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在里面做美容,杜成渊也没闲着,他找到店长,随后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店长领他去了皮制项圈的加工室。
“您真的要自己制作吗?”
“嗯。”杜成渊挽起衣袖,把黑色的围兜系在腰上,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虽然有些顾客喜欢自己给宠物制作项圈,但大多数都是用店里的制作好的半成品,顾客再亲自刻上手机号,店里有数字模具,也有字母的模具,他们往上面一敲打按压,旁边的店员在帮着收个尾,就成了,意思意思而已。
但这位顾客却不同,让店员把成块的上好皮料还有一些锁扣,制作项圈的精细工具全部依次排开放到他的面前。
“都给您放在这里了,如果还需要什么,可以叫我们的员工为您准备。”
“好的,麻烦了。”杜成渊微微颔首,随后将长方形的皮料摊开放在自己的面前,手在工具包上滑过,眼神巡视,最后拿出一柄锋利的短柄小刀,外形只有铅笔的一半还要细,开始切割。
旁边的店员是负责制作项圈的小师傅,一开始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发现这位顾客的手法一点都不是那种生手,熟练无比,每一刀下去都在其最合适的位置,孔洞的间距不需要借用工具丈量,一下又一下,刚刚好的距离,长长的两刀依次划下去,一条项圈的雏形就有了,把多余的皮料推到一旁,专心在手中的雏形上打磨切割,老练的动作,精致的花纹,一指宽的黑色皮质项圈,竟然还可以刻上如此美丽的花纹,且相得益彰,典雅的像一件艺术品。
高手啊……
卡上锁扣,用最精细的那枚小刀在中间的小巧吊牌上刻上联系方式还有宠物的名字,完工。
杜成渊打量着手中的项圈,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旁边大饱眼福,目睹整个行云流水制作过程的的小师傅羡慕的看着他手中的作品,真牛逼。
有点想据为己有,收藏起来。
一想到只是给宠物戴,小师傅就感到可惜。
杜成渊收起项圈起身对旁边莫名叹了口气的店员,道谢道:“谢谢。”
小师傅连忙摆摆手,如果他知道这是那位传闻中的著名建筑师,肯定要跌破眼镜,大呼一声:“大材小用!”一个宠物项圈,不用搞得那么高端吧?
杜成渊从上上学的时候养成的爱好,私下里很爱动手做一些模型,小物件,苗苗收到过很多舅舅亲自做的手工艺品,其中有一件外表看起来是个欧洲风的行李箱,实则内有乾坤,打开行李箱后平放在桌子上,完全就是个小型的城堡内部构造,丝绒的大靠背沙发,红砖砌成的壁炉,里面有颜料绘成的火焰,小木头堆在一起,微型桌子上有一盘似乎刚刚烘烤好的曲奇,花纹艳丽造型圆润雅致的茶壶,茶盘里围了一圈和茶壶同色花纹的小茶杯,上方悬挂着水晶吊灯,底部铺着雪白的羊绒地毯,隔壁的闺房里是粉色的公主床,系着飘逸的纱幔,上面铺着柔软的枕头和被褥,用小手指戳一下,还能感受到它的弹性……
精妙绝伦,华丽唯美。
那是杜成渊在巴黎的公寓里,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亲自打磨制作,一点点的粘合绘制而成,送给侄女的生日礼物,微型雕刻的饰品参照了威廉古堡内的真实文物,而大厅隔壁的闺房则是杜成渊自己设计。
杜成渊之前没考虑到要给灿烂做项圈,那个时候它还小,后来大一点了天气又寒烈,也不怎么出门,再后来自己诸事繁忙便将这件事忘了,昨天灿烂被当成流浪猫抓走的事情点醒了杜成渊,今天看到店员那一篮子的项圈,终于想起来这件事。
说这件事重要,就重要在,它能够很直接的让旁人知晓这只猫,有主无主,一般人便不会随随便便的带走,且不提那些包藏祸心知道有主的宠物也要故意为之的人,他们才不管你是有主无主,只为利益。
若不是现在身有不适,需要继续在医院观察几天,杜成渊就亲自在家用自己的工具材料给它做一个更好的,这里的材料有限,单一,并不能达到他预想中的效果,但聊胜于无,杜成渊把制作好的项圈卷成一团放进外套的口袋里,刚重新坐下来,洗好澡也吹干的灿烂恰好被抱了出来。
灿烂看到杜成渊,喵呜了一声,向他打招呼,店员冲杜成渊笑了笑抱着灿烂去旁边修剪毛毛。
来到宠物店,滞留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灿烂焕然一新的被抱到杜成渊的面前,杜成渊接过灿烂,一一道谢,账单早已结清,手上拎了些随手在店里买给灿烂的东西,离开了这家店。
极少有这样成熟英俊,花钱痛快的顾客,两个小店员捧着脸挨在一起讨论。
“好帅啊……”
另一个接嘴道:“而且对宠物超有爱,你刚刚不在,不知道,他亲自在工作间给他的猫制作了个项圈,制作的时候我偷偷去晃了一眼,那专注的样子,不要太迷人……”
“你拍下来了吗?”
“我哪敢拍啊?被店长知道,不劈了我。”
“对小猫小狗都这么有爱心,若是成为他爱的人,一定很幸福……”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着脸低下了头。
旁边的店员看不下,拍了她一把:“别做梦了,还是老老实实去整理仓库赚钱来得靠谱。”
“生活已不易,做做梦都不行么,哼哼。”嘴里嘟囔着,下一秒已经笑逐颜开的手拉手去了里间的仓库。
回到医院,洗白白浑身都舒坦的方致慵懒的躺在主人的床上打滚,床单被褥都全部换上了干净的,有洗衣液的淡淡清香味儿,虽然空气中还漂浮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但这不妨碍灿烂的好心情,不时抬头看一眼在里面换衣服的杜成渊什么时候从那扇门里出来。
又过了两三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杜成渊终于在灿烂的期盼中走了出来。
灿烂眼神炯炯的看着杜成渊,用灿若星辰形容也不为过,然后,灿烂眼尖的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嗯?
皮带?有点短哎,不像是皮带……
灿烂一歪头,想到了,项圈!
因为他看到了项圈上还有一个皮质的圆形吊牌。
方致成为猫这么久,中间只有那次杜成渊带他出去散步的时候给他系过铃铛,散步回到家后就解了下来,他想,杜成渊当时应该是用铃铛声确定他的位置和方向,所以并没有排斥,主人的一片好意,他领的。
而现在……方致细想一下就也明白了,怕是为了区分家猫和流浪猫吧。
杜成渊将床上的方致抱起来,两个人坐在宽宽的窗台上,上面有四四方方的软坐垫,杜成渊就坐在上面,一条腿盘起来放在窗台上,灿烂在他的腿弯里,攀着他的膝盖,眨着大眼睛盯着他看。
杜成渊拿起项圈的一头,在灿烂的脖子里绕了一圈,亲手扣上:“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还有你的名字,我的姓,如果哪天你再丢了,遇到好心人,会打我的电话,我就可以去接……走丢的你了。”男人顿了顿,低下头看着腿间的神色懵懂清澈的猫,语气温和,神色清隽透着丝丝宠溺。
项圈是可收缩的扣带式,杜成渊扣的很松,拿捏好不会随便甩一下头就掉,也不会掬着它的脖子让它不舒服的度扣的。
灿烂表现的很柔顺,没有去用爪子扯突然扣在脖子上的东西,也没有焦躁的喵喵叫,杜成渊看着这样的灿烂,心内那一块越发的柔软,抬起手挠挠它的下颚。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家灿烂,特别体贴懂事。”眼含笑意,灿烂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那温柔的眼神里,心脏砰砰砰的狂跳。
被夸奖的灿烂,往常一定非常得意,此时却忽然有些羞赧,他攀着杜成渊的腿踩上去,然后向他走去,在离杜成渊的脸很近的距离停了下来,毛茸茸肉呼呼的猫爪搭在杜成渊随意搭在膝上的手臂,仰着脸想要凑得更近。
杜成渊不知道它要干什么,迎合着它,低下头,笑眯眯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喵呜——”亲亲你。
说完,方致踮起后肢,双爪贴在杜成渊的脸颊两侧,舔了下杜成渊的下巴。
杜成渊忍俊不禁,抱起他,看着怀里只有一小团的小家伙,取笑道:“我还当你要咬我……”说完逸出一声爽朗愉快的笑声,玻璃窗映出他模模糊糊的样子。
灿烂看着玻璃窗里杜成渊模糊的身影,看到他扬起的嘴角,跟着弯弯眼睛,也笑了,那笑容有点天真,带着傻气。
杜成渊的手机就在他的笑声中突兀的响了起来。
杜成渊揉着灿烂的脑袋把灿烂放到窗台上,站起来去拿手机。
“喂?”杜成渊的笑意还在,声音透着愉快。
打电话的是邵瑜,说的事情却是杜成渊最在意的那件,灿烂敏锐的察觉到杜成渊敛起了笑意,神色变得郑重,可见是颇为重要的事情。
“那件事,有眉目了?”
电话那头的邵瑜听到杜成渊的话后,沉吟了下,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开口。
那边长久的没有声音,杜成渊并没有催促,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耐性十足。
片刻后,邵瑜才接着道:“我排查了一些与你那位朋友比较相近的人的资料,需要你自己去核实具体是哪一个,我现在发到你邮箱,有空了你可以看一看,不过我劝你就算找到了,最好还是等你伤口养好,出院之后再去见对方。”
邵瑜在律师这行征战这么多年,结交了不少政法线上的朋友,脾胃相投的几个里面有一部分还是有实权的警官,用内部系统帮杜成渊找起人来,事半功倍,只是凤州地界如此广袤,不说城市户口,光是管辖之内的城镇便十分可观,同名同姓的实在是多,他排除了年龄差距过大,外貌明显不像的一些,颇有效率的整理了十几份个人信息出来,其中不乏年纪轻轻便逝世的人,怕好友找的人也在其中,邵瑜才有些束手束脚,其实早在两天前他就整理好了,今天才决定发给成渊,其实不光是杜云溪看出来对方之于杜成渊的重要,经过这件事,邵瑜同样能够察觉到,好友对于那个人的在意,非同一般,如此在乎,要么有大仇要么有深情,若是逝世的几位里面……
邵瑜没有接着想下去。
病房里立着的杜成渊捏了捏眉心,嗯了一声后表示知道后话锋一转对邵瑜说:“过年准备在哪里过?”
邵瑜手敲在办公桌上,想了想无奈道:“可能要去温哥华,老太太已经下了旨,如果今年再不去陪他们跨年,要亲自飞过来手刃了我。”语气有些可怜。
杜成渊笑道:“邵姨一向说一不二,只能祝你好运了。”
邵瑜问道:“你呢?杜伯伯和杜姨不准备回凤州过年?”
杜成渊说:“他们两个比我们仨都潇洒,经常联系不上,不过我想,很可能不回来吧。”外面的世界精彩万分,怕是已经忘了快过年了。
邵瑜羡慕道:“我是不是也该撺掇我爸妈去环游世界,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正确的养老方式?”
又聊了几句,才结束了童话,杜成渊放下手机,抬眸看向卧在那里一直看着他的灿烂。
“太阳这么好,不睡一会儿?”语气里已经看不到刚刚的凝重,好似一切都是灿烂的错觉,他依旧是那个永远有着淡淡笑意的杜成渊。
“喵呜——”
为什么感到气馁呢?
灿烂甩下尾巴,翻了个身,面对着窗户,闭上眼睛,心里却在揣摩杜成渊为什么忽然凝重的神色,想着想着倒被他养出了困意,爪子蹭了下眼睛,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背过身的灿烂并不知道,杜成渊的笑已经不见,眼神像是在投在窗户外的四季青,然而神思已经飘向他处。
一个星期后,杜成渊出院,出院当天杜云溪和严逸庭还有苗苗都过来看他,而抱着阿黑的岳桑则是过来看灿烂的,顺便探望一下杜成渊。
灿烂找到后,杜成渊当时就先给岳桑打了电话,好让她安心,免得一直自责。
邵瑜因为年底事儿忙,要赶在年前处理完,只在电话里道了声恭喜“刑满释放”。
阿黑被岳桑抱到病房,看到窗台上晒暖的方致,从岳桑的怀里跳出来,冲他喵呜一声抱怨道:“你可把我那位傻仆人吓坏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面游荡来游荡去的找灿烂,气死它了,有什么好找的,把我一个留在家里,到底是灿烂重要还是我重要!
听到声音,方致抬起头,从卧姿改为蹲立,歉然的对阿黑说:“这件事让我感到最抱歉的人就是岳桑了,被我们蒙在鼓里……有点太不道德了!”说完眼含歉意的看了看和杜云溪说话的岳桑,岳桑则没有注意到他们。
阿黑喵呜一声,跳到他的对面,不以为然的说:“没事,等过几天我抓几只老鼠送给她,安慰安慰她受创的心灵。”语气充满了这是恩赐,没让她跪着谢恩就不错了。
方致眼前一黑,伸出爪子劝阻道:“咱们猫喜欢吃老鼠,不代表人喜欢吃老鼠……你还是不要太冲动了。”考虑到阿黑的脾气,他话说的很委婉。
阿黑胡子一抖,不满道:“我送给她的,她敢不喜欢?!就这么说定了!”猫爪一扬,颇有点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味道。
方致眼看无力回天,也只好在心里为岳桑祷告,希望阿黑没那么轻松就抓到老鼠……不然真是……想象一下岳桑看到礼物的那一刻……替她心塞啊。
大人们说话,苗苗则搬了把病房里的小椅子坐到窗台中间,托着下巴看着阿黑和灿烂,伸手在这个身上摸一摸,在那个身上摸一摸,软软的,越摸越想摸,阿黑她只敢摸一下,就那一下还被阿黑瞪了,后面就一直在摸灿烂的背,还有蓬松的尾巴。
“真软呀。”她情不自禁发出感慨,这手感让她想到了床上的毛绒公仔,比那个更软呢。
方致蹭蹭她的小手心,看她一眼:好久不见呀。
苗苗看到方致看她,开心的摸了摸他的头说:“灿烂灿烂灿烂。”她只是叫叫他的名字。
阿黑看到苗苗的样子,翻翻白眼,讨厌的小鬼们,哼。
它才不会说,也好想被顺毛摸脑袋啊……
办理完出院手续,将东西收拾好放入车内,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准备中午饭就在外面吃了,当然,去吃饭之前,特意先给阿黑还有灿烂在医院喂饱了才去的,足量的猫罐头。
黄桐趁着午休也加入了聚餐,杜成渊买单,这里面许多人他都需要致谢的,所以没人跟他抢着付账,只有跟前跟后的灿烂替杜成渊肉疼,好多钱啊……
吃过饭,杜云溪问杜成渊:“二哥,今年要留在凤州过年吗?”去年就她一个在凤州过年,爸妈在澳洲,大哥在帝都,二哥在法国,所以问完后,眼睛晶晶亮充满了期待,看向杜成渊。
杜成渊看着小妹那双眼睛,忽然想到了苗苗,苗苗的眼睛和小妹如出一辙,杜成渊笑了笑,用肯定的语气说:“在凤州,和你们一起过年,不会打扰到你们吧?”后半句十足的调侃。
杜云溪开心的转过身对老公和女儿比了个v字手势,严逸庭抱着女儿回了个大拇指,杜云溪喜滋滋回过身,对他说:“二哥你这么说就太不地道了,自从我结婚以后,哪一年不是我一个人在凤州过年?反正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临时变卦,我可再不理你了。”
杜成渊啼笑皆非:“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为人母,在女儿面前撒娇……成什么样子。”
杜云溪不在意被二哥说教,得意的冲苗苗伸手,苗苗笑嘻嘻的让她抱起来,她对女儿说:“苗苗,快和舅舅说,今年留在凤州过年。”
苗苗鹦鹉学舌,奶声奶气的说:“快和舅舅说,今年留在凤州过年。”
一桌子人闻言,乐不可支,笑得肩膀耸动,岳桑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把桌子上蹲着的阿黑给弄的一头水,岳桑手忙脚乱的给阿黑擦头上的口水……
阿黑很不爽的瞪着她,嫌弃无比。
方致被苗苗萌的按着心脏的部位,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
天惹,太可爱了。
杜成渊捏捏苗苗的鼻子,笑着答应:“好,舅舅留在凤州过年。”
苗苗被他捏的鼻子痒痒的,咯咯笑了起来,从妈妈的腿上跐溜下来,凑近舅舅身后的灿烂,要和灿烂玩。
严逸庭看到女儿的样子,心道:十足一个灿烂迷。
一顿聚会进行到三点多才结束,杜成渊带着灿烂,回到了嘉月苑。
虽然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来住,但钟点工每天都会来打扫收拾,穿过小花园,打开门,站在玄关处,望眼望去,室内一切都干净整洁。
杜成渊已经不需要借助拐杖来走路,把方致放下来后,换了鞋子,脱掉外套,坐到沙发上休息。
终于回到家的灿烂,兴奋劲儿还在,一溜烟跑到了二楼。
过了一会儿,休息片刻的杜成渊也上了二楼,没有在二楼大厅看到灿烂,也没在意,直接进了书房,坐下来,打开电脑,上次邵瑜发过来的邮件,他没有立即查看,而是选择回到家后再看。
方致从卧室门下方的猫洞里钻出来,他刚刚忍不住去自己的大猫窝里滚了一圈,蹭了蹭蠢蠢才算是收了点情绪,这会儿出来正准备去楼下找杜成渊,就听到了他上楼的脚步声。
杜成渊刚坐下来,方致跟着颠颠儿跑了进来,像进卧室里的猫窝一样,不忘记在书房的猫窝里也滚一圈,默默宣布主权。
躺在窝里的方致不禁感慨,还是家里舒服啊,虽然在医院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睡在主人旁边……现在想起来,也是有点羞羞……蒙眼睛。
蒙着眼睛的方致冷静下来后偷偷放下点爪子去看杜成渊,此时的杜成渊正在一页页的浏览点击邵瑜发过来的资料,当看完了前面十几页的资料后,确定没有他要找的人,刚准备继续查看,就看到了标注着,以下为已逝人员资料的字样。
拿着鼠标的手忽然就顿住了。
方致看了一眼眸色沉沉的杜成渊一眼又立即遮住眼睛,两只猫爪被阳光照得雪白发亮,然后继续撤下来一点点猫爪看向杜成渊,海蓝的大眼睛澄澈明亮,仿佛能滴出水来。
反复如此的蒙眼睛和偷看,竟然也玩得不亦乐乎,玩着玩着,方致终于发现,杜成渊似乎一直维持着那沉沉的表情很久了,几乎没看到他脸上有什么变化。
出院了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这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吗?
方致忧心忡忡的从猫窝里跨出来,心思不纯的向杜成渊的书桌走去,决定慰问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杜成渊微蹙的眉头忽然平展下来,像是长出了口气,沉沉的表情变得放松,随即,方致也来到了书桌下面,仰着脸冲杜成渊:“喵呜——”肿么了这是。
有什么不开心的,别闷在心里,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也不错呢对不(←简直不是人)。
杜成渊要是知道这小没良心的这么想,估计得好好给他做做思想教育了。
还好杜成渊不知道,他关了文档还有邮箱的网页,松开鼠标,侧过脸低头望向蹲立在木地板上,仰着脸看他的灿烂。
伸手挠了挠灿烂的下颌:“看来这项圈,你适应的挺不错。”
“喵呜——”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我都知道,方致的声音里满满的老气纵横。
喵呜完冲杜成渊眨巴眨巴眼睛,主人的情绪藏得真快,这一会儿功夫就又是一个样子。
杜成渊能够吁出口气的原因是,不管是已逝还是前十几份里的资料,都没有他要找的人,刚刚犹豫不前的沉重心情随着他看完已逝人员资料后卸下不少,虽然不能让他安心,却也感到庆幸。
庆幸是因为,还好他没有在那些他不想看的名单里,但这份沉重感没卸下来多久,另一种可能忽然袭上心头。
如果那些不告而别并不是故意的,而是事出有因,才来不及告别呢?
这个忽然而至的可能让不愿相信的杜成渊闭了闭眼,他收回身体,缓缓靠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
那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修长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个极有可能的想法普一出现在脑海里便让他感到阵阵窒息和无力,忽然便不想再继续寻找他一直想要的真相,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宁愿他只是不想再见到他,才不告而别,永不联系。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的方致借力跳到了他的腿上,杜成渊没有看他,只是伸出手一下又一下抚慰方致有些凌乱的皮毛,久久后,收敛起情绪的杜成渊这才看向腿上的方致,冲他笑了笑,风轻云淡的神情里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怅然。
方致缓缓动了下脑袋,那样的杜成渊让他眼睛忽然酸酸的,涩涩的。
这让他颇为莫名其妙,疑惑的抬头看向杜成渊,目光是审视和探究以不解。
深沉中带点忧伤的表情只维持了三秒,方致眨眨眼睛,恢复了欢快的状态,心道:不是谁都适合做忧伤的男纸……最起码他不行……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心好累,明明前世好歹是个钢琴家,哪有钢琴家不深沉不优雅不忧伤的?
他们搞创作的必须走文艺忧伤的路线才能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某喵到现在还对自己前世是钢琴家的猜测深信不疑,这份执着其实也是不错的品格呢。
半个月后,杜成渊的公司放了年假,年假期间,他待在家里的时间多了起来。
中午太阳好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带方致出去晒太阳在小区里散步,若是天阴沉沉的,杜成渊则会泡上一壶茶,准备些点心,在书房处理完公事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书,顺便准备一些宠物肉干给馋嘴的不行,老是围着他打转的方致喂几粒,这是年末时难得的清闲时刻。
方致这几日过得尤为滋润,早上醒来,就能闻到从楼下传来淡淡的食物香气,平时也会闻到,但是平时的幸福没有现在来的强烈,因为吃完饭可以整天和主人呆在一起!往常吃过早饭就剩下他一个人呢。
软绵绵的爬出猫窝,去卫生间洗脸洗牙揉眼睛,清洁完毕直奔楼下,看到主人刚好准备妥早餐,侧过脸看到突然出现的自己时,那微微扬起的好看的眉的那一刻,开心的甩甩尾巴跑过去冲他喵呜一声。
“喵呜——”开饭!
快饿死了好么喵呜!
吃过饭,杜成渊还没起身,方致就从桌子的那一头跑到桌子的这一头,看着杜成渊。
“喵呜——”该去外面遛弯了。
催促之意很明显,杜成渊无奈道:“等我把碗具清洗好,可以吗?”
杜成渊说完看到昂着头的小家伙放下不停晃荡的尾巴,冲自己喵呜一声,那眼神仿佛在说“那你快一点哦”
他笑着对它说:“好的,我会快一点的,您再稍等一会。”说罢,把碗筷菜碟都收拢叠放在一起,向厨房去。
等一切弄好,杜成渊把门打开,方致率先跑了出去,杜成渊看着它欢快的背影,正准备关门出去,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脚步顿住,看到来电显示,杜成渊眼睛看向方致,示意他别着急,接通电话。
“不是忙得脚不沾地,连饭都没空吃吗?”这个时候怎么想起给他打电话来了。
邵瑜在那头对杜成渊说:“什么事都没我们杜工的事儿大,我跟你说正事啊。”
杜成渊关门的动作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张队说你这一被撞,让他们抓到个逃逸的。原来撞你的那个司机,有案底,之前撞死了人,一直在逃,没想到偷偷回来看媳妇,因为疲劳驾驶又撞上了你,被拘留的时候,本来人家警方都没认出来,他自己吓自己,以为被发现了,不等人家问,一股脑全招了。”也是挺背的。
“看来我无意间还做了回好人好事。”杜成渊对久等他不过去的方致招招手。
方致没回应,无聊的在旁边的草地上打滚,等着杜成渊接完电话。
邵瑜说:“可不吗?但我给你打电话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
“这个司机之前撞的那个死者,和你要找的人的名字,一模一样。”
杜成渊听罢,心猛地一沉,想到那个可能,对着电话久久的沉默。
邵瑜不等他回答,接着道:“你之前跟我说,那十几份资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当时我看到这个死者的案卷时”说到这里邵瑜停了停才继续说:“我寻思着,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儿吧?”案卷是他另一个律师朋友手里看到的,家属委托的律师,正是他的这个朋友。
也许,就那么巧呢?杜成渊的心里滑过这一句。
上次看完邵瑜给他的资料后联想的那个可能,让他心情沉郁了好多天,没有继续让邵瑜帮着再找,今天忽然被邵瑜提醒,心情不可谓不沉重,尤其“死者”这两个字,直接将他刻意去忽略的那层遮掩给扯开,由不得他不去关注去在意。
“你有死者家的地址吗?”语气平静。
“有是有,但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案卷不是我接手,或多或少都不大方便,但墓地的地址倒是没关系。”邵瑜话说的犹豫,他顾忌的是,万一那人真是杜成渊要找的人,给他墓地的地址,不管怎样这事儿都显得特别残忍。
“我没关系,如果你那边没问题的话。”杜成渊说完,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睛扫向方致,却没有真的看他。
“那行,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嗯。”
挂了电话,杜成渊关上门,走到方致身边说:“久等了,啊啾应该在老地方等着你,我们走吧?”
“喵呜——”嗯啊。
一前一后出了花园,向小区的中心带走去。
听啊啾说,小北极熊前几天生病了,每次啊啾的主人大北极熊带它出来遛弯,小北极熊只能在家里,可怜的。
不过听说今天小北极熊会来耶,方致好几天不见他,还挺想的。
到了中心带,远远就看到小北极熊拉着啊啾的绳子,方致加快了脚步跑过去。
“喵呜~~~”我来啦。
快到啊啾身边的时候,方致放慢了步伐。
小北极熊旁边的啊啾听到方致的声音,咧着嘴歪着头看方致。
小北极熊听到声音也跟着转过身体看他。
这几天气温回升,小北极熊已经不是小北极熊了,穿得没之前那么厚,黑色小皮靴,机车服,牛仔裤,软软的头发被阳光照得闪着光,一双的眼睛睁的老大,看到方致,毫不犹豫的丢开绳子,兴高采烈的跑过去蹲在发方致的面前,用胖乎乎的两只小手捞起他。
方致蹭蹭他的皮衣:“喵呜——”么么哒。
本来还挺高兴的啊啾看到主人松开绳子抱住了方致,瞬间耷拉下脑袋,一脸的不开心!
方致探头看去,心里发笑,从小北极熊的手上跳下来,走过去。
“喵呜——”啊啾啊啾。
“汪呜——”干嘛,啊啾没好气道。
小北极熊看到方致跑到啊啾旁边,跟着走过去,重新弯腰拉起绳子,对方致说:“这啊啾,我的好兄弟。”热情的给皮毛雪白的小猫咪介绍。
啊啾听到小主人这么说道,眼睛立即明亮亮的看着小主人,冰释前嫌的模样,重新对方致笑呵呵。
“汪呜——”小主人说我是他的好兄弟!
说完这句话,笑容灿烂的仿佛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得意无比。
方致用身体撞了下它:“喵呜——”注意形象。
喵呜完,跟着啊啾一起仰脸笑了起来。
**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方致有点不开心,因为杜成渊今天要出去,而且还不带着他一起!
杜成渊要出门的消息对于方致来说太突然,表示不能接受,蹲在门前,表情是气哼哼的看着杜成渊离开的,眼神抗议,而杜成渊看到他这样,也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根本没看到他在生气。
等到杜成渊的车彻底的消失在视线里后,方致闷闷不乐的回到客厅,跳上沙发,趴在ipad旁边,一边儿看电视,一边儿玩游戏,这个ipad基本上被杜成渊闲置着,杜成渊不在的时候,都是方致在玩。
玩了会儿,电视上开始放广告。他发现,现在看个电视剧都不能爽快,没看多久就要插播两分钟的广告,广告虽然不长,但是奈何频率过多啊,烦的不行,索性关了电视。专心玩起游戏来。
玩着玩着,外面下起雨来,雨势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方致看着外面的雨,忧心起杜成渊有没有带伞,又一想,依照他的性子,车里应该备有伞吧?
就算没带伞又怎样,他才不管他有没有带伞!
心不在焉的玩了会儿,眼皮开始耷拉,脑袋压着平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方致被肚子里的咕噜噜声吵醒,是饿了,揉着眼睛仰头看窗外,天色阴沉昏暗,雨似乎没有停过,睡觉的时候这滴滴答答的背景音乐似乎一直存在。
方致打着哈欠抬起头,感觉嘴角凉凉的,爪子一抹,低头一看,哈,不止爪子,平板上竟然也有可疑的水迹,呆了呆,方致默默用爪子擦掉,他从沙发上跳下来,往里面走了走,眼角瞥到他餐桌下放着的碗。
咦,主人走之前竟然连晚饭都给准备好了?
正觉得饿的方致跑过去,没多想,埋头吃了起来,吃着吃着,方致抬头看了眼墙壁上方挂着的时钟。
六点多了……
主人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低头看碗,而且连吃的都给他准备了……
难不成,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别呀!
他可不想一个人睡觉。
又等了一会儿,吃饱肚子,百无聊赖的方致重新回到沙发前,跳上去,准备继续玩平板,这次他没有玩游戏,而是打开新闻客户端,看起了新闻。
天渐渐擦黑,看落地窗外,竟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方致低头平板上方的时间,时间过的好快,竟然都八点多了……
难不成,今晚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不回来竟然也不提前说一声,方致颓丧的在心里嘟囔一声。
连平板也没心情玩了,他从沙发跳到地板上,向楼梯处跑去,来到二楼,穿过书房门下面的猫洞,来到了窗台上,这个地方能够看到路过自家外面的过往车辆,没准下一秒,那家伙就开着车回来了呢?
方致等啊等,从蹲立的姿势慢慢变成了卧着,偶尔有一辆车出现,他虽然能清晰的分辨出那不是主人的车发出的声音,却还是不死心的抬头看过去,然后失望的把脑袋重新放到双爪上,如此反复抬起头,又放下,一直在失望。
望着窗外小区里亮起的路灯,方致开始担心主人是不是像上次一样……
想到这里,方致连忙呸了一声,心道千万别乌鸦嘴。
正在他呸完了用猫爪捂着自己嘴巴后悔不迭的时候,那熟悉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被他捕捉到,很轻很弱,但还是被他发现了!连忙支起身体靠近玻璃,望向外面。
果然,蓝色灯光的太阳能路灯下,一辆他再熟悉不过的银色轿车在车道上放慢了速度,缓缓而行,来到车库前时,停了下来,等到车库的自动门缓缓升起后,踩动油门,直接入库。
看到主人的车回来,喜悦直击内心,方致兴奋的跳下窗台,跑出书房,向一楼而去。
当门从外面被推开时,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方致嗅到了扑鼻的酒味,门开得越大,酒味越浓,然后他看到一个朗朗跄跄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像是下一秒就要跌倒一样。
“喵呜……”??
如果不是确定那浓郁的酒味里夹杂着他熟悉的气息,他会以为是一个陌生人来到了他家。
毕竟,他从来没有从杜成渊的身上嗅到过一丝酒味,每次回来都是清清爽爽,连烟味都不曾有过。
严谨自律,内敛不失风趣,这是方致对杜成渊的最初印象,他也一直保持着。
然而今天,却如此的不寻常,打破了平日里方致对他的印象。
满身酒气的人进来后,只顾往屋里走,钥匙掉在地上也没捡,连门都没有关上,方致无奈之下,只能善后,先用身体把门使劲的合上,把掉在地上的钥匙咬在嘴里,放到旁边的橱柜下面,放好后急急忙忙跟在显然醉的不轻的杜成渊身后,踩着他脚下的水泽。
怎么这么多水,没有打伞吗?
跟在身后的方致,紧接着看到仿佛无法再支撑这沉重的身躯,杜成渊他倒在了沙发上,黑暗中,方致轻松的跳到沙发上观察杜成渊。
这才察觉到浑身都湿透了,比他想象中还要狼狈,满身的湿气裹着酒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杜成渊,方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可怎么办?如果就这么让一身水的他睡了,肯定会生病的,方致从沙发上跳下来,急得团团转,最后想到先去拿个毛巾过来给他擦擦雨水,说是拿,其实就是用咬。
他去了一楼的卫生间,熟练的借助旁边的物体跳到洗手台上,先撑着镜面,再伸出爪子去够叠好放在上方架子上的毛巾。
放弃了小毛巾,方致决定拿浴巾!
浴巾的面积大,相对吸水量也对啊,他简直太机智了。
方致勾了老半天都没勾到,最后牙一咬,跳起来去扑棱浴巾,浴巾咬到了,整个人也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顾不上疼,扯着浴巾像只小豹子似的向客厅的沙发那里冲,好几次都因为着急撞到了大花瓶之类的物品。
可以说是鼻青脸肿,跌跌撞撞的来到杜成渊的身边,可是浴巾那么大,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重了,扯得了这一头,顾不到那一头,刚搭上去一角,但因为下方的重量,很快就滑落下去,连他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往下跌。
气得眼睛都红了,真没用!
黑暗中向上望着沙发上昏昏沉沉,一动不动的杜成渊,湿气化作寒气,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生病的话就糟了。
方致并没有气馁,再次咬住浴巾,这一次他不咬着一个角,而是咬住浴巾中间的位置,向沙发上扯,意料之中,再一次狠狠跌在木地板上。
疼得他左边的后肢都麻了,闭着眼睛躺在浴巾里喘粗气,然后深深呼出口气,忽然感觉下半身有点不同寻常的凉意……
像是不着寸缕的人类那样,暴露在空气中,两条腿挨着木地板的那种凉丝丝的感觉。
伸出前爪准备从浴巾里爬出来,却发现和熟悉中的触感对不上号……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身的毛全部掉光了。
他将爪子伸到眼前,刚刚还能在黑暗中视物的本领,忽然不管用了,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把爪子往脸前又伸了伸,看不到!
左爪子去摸右爪子,嗯?一根两根三根……五根?!
这是……手?!
惊得方致一屁股从地上跳起来,把头上的浴巾用手扒拉下来,低头看自己的脚,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感觉到了……那是脚啊,弯腰用手去摸,再一次确定那是脚,只是有点小。
脚小,手也小,顺着脚踝向上摸,腿光溜溜的,然后摸到了自己的屁股……软软的肉肉的,同样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穿……接着是尾骨那里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方致不自觉甩了下,手摸向脑袋,触感细软的头发,耳朵毛茸茸的不在两侧,而是微微往上的位置……
受惊过度的方致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因为地板太冷,吸着气又连忙站了起来,带着点茫然,扭头看沙发的方向,适应了黑暗之后,沙发上的人隐约可见一点轮廓。
他想起来沙发上的主人还需要帮助,赶忙拿起地上的浴巾,赤着脚靠近沙发,把浴巾搭在杜成渊的身体上,小手抬起,摸了摸杜成渊湿润的头发,蹙起了眉头,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虽然不解但还是努力的为他擦着水泽,生怕他受了凉。
光溜溜的方致不耐寒,站久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了想把毛巾一扔,歪歪扭扭的迈着小短腿,向二楼的卧室跑去,他要找点衣服穿,好冷。
方致抹黑抱着臂疾风般向二楼杜成渊的卧室去。
到了门前,刚准备弯下腰却发现,现在不是猫的身体,钻不进去洞了嗳=。=
方致直起身去摸门把手,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高了,还好踮起脚勉勉强强能勾到把手,手软绵绵的,脚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咬牙用身体往下压扯把手,啪嗒,开了。
方致费力的推开门,暗道,猫也有猫的好处,最起码如风般来去自如!
缩了缩脚趾头,伸手打开旁边的灯,方致看了看窗帘大开的窗户,先跑去拉上窗帘才熟门熟路的去衣柜那里,推开衣柜的推拉门,跑到家居服那一栏,依旧要垫脚才能拿到衣服啊,真不方便。
拿下来的是一件圆领卫衣,灰色的,之前方致见到过杜成渊穿,衣服上没有什么花纹图案,细看的话会发现衣服左胸上有衣服牌子的黑色标志,是一个狮子头,鬃毛飘逸飞扬,表情深沉威严。
从衣柜里衣服的风格就可以知道,杜成渊是个极简主义,皆是设计简单的衣服,偏爱黑灰,暗色调的衣服,但穿在他身上却不觉得冷硬无趣,反倒衬得那张有着深邃五官的脸更加俊逸,成熟中透着卓然气质。
当然,在家里换上居家服就又是一个样子。
现在,方致把对于他来说超级大的衣服套到身上,肚子以下的部位空荡荡的,还是觉得冷,又找了个坎肩套在卫衣的外面,穿得虽然不伦不类,但好歹暖和了不少。
屁股后面的尾巴被衣服压的耷拉在下面,不时扫着屁股,痒痒的,方致用手挠了挠。
撸了一把尾巴,不让尾巴上的毛太翘。
穿好衣服又弯腰在下面的抽屉里找了两双杜成渊的袜子,套在脚上,也是大了好几圈,因为嫌弃穿拖鞋太大,行走不方便,方致直接套着大袜子下了楼,想到楼下那家伙湿淋淋的躺在沙发上,瞬间连去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的心情都没有。
换好衣服出卧室之前,想起杜成渊的卧室洗浴间里也有浴巾,一条肯定不够用,就进去顺便把里面的浴巾也拿了出来,手脚并用的踩着浴缸,玩杂耍似的在上面踮起脚伸着手拿下来的,好几次都差点摔下来,也是有点惊险,对于小朋友来说。
拿好出去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浴室镜子里一点点脑袋的自己,眼睛以上的部位都能看得到,如果踮着脚还能看到三分之二的鼻子。
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凑近了一点,看到自己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下意识动了动,镜子里面的猫耳也跟着动了动,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异变,但感觉很酷炫呢,虽然心里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
嗯……睫毛又密又长,卷曲上翘,眼睛圆圆的,像杏儿,眼珠儿的颜色意外和猫眼不同,是黑色,黑色他喜欢,头发也是黑色,光看上半张脸看不出什么……方致努力蹦起来,颈脖以上在镜子里一闪而逝,站稳后拍胸状,是一张让他很安心的亚洲面孔,就是脸蛋看起来有点小肥!
包子脸什么的,有点惆怅。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既然他能投成一只猫,那么忽然变身这事儿,他的接受度也比普通人来的高,最初的冲击力现在已经大打折扣。
抱着团成一团的浴巾,没有继续照镜子,方致晃晃荡荡的进来又摇摇摆摆的出去,还有,没有忘记随手关灯,节约用电。
不太习惯走路,加上腿上也没什么力气,呐,不止腿上没力气,其实浑身都没啥力气,感觉骨头跟面条似的,很想躺在沙发里窝一会儿。
忍耐着那种软骨头想立即躺倒的欲.望,方致来到一楼,走到沙发前,把沙发旁边长长的,像树枝分叉造型的观赏灯打开,淡淡的光亮,足以照清楚沙发上的人。
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什么,杜成渊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只手臂搭在额头上,眼睛紧紧地闭着,方致把之前的浴巾抖开搭在杜成渊的身上,做完这个工作,方致只觉得好累啊……
然后用从二楼拿的浴巾给杜成渊擦头发。
喝醉的杜成渊看起来很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或许他真的睡着了。
想东想西的方致给杜成渊的头发擦得差不多干后,开始愁他身上的衣服要怎么办,外套湿成这个样子,愁死他算了。
身上的衣服袖子过长,老是滑下来,打扰他工作,方致停下手上的动作,先挽起自己的袖子,一层一层挽上去固定,衣服大到直接遮到脚踝,裤子这岔直接省了。
因为领子对于他来说有点大,露出一小半圆润白生生的肩膀,赤.裸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方致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扯了下肩膀处掉下去的衣服,正在愁杜成渊的外套要怎么弄,忽然沙发上的人动了下。
似乎喝醉的人也感觉到了身上沉甸甸的,令他不舒服,慢慢撑起身体,闭着眼睛脱外套。
主人就算喝醉了,脱起衣服来也这么慢条斯理井然有序,脱了外套解开领带,方致看着他将这些都扔在地板上,闪躲的有点慢,被杜成渊的丢过来的领带砸到,啪的下,贴在了他的脸上。
鼓着脸默默的拿下来,看到脱了外套,领带的杜成渊重新倒在了沙发上。
跑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裤子,还好,裤子没有湿透,只有裤脚被砰溅到了不少。
方致把两条湿润的浴巾拿下来,又去拿羽绒被,羽绒被很轻,但折在一起抱在怀里,对于这外貌个子,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孩子来说,也是一种挑战啊。
这下比之前更加摇摇晃晃,袜子掉了一只都没停的意思,看样子是一鼓作气,怕气泄了就得重新再战。
等到把杜成渊安置好了,方致也累出了一身汗,靠在沙发旁边,慢慢滑坐在木地板上,将碍事的尾巴扯到一边儿,方致撑着脑袋有点困倦。
扭头看向沙发上的杜成渊,站起来伸出小手推了他一把。
杜成渊没有动静,休息了一会儿的方致感觉到冷,确定杜成渊没什么反应后,先坐到沙发上,接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掀开羽绒被,缩了进去。挨着杜成渊的身体,卷缩成一小团,冰凉的小手和小脚终于在旁边的温暖下舒服了不少。
缓和不少的方致翻了个身,面向平躺的杜成渊,一只手搭在杜成渊的身上,一只脚搭在他的腿上,像只树袋熊一样,做完这个动作,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好累啊……
好想睡觉啊……
可是也想去照照镜子,仔细的看看变身后的自己呀,挤出一点因为打哈欠而涌出的眼泪,方致心里想着事情闭上了眼睛,他的尾巴垂在沙发下面,脑袋蹭了蹭被他抱住的杜成渊的胳膊。
算了,还是先睡觉,等醒了再去照镜子,不急在一时。
于是,瞌睡虫打败了好奇心。
*
翌日,杜成渊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从胸口掉下来个沉甸甸的东西,下意识伸手去捞。
递到眼前。
是灿烂。
杜成渊把灿烂放到旁边,揉着脑袋从沙发上下来,站起来,低头看到自己衣衫不整,连鞋子都没脱的样子,蹙起眉头,垂下揉脑袋的手,转身上楼。
沙发上的方致睡得香甜,被杜成渊接住身体又放下,经历这样动荡的过程,都没睁开眼去看一下。
杜成渊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诧异的扭头看向沙发,为什么沙发上有别的衣服?地板上的衣服是自己昨天穿得没错,可他不记得自己有穿卫衣和坎肩?
木板上还有两条浴巾……
掉在地上的蓝色羽绒被……
坎肩是套在卫衣上,就这样欲掉不掉的在沙发的边沿处,旁边窝着灿烂。
再次伸手揉眉心的杜成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昨晚上都干了些什么,他只记得从酒吧里出来之后,找了个代驾,车在行驶中还有些意识,后来看到嘉月苑的大门,记忆到这里便想不起来后面的事情。
连怎么进的门都不记得。
头疼。
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杜成渊决定先上楼洗个澡。
刻意将为什么会去酒吧喝酒这件事搁浅,那种痛苦和冲击,让他想一想便觉得心脏正被尖锐的利器一刀刀凌迟。
然而,这又是人为能阻挡的吗?
杜成渊无法控制的又想起那个画面,黑白照片上的青年笑容明朗飞扬,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突然袭来的眩晕让他下意识扶住楼梯扶手,绷着的脸此刻越发苍白,毫无血色,痛不可抑般慢慢佝偻起身体,闭上眼睛。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呵——
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可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为什么还是不能承受这种痛楚?
明明有所预感,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却还是不愿相信。
……
那天,当杜成渊站在青年的墓碑前,看到青年的照片时,忽然笑了,他颤抖着手去摩挲墓碑上的照片,在心里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照片上的人笑容依旧灿烂,那样的笑容在法国糟糕的天气里,总是能让他感到愉快,渐渐地,忍不住期待与他见面。
杜成渊记得,也是这样的阴沉天气,他们一起从美术馆出来,忽然下起了雨,毫无准备的两个人在雨中穿行,雨越下越大,他们不得已停下脚步,在咖啡馆的屋檐下躲雨,站在身旁的青年拨拉了下被雨水打湿的刘海,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生日?”语气随意的像是忽然想起来,有点无聊,姿态闲散。
虽然他此时此刻以及这样的环境,他的问题显的有点天马行空,还好他已经习惯,没有像第一次被他飞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刹那顿住,无比自然的接茬。
“三月份,已经过了。”说完后,鬼使神差的又缀上准确的日期。
“哦,好可惜”说完,忽然笑嘻嘻的看着他说:“不过这样,也给了我为你准备明年生日礼物的时间呐,哈哈。”
说完自己觉得很有趣的样子,叉着腰仰头笑了起来。
永远恣意飞扬的笑容。
马上就快三月了,看来……你的礼物我永远也收不到了。
小骗子。
天空下起了雨,雨水打在身上,手上,冰冷刺骨。
杜成渊自此深刻的体会了那句——世间有许多的不告而别是因为来不及告别。
从来不知,竟有这般的疼,这般的痛。
昨天晚上那一通折腾,把方致累得不轻,早上杜成渊叫他起来吃饭,他都没回应,喵呜着把杜成渊的手给打开了。
他挥那一爪子后,杜成渊便没有继续叫他。
所以这会儿方致醒过来,便发现外面艳阳高照,似乎已经中午了。
这一觉睡得通体舒畅,伸伸懒腰,像是补充了满满的能量,姿态轻松的从沙发上跳下来,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适时的表达着不满。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恢复了本体,人形不见鸟。
难道是只能晚上变身,到了早上就不见了?
方致在一楼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杜成渊,想起他昨天晚上的反常,方致跑到二楼。
卧室就不想了,按照杜成渊的习惯,基本上杜成渊起床后,不到晚上基本不会再进卧室,除非有什么东西遗忘到里面才会进去,那么,不在大厅,肯定是在书房了。
穿过书房左下角的猫洞,方致钻进去后,抬头一扫,书桌前没有令他熟悉的身影。昨夜下了场雨,此时出着太阳,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树叶变得更绿,一派的绿意盎然,清明翠色,当然也有光秃秃的大树枝桠点缀其中。
方致看到杜成渊斜对着窗户,靠坐在椅子上,从他的方向望过去,能看到微微侧着的身体,他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思考。
“喵呜——”
方致叫了一声,走近杜成渊。
杜成渊像是没听到。
睡着了?
方致忽然不忍心叫他,就让他这么睡吧,不过肚子好饿啊qaq
方致卧在地上,与杜成渊的椅子不远不近的距离。
杜成渊在方致卧下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微微垂眸,看向地板上的方致。
长臂一伸将方致捞了起来,方致身体有一秒钟的僵硬,随后反应过来后瞬间软成面团,任杜成渊把他放到怀里。
“抱歉,昨天晚上没有赶回来陪你。”
“喵呜?”赶回来了啊。
不过方致一寻思,估计主人说的抱歉是因为没有清醒着回来,而是醉得一塌糊涂的回来吧,他蹭蹭杜成渊,表示不在意哦。就是这么不拘小节,喵呜。
杜成渊揉揉他的脑袋说:“睡到现在,肚子该饿了,下楼给你拿罐头?”
“喵呜——”要的。
还想吃小鱼干,特别想吃车厘子啊今天,方致猫爪合在一起,做了一个拜托拜托的手势。
杜成渊勾勾嘴角,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神情上已经看不出昨夜的颓唐和不寻常。
现在他给方致的感觉就像是单纯的喝醉了,身体有些不适应,脸上苍白是因为宿醉的缘故,仅此而已。
眼眸平静如古潭,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就像一潭死水。
但方致却觉得,这样眼神淡淡的主人更让人感到心疼呢,方致加大力度蹭杜成渊,力求心灵上不能安抚也要在肉体上给他点温暖!
对,他方致就是这么善良又萌萌哒!
不过,猫的性格这么平易近人,总觉得在给阿黑它们扯后腿哦……
算鸟,反正他也不是纯正的猫族,人类的感情极其丰富,而他恰好爱恨分明,如果有人对他很好,就会加倍的回报,他不能被归类到猫的性格里,因为他的性格是方致,而不是猫。
然后,方致想到了昨夜的变身,嗯,这下不仅灵魂不纯,连肉体都变得与众不同了……
所以不能按常理来论之,他可是非常态猫族!
于是,像啊啾那样蹭主人,表达自己的依赖和欢喜,方致做的毫无心理负担。
杜成渊抱着他,从椅子上起来,向书房外走去。
“喵呜——”感慨,我可真是个暖男猫啊。
“你这么蹭下去,我皮都要被你蹭破了……”杜成渊的声音从方致的上方传来。
方致前一刻还在感动于自己这贴心小棉袄多么的棒呆,后一刻就被杜成渊嫌弃了。
心塞已经不足以来形容,直接心肌梗死。
哦,我要不是看你可怜,你以为我会用我高贵的头去蹭你那硬邦邦的腹肌?
还有啊,你的皮指不定比我的还厚,呵。(←誓死也要找回点面子)
方致气哼哼的趴在杜成渊的手上,罢工,不蹭了。
杜成渊并不知方致的内心变化,揉揉他的脑袋,来到了开放式的厨房,把方致放到地板上,先去橱柜里拿了一罐猫罐头,然后打开倒在他的碗碟里。
挽起袖子说:“你先吃这个,我再给你考个火腿片。”杜成渊记得方致很喜欢吃火腿片。
补偿一下昨晚给小家伙带来的惊吓。
想起早上醒来看到一地狼藉,乱七八糟的画面,杜成渊的头就会疼上一分,可见昨夜是多么的……举止疯狂。
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的无神论者,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昨夜犹如聊斋志异系列的情节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家的猫给他擦头发,盖被子,忙前忙后,最后抱住他睡在了一起。
所以,不能想象的杜成渊自然而然的把昨夜被子、衣服、浴巾起飞归结到,一切都是自己喝醉后所造成的。
厨房内。
一个沉默的用餐,一个沉默的煎火腿片。
吃着吃着,方致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能变人,从前猫类所禁止食用的食物,是不是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吃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他有些郁闷的心情重新绽放光彩,抖抖耳朵,大口吃着猫罐头。
其实他一直不喜欢吃凉的食物,但是因为猫类的舌头比较敏感,吃热的或者稍微热的都会烫伤,杜成渊在这方面比较注意,管得也严,顶多天气太寒冷,稍微放得温热一点,所以方致因为这些缘故,很多想吃的都不能吃。
而且猫吃油盐重的食物还会生癣,不能热也不能口味重,对于他来说,这些禁忌使得他吃东西变得很痛苦。
这些猫类需要注意的,他自己不死心的上网查过,看完那些疑问和答案,才稍微死了心。
但是奇怪的是,他吃热的不觉得有多烫,也不会说刺激的失去味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非常态能变人的猫,承受能力比普通猫要强悍?
越想越兴奋的方致猫毛都炸起来了,激动的。
变成人意味着,可以肆无忌惮的吃他想吃的东西!(←这是方致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好处otl)
等等,还可以用十根手指弹琴了!
不是四只爪子,是十根手指!
再也不会出现因为琴键太光滑,踩着踩着,吧唧一下,摔得四仰八叉什么的。(←可喜可贺,又想到一条)
吃完罐头的方致偷偷瞄向杜成渊,真是安静啊。
虽然平时杜成渊也不是多话的人,但是像今天这样子,连个眼神都不轻易给一个的情况,实在是少。
但是看起来却又镇静正常的像是昨夜的醉态根本没有发生过。
方致都快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没有喝醉的杜成渊……也没有变成猫耳人形的自己……
还好那些被子浴巾能让他找到点依据,证明一切不是自己的空想。
如果一会儿自己忽然在杜成渊面前变成了人形,还是个裸.体,哈。
想一想杜成渊会出现的表情,就觉得好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里狂笑的方致倒在了地上,意识到这样的自己有点疯魔,咳了一声,收敛起外放的脑洞。
杜成渊把放凉的火腿片夹到露着肚皮躺在地上,灿烂的碗里。
“可以吃了。”
“喵呜——”谢谢。
恢复正常状态,矜持的道谢后,优雅的吃起来。
因为无厘头的想象,方致已经开始期待人形了哦。
**
期待中在杜成渊面前变身的画面没有实现,因为自从那次后,方致并没有继续出现变身,希望落空固然不爽,但当他发现主人以肉眼可辨的变化消瘦下来时,没空不爽了。
他想,一定是那一次外出,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自他回来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如果用颜色来形容,那就是从明亮鲜艳变成了暗淡的灰色。
同时也沉默寡言的可怕。
很多时候方致醒来,在没有看到碗里放好的食物时,他感觉这屋子里就像是只有他,再没有旁人。
方致觉得,如若不是还要分心照顾他,杜成渊可能比现在还要颓废。
每次方致担忧的来到杜成渊的身旁,并不能看到他伤心的表情,抑或痛苦,因为他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
那就是平淡,麻木。
身体如躯壳,灵魂早已不在。
方致知道,越是这样不流于表面的情绪,越难以抽离出来。
面对这样不再袒露自己喜怒哀乐的杜成渊,方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安静的陪在他身边,不再闹着要出去晒太阳,也不再闹着要吃零食。
渐渐地,连杜成渊都发现了方致的安静,或许是被他感动,消沉了半月有余的杜成渊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方致抱起来,轻轻地摩挲他的背,看着窗外开出花苞的花卉,另一只手支着下颚,悠然平静的发出感慨。
“万物有灵且美。”
而后低头看向正仰头看着他的灿烂说:“谢谢你。”
那一刻,方致从他的眼睛再次看到了一丝神采,但方致知道,像杜成渊这样性格的人,有些情绪,已经可以很好的隐藏起来,他不愿意让你看到,那就会仔细的藏起来。
能够振作是好事,虽然,不一定真的从疼苦的枷锁里走出来。
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
起码不再是一具空壳。
杜成渊捏了捏方致的脖子,指腹蹭到他脖子里的项圈,对灿烂说。
“之前说过要给你再做一条项圈,现在才想起来……”这次会做的比现在这个更好。
杜成渊说完看到灿烂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望着他,傻乎乎的模样让人的心跟着软了一块。
点了点它冰冰凉的鼻子说:“走,带你去我的工作间参观一下。”做一条宠物项圈,不需要太多时间。
杜成渊的工作间在三楼,整个三楼的空间被打通,是杜成渊确定要在国内发展后才整理出来的,方致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但还没上去过。
当下就兴奋了,一直觉得私人工作间这样的地方都是很神秘的,现在杜成渊要把这个神秘的地方向他打开,不能更激动!
“等一会儿我做完了,我们一起去超市采购,哎,快过年了,要开始置办年货了。”
方致闻言默默吐槽了一句:后天就过年了,现在才想起来置办年货,也是有点醉。
不过,这个时候能想起来也不错了,他之前还想着,完了,这家伙连过年这茬估计都忘了。
不过失恋的人最大。
是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推测,方致猜测杜成渊可能是失恋了!
除此之外的猜测他都一一推翻,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货色!
这么优秀的男人都抛弃,真是瞎了眼!
脑补什么的,真的很可怕……尤其是脑洞很大的那种。
越想越愤慨的方致嗖得下窜到了杜成渊的肩膀处,用猫爪环住他的脖子,企图用冰冷的猫爪安慰安慰杜成渊。
贴上去后,那温热的体温瞬间反安慰了方致的猫爪,舒服的方致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很快便忘记到底是谁安慰谁了。
杜成渊被那冰冰凉的肉垫贴着,并没有把他揪下来。
看来,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对某喵的容忍度也是越来越高。
情人节特别番外,与正文无关。
方致晃荡着两条腿与杜成渊面对面,坐在他的购物车里,虽然他仰起头也只能看到杜成渊的下巴。
伸出小手故意抱住杜成渊的腰。
杜成渊脚步顿住,低头看坐在购物车里的小孩。
“灿烂?”眼神疑惑的看着他。
方致本来是脑袋贴在他身上,闻言仰头,咧嘴笑,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松开抱住杜成渊的手。
声音稚嫩,奶声奶气的对他解释道:“我有点冷才抱你的。”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状。
冷?
杜成渊感受了下超市里的温度,挺温暖,并不会觉得冷才对,不过……打量了下小孩身上的衣服,灰色连帽卫衣外面套着白色羽绒马甲,牛仔裤里面还穿了条保暖裤,这还是因为夜晚凉气重,出门才给他加了条保暖裤,平时在家只穿单裤就可以。
杜成渊松开购物车的扶手,干燥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小孩白嫩的小手,并不凉,反倒很热,摩挲手心。
“你知道什么是冷?你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杜成渊语气淡淡的道出事实。
方致不觉得尴尬,从善如流的摊摊手:“那我可以把马甲脱了吗?”说完,伸开自己的双臂,意思不言而喻,快帮我脱衣服。
“你这叫热,不叫冷,记住了吗?”对于小孩的无厘头,杜成渊没有再说什么,脱掉他的羽绒马甲,放到购物车里,揉了揉他的脑袋。
又逛了一会,方致将双臂搭在扶手上,手掌撑着脸颊两侧,额头抵到了杜成渊的腹部,很无聊的样子。
杜成渊捏起他的下巴。
“你想下来走一会儿吗?”
方致挣脱开杜成渊的手,揉了揉下巴说:“我才不要下来走。”好累的。
“那你就不要动来动去。”杜成渊说完看着方致的眼睛。
方致抿抿嘴,哦了一声。
难道他看出来我是故意的?
我的演技很烂么?
正在方致纠结于自己的演技时,杜成渊来到了水果区,捡了一些橙子,还有两个血柚,抬起头的方致眼尖的看到了一旁一盒一盒装起来的进口车厘子,立即抖擞起来,一手扶着购物车的扶手,一手指着车厘子,仰头充满期待的看杜成渊。
杜成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想吃?”
“嗯啊!”
“那就买。”
“要买多少啊?”方致一只手扯着杜成渊的袖子。
杜成渊看了看袖子后看着方致,故意道:“两盒?”
啊?才两盒啊……
还不够我塞牙缝。
这句话明明白白的写在他的眼睛里,失落沮丧交织在里面。
杜成渊抬手掩唇,笑意收敛住后才放下来,一脸平静的又说了句。
“两盒太少,不如买四盒。”
是这样的,四盒才像话嘛。
方致一手握拳,一手摊开,拳在另一个手心里愉快的砸了下,重重的嗯了声,并没有抬头看杜成渊浅笑的样子,眼睛牢牢盯着车厘子。
车厘子!车厘子!
满脑子的车厘子。
购物车里放了两盒,另外两盒被方致牢牢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拉着杜成渊的衣服。
年底超市总有很多优惠活动,所以人还是比较多的,方致怕自己一不留神,杜成渊就不见了,所以不管杜成渊的意愿,小手攥得紧紧的,这可是他现在的饭票啊,上哪再找个这么顺心意的饭票?不见了可再无第二张。
杜成渊走着走着,察觉到身后的小手将他的衣服扯得紧紧的,回头垂眸看去,两盒车厘子,其中一盒被撞到了地上。
方致不想松开手,却也舍不得车厘子,所以只好停下脚步,拉住杜成渊的衣服,不让他继续走。
还没张口喊,饭票就扭头看过来了。
“掉了。”方致费力的仰着头对杜成渊说。
杜成渊说:“我等你。”
仿佛就等他这句话,话音刚落,方致就松开手,连忙跑过去捡车厘子,捡起来后又迅速跑到杜成渊的身边,对他说:“还是放车里吧。”反正又不会不见,拿在手里,不方便啊。
都怪杜成渊,买四盒还要提条件,让自己下来走,不准坐购物车里。
不然坐在车里,双手抱着车厘子,怎么可能会掉qaq
恋恋不舍的把车厘子放到购物车里后,方致继续拉着杜成渊的衣服跟着他在超市里逛,看到超市里整整一个区域都摆放着层层叠叠各种各样的巧克力,还有小熊花束,方致故作深沉的摸了摸下巴。
今天好像是情人节?
于是,杜成渊的脚步又被后边的小孩给扯停了。
“这是什么?”装天真。
“巧克力。”
“可以吃吗?”
“你没吃过吗?”问完,杜成渊便立即顿住了,忘了他并不是人类,接着道:“可以吃,想尝一尝吗?”声音轻缓温和,给足了小孩思考的时间。
方致歪头,故意小心翼翼的说:“可以吗?”仿佛只要杜成渊表示出一丝丝拒绝的意思,就立即摇头说不用了。
杜成渊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细软的头发被拨乱,帮他理顺后点点头:“当然可以,去吧,想要哪一盒,去拿。”
方致立即眉眼弯弯,却没有立即去拿,而是冲杜成渊勾了勾手指,让他凑近一点他。
杜成渊看他那人小鬼大的慧黠样儿,心中涟漪一圈圈扩散,忍不住笑着看他,正要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颈脖就被小孩大力的抱住,那张柔软红润的唇便贴在了脸上,杜成渊猝不及防下被亲到,扭头看过去,摇头笑道:“这算是给你买巧克力的回报?”
不等杜成渊说完,方致已经松开手,转身跑去拿巧克力了。
背过身的方致在心里回了句:那我的吻也太便宜了!
杜成渊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在人来人往的超市内穿行,明明只有一米多宽的过道,竟觉得很远很远,以至于觉得那小小的身影也离他很远很远。
果然是个小孩子,无厘头。
一大一小采购了一堆年货还有糖果水果饼干什么的,来到收银台结账。
手里什么都没拿的方致攥着杜成渊的衣服,看着前面的一男一女,是一对情侣。
女生手里拿着巧克力,和男孩头挨着头在物品栏里挑tt。
忍不住想要恶作剧一下的方致,伸出手指戳戳前面的男孩,男孩回头看,没看到人,低下头才发现身后的方致,笑着说:“小朋友,怎么了?”
“大哥哥,你在挑口香糖吗?”
手里拿着一盒避孕套的男孩脸上陡然一红,立即把避孕套放了回去,佯装镇定的拿起旁边的片装口香糖说:“紫箭的,不错……呵呵。”他旁边的女孩低着头脸红成了番茄。
方致闻言,点点头,小大人似的和男孩交流心得说:“哦,我喜欢炫迈!根本停不下来!”然后松开杜成渊的衣服,学着电视广告里的人物做了个弹吉他的动作。
不知道旁边是谁先笑了出来,接着小范围内此起彼伏的发出单音的“噗”
看来广大等着结账的顾客,无聊的时候也是耳听八方呐。
而男孩脸热的头顶已经开始冒烟了。
方致看看旁边还穿着校服的女孩,一看就只有16,7岁,稚气未脱,素面朝天也挡不住少女特有的青涩与美好,而她旁边的男孩看起来最少有20左右了,这么小的女孩都下的去手,色狼啊。
妥妥的色狼。
方致这个单身狗决定当一回英雄,拯救未成年少女不入火坑。
歪歪头,对杜成渊说:“电视上不是说,女孩子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吗?为什么小姐姐放学这么久还没有回家,他爸爸呢?”毫无压力的和杜成渊伪装成父子。
杜成渊抬起右手扯了扯方致的帽子,顿了顿说:“旁边的大哥哥会送小姐姐回去。”
方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
女孩早就呆不下去了,刚刚有人笑得时候强忍着没动,听到爸爸两个字,想到今晚如果真的和他去开房,爸妈知道了也不知道该多伤心,走之前还骗爸爸说是去好朋友家玩,和好朋友串通好了骗他们,取得他们的信任,而自己为了一个男的,谎话连篇,这样做的自己,还是爸妈眼中从不说谎的乖女儿吗?
女孩越想越煎熬,想到男友一见到他,就拉着来买避孕套,让周围的人看了笑话,又气又恼,把巧克力往男孩的怀里以塞,说了一句:“我回家了。”急匆匆的走了。
男孩正要去追,收银员刚好打完账单,微笑着对男孩说:“你好,一共236元,是刷卡还是现金?”
一时之间,难以脱身,只好掏出卡给收银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电话,心里叫苦不迭,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方致在心里笑了下,等你结账出去,人早就走鸟,还追个屁呀。
这一招叫做,方氏心理狙击战!
等到杜成渊结完账,拎着环保袋往外面走时,旁边有好几个慈眉善目的大妈对杜成渊说:“你这小孩太可爱了!”是隔壁收银台等着结账的大妈,将刚刚的一幕看得真切。
觉着,人家这小孩怎么这么鬼精灵,说话也有趣,长得也可爱,简直越看越喜欢。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想上手揉一下那小包子脸,方致不想被捏脸,故作害羞的把脸埋在杜成渊的腿上。
等到坐到副驾驶上,方致才长出一口气。
杜成渊看他老气横秋身心俱累的样子,转方向盘,拐弯,开出停车场,然后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后车厢的东西都是你搬进去的。”
方致扭头看杜成渊,想起后座还放着自己的车厘子和巧克力,瞬间开心一起来,说:“情人节快乐!”
“……”超市随处可见的情人节礼品还有出来的时候遇到的情侣,以及刚刚在超市内,广播里面不时响起的情人节大酬宾,巧克力买一送一。杜成渊并不觉得这话从小孩嘴里说出来有什么,只是显得有些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要回什么。
方致不满道:“为什么你不对我说情人节快乐?”十万个为什么附身。
“情人节不是小孩子过得。”也不是单身的人过得。
“那小孩子过什么?”
今天是周五,杜成渊手指敲了下方向盘,一本正经的说:“过周五。”
方致心里切了一声,真无趣,不过他喜欢^_^
杜成渊余光瞥到小孩撇嘴的样子,决定还是满足他,看着车窗外的路灯说:“情人节快乐。”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新项圈至多用了三十分钟就完工了。
从选材到工具,再到花纹的设计,没有用压模,杜成渊直接用刻刀。方致在旁边看着杜成渊的手在皮料上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渐渐看得迷了。
好想把这画面拍下来……然后再配一段相得益彰的背景音乐,那样看起来,一定非常带感。
脑补一下,莫名觉得很酷,明明不过是做一个宠物项圈……
为什么感觉一个宠物项圈在主人的手下面,被提高了不少档次……
正在方致出神的时候,杜成渊已经做好了,卡好扣环,扯了一下,试试会不会散掉,没有散,还蛮结实。
杜成渊伸手去解方致脖子上的项圈,杜成渊的手伸过来后,方致才回过神。
低头看杜成渊的手,看着他解开扣,拿下项圈,方致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虽然项圈被杜成渊扣的很松很松,但脖子里带着这么一个家伙,一开始的确很不习惯,只是他忍了。现在忽然取下来,感觉脖子都轻松了不少,虽然成人一指宽的项圈并不重,但戴与不戴,还是有区别的。
看方致这样,杜成渊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按摩方致的脖子,缓慢又轻的揉捏。
“不舒服吗?”
方致没有回应他,他现在已经收敛了很多,因为他知道,杜成渊这么问的时候,并没有真的在询问“它”,也没期待自己能给他目标明确的回应。
毕竟,自己在杜成渊的眼里,只是一只猫啊……
因为一会儿要出去,所以杜成渊给方致按摩一会儿脖子后就把新的项圈给方致戴上了,这次比上次更加的松,力求让他更舒服一点。
去超市的路上,杜成渊想了想,决定在家的时候就不给灿烂戴项圈了,出门或者寄养在朋友家的时候给它戴,因为据他观察,灿烂并不是一个爱挪窝的猫。
它很懒,很懒,不是一般的懒。
但也要注意一个事情——猫的发情期。
养灿烂的这段日子,为了更好的饲养和照顾,杜成渊也查阅了不少关于猫有什么禁忌,同时也知道,猫如果不做绝育,在发情期到来的时候,大多数会离开家,出走。
基本上离开家的宠物猫,能回来的很少。
那么就意味着,灿烂很有可能再次不见,不像上次被意外抓走,而是主动的离开。
对于给宠物绝育,杜成渊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后来的赞成,尤其是身边发生了虐猫事件,绝育一方面是不让发情期的宠物离家出走,也是为了不制造更多的流浪猫,如果让外面的母猫怀孕,然后在不知名的地方生下一窝猫仔,这么猫仔没人知道,无人领养,以此类推,只能是一个恶性循环,流浪猫会越来越多。
所以,经过对猫相关知识的认识,杜成渊从无所谓的态度开始赞同宠物猫绝育,因为,弊大于利。
虽然养了灿烂不过三个多月,但粗略的推算一下,灿烂应该已经四个月大了,波斯猫的发情期如果是6——12月大之间,现在是2月份,那么等到4月份就要开始准备绝育了,如果到时候没有明显的发情表现,可以推迟到6月份左右。希望灿烂能坚持一下,那么它还可以再当两个月的好汉:)
但如果有母猫的气味和叫声的引诱,也可能会提前开始发情,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就要提前结束好汉猫的生活了……
看来等过了年,就要跟宠物医院的医生安排一下给灿烂做绝育手术的事情,听说夏初是猫发情的高峰期,那需要做绝育的猫肯定也会比较多,不提前预约的话,很可能手术要排到很久之后了。
想到这里,杜成渊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位里百无聊赖卧着的灿烂,如此的姿态闲适,不知危险的降临……嗯,再过不了多久,做了手术后,灿烂肯定要跟自己闹脾气了。
想象一下,模样傻乎乎又懵懂的家伙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的画面,杜成渊不禁有点心疼它,但总归是要走这一遭的。
生气就生气吧。
一旁的方致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好,他正在期待一会儿去了超市,要买点什么,一想到主人特意带他去允许宠物进入的超市,方致心里就美滋滋。
不仅亲手制作项圈送给他,还带他逛超市!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在杜成渊心中有了一定的地位!
**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杜云溪给二哥打电话,催促他别迟到,家里这边什么都有,带着张嘴和你那只猫来就可以了。
杜成渊说:“灿烂可以去吗?”
杜云溪不在意的挥挥手:“就来吃顿饭,守个岁,又不是长期在这里生活。”
在杜云溪没打折通电话之前,杜成渊都想好了,大年三十晚上晚一点过去,最起码也要把灿烂喂饱后,现在嘛,既然妹妹都不在意,他也就没什么好拒绝,想一想过年过节的把这个小家伙孤零零的留在家里,周围放烟花的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会不会吓坏了小家伙,既然可以带过去,就没什么再需要操心的了。
方致本来也以为三十的时候,杜成渊会把自己留在嘉月苑,没想到下午拎着礼品的杜成渊竟然叫上了他!
好生惊讶。
一脸的疑惑。
这一脸的疑惑在杜成渊看来就是一脸的傻乎乎,跟怀里的灿烂解释道:“去苗苗家吃年夜饭,守岁,你也去,苗苗他爸的哮喘自成年后便控制的很好,只是云溪在这方面很小心,这也没错,不过,只是去吃顿饭,没关系的,初一我们就回来了。”说完的杜成渊忽然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它又不懂,无声笑了笑,随即不再言语,把礼品放在后座,自己坐在驾驶位,刚准备把灿烂放到副驾驶位上,发现这家伙又扒住了自己的前襟。
“怎么?今天还想窝我衣服里?”十足取笑的口吻。
方致不在意,没说话,只死死扒着,好久没藏到主人衣服里了,今天好想再试一试,他无比怀念那温暖的地方。(←单纯的把对方当暖炉了而已)
看灿烂意志坚决,纹丝不动,杜成渊也只好随它去了。
心安理得窝在人家大衣里的家伙,到达目的地后竟然睡着了。
亏得苗苗这大冷天的拉着妈妈的手一起出来接灿烂……还有舅舅。
杜成渊把它拎出来晃了晃(动作很轻)方致睡得不深,眼皮动了动后,被冷风一吹,幽幽醒了过来。
苗苗看灿烂懒懒的,似乎不想动,就没有伸手要抱,只是踮着脚看灿烂,灿烂现在已经比当初大了几圈,或许让她抱,估计也挺累的。杜成渊就没把灿烂递过去。
保姆也都回家过年了,这几天都是杜云溪自己整理家务,做饭什么的是老公来,她不会,买买菜还行,本来想肩负起洗碗工的重担,严逸庭无语的说,洗碗机又不是买回来当摆设的,把她撵出去了。
所以这会儿两兄妹坐在餐桌旁边包饺子,厨房里严逸庭热火朝天的炒菜,看那拿铲子的动作,也是相当的有范儿。
忘了说,严逸庭这厨艺是专门大三暑假的时候去一个伯父酒店里,跟里面的大师傅学得,颇得大师傅的喜爱,本来只是想意思意思随便教教,后来忍不住就把一些除了不是家传绝技,别的都倾囊相授。
暑假结束,严逸庭要走的时候,大师傅还十分的不舍,教弟子教上瘾了,很想让这天分非常的弟子留下来。
但严逸庭学厨完全是为了女朋友,所以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走了。
杜云溪包饺子实在不怎么样,完全就是杜成渊一个人在包,好在看起来也是比较熟练,不愧是五项全能,干啥干啥都牛逼的存在,尤其是手上功夫。
杜云溪则和女儿一手面粉一手饺子皮的玩了起来,玩着玩着,杜成渊速度很快的包好了足够大家吃的量,杜云溪不好意思去看二哥取笑她的表情,主动把没包完的饺子馅拿到厨房的冰箱里冷藏起来,顺便给了老公一个爱的么么哒。
方致则窝在杜云溪家的沙发里看春晚开幕前的主持人话家常,里面的主持人也在和嘉宾包饺子,顺便说一些过年的习俗和包饺子有什么讲究,电视机里和电视机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
让人的心情跟着感到愉快开心。
等到大家都吃过饭,围坐在沙发前时,春晚还没开始,杜云溪抱了个笔记本过来,是多人视频通话。
第一个视频是杜家的两位大家长,而另一个视频里则是在帝都的大哥一家,还有一个视频是他们这边的人。把笔记本放到桌子上,那边可以看到他们这边,沙发的中间坐着杜云溪,右边是严逸庭,左边是杜成渊,杜成渊的怀里坐着苗苗,苗苗的怀里抱着灿烂。
顾雁晴先和外孙女打了招呼,问她有没有在饺子里吃到好运气呀。大年三十吃到包着花生仁的饺子,象征着来年事事顺意。苗苗用甜甜的声音对外婆说:“好运气被妈妈吃到了!我吃到了红枣!”
顾雁晴看到外孙女这么说,眼神看向视频里的女儿,女儿在外孙女看不到的地方正偷笑呢。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和孩子玩这套!
“红枣也不错,外婆今天也吃了红枣,等下次,外婆给苗苗包个好运气好不好?”
“嗯呢!”苗苗笑着答应。
她们这边结束了,杜彦博在旁边和二儿子杜成渊聊了起来,问他最近的工作,还有国内的公司运行的如何,有没有困难云云。接着是女婿严逸庭,你们研究院的项目听说开展的很不错,嘱咐他好好干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和大儿子顾行鹤聊得时候,叮嘱他事业做得再大,家庭才是最重要的,常陪陪妻子孩子,替你.妈妈和我常去看看你大舅和大舅妈,你和秀芳离你大舅大舅妈要比成渊和云溪近,多走动……严肃正经直到和小女儿聊起来才变得像个慈父,杜成渊和严逸庭交换了个眼神,笑了笑。
大孩子们讲完了,杜彦博开始和孙子孙女外孙女交流感情,小娃娃们随便一句话就能逗得杜彦博大笑不已,果然是隔代亲。
在聊天中,杜成渊知道了母亲和父亲现在正在帕慕克的伊斯坦布尔,在开视频之前的几个小时,两个人刚泡完温泉回来……
棉花堡温泉啊……早就想去的杜云溪各种羡慕。
最后,大儿子二儿子和小女儿一起谴责了父亲撂担子拍拍屁股只带着母亲走人的无良行为。
杜彦博这个大家长摆足了架子也和孙子辈的培养了感情后,心满意足,拉着老婆的手跟大家说再见,借口要不然春节晚会该赶不上了,啪嚓,不给人再说话的机会,单方面断了视频连线。
三兄妹在视频里又闲聊了一会儿,说说近况,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结束了视频。
然后手机提示音开始响个不停,都是新春祝福。
杜成渊打开手机,看到□□员工群里,好多人在互相说着吉祥话,然后就是各种灌水刷屏,看样子都在等着一会儿的春晚,有的表示已开启同步吐槽春晚模式,杜成渊潜伏在员工群里没说话,想着自己一开声,估计大家该拘谨起来了,就没说话,锁屏后拿了个桔子开始剥起来,灿烂从苗苗的手里跳出来,挨着杜成渊卧下来,眼睛的方向对着电视。
方致表示,已开启春晚吐槽模式,奈何不能同步在网上刷屏,猫爪子什么的,在这种时候便是各种恨啊。
正在这个时候,杜云溪把手里的电话递给杜成渊说:“是二表姐的电话,说是有事和你说。”
杜成渊放下剥了一半的桔子,拿纸巾擦了擦,接过来,声音亲切又优雅:“二表姐过年好。”
杜云溪低头给苗苗剥瓜子仁,严逸庭正在给女儿削雪梨。
幸福的小姑娘,看到这一幕的灿烂羡慕的感叹了一句。
“嗯?桐生想考凤州的大学?”杜成渊沉吟了一声。
电话里的女人接口道:“是呀,他想去你当年的学校,学建筑,跟我说,等过了年要去你那里住几天,提前去你的母校c大感受一下,他去凤州期间,我想你帮二姨照顾下桐生……顺便跟他讲讲关于建筑这方面的事情,既然他有兴趣,我和他爸都是支持的。”
杜成渊笑着说:“表姐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桐生想来凤州感受一下c大的环境,当然可以,我这个当表舅的还可以给桐生当当导游。”
“那就麻烦你了成渊,让你姐夫跟你聊一会儿。”
等到打完电话,春晚已经开始了十几分钟,杜成渊低头摸了下灿烂的脑袋,说:“家里过几天会来个小客人。”
“喵——”
虽然不喜欢陌生人,但是你的人,我没关系的啦。
瞧你遇到了多么的善解人意喵啊,方致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提杜成渊欣慰的点点头。
初六的时候,二表姐家的桐生从万里市来到了凤州,杜成渊去接的机。
一点半坐的飞机,三点半就到了,杜成渊接过他的行李,拍拍已经长到173的桐生。
“几年不见,桐生都这么高了。”
过了年,天气就开始回暖,初六的凤州,这个点,太阳高高挂,大街上都是穿着薄外套的行人,从万里市来的季桐生还穿着帅气的双排扣厚毛呢,下了飞机就开始脱衣服,见到杜成渊,有些拘谨的打了个招呼。
“表舅好。”
杜成渊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笑着拿过他的外套:“凤州回暖的早,你们那里冷,这里早就不冷了,衣服就放后座吧,拿在手里也热。”想着少年人正是面皮薄的时候,加上季桐生也不是那种热情开朗的性格,杜成渊语气格外的随意。
季桐生点点头,看到杜成渊绕过去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立即打开副驾驶这边的门,跟着坐了进去。
杜成渊把衣服放后座后,敲了下方向盘,对季桐生说:“先回我那,把你行李放了,如果你觉得累了就洗个澡休息一下,下午们我们去你表姨那里,晚上就在那里吃过饭再回来。”
季桐生初次来凤州,自然是杜成渊说什么,就做什么,没什么异议的点点头。
“听表舅的。”
印象里,桐生就是这么个内向的性格,但听说学习一直很好,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性格依旧不温不火,规规矩矩的,少年人该有的张扬,他一丝都没。
“怎么想报建筑系?”杜成渊沉默了许久后,闲聊的问道。
季桐生看着窗外,闻言扭过头,眨了眨眼,将手搭在车窗上,支着下巴,重新看窗外说:“觉得很有意思。”
有意思……
杜成渊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觉得有意思,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关注这方面的信息,从最初的参加模型比赛,到后来关注国外关于这方面的比赛,他有兴趣的话,都会去挑战一下,名次不重要,重要的过程,以及看到别人的设计后的惊艳,这能让他看到自己的不足,以及热血而沸腾。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佼佼者数不胜数,那种看到别人设计时产生的震撼,他永远记得。
失败只会激励他继续探索和前进,并不能让他气馁和颓废。
还好他生活在一个氛围自由的家庭,父母对于他们兄妹的兴趣爱好都是持支持态度,他永远记得父亲对他们说过的一句话:“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后来顺理成章的报考了本地的c大,因为这里有令他仰慕的建筑大师,就是他们系的教授,这是一点,另一点就是,c大建筑系的确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如果你要学建筑,肯定会在帝都的u大和凤州的c大之间摇摆犹豫,c大学校对建筑系的投入也很花力气,不管是聘请的教授还是招生都很严苛。
当然c大不仅仅只有建筑系闻名于外,它有很多闪光点,只是杜成渊只关注建筑,所以别的倒没怎么去在意,因为从大一开始他就非常的忙碌,除了上课,私下里还要做设计,发表论文,渐渐开始参与教授接的项目,从一开始的旁观到后面教授给与的信任,直接加入到小组里面,看到自己的成果被采纳,一点点从图纸上跃然而出,看着矗立在你面前慢慢揭开神秘面纱的那一刻,那种成就感,无以言表。
他太忙了,所以当初卫竹漪脚踩两只船的事情暴露了后,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指责,反倒还有点淡淡的愧疚,虽然当初卫竹漪追他的时候,自己很清楚的告诉过她,他可能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陪她,他很忙,他记得当初卫竹漪信誓旦旦的说,我不在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够安安静静的陪在你身边。
说得情真意切,或许那个时候她也盲目的觉得,自己不在意,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大三他们在一起,大四上学期便因为卫竹漪脚踩两只船的事分开,还算和平的分手,“还算”是指,杜成渊的平静和卫竹漪的心有不甘,但她看杜成渊的心意已决,少女的自尊让她没有拉下脸求和。她的确脚踩两只船,但这不妨碍她想继续和杜成渊在一起,他帅气的外表是一点,还因为他的才华横溢和在学生之间的名气,每每在校论坛里看到自己的名字,以及别人谈论时对她的羡慕,这都让她得意又兴奋不已,以至于杜成渊女友的头衔让她舍不得这份关系,就算对别人有好感,也不想松开手,于是在能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同时不忘发展地下情。
所以,接受了分手后,心有不甘的卫竹漪离开之前愤然指责杜成渊:“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到晚在忙着设计,设计,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作为你的女朋友的我,你根本没有关心过,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陪我吃过几次饭?我的生日,你知道是哪一天吗?屈指可数!至于生日,你肯定不知道,呵呵。”
正相反,杜成渊不仅知道卫竹漪的生日,还因为之前太忙没时间陪她,私下里抽空亲自去市场选材,然后历时一个月的时间来制作这份礼物,期间见面多次,都没透露出这个消息,因为希望在她生日到来时能够给她个惊喜,并补偿前段时间因为跟进项目的事情而见面太少,冷落了她。
但这份礼物还没送出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来礼物也不用拿出来了。
这些卫竹漪都不会知道了。
站在杜成渊的角度上看问题的话,那就是他已经做到了只要能挤出时间,就会履行男友该做的,这点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大极限了,但对于一个渴望更多的女孩面前,显得太过微小,以至于不值一提。
这段一年左右的恋情,正式宣布告吹。
大四下学期,杜成渊直接去了国外,他选择继续深造,这也是教授给的建议,当时教授是这么对杜成渊说的:“你有想法,也有前瞻性,但国内现在的氛围并不能接受你超前意识的设计,你需要更广阔更自由的地方。”其实在教授没有说这些之前,他就已经决定继续去国外深造,只能说两人不谋而合。
另一方面便是,这位教授很惜才,不想珠玉蒙尘,还未发光便被国内的氛围给打的七零八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年少轻狂的时候吃过这方面的苦,便不想自己的得意门生再走弯路。
既然季桐生有兴趣,杜成渊倒是个不错的向导,就算这次只是一时兴趣,杜成渊也不介意接待这个外甥,毕竟他并不是个惹人讨厌的孩子。
杜成渊的车还未开进车库,方致就发现了。
他迟钝的发现了另一个事情,那就是猫的耳朵可真不是一般的灵敏,所以每次杜成渊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早就等在门前迎接他的灿烂。
杜成渊帮季桐生的行李箱拎进来,方致一歪头就看到了杜成渊身后进来的季桐生。
少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显得有点瘦,但五官周正清秀,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外套,看到方致后,只看了一眼,便观察房子内部的布局和设计。
杜成渊推着他的行李到楼梯前,季桐生跟着走过去,方致三两下就来到了杜成渊的脚边。
杜成渊看到季桐生不时看看灿烂,说:“这是我家的灿烂,四个月大。”
“真肥。”季桐生评价道。
方致闻言,脸一黑,忧愁的低头看自己的爪子。
打量了几下,发现的确是比从前肥了好多,这还叫爪子嘛?分明是毛球qaq
等方致打量完自己的爪子和身体,杜成渊已经领着季桐生看他住的地方。
“还可以吗?”
季桐生点点头,表示很棒。
杜成渊走到门口,对季桐生说:“累了就睡一会儿,休息好了,我们再去你表姨那里。”
季桐生习惯中午会午休一个小时,因为赶飞机,所以今天没有,这会儿的确有点困。
杜成渊帮他带上门,看到灿烂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弯腰抱起他,颠了颠,附和刚刚季桐生的话说:“果然……胖了不少。”
方致默默安慰自己,生长发育的重要阶段,胖一点应该没什么关系……
一旦说服自己胖一点也没关系,吃起来就更放肆了。
因为来了客人,不由跟着想起自己变身的事情,方致暗自下决定少和陌生客人接触,他可以相信杜成渊,不代表能够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以人形的身份出现。
他只信任杜成渊。
怕自己冷不丁变了人形,基本上季桐生在的地方,他都不会过去,于是,杜成渊发现,自从家里来了对于灿烂来说的陌生人,小家伙就很喜欢跑到三楼的工作间里休息。
每到吃饭时候才会悠悠然的出现,而那个时候,季桐生已经去午休了。
目前的现状,灿烂表示很满意,不接触,反正总会离开的。
季桐生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杜成渊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去c大参观?”
杜成渊问他的时候,季桐生坐在沙发前,正拿着手机,似乎在跟朋友聊天,闻言把手机放口袋里,对杜成渊说。
“过两天吧,我想先去凤州附近的景点看看。”
杜成渊点点头:“可以。”
季桐生接着道:“我可以一个人去逛逛吗?”
十七八岁的少年,喜欢独来独往也不奇怪,又不是女孩子,没必要太过紧张,杜成渊交代了他几句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就没怎么犹豫的应允了。
季桐生出门之前,杜成渊递给他一个造型简单的牛皮包,里面是一部备用手机,和一些足够花销的现金,零钱也准备了一些。
“拿着。”杜成渊言简意核的两个字,简简单单又让季桐生不容拒绝。
季桐生对这个名字常常出现在各类建筑论坛里,获得殊荣无数的长辈,尊敬的同时却也带着点暗暗的兴奋,那种别人无法接触,无比向往的人物,却是自己表舅的兴奋,以及得意,但是接收来自家庭的教导又让他不会在周围的朋友面前大肆宣扬,这就造成了他的无法宣泄,这种情感长久压抑后,便是越发的不能控制,只好选择在网络里和结交的朋友吐露,在几个聊得来的网友那里装作不经意的提起,然后迎来意料之中羡慕的话语。
初九的时候,杜成渊领着季桐生去逛了c大,季桐生看着面前的图书馆,说:“c大的图书馆扩建,表舅也有参与设计对吗?”
杜成渊惊讶的看了一眼他,语气有点怀念:“没想到这么久的事你也知道……”
季桐生点点头,关于杜成渊的经历,网络上有关于他的百科,人物早期经历中,就有记载。
杜成渊看向c大的图书馆。
c大图书馆创建于1895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藏书越来越多,c大的校区因为生源而不断扩大,而图书馆的现状已经不能满足求贤若渴的学子,杜成渊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学校开会决定招商引资,扩建图书馆,并且设计就从本校建筑系的师生那里挑选,这个通知一出来,就引起了建筑系学生们的注意,这事儿在校论坛里也引起不小的热意,被吸引注意的学生里,自然包括杜成渊。基本上,有百分之八十的建筑系学生们都如他参加了初赛。
筛选后,参加复赛的只有28人,杜成渊最终在总决赛中脱颖而出,那一场比赛,让他赢得了全校所有人的关注,之前关注点比较多的只是他不俗的外貌,这场比赛,让他们的眼光移到了他的专业上,一扒之下,陆陆续续有不少曾经和杜成渊一个高中的同学现身说法,爆料了关于他曾经拿过的奖项以及牛逼的事情。
正在两人往东区走时,忽然有个女声从左边的小径传来。
“成渊?”声音犹疑,带着点惊喜。
杜成渊和季桐生一同望过去。
卫竹漪看到杜成渊的正脸后,掩饰不住喜悦,快步走到杜成渊的跟前。
“成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因为时间太久,印象里关于卫竹漪的外貌早已淡的不能再淡,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齐耳短发,打扮干练知性,看着她的五官,慢慢和校园里,那个记忆中早已面无模糊的女孩重叠在了一起。
“几个月前。”
“好久不见。”像是没看出来杜成渊的淡漠,卫竹漪又道。
杜成渊点点头,嗯了声。
卫竹漪扫了一下周围,状似怀念的说:“时光匆匆……大家竟然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旁边的是……?”
“我的外甥,季桐生。”
季桐生礼貌的打招呼:“阿姨好。”
一句阿姨把卫竹漪叫得一愣,不过对方也没叫错,叫杜成渊舅舅,可不得叫她阿姨吗?
“你好,上高几了?”
“高三。”
“重要阶段啊,明年九月,期待你的表现,想好要上哪个学校了吗?”语气如一个和蔼的长辈,不显的热络,但透着亲切。
季桐生有点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过多的交谈,说:“还没决定。”
卫竹漪看出来了,但并没在意,调头对杜成渊说:“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既然在国内,下个月余元的婚礼,你也会去的吧?”语气虽然是询问,但也很笃定他会去。
余元是杜成渊的师兄,虽然是师兄,但两人年纪相仿,在一个导师手里边,关系一直不错。
杜成渊上个星期就收到了师兄余元的喜帖,知道新娘是卫竹漪的好友,她这么问,便没觉得有什么,点点头:“会去。”
卫竹漪笑着说:“可以搭个便车吗?我一个人去,肯定又会被她们各种说剩女,嫁不出去,眼光高……”
杜成渊毫不犹豫的拒绝:“以我们的关系,我想,并不适合结伴出现。”目前,杜成渊不打算考虑感情问题,近几年内可能也不会,更不会和旧日恋人再传绯闻,余元的婚礼现场,和一个小型同学会差不多,他和卫竹漪一块进去,可以预料圈子里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
卫竹漪没想到杜成渊会这么直接干脆的拒绝,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眼圈有点泛红,看到杜成渊要和季桐生转身,忙又追问了一句。
“你……结婚了?”
杜成渊没回答,和季桐生一起转身,与卫竹漪背道而驰。
杜成渊的沉默,让卫竹漪以为杜成渊已经不是单身,看到他毫不留恋的转身,泛红的眼圈迅速消失,眼神有些惆怅和遗憾,其实她早就知道杜成渊回国,并来看望了当年的教授,卫竹漪研究生毕业之后,留在了c大,做起了行政工作,能在c大碰到杜成渊,也不奇怪。
不过,卫竹漪却把这认为是两人再续前缘的开始。
她刚刚其实是故意问杜成渊有没有结婚,她都看到了,他手上没戒指,加上他专心于事业的风格,她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他没有结婚,况且关于他的新闻和报道里也没说他是已婚,而且,就算不是单身,有恋人也不碍事,只要没结婚,她就还有竞争资格,毕竟这是她自交往以来,遇到的最优秀的男人。
每一次接受一段新恋情,卫竹漪都会在现任和前任杜成渊之间做比较,历任男友中没有一个是能够超过杜成渊的,他的优秀和成功,让她怎么放得下?
而且,校友圈里都在传,杜成渊回国,是为了她。
听到这样的传闻,卫竹漪开心之余,也暗恼今日相遇时,杜成渊的冷淡,不过,男人嘛,都要面子,只要自己主动点,她相信,杜成渊还是会回到她身边的。
从前是没机会接近,回到国内,想要靠近他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下午杜成渊和季桐生回到家,方致依旧早早等在门前等待。
这是季桐生第四次看到方致,住了这么久,却只见到过四次,洋房固然大,但也没大到和一只猫都见不到几次的地步,看来这只猫并不喜欢他啊。
好在,他并不在意。
初七的时候,大部分的公司都已经开始上班,杜成渊给员工的年假放到了初十,也就是明天。
一想到明天杜成渊就开始上班,方致还有点舍不得,但是,这也预示着小客人应该快离开了,毕竟高三正是紧张的时候,算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儿。
第二天,杜成渊和季桐生还有方致一起用了早餐就去了公司,上班第一天,事情比较杂也多,中午不会回来,晚上可能也会忙到很晚,保姆是过了十五才会回来,杜成渊跟季桐生说:“中午你就自己定外卖,这附近有几家酒楼还有西餐厅的食物都挺不错,灿烂的食物就放在厨房的橱柜里,到点后,随便挑一罐给它倒上,就不用管了,它饿了就会去吃。”
季桐生站在门口看着杜成渊转身向车库的方向走,和他挥挥手,关上了门。
转过身的季桐生发现,那只猫又不见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季桐生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喂了一声,然后说:“没关系啊,你们想来就来,反正就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季桐生在电话里嗯了嗯,就挂了电话,然后把地址发了过去。
过了三十分钟后,季桐生收到短信,拿了外套去接朋友。
大门外,陈飞和吴于扬伸着头往大门里望。
陈飞和季桐生同岁,吴于扬19岁,大一,本地人,陈飞因为留了一级,上高二,是隔壁市的,在吴于扬的提议下,专程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过来的,两年前,三个人在某建筑论坛里的qq群中认识,之前他们听季桐生说过杜成渊是他表舅,听说他来了凤州后,三个人还见面了,年纪相仿,相谈甚欢,特别是陈飞,为了见他一面,大老远专程坐车过来,让季桐生比较感动,因为这次不错的见面,季桐生对他们印象很好。
今天是陈飞第二次来凤州,第一次就是那次和季桐生面基,见了面后,他就更羡慕季桐生了,长得帅,还有那么了不起的舅舅。
陈飞看到远远走来的季桐生,用胳膊撞了撞吴于扬,高兴道:“嗳,来了来了!”
吴于扬本来靠着墙,听到后,站了起来,也看了过去,冲季桐生的方向挥了挥手,等到季桐生到了跟前后,笑着说:“不打扰吧?”
季桐生在网上比较善谈,现实中话并不多,但因为三个人挺聊得来,在他们面前,季桐生还是挺放得开的,摇头说:“没什么打扰的,就我一个人。”
吴于扬笑笑,和陈飞一左一右跟着季桐生进入嘉月苑。
陈飞左右打量,拍季桐生的肩:“这地方看着真不错!”
吴于扬跟着说:“一想到要参观偶像的家,这心就激动的砰砰跳。”说罢捂着心脏的位置。
陈飞哈哈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紧张!”
季桐生说:“紧张什么,家里又没别人,不用紧张。”
吴于扬双手在上衣口袋里说:“你感受不到的……毕竟你们是亲戚。”语气里的羡慕,十分明显。
聊着聊着,就到了地方,打开门,邀请两人进去,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次性拖鞋指给他们:“先换鞋吧,家里备用拖鞋不多,被我用了,就没了。”
“没关系。”
“小事儿。”陈飞摆手。
陈飞东张西望,啧啧不停。
季桐生问他们:“要喝点什么?”
吴于扬兴致勃勃说:“先参观一下房子,一会儿下来再喝吧。”
季桐生赞同道:“也好,你们想参观,我领你们随处转转,不过这房子并不是我表舅设计的。”
“好啊好啊!”陈飞从吴于扬的身后跳出来。
花园里走了走,然后是一楼,接着二楼逛完之后季桐生准备领他们下去,路过上三楼的楼梯时,吴于扬好奇的说:“这上面还没看呢。”
季桐生摇摇头:“那是表舅的工作间,比较私人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
吴于扬和陈飞都理解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下去吧,走了这么一会儿,还挺累的。”
让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季桐生问了他们要喝什么,就去准备喝得,中间陈飞问有没有水果,他又洗了几个梨子和一盒车厘子,等他弄完这些,看到吴于扬没有在。
随口问道:“他了?”
陈飞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正在按遥控器。
“他肚子疼,去厕所了。”
季桐生把东西放好,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说:“这个梨挺好吃的,你尝尝。”
方致正在工作间的窗台上晒太阳,隐约听到了似乎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很轻微,方致以为是季桐生,下意识跳到了工作台下面,随后他偷偷看了下,只看到了一双脚,发现并不是季桐生。
之前在窗台处,他就看到了,似乎是季桐生的两个朋友来家里,并不想搀合进去,方致就没下去,却没想到其中一个怎么跑到了三楼的工作间?
方致不悦的微眯起眼,当那人的脚步离工作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往旁边挪了挪,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人的左侧。
然后,方致看到那人正在看杜成渊随意放在工作台的设计图,那是个未完成的设计图……
旁边不止这几张,还有一些成品设计图。
季桐生一定不会蠢到让他的朋友随意进到杜成渊的工作室,那么这个人肯定是偷偷跑上来的,竟然还准备拍照!
看到他这么做,方致炸了,岂有此理!
不知道这工作间归他管?
方致迅速跳到旁边的梯形柜上,然后一跃而起,照着对方的脸,一个帅气的挥爪。
吴于扬猝不及防,被方致一爪子划出四道血痕,踉跄后退两步,方致落到了工作台上,又一个跳起,他现在的弹跳力可比当初厉害多了,张嘴咬住吴于扬拿手机的手,剧痛之下,手机掉在地上,回过神来的吴于扬,恶狠狠的看向重新落到工作台上瞪着眼炸着毛的灿烂。
压低声音威吓:“滚一边去!”说着就要弯腰去捡手机,方致不给他碰手机的机会,忙跳到手机旁边。
“喵——”
季桐生听到楼上灿烂的声音,那声音不对劲,他从没听到过灿烂发出这么尖锐带着点凄厉的声音。
意识到有问题的季桐生猛地站起来跑去一楼的卫生间。
卫生间根本没人!
陈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啃着梨看向从卫生间出来正要上楼的季桐生。
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就在这时,季桐生忽然顿住了脚,拿起电话准备给杜成渊打电话。
边拨电话,边跑向三楼。
杜成渊接完电话,直接给物业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保安过去控制一下情况和屋内的不明人员。
季桐生推门进来的时候,吴于扬正在轻吹自己手上的伤口,没有被咬掉肉,却破了皮,此时心情糟糕透了,扭头看到站在门口抿着嘴神情阴沉的季桐生,吴于扬下意识露出个笑容,因为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又痛苦的耷拉了下嘴角。
“你在做什么?”
吴于扬神色一僵,干笑了下。
“我……好奇你表舅的工作间是什么样子,忍不住上来看看。”说着挪动了下身体,企图挡住身后掉在地上的手机。
季桐生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陈飞也跟着上来了,他手里拿着梨在啃,一进来就看到吴于扬脸上的伤口,然后又看到他手上滴着血。
惊讶道:“你怎么了?”
旁边的灿烂虎视眈眈的盯着陌生人,守在手机旁一动不动,冲季桐生喵呜了一声。
季桐生这才看向旁边蹲在那里的灿烂,看不出来有没有被伤到,然后它旁边的手机引起了季桐生的注意。
他对吴于扬冷冷说:“你往旁边站过去。”
吴于扬尴尬按住手上的上,闻言准备再次去拿手机:“好。”转过身的他眼神恶狠狠的瞪着重新站到他手机旁的猫。
“过去!”然后扭头对季桐生说:“这猫太凶了,瞧把我咬得。”
方致纹丝不动,又冲季桐生叫了起来。
两人说话间,陈飞准备过去看看他伤的怎么样,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刚想起来一个问题,不解的问吴于扬:“你不是上厕所去了?怎么跑到三楼来了?”
吴于扬没吱声。
季桐生看都僵持着不动,向灿烂走过去。
吴于扬额头渗出汗,心里急躁不已。
就在季桐生快走到方致那时,吴于扬猛然畜力用手推开季桐生,季桐生早就防备着吴于扬,虽然微微侧过了一点,但还是被他推了个趔趄。
推开季桐生的吴于扬接着用脚踹向方致,被方致灵敏的跳开,吴于扬趁机捡起手机就向门口的方向跑。
陈飞看吴于扬这个样子,下意识伸腿绊了下吴于扬。
跌跌撞撞的一头撞在门框行,吴于扬没空和陈飞计较,忍着痛,爬起来继续向楼下跑,季桐生紧跟其后,陈飞怕季桐生吃亏,手里的梨一扔,跟着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大喊一声:“吴于扬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偷了东西被抓到,是会判刑的!”他以为吴于扬拿了什么珍贵的物品被发现了,劝他负偶顽抗是没用的。
灿烂比他们两个更加快,顺着楼梯扶手,跳跃着向吴于扬的方向而去,最后用尽全身力气,跳到了他的头上,后肢固定,两只前爪死命的拍打,跟敲大鼓似的,吴于扬“啊啊!”叫着,抬手将头上的方致拨拉下去,方致落到地板上,就地一滚,减缓了冲力,但还是撞到了一楼的大花瓶上。
这个时候季桐生和陈飞在后面看到吴于扬快到门边,季桐生脸上苍白。
吴于扬刚扭开门把手,有人很及时的从外面把门推开了。
季桐生看到是保安,大喜道:“帮我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偷东西!”
脸上本来还透着喜色的吴于扬,看到外面的人,一脸紧张的准备弯腰窜出去。
保安接到杜成渊的电话就迅速赶过来,一听业主的交代,就知道家里不是招贼了就是在闹事,所以警惕性特别高,这种情况,哪能容到脸前的人跑掉?
双双伸出手压制住吴于扬。
“想跑?!”
季桐生忙走到被禁锢住的吴于扬,伸手拿出他手里的手机,发现有密码。
“密码是多少?!”
吴于扬低着头不说话。
陈飞看季桐生这样,福至心灵,气喘吁吁的撑着腿说:“他偷得东西是杜老师的设计图?”
季桐生点点头接着对吴于扬说:“你以为你不说就对你的手机没办法了吗?”
陈飞看季桐生点头,立即不能忍了,偶像的设计图都敢偷!痛心疾首的对吴于扬说:“我算看错你了!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太辜负我和桐生对你的信任了!”说到后面都失望的说岔气了。
季桐生也是一脸的懊恼,责怪自己识人不清,虚荣心作祟,没想那么多,就把所谓的好朋友领到了舅舅的家里来,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又过了十几分钟,杜成渊才赶回来。
期间吴于扬一直没有说自己的手机号,当看到杜成渊从外面走进来时,眼睛猛然一亮,含着激动,而后或许是想到自己的举动,那亮又迅速灭了,。
杜成渊站在那里,在客厅里一扫,没有看到灿烂。
季桐生看到表舅,立即走了过去,摊开手里的手机:“他把你的设计图拍了下来,但是一直不肯说密码,我删不了。”
杜成渊点点头,说:“没关系,一会儿交给警察处理,他们马上就过来。”
陈飞看到吴于扬这个狼狈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和恨铁不成钢,走过去拉拉季桐生的袖子:“我再劝劝吴于扬,你让你表舅别叫警察了好不?”
季桐生知道陈飞跟吴于扬并不是特别熟,要说聊得来,他和陈飞最聊得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至于求情,他没那么圣母,做错了事就承担,这件事已经不是普通的盗窃,表舅的设计图,虽然他不知道是关于哪些项目的,但他知道,一旦流出去,将面临的损失是不可估计的,性质恶劣,根本不是求情不求情的问题,连他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这事儿是自己引来的,唯一万幸的是没有造成更不可挽回的结果。
杜成渊问道:“灿烂了?它有事儿吗?”
季桐生这才想起来灿烂,扭头看了看,往刚刚灿烂落地后躺的地方走去,没见,又在周围找了找说:“刚刚还在这里……”
杜成渊冷冷看了一眼沙发上一脸颓唐的男生,看到他脸上的伤,不用猜就知道是灿烂的杰作,也不知道灿烂有没有怎么样,便微蹙着眉头向二楼去。
正准备上楼的杜成渊,最终没有上去,因为警察来了。
嘉月苑的外面不远处就有驻警点,电话一打,很快就过来了。
本来还在硬撑,一看到警察,吴于扬忍不住了,站起来说:“关于这件事,我想请我的律师。”语气里透着紧张。
警察根本不理会他,直接手铐戴上,带了出去。
季桐生和陈飞因为要去录口供,也跟着上了警车,杜成渊对季桐生和旁边的陈飞说:“律师会先过去,我等一下也会过去。”
陈飞倒不怕,反正他又没偷东西,走之前对杜成渊说:“回头能给我签个名吗?!”其实他更想合张影……但是不好意思说。
杜成渊看他浓眉大眼的,笑道:“没问题。”他能这么轻松,是因为家里工作间的设计图,都是他比较私人的设计,有一些还是给灿烂设计的物品,公司的重要设计图他根本不会带回家,所以就算流出去,他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但事件已经造成,就算他不在意,也会把该走的程序走完,对于有些事情,他是不会姑息和容忍的。
等人都走光了,杜成渊才向楼上去。
方致四肢很酸,头有点肿胀,还有点疼,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现在浑身都很不舒服,看到吴于扬被抓住后,索性跑到了二楼杜成渊的卧室。
本来想去自己的猫窝里窝着,一扭头看到杜成渊的床看起来比自己的猫窝舒服多了的样子,毫不犹豫的跳了上去,舒舒服服的钻入敞开铺好的被子里,满足的呻.吟了一声,躺好,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觉得被子的触感有点不对劲,睁开眼,抬起爪子:……!
人形出现了!
人形又出现了!
好可怕,现在楼下应该还有人,不会跑上来吧?!
太没安全感了!
没有安全感的方致从床上屁滚尿流的爬下来,赤着脚去锁门。
呵呵,没有钥匙,是进不来哒。
锁好门,他才松口气,贴着耳朵听了听楼下的动静,什么都没听到。
这才低头打量自己,哇哦,胳膊腿好像比之前长了点,也瘦了点,双手揉揉脸,呃,脸软软的,真好捏啊……忍不住自己捏自己了两下。
手感杠杠滴!
有点小开心的方致跑到了卫生间,这次不用垫脚就可以看到整个脑袋!还有一点点的肩膀。
等等!
为什么猫耳没了!
伸手去摸自己屁股后面的尾巴,咦,也没了!
难道是大一点了,相对来说比较稳定,所以才能将猫耳和猫尾巴藏起来?
哈哈,爽啊……
方致心里一万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卧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方致正在光着腚叉着腰对着镜子无声的哈哈哈笑,仰着头,一脸的兴奋和嘚瑟。
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笑了一会儿,方致揉了揉已经泛红肿起的额角,那里刚刚在一楼撞到大花瓶了,嘶,有点疼,两只手也有点疼,仔细一看,嘴角也青了。
妈蛋,这是刚刚那个人捏的!
当时方致咬得紧,吴于扬看怎么甩都甩不掉,就伸手捏住方致的嘴巴,疼,方致忍了忍,没忍住,才松开的。
现在看这张脸……还真是有点小花猫的样子了……青红交错,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分外的显眼。
方致扶着洗手台踮起脚,光洁的颈脖,以及锁骨……
还好杜成渊自从上次去超市买年货回来,就把它的项圈取了,只出门的时候戴就可以了,之前那次,变成人形的时候,项圈在脖子里刚刚好,并不觉得紧绷,现在如果再戴上项圈,一变成人形,手慢一点解项圈,估计就得憋的脸红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