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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贼》第二位盟主小逸!!闪耀登场,老新感激涕零,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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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语有云:罪不及家人。

    也许在黄射这些世家子的眼中,曹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曹朋是曹朋,却不应该把他的家人牵扯进来。其实,对于这种事情,曹朋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前世,正因为他的倔强和执着,累得家破人亡……可他没有想到,重生在另一个时空,他还要面对这种打击。

    黄射抓走了曹汲夫妇还有曹楠,分明是摆出了一副斩尽杀绝的架势。

    前世,曹朋是不知觉,所以没有救出父母;而今生,他绝不会再坐视同样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站起身,曹朋就往外走。

    “阿福,你干什么?”

    “我去找黄射,他要对付的是我,和爹娘还有姐姐没关系,我找他,让他把爹娘还有姐姐放出来。”

    邓稷长身而起,“虎头,拦住他!”

    不等王买动手,典韦和魏延已经冲过去,一左一右架住了曹朋的胳膊。

    两人的个头都很高,以至于曹朋整个人都被架空起来,不停的弹腾双腿,挣扎着扭动身子。

    “放开我,我去找黄射理论!”

    邓稷快步走上前,抬手一巴掌抽在了曹朋的脸上。

    “你是去理论吗?你这是送死……你以为你去了,黄射就会放出爹娘还有你姐姐吗?他们那些人,又岂会在乎旁人的性命。你这么跑过去,就算是死了,黄射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为什么?他只是针对我而已。”

    曹朋梗着脖子,大声质问。

    邓稷冷声道:“你难道没听说过,斩草除根吗?”

    黄射会介意杀人吗?

    答案显而易见!

    若曹朋死了,曹汲夫妇就会面临丧子之痛,结果又会怎样?黄射不会害怕曹汲他们,但也不会介意,杀了他们,避免日后的麻烦。

    邓稷说:“你一日不出现,爹娘,还有你姐姐,以及你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安全。可只要你一出现,爹娘他们的性命,就难以保住。你去找黄射,是要救爹娘,还是害他们?”

    “我……”

    曹朋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堵住了呼吸。

    那种憋屈的感觉,令他格外痛苦……

    一顿足,他大叫一声,蹲在一旁。

    生也不是,死也不是,那该如何是好?

    典韦和魏延退到了旁边,默默的看着一脸痛苦之色的曹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

    邓稷说的不错,曹朋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就等于令家人丧命。

    魏延大体上,也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作为一个无辜者,黄射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义阳武卒,那么这个人的性子,大体上也能有所了解。这家伙,绝对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他也想杀黄射,不过和曹朋相比,魏延明显多了份冷静。

    邓稷长出了一口气,疲乏的坐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他本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曹朋的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典韦、魏延、还有那个账房先生夏侯兰,都不是等闲人。

    再算上自己这边的王买……

    这么多人在一起,也许能放手一搏?

    在大局观上,曹朋有着穿越者的先天优势,的确是无人可以比拟。可若要说谋划细节,曹朋却比不上邓稷。常年在公房里厮混,邓稷如果没有一些真本事,又岂能压制住别人呢?

    “阿福,你先别急!”他单手轻柔面膛,努力保持一分清醒,思忖良久,邓稷沉声道:“邓范那边传来消息,蒯正虽抓走了爹娘他们,却并没有苛待。这说明,蒯正也是迫于无奈,不得已为之……只要他还在棘阳县,那爹娘还有你姐姐,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怎么计议?”曹朋抬起头,双眸通红,声音也显得很冷。

    邓稷冷冷看了曹朋一眼,“自己先冷静下来,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了,再来商量救人的事情。”

    曹朋,低下了头。

    他现在,的确是很难冷静,于是起身走出客厅。

    王买想跟着一起过去,却被邓稷拦住,“虎头,别去,让他一个人好好去想想,会冷静的。”

    “可是……”

    “别担心,他能控制住自己。”

    既然邓稷这么说了,王买自然也不好再跟过去。

    其实,他对曹朋的信心,甚至胜于邓稷。之前曹朋对他说,曹操必败!而今,曹操真的败了,还如曹朋所说的那样,撤出南阳郡……这种未卜先知,料事如神的本领,王买怎能不信服?

    他相信,只要曹朋能冷静下来,一定能想出好办法。

    邓稷也是如此,同时这心中,又多了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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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朋在一棵古桃树下,找到了一口水井。

    他打了一桶水,洗了洗脸。冰凉的井水,使得曹朋那昏沉沉的脑瓜子,一下子变得清醒许多。

    黄射让蒯正扣押曹汲夫妇,其目的无非是等曹朋上钩。

    可他能等多久呢?

    随着宛城战事平息,张绣和刘表重修盟约,九女城大营的任务,就只剩下输送粮草一件事情。

    换句话说,黄射不可能长久呆在九女城大营,早晚会返回江夏。

    毕竟,黄家的根基是在江夏郡。让黄射长久留在南阳郡,不现实……也不符合刘表的利益。

    一俟黄射调离,他会怎样做?

    无非两个办法:带走曹汲夫妇,或者就地处置。

    “娃娃,冷静下来了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曹朋的思路。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皓首老人,正从不远处的马厩中走出来。

    记得邓稷和王买,都称呼他做茂伯。曹朋也不敢失了礼数,毕竟人家收留了他们,而且张机还是邓稷的救命恩人。只这份恩义,曹朋就不能失礼,于是连忙拱手欠身,唤了声:“茂伯!”

    “你师父是谁?”

    “啊?”

    “虎头那小子练的一手好功夫,说是你教给他的。我就想知道,你的师父,又是哪一个呢?”

    只这一句话,就让曹朋不得不对茂伯另眼看待。

    “娃娃,别怕,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说着话,茂伯也打了一桶水,洗了洗手,然后轻轻舒展身子,猛然双手抱月,口中发出一声低沉咆哮。

    刹那间,曹朋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从茂伯身上发出。

    佝偻的身子,突然间变得格外雄壮。体外隐隐流转着一道强大的血气,只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曹朋在典韦身上也领教过。

    但他可以肯定,典韦没有茂伯的这种血气强大。

    茂伯双手抱月的姿势很古怪,乍看不见什么特殊,但细一看,却能感觉到,好像是一头野兽。

    眸光闪闪,茂伯呼出一口气,声如闷雷。

    他慢慢的收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曹朋道:“有没有看出什么?”

    也就在茂伯开口的同时,那股迫人的气势,顿时消失。同时,体外的血气,也不见了踪迹。

    曹朋的脑海中,突然间闪现出前世老武师的一段话。

    “人言天下武功出少林……都是狗屁!少林几多年,华夏又几多年?老祖宗们茹毛饮血,和天地搏斗,求取生存,靠的是什么?自有史以来,战事不绝,杀戮不断,难道用的是泼妇打架的手段吗?一群投机之辈,好大口气!”

    老武师还告诉曹朋,技击之法,故而有之。

    先人们再与大自然的搏斗中,创造出各种神奇的技击之术。

    其中又有拟兽功法,其效果和后世的桩功相似。模拟各种野兽的动作,结合黄帝内经等经典著作,创造出杀伤力极强的技击招数。或延命,或养身增力,或炼气,或强壮神魂……

    “拟兽拳?”

    茂伯眼睛一亮,笑容更甚。

    旋即,他佝偻着腰,转过身,往外走,“娃娃,孟轲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世上一切苦难,皆上天所安排的磨练。莫气馁,莫悲伤,即认准方向,只管大步前行!若遇到阻拦,踢开就是……呵呵,他日若遇到你师父,就说巴中米熊向他问好。”

    巴中,米熊?

    他不是叫做茂伯吗?就算他姓米,这‘熊’字又作何解释?

    不过,他刚才那动作,还真有点像一头苍熊……慢着,莫非他拟兽,就是模拟苍熊之术吗?

    曹朋一头雾水,却没有追上去询问。

    他心里清楚,茂伯一定是有故事的人……他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追上去问,也没有用处。

    异人异行……

    大体都是这样子吧!

    曹朋搔搔头,转身往客厅走去。

    “阿福,冷静了没有?”

    看曹朋走进来,邓稷沉声问道。

    “姐夫,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解救爹娘他们出来。我刚才有了一点想法,想和你说说。”

    邓稷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曹朋坐下。

    “典将军,你看,他这不就好了吗?”

    典韦笑了,没有吭声。

    想来,在刚才他们已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交流。

    邓稷轻咳两声,有些疲乏的靠在床榻上,“阿福,在商议事情之前,还有一件事,要与你知。”

    曹朋一怔,“什么事?”

    邓稷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虎头帮你打听了一下,涅阳张家,举族上下,并无一个名叫张硕的女子。叫婉贞倒是有一个,不过不姓张,而且已年过四旬,是仲景先生的庶母……”

    “啊?”

    曹朋闻听,不由得愣住了!

    难道说,自己见到的那个张硕,是女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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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曹朋一脸的愕然,邓稷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

    这些天,他不禁要承受身体上的痛苦,还要承受来自精神上的压力。双重重压,让邓稷有些快撑不住了。而就在这时候,曹朋回来了!别看曹朋年纪小,但在家中,他已不知不觉地拥有了不小的地位。至少,当邓稷看到曹朋的时候,他精神上的压力,一下子就舒缓许多。

    自从曹朋来到棘阳之后,邓稷就看他一副老成,稳重的模样。

    如今心情舒缓了,竟忍不住产生出戏弄之意。而曹朋流露出的那副茫然,也正是邓稷所想要看到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更加古怪。王买捂着嘴,不住的抽搐,憋得很难受。

    “好了,说正事!”邓稷话锋一转。

    曹朋差点蹦起来,冲过去给邓稷一拳。

    这家伙,太为老不尊。

    典韦、魏延和夏侯兰,也都看出了端倪!见曹朋气急败坏的样子,也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邓稷笑得很开心,苍白如纸的面膛,多了几分血色。

    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这样快活了……

    “虎头,还是你告诉阿福吧。”

    王买笑得不行,听邓稷说话,这才止住笑声,在曹朋身旁坐下,“姐夫醒来后,得知为仲景先生所救,便让我打听一下张小姐的状况。我开始是找茂伯打听。听说他是仲景先生当年为长沙太守时的亲随,虽非张氏族人,但地位很高。茂伯没听过张家小姐的名字,我于是又从其他途径打探消息……姐夫刚才也说了,张家没有一个叫做张硕的女子,也没有人叫月英。倒是有个叫婉贞的女子,是仲景先生的庶母。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打探到线索。”

    “然后呢?”

    “前两日,我与茂伯闲聊时,他提到了一桩事。年前时,曾有江夏名士黄公承彦驾临涅阳求医,同行的还有黄公之女,名叫黄硕,字婉贞,又名月英,小名阿丑,就住在这桃园中。”

    “啊?”

    曹朋再一次呆愣住了。

    黄-月英?

    这名字好熟悉,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诸葛夫人吗?三国演义中,倒是没有很详尽的介绍过黄月英,但在野史里,黄月英的才能,甚至不输诸葛亮。月英、阿丑、婉贞……如今细回想,张硕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她是张家人。由于后世流传的黄月英,是个丑陋女子,所以曹朋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笑靥如花的月英,和大名鼎鼎的诸葛夫人联系到一块去……

    聪慧,长于机关之术!

    除了长相不太吻合,其他的,似乎和野史中黄月英的形象,大致一样。

    张婉贞,就是黄月英!

    曹朋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另外,还有一桩事。”邓稷笑容收起,露出一抹关切之色,对曹朋说:“黄公承彦,乃江夏黄氏族老,同时和江夏太守黄祖一母同胞。黄公年长,黄祖为弟。不过黄公与黄祖性情不同。黄祖工心计,长谋略,趋炎附势且性情暴躁;黄公则好黄老之术,性情淡漠,喜山水,好与饱学之士结交。也正因为这原因,黄公并没有出仕……黄射与黄硕,是从兄妹。”

    好像被一击重锤击中,曹朋懵了。

    不是说,黄射追求月英,怎么又变成了从兄妹。

    “高门不与庶族通婚,除非你愿意入赘……黄射之所以千方百计要害你,并不是因男女之情,而是担心你和黄家小姐交往,会玷污黄氏门风。这种高门脸面,犹甚于夺妻之恨!”

    邓稷毕竟是土生土长于这个时代,对这个时代的种种陈规陋俗,远比曹朋体会的更加深刻。

    他很是担心,曹朋和黄射撕破面皮,他日若知道黄月英的真相,会受到打击。

    与其到以后告诉他,不如现在就和他说清楚。家人,女人……邓稷希望借由这样一种二选一的选择,让曹朋忘却黄月英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黄家和曹朋已没有寰转余地。

    阿福,放弃吧……

    邓稷是这么想,但别人却未必这么认为。

    典韦和魏延,皆寒门出身,哪里会在意什么高门大阀?

    闻听邓稷说话,又见曹朋神情恍惚,典韦忍不住高声大笑。

    “君明,何故发笑?”

    邓稷一蹙眉,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典韦摆摆手,站起来走到曹朋身边,一屁股坐下。

    “阿福,可是怕了?”

    “怕什么?”

    “黄家啊……江夏黄氏,好大的名头。”

    “我怕他个鸟!”

    典韦抚掌笑道:“没错,黄家就是个鸟,怕他作甚。他黄射要脸面,咱兄弟就不要脸面了吗?他为脸面做得初一,兄弟也可以为脸面做得十五。要我说,这样也好!咱们今天杀了黄射,来年马踏江夏,抢了他黄家的女人。到时候且看他江夏黄家敢放一个屁出来,我就陪你杀上门去,杀得**黄家低头,乖乖的把女儿送过来。呵呵,大丈夫快意恩仇,快哉,快哉!”

    言语中,透出了典韦的豪气,也体现出他那性情。

    杀黄家的男人,抢黄家的女人……

    曹朋脑海中陡然回响巴中米熊茂伯之前的一番言语:大丈夫既然选定目标,应大步向前。但有阻碍,踢开就是。

    黄射,就是那个阻碍……

    想清楚这些,曹朋也不禁放声大笑。

    “杀他家男人,抢他家女人,此人生之大快事。”

    也许,曹朋并没有觉察到。他虽然仅重生于这个时代四十余日,他的思想已不知不觉,被这个时代所同化。

    邓稷没料到,他一番苦心,被典韦一句话,扯得全然变味儿。

    不禁蹙了蹙眉,心里暗自一声苦笑:以后可不敢让阿福和这些家伙走的太近,弄不好将来连媳妇都找不到……

    一想到曹朋变成了五大三粗的典韦,邓稷就感到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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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么一打岔之后,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的好转许多。

    这时候,邓范也找上门来。

    曹朋这才知道,邓范来这里用的并不是本名,王买和邓稷,在人前只唤他小名‘大熊’。

    这也是曹朋提起邓范大名时,茂伯全然不知的主要原因。

    曹朋又是一番感谢,而后和邓范一同坐在客厅。

    正月初五,张绣和曹操议降,使得南阳郡刘表治下,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当时的情况是,如果曹操兵不刃血的夺去了宛城,整个南阳郡都将面临曹军的威胁。九女城大营随之进入备战状态,临近的几个县,也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征召乡勇,做出随时参战的准备……

    棘阳县,同样要征召乡勇。

    由于春耕时节,为不影响农活儿,蒯正下令一户抽一丁。

    本来,应该由邓巨业应召,不成想邓巨业在新年后,就病倒在床榻上。

    而征召令又来的很紧急,邓范不忍邓巨业带病应征,于是代父从军,成为棘阳县治下乡勇。

    “我娘说,做人需知感恩。

    当初我游手好闲,村子里都不喜欢和我玩耍,唯有阿福兄弟和王买兄弟接纳了我,这份恩情,不能不顾。我娘还说,阿福兄弟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早晚会飞黄腾达。当时情况不太好,我娘就让我暗自照拂。说有朝一日阿福兄弟回来,也就是我出人头地的时候……”

    邓范憨厚的解释,倒是让曹朋不禁感慨,这洪娘子的道义。

    “县城里情况如何?”

    “其实也算不得太坏,曹军败退之后,基本上已经平静下来。

    如今还设立关卡,说是因为阿福兄弟的原因,其实蒯县令更多的是害怕从宛城败退下来的溃军。”

    “蒯正,倒是个好官。”曹朋忍不住感慨。

    邓稷也赞同道:“世家子弟和世家子弟,终究还是有不同之处。蒯正这个人和我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得出,他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身不由己,也无可奈何。”

    曹朋问道:“我爹娘情况怎样?”

    “叔父和婶子现在都挺好,我昨天还偷偷的去探望了一下。蒯县令虽然将他们打入大牢,不过并未苛待。”

    “倒是个明事之人。”邓稷点头,目光清冷,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扭头对曹朋道:“阿福,你怎么看?”

    曹朋想了想,“黄射不可能久留九女城,如今宛城战事平歇,他早晚会返回江夏。他要对付的是我,如果我一直不出现,他无法两个选择。一是放了爹娘,二是将爹娘杀了,彻底断了我和黄月英的情分。依我推测,第二种可能最大……只不清楚,他究竟会怎样下手。”

    邓稷满意的点点头。

    “你和我想的差不多。其实黄射要杀爹娘,无非是在县城里,或者是到九女城再下手。以我对蒯正的了解,他也许会迫于无奈,缉拿爹娘和你姐姐,但绝不会同意黄射在城中下手。蒯正也算个有原则的人,黄射如果真敢触犯他底线,我估计蒯正会和黄射,撕破面皮。”

    “那就是说,黄射会派人来,押解爹娘他们?”

    邓稷沉吟片刻,“十有**如此。大熊,这两日还要烦劳你一下,帮忙盯住县城里的动静。一旦有什么异常状况,你就尽快来禀报……若一时间脱不开身的话……夏侯将军,可否烦劳你呢?”

    典韦的外貌太抢眼,不好出头。

    魏延也是在九女城排的上号的人,肯定会有人认识。

    而曹朋、邓稷和王买,更不可能轻易抛头露面。如此一来,似乎能出去和邓范接头的人,就只剩下了夏侯兰一个人。

    夏侯兰不是本地人,所以没有人认识。

    虽说他一口北地口音有些突兀,不过邓范不是已经给他编排好了身份,弘农杨家的管事先生。

    于是乎,夏侯兰不得不再一次改名为杨兰。

    他外貌清秀,很有书生气概。再略微一化妆,基本上不会引起什么人的关注。

    夏侯兰苦笑道:“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再改名的话,我夏侯兰可就要变成三姓家奴。”

    曹朋噗的一口水喷出!

    和往常一样,邓范按时当值,在南就聚附近巡逻。

    由于时局已逐渐明朗,曹操退兵,张绣和刘表重新结盟,棘阳随之也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蒯正虽然没有解除征召令,可相比之下,已经放松了很多。

    邓范显得很清闲,随着大部队巡逻,然后在县城里晃荡一下,到天黑的时候,再返回邓村。

    他原先在县城里就是个游手好闲,争强斗狠之辈。所以每日里悠哉游哉倒也没什么感觉奇怪。邓范会在县衙外的酒肆里喝一碗酒,有意无意间和酒肆里的客人们,认识的也好,不认识的也罢,哈啦两句,顺便沾点便宜。然后,便心满意足的回家,看上去是那样自然。

    大约是在桃园重逢之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建安二年正月十四。

    元宵节就要到了,棘阳县城里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幸免于战火之外的棘阳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准备度过这个元宵节。新年时,他们过得并不是特别安生。随时可能受到战火波及的威胁,让棘阳人这个新年过得是提心吊胆。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度过元宵节了……

    邓范交了差,慢悠悠的往县城走。

    可是在棘阳城外,他却意外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驻扎了一支兵马。

    “这是哪儿来的人?”

    马黑子看了一眼小小营盘,嘴巴一撇,“还不是九女城过来的人。”

    “九女城?不是说州牧大人和小张将军已经达成结盟,怎么还派人过来?难道,要开战吗?”

    “呸!”马黑子连忙摆手,“你这家伙可别乱说,如果真要开战,也不至于只派来这一队人马……他们是昨天晚上抵达的,据说是要押解邓叔孙一家人去九女城。哼,邓叔孙也真是倒霉,人死了,连家眷也保不得平安。听说他那媳妇怀了身子,这要是出事,可是一尸两命。”

    邓范闻听,眉头一蹙!

    “对了,知道这些人的主官是谁吗?”

    “谁?”

    马黑子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伏在邓范耳边道:“我早上当值的时候,看到马玉进城了……妈的,这小子也真是命好。都成了苦役,也不知怎么就翻身了!看他那打扮,可是官军,至少也是个都伯。以前见到老子,他得乖乖的过来打招呼,结果早上连看都不看老子,鼻子孔快朝天了……你说也真他娘的怪,邓叔孙一倒霉,邓才这一家人,立刻就走了鸿运。

    你看邓才,屁大的本事没有,如今也成了佐史。

    昨天还踹了老子一脚……要不是老子有急事,非抽那家伙不可。邓叔孙在的时候,那小子像狗一样。现在……你们说,老子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呢?”

    马黑子人缘挺好,不过喜欢说大话。

    其他的人也就听听罢了,忍不住齐声笑道:“马黑子,你少在这里吹大气,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抽他。”

    “黑子,听哥的话,以后说话小心点。现如今邓才一家人气运正足,你刚才那些话如果传到了他耳朵里,那可就麻烦了。”

    “他敢!”

    马黑子一瞪眼,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家伙是声厉色荏而已。

    “黑哥,你们先去吃酒,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做……你们等我,我随后就过来。”

    “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哪儿来的这么多事情?莫不是看上了老王家的媳妇?”

    老王家的媳妇,是个寡妇,在县衙旁边开了一家酒肆……就是邓范每天都会去喝酒的那家!

    王娘子的年纪,比邓范也就大了两岁而已。

    人长得很漂亮,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宛如秋波,非常撩人。许多酒客去她家酒肆喝酒,说穿了就是冲着那漂亮的小寡妇。不过,王娘子倒守身如玉,长相虽温婉,可性子却火辣。

    马黑子等人都以为,邓范是看上了王寡妇。

    而邓范也不和他们争论,只呵呵笑了一声,便拱手告辞,匆匆离去。

    “大熊最近怪怪的!”

    “废话,被小寡妇吸引住了,能不怪吗?马黑子,你他娘的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少操那闲心。”

    一帮人说说笑笑,便走进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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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玉的确是回来了!

    而且,他这次回来的身份,可不是一个苦役,而是九女城大营的都伯。

    他运气好,夕阳聚虽未能真的干掉邓稷曹朋等人,可是却除掉了义阳武卒。本来,魏平因为不服气魏延,所以早就存了反心。抵达九女城的第一天,魏平便毫不犹豫的投奔了陈就。

    黄射想要杀曹朋,陈就想把魏平扶起来,顺手接受义阳武卒。

    于是一拍两合,就有了夕阳聚的那一场兵变。马玉,不过是黄射手里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在弄清楚了马玉和邓稷之间的矛盾以后,黄射便密令魏平和马玉联系,共同谋划……

    没想到,魏平居然死了……

    陈就虽得到了义阳武卒的力量,可是却发现,这支武卒,已非原来那支战斗悍勇的义阳武卒。

    所以,他也就没了早先的心思。

    于是便把马玉提拔成了都伯,让他自领一队人马。

    所谓春风得意,衣锦还乡。

    大致上就是马玉此时的心境了……他以一个罪犯的身份,被发配九女城。哪知道一转眼,便鲤鱼跃龙门,成了正经的军官,而且还是一队都伯。心中这份得意,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

    回到棘阳,他便找到了邓才。

    “小玉,你怎么回来了?”邓才乍见马玉,也是格外惊喜。

    马玉说:“姐夫,我回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马玉很明显的有一个颤抖的动作。两人相视片刻,突然上前,紧紧拥抱在一起。

    两个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从巅峰到谷底,从谷底到巅峰,不过短短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们都经历了太多,太多……

    “走,到我公房说话。”邓才拉着马玉,径自来到属于他的公房之中。在此之前,这间公房的主人,是邓稷。邓稷被征辟九女城之后,蒯正就把邓才给招了回来,接替邓稷的事情。

    蒯正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原本他想要提拔邓稷,不成想邓稷居然……

    既然邓稷不在了,那他也只好再次启用邓才。毕竟,邓才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他蒯家的人。

    邓才和马玉,互诉离别之情。

    两人把彼此的遭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马玉道:“邓叔孙以为自己有个妻弟被庞门看重,便不知轻重,得罪了黄兵曹史。他也不想想,凭他的身份和地位,哪里是黄兵曹史的对手?你看,黄兵曹史一出手,连鹿门山也没有出面。邓叔孙如今下落不明,估计是要死了……黄兵曹史让我过来,押解邓叔孙一家人。”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支令符,递给了邓才。

    邓才的细目眯成了一条缝,从眼缝中,闪烁出一抹阴冷的光芒。

    “邓叔孙兄弟,真的死了?”

    “目前还没找到尸体,但估计是死了……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外面有些乱,死个把人,太正常。黄兵曹史马上就要会襄阳述职,所以命我前来押解邓稷一家。我估计,他们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邓才沉吟片刻说:“不过蒯县令好像对邓稷一家挺优待……交接人犯的事情,我这边就可以处理,但在此之前,还是要问一问蒯县令的好。早死早了,咱们可别拖得太久,我这就派人呈报县令。”

    “也好!”

    邓才把马玉留在公房里,匆匆前往县衙。

    可是,蒯正却不在县衙中,据门子说,他出门了!

    反正有黄兵曹史的令符,想必蒯正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所以邓才回到公房里,便签下了交接令。

    “小玉,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这次回来,还想去拜见一下姐姐。等回去了九女城,我可能要随黄兵曹史一同返回江夏。以后和姐姐再见面,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好生羞辱一下邓叔孙的媳妇。当初就是因为她,累得你我兄弟好不凄惨。如今,正可出胸中恶气。”

    邓才闻听,不由得笑了。

    “那曹娘子若打扮起来,可是漂亮的紧呢。”

    马玉哈哈大笑,“等明天上路,就没机会了……我早就看上了那小娘们儿,如今邓稷死了,老子就操了他女人,还要当着他丈人的面操。邓叔孙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我吧。”

    临了,他还笑着说:“姐夫,要不咱们一起?”

    “哈哈哈哈,小玉深知我心,深知吾心……”

    邓才和马玉相视,同时淫笑不停。

    就这样,狼狈为奸的两人,抱着胳膊走出公房,直往大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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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就这样结束了!

    新的一周,马上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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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周开始了!

    新一轮的战斗,也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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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才闻听,不由得笑了。

    “那曹娘子若打扮起来,可是漂亮的紧呢。”

    马玉哈哈大笑,“等明天上路,就没机会了……我早就看上了那小娘们儿,如今邓稷死了,老子就操了他女人,还要当着他丈人的面操。邓叔孙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我吧。”

    临了,他还笑着说:“姐夫,要不咱们一起?”

    “哈哈哈哈,小玉深知我心,深知吾心……”

    邓才和马玉相视,同时淫笑不停。

    就这样,狼狈为奸的两人,抱着胳膊走出公房,直往大牢行去。

    按照邓才的想法,这大牢如同虚设。想他堂堂佐史,也算是这牢头的上官,谁敢阻拦他们?

    哪知道,在大牢外,邓才却被挡了路。

    “县令有命,无他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大牢。”

    “混帐东西,看清楚我是谁。”

    牢头面无表情回答道:“我当然看得清楚,您是邓佐史。不过,没有县令手令,你也不能进去。”

    马玉勃然大怒!

    他正春风得意,如今也能算得上黄家的人。

    陈就虽然不是很待见他,可黄射却记得马玉的名字。若非如此,马玉又岂能轻易坐上都伯的位子?

    黄射是否重视马玉,不重要。

    重要的是,黄射知道马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只要知道了名字,就代表着会有很多机会。比如这次押解犯人,黄射就是亲自点了马玉。

    这趟差事如果办好了,马玉说不定能获得更多机会。

    可现在,未来江夏黄氏家族门下的大红人,居然被一个区区牢头给拦住了!

    马玉又岂能善罢甘休?

    “老子奉黄兵曹史之命,前来押解犯人。那个敢拦老子,哪个就是延误军机,论罪当斩。”

    他的吼声很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说着话,马玉还要拔出兵器,那架势分明是如果牢头敢再阻拦,他就会砍了那牢头的脑袋。

    就在这时,大牢内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黄兵曹史?好大的威风!不过,这里是棘阳县,不是九女城!”

    话音未落,就看蒯正冷着脸,大步从牢中走出来。他走到大牢门口,看了一眼马玉,突然间露出一抹耻笑之色,“我还当是谁这么大口气,原来是个贼犯人。马玉,你还真嚣张啊!”

    在普通人跟前,马玉倒是能张狂一下。

    可是在蒯正面前,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甚至包括邓才在内,这会儿也没有了先前的张狂。

    两人连忙上前见礼,蒯正却一甩袍袖,“两位好大威风,蒯正不敢当呢。”

    这句话,说的是咬牙切齿,听得邓才和马玉,心惊肉跳。

    蒯正这心里面,正不舒服呢!

    他黄射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靠着他老子黄祖在州牧跟前得宠,狗仗人势而已。说起来,大家都是世家子弟。蒯正虽非嫡支,但也不见得就比黄射差上太多。可那黄射到了九女城,要人要粮,动辄就是州牧吩咐,全然不把蒯正放在眼里。这对于蒯正而言,着实有些憋屈。

    不过,黄射是嫡支,蒯正是旁支。

    虽说蒯家未必输于黄家,也不存在怕不怕的说法。蒯正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有和黄射计较。只要在大原则下不触犯蒯正的利益,该忍也就忍了。毕竟,两人在家族里的地位,不太对等。

    可黄射,却不知好歹。

    你让我拍邓稷过去,我就派过去。

    你陷害邓稷,我也不计较,没必要为个小人物而与你翻脸。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和你算这笔帐。

    你让我把邓稷一家抓起来……好,我也没问题。

    可你黄射却蹬鼻子上脸,居然来信让我干掉邓稷的家人。

    你他娘的,把老子当成你黄家的什么人?蒯正别看平时很随和,但骨子里却有着大多数世家子弟特有的骄傲。老子敬你一尺,你却把老子当成了仆从。杀人?很简单……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吩咐?

    也是黄射年少气盛,少了些接人待物的经验。

    如果换一个人,至少也会派个人来表示感谢,然后再提出其他要求。

    可他,却从未对蒯正流露过半点谢意。建安年间,礼乐崩坏。汉律已几近名存实亡,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公正的说法。但蒯正学得就是律法,对‘法’字,还是很看重。抓曹汲三人,没问题……但你无缘无故就要我杀了,那就是与律法不合。到时候,我还要向上头禀报呢。

    再者说蒯正也不想做这种恶人。

    邓稷虽然只是一介小吏,可在接触之后,蒯正知道,这个人是有学问,有才华的……

    山不转水转,万一邓稷没死,到时候咸鱼翻生找上门来,蒯正可就是凭白为黄射得罪了人。

    还有,邓稷的那个妻弟,老管家对他的评价不低。

    你别看庞家到现在也没有吭声,其实未必就是人家怕了你。庞季庞元安在年初病倒,生命岌岌可危,所以庞家也顾不得其他事情。但等人家腾出手来,庞德公会和自己,善罢甘休吗?

    那可是个不发怒罢了,发怒就不得了的人。

    老庞家在荆襄盘根错节的实力,甚至比黄氏更甚一筹。

    蒯正今天来大牢,其实也是想告诉曹汲一家人,外面的状况。

    他求个心安,明白的告诉曹汲,不是我想要对付你们,而是黄射要对付你们……而且,黄射已动了杀心。

    如果你们死了,也别怨我。

    有什么未了的事情,或者有什么遗言,我能帮你们,一定不会推辞。

    事实上,蒯正是想要从曹汲一家手中得一个护身符。不管邓稷也好,曹朋也罢,万一这两个人那天杀回来了,自己至少能给一个交代不是?省的到最后,白白给黄射当了替死鬼。

    曹汲一家三口,倒是显得很平静。

    这让蒯正的心里,更感压力……

    出门,正好听见马玉张狂的言语,蒯正顿时就怒了!

    黄射压我一头,我也就忍了。你马玉邓才,又他娘的算哪根葱?

    邓才颤声回答:“启禀县令,马玉现在是九女城都伯。”

    他的意思是想说,马玉是奉命而来,并不是想要得罪您。可他这一开口,让蒯正更怒了……

    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邓才的脸上。

    “混帐东西,本官何时许你说话?”

    “蒯县令,你……”

    马玉直起身子,刚要说两句场面话。不想蒯正看都不看他一眼,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抽在马玉的脸上。

    “一个小小的都伯,也敢在我面前张狂?信不信本官现在取了你狗命,看黄射会不会为你出头。”

    马玉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

    蒯正打了两人一记耳光,心里舒坦了不少。

    他冷冷道:“邓才,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邓才半边脸被打得红肿,好像馒头似的隆起来。听到蒯正发话,他这才敢上前,颤声道:“回禀县令,今九女城都伯马玉前来,奉命押解囚犯曹汲一家三口。小人这边,已签了公文。”

    “拿来我看看!”

    蒯正神情淡然,接过了公文,看都不看,三下五除二,把公文撕成碎片,狠狠摔在了邓才的脸上。

    “邓伯孙,你这些年都活到了狗身上吗?这里是棘阳县,本官未签署,你又有什么资格签署公文?给我滚回去,重新撰写,呈报到衙门里。还有你,立刻滚出城去,休要让本官看见。”

    蒯正手指马玉,厉声喝骂。

    你狂,你狠?

    这里是棘阳县,是我蒯正的治下。到了这里,管你是什么来历,都得要按照这我的规矩来。

    马玉和邓才灰溜溜的走了!

    蒯正这才算是舒坦了一些,看着两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也不看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官面前撒野?”

    说着,他转身往县衙里走,老管家紧随在蒯正身后,摇了摇头:这邓才还是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比起邓稷来,他太容易得意忘形,太容易忘了自己的身份。将来成就,只怕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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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邓范一直默默的观看。

    待围观众人散去之后,他看着邓才和马玉的背影,突然冷冷一笑,转身大踏步走进了酒肆.

    只是,就在邓才离开的时候,一群站在街角阴影中的男子,也在窃窃私语。

    “看到了没有,那两个家伙是来押解渠帅要救的人。”

    “嗯!”

    “头领,那咱们该怎么办?”

    这伙人看打扮,好像是行商的商贩。

    不过有几个人的口音,一听就知道不是南阳郡人。

    为首的,是一个黑面长身,板肋虬髯,相貌雄武的男子。看个头,大概有185左右,在一群人当中,更显得格外挺拔。他身着一件灰色襜褕,头扎黑色纶巾。背后还背着一个包裹,沉甸甸,似乎颇有分量。

    “看起来,在城里动手可能性不大。

    狗官盘查的挺严格,城里城外六百乡勇,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如果咱们要硬来的话,伤亡势必很大,而且不一定能救出人来。我正为此事发愁,那些官军却送上门来……左丘,你留下来打听一下官军的情况。看他们具体什么时候出发。其他人,立刻随我出城,把情况告知渠帅。左丘,你一打听出消息,就立刻通知我们,咱们就在路上,把人解救下来。”

    众人闻听,齐声答应,旋即便分散开来,向棘阳城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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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清河大侠,天道无心鬼无情,虎白02,卓尔法师,高原小兽,几许烟霞,薛九刀,刘家寨寨主,嘉豪~~~~~~~~~,星星永远发光,星星永远发光,剑雨轻尘,炽天使的泪,没喝水,火山变异,兰蜡,洞妖洞慷慨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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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邓巨业赶着一辆马车,悄然驶入桃园。

    邓稷带着曹朋在庭院中相迎,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洪娘子,两人不约而同,上前就是一揖!

    这一揖,不为别的,只为邓巨业夫妇在曹汲一家危难时,挺身相助。

    人常说患难见真情!

    春风得意时,别人上杆子的过来,捧你,赞你!说实话,当时洪娘子求曹汲,让邓范跟着曹朋他们一起习武,曹朋心里还有些看不上洪娘子。但如今,他一家落难,没有人再去理睬。可洪娘子这一家人,仍帮他,助他……上到邓巨业洪娘子登门,下到邓范在棘阳卧底。

    这一家子的恩情,曹朋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想当初,他也只是应付一下邓范而已。可现在,看人一家子的表现,曹朋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福啊,你可千万别担心。人这一辈子,就是起起伏伏。婶子相信,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一定不会出事。曹兄弟一家都是有大造化的,肯定会渡过今天的磨难,到那时候一定时来运转。”

    洪娘子一手拉着曹朋的胳膊,一手攫住邓稷的手臂。

    “承婶婶吉言!”

    曹朋和邓稷相视一眼后,再次躬身,深施一礼。

    “刚大熊让人带了话,说明天一早,马玉会押解曹兄弟三人上路。县衙也要派个人随行,所以大熊就报了名,今晚就留宿城里,明天一早出发。他说有他在,也能护着你爹娘周全。”

    “大熊随行押解?”

    曹朋和邓稷相视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对方。

    这一家,都是实诚人啊!

    邓巨业瓮声道:“叔孙,你丈人留在我那里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东西?”

    邓稷一愣,和曹朋上前,掀开车帘往里面一看,就见一个风箱,静静的摆放在车上。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包裹,看上去好像是洪娘子一家的行囊。

    “婶子,你们这是……”

    洪娘子露出一抹羞涩,轻声道:“阿福,我听大熊说,你们救出你爹娘以后,不打算再留在棘阳了?”

    曹朋点了一下头。

    不管救不救得出曹汲三人,他们都不可能继续留在棘阳。

    洪娘子说:“大熊这孩子得有个人带着,我听他说,你们这边有贵人,所以就想着……能不能带上我家大熊一起走呢?他留在这边,也难混出头来,倒不如跟着你,碰碰运气。”

    古时,曾有孟母盼子成龙,三迁居所。

    这天下父母的心思,都是一样。洪娘子夫妇的意思很清楚,是希望能跟着曹朋,离开棘阳。

    棘阳县,太小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洪娘子为何会这么信任自己。

    但就是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足以让曹朋无法拒绝。他看了一眼邓稷,却见邓稷,正看着他。

    那意思,分明是要曹朋自己拿主意。

    “婶子,蒙你看得起我兄弟,愿意随我一家颠簸流离,曹朋感激不尽。我不说废话,不管将来如何,只要曹朋在,定不会亏待了大熊。”他郑重其事,朝着洪娘子一揖,做出了承诺。

    洪娘子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也许,在许多人眼中,洪娘子是个很市侩的女人,而且还很强势。只看邓巨业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就能看出她的手段。但实际上,洪娘子很聪明!她拥有很多女人都不具备的眼光。当初洪娘子嫁到邓巨业家里的时候,邓巨业家徒四壁。而今,邓巨业的家业虽说不上有多好,可至少在邓村,已算得上中等之家。出现这样的变化,正是因为洪娘子的机灵劲。

    洪娘子了解邓稷!

    这是个有本事的人……

    只不过运气不好,没有机会去施展才华。

    而后,曹汲一家的到来,让洪娘子更看到了希望。曹朋,一个垂髻童子,居然能得到鹿门山庞家的青睐。鹿门山庞家有多恐怖?洪娘子不知道。可她却看到,蒯县令对曹朋一家的客气。

    从那时候起,洪娘子就知道,曹汲这一家子人,将来必有大出息。

    她是个认准了,就不会改变主意的女人。哪怕前一阵子曹家落难,许多邓村人想要落井下石,洪娘子却始终保持沉默。邓稷不死,曹朋不死……曹家就不会没落,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洪娘子年纪随不算大,可也看到了不少起起落落的事情。

    在这一方面,她虽然不是一个男人,却有着比许多男人更敏锐的直觉。

    如今,邓稷还活着!

    曹朋也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带着几个伙伴。洪娘子下车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典韦。别看典韦一身奴仆的装束,可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却非普通人所拥有。毕竟,那是能和吕布交锋,身经百战,杀人无数,为曹操宿卫的武猛校尉。如果计较起来,那也是秩真两千石的朝廷大员。

    就算典韦自己没留意,但那气度,终究不凡。

    这是个大人物!

    老曹家,要发达了……

    洪娘子更坚定了她的主意,听曹朋这番承诺,让她一下子变得非常舒心。

    “好了,咱们该准备一下,好好休息,午夜出发。”

    典韦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点头。

    曹朋说:“婶子,叔父,我们现在要去做一桩大事,你们恐怕也没法子插手。不如这样,你们先休息,午夜后和我们一起出发。渡河之后,你们一直往东走,大约四十多里,有一座凤凰岭,你们就在那边等我们。待我们把事情做完了,就和你们汇合,然后去谋求大富贵。”

    一句话,令洪娘子更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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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岭,后世又名战台寺。

    夜色已深,凤凰岭下一座破落道观中,王猛正坐在篝火旁,静静聆听一个黑面虬髯大汉的汇报。

    “……渠帅,按照左丘的说法,明天一早,官军会押解曹大哥一家去九女城。从棘阳县城出发,必经过龙潭。那边地势开阔,适合咱马队冲锋。到时候咱们从两下伏击,打他娘地就是。”

    虬髯大汉一口关中腔,不过言语清晰。

    王猛说:“老周,打打杀杀,咱从来都不会害怕。可问题是,我得保住我那兄弟一家人的性命。伏击,虽说也可以,风险却有点大了……我有个想法,既然是官军押解,咱们何不扮作官军?到时候假装和他们汇合,混到队伍里,在突然出手。如此不但可以降低兄弟们的伤亡,也方便我保护住我兄弟一家的性命。老周,左丘,你们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虬髯大汉一听,不禁一拍大腿。

    “好主意!”他敬佩的看着王猛,“渠帅果然厉害,这样正可以把那些官军杀一个措手不及。”

    “渠帅,这官军的衣甲……”

    “咱们现在就出发,走一趟育阳县。那边夜间有不少巡逻马队,到时候抢了他们衣甲就是。”

    “那我这就下去安排。”

    左丘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男子。

    说话做事,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味道。他在道观外,集结了一帮子人,跨上马,趁着夜色离去。

    王猛站起身来,慢慢走出大雄宝殿。

    虬髯大汉紧随他身后,轻声道:“渠帅,你别担心。在县城里,我看狗官对唐大哥一家还算周全。等明天咱们救出他们,就回土复山去。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劳什子黄家有算个甚?”

    王猛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阿福,你说过会回来……可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呢?

    ——————————————————————————

    马玉和邓才喝了一夜酒,第二天便到棘阳城门口等候。

    卯时,棘阳城门开放,老管家带着曹汲一家三口,从城里走了出来。曹汲夫妇看上去,精神还算不差;可曹楠明显有些萎靡,俏丽面庞略有些惨败,有点憔悴。三人都是一身褐色囚衣,在五名乡勇的看护下,走出城门。

    “邓才,你也随着一起去吧。”老管家淡然道:“县令说,九女城大营正是用人之际,你才能卓绝,就去那边做事吧。”

    邓才连忙上前,恭敬的说:“邓才尊令。”

    说着话,他偷眼打量了一下曹汲三人,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笑意。

    “蒯伯,那我们就先启程了!”

    老管家蒯伯显然不想和他们寒暄,冷冷的应了一声之后,调头就走。

    “这不是大熊吗?”

    马玉一眼认出,五名乡勇之中的邓范。

    想当初,邓范游手好闲,马玉也是县城里的青皮地痞,故而也算有些交情。

    邓范连忙谀笑道:“马大哥,小弟给您问安了……呵呵,这一路上,还请马大哥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马玉得意的大笑,见邓才正准备把曹汲三人上锁,连忙喊道:“姐夫,不用这么麻烦……小弟有个办法,用绳子套住他们的腰,系死一头之后,另一头就系在我马上,他们跑不了。

    这里有五十多个人,若还让他们跑了,岂不成了笑话?”

    马玉说着,催马就到了曹汲的跟前,手中马鞭敲着曹汲的脑袋,“姓曹的,这法子可是你儿子想出来的,没想到今天会用到你的身上。放心,咱这一路上,我一定会好生招待你们……”

    当初,曹朋为防止马玉他们逃跑,就想出了一个连环绳套的法子。

    马玉现在得了势,自然要想办法还回去。

    曹朋和邓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那就只有还给曹汲一家。

    一个军士上前,用绳子套在三人身上,绳索的一头,就落在马玉的手里。

    马玉用力一拉扯,曹汲三人就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马玉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走,咱们上路!”

    说着话,他纵马就走,曹汲三人身不由己跟着小跑,看上去非常狼狈。

    邓范一蹙眉,下意识握紧了长矛。他紧跑两步,看似无意的搀扶了曹楠一把,压低声音道:“姐姐,忍耐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曹楠一只手轻轻护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听到邓范这句话,下意识的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希翼之光。

    邓范点点头,大声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走……”

    伸出手推了一下曹楠,但实际上,却是扶着她,令她不至于跌倒。

    马玉得意的笑声,更响。

    邓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兄弟,让我也来过过瘾。”

    他从马玉手里接过绳索,纵马疾驰。曹汲差一点就被带翻在地,幸好他常年打铁,体格还算不差,很快便稳住了身子。

    “邓大哥,慢一点……”邓范忍不住开口道:“您是四条腿,弟兄们可是两条腿,跟不上啊。”

    邓才这才勒住马,笑眯眯的把绳索交给了马玉。

    “哥哥,别急……咱们这半天,有的戏耍,慢慢来就是。”马玉把绳索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大手一挥,“走了,咱们回九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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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棘阳县的一路上,马玉和邓才轮流戏弄曹汲一家人。

    或是纵马小跑,让曹汲一家人不得不小跑着才不至于摔倒,或是突然加速,把曹汲等人摔翻在地……

    马玉和邓才是开怀大笑,还有随性而来的九女城官军,也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曹汲咬着牙,竭力的护着张氏和曹楠。一身褐色囚衣在无数次摔倒拉扯中,变得破烂不堪。

    身上,脸上,四肢,伤痕密布,一道道血痕子,更触目惊心。

    也幸亏曹楠才两个多月的身子,如果再久一些,弄不好就会流产。邓范虽然一腔怒火,却只能咬着牙忍耐。暗地里,或多或少的给予曹汲三人方便,只是看邓才马玉的目光,却变得格外阴冷。

    曹汲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已经知道,儿子和女婿都没有死,他们就在前方等候。

    心里面,有了希望。让这个雄武的汉子,变得格外坚韧。他一只手搀扶着女儿,不时还伸出手,扶一下妻子。

    等着吧,我家朋儿会为我报仇!

    他不清楚曹朋目前是什么状况,但他知道,曹朋也好,邓稷也罢……特别是邓稷,绝不是莽撞之人。

    ——————————————————————————————

    从棘阳到九女城,要走两三个时辰。

    似乎连老天也不作美,快到辰时,突然下起了濛濛细雨。

    一开始,马玉等人还戏弄曹汲一家为乐。不过一个游戏玩儿的久了,他们也就失去了兴趣。

    “走快点,他娘的你没吃饱肚子吗?”

    马玉不停责骂曹汲三人,身上的衣服,被雨丝润透。

    邓才纵马过去,就要抽打走的最慢的曹楠。不想被邓范拦住……

    “邓大哥,别打了。你看她挺着个肚子,能走多快?您要是打伤了她,岂不是走的更慢吗。”

    邓才小眼睛一瞪,“老子杀了她,反正到了九女城,他们还是死。”

    话是这么说,可邓才还是收了手。

    黄射要杀曹汲一家,那是易如反掌。可如果他们动手,可就不太一样了。他嘴巴里虽然说没什么,天晓得黄射会不会怪罪?邓才也知道,他昨天惹怒了蒯正。哪怕他和蒯家有一层拐着弯儿的关系,蒯正真要收拾他,蒯家绝对会站在蒯正一边。与其这样,呆在棘阳也没什么意思。

    邓才觉着,倒不如和马玉一起投奔黄家,哪怕去江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因为这样,他就更加小心。

    催马到了马玉身旁,邓才小心翼翼的问:“小玉,你说黄兵曹,真能收留咱们吗?”

    “肯定会……”马玉小声道:“其实我觉得,留在南阳郡已没什么意思。且不说如今南阳郡一分为二,那张绣别看打赢了曹操,可曹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南阳郡肯定是保不住……”

    “我也这么认为。”

    “既然如此,留在这边也没什么意思。江夏那边还算太平,说起来也不比南阳郡差。咱们只要跟好了黄兵曹,将来肯定能出人头地。总好过留在这边,看别人脸色,还受那窝囊罪。”

    邓才连连点头……

    “怎么回事,为何停止不前?”

    马玉和邓才说着话,突然间发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天下着雨,人被淋得湿透,马玉的心情就有些不太好,立刻开口叱问,同时纵马往前面走。

    “都伯,前面倒着一辆车,挡了道。”

    有士兵连忙跑过来,向马玉和邓才禀报。

    马玉邓才坐在马背上,自然也看到了前方的状况。别看他两个官儿不大,可这谱儿却不小。

    一辆双马牵引的马车倒在路上,两匹劣马希聿聿不停嘶吼。看样子,是想要把马车拉起来,但由于一个轱辘折了,车厢斜倒着,任由那两匹马使足了力气,可马车却依旧倒在泥泞中。

    赶车的马夫,是个青年。

    看模样,也就是二十出头。手里拿着一根马鞭,不时的呼喝,可是作用却不太明显。

    而在马车旁,还有一个魁梧壮硕的汉子,双手捧着车架,似乎想要把马车扶起来。那大汉身高九尺,膀阔腰圆。黑面,短髯,透着一股子威武雄壮的气概。马玉不禁一蹙眉,纵马上前。

    “兀那汉子,赶快把车挪开,让出通路。耽误了军情,小心要你的狗命。”

    大汉闻听顿时怒了,双手一松,哐当车架子就摔在地上,泥水四溅。他回身骂道:“老子不正在这边挪吗?**的瞎了狗眼,吠个什么?有本事,你过来挪,就知道在哪里乱叫。”

    马玉一听,勃然大怒!

    老子怎么着也是堂堂都伯,你这家伙居然敢骂我?

    “贼厮,作死吗?”

    大汉环眼一瞪,“老子就是作死,你他娘的能奈我何?”

    “我杀了你!”

    “哈,我怕你不成……”

    马玉气得拔出刀,就要过去和大汉交手。

    邓才皱了皱眉,一把拉住了马玉。然后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兄弟,我等军务在身,实在是有些耽搁不起时间。这样吧,我让人帮你一下,把马车先挪开,先让我们通过,怎么样?

    你这车子搁在路中间,也着实有些麻烦……实在不行,我们回营之后,找个匠人过来帮你修理马车?”

    大汉闻听,不由得有些踌躇。

    青年马夫却走过来,看似劝说大汉一样,而后猛然提高声音,“君明,人家也是军务在身,你就别生气了。这位老兄,那就麻烦你们一下,请帮忙抬一下车子。呵呵,都是我不好,赶路赶得急了,以至于车辆……辛苦各位,辛苦各位。”

    说着话,他朝邓才马玉拱手。

    马玉也不是真想和对方交手,看那大汉的个头,显然是个莽汉。

    打赢还好说,如果打输了……

    “过去几个人,把车子挪开。”

    他在马上一摆手,七八个军士立刻走向马车。

    车夫笑呵呵的从车上取下一个虎皮兜囊,递给了大汉。立面撞得应该是防身兵器,马玉也没有在意。

    这年月出门,若不带防身的家伙,肯定是找死。

    反正距离九女城已不远了,马玉也不是很在意,只看了大汉一眼,便转过头,和邓才说话。

    “典将军,等他们过来后,你就出手!”

    马夫在大汉身旁低声说道。

    “不是说先杀马玉吗?”

    “那家伙挺机灵,不靠过来,怎么杀?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抢先出手,末将设法缠住那几个人,你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拦住马玉几人。咱们这边一动手,文长他们,也会跟着动手。”

    大汉看了一眼几个走过来的军士,嘴角陡然间,浮现出一抹酷戾笑容。

    “有劳,有劳几位。”

    马夫,正是夏侯兰。

    他笑容可掬的拱手道谢,却在不经意间,绕过马车,走到了另一边,悄悄摘下了藏在车架子另一端的丈二银枪。

    几个军士上前,一个个脸上带着不情愿的表情,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咒骂着。

    大汉脚下慢慢的向前移动,探手向腰间的大带摸去。那大带下,藏着几支小戟。眼见着军士越来越近,走到马车旁,伸手向车架子搭去。说时迟,那时快,黑脸大汉突然间动起来。

    只见他脚下生风,呼的冲向马玉。

    同时在告诉奔跑当中,身形猛然回转,口中发出一连串巨雷似地暴喝,三支小戟,脱手飞出。

    走在最前面,已经搭住车架子的军士,在这时候也感觉到不对劲。

    看大汉刚才搬动车架子的模样,这马车的份量应该不会太轻。可用手一搭,明显感觉到马车并没有那么沉重。正疑惑间,耳边传来大汉的怒吼声,身后紧跟着一连串惨叫,扑通扑通,三名军士倒在血泊中,后脑处,各插着一支小戟。军士心知不妙,连忙撤手想要后退。

    也就在这时,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噗……丈二银枪,没入军士的哽嗓咽喉。

    夏侯兰手握银枪,一合阴阳把,双臂一震,扑棱棱将那军士的尸体甩出去,撞翻了两个军卒。他一脚踩在车架子上,脚下一用力,腾空而起。丈二银枪在细朦朦的雨丝中,犹如一道长虹贯日,呼啸着就扑向几名军士。

    “啊!”

    马玉正扭头和邓才说话,哪料到前方风云突变。

    不过,他好歹在军中也干了些时日,还参加过夕阳聚的伏击。这本能的警觉心,还是有的。

    反手一把抽出长刀,口中高喝:“敌袭,敌袭,拦住他!”

    说实话,马玉还真不害怕。自己这边五十多个人,而对方只不过两个人而已,有什么可怕?

    十几名校刀手蜂拥而上,扑向那黑面大汉。

    这些校刀手,可都是从义阳武卒跟过来的人。魏延下落不明,唐吉战死,魏平被杀,那些反叛的义阳武卒,就变成了没人要的孤儿。陈就是看不上,其他人觉得这些人连自家主将都敢反叛,不值得信任。于是乎,就便宜了马玉。不但当上了都伯,还接收了参与的义阳武卒。

    细雨之中,刀盾兵悍勇争前。

    而黑面大汉,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土鸡瓦狗,也敢前来送死?陈留典韦在此,正好送你们上路!”

    只见他反手一把掀开虎皮背包上的黑布,露出一对明晃晃的双铁戟。大戟抽出,迎着那些刀盾兵,凶猛劈落。只听砰砰两声闷响,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刀盾兵,手中钩镶被劈成碎片。巨大的劲力扭断了他们的手臂,身体呼的腾空而起,飞出一两米远,扑通一声便落在泥泞之中。

    口鼻中,涌出黑血。

    身体在泥水里抽*动两下,便再也没有动静。

    马玉手中的钢刀才刚拔出来,正想要纵马上前。可看到这幅景象,那到了嘴边‘杀’字,竟生生咽了回去。

    这家伙,好厉害……

    如果换做张绣……不,哪怕是黄射、陈就在这里,一定清楚典韦是什么人!

    也许,张绣会上前和典韦一战,而黄射陈就之流,则会调头逃跑,而不是与典韦发生冲突!

    恶来之名,对于这些居于上层,或者说中上层的人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威慑力。

    可马玉和邓才?

    一个本是棘阳的混混,另一个虽为胥吏,却也没听说过典韦的名字。

    典韦双铁戟翻飞,戟云重重,整个人好像都被包裹在一团乌光之中,水泼不进。义阳刀盾兵根本无法靠近,更没有一个人,能抵挡住典韦一招。大戟快如疾风暴雨,罡风撕裂空气,发出刺耳锐啸。站在一旁,可以清楚的发现,典韦所过之处,竟逼得雨丝飘飞,无法靠近。

    沉甸甸的双铁戟,一击必杀。

    那蕴含在其中的诡谲劲力,让刀盾兵们,叫苦不迭。

    另一边,三名军士被夏侯兰挡住。一杆丈二银枪如同怪蟒出洞,枪枪致命。别看夏侯兰在典韦和魏延跟前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普通的武卒而言,那绝对是一员猛将。碗口大的枪花在雨水中不断幻现,每一次枪花出现,必有一人丧命。转眼间,三名武卒,倒在血泊之中……

    夏侯兰拧枪,健步上前!

    一个典韦,已经让那些武卒心惊肉跳,再加上一个夏侯兰,刀盾兵顿时无心再战。

    与此同时,从路旁的林中,又冲出一员大将。龙雀大刀舞动,刀云偏偏,只杀得官军措手不及。

    “马玉小儿,还认得魏延否!”

    大汉一声暴喝,震得马玉耳根子嗡嗡直响。

    他忙扭头看过去,一眼就认出那手持龙雀大刀,如同凶神恶煞般的男子,赫然正是义阳武卒的首领,魏延魏文长。

    “魏延,你没死?”

    魏延朗声大笑,身随刀走,将一个军卒砍翻在地。

    “你还没死,老子又怎可能丧命?”

    事到如今,马玉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一伙人的目的……

    邓稷,或者曹朋,必有一人活着!

    “姐夫,看好犯人,弟兄们,随我杀敌。”

    魏延徒步前行,大刀正劈在一个军卒的钩镶上。只见他猛然顿足发力,大吼一声,将那军卒震翻在地,上前一脚,就落在对方的胸口上。胸骨碎裂的声音,在细雨中清晰可闻。那军卒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当时逼命。

    “魏大哥?”

    被典韦杀退下来的一名武卒,正拦住了魏延的去路。

    他忍不住一声惊呼,声音颤抖,似带着无尽的恐惧之意,还夹杂着淡淡愧疚。

    魏延认出,这武卒正是当年义阳武卒的成员。面颊一抽搐,魏延横刀旋身横扫,厉声喝道:“武卒已死,今日之魏延,已非昨日之魏文长。哪个敢阻我做事,就是魏延的敌人……杀!”

    锋利的刀口,撕裂武卒衣甲,把那武卒,开膛破肚。

    看着昔日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却死于自己的刀下,魏延心里并不轻松,隐隐有一种刺痛。

    他仰天一声吼叫,“魏延在此,谁敢拦我?”

    刀光迸裂,幻出无数星芒。

    魏延就被包裹在这星芒之中,如同疯虎一样扑出。所过之处,杀得官军血肉横飞。刀口撕裂肌肉,斩断骨头的声音,在这蒙蒙细雨之中,更透出几分诡谲之意……

    曹朋和邓稷,慢慢走出树林。

    两人都是一副漠然表情,冷冷看着战场。

    邓才拨马,冲向了曹汲一家。

    他也看清楚的状况,这肯定是曹汲的儿子女婿,来劫人的。只要拿住曹汲三人,就有了依持的本钱。身后,典韦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身旁,魏延浑身浴血,杀得官军抱头鼠窜……

    不过没关系,曹汲还在我手中。

    邓才咬牙切齿的扑向曹汲,眼见着战马就要到了曹汲的身前,眼角余光突然闪过一抹寒光。

    有人要杀我?

    邓才下意识的勒马,一杆长矛,凶狠的贯入了胯下坐骑的脖子。

    那战马希聿聿悲嘶不停,噗通就摔倒在地上。邓才惨叫一声,一只腿被压在马身下,竟折成两段。只疼的邓才哀嚎不止,抬眼望去,就看到邓范面色阴冷,从马脖子上拔出了长矛。

    “邓范,你要造反?”

    “蠢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的上我造反二字?路见不平有人踩,老子就是踩你的人……”

    说着,邓范上前一步,一脚踩在邓才的另一条腿上。

    咔嚓一声响,邓才那条好腿,被邓范生生踩断。邓才疼的直翻白眼,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险些昏死过去。

    “虎头哥,给我拿下马玉……我要活的!”

    路旁,曹朋突然厉声高喝。

    站在他身边的王买露出狞笑,铁戟蛇矛一拧,纵身就扑入战场。

    “马玉,还认得你家老子吗?”

    马玉这时候已被吓得是魂飞魄散。

    该死的,一个都没死,还冒出来了两个凶神恶煞似地杀神。自己的手下,被典韦和魏延两人一冲,早已溃败而逃。而马玉自己,则被夏侯兰缠住。虽说他骑着马,可是在夏侯兰的枪下,早已抵挡不住。夏侯兰的功夫再不好,那也是受过名师指点。枪枪奔着马玉的要害……

    夏侯兰没有坐骑,可他这丈二银枪的长度,足以弥补战马的缺憾。

    马玉被杀得是衣甲歪斜,披头散发……

    王买一出现,就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夕阳聚一战,王买获益匪浅。加之在桃园养伤时,也没有落下功夫,这一杆大枪,已登堂入室,迈入了易骨的阶段。铁戟蛇矛的份量,比夏侯兰那杆丈二银枪更重。如果说,夏侯兰是枪法精妙的话,王买也就是势大力沉。

    蛇矛挑飞两个军卒,就到了马玉跟前,二话不说,分心就刺。

    马玉刚躲过夏侯兰的丈二银枪,王买的铁戟蛇矛,挂着一股罡风,就到了他的近前。

    匆忙间,他连忙摆刀想要磕挡。可他那功夫,又如何挡得住王买的铁矛。只听铛的一声,钢刀就脱手飞出。马玉见形势不妙,拨马就走。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他亲爱的姐夫,正哀嚎不止,也认不清楚方向,究竟该往何处逃窜。典韦杀得兴起,双铁戟上已不知沾了多少人的性命。

    眼见马玉要走,他猛然暴喝一声,抬手将铁戟腾出。

    大戟在空中打着旋,啪的就拍在了马玉的背上。把马玉身上的札甲,啪的粉碎……马玉喷出一口鲜血,却拼命的抱住马脖子,才算是没从马上落下。逃出去,只要逃出去,老子还有报仇的机会。他心里面嘀咕着,却没有看到,解脱了束缚的曹汲手里拿着绳子,猛然朝他甩了过来。绳套正好落在马脖子上,战马长嘶,正要发力,就听曹汲大吼一声,双膀一用力,猛然往怀里一带。

    常年打铁,曹汲的力气,可是不小。

    战马吃力之后,噗通就翻到在地。曹汲快走两步,冲到了马玉跟前,手中绳索一抖,就套住了马玉的脖子。那匹马摔倒之后,旋即便又站了起来。刚才摔了那么一下,把它也惊到了……希聿聿暴嘶不止,仰蹄狂奔。马玉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被狂奔的战马一带,噗通又摔在地上。战马狂奔,拖着马玉就走。马玉不停的在地上哀嚎,惨叫,声息却越来越弱……

    “爹!”

    曹朋搀扶着邓稷,来到曹汲跟前。

    两人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喉咙里,好像赌了什么东西一样,曹朋和邓稷噗通就跪在了曹汲跟前。

    官军,被杀得七零八落,早已溃不成军。

    王买和邓范自动靠拢过来,一边搀扶着张氏和曹楠,一边警惕的向四周查探。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官军哪里还有半点斗志,被典韦魏延和夏侯兰三人,杀得抱头鼠窜,亡命而逃。

    曹汲伸出手,把曹朋和邓稷拉起来。

    他看了看曹朋,又看了一眼邓稷,目光落在邓稷那只空荡荡的衣袖上,鼻子一酸,泪水混合着雨水,夺眶而出。

    “苦了你们,苦了你们啊……”

    他不知道曹朋和邓稷在过去的半个月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知道,两个孩子肯定是经过千难万险,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管自己受多少苦,都算不得什么……曹汲张开手臂,用力的抱住曹朋和邓稷,轻声道:“没事了,回来就好!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曹汲深吸一口气,松开两人。

    “去,看看你媳妇,还有你娘吧。这几天,可把她们吓坏了。”

    邓稷向曹楠走去,张氏更跌跌撞撞走过来,一把抱住曹朋,“我的儿,你总算回来了!娘快担心死了……”

    两个女人,痛哭失声。

    曹朋搂着张氏,邓稷则伸出他的独臂,用力抱住曹楠。

    战场上,到处都是死尸。

    典韦三人闲庭散步般走上前来,曹汲紧走两步,“三位壮士救命之恩,曹汲没齿难忘。”

    “老哥,使不得,使不得。”

    曹汲上前行礼,典韦却把他拦住。

    “阿福是我救命恩人,我帮他那是天经地义,可劳不得老哥这般大礼。”

    这时候,曹楠和张氏也止住了哭声。

    张氏拉着邓范的胳膊,“孩儿啊,你做了这般大事,可怎么回去啊。还有你爹娘他们……”

    “娘,你放心吧,洪家婶婶和巨业叔已决定和我们一起走。他们如今就在凤凰岭下歇脚,咱们这就赶过去和他们汇合,然后一起去许都。”

    “去许都?”

    张氏不由得惊呼一声。

    曹汲也奇道:“阿福,咱们去许都,可是什么都没有。”

    曹朋笑了,走到典韦身旁,拍了拍典韦的胳膊,“怕什么,到了许都,自然一切水到渠成。”

    曹汲看了看典韦,顿时明白了。

    这位典壮士,怕不是普通人啊……

    “叔叔,婶子,咱们快点走吧。这里距离九女城不算远,万一被他们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王买从战场上,牵来几匹无主的战马。

    典韦也说:“是啊,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后患无穷。”

    曹朋,向曹汲看去。

    却见曹汲一把扯掉身上的褐色囚衣,从一具尸体上扒下一件札甲,套在了身上。抄起一支铁矛,他从王买手中接过一匹马,“孩儿他娘,这里不是说闲话的地方,咱们先离开再说。”

    “那这家伙呢?”

    夏侯兰突然开口,丈二银枪,指着躺在泥泞中,装死的邓才。

    邓才快疼死了……先前强忍着断腿之痛,不敢吭声,想装死混过去。

    哪晓得,却被夏侯兰看出了端倪。

    他睁开眼,颤声哭喊道:“饶命,饶命啊……叔孙,咱们可是同父所出,是兄弟啊。我知道我从前对不起你,可我现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看在咱死去的老爹面子上,饶我,饶我!”

    也许,这一辈子,邓才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他也知道,自己早先得罪邓稷,怕是得罪的狠了……可现在,能救他的人,似乎也只有邓稷。

    至于其他人?

    包括那最瘦小的曹朋,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

    “姐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曹朋把张氏搀扶上马,而后坐在了张氏身后,纵马到邓稷身旁。

    而邓稷,犹豫了一下后,好像没有听到邓才的哭号声。他先是默默的让曹楠上马,而后翻身跨坐马背上。

    “哥哥……”邓稷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我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哥哥,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啊,谢谢,谢谢……”

    邓才趴在泥水里,强撑起身子,带着哭音。

    只是,他话音未落,却见魏延纵马从他身边冲过去。龙雀大刀带着一抹寒光,从邓才颈间抹过。

    人头骨碌碌落在泥水中,一腔子鲜血,喷出去老远,把地面染成红色。

    “叔孙不杀你,我杀你!”

    魏延说罢,收到一笑,“叔孙,我们快点走吧。这雨看样子要下大了,弟妹的身子怕受不得!”

    邓才的脑袋,孤零零落在泥水中,眼睛瞪得溜圆。

    雨越来越大,落在他的脸上,洗去了脸上的血污……他似乎仍在询问:你说过不杀我,为何又说话不算数呢?

    邓稷冷冷的看着那具扔在喷血的尸体,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哥哥,我真没有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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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走出2012,涅磐战鬼,风吹下雨,雷雨天在树下,zxcvbn1234,书友091217183404078,天道无心鬼无情,西门诸葛,步代活上,xjbq,Sky轻松,dafly,书友081002114525594,dafly,射蒼雲,freewind20,烤鸡翅膀我最爱吃,看个书也这么费劲,、y,崮TL,小林包子,战斗舞传说慷慨打赏,老新一揖!

    咳咳,老新现在很严肃的和大家商量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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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

    大道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二三十具死尸,在大雨中,显得格外凄然。瓢泼的雨水击打在地上,发出噼啪不绝的声响。飞溅的雨星四射,混着地上的血水,使得被鲜血浸透的地面,更加泥泞。

    一队骑军顶着大雨,飞驰而来。

    当先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个大汉,身穿斜襟黑襦,外罩红漆札甲。所有人都披着一个雨篷,遮掩了大半张面孔。大汉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尸体旁边,掀掉了雨篷,眯着眼睛四处打量。他看到了一颗人头!就在不远处,孤零零的浸泡在雨水中。大汉上前,将那颗人头拎起来,抹去上面的泥水,眼中陡然闪过一抹精芒。紧抿着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笑意。

    “阿福,回来了!”

    他呢喃着,脸上的笑意更浓。

    “渠帅,这是哪路英雄所为?”一个虬髯大汉走上前,低声的询问。他好奇的打量着战场上的尸体,从那几具完整,但七窍流血的尸体上,他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伙人可不简单啊!”

    “是啊,不简单!”

    大汉眼中,也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因为他同样看出,出手劫人的这些人里面,恐怕都不是等闲人。

    阿福,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好手呢?

    “渠帅,在前方林中还发现一具尸体,好像是个官军。”

    “带我去看看。”

    大汉立刻大步走过去,不多时就看到在路旁,有一匹战马正静静站立。马身后有一具尸体,脖子上套着一根绳索,另一头则系在马脖子上。尸体显然是被勒死的,不过在死之前,被战马拖着狂奔,以至于此刻已面目全非。尸体的许多部位,露出森森白骨,还有明显的骨折迹象。

    大汉不认得这个人,但他身边的虬髯大汉,却认出了尸体的来历。

    “这家伙好像就是昨天在县城牢房外闹事的那个人……渠帅,你这朋友找来的帮手,可真够狠啊!这家伙虽然是被勒死,却也受了不少苦。若没有深仇大恨,恐怕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做。”

    大汉,点了点头。

    阿福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当初在中阳镇,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成纪,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如果不是自己抓了一个现形,估计那孩子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他见过马玉,但只是匆忙一瞥,哪里会看清楚马玉的长相?

    且不说马玉被拖得面目全非,估计就算他完好无损的站在大汉面前,大汉也不见得会认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闷雷似的马蹄声。

    “渠帅,有官军过来了!”

    虬髯大汉跑上前,在大汉耳边低声禀报。

    “撤!”

    大汉二话不说,立刻跑过去,翻身上马。不过,跨坐马上,他犹豫了一下,扭头对虬髯大汉道:“老周,看着战场的状况,老曹他们应该没走太远。咱们想办法领着官军绕一圈,给他们一些逃命的时间吧。这样,我和左丘带几个人往北,你带几个人往东,咱们把官军分散开来……甩脱了官军之后,咱们就在老君观里集合。如果天黑时我没回来,你就赶回复阳。”

    “渠帅……”

    “休得赘言,咱们分头行事。”

    大汉说完,带着十几个人,朝棘阳方向纵马疾驰。

    虬髯大汉犹豫了一下,拨转马头道:“弟兄们,咱们走!”

    一伙人在大雨中,兵分两路,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大约一盏茶后,一队骑军出现在战场外。

    为首之人,赫然正是陈就。

    他在九女城大营中得到了消息,便立刻点齐人马,赶奔过来。

    从大营里抽调出一曲骑军,足足三百余人。按道理说,一曲当在五百人上下,可骑军的性质,和步军又不相同。且不说荆州治下本就缺少马匹,就算是不缺,九女城大营也不可能承受太多骑军。毕竟,这骑军的花费实在是太过惊人,能凑足三百骑军,对九女城大营而言,已算是极限。

    陈就的脸色阴沉,看着战场里的尸体,眼中闪过一抹怒焰。

    “绝不能放过这些贼人,忒张狂……如若传扬出去,岂不让他人笑我荆襄无人吗?”

    说句心里话,陈就并不想劳神追杀。可他知道,这曹汲一家是黄射势在必得的人。虽然到现在,他也不清楚黄射为什么会对这一家人怀有深仇大恨。可端人家的饭碗,他就必须为人家效力。曹汲一家,似乎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听说那曹朋得鹿门山庞德公看重,有意收为弟子。但又能怎样?他鹿门山难不成还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曹朋,与江夏黄氏反目?

    陈就表示,没有任何压力!

    现在的情况是,黄射对曹家和邓稷是必除之而后快。

    陈就如果连这个都无法做到,以后别想在江夏立足了……所以,他亲自带队前来,誓要将曹家诛杀。

    “给我追,不杀掉这些贼子,难消我心头之恨!”

    陈就咬牙切齿,在大雨中,厉声咆哮。天边,传来一阵闷雷声,雨似乎越来越大,厚重的云层中,酝酿着雷电之气。

    ————————————————————————————

    凤凰岭下的道观,又名老君观。

    它坐落在一处偏僻峪谷边缘,地势相对较高。站在道观中,可以鸟瞰大路,视野非常清晰。

    但道观的香火并不好。

    特别是在黄巾起义时,由于老君观曾作为黄巾军的一处落脚点,遭受了官军的扫荡。如今,道观早已破败,山墙倒塌,几乎成了一座废墟。不过,虽然破败,遮风避雨还可以堪堪做到。

    曹朋一家在老君观里,和邓巨业洪娘子汇合。

    洪娘子拉着张氏和曹楠的手,忍不住好一阵子的哭诉。

    “他婶子,可苦了你!”

    洪娘子和邓巨业,把老君观的大雄宝殿打扫的很干净,还找来了厚厚的枯草,作为床榻。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出戏。

    洪娘子、张氏和曹楠坐在一处,这话唠子一打开,可就再也收不住了。特别是张氏和曹楠,这些日子来担惊受怕,精神已处于一个极限。别看她们表面上看去很坚强,可实际上,快承受不住了。特别是亲眼目睹了一场声势虽不算浩大,但却极为惨烈的杀戮之后,两个女人的神经,都快要崩溃了。如今坐在干爽的草垛子上,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放声大哭。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算是逐渐稳定下来。

    邓稷坐在曹楠身边,紧紧的搂抱着妻子。曹楠哭罢,笑罢,竟倒在邓稷的怀中,睡着了……

    另一边,曹朋取出金创药和止血散,为曹汲疗伤。

    曹汲身上的伤势,都是些皮外伤,并不是太严重。他自己也不在意,但却不忍拒绝曹朋的这份孝心,老老实实的坐着,任由曹朋为他处置。

    “老哥,你可真有福气啊!”

    典韦忍不住一声感慨,让曹汲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骄傲。

    “阿福,这些日子以来,你们怎么过的?叔孙的手臂……”

    曹朋压低声音,把夕阳聚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曹汲。

    他有些羞愧的说:“都是孩儿招惹来的祸事,若非我和黄家小姐走的近,家里也不会遭此劫难。”

    曹汲微微一蹙眉,许久后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也怪不得你。只是这么一折腾,咱们现在可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了。连带着你巨业叔和你洪婶子一家三口,也要随着咱们颠簸流离。朋儿,你可想过,咱以后该怎么办呢?还有你猛伯,到现在也没消息,不知怎生状况。”

    典韦旁边听了,大笑一声。

    “老哥,你这又有什么好操心呢?你们随我去许都,某家虽算不得什么人物,却也能保你们衣食无忧。再者说了,你一家都是有本事的人……叔孙遇事沉稳,小阿福也非池中之物。我家主公求贤若渴,曾私下里与我说过许多次,只恨身边无人可用。到时候某家愿做那引荐之人,为老哥你一家,谋个前程。大富贵咱说不好,可总比呆在棘阳这小地方,强百倍。”

    许都虽说比不得洛阳、长安那种老牌帝都历史悠久,可毕竟是汉帝迁都之地,远非棘阳可以相提并论。而且,黄巾之乱时,南阳郡也算是重灾区,匪祸不绝。而许都所地处的豫州地区,由于当时陈国王刘宠的强力抵抗,使汝南地区的黄巾军最终未能北上与波才等部汇合。

    所以,豫州的重灾区,也仅止于汝南和颍川郡南部。

    许都相对而言,没有被波及太深,所以还算是保存完好。就这一点而言,许都比之屡遭战乱的洛阳、长安,倒也差不了太多。

    曹汲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典韦的真实身份。

    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问道:“典兄弟,敢问你在许都,做什么?”

    他一个升斗小民,当然不可能知道典韦的名号。

    曹朋一旁轻声回答:“典大哥官拜武猛校尉,是曹司空的宿卫,甚得曹公宠信……”

    “啊?”

    曹汲这一次,被吓了一大跳。

    武猛校尉?那又是多大的官职?

    “阿福,典兄弟这个什么校尉,比蒯县令如何?”

    曹汲这一句话,使得周围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邓范和曹汲的情况差不多,也不知道这武猛校尉究竟是多大的官儿。可看别人笑,他也跟着笑。反正,随大流总归是没坏处。

    这时候,邓稷把曹楠放到了张氏的怀里,慢慢走过来。

    “爹,武猛校尉和棘阳县令,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差别太大了!”他笑着坐下来,解释道:“典大哥这个武猛校尉,其实算不得实职,而是一个爵位。他是宿卫曹公,负责保护曹公安全。临战时,他凭此爵位,可为将军,能独领一军;棘阳是个下县,蒯县令不过秩比三百石,而典大哥这个爵位,秩真两千石。二者性质不一样,也不好做比较。不过单从俸禄上来说,典大哥这个武猛校尉,比南阳郡太守的俸禄还高一筹。南阳郡太守,秩比两千石。”

    秩比和秩真,虽然一字之差,但区别还是不小。

    “比太守还大?”

    一旁侧耳聆听的张氏和洪娘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我的个老天,比太守还大,那又是什么官儿?至于邓稷前面解释的那些,她二人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就说,阿福洪福齐天,你看他这些朋友,都是有本事的人……他婶子,你可真有福气!”

    至于张氏,脑瓜子已经空白了!

    一个月之前,她还被一个中阳镇的土豪欺辱,最后不得不背井离乡。

    可现在,她居然和一个比太守还大的大人物同处一室?这听上去,怎么感觉是在做梦啊……

    两个女人有点傻了!

    曹汲和邓巨业父子,也有点发懵。

    好在,他们总算是没有失态,不过很明显,他们看上去有些不太自在了!

    “爹,你别紧张,典大哥……”

    不等曹朋说完,曹汲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这孩子,怎能如此没有规矩。典兄弟……哦,不对,是典校尉是什么人物,你怎能称呼大哥?”

    典韦浑不在意,挠挠头,“老哥,您这又何必呢?阿福怎么说也是我救命恩人……”

    “不成的,不成的!”曹汲的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正色道:“这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轻重。且不说别的,论辈分,他至少也得唤你一声叔父才是,哪能大哥长大哥短的,让人家笑话。”

    叔父?

    曹朋和邓稷,同时咳嗽起来。

    是啊,典韦称呼曹汲老哥,曹汲唤典韦兄弟,而曹朋又叫典韦大哥……听上去,似乎有点乱。

    可是,好端端的叫典韦‘叔父’?

    曹朋和邓稷,还真就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爹,不用吧。”

    曹朋偷眼看了一下典韦,却见典韦在愣了一下之后,咧着嘴嘿嘿直笑,一双环眼,正看着他。

    操,不至于吧!

    “怎么不用?难道你还要和老子平辈。”

    魏延正蹲在旁边,津津有味的喝着杂面饼子汤。听了这话,他忍不住被呛得‘噗’一口饼子汤,喷到了在他旁边夏侯兰的脸上。那一口杂面饼子挂在夏侯兰英俊的脸上,夏侯兰满面通红,一双眼瞪着魏延,心里面嘀咕着:错非老子打不过你,今天定要把你揍成一个猪头!

    “老魏,咱平辈论交,以后你也要对你典叔父,多有尊重。”

    邓稷和魏延好歹也算是合作了一些日子,对他也有些了解。看魏延放下碗,想要说话,他便立刻开口,坏了魏延的小算盘。这时候,能拉一个垫背的,就拉一个垫背的。典韦这辈分提高,看起来是不可阻挡。邓稷断然不会允许再蹦出来一个‘魏叔父’,否则可真要悲剧了。

    典韦,忍不住哈哈大笑……

    雨一直下。

    雨水顺着房檐低落下来,连成了一面水幕……水珠击打在灰色石头上,水花四溅。曹朋一个人静静坐在大雄宝殿的门槛上,看着外面模糊的世界,神魂却早已经离体而出,不知道跑去何方。

    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曹朋一激灵,抬头看去,只见曹汲不知何时,坐在他身旁。

    “想什么呢?”

    曹朋回过头去,往大雄宝殿里看了一眼。曹楠还在熟睡,张氏和洪娘子在一旁,窃窃私语。典韦、魏延和夏侯兰三人,坐在神像下闭目养神。邓巨业正在烧水,而邓范和王买则坐在一起。邓范羡慕的看着王买手中的那支铁戟蛇矛,很是眼馋。王买呢,正默默擦拭枪伤血迹。

    邓稷,也走了过来。

    三人并排坐在门槛上,看着雨中模糊的世界。

    “没想什么。”

    “可是觉得,我不该让你们自降身份?”

    曹朋一怔,倒是没有说话。其实,让他称呼典韦做‘叔父’也没什么。毕竟典韦的年纪在那里放着,叫一声‘叔父’,也不会死人。不过邓稷却点点头,觉得这样做,有些掉身份。

    “咱们到了许都,除了典兄弟,还认识别人吗?”

    邓稷摇摇头,“不认得。”

    曹汲把声音又降低了一些,“叔孙你是读书人,我知道你们讲求风骨。可这世事不由人啊……咱们到了许都以后,人生地不熟,除了典兄弟,再也不认得其他人。朋儿与典兄弟,有救命之恩。我不知道这恩义能维持多久,但我觉得,那不可能像你猛伯那般的长久……”

    邓稷眉头一蹙,虽不太愿意承认,但也只有点头。

    “这世上,没有什么恩义能维系永远。典兄弟可以帮咱们站住脚,可以给你们一个前程……可以后呢?当他把这份恩义都偿还了,还会一如既往的帮助咱们,维护咱们吗?阿福年纪小,叔孙你这身子……咱比不得那位魏兄弟。他一身好本事,只需引荐,总能够出人头地。

    朋儿,还有叔孙……你们要记住,这人情帐,很难持久。你若是存着挟恩求报的心思,再大的恩情,也抵不住咱们这一大家子使用啊。”

    细想一下,自家拖家带口,好像人确实多了些。

    曹朋邓稷这五口人不说,还要算上邓巨业一家三口,再加上王猛父子,这可就是十个人。

    曹汲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这十口人吃喝拉撒,一开始还真的要靠典韦扶持。

    没错,曹朋对典韦有救命之恩。可人家典韦同样,也有解救曹汲一家三口的恩情。再算上安置十个人,典韦未必欠曹朋的恩情。弄不好,曹朋还要反过来,欠下典韦的情义……这人情债欠的多了,人情也就没了。老曹家上下这么多人,一旦没了典韦的人情,又如何生存?

    曹朋一下子,明白了曹汲的心意。

    这是一种底层社会,小人物的聪明。

    别小看曹朋那一声‘叔父’,有这么一个称呼在,将来曹朋邓稷遇到事情,典韦不会袖手旁观。

    事实上,连曹朋也不清楚,典韦究竟是怎样的性格。

    他对典韦的了解,更多还是源自于三国演义。而真实生活中的典韦,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曹朋也说不准……

    是啊,别看自己这一家子人多,可真比不上魏延一个人来得轻松。

    他那一身好武艺,不说别的,典韦把他安排进近卫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自己这些人,又该如何安置?邓稷少了一只手臂,曹朋年幼体弱。王买倒是能有好前程,问题是,自家能一直依靠着王买吗?曹汲通过一个称呼的变化,却让典韦和曹朋一家,有了长久的联系。

    谁说曹汲不懂得变通?

    谁说曹汲,只是一个莽汉?

    这个时候,曹朋觉得,老爹真聪明极了!

    “爹,你怕什么?”虽然明白了曹汲的心意,可曹朋还是要安慰一下曹汲。否则的话,曹汲这心里的压力,会很大……他轻声道:“爹,你也是有本事的人。只不过你的本事,和魏大哥他们不一样。魏大哥他们可以上阵杀敌,可爹你却可以打造出品质优良的兵器……说穿了,他们将来还得求你呢。咱们在许都安定下来,也不需要再去麻烦典……叔父。你有这手艺,害怕饿了站不住脚吗?再者说了,孩儿这一路上,还想出了一些小玩意儿,一定可以让咱们站稳脚跟。”

    “小玩意儿?”

    “什么小玩意儿?”

    邓稷和曹汲,忍不住露出好奇之色。

    “嘿嘿,一些说不定能让爹飞黄腾达的小玩意儿。”

    曹汲对曹朋,还是比较信任的。

    只是听了他这番话,忍不住笑了,“朋儿,爹这点本事,就不想什么前程了!你要真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倒不如帮帮你姐夫。他读书多,有见识,总好过我一个不识字的打铁汉吧。”

    邓稷少了一臂,终究是一桩麻烦事。

    曹朋闻听,却摇了摇头,扭头看着邓稷说:“姐夫,你要我帮忙吗?”

    邓稷呵呵笑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到了许都,别再招惹麻烦。我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决。”

    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邓稷虽然少了一只手臂,却多了几分自信和沉稳。

    曹朋一歪头,“爹,你看,姐夫不要我帮。而且我相信,姐夫不需要我帮忙,也能搏出前程。再说了,我想的办法,只对你有用,对姐夫嘛……呵呵,爹,你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打铁汉又怎么了?没有打铁汉,魏大哥也好,典……叔父也罢,还不是得赤手空拳上阵杀敌?而且,你打得刀确实很好。那支龙雀,虽说之前底子不错,可没有爹你的妙手回春,估计也就是一块废铁。魏大哥也说了,你修理的那支龙雀,就算不是神兵,也追得上宝刀。”

    “可那还不是你……”

    “爹,我只是给你出了一个主意而已,却没有那种本事。

    别的不说,咱手里有风箱,还有那双液,凭这两样,爹就能当个少府监作……姐夫,你说呢?”

    邓稷连连点头,“阿福这话倒是不差。”

    曹汲一脸的迷蒙,看着曹朋,结结巴巴的问道:“那啥,那个什么府……作的,做啥的?”

    “是少府监作!”邓稷笑着解释说:“少府,是九卿之一,掌管宫中御衣、宝货,珍膳以及山海地泽收入,还有手工制作等事务。其下辖五署三监。其中诸冶监,就是专门打造兵农之器。监作,就是诸冶监下的一个官职,一共设有四人,秩真百石。”

    曹汲,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那不是和你之前当的佐史,一个样子?”

    邓稷笑道:“爹,那怎么可能一样?我是秩比一百石,监作却是秩真一百石。而且一个是县城里的小吏,一个属于朝廷九卿之下的属官。爹,你的分清楚,监作是官,佐史是吏啊。”

    曹汲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朋儿,你让我去做官?”

    “不可以吗?”

    “我这本事……”

    “爹啊,谁敢说你没本事,我就抽死他。猛伯也说过,你本事有,只是有时候太固执,太小心了些。做什么都瞻前顾后,哪能搏出前程?爹,我希望你将来不仅仅是做监作,还要做监丞,监令,少监甚至于少府……这世上,只要你去想,有些事情,就可以做到……

    等那时候,爹贵为九卿,孩儿也能沾点光,至少也能搏一个好出身,你说是不是?”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可曹汲却感觉着有些发懵!

    少府,九卿?

    如今自己这些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孩子居然要我去做少府?

    连邓稷也忍不住笑了……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曹朋为他谋划了一个甜美的未来。想想曹楠肚子里已经两个多月的孩子,邓稷觉得,自己有必要奋发努力一下。至少,要为他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搏一个出身,搏一个未来!

    “孩儿啊,你没生病吧。”

    曹朋闻听顿时怒了,拨开曹汲的手,站起身来,“爹,有志不怕不计出身。你连这点志气都没有,将来如何能做的大事?”

    “不,我只是……”

    曹汲结结巴巴的想要辩解一下,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曹朋的声音,也惊醒了其他人。

    邓稷见大家的目光都往这边看,连忙说:“好了好了……爹,阿福也是一番好心意,你也别怪他。不过,我觉得阿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有些事,若你连想都不敢想,又怎能成功?”

    曹汲搔了搔头,没有再去辩解。

    他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懦弱了……

    是啊,想想也不犯罪,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至少这也表明了朋儿对我的一番期望。我虽然只是一个打铁汉,可有些事不试试,又如何知道结果?

    一粒小小的种子,就这样在曹汲心中栽下。

    至于将来生根发芽,能结出什么样的果子来?甚至包括曹朋在内,也很难做出估计……

    典韦,蓦地长身而起。

    抄起双铁戟,大步走出大雄宝殿。

    看他的脸色,似乎很凝重。魏延、夏侯兰等人也纷纷起身,大踏步走到了殿外的台阶之上。

    “典……叔父,怎么了?”

    曹朋紧随起来,来到典韦的身边。

    只见典韦站在台阶上,举目眺望连天雨幕,眼中流露出一抹森冷杀意。

    “马蹄声……好像有人,正朝这边过来。”

    一句话,所有人都露出紧张表情。王买夏侯兰,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枪矛,而魏延则眯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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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酝酿了许久的惊雷,终于炸响。

    漆黑的苍穹,乌云密布。银蛇闪没,唰的一下子把天地照映一片惨白,如同要将天空撕破。

    雨,更大了……

    山门外,来了一群人,大约在**个左右。

    清一色骑着马,一副荆州兵的装束。红襦红甲,手持兵刃。当先一个大汉从马上跳下来,迈步就走进了道观。

    “什么人!”

    黑面大汉走进道观的一刹那,便觉察到了不正常。

    看得出,他很警惕,而且身手也不差。一只脚刚落地,另一只脚还在半空中,身体陡然间原地回旋,唰的就拽出了七尺长刀。刀在手,横于胸前,黑面大汉一副警觉之色,如临大敌。

    他的这个反应,立刻感染了同行众人。

    其他人纷纷拽出兵器,相互依持着,凝视着大雄宝殿。

    “荆州人,还真有不怕死的!”

    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典韦和魏延,大步走出大殿。两人神色淡漠的看着山门口的那些荆州兵,典韦冷笑一声,扭头对魏延说:“文长,看起来这荆州,非你义阳一地出好汉嘛。”

    魏延倒拖龙雀,傲然道:“一群土鸡瓦狗,当不得什么。”

    黑面大汉勃然大怒,“你说谁是土鸡瓦狗?”

    “除了你们这些将死之人,某家还能说谁?”魏延大笑着,迈步就走下台阶。雨水击打在他的身上,可他却好像全无感觉。依旧是一派傲然,冷声道:“既然你们想死,那就让某家,送尔等上路吧。”

    那副目中无人的表情,直接就激怒了黑面大汉。

    只见怒吼一声,“也不知谁才是将死之人。”

    刀光一闪,黑面大汉话音未落,就健步冲上前来。典韦纹丝不动,而魏延依旧倒拖龙雀,站在原处。眼见黑面大汉冲上前来,魏延才嘿嘿一笑,龙雀在手中滴溜溜一转,激起一蓬雨水飞溅。在雨水中,一道匹缎般的寒光唰的飞出,迎着黑面大汉手中长刀,铛的一击对斩。

    两人的刀,都非常快!

    一刀交击过后,叮当连续数声脆响,雨水在洒向两人的时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阻挡,在空中一副诡异的景象,四散开来,哗啦洒落旁边。魏延和黑面大汉,噔噔噔同时后退。

    不过看得出,魏延略占上风,因为他退出三四步后,便站稳身形。

    而黑面大汉足足退了十步还要多,站稳之后,拿捏大刀的手,微微颤抖着,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曹朋和邓稷站在大殿门口,看着魏延和对方交手。

    王买在他二人身旁,夏侯兰则没有出现,奉命留在大殿中,守候张氏等人。

    “这家伙,不差啊!”

    曹朋忍不住轻声赞道。

    他功夫不行,但眼光明显高出王买等人。

    在王买的眼里,黑面大汉明显被魏延压制,似乎不足为虑。

    然而曹朋却看到,魏延背在身后,那只握刀的右手,也有些不太稳定的迹象。

    典韦扭头看了一眼曹朋,咧嘴一笑,“阿福这眼力价不差……这家伙和文长在伯仲之间,略逊色几分而已。”

    易筋!

    这黑面大汉,也是个正处于易筋阶段的好手。

    曹朋突然觉得,他对这个时代,似乎还少了很多认知。自以为已熟知这个时代的英雄豪杰,可没想到……

    之前在张家桃园中遇到的茂伯,明显是个高手。

    而这黑脸大汉,能和魏延不分伯仲,难道也是个牛人不成?

    正思忖间,却听魏延大喝一声,“黑鬼,老子倒是小觑了你,没想到这小小棘阳,还有这等人物。你是谁,可敢通报姓名?老子这口宝刀之下,不死无名之辈……某家,义阳魏延。”

    其实,魏延也觉得奇怪。

    看这些人的打扮,明显是荆州兵。

    而在这附近出没的荆州兵,似乎只有九女城大营……

    黑面大汉的装束,明显不是什么高级将领,甚至可能只是一个什长之类的军官。按道理说,九女城大营中的好手,就算是不认识,但至少也会有点印象。魏延在九女城大营,就是个喜欢争强斗狠的家伙。大凡是厉害一点的人物,他都会有印象,哪会像现在,根本不认识?

    而且,这黑面大汉的同伴,一看就知道不是未上过战场的菜鸟。

    无论是他们站列的队形、间距以及他们做出战斗的姿态,都能够看出,是身经百战……至少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而且是经历过苦战的战士。对于典韦和魏延这些人来说,那些人上过战场,那些人是菜鸟,他们可以一眼看出。就这一点来说,曹朋还远远比不得。

    魏延询问对方的名字,也是一种试探。

    黑面大汉愣了一下,显然不太习惯这种先交手,后通报姓名的方式。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他心里面对魏延,还是很敬佩的。毕竟,魏延的身手,比他要厉害。

    “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土复山周仓就是我。”

    “土复山?周仓?”

    从这极为奇特的通名方式,便可以知道,这周仓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子。

    山贼……

    这是劫径山贼们,最常用的切口。

    不过,土复山不是在复阳吗?怎么回跑来棘阳?

    就在魏延疑惑的时候,大雄宝殿门口的曹朋,则陷入了一阵迷茫!

    周仓?

    这家伙是周仓?

    对于这个名字,曹朋简直在熟悉不过。

    关二爷马前的扛刀将,相传两臂有千斤之力,堪称三国时期的一员猛将。说是扛刀将,可实际上在当时,属于关羽的裨将。这周仓应该是黄巾余孽,和同伴落草卧牛山,后来归顺了关二爷。

    可是,在真实的三国中,并没有周仓这个人物……

    怎么出现了?

    关于三国演义中的古城会,后世有诸多说法。有的说是在汝南,有的说是靠近东郡。但更多的说法,则是认为古城会中的古城,就位于南阳郡中,叶县西南。如果古城是在叶县西南,那么周仓落草的位置,最有可能是鲁山,或者颍川郡境内。但这家伙,怎跑到了棘阳?

    曹朋有些懵了!

    这究竟是历史?还是演义?

    亦或者是因为我这只小蝴蝶的到来,所产生的蝴蝶效应?

    此前曹朋知道王猛是渠帅,是黄巾军。可是他却没有把周仓,和王猛联系到一起。

    土复山……

    “魏大哥,先别动手!”

    曹朋突然高声叫喊,喝住了准备出手的魏延。

    他上前一步,大声道:“周仓,可认得王猛吗?”

    “你是……”

    周仓这一犹豫,曹朋立刻确定了他的来历。他也不理睬那一脸疑惑之色的周仓,转身招手,示意王买上前。

    “我爹就是王猛,你们是我爹找来的帮手吗?”

    “你是……渠帅的公子?”周仓瞪大牛眼,张大嘴巴。

    “我叫王买,我爹在哪里?”

    “你,真是少渠帅?”

    周仓在迟疑半晌后,突然间欢喜的把手中大刀往旁边一扔,“我是周仓,是渠帅带我们来的。”

    知道这时候,曹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典韦一把攫住了曹朋的胳膊,“阿福,这家伙也是咱们的人?”

    “恩,是我猛伯找来的救兵……当初我和姐夫去九女城大营的时候,就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拜托猛伯去找他当年的老部下。只不过,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家伙,呵呵,是自己人!”

    说着话,曹朋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

    如果我现在把周仓带走的话,不晓得将来,又是哪个来为关二哥扛刀呢?

    每一个三国迷,都存有一个收集命人的恶趣味,曹朋也不例外。只不过,他没那个本事招揽对方。但他招揽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能招揽啊!要知道,此时的关羽,声名并不太显赫。

    虎牢关,没有三英战吕布;汜水关,也没有温酒斩华雄!

    没有斩颜良,诛文丑!没有千里走单骑……这样的一个关羽,想必还不足以让周仓去敬佩吧。

    说句不好听的话,关羽现在还仰仗着曹操的鼻息,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可在曹朋身边,却有一个未必就比关羽逊色的大人物,典韦!

    在这个时候,曹操刚迎奉天子,正为天下人所称颂。而典韦,身为曹操的武猛校尉,不仅仅是官位不凡,还与那天下第一猛将,有虓虎之称的吕布交锋,并且不分伯仲,声名远扬。

    曹朋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已生出一个主意。

    王买,则冲下台阶,跑到了周仓跟前,一把握住了周仓的胳膊,“我爹呢?我爹他,在哪里?”

    周仓说:“少渠帅,你莫担心。渠帅为了掩护你们,带着一些弟兄,与我兵分两路,引开追兵。你不知道,渠帅本来已做好准备,在龙潭下手,劫走曹家大哥。没想到我们在龙潭等了半天,却不见官军的踪影。后来我们抓到了一个逃兵,才知道你们竟然在前方动手了……

    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

    当时有官军赶来,渠帅害怕被你们被追上,所以就带人掩护你们。”

    “那他现在……阿福,我爹他,不会有事吧。”

    别看王买平时很稳重,可听到这些话,也不禁急了眼,扭头朝着曹朋喊道:“我爹去引官军了,他,他不会被官军追上吧。”

    周仓笑了,“少渠帅放心,那些官军,又岂是渠帅的对手?想当年,我们随渠帅纵横南阳郡,几万官军被我们生生拖垮,也奈何不得我们。渠帅的经验比我都丰富,断然不会有事……”

    “可万一……”

    周仓说是这么说,可王买哪能放下心来?

    他连忙走到曹朋跟前,急切说道:“阿福,要不然咱们去找我爹吧!”

    曹朋突然间,感觉非常愧疚。在听到周仓的名字以后,他竟然忘记了王猛的事情……人家可是为了帮忙,才带着人过来。可自己……曹朋觉得,自己重生以后,似乎改变了许多。要是在前世,他绝不会这样子只为自己考虑。可现在……曹朋认为,他好像变得自私了……

    “虎头哥,你别着急!”曹朋拉着王买的胳膊,沉吟片刻后说:“猛伯应该不会有事!咱们现在就算出去找,恐怕也无处下手。不如这样,等雨停了,猛伯还没有回来,咱们再去找他。那时候视线会清楚一些,找起人来,也方便一点,总好过咱们这样子,好像没头苍蝇。”

    曹汲也走出来,拉着王买轻声安慰。

    “周头领!”曹朋朝着周仓一拱手,“你和猛伯分手的时候,猛伯可留有什么交代?”

    周仓说:“渠帅只说,若天黑时他没有回来,让我们别再等待。”

    “那岂不是说,我爹他……”王买又急了,焦急的叫喊道。

    曹汲眉头紧蹙一起,沉声道:“阿福,这样等下去,恐怕也不是个办法,咱们还是去找一下吧。”

    “不用了!”

    “啊?”

    典韦突然开口,“有人正往这边来,人数不多,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那些人。”

    话音未落,山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