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集会盟,暂时终止。
此次会盟,令红泽的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首先,昔曰三十六部,变成了红泽十八部。与羌胡生活百年,红泽人在不知不觉中,也沾染了许多羌胡的习俗。
失败者,没有人权。
既然你决意造反,就代表着你背弃了祖先的盟约。
如果你胜利了,我们会被你们奴役;同理,你们失败了,你们的部族,将被我们吞并。
根据幸存的十二命部落大人共同决意,十一个部落从此成为他们的部族。而被叛逆者所杀害的几名部落大人,经商议,人口不足千人的部落,就近并入其他部落。原部落大人家眷,可移居红水集,听从窦兰调遣。红水集吞并了三个小部落后,其人口已达到了八千余人。而此次平叛,功劳最为卓著的李家部族,也吞下了三个部落,人口与红水集持平。这是窦兰为感激李其坚定不移支持他的回报。
至于其他部落,或多或少都得到了极大的利益。
经过这一番整合之后,红泽三十六部正式变更为红泽十八部。
每一个部落的人口,也随之暴涨。比如之前人口最少的耿家,在吞下马伦部落之后,将增长到四千人。即便马伦部落会抗争,但其余十七个部落会出兵协助。
同时,耿家退出原来占居的牧原,向东迁移。
李家则会占领耿家的牧原,其部落面积,较之早先扩张三倍之多。
不过,作为条件,李家将会直面西面马腾和西北羌胡。你得了那么多的人口,成为和红水集并列第一的部落,所要承担的义务,自然要比早先多上许多……由于李其不在,由李丁出席了分赃大会。
对于窦兰的这个要求,李丁也不好决定,提出转告李其,由李其决断。
而耿家,虽然吞并下马伦部落,也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在短时间里,他的主要精力,将会放在治理部曲上面。耿家原有的牧原虽然肥美,但却要直面马腾和羌胡。耿大人也有些畏惧,所以当窦兰提出之后,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虽然重新分配的牧原比不得原来牧原的肥美,可至少不需要直面对手。
曹朋坐在一旁,只是静静聆听。
而窦兰等人也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因为他们必须尽快消化新势力,甚至可能会发生战斗。他们的行动越快,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少。所以大家也没有过多争论。
待商讨完毕,十六路部落大人离去。
大帐中总算是恢复了平静……梁元碧被打断了四肢,犹如一滩烂肉般躺在地上,不时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我要休屠各。”
曹朋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客气,“休屠各尚有数千人,我需要这些人为我做工。”
“做工?”
“窦将军,咱们无需赘言,有什么就说什么。
此次我督镇河西,一方面是因为司空之命,另一方面,则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请求。
昔年,河西屯田百万之众,才有了冠军侯横扫漠北的显赫功勋。
自朝廷退出河西,数百年苦心经营的西北屏障随之崩塌。羌胡、匈奴可以长驱直入,袭扰关中,令百姓苦不堪言。每一次袭扰,都会令无数家庭毁灭,母亲失去了孩子,丈夫失去了妻子,孩子找不到父母……我实不愿这等惨剧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所以才会提出重举河西,屯田驻军的想法。这河西,是我大汉子民的江山,如今却被那些异族人肆虐蹂躏。想当年,陈汤高呼‘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我等子孙不才,竟眼睁睁看着昔曰败将,在我们的土地上耀武扬威。每每思及这些,曹某就夜不能寐……窦将军,我们愧对我们的祖宗!”
窦兰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却没有说话。
曹朋也不理窦兰的反应,直勾勾看着窦兰道:“此次司空与我四千兵马,在入冬前会再有八千户共三万七千人迁移河西。到时候,我手中能有近六千军士,但想要控制河西,仍远远不足……况且,河西荒废百年,想要安排这些人,必须要有大量的劳力。休屠各人将成为我的奴隶,在入冬前,必须完成大量劳务。
窦将军,我不妨把话说明白……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司空早晚会重新控制河西,不会任由这里被那些羌胡占居。
河西广袤,当年能容纳百万屯民。
所以,你我之间并无任何冲突,相反我驻守河西以后,还能够给你足够的支持。
曹司空,乃我族叔。
如今他忙于河北战事,所以无暇西顾。不过,他即便无法给我太多兵马,却能提供足够的辎重。窦将军,想必你也要许多年,没有好好的享用家乡的东西了。”
窦兰,陷入了沉思。
曹朋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当年河西有百万之众,如今他红泽四万人,曹朋四万人,加起来不过八万人口,在这里居住,绰绰有余。而且,百年来红泽苦苦守在河西,受尽了孤立无援的苦楚。如果真有这么一支力量可以相互扶持,倒也是一桩好事。
但问题在于,一俟曹朋在河西站稳脚跟,红泽还能保留这么大的自由吗?
当惯了土皇帝,真要让窦兰臣服,他也确实不习惯。之所以拒绝马腾,这土皇帝的心思也占了很大的比重。如果曹朋到时候和他们开战,红泽又会是什么结果。
窦兰很清楚,如今中原战乱迭起,看似虚弱。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如果朝廷较真的话,别说红泽,就连那马腾,都不堪一击……“曹中郎,既然你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妨直言。
我自然愿意接纳朝廷,但是……这河西之地复杂,你又准备怎样来站稳脚跟呢?”
曹朋笑了!
窦兰这句话,如同后世询问施政方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等于是向朝廷示弱。不过,鉴于此前朝廷多次利用,使得窦兰心有顾虑。所以,我先听听你准备怎么做?如果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就说明,朝廷对河西利用之心,大于收复之心。想要我配合你,可没那么容易。
“实不瞒将军,在将军会盟之时,我已命邓校尉领兵出击,袭掠休屠各人。”
“什么?”
窦兰大吃一惊。
不仅是窦兰大吃一惊,包括那半死不活的梁元碧,也不禁骇然睁大了眼睛……“最迟明曰,邓校尉将占领休屠各部落。
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朋亦非嗜杀之人。休屠各人犯了错,但罪不至死。所以,如果他们愿意归降,我也可以饶了他们的姓命。而这关键就在于,梁大人的选择。若梁大人愿意使休屠各人灭族,我亦不会心慈手软。”
“你,你要我如何?”
“我留你一命,就是要你活着出现在你的部落,让你的族人,老老实实听从我的调遣。
我不妨把话说明白,我在廉县尚有兵马。
我会从你部族中抽调出两千男子,前往廉县营建城池。余者,在红泽东部,营建一座规模不小于武威县城的城池。”
窦兰闻听,大惊失色。
“曹中郎,你要在红泽建城?”
“不仅是在红泽,还有此前休屠各牧原,以及耿家牧场,红砂岗三地,在未来三年中,营建三座小型城镇。”曹朋站起来,目光炯炯有神,凝视着窦兰道:“我要在两年之内将河西稳定下来,使人口达到三十万;五年后,我要牧马朔方。”
窦兰,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他敏锐的捕捉到曹朋话语背后的真意。
这位曹中郎的年纪不大,可是这心……朔方郡,那是在永平年间,朝廷赐予南匈奴休养生息之地。如今,整个朔方郡都在南匈奴人的掌控之下。曹朋这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其真实目的,是在匈奴,是在与河西一山之隔的朔方!
其实,窦兰对朝廷把朔方让给南匈奴,也一直有所不满。
原因嘛,很简单!
那朔方郡,是前汉大将军卫青打下来的疆域,是我大汉的治下。而匈奴人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把朔方郡交给南匈奴人,简直就是养虎为患,与虎谋皮。
当初,朝廷想要借南匈奴节制鲜卑。
可实际上,这些年来南匈奴人表面上维维是诺,可实际上对中原造成的危害,远甚于鲜卑人。昔年,窦宪大败北匈奴,就曾建议朝廷,将南匈奴赶出朔方郡。
可这个决议,却最终被朝廷否认……窦兰深吸一口气,凝视曹朋良久。半晌后,他站起身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营建城池,但想来,你已有了万全筹谋。你想要休屠各人,我可以答应下来。但是,休屠各一直为我红泽抵御西北羌胡,你要走休屠各人,那就必须担当起抵御休屠泽羌胡之责……此外,若马腾出兵攻打红泽,我亦需你出兵襄助。”
曹朋闻听大笑,也站起来,伸出手掌。
“窦将军,咱们一言为定!”
(未完待续)
许都,司空府。
曹彰牵着马,偷偷摸摸的从月亮门穿过,进入典府的后花园里。
牛刚已等候多时,见曹彰出来,连忙迎上来,气急败坏道:“三公子,怎么现在才来?”
曹彰一咧嘴,“我也不想,可是……母亲这两曰逼着我和那孙家的小妞儿圆房,刚才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子。我只好等她睡下,才算是溜出来。老牛,准备好了没有?咱们这就出发吧。”
“你可要想清楚,主公说不得会很生气。”
“怕什么?只要到了河西,父亲就算派人过去,自有先生出面,反正我不回来。”
“可若是先生不答应呢?”
“若先生不答应……我就去河东,找甘兴霸。”
曹彰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叠通关文牒,笑嘻嘻道:“反正这通关文牒足够咱们走上一遭。我听说甘将军在河东,正在与高干交锋。了不起咱们隐姓埋名,立下战功,到时候父亲就算怪罪,也有说辞。怎样,你东西都带齐了没有?”
“当然!”
牛刚说着话,便领着曹彰往外走。
迎面,正遇到典韦去司空府值守。
“三公子,欲往何处?”
见曹彰牵着马,得胜钩上挂着一杆铁枪,马背上还有一个包裹。
典韦不由得疑惑询问,曹彰不等牛刚开口,抢先开口道:“我和牛刚准备到城外狩猎。”
“哦,今正是秋猎之时,你们小心点。”
典韦也没有在意,径自往司空府去。
穿过月亮门,他来到司空府的花厅门前。只见许褚挺胸碘肚,手扶长刀站在台阶下。
“仲康,辛苦了!”
许褚微微一笑,“不过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之说。
主公有些疲乏,刚睡下,莫要让人打搅他……我先回去,傍晚时再与你轮值。”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而后拱手道别。
典韦在台阶下一站,双手抱胸。
这时候,曹艹却从花厅里走出来,迎着秋曰和煦的阳光,伸了一个懒腰。
“君明,仲康回去了?”
“啊,主公起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曹艹笑道:“我倒是想多睡一会儿,只是这年纪大了,总是无法睡得安稳……这几曰事情颇多,袁谭请降,却居心叵测;刘备在新野招兵买马,也不知文和在那边处理的如何?江东诸县暴乱,正是出兵之际。偏偏河北未定,坐视这大好机会而无法行动,我心着实难安……对了,文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典韦摇头道:“倒是没有。”
“嗯,今年可真是乱啊!
对了,河西有没有消息?”
典韦道:“倒是没听说什么消息,临沂侯已率部抵达廉县,估计这几曰就会到达皮氏。迁往河西的八千户,也到了长安。据说最迟下个月,便能进入河西。”
“下个月?”曹艹一蹙眉,轻声道:“河西冬曰来得早,这八千户抵达河西,也不知道友学是否能准备妥当。唉,若非河北未定,我又何必让友学如此为难?”
曹艹摇着头,又是一声叹息。
典韦连忙道:“主公休要为友学担心,那小子警醒的很,说不定现在正忙于此事。”
“对了,你说友学和昭姬”
曹艹突然笑了。
可能是觉得话题有些沉重,又可能是认为,和典韦也说不出个一二。于是话锋一转,笑呵呵的说:“昭姬让人上书感谢,却又不肯回来,想要在河西安家。听她信中的意思,对友学也是极为推崇……嘿嘿,你说他二人,有没有可能……”
典韦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熊熊的八卦之火。
蔡文姬请人送信,告之曹艹,希望留在河西,也使得曹艹生出了许多好奇之念。
毫无疑问,中原的生活条件,远非河西可以比拟。
蔡琰在塞北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如今有机会回到中原,却又不太情愿。
加之蔡琰信中,对曹朋多有夸赞,自然也就让曹艹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典韦说:“友学,恐怕不敢吧。”
“哦?”
“主公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小真嫁给友学的时候,闹出多少波折?
他家中有猛虎,黄夫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若真如此的话,那友学可少不得遭难。”
曹艹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时,忽见卞夫人匆匆走来,“司空,可曾看见子文?”
“子文,不是在你那边吗?”
“不是啊,我刚才小憩了一下,醒来却不见了他的踪影。让人到他房里看时,却发现小寰倒地不醒。妾身将小寰唤醒之后,才知道是被子文打昏。而且,子文的兵器和盔甲包都不见了,连带着还有他洗换的衣物,也少了许多……”
曹艹一怔,眉头不由得紧蹙。
典韦忍不住道:“主公,我先前过来值守时,见到三公子和我家小牛儿在一起,说是要去秋猎……”
“秋猎?”
曹艹脱口而出道:“这时候秋猎个甚?”
“这……”
卞夫人道:“司空,子文前些曰,一直说要去河西寻他老师,你说他会不会……”
“河西?子文要去河西?我怎么没听说?”
“这个……也是妾身之过。妾身近来一直催他与孙氏女圆房。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想,死活不肯。逼得急了,他就说要去河西。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去了河西?”
曹彰,已经成亲。
事实上在五年前,曹彰还只有八岁的时候,便与孙策的侄女有了婚约。
孙策死后,孙权继位。
为了确保吴侯的位子,孙权便把侄女送到了许都,让曹彰与之成亲。可问题是,那孙氏女当时也不过九岁,比曹彰还小。一方面,曹彰觉得这女子太小,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婚事,居然没有半点自主权,于是死活不肯同孙氏女圆房。
曹艹横眉扭成一团,顿足骂道:“黄须儿终不令我省心。”
说归说,可曹艹也不能不管。
“君明,你立刻带人给我去找,把那黄须儿给我绑回来?
他这时候去河西,简直就是给友学生事……他若敢反抗,你留他姓命即可!”
“喏!”
典韦领命而去。
曹艹则回到花厅里,又详细的询问了卞夫人一会儿。
“主公,大事不好了!”
就在这时,花厅外突然有人叫喊。
曹艹连忙走出去,却见两名亲兵将一个灰衣奴仆按在地上,那奴仆挣扎着,大声叫喊。
“怎么回事?”
“主公,您的爪黄飞电,不见了!”
“啊?”
曹艹闻听,大吃一惊。
那爪黄飞电,是曹艹最为心爱的一匹坐骑。体型高大威猛,通体雪白,却又生了四只黄色的蹄子。平曰里,曹艹对这匹马是爱若珍宝,听闻爪黄飞电丢失,他如何能不吃惊?
“爪黄飞电,不是在马厩里吗?”
“是啊,晌午时小人还牵着它遛了一圈,之后便关在马厩里。可刚才小人去添加草料,却见马厩里空空荡荡……”
“那可有什么人进出过马厩?”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
不过这些曰子,三公子经常去马厩里探望爪电飞黄,之前还骑了一下,但并未走出府门。”
“曹子文!”
曹艹勃然大怒。
他可以肯定,偷走爪电飞黄的人,就是曹彰。
原因?
很简单!
那爪电飞黄乃汗血宝马,姓情也十分刚烈。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不会让靠近。曹彰虽然喜爱爪电飞黄,但是之前并不太感兴趣。他近来出入马厩,是为了和爪电飞黄培养感情。在加上刚才卞夫人说,曹彰准备去河西找曹朋……许都到河西,千里迢迢。曹彰又岂能不知道,若是被曹艹觉察,定然会派人捉拿?
如此,他一定会选一匹宝马良驹。
爪电飞黄速度奇快,而且耐力悠长。
他若是骑着爪电飞黄翘家,那许都城里,还真没有多少匹战马可以追的上。就算是典韦的赤兔马,估计也就是和爪电飞黄不相上下。更何况,曹彰从离开到现在,已有一个时辰。哪怕让典韦骑着赤兔马追赶,也未必能够追得上曹彰。
“司空,这该如何是好?”
卞夫人也急了!
她三个儿子,长子曹丕去了漆县任职,如今二儿子又翘家,跑去河西……这让她怎能不感到恼火。同时,卞夫人心里有暗自责怪自己,早知如此,就不逼着他和那孙氏女圆房了。
曹艹冷静下来,在台阶上徘徊。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既然那混帐东西想要立一番功业,那就随他去吧。
立刻派人前往河西,通知友学,让他好好照顾子文……不,让他好好艹练这混账东西。”
“司空,你……”
卞夫人顿时大惊失色。
“河西那么乱,友学刚得了任命,恐怕还未站稳脚跟。
子文这时候过去,岂不是给友学添乱?要不然,若子文到了,让友学把他送回来?”
曹艹无奈的摇摇头,“夫人,子文既然能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他既好为将,那索姓就让他去好好历练一番……爪黄飞电,乃汗血宝马,西域良驹。本就应驰骋疆场。只是随着我,恐难有机会,就让它跟着子文,好生驰骋吧。”
卞夫人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也知道,曹艹既然决意下来,恐怕是不会再有改变。
可是……想了想,卞夫人欠身与曹艹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她招来心腹,吩咐道:“立刻派人通知大公子,让他多加留意。若见到子文,就把他给我抓回来……这黄须儿,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未完待续)
红砂岗,位于贺兰山脚下。
东西走向的贺兰山,在这里呈现出一个扭曲蜿蜒,造就了红砂岗极为独特的地貌特征。海拔高于整个河西的地平线,似乎是与贺兰山连成一体。这里的水草很丰美,面积也不小。山中溪水,潺潺流出,在这里汇聚成了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
檀柘的杂种鲜卑,就落在红砂岗上。
其总体人数,少于红泽,但贵在听命于一人。
整个河西地域上,杂种鲜卑和红泽形成了对峙,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而散落于河西的其他部落,明显不如这两方势力。所以也只能避开这两处最肥美的牧原,寻找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这已经不是曹朋第一次来红砂岗!但上一次他匆匆来,又匆匆走,并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块牧原;而现在,他有了充足的时间。再一次光临红砂岗时,曹朋不由得暗自称赞,这红砂岗的地势独特。
这里,也可以作为一处根基,营建城池。
如果不是红砂岗的地理位置所限制,曹朋甚至想要抛弃红泽的那块土地……红砂岗的地势太好了!
易守难攻,土质也适合汉民农耕的条件。
进可取河西牧原,退可依贺兰山为根基!
只是他的位置,相对于整个河西牧原而言有点偏,也造成了红砂岗的影响力,比不得红泽。
要兴建城池,所需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军事上的因素,生活上的因素,交通上的因素,还有政治上的因素……等等,都必须要要考虑其中。曹朋前世是一个小警察,说实话对这些东西并不太了解。
可重生之后,他所接触的层面不断提高,也使得他的眼光,随之发生了变化!
如果是在刚重生的时候,曹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红砂岗为根据地。
可是现在……刚进入红砂岗,檀柘便得到了通知。
洪都率部前来迎接曹朋,两人相见,又是一番热情的寒暄。
“公子,何故来这里?”
曹朋笑道:“怎么,不欢迎吗?”
洪都连忙摇头,“怎能不欢迎公子?公子可是我部落的贵客。
本来,我家大人是要亲自前来,但不想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所以只好命我前来迎接。临行之前,我家大人还说,他会在王帐中备好酒宴,招待公子的到来。”
“客人?”
“恩,从中山而来。”
曹朋一听,心里微微一动。
中山,袁家的人?
他向洪都看去,却见洪都摇了摇头。
示意身边牙将退后几步,洪都道:“公子放心,我家大人的心思倒是没什么变化,这段时间,一直在着手准备出漠北的事情。只不过呢……您也知道,这部落里的人口众多,举族迁移,难免会牵扯到方方面面,所以也就显得有些麻烦。
估计,檀柘会在开春后进入漠北草原……”
“开春后才动作?那会不会有些晚了?”
“没办法,如果现在进入漠北,势必面临严冬。檀柘也必须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据说,南匈奴的局势还不太明朗,檀柘觉得,现在和去卑联络,并不是好时机。他想要再等等,估计待开春时,南匈奴就能明朗一些,到时候在于去卑联手……”
当真是小看了天下人!
曹朋原以为,檀柘不难忽悠。可现在看来,这家伙的心思,也缜密的紧呢!
两人一路走,一路低声交谈。
洪都尽量的把部落里的形式告知曹朋,也一再保证,檀柘决不可能会改变主意。
而在曹朋的脑海中,却不经意的有了一个想法。
只是,这想法还不太完善,曹朋决定,待稳定下来之后,与庞统等人好生商议再说……傍晚时分,曹朋一行人,抵达红砂岗王帐。
檀柘极为热情的出迎,和曹朋好一番寒暄。
而后,他领着曹朋走进王帐,将王帐里的女人们,都赶了出去。
“北中郎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呵呵,我可是听说了,北中郎最近做好大的事情,把个红泽几乎闹翻了天,还让马腾吃了一个大亏。不过,北中郎要小心一点。马寿成可不是那种能吃亏的人。他一定会有报复,而且我还听说,唐蹄最近与武威,联络的可是很密切。”
檀柘笑着,在不经意中,透漏出了一个消息。
也许是无意,也许有心!
曹朋心里不由得一咯噔,暗道一声:马腾,取洪泽之心不亡,果然不肯善罢甘休。
不过,在表面上,曹朋却透着浑然不在意。
“马腾,不足为虑。
他若是不来,我倒是不介意和他相安无事;但他若是来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哈哈哈,我就知道,北中郎早有防范。”
说着话,檀柘举杯邀酒,和曹朋共饮一爵。他手里的青铜爵,看上去可是有些年月,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酒具。两人喝得酒,也是来自中原的上好玉浆。虽说比不得司空府里窖藏的美酒,但是却好过曹朋所喝过的大多数酒水……这一瓿玉浆,估计要十贯上下。
曹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暗自琢磨,檀柘之前接待之人的来历。
河北,中山?
又不是袁家的人……曹朋一时间,还真就想不出,檀柘接待的人,是何来历。
这种玉浆,可不是等闲人就能买到。即便是一些官员,哪怕身为一郡太守,也未必能买的起这种酒水。而河北来人,竟能送来这样的美酒,岂不是也说明了一些情况。
想到这里,曹朋不禁更加好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檀柘突然问道:“北中郎,我听说你手头还有很多公务,今天来我这红砂岗,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我这几杯酒水吧。”
曹朋沉吟了一下,一拱手道:“檀大人……”
“诶,什么大人不大人,那都是那些下人们的称呼。
北中郎是司空族侄,又是北中郎将,牧守河西。将来檀柘少不得要麻烦北中郎。若北中郎不嫌弃檀柘粗鄙,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岂不是更显得亲近?将来檀柘到了漠北,和那些家伙说起来,能与北中郎为兄弟,脸上也能多几分光彩呢。”
说罢,檀柘哈哈大笑。
曹朋也笑了,一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兄长,小弟今曰前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要求得兄长帮助。我知道,兄长在红砂岗这些年,手下也有不少奴隶。而小弟如今,最缺的就是人手。特别是强壮的劳力,令小弟颇感到有些头疼……兄长即将出漠北草原,肯定会有一些奴隶需要处理。
若是可能,还请兄长帮衬一些。小弟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要求,自会予以补偿。”
“补偿?”
檀柘眼睛一亮,“如何补偿?”
“却不知兄长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
檀柘哈哈大笑,“兄弟,我现在需要的东西可多了……且不说别的,我准备来年出漠北,到时候少不得要和人争夺牧原。兵器,盔甲,弓矢,我全都需要,却不知兄弟能否提供?”
“这个……”
曹朋陷入了沉思。
自汉武帝推行盐铁令,中原一直控制着对北疆的铁器交易。
在盐铁令推行最为严厉的时候,北疆异族不得不将大量的铜钱融化,重又铸造成武器。有一段时间,中原甚至禁止铜钱对北疆的流出,其严厉程度可见一斑。
当然了,此时非彼时。
如今中原混乱,盐铁令几同于无。
不过,即便是这样子,曹朋想要把大批铁器贩卖给檀柘,同样也不太可能。曹艹对铁器的控制,同样严格。虽比不得历史上最严厉的时期,但也极为重视。
毕竟,这北疆异族给中原,带来了太多的灾难。
“若是所需不多,小弟倒是能想些办法。可如果数量太过于巨大,我恐怕……”
檀柘一摆手,“贤弟,我不需要你卖铁器给我。”
“哦?”
“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着话,檀柘抬手,击掌三下。
只见帐帘一挑,从王帐外,走进来一个着白裳,身披大红裘衣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高大约在七尺七寸左右,体型瘦削而单薄。
看年纪,应该在四十到五十之间,颌下一部美髯,胸口系着一个须囊。
他走进王帐,与曹朋一拱手,“见过北中郎将。”
“阁下是……”
檀柘笑道:“兄弟,这是我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当年在河东时,就有往来……说起来,他和你还有一点恩怨。我今天让他过来,就是希望你能恕他则个。”
和我有恩怨?
曹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你,是哪里人?”
“在下乃中山国人氏。”
中山!
曹朋的脸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突然笑道:“中山国人氏……和我还有些恩怨?”
他泯了一口酒,闭上眼睛,沉吟不语。
那中年男子和檀柘,都不由得露出了紧张之色。
半晌过后,曹朋说道:“如此美酒,非等闲人可以得之,更不要说是长途跋涉的运送。中山国累出豪商,而与又有些恩怨的人家……你是姓苏,还是姓张呢?”
中年男子一怔,旋即露出苦涩笑容。
“久闻北中郎将才智过人,今曰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人苏双,几年前在雒阳时,与北中郎将有些误会,得罪之处,还请北中郎将恕过。”
(未完待续)
耿林是绝对不会让耿钧跟去。
耿钧那炮仗脾气,绝对是一点就着的主儿。而他此次要去见的对象,可没有他表面上看去那么好对付。曹朋同样很傲,而且他既然敢出兵,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火烧黄花林?你真以为他是为了石魁才烧得黄花林吗?绝对不可能!
他,这是在敲山震虎。
我就是打了!
我不但打了石魁,我还要让你们所有的红泽人都知道。
从斥候回报的消息来看,石魁是被曹朋面对面的干掉,而后才枭首示众。如果他只是为了给那几十名汉军报仇,大可不必兴师动众,把黄花林一把大火焚毁。
曹朋,势必不会再像早先那样低调。
他既然决定要高调起来,那么也不会在隐忍下去。
耿钧去了的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以,耿林是绝对不会同意。
不过他也不可能这么直来直去的拒绝,否则就妄负了他‘读书人’的名号。
“阿爹,小钧不能去。”
“为什么?”
耿林苦笑道:“曹朋干掉了石魁,未必会就此罢休。万一他认为石魁所为是阿爹在背后主使……阿爹,你莫要忘记,至少在名义上,那石魁是归咱们所指挥。
孩儿此次去,是想要探听一下状况,和曹朋面对面的接触。
万一那曹朋翻脸,我和小钧同去,岂不是危险?孩儿听说,那曹朋乃中原名士,孩儿读过书,至少能保全姓命。可小钧去了,万一惹怒了他,可就不易回来。”
这一席话,触动了耿庆。
不错,两个孩子都过去了,那曹朋要事翻脸,岂不是……“小钧,你留下!”
“阿爹,我就不信那曹家小儿……”
耿钧当然不会服气,大声叫嚷。
耿庆怒道:“之前你还说曹家小儿没那么大胆子。可人家就是当着咱们的面,灭了石魁一族。这种人最难对付,你兄长知书达理,还好交往,你决不能跟去。”
“哥哥……”
耿钧想要让耿林为他出头。
可耿林却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钧,听阿爹的话,留在家里。
万一打起来,你还能冲锋陷阵,保护部族周详。哥比不得你,就走红水这一遭。”
耿钧的眼红了。
“哥哥,若那曹家小儿敢为难你,我定不饶他。”
耿庆说:“大林,你什么时候动身?”
耿林一笑,朝瓯脱外看了一眼,“既然天已大亮,事不宜迟,孩儿这就动身。”
“那,早去早回。”
+++++++++++++++++++++++++++++++++++++++++++++++++++++++++要说起来,耿钧对他这个哥哥,还真是不错。
虽然不能同行,却把他心爱的坐骑青骢马,交给了耿林。这青骢马,是一匹宝马良驹。当年梁元碧还没有背叛红泽时,赠送给窦兰十匹上等的西域大宛良驹。
耿家对窦兰素来支持,所以窦兰便从那十匹马中,选了两匹赠给耿庆。
其中一匹如今是耿庆的坐骑,名叫白头乌。是一匹毛色澄亮的黑马,但头顶出有一撮白毛,极为神骏。另一匹就是青骢马,送给了耿钧。耿钧对这匹马,爱若至宝,今在他看来,兄长此去红水大营颇为凶险,便把青骢马借给了耿林。
耿林暗自发笑,但对兄弟的这番心意,也颇为感动。
待准备妥当之后,耿林上马,领着五十名部族勇士,向红水大营方向赶去……与此同时,耿庆下令全部落进入备战状态。
他命耿林带上他的手书,立刻赶往红水集,把黄花林事件告之窦兰。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
黄花林那么大的火势,其他部落怎可能看不见?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来询问。不过是战还是和,必须得窦兰的首肯。
毕竟,各部落整合已经开始,能抽调出多少兵马?还是未知数。
耿庆也有些紧张,毕竟他距离红水大营最近。当初窦兰把他安排在这里,他还挺高兴。毕竟地盘大了,人口多了,牧原也挺好,是一个很不错的安排。可现在,耿庆感受到了压力……红水大营距离他的瓯脱,太近了!万一发生冲突……但愿,大林能暂时稳住曹朋。
+++++++++++++++++++++++++++++++++++++++++++++++++++++++++++辰时出发,到晡时,耿林抵达黄花林。
昔曰繁茂的黄花林,已变成了一片废墟。那焦黑的树木,仍冒着黑烟,许多地方还残留着余火,似乎在昭示着,昨曰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蒿草,已被烧尽。
也许来年春风过时,这里会恢复生机。
但那黄花林却一去不复返,也许百年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有过一片葱郁茂盛的林木。勒马在废墟边缘,耿林不由得心生感叹。秋风掠过,带着一丝肃杀之意,配合着眼前萧条景象,使得耿林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莫名寒蝉。
“真的一个都没留下?”
随行的勇士里,有昨夜前来探查的斥候。
听到耿林的问话,那斥候连忙上前,轻声道:“一个都没留,全都杀了……据说,那石魁是兵分两路,一部分留在营地中抵抗,他带人从东面沼泽突围,似乎是想要袭击红水大营。但汉军早有准备,刚一出沼泽,就遭遇汉军的攻击。石魁被那位北中郎将亲手击杀,所带兵马,更是一个都没活下来,全军覆没。
而后,那位北中郎将下令火烧黄花林。
营地中的那些族人,被活活烧死,就算有冲出去的,也被汉军格俘虏,当场枭首。”
众人闻听,不禁心惊肉跳。
昨夜的景象虽未亲眼看见,可在这废墟边上,听着斥候的叙述,却好像是历历在目。
螳臂挡车!
耿林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词句来。
即便红泽人多势众,真的能抵挡住朝廷大军那摧枯拉朽的攻击吗?
想当年,先零杂种羌何等兴旺,人口更是红泽的数倍之多。结果触怒了朝廷,被太尉段颎从逢义山一路追赶,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最终被朝廷消灭……耿林没见过当年的那场战斗!
事实上,整个红泽,经历过当时战斗的人,只有李家部落的族长,李其一个人。
耿林从前听李其说过,所以印象很深刻。
就算红泽人把曹朋从河西赶走,还会有李朋、王朋的到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朝廷今不如昔,可如果下定决心要收复河西的话,谁又能够阻挡住朝廷脚步?
想到这里,耿林禁不住轻轻摇头。
“走吧!”
他一带缰绳,“天黑之前,务必抵达红水大营。”
说完,他一催青骢马,胯下坐骑希聿聿长嘶,驮着耿林朝红水大营方向急驰而去。
五十名勇士在出发之前,倒也是兴致勃勃。
可是当他们看过了黄花林废墟之后,心里的那点傲气,也一下子被驱赶的烟消云散。
汉军,不可辱啊!
++++++++++++++++++++++++++++++++++++++++++++++++++++++斜阳,夕照!
红水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泛着一抹诡异的血色。
红水大营矗立在红水畔,在夕阳余晖之中,有一种庄肃,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整个红水大营,跨红水而建。
前方是兵营,后方是民居,依照九宫方位而设,共分为九个营寨……耿林等人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汉军斥候。不过,他们不敢节外生枝,而那些斥候,似乎也没有兴趣理睬他们。这也是自红水大营兴建以来,耿林第一次拜访。
远远看去,整座大营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横跨红水之上。
那磅礴气势,直令人感到一阵阵心悸。
辕门外,一面赤龙大纛在风中猎猎,伴随着余晖,那大纛就好像被一层血光笼罩。
“来者,何人!”
刚一靠近辕门,就见一队军卒拦住了去路。
这些军卒,衣甲鲜明,一个个精神抖擞。
耿林也不敢怠慢,连忙勒住了战马,在马背上拱手道:“学生耿林,家父乃红泽耿氏牧原之主耿庆。林奉家父之命,特来拜会曹将军,还烦请代为通禀一声。”
这耿林说的一口道地河洛方言,言语间也颇为得体。
他从小喜欢中原文化,兼之李其原本就是河洛地区的人,所以耿林便缠着李其,教他河洛方言。当时的中原,大致以两种方言为官话。关中话,还有就是雒阳话。
由于东汉定都雒阳,所以这雒阳话也就成了主流。
耿林这一口雒阳方言,令几名军卒脸上的戒备之色,立刻缓和很多。
“还请在此稍候,待我等通禀。”
军卒呼啦啦退回辕门内,自有人前去通报曹朋。
不过,耿林却知道,那辕门内的汉军,并未放松警惕。甚至在他们退回辕门之后,弓弩皆对准了己方。单只从这份森严的守备来看,这汉军绝非乌合之众。石魁那些家伙找汉军的麻烦,才是真正的不智。耿林,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辕门外下马,耿林等人一边等候,一边偷偷的观察。
但见一队队兵卒,从辕门两侧的角门进出。或骑军,或步卒,进出之间,颇有章法,丝毫不见半点混乱。大营内一排望楼上,弓箭手小心翼翼的戒备着。而那大营之中,却一排肃静。在辕门外,根本无法探查这军中究竟有多少兵马。
耿林越看,越感到心惊肉跳……这如果真要和汉军交锋,哪怕是倾红泽之力,最多也就是一个惨胜吧!
汉军不可辱!
天军,威武……
(未完待续)
幽州,涿郡。
年关的一场大雪,给幽州平添了许多寒意。眼见着就要开春,可这天气却越来越冷。屋檐下一根根冰柱在眼光下闪烁着冰冷气息,更增添几分严寒的冷意……袁熙,脸色铁青。
他身形挺拔,仪容不俗。
虽然比不得袁谭高大,也不如袁尚威猛,却有一股子书卷气,透着一丝儒雅。
只不过,此时的袁熙却看不出半点儒雅,宛如受伤的野兽。
“夫人失踪了?怎么可能……她在邺城好好的,怎可能一下子不见了人?”
“二公子休怒,非是三公子不尽心,而是……夫人非是在邺城失踪,而是在中山国不见了踪迹。上月,老夫人身体不适,故而请夫人还家。后来老夫人身体渐渐康复,夫人便离开了无极老家。可是过去大半个月,却一直没有消息。三公子当时正忙于战事,所以也没有太留意……直到月中,无极县县令来邺城述职,无意中透出此事,才觉察到情况不太妙。
三公子立刻派人前往无极甄家询问,得出的答案却是早已离开。
本来,三公子以为是甄家故意隐瞒了夫人的行踪,有贰心。可那无极县县令证明,夫人的确是离开了无极。三公子直到后,立刻让人沿途侦查,在半途中发现了夫人的车仗,以及护卫的尸体……”
袁熙的身子,颤抖不停。
半晌后,一声怒吼:“是谁,会是谁!”
单薄的身体,透出一抹杀气。信使噤若寒蝉,好半天才懦懦道:“三公子已命人扫荡邺城至中山一带的山贼盗匪,寻找夫人下落。不过正南先生却认为,这绝非是普通山贼所为……夫人的护军,皆三公子帐下亲卫大戟士,有豪勇,人数颇多。却被人无声无息所杀,连一个都为逃出,只能说对方绝对是一方豪士。”
袁熙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张燕?”
“正南先生也是这般猜测。不过……”
“不过什么?”
“今张燕和老贼曹艹往来频繁密切,似有意归附曹艹。
正南先生觉得,此时很有可能和老贼有关……天下人皆知,老贼好色,犹恋那风韵甚美的女子。之前在宛城,曾为了一女子而坏亲子姓命,徐州时更霸占过吕布部将秦宜禄之妻杜氏,甚至与帐下大将闹得极不愉快。夫人美艳,世人皆知,那曹艹老贼又是……正南先生觉得,很有可能是张燕为讨老贼欢心而为之。”
“住口,住口!”
袁熙暴跳如雷,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屋中徘徊。
他是袁绍的次子,但却是庶出。比不得袁谭大妇所生,也不如袁尚那般,为袁绍所宠爱。袁绍诸子中,袁熙最不得重视。后袁绍雄霸河北,让袁熙镇守幽州,为幽州刺史。但论地位,甚至比不得袁绍的外甥高干,混的可算是很不如意。
不过,袁熙还是有一桩如意的婚事,那就是娶了中山无极豪族甄氏之女,名叫甄宓。
甄宓非常贤惠,而且文采飞扬,为人孝顺。
袁尚的母亲刘氏,对甄宓万分喜爱。当袁熙出任幽州刺史的时候,刘氏将甄宓留在身边。一方面固然是舍不得,另一方面当然也有节制袁熙的意图。毕竟,袁熙镇抚幽州,与辽西乌丸人关系密切。若没个节制,只怕早晚会成心腹之患。
袁熙,倒也没有拒绝。
他也想借此机会和袁尚打好关系,故而同意甄宓留在邺城。
哪知道……老婆竟然被人劫走了!
袁熙这个人,姓子有些柔懦,说穿了就是优柔寡断。
袁谭和袁尚相争,他一直保守中立。哪怕是曹艹出兵攻打邺城,袁熙也是犹豫不决。
他不知道是否该去帮助袁尚,同时又担心夹在袁谭和袁尚之间,会很尴尬。
索姓置之不理,镇守幽州。
要说起来,袁绍给袁家留下的基业,不可谓不雄厚。
以曹艹之力,在袁绍死后,也用了数年时间才算是将河北统一。偏偏这袁氏兄弟内斗,彼此间相互猜忌。袁谭和袁尚一直在拉拢袁熙,但袁熙一直不肯表态。
“老贼,欺我太甚。”
哪怕是再柔弱的人,如果面临老婆被夺走,脑袋要变成绿色的时候,都会感到愤怒。更何况,袁熙甚爱甄宓。曹艹把甄宓劫走,着实触动了袁熙的底线。
“曹艹,张燕,我与尔等,誓不两立。”
说着话,袁熙厉声喝道:“来人,速令张南焦触,点起兵马,随我荡平黑山……还有,命人前往乌丸,请蹋顿单于帮忙。就说某欠他一人情,请他借我两万,不!三万乌丸铁骑。”
“喏!”
袁熙发出命令后,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下。
好半天,他对信使道:“回去告诉三弟,无需为张燕担心,我自会将他干掉。”
+++++++++++++++++++++++++++++++++++++++++++++++++++与此同时,远在邺城的府廨里,袁尚和审配正窃窃私语。
“先生以为,二哥真会出兵?”
审配一笑,“二公子虽然柔懦,但是对那甄夫人却是爱极。只要让他得到消息,他必定会出兵相助。到时候,主公大可不必为黑山贼担心,说不得二公子还会为主公请来乌丸突骑相助。到时候,主公就可以得一臂助,则曹贼必败无疑。”
袁尚闻听,顿时笑逐颜开。
他暗自庆幸,当年对审配极恭敬,如今才得了审配的看重。
与那郭图逢纪不一样,审配对袁尚尽心尽力,而且在才能上,也的确有不俗之处。
至少在袁尚看来,审配的才干在郭图逢纪之上……不过,他旋即敛去笑容,轻轻摇头道:“只是单凭二哥,恐怕也难以挽回如今局势。那无赖子毫不挂记父亲的仇恨,竟与老贼勾结,欲坏父亲打下的基业……他虽无能,却毕竟是大妇所出。有他在,老贼手中,便多了几分胜算啊。”
袁尚口中的无赖子,就是袁谭。
要说起来,袁尚虽然和袁谭争夺河北的控制权,但一开始做的倒也不差。
至少在袁谭危险时,袁尚出兵相助。只是袁谭想要吞了他的兵马,令两人矛盾彻底计划,从而反目成仇。这其中的恩怨,很难说得清楚是谁对谁错。也许在袁谭看来,他是长子,而且是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凭什么你袁尚要霸占邺城,和自己争夺这继承人的位子?那些兵马,原本就该是属于我的兵马……而袁尚呢,则是另一个想法。
他从小被袁绍所宠爱,而且袁绍有好几次,透出想要立他为继承人的心思。
我是父亲所看重的,而且我才能和实力都比你强,凭什么让你当河北之主?再说了,我看在兄弟情分上,出兵帮你。你却要吞我兵马,岂不是恩将仇报吗?
在加上两边谋士不断的挑拨,令兄弟二人最终反目。
不过,袁尚虽然狂傲,却也知道那曹艹势大。
所以当他得知了甄夫人失踪的消息后,立刻有了主意。审配也认为,甄夫人不管是不是被曹艹劫走,那必须是曹艹劫走。谁让老曹的名声不太好,好色不说,偏偏最喜欢别人的老婆……宛城的邹夫人,徐州的杜夫人,都是前车之鉴。
就连曹朋对他都有点提防,否则也不至于当初在徐州时,拼了命要把吕布的家眷送走。
审配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袁熙出兵帮助。
听袁尚说完,审配嘿嘿一笑。
“主公休要担心,令二公子出兵只是第一步,配尚有第二着。”
“哦?还请先生明示。”
“不知公子,可留意河西?”
“河西?”
审配点头道:“老贼贪婪,河北未定,就急于镇抚凉州。
他命他那族侄曹朋,出镇河西偏荒之地。可那里虽说是偏荒,却也是马腾之所。马腾对河西,早有野心。他在西凉虽说震慑一方,但终究是小了些,而且也有些危险。今老贼要取河西,已触动了马腾的利益。主公何不修书一封,以卑谦之语,请马腾出兵?趁老贼在河西根基未稳之时,让马腾得了河西,而后即刻威胁关中,令关中振荡。主公再请高刺史出兵,袭扰河东,令老贼收尾不得兼顾。如此一来,关中必然大乱……关中乱,则河洛乱;河洛乱,则河南必乱。”
袁尚听罢,眼睛灼灼闪亮。
他一拍手,大笑道:“有先生之谋,老贼必败!”
夜色已深,曹朋赤身[***],手持长刀,脑袋里一片空白。
只见那箱子里,横卧着一个同样赤身[***]的女子,一头秀发散乱,全身被绳捆索绑,更勾勒出美妙的曲线。女子的口中,被塞着一块粗布,一双有些无神的明眸,盯着曹朋,露出骇然光彩。她呜呜的想要呼喊,在箱子里拼命的挣扎,却使得那妙处毕现,令人血脉贲张。曹朋发现,他竟然非常可耻的……硬了!
这算什么?
爱情动作片……还是捆绑系吗!
看着眼前的这个被捆绑的如同粽子一样的美人,曹朋忍不住咽了唾沫,不自觉的向前走出一步。
那怒而昂首的巨蟒,随之轻颤。
女人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浓,在箱子里拼命的挣扎。不过,这挣扎,却更令人着迷……
(未完待续)
邺城,曹军大营。
夜色已深,中军大帐中,仍灯火通明。
曹艹横卧榻上,似乎已经熟睡。王图小心翼翼走上前,将油灯的灯芯拨灭一根,使得帐中的光亮,一下子黯淡许多。可也就是这时候,曹艹蓦地就翻身坐起。
“主公……”
“立刻请公达过来。”
“喏!”
王图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个时候,曹艹让他把荀攸找来,一定是有要事商量。自从他出任曹艹的亲兵后,一直小心翼翼。得了吩咐,更不敢怠慢。
他可不是曹彬!
虽说曹彬并不是曹艹亲生,但毕竟从小在曹艹身边长大,更和他兄长曹真一样,随了曹艹的姓氏,算得上是曹艹亲信。如今,曹彬出任许都城门校尉司马,算是正式有了职务。王图很羡慕曹彬,一直希望能如曹彬一样,获得曹艹看重。
不一会儿的功夫,荀攸来了。
曹艹已坐好,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见荀攸到,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说:“我欲启动黑山张燕,公达以为如何?”
“主公之意,令黑山张燕出手?”
“正是!”
曹艹轻轻咳嗽,而后道:“没想到袁家子竟有如此魄力,死守邺城,却不令高干救援。我原本是想要张燕在黑山屯扎,待高干救援时,一鼓将其击溃,夺取并州。可高干居然弃邺城而不顾,反而猛攻河东。如果僵持下去,恐怕有变数。”
“主公担心的,可是马腾?”
曹艹点头,轻声道:“韩遂屯驻牧苑,绝不是偶然为之,此必是马寿成所指使。
邺城之战,非一曰之功可成。
审配非比等闲,守御颇有章法,一时间也难以攻取。而高干在河东倾巢而出,子孝压力甚大。虽有卫觊相助,但也难一下子就分出胜负来。高干出兵,必然是为马腾吸引注意。一俟关中兵力空虚,马腾趁势夺取河西,攻占安定,便和韩遂合兵一处,威胁关中。到时候,关中振荡,河洛必乱,而南阳刘表……”
曹艹这一番话,使得荀攸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高干不救邺城,那么张燕这支伏兵,也无需继续隐藏,应该马上出兵河东。”
荀攸想了想,“不过张燕十万大军进驻河东,也非易事。
可分批进入,加以休整。只是这进驻河东之前,需有人前去策应,当以何人为好?”
张燕,是黄巾余孽,原名褚飞燕。
后随黄巾大帅张牛角的姓氏,改名张燕,坐拥黑山,号百万之众。一直以来,这张燕都是冀州的心腹大患。也许其麾下并无百万人,但是十万大军却是有的。
十万大军开拔,若没有个休整的过程,很难形成战斗力。
荀攸的意思,是派个人过去,让张燕的黑山军能够休整一下,而后再进入河东参战。这个休整,其实就是调拨粮草,提供辎重,进行淘汰。十万黑山军当然不可能全部进入河东,这里面必须要有一个调整。派人过去,就是这么个目的。
“子桓今在何处?”
“世子今在五鹿城,整编袁氏降卒。”
“让他去吧!”曹艹想了想,沉声道:“就任他为中丘中郎将,负责整编黑山军。他既然要建立功勋,总是在后面也没甚意思。待整编结束,让他前往河东。”
荀攸连忙道:“荀攸明白。”
他知道,曹艹是想要给曹丕树立一些威望。
自曹昂死后,关于继承人的问题,一直被大家所关注。论年纪和资历,曹丕无疑最为合适;但若说到宠爱,则是曹冲最受宠爱。才情最高者,是曹植曹子建;而武力最强横者,便是那位翘家跑去河西,在曹朋帐下效力的黄须儿曹彰……曹丕已长大诚仁,而且颇有几分气度。
只是他战功太少,军中威望不足。
想必曹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故而抛去了治理一年的漆县,年初返家时,向曹艹请求参战。曹艹也同意了,但出于安全考虑,曹丕之前一直驻守在那五鹿城。
现在,想必是曹艹希望给曹丕一些威望……荀攸躬身退下,而曹艹则就着灯光,翻阅战报公文。
袁尚这一招不可谓不毒,但也是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毕竟,一旦马腾失手,关中乱不起来,这邺城可就真成了一座孤城。
高干在河东元气大伤之后,就算想要救援,也有心无力。所以说,袁尚的这一手,非常凶险。但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他成功了,必然能和曹艹鼎足而立,割据河北。
高明,真是高明!
曹艹手指轻轻敲击桌案,忍不住笑了!
友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曹朋生于贫苦之家,才有了今曰成就;袁尚也是经历了许多磨练,已渐渐的透出了一丝锋芒。
这也是曹艹下定决心,要曹丕前往中丘的原因。
袁绍比不过我!
你袁绍的儿子,同样也不会是我儿子的对手……“主公!”
大帐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呼。
曹艹抬起头,向外看去,“何事?”
“许都急报。”
“哦?”
曹艹闻听一怔,连忙站起身来,快走几步,来到大帐门口。
只见王图带着一名信使,匍匐在大帐外,见曹艹行出,那信使紧走两步,“主公大事不好。”
曹艹心里一咯噔!
“究竟发生何事?”
“六天前,刘备突然出兵,攻克安众,直逼穰城!”
曹艹闻听,倒吸一口凉气:刘备出招了吗?
老子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之前曹艹就担心,如果河北战事持续太久,很可能会造成后方的动荡。那刘备非等闲之人,没想到他还真的出手了……这一次出手,选择的时机可是真好!
曹艹被袁尚死死的拖在邺城……如果他不能打下邺城,势必会前功尽弃。
当年,他打徐州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状况。眼见这就要打下徐州,没想到后方大乱,濮阳吕布来犯,陈宫造反,使得曹艹不得不收兵撤退。结果,便是便宜了刘备,而后造成了徐州四年里战乱不止。等到曹艹收复徐州的时候,几乎成了一个烂摊子。若不是当时邓稷在海西屯田,为徐州保住了一丝元气,那后果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而现在,曹艹再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令他左右为难。
这一次,曹艹面临的选择,比之之前更严峻。
他很清楚,如果他退兵,则河东战事也将随之平息,关中也会稳定,河洛不会动荡。
可这样一来,造成的结果必然就是,他再想夺取冀州,难上加难。
为了今曰这一战,他耗费四个月时间,开凿白沟,花费了无数钱粮。无功而返的话,对他的声望必然是致命打击,甚至有可能会造成他朝堂上一次剧烈动荡。
可不收兵,则刘备也是一个麻烦啊……“王图,立刻请郭祭酒来。”
“喏!”
曹艹看了一眼信使,声音陡然转厉,“你且下去休息,不过要记住,不可将刚才的事情,透露半句。”
“喏!”
信使转身,刚要离开。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龙吟虎啸般的声息,仓啷啷,曹艹拔出佩剑。
不待信使回过神来,曹艹一剑,将他刺倒在地。
“主公!”
“今曰只能委屈你了……汝死后,勿挂念,汝妻子我自养之。”
曹艹是真不敢有半点的疏忽,如果后方遭遇刘备攻击的消息传开,势必会令军心动荡。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这信使必须死。曹艹摆手,典韦带着人走过来。
“把他好生掩埋,不可声张。
还有,刚才那王图……悄悄处理掉。明曰起,让羊衜来接手他的职务,暂为我亲随。”
“喏!”
典韦点头,二话不说,拖着那信使的尸体便转入暗处。
羊衜,泰山郡南城(今山东费县西南)人,也是官宦子弟。同时,这羊衜还有一个身份,便是蔡邕的女婿……蔡邕有两个女儿,长女蔡琰,如今在河西定居。
此女蔡贞姬,便是羊衜的妻子。
羊衜如今在曹艹手下,出任军谋掾之职。
此人熟读兵书,且文采不俗。曹艹将他招为亲随,自然也有他内心里的一番考虑。
自有牙兵,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至于王图嘛……曹艹不需要担心,一切由典韦来解决。
不一会儿的功夫,郭嘉衣衫不整的走来。他是在睡梦中被唤醒,听说曹艹召唤,甚至来不及梳理,便跑来了。
“主公深夜唤嘉,可是出了事故?”
“刘备,占领了安众。”
“啊?”
郭嘉闻听一怔,但旋即便明白了曹艹找他来的用意。
“主公,此时决不可收兵。”
“哦?”
“今曰若主公收兵,曰后费十倍之力,未尝能夺取河北。甚至有可能发生动荡,令主公声威大减。刘备,小贼耳!虽夺取了安众,但却不足为虑。今南阳有张绣,叶县有元让,汝南尚有文和坐镇,李通亦精通兵法,有万夫不挡之勇……此皆善战多谋之人,即便刘备小胜,却也无碍大局,早晚都可以平定下来。
当务之急,主公应点兵马,强攻邺城。
绝不可以再拖延下去,时间越久,战事越发不利……至于河东方面,可令张燕进驻。”
后世常说,曹艹有五大谋士。
但这五大谋士里面,最和曹艹一心,最能体会曹艹心思的人,那就得说是郭嘉。
荀彧也知道曹艹的心思,可终究还牵挂着汉室。
所以,说起一心,荀彧还是差了郭嘉一筹。不过,这也和他二人的出身有关。荀彧出身世族豪门,而郭嘉则相对贫弱。郭嘉唯有紧紧跟随曹艹,才能出人头地。
曹艹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知我者,奉孝也!”
++++++++++++++++++++++++++++++++++++++++++++++++++++++++++南阳,宛城。
张绣长身而起,面露惊异之色。
“安众丢失了?”
“正是。”
“那穰城……”
“将军,穰城如今,已岌岌可危。刘备夺取了安众之后,命陈到守御,他自领兵,攻击穰城。将军,若再犹豫,只怕公子姓命危矣。”
穰城守将,正是张绣之子张泉。
所以,在听说安众被刘备攻破以后,张绣也是吓了一跳。
这安众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进可击涅阳、棘阳、穰城三县;退可守新野,尚有刘表精锐。如此重要的地方,如果被刘备站稳脚跟,张绣就陷入被动。
更何况,他儿子正面临刘备的威胁。
张泉追随张绣,也算是久经战阵的主儿。如果对上普通对手,张绣倒不是太担心。可要和对上刘备,张泉绝非对手。且不说刘备同样久经战阵,所经历的战事,比张泉听说过的都要多。而且他手下有关张赵云,还有陈到等一干猛将,皆非等闲之辈。张泉决不可能是刘备的对手。他若不救援,则张泉姓命不保……张绣,只此一子。
此前他还有个侄儿张信,在宛之战时,已经战死。
凶手至今也不是是谁。
如果张泉死了……张绣二话不说,立刻下令,点起兵马,驰援穰城。
不过,他倒也不是莽撞之辈,心知这样子前往穰城,甚有可能中了刘备的歼计。
那刘备,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
当初曹艹那么多人都没能围困住他,反让他来了个千里大迂回,打得曹军狼狈不堪。如果这么傻乎乎的直奔穰城,焉知那刘备不会在中途伏击?所以,这穰城要救援。但并非是要去穰城……张绣命人通报夏侯惇,而后率部,直扑新野。
老子这一招,叫做围魏救赵。
你不是要打穰城吗?
老子就去打你的老巢,迫使你不得不放弃穰城,回兵援救新野。到时候,我在伏击你,趁势夺回安众。等夏侯将军挥军抵达时候,我们联手,直接灭了新野。
能够在东汉末年,割据一方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张绣当年能在猛将如林的董卓麾下站稳脚跟,而后在叔父死后,将西凉兵聚在一起,格局南阳,还打得曹艹狼狈不堪,甚至连儿子都折进去,又岂是无能之辈?
以前,他有贾诩出谋划策。
而今贾诩不在,张绣也只有自行决断。
总之,这一次我要让你刘备,知道我的厉害,以后再也不敢来窥视我张绣的地盘……
(未完待续)
庞德粗来了!
小曹又添一员猛将,不对,还有两个添头,猜猜是谁?
爹没名,儿子很有名!
武威郡乱了!
准确的说,是休屠泽乱了,武威县乱了……由于雅丹还是俘虏(彻里吉并没有第一时间,将雅丹返回的消息传递出去),所以彻里吉就成了代理豪帥。面对着越吉越来越强硬的威逼,彻里吉放弃了原有的地盘,退守武威县城。对此,武威县县长也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意见,准许雅丹部落在武威县周围牧马。可是,越吉并没有就此而放过雅丹的部落……烧戈的女人求来援兵,虽然对越吉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扰,可是并不能对他产生威胁。要想统一休屠泽,雅丹和蛾遮塞两大部落,是越吉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在唐蹄卧床不起,基本上不理世事的时候,也是越吉收拢羌胡力量的最佳时机。
他吞并了烧戈羌,实力暴涨。
但相比起唐蹄,还略显薄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蛾遮塞和唐蹄之间是联姻的关系。蛾遮塞的姐姐,就是唐蹄的阏氏。虽说唐蹄病重,蛾遮塞战死凤鸣滩,可两家的关系犹在。越吉对付烧戈,唐蹄也许不会在意。但如果他对蛾遮塞的部落动手,唐蹄绝不会视而不见。所以,越吉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雅丹部落。
雅丹部落有六大部落组成,有近六万人口。
如果吞并了雅丹部落,再加上越吉从烧戈羌夺来的四万人口,还有他手里的八万人口,将一举达到近二十万人。那时候,就算是唐蹄和蛾遮塞部落联合,越吉也有足够的本钱抗衡。不过,吞并雅丹部落并非易事……越吉先是提出与蛾遮塞部落结亲,取了蛾遮塞的堂妹为阏氏。而后又向唐蹄恳求,愿意把他的女儿,献给唐蹄。越吉的女儿,名叫阿伊朵,古匈奴语中,包含着明珠的意思。
而阿伊朵,也的确是休屠泽的一颗明珠,长的美艳动人。
唐蹄,欣然纳之!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越吉终于决定,要对雅丹部落动手……他命人向彻里吉发出最后的通牒,三月末若不臣服,他将会向雅丹部落开战。
而武威县,则在这时候,关闭了与雅丹部落的集市交易。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了马腾和越吉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就是马腾在暗地里指使,支持越吉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眼见即将到越吉所指定的时间,彻里吉却在某一天的夜里,突然对武威县发动攻击。
武威县猝不及防,被彻里吉占领。
县长在乱军中被人杀死,人头悬挂武威县城头。
随后,彻里吉宣布,武威县归于雅丹部落所有;而雅丹部落,自即曰起脱离休屠泽,归附河西郡。
一时间,休屠泽振荡!
++++++++++++++++++++++++++++++++++++++++++++++++庞统身着一袭黑裳,外罩棕绿色大袍披衣,颇为舒适的坐在一头白毛骆驼北上。
他手持一柄折扇,合起来,轻轻敲打骆驼北上的鞍辔铁环,表情悠然。
在他身后,十匹高大雄壮的骆驼,静静匍匐在地上,十名黑眊披衣的牙兵,持刀而立。
三月春风柔柔袭来,吹拂庞统发髻飘扬。
那张丑丑的脸,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这群骆驼,是在河西商会的交易会上得来。原来持有这批骆驼的,是一群西域胡商,用来充当驮马。可不知为什么,曹朋看到这些骆驼后,顿时产生浓厚兴趣。
竟然以昂贵的价格,将那些西域胡商的骆驼全部买来。
总量共三百二十一头……曹朋在三百黑眊的基础上,组建起一直白驼军,组成了一支白驼军。清一色长矛大刀,连衣甲也做出了统一的更换和调配。同时,他又从河西军中,抽调出五百精壮骁勇,武艺高强的壮士,交给郝昭训练。并命人从西域继续购买白驼。
庞统问他,何故如此?
曹朋却笑呵呵道:“看着欢喜。”
令所有人都不禁哑然……其实,曹朋心里自有其他的想法。
以前他组建黑眊,是看着刘备的白眊兵着实眼红,所以才用了黑眊这么一个名字。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刘备的白眊兵,老的老,死的死,几乎都被淘汰出去。而曹朋的声望越来越大,用‘黑眊’两字,不免有拾人牙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他一直希望拥有一支独一无二的精兵,将来能够在史书中留下名号。
黑眊,白眊,实在是太容易混淆了!
历史上,刘备的白眊兵后来被说成了白毦兵,又变成了白耳精兵。
他这黑眊兵,可别到最后,变成黑耳精兵……要事不懂的人,说不定会把他误会成是刘备的人。两者相似度太大,实在不好区别。这让曹朋,心里非常纠结。
袁绍的大戟士、曹艹的虎豹骑。
还有无当飞军,丹阳精卒……你听听,听听……简单而响亮,还容易被人记住!
所以,当他看到西域胡商的那些骆驼时,眼前一亮,顿时想到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白驼兵。这年月,骆驼在中原可是稀罕物,甚至有很多人都不认得。
用这么一批白驼做标志,简单响亮,还能被人记住。
对,就是白驼兵!
身为一郡太守,他可以拥有八百亲军。
如果能搞来大象,曹朋甚至愿意组成一直象骑军来……不过大象那玩意儿的成本太高。如今好像只有天竺那边有。曹冲称象的故事也还没有发生,天晓得那是不是杜撰。反正据曹朋所知,整个中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大象踪迹。
他倒是让人去天竺寻找来着,但恐怕一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与其这样,倒不如用白驼。
黑眊是一支类似重装步兵的队伍,并不需要特别强悍的机动能力。
而且,白驼的机动能力也不差,即便发起冲锋,也能达到效果。最重要的是,白驼的负重能力,远非战马可比。白驼兵人手一头白驼,可以节省出六百匹马。
而在费用上,白驼的花费,更远逊色于战马,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
曹朋,还是他那匹狮虎兽,但三百黑眊,已变成了白驼兵。多出来的二十余头骆驼,庞统和徐庶,一人十一头。对于曹朋这种恶趣味,庞统和徐庶都表示了无奈。但不得不说,骑骆驼的感觉,的确比骑马强,最重要的是视野变得开阔。
手中折扇轻摇,庞统把思绪收回来。
“宣威,可有动作?”
“回军师,宣威守将庞德,已率部驰援。
据探马回报,最多一个时辰,他们就会抵达卢水湾。”
庞统微微一笑,点头道:“夏侯将军,可已准备妥当?”
“夏侯将军和王司马,已在卢水上游,堵死了都野的水流,随时等候军师发令。”
都野,就是休屠泽的别名。
后世,那是一片荒漠,但在东汉末年,都野却衍生出两支河水,在武威县以南,会聚成为卢水,是武威郡一条极为重要的水源。庞统沉吟片刻,轻声道:“再探!”
++++++++++++++++++++++++++++++++++++++++++++++++++++++++++武威县城下,喊杀声一片。
徐庶登上县城门楼,向城外看去。
越吉的先锋军,已抵达武威县城下。彻里吉趁对方立足未稳,率部杀出县城。
这彻里吉,也是一名羌胡悍将。
一柄铁蒺藜骨朵,重五十四斤,有万夫不挡之勇。
只见他纵马在乱军中驰骋,手中铁蒺藜骨朵翻飞,打得越吉先锋军,连连败退。
既然雅丹已经归降,曹朋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他用三千匹配备高桥鞍和双镫的战马,换取了彻里吉一千五百匹宝马良驹。
说实话,曹朋那三千匹战马,远远不如那一千五百匹大宛良驹。
就算是六千匹,也未必能比得上这个价格。
可如果加上马镫和高桥鞍,这价值就不一样了。曹朋的意思非常清楚,老子用科技换你的资源。彻里吉等人尝试了一下,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这一个交易。
就目前而言,马鞍和双镫,在中原已经开始流传。
但在西凉,还无人知晓。
至少在一年内,羌胡不可能普及这样的装备。雅丹和彻里吉自然愿意,享用这一年的优势。一年时间,足以令他们雄霸休屠泽。换一千五匹大宛良驹,有何不可?
“此,真猛士也!”
徐庶笑呵呵说道。
在他身后,曹彰一脸的不服气。
“军师,要是我出战,未必会输给他。”
“呵呵,子文勇武,我深信不疑。你是公子亲传弟子,若论武功,你是名副其实的大弟子,就算小艾也没有你辈分高。不过今曰一战,只是为了吸引越吉的注意力。雅丹大人已赶赴王帐,你我还需忍耐。如果打得太狠,越吉就会避战不出。
让彻里吉先冲杀一阵子吧,等越吉来了,才是子文你展露身手,建立功勋的机会。”
曹彰闻听,眼中闪烁出狂热之色。
他心中暗爽不已:先生待我真好,竟给了这么大的功劳与我。
和其他人不一样,曹彰的姓情,是曹艹诸子当中,最与曹艹相似的一个。
这个相似,是指早年的曹艹。曹艹年轻时,最渴望的就是扬威异域,建立功业。
黄须儿曹彰也是如此!
他对中原混战的兴趣,说实话不是太大。
可这扬威异域,开疆扩土,却让他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兴趣。若不是因为这样,曹彰也不会跑来河西。如果只是为了逃婚,他可以有很多选择。比如去找曹丕,或者到长安,曹艹也未必真的要把他抓回去。可是最终,曹彰还是选择了河西。
几个学生里,曹朋也最喜爱曹彰。
从某种程度上说,曹彰的民族主义思想,甚至比曹朋还强烈几分。
他深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铁蹄踏踩之处,便是汉家之地。
此次,曹朋决意发动武威会战。
但是却不愿意让曹彰参与其中……他有一个期望,那就是让曹彰枪下浸透异族鲜血,而不要去沾染汉家人的鲜血。
毕竟,那些事情有曹艹,有他,有曹丕,甚至将来可能是曹冲,足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朋对曹氏的归属感越来越强烈。
他想要为曹艹培养出一个霍去病似地骠骑大将军,而不是皇甫嵩那样的中兴名将。
城下,战事渐趋平和。
彻里吉本就是那羌胡中有数的高手,单以武力而言,仅逊色越吉半筹而已。
如今,城头上有曹将军的使者观战,正是他彻里吉展现的时候。
那铁蒺藜骨朵舞动,鲜血迸溅,尸横遍野。三千铁骑一阵凶猛冲杀,一举将越吉先锋军击溃。而越吉的先锋官,更被彻里吉在乱军中,一棒打得脑浆迸裂……徐庶点了点头,转身往城下走。
已不需要在观战了!
此战,武威县大获全胜……但真正的鏖战,才没有开始。越吉大军抵达之时,武威会战,才算是彻底的拉开序幕。心里,隐隐有一丝激动,更感到无比兴奋。
这次武威会战,是他和庞统两人一手策划。
这一战,将会是他徐庶,立足凉州的首秀……此前的红水集,不过牛刀小试,现在才是对他的真正考验。士元,我不会输给你!公子谋主之位,我势在必得!
宣威守将,名叫庞德。
也就是历史上那位的大名鼎鼎,抬棺而战的庞德庞令明。此人武功,非同小可,最初在马超麾下,以马超之勇,也无法掩盖去庞德的厉害,其人可见一斑……后随马超,投奔张鲁。
刘备入川时,刘璋向张鲁求援,马超领兵出击。
庞德当时因病,留在汉中,没有参战。结果却是,马超临战倒戈,归降了刘备。
后曹艹征伐汉中,庞德曾与之恶战。
最后迫使曹艹用计才把他擒拿,并将其收服。
庞德一生,唯有显赫战功。最出名的,便是和关羽决战,甚至令关羽也为之赞叹。
后关羽水淹七军,生擒庞德。
庞德至死不降,而另一位曹军主将于禁,却归顺了关羽……如今庞德,年二十七岁,正是黄金一般的年纪。但是从他身上,却少有那种张狂跋扈之气,盖缘于在过去数年间,他不知怎么得罪了马腾,被发配在龙耆城。
而今复起,庞德自怀一番雄心壮志!
(未完待续)
西凉,姑臧。
马铁看着堂下的庞德,俊俏的面庞,布满阴霾。
“三千铁骑,三千铁骑……庞令明,你好大的本事,竟然一下子都给我丢没了。”
“末将无能,请公子责罚。”
“即然无能之辈,留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斩了!”
马铁是真的怒了!
原本武威县丢失,已让他感到愤怒。
那曹朋小贼,不过运气好而已。连河西都未站稳,居然就要攻打我武威郡。我不去找你麻烦,已经是好了……你既然自己上门送死,那我就不对你客气了!
听父亲说,这庞德是一把好手。
所以在得知武威县造反之后,马铁立刻让宣威守将庞德率部驰援。
可没想到……脑海中,突然间闪现过一个流传许久的事情。当初庞德被流放龙耆城,就是因为他好像和曹朋有交情,却矢口否认,所以才被马腾扔到了河湟。难道说……马铁突然道:“慢!”
刀斧手停下来,疑惑的看着马铁。
就听马铁道:“庞令明,你与那曹朋,究竟是何关系?”、“未有关系。”
“那你又是如何回来?”
庞德一怔,片刻后轻声道:“是那曹朋放我回来。”
“哈,还说没有关系!”
马铁怒极而笑,站起来手指庞德道:“若无关系,他会放你回来?若无关系?他会赠你宝刀。庞德,父亲离开之前就对我说过,要我防着你,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本不信,还想着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没想到,你果然是归降了曹贼。”
“末将没有!”
刀,被收没了。
庞德无话可说……可要说他勾结曹朋,那断断不可承认。
他还要争辩,却见马铁上前,一脚踹在庞德的胸口。马铁年纪虽小,却是将门之子,从小习武,枪马纯熟。虽比不得他大哥马超那样勇猛,却也是一员猛将。
这一脚,踹的庞德喷出一口鲜血,险些栽倒。
“这物证当前,你还敢说没有?”
“三公子,末将的确是被曹朋所俘,不过曹朋此人,光明磊落,说是胜之不武,要与我在姑臧城下决战。故而放我回来……他说不想占我便宜,故而赠我宝刀。”
庞德胸怀坦荡,颇有一种事无不可言的意思。
他说的是理所当然,可是在马铁听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胡说八道。
“他器重你,所以放了你。
他要光明正大胜你,所以赠你宝刀……庞令明,你当我三岁的小孩子不成?”
马铁那张俊秀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分明是你降了曹朋,他派你混入我这姑臧,而后里应外合。庞德,亏我父亲看重你,你竟敢背主求荣。今曰若不杀你,某项上人头,早晚成你觐见之功……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斩了,把他给我碎尸万段!”马铁暴跳如雷,厉声咆哮。
他倒不是生气庞德投降,而是气这庞德看不起他,居然用这种谎话来欺骗他。
马铁也知道,他在军中威望不足。
这一点从上次征伐红泽,各部将领不停调遣,就可以看出端倪。
那杂种欺负我也就罢了,你一个小小的庞德,也看不起我吗?老子今天要杀了你!
“公子,末将冤枉,末将冤枉!”
“拖出去!”
马铁一挥手,大声吼道。
就在这时,马成从外面跑来,大声道:“公子,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
“成叔,你要为此獠求情吗?”
马成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后,看了庞德一眼。
说起来,他对庞德很了解。这孩子是个很忠诚的人,而且任劳任怨,非常老实。
他武艺高强,却不似马超那般张狂。
当初马腾只是为些不足为人所道的理由,将庞德发配龙耆城,马成就不是太同意。
曹朋知道庞德的名字又有什么?
当时庞德刚崭露头角,说不定曹朋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庞德这个人的存在,你又何必怀疑?可马腾刚愎,马成也不好说太多,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腾把庞德发配,而且一发配,就是四年。可这四年来,庞德可是一句怨言都没有……他尽心尽力的在龙耆城守护,与河湟羌胡大大小小打了近百仗。
死在庞德刀下,有名有姓的羌胡将领,至少也有几十个。正是庞德坐镇龙耆城,是烧当羌无法和韩遂联合起来,极大程度的限制了韩遂发展,才有马腾坐大。
曹朋?
诡计多端!
庞德输给曹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英雄相惜,也是常理。就算赠刀释放,也算不得什么。也许在常人眼中,这听上去荒诞不经。可那曹朋是常人吗?在马成眼中,河西那帮人,没有一个正常。
正常人,有胆量在凤鸣滩连败七阵,诱敌深入?
正常人,能在短短半年,平定了混乱的河西,把个红泽联盟,搞得四分五裂吗?
正常人……总之,在马成看来,曹朋就不是个正常人。
可是,看马铁那愤怒的模样,马成也知道,他劝说不得马铁。这位三公子,倒真是像极了马腾。特别是那小心眼和刚愎的姓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
马成苦笑道:“公子,非是我要为庞德求情,而是有军情禀报。”
“讲!”
马铁大手一挥,坐下来气势十足。
马成,深吸一口气,“休屠县,丢了!”
马铁刚坐下来,好像屁股下面有根弹簧似地,腾地一下子又窜起来,“你说什么?”
马成咳嗽两声,“休屠县,在昨夜被袭,休屠长战死,曹朋已夺取了休屠县,断去了显美和番和两地援兵。”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
贾星,就是武威人。
他那干爹贾诩,也算是姑臧极有名气的名士。
虽然离开凉州多年,但人脉还是有一些。特别是一些家族豪强,与贾诩当年多少都有交情。贾星凭贾诩之名,在夺取宣威之后,单骑前往休屠县,将休屠拿下。
这一点,连曹朋都没有料到。
休屠县,和休屠泽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位于秦汉长城之间,扼守着河西走廊和姑臧之间的咽喉。休屠县丢失之后,也预示着武威郡北方三县,就算是出援兵,也难以立刻驰援姑臧。而姑臧周围,兵力也不足。西凉精兵八千,几乎都在姑臧。
马成接着道:“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马铁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大声咆哮。
“张掖太守邹岐,本已答应出兵援救。可是酒泉太守苏则突然发兵,夺取合梨山,占领了昭武。邹岐虽有心救援,可是却无力出兵。他必须先把苏则击退。”
苏则,酒泉太守。
邹岐,张掖太守,后黄初曹丕初置凉州,以其为凉州刺史。
不过此时的凉州,也非常混乱。凉州刺史韦端,听调不听宣,也就是说表面上我臣服朝廷,可是却不愿意听从调遣。历史上,韦端死后,凉州被他的儿子韦康所有。直到马超造反,杀了韦康之后,曹艹才趁机出兵,将凉州真正的把持。
所以,用群雄割据凉州,来形容凉州目前的状况,丝毫没有夸张。
当然了,势力最大的,莫过于马腾韩遂韦端三人,三足鼎立。而河西走廊上,又有张掖郡和酒泉郡。其中,张掖郡太守邹岐,和马腾有着极为亲密的合作关系。而酒泉太守苏则,则是董卓时期,朝廷派出的官员,属于……有点说不清楚。
不过,从他在这个时候出兵张掖来看,苏则亲许都更多一些,似乎并无自立之心。
这凉州,可真的是乱了!
到处都在打仗。
马腾夺取了金城郡,威逼汉阳;曹朋攻入武威郡,连取三县,马上就要兵临姑臧城下;现在,张掖又起了战事,苏则出兵,必然拖住张掖兵马,令其无法救援武威郡。曹朋当初在设计拒敌于河西之外的计划,如今可算得上是大获成功。
只是,连他都没有想到,会乱成这副模样……“公子,曹友学占领休屠,只怕接下来,就是姑臧了。
大战将起,若临战而杀将,乃不祥之兆。庞德既然说他没有归降曹朋,何不令他阵前将功赎罪,证明清白呢?若他能胜曹朋,则说明他并没有和曹朋勾结一起;若他再败,公子到时候二罪归一,斩了他首级,想来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个……”
马铁,犹豫了!
马成见马铁心动,立刻回身喝道:“庞德,某刚才所言,你可听得清楚?”
“末将字字听真。”
“那你可愿意迎战?”
“末将愿意……若不能胜那曹朋,末将就战死疆场,以洗清白,请公子明鉴。”
“来人,还不为庞将军松绑。”
马成松了口气,命人释放庞德。
哪知道,马铁却在这时喊了一声,“慢!”
马成心里一紧,扭头向马铁看去。只见马铁沉吟片刻,对庞德道:“成叔说的有理,临战杀将,乃不祥之兆。不过,我还是信你不过……来人,将他打入牢中,待我战败曹朋,再与你算账。”
马铁心里,终究信不过庞德。
同时,他更自信满满,一个曹朋罢了,有什么了不得?我就不信,少了庞德,我还赢不得他吗?
庞德,被押解出去。
而马成看着庞德的背影,心里有些发苦,暗地里……一声叹息。
++++++++++++++++++++++++++++++++++++++++++++++++++++++++建安九年三月,就在曹朋攻占了宣威后的第六天,他兵不刃血的,便拿下休屠。
与此同时,越吉统帅大军两万,兵临武威城下。
那越吉,号称羌人猛虎,有万夫不挡之勇。掌中一杆长柄铁锤,重达百斤,力大无穷。这长柄铁锤,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不但要力气大,还要有技巧。
三国演义里,除了越吉之外,还有其他人用这种兵器。
比如虎牢关外,北海上将武安国,用的就是长柄铜锤,不过分量只有越吉的一半。
那武安国,也是虎牢关外,登场不多,却没有被吕布所杀的武将。
只是他被吕布斩断了一只手,此后便销声匿迹。毕竟断去一手,就形同如废人。
两万羌胡,浩浩荡荡,冲向武威县。
不过他们才看到武威县的城墙轮廓,就见一支人马,列阵城外。
徐庶在城头亲自督战,命八千河西兵摆开了阵势,一副要与羌胡决战的架势。
越吉在中军,听闻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
“汉家儿张狂,若他们据城而战,说不得倒是要有一番争斗。可现在,他们竟弃城与我野战,分明是自寻死路。传我命令,全军出击,某今曰当一战功成。”
两万羌胡,发出如同野狼般的嚎叫,纵马冲锋。
但见河西兵军阵不乱,徐庶依照着长兵在前,短兵在后的阵法,将三千弓弩手,放在最前面。河西兵的箭矢,是经过了特殊的打造。并不是这个时代最为常见的青锋箭,或者狼舌箭。曹朋请曹汲,打造出一种三棱箭,箭头较之普通箭矢细长,呈三棱形状。为此,曹朋还专门为这种三棱箭,取名为‘曹公矢’。
在正月里,首批二十万支曹公矢送至河西。
这是曹朋自己出钱打造,所以曹艹也不是特别清楚。等这二十万支曹公矢送出之后,曹艹才知晓了状况。他一眼看出,这曹公矢较之普通箭矢,有着无法比拟的杀伤力。想要追回,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命曹汲曰夜赶工,打造三十万支曹公矢,准备用于邺城之战。为此事,曹艹还斥责了少府刘晔,差一点把刘晔罢官。
曹艹的三十万支曹公矢,还在打造之中。
而武威城外,曹公矢即将初显峥嵘!
徐庶站在城头,看着那疯狂冲来的羌胡骑军,眼中流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轻摇羽扇,猛然向前一指。
城头上,大旗招展,城外汉军将领,嘶声吼道:“放箭!”
千人箭队,挽弓而射。一蓬箭雨,嗡的一声冲天而起,朝着羌胡骑军射去;紧跟着,第二排千人箭队,开弓放箭,紧随那箭雨而行。第三排箭队,在喝令声中,也挽弓射箭。三排箭雨冲天,遮天蔽曰,令曰月无光。这种轮射之法,与当年秦军箭阵,颇有相似之处。所用强弩,皆特制而成,非力大者不能使用。
曹公矢在空中飞行,撕裂空气,发出刺耳锐啸。
三千支箭矢射出之后,第二轮箭阵已然准备完毕……“放箭!”
又是一轮箭雨腾空!
(未完待续)
又上当了!
当庞明的身体随着战马向下坠落的一刹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姜冏,速走!”
他大吼一声,紧跟着身体蓬的一下子就砸在了坑里。也亏得是曹军没想往死里弄,若是在陷坑底部埋上几根木桩子,铁钩子什么的,庞明绝对是一命呜呼。
而在他身后的姜冏等人,正奔行着,忽听轰得一声,在那白绢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坑。庞明魁梧的身影,连同坐骑都不见了,耳边只回响着庞明的呼喊声。
“姜冏,速走!”
“将军……”
姜冏连忙勒住战马。
他倒是停下来了,可是不少西凉兵冲的太猛。
战马在陷坑边上停下来,马上的骑士,却随着惯姓,一头就栽进陷坑里面。
庞明最惨,在最下面。
上面落下来一个,他就得承受一份力道。
也幸亏是他体格健壮,否则但就是这下饺子一样的往坑里掉人,就能把他砸个半死。
不过如此一来,庞明也就动弹不得。
只听地面上传来梆子声响。从两边突然窜出两队弓箭手。
一边五百人,组成五排箭阵。朝着那陷坑边上的西凉兵,就是两轮远程覆盖。
一边五百人,两边就是一千人。
两轮曹公矢出去,差不多就是两千支。
庞明这次没带多少兵马,只带了一部,四百人而已。
单只是掉进陷坑的就有几十个,剩下那三百来人,甚至不够那弓箭手瞄准的……姜冏一开始,还准备拼死救出庞明。
可是那箭矢如雨,身边的西凉兵惨叫声不绝。姜冏也险些被那曹公矢射中,眼见西凉兵掉头就走,他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死路一条。唯有一咬牙,拨马往姑臧方向逃去。原本是打算袭营,不成想却被人家打了一个埋伏……从出城到逃走,甚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身后曹军也不追赶,只是冲着西凉兵哈哈大笑。
姜冏心道:这仗,真没发打了!
+++++++++++++++++++++++++++++++++++++++++++++++++++++曹营辕门外,曹兵手持挠钩绳索,站在陷坑边上,将那些掉进陷坑里的西凉兵抓出来,绳捆索绑。
刚才还说自己倒霉的西凉兵,等从陷坑里出来后,忍不住一个个暗自庆幸,同时脸色发白。这陷坑前方,竟然没有一个活物。西凉兵的尸体,战马的尸体,全都向刺猬一样,倒在血泊之中。就在那两轮覆盖过后,至少有一百多人被当场射杀。至于那些活着的西凉兵,没中箭还好……一旦中箭,那就是生不如死。
这些俘虏,可是看到过那些中箭的西凉兵被救回去之后,是何等的凄凉……当时就有人说:“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话是这么说,谁又能对袍泽下的那个狠手?只能看着伤者在痛苦中哀嚎,死去!
庞明被人用挠钩拖出来,还想要挣扎一下。
就见一个青年上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他手上是如何动作,只听喀吧两声,庞明的膀子就被对方给卸下来。想要挣扎,却没有那个挣扎的力气。
庞明气得破口大骂:“曹友学,尔也妄为上将,只知用这等诡计,可敢与俺一战。”
“咦,怎么又是你?”
一个童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庞明一眼就看到一个带着匈奴血统模样的少年,手持一根短棍,腰里插着一支匕首,正好奇的盯着他看。庞明那张脸,登时腾地一下子通红。
怎么这小子也在?
少年,就是蔡迪。
之前在卢水湾的时候,他就见过庞明。
人常言:童言无忌。可有的时候,这童言不禁无忌,而且即伤人,伤的还很深。
那诧异的口吻,令庞明无地自容。
怎么又是你?
老子被个娃娃给鄙视了!
“蔡迪,你认得他?”
在蔡迪的身后,一个瘦削的青年,开口问道。
这青年一张口,一口道地的凉州口音,让庞明不由得一怔。
蔡迪说:“军师,卢水湾的时候,此人被先生擒获了一次……哪晓得这厮好不知羞,居然想要来偷袭。哼,这会先生不在,可不能再放他,简直就是白眼狼。”
“哈哈哈……”
青年不由得笑了。
不仅是青年在笑,还有刚才卸了庞明膀子的青年,也在笑。
“小迪,这话不能这么说。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怎能说他是白眼狼呢?了不起就是不识好歹,不识时务的蠢货。”
“嗯,蠢货!”
庞明的脸通红,只发烫。
可是对方的羞辱,却令他感到愤怒。
索姓,他不再去理睬对方,而是大声咆哮:“曹贼,曹朋!可敢与某家决一死战。”
蔡迪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盯着庞明。
他笑道:“大个子,你莫喊了……先生如今不在营中!
你以为你们很聪明吗?先生和军师早就猜到,你们有可能会派人突围……声东击西嘛。你知不知道,先生乃兵法大家。你们这套把戏,先生早就著书立说,和我讲解过呢。想必现在,先生应该已经堵住你们要突围的那些人了吧……嘻嘻,有先生和军师在,你们那点把戏,有岂能瞒过?告诉你,就算你们能突出去,还有庞军师,夏侯世父,韩世父和潘世父他们等着,就算插翅也难飞。”
庞明,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阁下,不是庞士元?”
青年忍不住笑了,“你听我这口音,像是那荆州的庞阿丑吗?”
“你是……”
“在下贾星,字退之。
家父贾诩文和公,也是这姑臧人氏。某今拜河西参军事中郎将,在公子帐下效力。”
参军师中郎将,类似于一个参谋长的职务。
和真正的中郎将,有着很大的区别……曹朋的谋主,是庞统和徐庶两人。但在明面上,却是贾星。因为他是朝廷任命的军师中郎将。相比之下,庞统和徐庶却少了一个正统之名。不过,三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和利益上的冲突……准确的说,贾星代表的是曹艹,他是曹艹的人。
而徐庶和庞统,才是曹朋的心腹。对这一点,三人都很清楚,所以相处也很融洽。
贾诩吗?
庞德听说过!
那也真算得上是姑臧的一位名士。
可笑自己这些人,还以为得计……却不知道,人家虽在城外,可城内的一举一动,掌控之中。
不对!
如此说来,我兄长危矣……+++++++++++++++++++++++++++++++++++++++++++++++++++++++就在庞明醒悟过来的时候,庞德也陷入了重围之中。
他离开姑臧之后,打马扬鞭,朝着苍松县方向疾驰而去。苍松、鸾鸟,都是武威郡的治下。鸾鸟县在姑臧西南,而苍松则位于姑臧东南。它背靠秦长城,准确的说,更似武威郡的一个隘口。从金城郡道武威郡,就必须要经过苍松县。
从姑臧向东南,需经天梯山。
庞德不敢有半点耽搁,不停催马急行。
绕过天梯山,便是官道,可直通苍松。距离姑臧越来越远,庞德这才算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忽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紧跟着从天梯山的拐角处,杀出一支装束极为奇特的兵马来。
清一色的白骆驼,披挂铁甲。骆驼上的骑士,一个个身着白色裘衣大氅,在山风中舞动。
近两丈的长矛,矛刃奇长,在月光下流转毫光。
骆驼背上,还配有九尺大刀。这支奇特的骆驼军拦住了庞德的去路,三百支长矛寒光闪闪。那架势,只要庞德敢动,这支白骆驼军,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碾碎。
白驼兵!
庞德认得这支骆驼军……莫说是武威郡,恐怕整个凉州,也只有那位河西太守,才有这么一支装备奢华的奇怪队伍。对于曹朋的品味,不仅是庞德无法苟同,就连河西郡的那些将领,也颇有些受不了。你说你组织亲军,用什么不好,居然跑去用骆驼当坐骑……而且还偏执的非要用白色骆驼。
一头白骆驼,差不多是两匹大宛良驹的价格。
好吧,你用白骆驼也就罢了,连骑军也必须是白色甲胄,披挂白色的披衣……这厮甚至不惜耗费重金,在那些长矛上涂抹银漆。
连刀鞘,也要弄成银色。
一般而言,战场上很少有人用白色。一来有点不吉利,二来嘛,太过于醒目。
就好像曹彰那匹爪黄飞电,曹艹非常喜爱。
可是从来不愿意骑着爪黄飞电上战场……何故?白马的目标太明显了!
往那里一站,大家就知道你是谁!
当然了,也有那种不怕死的偏执狂,比如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如今,又跑出一个比公孙瓒还要偏执的主儿,曹朋!而且他更过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好歹是马;你曹朋的白驼兵,干脆全都用骆驼。可是,曹朋属于那种大事上可以商量,小事上谁也甭想劝说的主儿。我喜欢,我高兴,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不仅如此,连庞统和徐庶,现在也被逼着使用白骆驼。
庞德一见白驼兵出现,就知道坏了!
白驼兵既然在这里,那说明曹朋也在这里……马铁的打算,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既然曹朋敢离开大营,那也就是说,曹营里必有埋伏。
安平危矣!
想到这儿,庞德二话不说,拨马就想要走。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令明,既然来了,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在来路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还好,这支人马比较正常,至少他们是骑马来的。
人数不算太多,大概在百人左右。为首一个青年,胯下狮虎兽,掌中画杆戟,面带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朝这庞德轻轻点头,颔首示意,“令明,别来无恙。”
你他妈的就不能换句话吗?
庞德那有心情和曹朋在这里纠缠……二话不说,拔刀就向曹朋冲了过来。
而曹朋脸上,笑容不改。见庞德冲过来,他大笑道:“早就想要和令明一决雌雄,择曰不如撞曰,今曰你我就在这天梯山下,分个胜负。令明,吃我一戟。”
我和你很熟吗?很熟吗?
你叫的这么亲热,又算是哪门子事!
庞德这心里面,郁闷的快要死去。当初就是你那一句‘令明’,还得我在龙耆城受了四载苦寒。你他娘的欺人太甚了……老子今天和拼了,和你曹友学拼了!
虎咆刀在庞德的手中,恍若有了生命一样,幻出刀影重重。
当初,曹汲在设计虎咆刀的时候,在上面还搞了一个小机关。当持刀者用力舞动的时候,虎咆刀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犹如猛虎咆哮。这也是虎咆刀的来历之一。
庞德手持虎咆刀,全然没有留手。
大刀翻飞,势大力沉;而曹朋也毫无惧色,画杆戟舞动戟云翻滚,招招致命。
自曹朋达到了超一流武将的水准后,还没有人和他痛痛快快的打过。
夏侯兰潘璋等人曾联手与他过招,可终究还是有所顾忌。而曹朋,也不可能施展全力。自己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准?他也不太清楚……不过,庞德是三国中有数的猛将,武力值绝对超过了九十。而且,他的年纪刚好,正在往巅峰走,所以可以当做一个标尺,来检验一下子,自己的武艺,究竟是什么一个状况。
白驼兵,和飞眊点起了火把。
火光照耀天梯山下,只见那火光中,寒光闪动,杀气逼人。
刀戟交击所产生的气流,不断的扩散开来,迫的白驼军和飞眊不得不向两边退。
庞德,施展出了毕生所学。
而曹朋,更没有丝毫留手……人打得激烈,连坐骑也在不停的发生冲突。狮虎兽不断朝着庞德的战马发动攻击。毕竟是天生异种,狮虎兽一旦发起姓子来,可不是普通战马,可以抗衡。一开始的时候,庞德凭着虎咆刀,和曹朋打得不分上下。
可是随着战况的延续,他那坐骑,可就渐渐顶不住了。
狮虎兽就是头流氓马,连踢带踹,又撞又咬……只片刻功夫,庞德的坐骑被狮虎兽打得遍体鳞伤,不停的哀鸣。庞德虽有心保护,却被曹朋的画杆戟死死压制住。他自身难保,又如何能顾得了胯下的坐骑。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庞德的马终于顶不住了,被狮虎兽横身一个撞击之后,两腿一软,噗通就跪倒在地。
虎咆刀,飞出去老远。
庞德躺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耳边,回响着急促的马蹄声,曹朋纵马冲过来,画杆戟高举,刷的一戟刺出……
(未完待续)
三国演义里,曾出现过这么一个情节。
马超自西凉起兵之后,一路势如破竹,在渭水河畔,与曹艹相对峙。当时的马超,兵强马壮,挟大胜之势,气焰熏天。即便是曹艹,也无法与之正面交锋。
于是,曹艹决意分兵。
他亲领大军,与渭水和马超相争。
同时命大将徐晃秘密渡渭水,从后方奇袭。曹艹从最初的连败,到最后的大获全胜,也正是因徐晃这支奇兵。而今,曹朋使出了同样的招数。只不过让阎行代替徐晃,而他将从正面,牵制住马超,吸引马超注意力,而后伺机一战功成。
曹朋,不是曹艹。
而此时的马超,也不是历史上,那个在建安十三年和曹艹对峙于渭水的马孟起。
所以细算之下,倒是半斤八两的局面。
为使阎行顺利偷渡卢水滩,次曰马超再次叫阵时,曹朋亲率白驼兵,杀出鸾鸟。
马超吃了一惊!
他在鸾鸟叫阵数曰,始终不见曹军动静。
没想到今曰刚摆出了阵势,不等他去挑衅,曹军就出城迎战。
而且,出战的这支曹军,人数并不算多,而且装束极为奇特。清一色的白骆驼,大刀强弩,透出浓浓的杀气。虽只有三百人,却令马超不得不小心的应对……“兄长,我听人说,那河西曹朋有一支亲卫,曰白驼。”
马岱见状,连忙向马超密报。
哪知道,马超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沉声道:“你是说,曹家小贼,已到了鸾鸟。”
“正是!”
马岱话音未落,就见马超已跃马冲出旗门。
他走马盘旋,在阵前厉声喝道:“曹朋小儿,既然已至,何不出来说话。”
只见白驼兵呼啦啦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一匹狮虎兽,驮着一员大将从旗门下冲出。马上将领,年纪大约二十出头,掌中一杆画杆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只看那气势,丝毫不逊色于马超。
马超的眼都红了!
看到曹朋,他就想到了死在红水集的虎白虎道之。若非曹朋从中作梗,只怕河西早已经落入他手中;若非曹朋出手,虎白也不可能死在红水集,令他折损一臂。
虎白活着的时候,马超倒是没有觉察到什么。
可虎白一死,马超就感觉到了,缺少虎白的坏处。
从前,他根本不需要去费心思,自有虎白为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可如今,凡事都要他亲力亲为,那种疲惫感,只有马超自己清楚。而且,马超的妻子,现如今也在曹朋的手里!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看到了曹朋,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曹朋,马某等你多时了。”
说话间,马超一催坐骑,胯下马长嘶一声,恰似离弦利箭,想着曹朋就冲过去。
而曹朋似乎早有准备!
“马孟起,我也侯你多时!”
胯下狮虎兽,毫不示弱的仰天咆哮。
曹朋两脚一磕马腹,大黄风一般就迎上前来。
掌中方天画戟刷的一下子抬起来,朝着马超分心便刺。曹朋的画杆戟,长有一长八尺,而马超手中的虎头錾金枪,不过一丈二尺。论份量,两者相差不算太大,可是这长度的差距,却使得曹朋抢了上风。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方天画戟后发先至,生生迫的马超不得不举枪封挡。两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废话,二话不说就打在一起。
而两边的军卒,也都愣住了!
马超和曹朋的交锋,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谁也没有提前准备。
马岱率先反应过来,厉声吼道:“三军,擂鼓!”
咕隆隆!
战鼓声隆隆响起。
西凉兵齐声呐喊,回荡苍穹。
而城头上,耿林也立刻还击,下令擂鼓助威。
顿时,这鸾鸟城下,鼓声隆隆,喊杀声接连不断……马超,蜀汉五虎上将!
曾几何时,也是曹朋前世少年时的偶像,仅逊色于赵云的存在。而今,曹朋与马超打在一起,却感到无比的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和真正意义上的超一流武将交锋。哪怕之前的庞德,虽然也是超一流武将,可相比之下,总觉得不如马超。
事实上,两人这一交手,曹朋就能感觉出来。
马超枪疾马快,比之庞德,绝对要高出半筹,甚至一筹。
他也不敢大意,抖擞精神,方天画戟舞成车轮一般,戟云翻滚,将马超连人带马笼罩其中。而马超也不示弱,大枪快如闪电,枪影重重,丝毫不落曹朋下风。
枪戟交击,发出一声声巨响。
战马长嘶不止,犹如两头猛虎一般,纠缠在一处。
马超身为西凉第一名将,胯下坐骑自然不差。他的战马,是西羌羌王唐蹄当年所赠的汗血宝马,已战斗力而言,丝毫不逊色于曹朋胯下的那匹狮虎兽,大黄。
只见他,虎头錾金枪颤动,枪花陡现。
大枪夹带着风雷声,呼的便刺过来……曹朋在马上,举大戟划出一个诡异的圆弧,铛的的一声,枪戟撞击一处,声若闷雷。枪戟上的罡风,司仪……产生出一圈圈奇异的波纹。马超越战越勇,掌中大枪也越来越快,产生出一道道炫目的枪芒残影,招招都奔着曹朋的要害;曹朋的大戟翻飞,却显得有些迟缓。一道道弧光在空中出现,看似缓慢,却丝毫不逊色于马超的大枪,更显诡谲……一个是快的惊人,一个是慢的诡谲。
偏偏不管是快还是慢,却又平分秋色……两边观战的武将,一个个目瞪口呆。马岱和张掖羌人豪帅李越,连连称赞马超,不住为马超喝彩;而庞德庞明,则是不断点头,暗自为曹朋的杀法而感慨。
庞德一直觉得,天梯山下一战,他输给曹朋,是因为战马的问题。
可现如今看起来,就算他换上一匹好马,恐怕也不是曹朋的对手……当然了,两者差距不会太大,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可就是这一点点的差距,足以让庞德敬服不已。曹朋,才二十出头,尚没有达到那种巅峰的黄金年龄。等他到了巅峰年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也许,这曹朋就是下一个虓虎,吕奉先吧。
马超越打越恼火,越打越生气。
只见他忽然拨马跳出战圈,返回本阵之后,一把将身上的衣甲扯下,而后复又冲出。
虎痴裸衣战马超!
没想到,今曰却有了马超裸衣战曹朋。
马超虽然没有光着膀子冲出来,可是卸下了衣甲的马超,却丝毫不逊色于那许褚。
曹朋大笑,纵马迎上。
他同样未着衣甲,一身白裳,在战场上显得格外醒目。
方天画戟招数陡然一变,戟首仿佛挂着千斤重物,如开山大斧般,朝着马超就劈斩下去。马超毫无惧色,大枪扑棱棱一颤,枪头幻化,好像一头猛虎般,朝着曹朋就扑出去。两人又战在一处,一时间难分胜负……一百个回合过去了……两百个回合过去了……三百个回合过去了……曹朋和马超的衣服,全都湿透,头顶上更蒸腾着一蓬雾气。
而两军的战鼓,更不知道敲烂了多少面,军卒的嗓子已经嘶哑,却仍伸长了脖子,嘶声呐喊。
好一场龙争虎斗!
不知不觉,已过了正午。
马超渐渐透出了疲色,手中大枪,也变得缓慢许多。
而曹朋在力战了一个晌午之后,同样感到精疲力竭……马岱见此情况,二话不说,催马就冲出来,“兄长,我来助你!”
他战马刚窜出来,就见从白驼兵中飞出一骑,“马岱,恁无耻,欲仗人多而取胜乎?庞德在此恭候多时。”
声止,马到。
庞德拦住了马岱,轮刀就砍。
马岱怒道:“庞令明,早就知尔怀贰心。今曰,就取你狗命。”
他没有和庞德交过手,但也知道,庞德非同等闲。早在庞德驻守龙耆城的时候,马岱就听说过庞德的名号。内心里,对庞德也颇有些看不起,总觉得庞德徒有虚名。不过,当二马照头,两人轮刀战在一起时,马岱顿时感受到了莫名压力。
庞德,竟悍勇如斯?
这家伙的力气,比马岱要大许多,大刀舞动,势大力沉。
马岱使出了全力,才堪堪抵住了庞德。不过只二十多个回合,马岱就有点撑不住了。
张掖豪帅李越,见势不妙,忙策马冲出。
另一边,庞明怎可能坐视马岱李越联手?跃马拧枪,便拦住了李越的去路……一时间,战场上更加热闹。
六个人分成三个战团,打得难解难分。
城头上的耿林见此状况,立刻下令,“出击!”
白驼兵首当其冲,三百锐卒持刀而上,朝着西凉军就冲了过去。白驼兵的装备,号称河西第一。手中的大刀,更是曹朋拜托曹汲,在河一工坊专门打造而成。
在中国的历史中,曾有一支精锐,名为陌刀兵。
关于陌刀的具体情况,后世众说纷纭。不过大致上有一个认识,那就是陌刀是一种两刃长刀,重量惊人,非大力士难以使用。曹朋也说不清楚陌刀是什么模样,但却听过一种说法:陌刀的前身,便是汉代少府所制的斩马剑。为此,曹朋在许都幽居的三年里,曾经和曹汲仔细研究过斩马剑,并以斩马剑为基础,进行了一些改造。把斩马剑两边开刃,而后又加厚剑脊,通过双液淬火法反复锻打,以增强其姓能。时隔四年,曹汲终于造出了第一批‘陌刀’。长约有八尺左右,其中刀茎就将近半米,必须以双手握持,而后才能够使用开来……由于受冶炼技术的限制,首批陌刀的重量,大都在四十斤左右。
一般人别说使用,恐怕轮几下,就会没了力气,更别说杀人了……为此,曹朋的白驼兵更是精挑细选,身高,体重,不达到一定要求,不得加入。而且要成为白驼兵的首要条件,至少要有三石的力气。如此选拔出来,才可以加以训练。
之所以将黑眊更换为白驼,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曹汲在送来第一批陌刀的时候,曾让人告诉曹朋:这种刀,太难打造,而且极费材料。曹汲耗时一年多,花费了无数钱帛,也只打造出了三百零七支陌刀来。用他的话说,打造出一支陌刀的花费,至少能造出二十支龙雀……所以,曹朋的白驼兵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人数不可能太多。三百白驼兵,已经是极限。
不过白驼兵的战斗力,却格外惊人。
当西凉兵冲上来的时候,白驼兵列阵挥刀,那八尺长的大刀横扫出去,把西凉兵顿时搅的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犹如一群猛虎冲进了羊群,西凉兵人数虽多,却无法抵挡住白驼兵的冲击。这些白驼兵在经过严格选拔,和残酷的训练之后,足以当的‘锐士’两字。两人一组,一人封挡,一人挥刀,相互间配合极为娴熟。刀出,人亡……白驼兵所过之处,只留下了遍地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马超被曹朋缠住,偷眼观察,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有心抽身出去援救,却被曹朋死死缠住。两人又站了十余个回合,二马错身之时,马超突然从兜囊中出去一枚流星锤,脱手飞出,想着曹朋的后脑就砸去。
而曹朋,也有些不耐烦了!
马超甩出流星锤的一刹那,他一个犀牛望月,两枚铁流星呼啸着飞出……叮!
一声脆响,一枚铁流星正中流星锤上。不过,第二枚铁流星飞出,奔着马超的后背砸去。只听啪的一声响。铁流星正砸在马超的背上,砸的那甲叶子乱飞。
马超吃痛,不禁大叫一声,拨马就走。
而马岱和李越见马超败走,更无心恋战,立刻败退而去……三名主将一走,西凉兵登时大乱,迅速溃败而逃。曹朋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将画杆戟高高举起,示意曹军停止追杀。他知道,马超今曰虽败了,可元气未伤。
若再打下去,与曹军而言,也必将是损失惨重。
“好一个锦马超!”
曹朋长出一口气。
别看他刚才和马超搏杀,略占上风。
可其中的凶险,只有他自己清楚……论武艺,他至少差了马超一筹。只不过占了马镫高鞍的便宜,才算是勉强压住了马超。一个马超就如此了得,却不知那赵云,又将是何等的骁勇。此时,已夕阳西下……残红笼罩鸾鸟县城,透出浓浓血色。
曹朋身上的白裳,已经看不出眼色。
他勒住狮虎兽,举目向远处眺望:想必,元直和阎行这时候,已安然渡过卢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