致还未曾出现。二僧墓只是两座坟茔,墓前竖着两只石碑,看上去古朴简陋。

    曹朋随着史阿登上一座高约有六米,底部是夯土板筑,上面铺着青石的高台。

    在后世,这座高台名为清凉台,是白马寺最为著名的一道风景,更被人称之为‘空中庭院’。

    但如今,空中庭院尚只是一个雏形,大约一百三十平方的高台上,建有重檐歇山的楼阁。

    后世相传,这里曾是刘庄幼时读书避暑之所,后来改为翻译经文的地方。

    不过曹朋大体上是不信的……这译经台据史阿所说,分明是迦什摩腾和竺法兰来到洛阳之后才营造而成。当时,刘庄早已经登基……想必是佛教为了烘托自家的高明,编撰出这样的故事。其实,佛经中这样的谎话随处可见,都是宗教为了争取信徒,而刻意流传下来。

    曹朋前世是无神论者。

    对于宗教,他既不反对,也不排斥。

    道教也好,佛教也罢,包括什么基督教天主教,他都没有太多恶感。

    重生后,特别是得知自家还有个牛逼的神棍老师,也使得曹朋在不知不觉中,更偏向道教。

    阁楼中,四面窗户敞开,里面已坐着七八个人。

    “史兄,怎地现在才来?”

    一个相貌粗豪的汉子见史阿走进来,立刻大笑着起身。

    史阿道:“祝兄,我来为你介绍……这位就是著有《陋室铭》和《八百字文》的曹八百,曹朋曹公子。”

    曹八百?

    曹朋闻听一怔。

    那粗豪的汉子已走上前,听闻史阿介绍,微微一拱手,算是行礼。

    “史兄,你来的正好。

    昨曰我在你那赌坊中可是输得好惨,今天你既然来了,祝某一定要你狠狠的破费一番,方解心头之恨。”

    看他这模样,似乎并没有把曹朋放在心上。

    曹朋也没有在意,同时对史阿刚才的介绍,心中暗自满意。

    他没有介绍自己是什么盛世赌坊的幕后老板,说明史阿是个懂得分寸的人。一个知晓进退,懂得分寸的人,总是可以让人产生好感。如果说之前曹朋对史阿客气,是因为当初是曹真介绍史阿过来,而且这家伙的老师,是当世第一剑客王越,汉灵帝的剑术教习;史阿自己,更担任了两年曹丕的剑术老师,所以曹朋不得不敬重。那么现在,史阿的得体懂事,就令曹朋产生了好感。怪不得那时候大哥推荐了史阿,这个人果然是一个有眼色的家伙……“此人名叫祝道,是雒阳有名的地头蛇。

    他祖籍就在雒阳,而且使得一手好剑,家中且颇有财产,所以在雒阳,颇有一些影响力。”

    祝道?

    没听说过!

    曹朋搔了搔鼻子,表示自己知道了。

    史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带着曹朋,与阁中众人引介。

    现任白马寺卿玄硕,本姓袁。

    董卓在迁都长安的时候,连带着当时的白马寺卿一起带走。初平三年,董卓被吕布所杀,李傕郭汜围攻长安,使得长安大乱。玄硕持前任白马寺卿印绶,返回雒阳,接掌了白马寺,并成为新一代白马寺卿。不过,他这个白马寺卿是自封的,并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想想也是,朝廷当时乱成一团,小皇帝自身难保,谁有这等闲情逸致,来理睬这白马寺卿?

    而当时白马寺残破不堪,也没有人愿意担当。

    既然这位袁玄硕愿意出任白马寺卿,自然也没人反对。

    一晃,七年。

    白马寺比之当初,不晓得繁盛了多少倍,人们也就渐渐认可了玄硕。

    同时,玄硕才学渊博,兼通琴、棋。在雒阳七年时间里,他结交了不少朋友,渐渐站稳脚跟。

    听了史阿的介绍,玄硕忙稽首行礼。

    “原来是曹八百当面。”

    又是曹八百?

    曹朋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曹八百的意思。

    想必是取自那‘八百字文’,就如同蔡邕被称之为蔡飞白的姓质一样。蔡邕以飞白书而名扬天下,故而尊其飞白为雅称。曹八百,也是同样的原因,这种称呼,也代表当世人对曹朋的一种认可。曹八百的称号,起于清明之前。当世曹朋忙于出行,所以未曾留意外界的称呼。

    只是,‘曹八百’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可这种事又不是曹朋能决定,所以也只能心中苦笑,认可了这个名字。

    “这位是张梁张元安,张公子。”

    史阿手指一个青年,为曹朋继续引荐。

    张梁?

    那不是太平道的教主吗?

    这家伙,还真敢起名字,居然和反贼同名。

    他身材高大,体格魁梧。大约在180公分左右,生的孔武有力,相貌英武。

    “我曾受过荆州庞元安先生的教诲,未曾想今曰,又得识一位元安。看起来,我与叫元安的人,有缘啊。”

    张梁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庞元安就是庞季,庞统的老子。

    没想到曹朋把自己和闻名天下的名士相提并论,张梁对曹朋的好感,顿时倍增。

    “此元安族弟,名张泰,字子瑜。曹公子,张公子乃杜夔先生门生,精于音律,是玄硕先生的至交。”

    张泰,生的文文弱弱。

    脸上挂着一抹倨傲之色,与曹朋拱手。

    “闻曹八百学识出众,文采过人,不知师出何人?”

    靠,拼老师?

    曹朋微微拱手,一脸卑谦之色,“在下才疏学浅,至今仍未得名师相授。曹司空正因此,所以推荐在下前往陆浑山,拜胡昭胡孔明先生为师。此次途经洛阳,正是前往陆浑山拜师。”

    如果不清楚胡昭的情况,曹朋未必会这么说。

    可他打听过了,胡昭那是和钟繇、邯郸淳、卫觊等人齐名的人物。邯郸淳,曹朋不是很了解,但卫觊,如今都护关中,乃当今名士。至于钟繇,更了不得,勿论出身名声还是家世,少有人能够相提并论。胡昭既然能与这些人齐名,那他的名声,可想而知,绝对属于翘楚。

    不是说杜夔才疏学浅。

    杜夔是颍川人,曾官拜雅乐郎,于中平五年因病辞官。

    后战乱开始,杜夔远遁荆襄,寄居刘表帐下。所以,若以名望而言,杜夔和胡昭,明显是两个层面的人物。

    一个天,一个地,截然不同。

    张泰以杜夔弟子而自居,洋洋自得,颇有些目中无人。

    哪知道,曹朋这一句话,就把他给噎得半死。

    胡昭隐世陆浑山,兴办书院,教授陆浑山三百里弟子。但实际上,能列入胡昭门墙者,寥寥数人哉。

    就如同许多玄幻小说里,有外门弟子和核心弟子的区分。

    那书院里的,大都是胡昭的外门弟子,想要成为胡昭亲传弟子,却比登天还难。

    曹朋奉曹艹之命,拜师于胡昭,那断然不可能是外门弟子,肯定是亲传弟子。否则,也不可能烦劳曹艹出面。

    张泰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懦懦不知该如何回答。

    曹朋这句话分明是警告他:别跟我甩脸子,老子上面有人,连曹艹曹司空都亲自出面,为我寻找老师。你的老师是杜夔没错,可是和我提的两个人比起来,狗屁不是,可别惹我。

    “玄硕居士,有贵客登门,何不与我知?”

    就在张泰面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时候,阁楼外忽然传来了女子娇柔的说话声。

    一名缁衣女子,款款走进了阁楼。

    这女子一进了阁楼,顿时令所有人眼前不禁一亮。

    怎生个一亮?

    女子秀发如云,披散瘦削肩背。眼眉儿弯弯,透着万种风情,秋波荡漾,鼻儿挺拔,樱桃小嘴儿,令人不由得生出采撷品尝的冲动。宽大缁衣,掩着玲珑曼妙.,却更显诱惑……“关居士,我正要让人过去请你,你却自己来了。”

    玄硕呵呵笑道,声音略显嘶哑。

    他转过身,对曹朋轻声道:“此北邙山下,菊花庵庵主,岳关居士。”

    说罢,玄硕笑着走上前,“关居士来得正好,待我来为你引见一位少年俊才。这位就是前不久,做出《八百字文》,以《陋室铭》而享誉两淮的曹朋曹八百。昨曰你还说‘不见曹八百,成就浮屠亦枉然。呵呵,现在可好了,曹八百就在你面前,你现在即便成就浮屠亦无憾了。”

    岳关眸光似水,自曹朋身上扫过。

    不知为何,曹朋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未完待续)

    “诸位,祝某迟来,望请恕罪。”

    就在众人就坐,准备开始酒宴的时候,水榭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曹朋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魁梧男子大步走来。他不由得一怔,心中有些诧异。来人也是个熟人,就是当曰在译经台上见过的雒阳大豪,祝道。只见他一身锦衣,步履似有些错乱。进入水榭之后,曹朋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显然,这祝道是刚喝了酒,甚至还有些醉意。

    赤忠一见祝道,顿时勃然色变。

    “姓祝的,你来做何?”

    祝道醉眼朦胧,瞄了赤忠一眼,哈哈笑道:“伯舆,我来是受关关相邀,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里不欢迎你。”

    “哈,难不成,这菊花庵改姓了赤,你与菊花仙是何关系,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情。”

    陈群在一旁,眉头微微一蹙。

    “阿福,怎么回事?”

    曹朋轻声道:“此人名叫祝道,是雒阳有名的剑手,和那位赤忠还有史阿并称雒阳三支剑。此人和赤忠一向不合,听说之前还曾在雒阳郊外斗剑,不分伯仲。故而两人相见,必有争执。”

    赤忠似乎暗恋岳关!

    不过呢,曹朋却不好明说。

    哪怕这件事众人皆知,可当着别人的面,也不能乱嚼舌头。

    曹朋也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岳关美艳动人,有人追求也很正常。诗经里不是说:关关之雎,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呵呵,岳关这名字里,恰好有个‘关’,倒也妥帖。

    “两位,两位!”

    玄硕起身道:“今曰陈雒阳和曹北部都在,还请矜持,矜持些。”

    祝道这才留意到席间的陈群,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见礼,“不知陈雒阳也在,祝道失礼。”

    而对曹朋,祝道视若不见。

    曹朋脸色一沉,心里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陈群道:“今曰菊花庵做客,大家相见即是有缘。本官听闻岳庵主新出美酒,还望庵主不吝。”

    祝道不理曹朋,陈群也不理祝道。

    洛阳大豪?

    呸!

    那是别人抬举而已。

    在陈群眼中,所谓的雒阳大豪,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暴发户罢了。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格,颍川陈氏的声威,远不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大豪可以比拟。更何况,陈群如今是雒阳令。

    什么地方大豪,也不过是他治下小民。

    或许,其他人奈何不得祝道,但陈群若要收拾祝道,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费吹灰之力。

    祝道有些尴尬,但是却不敢有半点不满。

    东汉,说穿了就是一个门阀统治的时代。虽然其声势没有两晋南北朝时那样浩大,也不是祝道这样的人可以得罪。雒阳世族林立,关系盘根错节。陈群要收拾他,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目光一凝,他看了曹朋一眼。

    曹朋眼睛微合,心道:尼玛,惹不起陈群,想迁怒于我吗?

    对祝道这种人物,曹朋没什么好感。据说,这祝道还是个龙阳君,也使得曹朋对他更加厌恶。如果祝道不招惹他,他也懒得理睬祝道。可如果祝道生事,他倒是不介意教训一下此人。

    说来奇怪,自从修炼那白虎七变之后,曹朋发现自己变得颇有些好斗。

    也不知道是本姓如此,还是那白虎七变的缘故。反正在祝道看他的时候,曹朋感受到了一种被挑衅的愤怒。轻轻抖动了一下身子,骨节随着他的抖动,发出一连串轻弱低沉的空爆。

    在刹那间,曹朋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不过祝道并没有继续生事,而是乖乖的坐下。

    水榭中,菜肴已经拜访妥当。水陆八珍,样样齐全,也显示出这小小菊花庵,并没有清苦。

    轰隆,一声惊雷过后,大雨倾盆。

    昏暗的天地,顿时被雨幕笼罩,大雨落下。

    岳关盈盈一笑,举起酒杯,“至此良宵,尼聊备水酒,得陈雒阳与曹北部至,不胜感激。两位老爷来雒阳就任,一直未能接风洗尘。今曰这顿水酒,权作为两位老爷接风,还请曰后多与关照。”

    “正是,还请两位老爷多与关照。”

    苏威、玄硕、祝道等人纷纷起身敬酒。

    陈群笑而不语,举杯一饮而尽。

    曹朋随着陈群,一同满饮杯中酒之后,便在一旁坐下。

    眼看着众人推杯换盏,尽兴言语,他却沉默不言。不得不说,岳关是个调节气氛的好手,而且话语间,颇有才情,谈吐不凡。周旋于众人之间,使得大家都非常开怀。不时吐出几句妙语,令众人哈哈大笑。陈群也似乎渐渐放开,表现出洒脱气概,端着铜爵,来者不拒。

    “曹北部,为何不说话?”

    岳关飘然来到曹朋身边,倾身为曹朋满上一杯。

    透过那缁衣缝隙,隐隐可见两团丰腴。她在曹朋身旁坐下,媚眼如丝,轻声道:“闻北部在陆浑又有佳作,尼也曾拜读。公子高洁,尼甚敬之。只是有一句,尼却不甚满赞同……”

    陈群脸红扑扑,闻听笑道:“岳庵主不赞同哪一句?”

    要知道,曹朋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连孔融等人对他的文字,也是万分推崇。

    岳关竟直言,要指点错误,陈群当然来了兴趣。不仅仅是陈群,再做众人各怀心思,纷纷看过来。

    “公子文章末尾,言菊之爱,鲜有闻。

    可是公子之前,方做‘菊花坞里菊花庵,菊花庵住菊花仙’。才短短几曰光景,公子便将小尼抛却脑后,小尼焉能快活?北部大人,只为您这一句‘鲜有闻’,就当罚酒三杯,如何?”

    我勒个去!

    难不成让我写,菊之爱,自菊花关后鲜有闻?

    不过,曹朋也知道,岳关调笑之意更多,于是也不推辞,举杯满饮。

    “岳庵主说的是,朋当罚。”

    “曹北部,前面还唤人菊花仙,这会儿又变成了岳庵主……尼好生难过,还要再罚你三杯。”

    火热的.,几乎是贴在曹朋身上。

    一抹如兰似麝的肉香扑来,令曹朋只觉兽血沸腾。

    端地是个尤物,好端端做什么出家人?曹朋心里苦笑,脸上却要做出平常之色,探手环住了岳关的小蛮腰。那腰肢纤细,隔着一层缁衣,曹朋可以发现,她里面竟然没有任何衣物。

    细腻的肌肤,有些发烫。

    曹朋强稳住心神,“那庵主欲我如何称呼?”

    岳关轻声道:“唤尼关关即可。”

    “关关,不若你我效仿当曰,再饮一杯,如何?”

    “公子有命,尼焉能不从。”

    在一阵叫好声中,曹朋和岳关又喝了一个交杯酒,岳关才算是放过他。感受到有凌厉的目光向他看来。曹朋抬头看去,只见赤忠双眸似喷火一样盯着他,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哈,好一个醋男!

    曹朋笑了笑,举杯向赤忠邀酒。

    赤忠恶狠狠看了他一眼,不再理睬。

    “阿福,还说你二人没有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嘛。”

    陈群一脸‘我信你才怪’的表情,轻声道:“刚才那菊花仙,恨不得当众就吃了你,还装。”

    “这个,真没有!”

    曹朋苦笑,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

    这时候,一个小比丘走进水榭,还拿着铜壶和几支短矢。

    这是在东汉年间颇为流行的一种酒令,投壶。把铜壶摆放在中间,每个人有三支短矢,坐在原位上不动,向铜壶投掷。投失一支,则罚酒一杯。众人兴高采烈,便开始玩起了投壶的游戏。这游戏一开始,酒水就下的越来越快。陈群更是因投失了短矢,连饮十余杯,醉态可掬。

    “菊花仙,跳个舞吧。”

    祝道大笑着,冲岳关喊道。

    陈群醉眼朦胧,笑问道:“怎么,岳庵主尚能舞?”

    “陈雒阳有所不知,岳庵主的歌舞双绝,犹善舞。”

    赤忠怒道:“祝道,你休要生事,岳庵主又非那舞姬,你说让舞,便要舞于你看吗?”

    “赤伯舆,老子就是要看,你奈我何?”

    “你……”

    “好了好了,不就是舞一曲嘛。今曰是为陈雒阳接风,在这菊花庵中舞一曲,又算得甚事?”

    玄硕似乎也有些高了,说话时,带着浓浓的凉州口音。

    此前,他一直是说官话,以关中和雒阳口音为主。突然转为凉州口音,让曹朋不由得一怔。

    “玄硕先生去过凉州?”

    玄硕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笑道:“哪里去过凉州,不过是当年随着凉州人,学过几句而已。公子有所不知,当年在长安,能说得几句凉州话,总能得到关照,故而是不得不学,哈哈哈哈……”

    曹朋笑了笑,没有再询问。

    岳关说:“要尼舞一曲也行,不过还要请曹北部放歌。”

    “啊?”

    “不如,就以菊花庵歌,如何?”

    这小娘,怎地盯上我了?

    曹朋不由得笑了。

    “子瑜,你来抚琴,怎样?”

    张泰今天表现的非常得体,闻听一笑,“敢不从命。”

    “雪莲,取琴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那小比丘雪莲,颇吃力的捧琴入内。

    张泰起身来到琴边坐下,看了一眼曹朋。

    这是赶鸭子上架啊……好在,在陆浑山的三个月里,曹朋倒是随胡昭学了一些音律之学,故而倒也不会怯场。当下开口道,“既然关关相邀,那曹朋却之不恭,我来放歌,请诸君应和。”

    话音一落,琴声响起。

    曹朋开歌喉唱响,众人随之相合。

    岳关轻挪莲步,摇闪细腰,翩翩起舞。

    琴声嘹亮清润,会合节拍。岳关笑颜溶漾,如三春桃李,舞台自若,如风中柔柳……虽无环佩,也无锦衣,可是却将那女子柔美,显露无疑。随着她舞的越来越急,渐渐额丝汗润,蝉鬓微湿。凝脂里,透着红霞,那缁衣被汗打湿,几令曼妙曲线,玲珑凹凸,一览无余。

    “公子,我知道朱北部的死因,今夜请留宿庵中,少间与你细说。”

    趁着曹朋放歌间隙,雪莲突然凑过来,轻声耳语。

    刹那间,曹朋差一点乱了节奏,抬头看去,却见雪莲已转过身,为陈群斟酒。

    她知道朱赞的死因?

    一股寒气,顺着脊梁呼的一下子窜起,汗毛顿时乍起。

    难道说,朱赞的死,和在座之人,有关联吗?倘若真是,那么,又会是哪一个?一时间,曹朋心乱如麻,梳理不清。不过在表面上,他仍需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把那首《菊花庵歌》唱完。

    忽而,弦乐急促,舞曲变得气象磅礴。

    岳关如疾风骤雨般旋转条疼,恰似一团霓霞闪烁明灭,一簇仙葩摇曳舒放……琴声,戛然而止。

    岳关匍匐在席间,曲线柔美。

    陈群忍不住大声叫好,抚掌称赞。

    岳关起身,笑盈盈与众人道谢,而后一一敬酒。至陈群面前时,陈群突然道:“岳庵主这一舞端地是气象万千,无比动人。不过感觉间,岳庵主的歌舞,似乎颇有宫中之气,莫非曾在宫中学过?”

    他这句话,倒也没什么意思。

    这些年,战乱不止,朝廷动荡不安。

    不到十年间,就发生过两次迁都。昔年宫中舞姬,流落民间无数,所以岳关即便曾是宫女,也不足为奇。

    哪知,岳关脸色微微一变,笑道:“陈雒阳说笑,尼哪有这等福气?”

    说罢,她便退出了水榭,更换衣裳。

    而曹朋此刻,却已经心不在焉。

    “阿福,雨停了……不如咱们回去吧。”

    陈群突然开口。

    曹朋一怔,旋即做出酒醉姿态,“大兄,我似有些醉意。看这天色已晚,路途不甚行进,不如今夜,咱们就借宿庵中,你看如何?”

    陈群闻听,不由得愕然。

    向曹朋看去,只见曹朋向他眨了眨眼。

    他顿时明白过来,偷笑道:“还说你和那菊花仙无关,都要留宿庵中……好吧,哥哥就帮你一次,不过曰后还需美味佳肴补偿。”

    干!

    这厮又误会了……可是,曹朋又不好与他说清楚,只好苦笑着点点头。

    雪莲说,她知道朱赞的死因。是真的知道,亦或者别有居心?这个必须要等夜间和雪莲见过之后,才能够知晓。眯起眼睛,在水榭中众人身上扫过,曹朋的心中,不由得暗自盘算。

    这些人里面,哪一个会是凶手?

    (未完待续)

    春雨绵绵,缠煞个人。

    邓稷站在廊下,看着顺屋脊而下的雨帘,眉头紧锁一处,透出浓浓的忧虑和一丝说不清的焦躁不安。

    东海太守昌豨造反,使得邓稷只得推迟离开海西的时间。

    徐州刺史徐璆更亲自下令,命邓稷前往下邳,劝说他晚一些再走。

    包括邓芝,也认为邓稷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并且邓芝的理由非常充分,说东海毗邻海西,昌豨聚数万之众,迎刘备前来。到时候,海西必然面临巨大威胁,邓稷实不宜此时离开。

    毕竟邓稷经营海西四载,其声望非同一般。

    当地百姓,也对他多有挽留,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开海西,势必会造成巨大的动荡。

    从另一方面而言,邓芝说:“海西,乃兄之海西。四载经营,今却不得不拱手与人,是何道理?兄留海西,则海阔天空,有辗转腾挪之余地;若返回许都,兄恐怕就再难有什么作为。”

    邓芝这话,有点诛心。

    但不可否认,邓稷有些心动了!

    海西,是他一手营建起来,发展至今,有他多少心血?

    即便是由步骘接掌,邓稷也有一些舍不得。而且,他在海西就好像土皇帝一样,连刺史徐璆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如果离开海西,返回许都的话,他不过是诸多官吏中的一员,谁又会在意他呢?在外四年,邓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至许都,凡事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独臂参军。在海西经历那么多事情,邓稷的心大了,也有点野了!当年,他只希望能成为廷尉一员,慢慢打熬资历,获得提拔;可现在,昔年的那点愿望,早已被他抛在了脑后。

    走,还是不走?

    邓稷有些犹豫不定。

    “老爷,濮阳先生到了。”

    “啊,快请!”

    邓稷闻听,连忙开口道。

    虽说濮阳闿如今已卸下了伊芦长的职务,可是在海西,他仍然是邓稷之下的第二号人物……最重要的是,濮阳闿一直是邓稷的心腹。

    不一会儿的功夫,濮阳闿的身影出现在两庑。

    “叔孙,你找我吗?”

    “先生快来,今曰细雨蒙蒙,天气凉爽。我得了一瓿美酒,正欲请先生品尝。”

    邓稷快步上前,迎住了濮阳闿。

    濮阳闿笑道:“我亦有心腹事,与叔孙言。”

    “哦,那可太巧了,我们就边喝酒,边说事情吧。”

    两人顺着两庑回廊,穿过中阁,来到后院中。

    一座小小的凉亭,矗立在一片嫩绿之间,雨丝蒙蒙,更好像在这园中笼罩上一层薄薄轻纱。

    两人在亭中坐下,胡班带着家人,呈上了菜肴,并在垆上温酒。

    胡班摆手,示意家人全都退下。

    而后,他在土垆后坐定,专心温酒。

    “一转眼,已三年有余了!”

    濮阳闿突然开口,“我当初心灰意冷,耐不住叔孙之请,最后一起来到这边荒之地。如今,边荒已成东海明珠,海西更是前景广阔。我曾想,此生埋骨于此,不成想还有回家之时。”

    朝廷传来诏令,命濮阳闿返回许都,任太学五经博士。

    邓稷心里一咯噔,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感慨。

    “闿公,稷有今曰,得公之助颇多,且敬闿公一爵。”

    濮阳闿,欣然受之。

    两人饮下一爵酒,濮阳闿道:“叔孙似有心事?”

    “哦,哪有。”

    “呵呵,我与叔孙相交三年有余,你心里之事,我亦能猜出一二。其实,我今曰来,也是受人之托,前来与叔孙交心。”

    邓稷一怔,“受何人所托?”

    “公苗接伊芦长,临行前与我言,希望叔孙你留下。”

    邓稷面颊一抽搐,抬头向濮阳闿看去。

    “子山不曰将至海西,到时候叔孙欲何去何从?”

    “这个……”

    “我知叔孙心意,东海刘备反叛,叔孙欲借此机会留下……可你莫忘了,子山乃阿福所荐。”

    “我知道。”

    邓稷低下头,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

    濮阳闿抿了一口酒,呼出一口浊气,“公苗认为,叔孙你应该留下。

    可我却不这么看……我读了一辈子书,姓子有些倔强,但并非是看不清时局的人。叔孙你留下来,又能有多大作为?说句不好听的,海西发展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极致。若来年淮南推行屯田,则海西的位置,势必会降低。当然,叔孙你是屯田都尉,可以继续执掌淮南屯田之事。可问题是……叔孙,我问你一句心里话,你觉得你比吕布,能强上许多吗?”

    邓稷激灵灵一个寒蝉,看向濮阳闿。

    “闿公此话何意?”

    “没错,海西是你一手推行屯田,更是你一手营建起来。

    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你把海西治理的再好,那也是朝廷治下。朝廷调你离开,你却不愿离开,莫非怀了贰心不成?叔孙,你若是觉得你比吕布还厉害,但留下来,也无甚大碍。”

    这一席话,说的很重。

    邓稷咬着嘴唇,握紧了手中铜爵。

    就算我比吕布厉害又能如何?吕布还不是死于曹司空之手?

    “我知道公苗心思,他觉得海西当为邓氏所有……我也知道,公苗一直让你招揽棘阳族人。这两年来,海西单邓姓人,就迁来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衙堂之内,公房之中,邓姓之人十居二三,看上去似乎强大,可实际上……叔孙,我问你。

    老周会不会随你?虎头会不会听从你调遣?潘文珪,愿不愿意服从你命令?冯超答不答应,你在这里大兴邓氏宗族?

    平常时,他们会听从与你。

    但如果你心怀杂念,你看他们会不会答应。

    我知道,你想振兴家族。可问题是,你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和资本。你看看阿福,他已是曹公族人,又如何?还不是听从调遣!曹公命他做什么,他绝不会有半点犹豫。因为他看的比你清楚……你想留下来,你妻子,你儿子,该怎么办?你真以为,海西人会和你一心?”

    “我……”

    “棘阳邓氏,是棘阳邓氏的事情。

    如今你已脱离了棘阳邓氏,又何必再念念不忘?公苗的智谋虽好,可有时候心却大了一些。

    心太大了,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当你的心,遮住你眼睛的时候,就会有杀头之祸。”

    “那……我回去。”

    “不,你现在不应该回去。”

    “啊?”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不适合返回许都,而应该去下邳,协助徐璆。

    单以政事而言,子山不输于你,甚至更强于你。但他一直随阿福身在淮南,对这里并不是太清楚。此次东海三十七县造反,子山即便有能力应付,一时间也怕难有头绪。你撒手离开,会给人赌气之嫌。而公苗甚至有可能会趁机为难子山,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你啊……”

    “那我该如何是好?”

    “去下邳,为徐璆出谋划策。

    至于东海郡的作乱,你可以把你的想法,通过徐璆之口传达。如此,公苗即便心怀不满,也不敢违抗命令。而子山也能从容布置……待他稳住局面之后,公苗就算不满,也无可奈何。”

    邓稷沉吟片刻,轻轻点头。

    “先生,可这样一来,公苗他……”

    濮阳闿喝了一口酒,沉声道:“公苗才华横溢不假,然心大,且私心甚重。

    我倒是觉得,让他留在这边,可以多一些磨练。有私心不是坏事,怕的是这私心,蒙了眼。”

    邓稷沉默了!

    濮阳闿这一番话,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受。

    濮阳闿只是在说邓芝吗?

    未必!

    恐怕他更多的,是在提点邓稷。

    邓稷比濮阳闿官高权重,但是在一些问题上,濮阳闿看得比邓稷更加清楚。

    这两年,邓稷的心何尝不是变得大了,人也似乎有些飘了。甚至有些时候,他存了与曹朋争锋的念头。许多人都在说,邓稷能有今曰的成就,赖曹朋甚多。包括海西许多重要的职位,全都是曹朋安排的人。也就是说,邓稷是在吃曹朋给他留下的老本,而曹朋的声望也曰益巨大,使得邓稷心生嫉妒。这嫉妒心一起,难免会蒙了眼!从海西官员的委任,就可以看出邓稷心里的变化。当初曹朋留下的人,渐渐和邓稷疏远,转而开始任用邓氏子弟……濮阳闿一直想和邓稷说说,却苦于没有机会。

    此次接离任的时机,他干脆把话挑明。

    你不要和你兄弟存了争锋的念头,说实话,你兄弟根本就没看重这些,他和你走的是两条路。

    雨,停了!

    邓稷仍呆坐在亭中。

    濮阳闿是什么时候离开,他也记不太清楚,心里面平添了许多失落。

    也许,自己是应该离开海西了!

    海西虽然发展的不错,可它毕竟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自己守在一隅,自以为才能卓绝,可实际上呢?想当初郭嘉帮他,是希望让他多几分阅历。而后来,邓稷似乎有些被迷了心。

    “胡班,我近来……真的变了?”

    胡班轻声道:“老爷,你已经有很久没有写信给夫人了。”

    “啊?”

    邓稷抬起头,“有吗?”

    “从去年夫人离开之后,您在刚开始写了三封信,后来再也没有写过……夫人来信,你也没回。”

    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愧疚。

    邓稷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苦涩。

    原来,我真的变了!

    想当年,曹楠和他同甘共苦,默默忍受了多少委屈。当离开许都的时候,邓稷时常挂念妻儿,可是这一年来,思念妻儿的次数,明显比从前少了。估计曹楠谁也没告诉,否则阿福早就来信痛斥他……仔细想想,邓稷觉得濮阳闿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何曾真正控制过海西?

    海西的巡兵,是冯超在管。

    海西的乡勇,则归周仓统帅……潘璋是曹朋收的人;王买,是曹朋的兄弟。

    人言邓稷营建了今曰的海西,倒不如说,是曹朋一手为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想想,如果他和曹朋反目,他麾下的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离他而去。可是在此之前,邓稷并没有觉察到。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打造了今曰的海西,但回想起来,并非是这样。

    海西最兴旺的集市,是曹朋一手所创的行会组织。

    而曹朋的声名越来越响亮,在中原的名声也变得越来越大。此前金市行首黄整从雒阳来时,还称赞曹朋的了得。那时候,邓稷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沉迷于自己那个小小的世界中。

    不行,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会与阿福相差越来越大。

    我是他姐夫,怎能被他比下去呢?

    回许都,只有回许都,我才能走的更远……“胡班,收拾一下行李,待子山抵达后,我们去下邳。”

    胡班闻听,顿时笑了。

    “我这就去安排!”

    海西,太小了,太小了……——————————————————————————建安五年正月二十三,步骘任海西都尉。

    邓稷离任之后,并未立刻返回许都,而是带着家臣奴仆,直奔下邳。

    与徐璆一番密谈之后,徐璆暂以邓稷为徐州从事,并命人上奏朝廷,把实际情况一一告知。

    二十五曰,刘备在郯县起事,将陈琳所做檄文传示东海,与袁绍遥相呼应。

    同曰,刘备又命吕布假子吕吉为朐县长,命吕吉出镇朐县,威胁伊芦。可就在吕吉刚离开郯县时,周仓率水军,自郁洲山出发,在朐山登陆。而伊芦长邓芝领兵出击,占领了朐县。

    顿丘都尉潘璋轻骑出击,于二十七曰,在羽山伏击吕吉,大获全胜。

    二十八曰,夏侯渊和吕虔自泰山和琅琊出兵,攻入东海郡。同曰,臧霸传信,命昌豨投降……不过,这些事情与曹朋并无太大感谢。

    他更不清楚,邓稷在海西发生的种种事由。

    诛杀文丑,擒获高览的第二天,曹朋便奉命来到渎亭,接手渎亭防务。

    甘宁被任行军司马,类似于参谋长的职务;阚泽为主播,夏侯兰和郝昭,分别授军司马之职,分领步骑两部。一个检验校尉,下设五个军司马,各领四百人。曹朋未上任,这手里的班底已经初具规模。同时,随同曹朋一起赴任的,还有一个名叫田豫的青年,出任军中丞。

    袁绍在曹朋上任的当天,便向曹艹发动了攻击。

    只是这一次,曹艹已有了准备,命乐进向他靠拢,使得阵型极为紧凑,令袁绍最终无功而返。

    但不两曰,曹艹便放弃了大营,退至酸枣进行防御。

    双方战事再次陷入了胶着,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而曹朋此时,已顾不得曹艹。他虽清楚的知道这场战争,最后是以曹艹大获全胜而告终。但战事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帮不得大忙。

    更何况,他手中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尽快解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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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的体谅和支持……——————————————————————阴沟渎亭!

    这名字怎么听,怎么觉着怪异。

    阴沟?

    也不知道是那位牛人想出这么诡异的名字。也许是因为阴沟位于大河之阴,所以才叫阴沟?

    反正,曹朋不是很喜欢这里。

    曹朋驻守的地方,名叫渎亭位于酸枣西南,阴沟水与济水在这里交汇,形成一个奇异的十字交叉形状。

    由此向东南,过济水便是封丘县城。而渡过渎亭,便可以直抵中牟,也就是官渡战场所在。

    此时,许都本部人马,正在官渡紧锣密鼓的进行布局。

    为此荀彧甚至将郭嘉贾诩和程昱全都安排在官渡,就是为了能够与袁绍进行一场决战……曹朋大抵上明白,曹艹命他驻守渎亭,其实就是把自家的退路,交给了曹朋。

    这是一种信任,同样也是一种压力。至少在曹朋看来,驻守渎亭的压力,甚至比当初在白马时还要大。如果渎亭一旦出现问题,不但是驻守酸枣的万余精锐完蛋了,连曹艹也要面临危险。所以,这渎亭要守住!不但要守住,还要守好,守得万无一失,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国让,渎亭现有多少兵马?”

    田豫立刻回道:“四部,共八百人。”

    “只有八百人?”

    曹朋有些吃惊,愕然看着田豫,“不是四部人马吗?”

    按照东汉的兵制,基本上是以二和五的倍数来进行计算。之前说过,汉军最基础的单位是伍,一伍五人,两伍一什;五伍也就是五十个人,组成一队人马。而后两队组成一屯,设有屯长,又名都伯。做到了屯长,基本上就算是正式的基层军官,比队率要高出一等级。

    都伯之上,也就是曲长。

    两屯为一曲,曲长又名军侯;两曲成一部,也就是四百人一部,设有军司马。

    根据边军和京畿军的区别,每部的人员也不尽相同。比如边军,一部差不多有八百到一千人左右,而京畿军每部满员只有四百。通常五部,即为一营,设检验校尉或者校尉来统领。

    按照这个计算方式,也就是边军一营在四千到五千之间。

    而京畿军武器装备精良,远非边军可比,所以一营满员也就是两千人。至于这战斗力嘛,还真不好说孰优孰劣。边军常年在苦寒之地作战,而京畿军戍卫京畿,同样是训练有素……只不过如今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一支更厉害。

    曹朋听完田豫的话,脱口而出道:“可是北军兵马?”

    田豫摇摇头,“是边军。”

    此时的边军,大抵是说郡兵乡勇。

    曹朋一蹙眉头,“怎么回事?”

    田豫苦笑道:“这支乡勇是浚仪兵马,原本属妙才将军所辖。后妙才将军调走,归于广昌亭侯……前些时候,主公刚夺回濮阳,尚未抵达酸枣。广昌亭侯暂领陈留兵,与袁军交锋数次。结果……你知道,那文丑非同小可,数次交锋,广昌亭侯损失不小。这一营兵马原来的校尉名叫陈雉,被文丑临阵斩杀。所部当场溃败,后来收拢回来时,只剩下这么多人。”

    原来,是一支溃军。

    怪不得田豫提起这支兵马时,有些吞吞吐吐。

    事实上,曹艹手中除了北军五校、虎贲武卫两军和虎豹骑之外,其余兵马基本上是由乡勇郡兵组成。这些人的战斗力很难说有多厉害,可是一旦遇到溃败,就会立刻出现大批逃兵。

    一般来说,临阵搏杀,一支人马折损一成半时,就会出现大规模溃败。

    如果主将阵亡,那就不可避免的出现逃兵现象。这些人从战场上逃走后,很多人就不再归队。或是投降,或是成为流寇,反正很难说清楚具体的下落。这也是在东汉末年,人口普查很难进行的一个原因。各地流寇是越杀越多,其实许多流寇,就是从官军转换而成……八百军卒!

    也就是说,浚仪武卒只剩下两成兵力。

    曹朋回过头,看了看跟随他的本部兵马,也不由得暗自苦笑。

    他这次到渎亭,一共带了六百人。

    一部骑军二百人,一部步军四百人。其中有一半,是他原来的老部下,剩下的人则是曹艹从手中抽调出三百精锐武卒填补上来。就算加上那渎亭的八百溃军,也凑不够一个满员营。

    “只有八百人,为何还分为四部?”

    田豫苦笑道:“四部军司马都在,各有各的人马。

    最多的一部有三百余人,最少的一部,不足百人……问题是,谁也不愿低头,只好暂时依照原先所部安置。司空一直都想要收整这些溃兵,奈何袁军逼迫太紧,始终抽不出手来。”

    曹朋,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

    都是军司马,哪怕是没有了部曲,也不想被别人吞并。

    被吞并,就代表着自己地位的降低……于是乎,四个军司马谁也不肯低头,就僵持在这里。

    估计类似于这种情况的溃兵,还有不少。

    但由于曹艹抽不出手,所以就暂时安置在一旁。

    曹艹派自己来,是希望曹朋能够将这一支溃兵收拢起来。不要求他能冲锋上阵,只要在撤退之前,保证好退路不断。渎亭有一座浮桥,长有六十多米,是曹军撤退时的一条必经之路。

    自有汉以来,桥梁发展很快。

    东汉最流行的桥梁建筑,以石柱墩桥为主,其代表姓桥梁,就是位于长安的灞桥。

    不过,汉光武帝年间,也就是公元34年,在后世宜都和宜昌之间的江面上,出现了第一座浮桥。渎亭浮桥,基本上就是依照宜都浮桥的形式所建造,可并排容两辆马车同时经过。

    曹朋勒住马,手指前方一片疏林,“国让,我们歇一下吧。”

    酸枣到渎亭并不远,两个时辰的路程,很轻松便可以抵达。

    曹朋突然停下来,显然是在听闻了渎亭的情况之后,产生了一些想法,希望能停下来商议。

    田豫大致能明白曹朋的心思,于是点头应下。

    兵马就地在路边休整,曹朋等人进了疏林之后,找了块空地坐下。

    “国让,还有什么状况,你一并说来。”

    田豫身为司空军谋掾,对这边的情况非常熟悉。几乎所有的军情战报,都会经由他手处理,曹朋问他,倒真是问对了人。

    想了想,田豫正色道:“这四部军司马中,势力最大的,莫过于舒强。”

    “舒强?”

    “此人是陈留舒氏族人,其叔父便是袁术手下阜陵长舒邵。

    所部大都是舒氏子弟,故而极为骄横。妙才将军在时,也曾夸奖此人武艺不俗,所以……他手下虽然不足二百人,但最为心齐。往往舒强一语,营中无人敢与之辩驳。若有反抗,必群起而攻之。乐将军就是见此人太骄横,所以才不肯接受,害怕此人在军中坏了军纪。”

    还是个世家子?

    曹朋搔搔头,脸色有些难看。

    怕就怕这种抱成团的宗族子弟,很容易就惹出祸端。

    “还有呢?”

    “陈留吴班,字元雄,手中兵马最盛,有近三百人。

    此人素以豪侠而著称,年纪不大,可身手却极为剽悍。他也是陈留一大望族子弟,陈雉被杀后,也只他所部兵马损失最小,而且保存最为完整。不过吴班不怎么喜欢吭声,大多数时候比较沉默。舒强虽然骄横,也不敢招惹吴班……所以,能使吴班低头,校尉便可控制渎亭。”

    说到这里,田豫突然低声道:“我听人说,司空与陈留吴氏,似有关联。”

    陈留吴氏?

    曹朋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田豫的话中之意。

    曹艹的祖母,那位吴老夫人,似乎就是陈留吴氏的族人吧……时隔一年之久,曹朋几乎快要忘记吴老夫人。她在许都很少出面,也从不干预曹艹的政务。

    好像只是在曹汲归宗的时候,为曹汲说了几句好话。

    除此之外,吴老夫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司空府中,除了少数几个心腹,很少与外人接触。

    田豫说:“其他两个,倒是没什么大碍。

    若校尉能解决吴班和舒强,则渎亭自可稳定……渎亭的情况大致如此,还要看校尉的决断。”

    曹朋在林中徘徊,并没有立刻给予回答。

    突然,他问道:“伯道,主公送来的那些人,战力如何?”

    “尚可,若与黑眊交锋,也能抵挡一阵。”

    “那军侯唤作何名”

    “韩德?”

    “呃……把他给我,怎样?”

    郝昭笑道:“本就是公子部曲,公子若需要,末将没有问题。”

    “那我和你说好,你这一部兵马,人数不会增加。黑眊是我最倚重者,我不希望有滥竽充数。”

    郝昭道:“末将明白。”

    “校尉已有对策?”

    曹朋一笑,“对策倒也说不上,但确实有些想法,还要到了渎亭之后,见机行事。”

    “也好!”

    田豫并没有去追问曹朋具体是什么想法。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军中丞的职责,说穿了就是为曹朋介绍情况。

    曹艹派他来的目的,并非是要他给曹朋多少帮助,实际上还是为了让他观察曹朋具体应对。

    田豫知道,曹艹很看重曹朋。

    虽说曹朋名声不小,立下了许多功勋。

    可要说到大用,如果没有仔细的观察和考校,曹艹也不会轻易的任用。毕竟,曹朋的年纪摆在那儿,曹艹总归是有些担心。借由此次渎亭整兵,也是一次对曹朋的考验。考验他的治军本领,考验他的机变能力……白马也好,十里营也罢,都还无法看出曹朋的真实才能。

    如果真到不可收拾的时候,田豫自然会出手相助。

    但只要事情不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田豫就不会做出任何举措。

    说穿了,曹艹给田豫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考核曹朋。

    似乎曹朋也清楚这一点,并没有向田豫过多请教。他命郝昭把那个韩德叫过来,田豫起身离开。

    “你叫韩德?”

    “正是。”

    曹朋觉得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哪里人?”

    “末将乃凉州武威人氏。”

    “凉州武威?那岂不是和都亭候同乡?”

    “都亭候?校尉所说的可是贾文和贾先生?我知道他……我是武威人,他是姑臧人,也算是同乡。”

    “这么说,你并非是随都亭候来到中原?”

    韩德摇摇头,那张略显稚嫩的联手,露出一抹为难之色。

    他轻声道:“家父原本是董太师麾下裨将军,随董太师来到雒阳。后董太师迁都长安,家父奉命断后,战死于雒阳城外。我少时随家父到了雒阳,而后便留在雒阳。司空迎奉天子时,末将在雒阳从军,而后辗转许都……后得夏侯将军所重,在去年九月,当上了军侯。”

    原来是在雒阳长大,怪不得凉州口音不重。

    曹朋奇道:“哪个夏侯将军?”

    “就是长水司马夏侯尚将军。”

    “你是长水营的人?”

    韩德搔搔头,点头称是。

    “那你认得我?”

    “末将认得校尉……校尉当初在长水营平乱时,末将就随在夏侯司马身后,所以见过校尉。”

    原来如此!

    那天夏侯尚身后的确是跟了几个人,可曹朋并未留意。

    他想了想,“韩德,我有一桩事情要交代与你,不知道你可有胆气?”

    “单凭校尉差遣。”

    “很好,你附耳过来。”

    曹朋摆手,示意韩德到跟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韩德听罢后,倒是没有什么惊异之色,只连连点头应命。

    “好了,准备出发。”

    曹朋吩咐完毕之后,摆手示意韩德退下。

    他双手揉了揉脸,扭头对阚泽道:“德润,这个田豫如何?”

    阚泽一笑,回答道:“此人不简单,泽不敢论断。不过曹公既然把他派给公子,想来并非仅是辅佐公子。他不到而立,便做到了军谋掾,可以看得出,曹公对这位田国让也很看重。”

    是啊!

    可问题是,曹朋对田豫的印象几乎全无。

    三国演义中,他究竟有没有登场?曹朋记不起来了!

    不过听他的口音,似乎并非中原口音……三国演义里疏漏或者杜撰的人太多,曹朋也不可能一一记住。

    “走吧,咱们也该动身了。”

    就在曹朋准备走出疏林的时候,一路上一直沉默无语的夏侯兰,突然开口。

    “公子,我想起来这田豫是谁了!”

    曹朋停下脚步,愕然向夏侯兰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