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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成渊打开卧室的门,因为卫生间的门并不是与卧室门相对应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卫生间有人,看到床铺有些凌乱,往床那里走了走,虽然凸起来一块,但并没有灿烂的身影,他转过身看向休息椅旁边的猫窝,空无一物,蠢蠢孤零零的在猫窝外面躺着。

    “灿烂?”杜成渊准备上三楼看看,走之前叫了一声。

    在卫生间仰头无声发笑的方致忽然听到声音,动作一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只有一个脑袋,但是方致可没忘记,自己还没穿衣服!

    而且,要怎么和杜成渊解释啊?!

    他之前说要吓一吓杜成渊,只是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忽然在他面前变成裸.体!

    脑子有片刻空白的方致僵着没动,因为他还没想好对策。

    脑子空白着空白着,打了个激灵,有点冷==

    没有回应,杜成渊重新走出卧室,准备去三楼。

    走到楼梯前时,忽然听到一声闷响,接着是轻轻地痛呼……

    像是极力忍耐,但终究因为太疼而没忍住时发出的声音。

    家里还有人?

    而且听声音,像是在自己的卧室?

    杜成渊拧着眉,很不愉快的重新返回自己的卧室。

    因为小小的痛呼声断断续续的还在,杜成渊直接来到了目的地→洗手间。

    居高临下,眼露诧异的看着趴在地上,露着两瓣屁股的小孩,不仅屁股,浑身都光溜溜的跟条鱼一样。

    “你……是谁?”杜成渊感到莫名其妙。

    □□的方致不□□了:……

    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但我不说!

    我也不敢说……你家的灿烂,光着屁股趴在你家的洗手间的地板上……【再见】

    此时此刻,方致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不说话?”杜成渊看他趴在地上不起来,只微微仰着脸,一脸“扭曲”的看着他。

    这孩子不会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看到他脸上青青紫紫红红的,还光着身体,细看背部也有红青色,小腿有一块还是紫的,难道是附近的住户被虐待的孩子跑出来了?

    这么一想,那一脸“扭曲”渐渐的被杜成渊当做了“紧张”。

    不过方致也的确挺紧张的。

    紧张着紧张着,他看到杜成渊转身走了……

    地上好凉啊,终于走了,方致正准备撑着地面爬起来,刚支起身体,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走掉的人去而复返,撅着白晃晃的小屁.股的方致,顺着杜成渊的脚,抬头往上看去,杜成渊手里拿着一件长袖卫衣。

    是方致上次穿过的那件!

    杜成渊侧过脸,把衣服递向地上用膝盖和手撑着地的小孩。

    “不知道你是怎么趁乱跑进来的,我还有点事,你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去保安室,他们会联系你的父母。”衣服被地上的小孩接过去,杜成渊就背过身去了。

    方致迅速爬起来,开始套衣服。

    不过,送保卫室……

    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凄凉啊……

    穿好衣服的方致沉默不语的从洗手间出来,期间还抬起膝盖,伸手揉了揉,刚刚地上太滑,跐溜下就摔了个狗□□,疼死。

    杜成渊上下打量穿好衣服的小孩,看起来应该有四五岁了,长得这么漂亮,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这个时候竟然光着身体被打成这个样子?

    “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随意虐打儿童,新的刑法通过后,就连你的父母打你,只要有人举报,他们就会受到制裁。”杜成渊状似无意的说道,只是中间加重了父母两个字。

    如果这个孩子上过幼儿园,那么从中班开始就会有老师为他们普及关于新儿童保护法的相关条例,大班时,老师会每学期举办一次这类的情景模拟,以达到巩固和加深的效果,他看过类似的新闻。

    看小孩的样子,应该已经是大班的学生。

    那么他一定知道,这是可以报警的。

    方致垂着脑袋,嘴角抽了抽,主人明明是很冷淡的语气,却说着这么暖心的话。

    果然是他的主人,棒。

    方致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

    没人虐打他,他这是当工作间保卫者的时候受的伤,英雄的标志!

    杜成渊看他赤着脚,又拿了一件大外套出来,指指他的脚,对小孩说:“我抱你过去?呃,没有适合你穿得鞋子,只能这样了。”话里有点迟疑。

    在杜成渊看来,小孩很乖顺的点点头,杜成渊把衣服包住他全身,裹好,然后抱在了怀里,是单手抱着。

    出了门后,杜成渊问方致:“你躲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只猫?”

    方致因为被抱着,所以视线快和杜成渊平视,他这么问得时候,方致第一次正眼看他,之前只是瞥一下瞥一下,他闻言摇摇头。

    杜成渊快送小孩到保安室时,又问了一遍。

    “真的不需要报警吗?”

    方致摇头。

    “那,是谁打得你,可以告诉我吗?”

    方致说话了。

    “我自己摔得……”

    “……”

    方致看到杜成渊的眼里写着“你以为我会信你?”这几个字。

    忍不住笑了出来。

    杜成渊看到他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透过小孩的笑眼,看到了另一个人……

    杜成渊的脚步下意识顿住。

    “boss!”声音从后方传来。

    杜成渊闻言,转过身看去,是助理周瑜。

    杜成渊接到电话,先一步离开了公司后,周瑜留在公司,善后。

    公司的事情解决完,带着律师就过来了,刚进来嘉月苑,就看到了老板抱着一个孩子。

    老大的孩子?没听说老大结婚了啊……

    杜成渊想着外甥还在警察局,等周瑜走过来后,把孩子交给他。

    “你帮我送他去保安室,不知道哪家的孩子从家里偷跑出来的,父母可能就是嘉月苑的住户,等着他父母来接走他后,你再回公司……顺便帮我记下他父母的名字,我先和律师过去。”

    抱着孩子的周瑜还有点发蒙,看看交代完后,毫不犹豫离开的老板,冲着背影,伸出一只恋恋不舍的手,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说点啥,只好又低头看怀里的小孩,这才发现,这小孩额角和嘴角都有轻微的伤势,额角上的分析不出来是打的还是自己跌得,不过那嘴角,一看就像是……打的吧?

    模样看着乖巧的很,又长得如此周正俊秀,周瑜不是第一次看到长得好的小孩子,但是对上那双纯真仿佛微微含笑的凤眸时,却觉得往常看到的,都比不上面前的这一个来得震撼,估计观音坐下的如玉小童子也不过如此,这父母的心得有多狠,才能舍得下手打呀?他这个陌生人看着那脸上的红肿青紫都跟着心疼死。

    正在周瑜寻思的时候,方致在他怀里扭了扭,意思是要下来。

    周瑜下意识顺着他的意,把他放到地上,还没等他直起腰,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来小孩把身上的外套给罩在了来不及反应的周瑜的头上,等他回过神拿下衣服,面前的小孩早跑不见了,周瑜记起老板交代的事情,一滴汗从额头滑落,无语的望望天,任命的开始在四周漫无目的的找。

    一定要在老板询问之前找回来!

    不然这怎么交代!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能藏到哪?

    小短腿够快的……

    方致对这里熟悉的很,左躲右藏的又让他回来了,不过因为门被锁着,他进不去,除非这会儿变成原型,顺着白色的排水管爬到二楼的阳台。

    还好今天天气不错,方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变回原型,只好钻进花园里,在花园的白色休息椅上坐了下来,这一天给折腾的,疲惫感袭来,也顾不上周瑜会不会再次找回来,不能控制的闭上了眼睛,靠着椅子,微微歪着头睡了过去。

    周瑜找了一会儿,实在是没头绪,没准人孩子自己回家去了,无奈之下,期期艾艾的给老大回了个电话。

    “那小孩他跑了,我找了找,没找到。==”一想到老大走了没多久,孩子就从他手里跑了……这工作能力,会不会让老大失望啊?可他确实没想到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孩,动作这么麻溜,古灵精怪的。

    杜成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哦了声,说:“那就算了,你不用管了。”

    “那我就回公司了。”

    “嗯。”

    杜成渊忙完,带着季桐生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杜成渊去停车,季桐生先去开门,忐忑的等在屋子里。

    杜成渊进来的时候,季桐生站起来,微微垂着头道歉:“对不起。”

    杜成渊放下外套,挽起袖子,对季桐生说:“先找一找灿烂,这件事,等一会儿在说。”

    杜成渊去楼上找,季桐生去了外面的花园。

    杜成渊找到书房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楼下花园里的季桐生正在冲他挥手,怀里抱着浑身雪白垂着尾巴的灿烂,杜成渊放下一颗心,冲季桐生颔首,转身走出书房,去一楼。

    下到一楼,季桐生抱着灿烂也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

    ”它在花园的椅子上睡觉,我去的时候,睡的正香。”季桐生说完,走过去把怀里还在呼呼睡的灿烂递给杜成渊。

    杜成渊看到那件衣服怔了下,最终没说什么,抱着灿烂坐在沙发上,抚过它的身体,感受到它的身体在一呼一吸之间,有规.的起起伏伏,把安稳睡觉的小家伙放到自己旁边的沙发上,而一旁的季桐生则把捡回来的衣服搭在沙发背上,站在一旁,等待发落。

    把灿烂放好后,杜成渊一只手摸着灿烂有些凌乱的毛,眼睛扫过沙发上搭着的衣服说:“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母亲,我知道她对你寄予厚望,她的性格我了解一点”说完看了眼季桐生,顿了顿接着说:“希望没有下次。”

    季桐生情绪低落的嗯了声。

    “关于建筑,不要因为一时的兴起,轻易就下了决定,自己好好想一想,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杜成渊说的委婉淡漠,却也藏着只有季桐生能感觉到的直白,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难堪是什么滋味。

    季桐生心里不是滋味,并不是因为杜成渊有点严厉,而是杜成渊的态度太轻描淡写,好似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他能感觉到这轻描淡写的话里则含了一丝冷意,那是失望和疏离,这让他很不安,也很懊恼,而尴尬则是,他的确并不是真的喜欢建筑,终归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才对所有问起的人说,他喜欢建筑,他要选这个专业。

    表舅说得对,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件事过去之后的第三天,季桐生就提前回去了,杜成渊并没有挽留,让助理将他送到了机场。

    季桐生这个熊孩子走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方致,但接下来的事情,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嗯,他再一次裸着身体,出现在了杜成渊的面前……

    因为杜成渊正式开始上班,白天见面的机会少了后,方致晚上就死缠死缠,后来睡觉都不去窝在自己的猫窝里,直接钻到了杜成渊的被子里,在杜成渊带着些无奈和好笑的心情下,默许了它的行为。

    只是,谁能跟他解释一下,为什么睡觉前床上躺着的是一只猫,醒来却发现,上次那个脸上跟小花猫一样的小孩,躺在他的床上?灿烂跑哪里去了?

    虽然只有一条胳膊和脖子以上露在外面,但杜成渊知道,他肯定和上次一样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怎么回事?

    介于之前的事情和现在的情况,杜成渊忽然想起了存在于日本传说中的一种精灵——座敷童子。

    想到这里,教育和认知又让杜成渊不能接受鬼怪之谈。

    于是,颇有些像是等待答案般,杜成渊坐在了床对面的沙发上,准备等着小孩醒过来。

    至于没在房间的灿烂,他决定一会儿再去外面看看,反正除了家里这几个地方,跑不到哪里去,对灿烂,他比较放心也认为,足够了解(……)。

    方致因为中间翻了个身,所以改成趴着睡,醒过来后,揉揉眼睛,看到旁边空荡荡的,失落的想,杜二哥又快要去上班了qaq

    刚醒过来,脑袋还有点迷糊,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睛扯着被子坐到床沿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发现对面竟然有人!

    “咦!”

    “咦……?”杜成渊似笑非笑的学着对面一脸惊讶的小孩。

    “呀!”方致连忙看自己,虽然被子盖着腹部以下的位置,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现在是人形!

    虽然之前就知道,变身不稳定,很可能下次变身就会在杜二哥的面前变也没准,但是方致还是觉得太突然了!太快了!毫无心理准备的说。

    无可奈何下,方致只好先冲对面的人干笑了下,然后微垂着眼脸,细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额角和嘴角的青紫红肿已经没有,只留下淡淡的快要痊愈的黄色,在白皙的皮肤上依旧很显眼。

    唇红齿白,脆弱瘦小。

    杜成渊不为所动的看着他,语气冷冷道:“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总出现在我家里,这件事吗?”说完这句话,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骗子设下的圈套?

    虽然嘉月苑的保安措施很严格,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的骗子有很多都是走高端路线,这样才能赚到大钱,有时候杜成渊还挺佩服这些智商不赖的骗子。

    毕竟这些圈套,没有一定的智商,根本玩不下去。

    所以,没准,这些骗子和他一样住在嘉月苑,只不过,用小孩当鱼饵,就有点让人不齿了。

    方致伸手偷偷去摸屁股后面,光滑细嫩,空空如也,没有尾巴:“……”这要怎么办,没尾巴没耳朵,没说服力,很有可能会被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方致经过接触,深知杜成渊是个极其理智,条理清晰,一般的胡诌是瞒不过他的,他也不会信,只有铁一般地事实摆在他的面前,才会狠狠的打脸!

    “嗯?”杜成渊久等没有得到回答,不准备再磨叽下去,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颇为无情冷漠的说:“如果你执意什么都不说,我只能把你交给警察了。”

    警察局?这要送进去,再跑出来就难了,可不比保安室。

    玩真的?!

    方致很想颤抖着手,指着高大挺拔,连个正眼都不给他的家伙说:翻脸无情!非要走上相爱相杀这条不归路吗?

    心间千回百转,方致猛地抬起头,拿起床头枕头上的枕巾围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从床上跳下来,一手捏着不让枕巾掉下来,一手叉着腰,用视死如归的语气,仰头看着杜成渊说:“你把我送到警察局,我就说你虐打儿童!”说完就后悔的方致立即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看着杜成渊,完了……完了!

    呵?

    杜成渊露出个颇为古怪的,仿佛在意料之中的笑。

    语气慢悠悠地向他确认道:“你……在威胁我?”

    闻听此言,方致疯狂的摇头。

    “哦……看来是我的错觉?”

    方致又疯狂的点头,虽然显得不太诚实。

    眼看着杜成渊没有耐性,转身欲走,立即扑过去抱大腿,因为还要护着自己的重要部位,只能一只手抱着,然后闪着眼泪婆娑的大眼睛,颤着睫毛,做了一个委屈的表情,低头挤挤眼泪,刚涌出来的那点子湿意竟然被他迅速的挤没了,气得眼一黑,只好干瞪着眼,仰起小脸看着杜成渊。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要摊牌吗?会被送去接受治疗吗?方致内心再一次崩溃了,崩溃里面还有纠结。

    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的尾巴和耳朵赶紧跑出来,真的。

    杜成渊看他光溜溜实在是有些不成样子。

    撑开他的手臂,往旁边退了两步,向衣柜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对他说:“在你要告诉我事情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你是怎么进来的?有同伙帮你?”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致刚站起来,那边杜成渊就扔了件大外套过来,方致很自然,不扭捏,穿上后从袖子里伸出手扣上扣子,地上的枕巾也不管了,又赶紧走过去,站到杜成渊的对面。

    杜成渊抱着臂,垂眸看小孩那皱着眉头,好像很为难的表情。

    “没有同伙,我一直在你家里。”因为我是你的猫啊!

    杜成渊挑眉,难怪季桐生会在花园里找到那件衣服,不过他藏在房子里竟然藏了这么久,不用吃东西的吗?还是在骗我?

    方致明显能感觉到杜成渊并不相信,如果是他听到这番话,也不会相信的。

    “不吃不喝?”

    “吃啊……”你有给我吃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信我qaq。

    杜成渊笑了,改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闲闲地说道:“你还是说你的同伙都在哪里,这我还比较感兴趣,然后我帮你把他们都送进警察局,这样你就不用再冒险当他们的鱼饵。”如果家里的食物有被动过,杜成渊不会没有察觉,他有归纳的习惯,而且记忆力还不错,他连灿烂偷吃了什么,碰到了什么零食都了若指掌,更何况这么多天,这小孩的进食量绝对不会太少,看他脸上的肉比上次见面更加丰盈红润,吃的不错才是,他不觉得那帮人能潜进他家,给他送吃的,嘉月苑的车道和人行道隔一段距离就有监控,虽然拍不到可疑人员靠近房子的画面,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循。

    说完这段话,杜成渊没有在小孩的脸上看到他想看到的表情,因为他在发呆。

    心内一软,叹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方致正在天人交战,摊牌,不摊牌,摊牌,不摊牌……

    等过去了三秒多,那句警察和同伙才挤进他忙碌的脑内,心一狠,咬牙,再次扑向杜成渊。

    但没像上次扑成功,因为杜成渊伸出一只手,抵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人小手短,被杜成渊这么一抵,挥了两下小胳膊,根本近不了身。

    最后停下继续想要抱大腿的行为,沉默地看着杜成渊。

    杜成渊看他这个样子,松开手,对他说:“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我……”

    “……”杜成渊静待着他的话。

    “我——”

    “……”

    “那个我……”竟然如此难以启齿,还有点小羞耻是怎么回事……说不出口啊,总觉得还没说清楚之前就会被毫不犹豫的打包扔出去啊!

    杜成渊面无表情的说:“既然这么难以启齿,那还是不要说了,今天这件事就算了,我不再追究,现在,跟我下去。”

    “你要干什么……”方致急急问道。

    杜成渊已经先往外走去,方致跟在后面,不停的问,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跟你下去,我一点都不想下去。

    到了一楼,杜成渊表现的不感兴趣接下来他会说什么的样子,打开门,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方致嘴一撇,当看到杜成渊那淡淡的,不为所动的神情后,心一横,大吼道:“我是灿烂,我不出去!”

    本来想着,听到灿烂这俩字,杜成渊还会有所动容,谁知道,对方直接说了句让他吐血的话。

    “别在这里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杜成渊硬着心肠,看着眼圈发红的小孩说道。

    “可我……”方致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踩在木地板上,脚底板冰冰凉,越发的委屈了,就知道你不信。

    “我报警,和你主动出去,这两个,选一个。”

    方致和杜成渊对视,慢慢道:“我真的是灿烂,上次也是我,灿烂就是我,我就是灿烂,当初是你救得我,把我送到宠物医院,我的伤,就是刘羽琦指使她家的karl咬得,然后你收养了我,为什么我每次光溜溜的,因为我是一只猫,从来不穿衣服,然后我变成人了,当然就是光的了,至于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因为昨天晚上我本来就和你睡在一起。”说到最后,方致气呼呼的。

    等了会,杜成渊却一直不说话,说完低下头的方致又抬起来,大声的表示:“我才不出去!而且,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每次我出现的时候,你的猫就不见了吗?因为我就是你养的那只猫。”所以你想让我在外面饿死吗?!

    他这段话包含了太多信息量,犹如深水鱼雷投入海底,虽然海面平静如常,但那震荡足以让杜成渊久久无法言语,他把门关上,思维有点乱。

    理智让他慎重,不要因为小孩的几句话就动摇,感性又让他觉得,事情虽然玄幻,但那些话,的确很有说服力,尤其是关于刘羽琦的。

    虽然,他的猫变成了人这件事,的确是荒缪怪诞的可以。

    杜成渊神色复杂的看着方致问道:“国足的乌兹别克斯坦比分是?”

    “2:1”

    “你最喜欢吃的水果是?”

    “车厘子。”

    “远驰,嘉伟,伟嘉,和源,你最喜欢的牌子是?”

    “嘉伟。”

    “邵瑜那天来家里时,说你像什么?”

    “狗……呵呵。”

    “岳桑的猫叫什么?”

    “阿黑,没有蛋。”方致一直表现的气定神闲,成竹在胸,越到后面越掩饰不住那一抹得意洋洋。

    “……”

    过了片刻,杜成渊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年底住院的楼层是?”

    “7楼,我去找你的时候,被一个老头抓走,后来我逃跑,又赶回了医院,我在7楼的窗户,看到病房里的你没在,然后你坐着轮椅在楼下叫我,你还打了我的屁股!”现在想想,臀部还隐隐作痛,哼。

    杜成渊面上看不出来具体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杜成渊八成是信了,毕竟这些问题,都很私密,一般人绝对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情。

    所以,方致,眨巴着大眼睛,移步靠近杜成渊,双手搂住杜成渊的腰,仰着脸,鼓着脸看他。

    “今天早上吃什么?我好饿。”

    正在方致撒娇卖萌求投喂的时候,杜成渊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的记忆力真好。”

    方致一僵,嘴角抽了抽,默默垂下头,习惯性的蹭了蹭杜成渊,还没蹭两下,就被杜成渊拎着衣领给拎到了沙发上。

    方致在沙发上弹了两下,稳住身体后看着他,一副“我很乖很乖很乖很乖”的表情,用眼神传达出无数个恳求,譬如→你想怎样都行,就是别把我弄出去,因为变人对于我来说,内心也是很惶恐的啊……

    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

    杜成渊将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在眼里,语气平平地扔出一句话,转身去了厨房。

    “我去做饭。”

    方致知道,他还需要消化的时间,所以他没有问,你相信我了吗?

    因为他肯定相信了,没有再赶他出去就是证据!o(n_n)o~~

    方致把事情想得很美好。

    等他吃过饭,浑身热乎乎的,连脚底板都不冷了,此时他坐在餐椅上,两双小脚勾着大拖鞋,晃晃荡荡的,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以人的身份用餐,舔了舔手指上的饭粒,面前递过来纸巾盒。

    方致不好意思的抽出来一张,擦擦手。

    杜成渊放下纸巾盒后,说道:“我不相信你。”

    擦着手的方致愣住:……

    我回答的还不够完美?凭什么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你还给我做饭吃,还让我留下来。

    杜成渊看出了他眼里的不解,说道:“你是不是把灿烂藏起来了?”

    “我说的那么清楚,你都不相信吗?”方致的语气有点沮丧,但杜成渊的否决又让他觉得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他家杜二哥要是轻易相信了才有鬼,哎。

    杜成渊摇摇头,淡淡道:“这世上没有秘密,你能说出来那些,又怎样,除非你在我面前变成灿烂。”

    果然是需要铁的事实摆在眼前才能征服他……可是变身这事儿,真不是我能控制的,方致无奈道:“我连我什么时候变成人都不能掌握,变成猫同样也不是我能掌握的,不过我相信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变成猫了,因为我保持人形的时间总是很短,而且都是在睡觉的时候变来变去。”摊摊手。

    “既然你不承认你把灿烂藏起来了,一直说自己是灿烂,那我就陪着你,是真是假,只能交给时间了。”杜成渊的确信了几成,但无法做到尽信,除非亲眼看道他变成灿烂,所以他在试探,而且……这个小孩的条理清晰,头脑敏锐的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子,这也是他不能尽信的原因之一,奇怪的地方有很多。

    “那现在我们干什么。”方致觉得不能干坐着吧。

    杜成渊上下看了看他,把他面前的餐碟碗筷都收拾好说:“去给你买衣服。”

    “好!^_^”方致爽快的答应,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帮杜成渊端起最后一个菜碟,跟在他后面,拖拉着大拖鞋吧嗒吧嗒走进厨房。

    买衣服,好开心。

    等杜成渊收拾好了后,方致又吧嗒吧嗒拖拉着大拖鞋跟在后面出来,然后跑到杜成渊的前面说:“我要不要一起去?”

    “你先坐椅子上去。”

    “啊?”方致疑惑不解的坐到椅子上,看着他。

    杜成渊蹲到他面前,抬起他的脚,用手丈量了下长度,松开手后拿起小桌上的湿巾擦了擦说:“去可以,但你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跟着我进去,坐在车里等我。”

    “好。”乖顺的答应道。

    “你一个人呆车里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呀!”方致说完觉得自己的回答太不像个小孩子了,不过自己也不准备隐瞒自己不是个“真”小孩这件事,所以也无所谓了。

    杜成渊微微颔首,点了点旁边的小桌子说:“的确,应该是别人怕你才对。”说完直起身。

    方致一脸黑线,这么吐槽真的好吗?毕竟我外表看起来也是很娇弱的qaq

    等打开门,杜成渊换好鞋子,看向方致,方致正伸开手,要抱抱。

    “……”

    “我没有鞋子……”毫无障碍的撒娇和要抱抱,有一些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

    或许他也没想起来要改。

    杜成渊看了看他,默不作声的将他抱起来,向车库走去。

    心满意足的方致环住杜成渊的脖子,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因为被抱着,衣服往上了一点,膝盖以下的部位暴露在空气里,还好现在天气并不是那么冷,出着太阳,阳光照在他赤.裸的小腿上,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接着,杜成渊用自己身上的大衣裹住他,下半身基本贴在他的毛衣上,腿脚同样在里面。

    方致被不动声色关心他的杜成渊再次暖心了一把,扭扭捏捏的用头蹭了蹭杜成渊,表达亲昵,小声的在杜成渊的耳边说:“我真的是你的灿烂。”

    杜成渊没说话。

    等到给方致系上安全带后,杜成渊看着他,问了一句话。

    “那些事情,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方致歪歪头,想了想说:“所有和你相关的事情,灿烂都记得,没有你,就没有我。”

    说完,觉得这句话怎么那么像情话……

    杜成渊眸色波澜不惊,平静的根本让方致看不出来他真正的情绪。

    我都这么深情了,你还无动于衷,装什么深沉啊喂!

    到了商场,方致从前座爬到后座,然后探出脑袋对他说,说之前左右看了看,怕有人似的,用很小的声音说:“如果一会儿你回来看到车里只有变成猫的我,别把我当怪物丢在外面……”这是方致最担心的事情,他信任杜成渊,却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不同寻常的自己。

    杜成渊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入手的发丝触感细软,收回手,关上车门之前说:“别乱跑。”

    “记得给我买内裤!”方致怕他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他可一点都不喜欢遛.鸟。

    衣服买的很顺利,并没有耽搁时间,方致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杜成渊走过来,又从后座爬到副驾驶。

    杜成渊把一些袋子放到后排,坐到驾驶座后,把手里的另外一个袋子放到腿上,拿出一条休闲儿童裤说:“没洗之前是不能穿的,但现在你的情况可以先把这个注意事项放一放,会穿吗?”

    方致拿过裤子说:“内裤呢?”

    “贴身的先不穿,等洗过再。”

    好吧,方致一脸“你别小瞧我,我可是很聪明的”表情,三下五除二套上了裤子。

    穿上裤子的感觉真好,弯着眉眼对杜成渊说:“谢谢,以后我长大了,去上班,发了工资,也给你买衣服。”怎么感觉像傻儿子在跟爹撒娇要钱买玩具的前奏。

    杜成渊又递给他一件长袖,不薄不厚,这个时候穿正好。

    “如果一会儿身上痒痒或者不舒服,跟我说。”

    方致脱了不合适的衣服,套上圆领长袖,看他都穿好后,杜成渊把空袋子放到后面,坐回来后给方致系上安全带。

    “如果你真的是灿烂,那么,之前觉得你作为一只猫,过分聪明的情况,应该就可以解释了。”闲谈般的语调。

    方致骄傲的挺挺胸膛说:“成为人的我,也是很聪明呢!”

    “我听到你上次和苗苗在一起时,你在钢琴上踩。”踩出了《四小天鹅》

    方致兴致勃勃的对他说:“踩得还可以吗?实话跟你说哦,我觉得我上辈子可能是个钢琴家,不然为什么苗苗一弹,我就记住了呢?我自认还没天才道那个地步……”

    方致没有注意到,杜成渊听到这句话后,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恢复如常,启动汽车,开出车库。

    杜成渊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觉得你上辈子是个人?”

    方致点点头,而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困惑的皱皱眉头,说:“对啊,如果我是一只纯猫,那么我怎么会清楚的使用现代科技呢?我会按遥控器,看电视剧无障碍,会偷偷玩你的平板,能掌握那些app怎么使用,喜欢吃热的食物,不喜欢猫罐头,会准确的找出苗苗弹得音调,我还听得懂人类的语言,我的法语好像也不错……上次你对着电脑看一份法语合同的时候……除了几个专业名词不大理解外,别的我都能看懂……”说到这里,方致看向杜成渊说:“我不是故意偷看的……纯属无意……”

    听方致说了这么多,杜成渊说出了重点:“所以你并不是如你外表那样,是个几岁的孩子?”

    方致嗯了声说:“可能我投胎转世,孟婆汤喝的有点少,除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外,别的尚且游刃有余,没什么问题。”

    杜成渊问:“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方致捧着脸,并不是很确定的说:“方致,只记得这个名字……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名字,不过,应该是我的吧?谁会记得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名字?”

    杜成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出那个名字后,会感到失望,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会出现奇迹,但现实却没有让他如愿。

    方致注意到杜成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食指碰食指,忐忑的说:“你没有被吓到吧?”

    杜成渊干涩的笑道:“没有,你很幸运。”

    方致有点莫名,但是想了想,的确很幸运,毕竟还活着=3=

    “是哒,我也觉得自己挺幸运。”

    自从知道那个人的死讯后,杜成渊在无数个夜里都会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从前从未想过和去涉及的问题。

    人若是死了,有灵魂该多好,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来看他,或许正在他办公的时候,也或许是夜幕沉沉,躺在床上入眠的时刻……弹琴的时刻,望着窗外的雨水想他的时刻。

    他靠着这点匪夷所思的想法,安慰自己,挺过了最艰难最痛苦的那段日子。

    他刚刚甚至在期待,灿烂的嘴里说出的那个名字,是他最希望的那个名字,这样的自己,连他都感到多么可笑。

    倘若死后真的能投胎转世,杜成渊希望,那个人能在黄泉路上等一等自己,等他熬过生死薄上的寿命,与他一起再续前缘。

    “你还好吗?”

    方致的声音将杜成渊从回忆中拉扯回来,他将方致的名字在舌尖上滚了一滚后想,他刚刚说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叫方致,杜成渊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姓方,离开的方咏棠也姓方,他只记得方致这个名字,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方致……

    那么他可不可以有一个假设,假设方致是方咏棠的亲戚,或者至关重要的人?

    他久久后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叫方致,方致或许是你认识的人?”

    方致愣了下,傻乎乎的回答道:“那我叫什么?”

    杜成渊没有再说话,心里已然下了一个决定。

    回到家,杜成渊把新衣服全部剪了商标丢进自动洗衣机里,除了方致身上穿的那套。

    等他出来,就看到厨房里,那个小家伙正站在椅子上,打开了上面的壁柜,把里面的薯片、牛肉干、糖果,各种零食都抱了一些下来。

    方致美滋滋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就看到杜成渊正看着他。

    想起平时这些他都吃不到,今天终于翻身农奴当家做主,怕杜成渊不让他吃,谄媚地说:“每样,我只吃一点点,可以吗?”一脸的,好想吃,好想吃,不要拒绝我,我会哭哒。

    “你确定你能吃?”杜成渊的意思是,他毕竟是只猫变得,就算能变人,那不还是只猫?

    方致虽然不确定,但小手一挥,用视死如归的语气道:“不能吃,吾宁死!”

    杜成渊看到他这人小鬼大气势如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自己说的,每样吃一点点,如果有什么不对就停止。”可能能变人的猫,适应力应该也和人类差不多才对,如果连食物这关都过不去,变身的意义也大打折扣,对于吃货来说,嗯,应该是大打折扣。

    方致看到杜成渊笑了,瞬时松口气,高兴的把东西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脱掉拖鞋,盘腿坐到沙发上,撕开一包薯片,仿佛人间无上的美味般,拿起一摞塞进嘴里,脸颊被塞的鼓鼓囊囊,看着和只偷吃的小仓鼠似的。

    杜成渊抱臂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说:“你这叫一点点?”

    方致点点头,指指嘴巴里的,然后又指指袋子里的,一对比,难道不是一点点吗?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杜成渊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你上辈子是不是钢琴家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个饭桶。”

    方致嚼巴嚼巴,用舌头把嘴角的碎渣舔到嘴里后,一手拿着薯片袋,一手往里面掏,脸上学着杜成渊的神情,点点头:“没准是钢琴家饭桶的集合体,这毫不冲突。”

    看杜成渊不说话了,方致连忙讨好的下了沙发,穿上鞋子,挨着杜成渊坐,用小肩膀撞了一下杜成渊,转移话题道。

    “你之前在车上说,我可能不是方致,什么意思啊?”

    “你说你记不起从前的事,我猜测了下,可能“方致”并不是你的名字,是你朋友的或者亲戚的,都有可能。”

    方致深以为然的认同道:“二哥说的有道理!”说完又塞了一摞薯片,语气很敷衍。

    杜成渊看他叫自己二哥,打量他这奶娃娃的外表,说:“如果你以后经常变人,免不了同进同出,叫我二叔比叫二哥不那么引人注意点。”

    方致不一会儿就把一包薯片干光了,听到杜成渊的话,方致这才想起来,现在的自己,还是个孩子,叫二哥,的确有点不伦不类的。

    他拍拍手,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

    “我……去照照镜子。”

    等方致照完镜子出来,毫无障碍的冲杜成渊叫道:“二叔,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真是……三句不离吃的。

    不过想一想,作为一个比较喜欢吃的人类,当了那么久的猫,先是流落街头,后被大恩人杜成渊收养也是规规矩矩的吃着猫粮拌饭和猫罐头,一切猫的食物,这一下子变成人了,不得激动死?

    从他一直关心吃这方面,就可以感受到,他激动疯了,只是面上还是比较矜持和冷静的,虽然话里话外都和吃有关。

    其实方致这么紧张吃啥,是他担心一会儿变回去了又要吃猫粮猫罐头什么的,食物太单调,重新品尝人类种类繁多的美食,再面对那些猫粮,方致想死的心都有。

    杜成渊看看表,说:“现在10:05分。”意思是,离午饭还早。

    方致露出哀怨的眼神,还别说,这俊俏俏的小脸上露出点不开心,还真有点让人不落忍,杜成渊想了想,或许成长型的妖精,需要食物的频率比人类高也不一定?这样想着,手上已经开始挽袖子了。

    “你想吃什么?”

    “蛋包饭!”方致本来都准备吃包牛肉条慰藉一下空虚的胃和心算了,看到杜成渊的架势,立即喜笑颜开的跑过去,站在杜成渊的面前,仰着脸说。

    杜成渊看他肉嘟嘟的包子脸,想到,就算他变成了人,还是自己养的那只贪吃的灿烂啊,随即,毫不客气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吃成个小胖子,就没人要你了。”

    方致撅着嘴,刚刚他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啦,以他一个成年人的审美水平和眼光来看,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幼儿版的自己,长得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绝对不会有人不喜欢的,所以没人要,纯属不可能。

    但他肯定不敢在杜成渊面前这么嘚瑟呀,被捏脸也心甘情愿,毕竟这可是自己的亲(fan)人(piao),没亲人还怎么当饭桶?

    杜成渊松开手后,他抱着牛肉干的袋子跟在杜成渊的后面,不要脸的说:“有你要灿烂就好了。”

    “等你真的是我家的那只灿烂再说要不要的问题。”

    “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要不要这么谨慎。

    “都这么久了,你也没变回去……”

    “=_=,可能今天对美食的执念太深,想等吃饱了再变吧……”

    “没准一切都只是你的幻想。”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神经病。”方表示不开心。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话里的意思那么明显,当我听不出来吗?”

    “嗯,一个爱裸.奔的小神经病……”说完这句,杜成渊勾勾嘴角。

    方致脸一黑,不满道:“不跟你说了!一会儿我变回灿烂了……”用事实狠狠打你的脸,呵呵。

    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放狠话,这叫卧薪尝胆。

    “一会儿你变回灿烂了,你要怎么样?”杜成渊听出来他话没说完。

    “没怎么……变回灿烂,我就清白了……嗯,就是这样。”

    “……”明显不相信他刚刚没说完的话是现在说的这句。

    方致明智的选择不跟他继续理论,抱着牛肉干,故作淡定的回到客厅里坐着去了。

    不过,他的确是饿了,总感觉吃不饱,吃完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感觉饿。

    杜成渊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方致没乱动,因为是开放式的厨房,所以他能看到杜成渊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而杜成渊也只需要一个眼神过来,也能清楚的看到他这边的动静。

    他怕他乱跑后,变身的时候杜成渊没看到,那不白搭这么久的功夫。

    他还等着,狠狠打脸什么的,虽然对主人这么无情,有点不大好……

    然而,饭做好了,方致依旧没变回去,这次这么久没变,既让他忧又让他喜,忧的是主人那眼神越来越意味深长,喜的是可以美美的吃蛋包饭了。

    然而,幸福来得快,走的也快。

    方致刚费力的坐到餐椅上,杜成渊刚把蛋包饭放到他的面前,差不多同时进行,然后一眨眼的时间,或许连眨眼都没眨完,椅子上的小人就不见了,地板上掉着裤子,上衣还在椅子上,而衣服里面鼓鼓囊囊的,有个活的。

    根本没看清那个过程,就像变魔术一样,却比变魔术带来的感觉更震撼。

    杜成渊的表情甚是镇定,将勺子搁在碟子一旁,把衣服里急得团团转,怎么都转不出来的家伙拎了出来。

    方致欲哭无泪,我的蛋包饭……

    杜成渊顺着他的眼神,看看蛋包饭,又看看手里的灿烂。

    一切的疑惑都被他这实打实的变身给变得无影无踪,所受的教育,一个也解释不了面前的现象,因为有之前灿烂说的那些话,杜成渊的接受度还算高,最起码表情真的看不出一丝异样的端倪。

    杜成渊这么镇定,方致是有点失望的。

    本来以人的身体没吃到蛋包饭就算了,所以他马上就想起来要狠狠打脸的事儿,可看到主人一脸淡定自若的神情,好不甘心。

    震惊和不可置信这些眼神统统没有,不科学好吗?

    这还是个正常人的反应吗?

    你难道他把自己这变来变去当成魔术节目了?

    杜成渊晃了晃手里眼神有点焉的灿烂:“还吃吗?”

    方致冲杜成渊重重的喵呜了一声。

    事实摆在眼前,你总该相信了吧?

    杜成渊终于知道之前自己能明白一只猫的想法是为什么了,因为它本身就懂得和人交流,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他读懂了此时灿烂的眼神。

    “嗯,你说的都是真的。”杜成渊很坦白。

    方致这才勉强高兴了点,嗅到蛋包饭的香气,用身体往下面的餐桌荡了荡,意思不言而喻。

    杜成渊把方致放到餐桌上,帮他把蛋包饭捣碎一点,分出来半份,才推给桌子上的灿烂。

    “只能吃一半。”能不能和人类吃东西,还需要观察观察,不可操之过急。

    桌子上的方致靠近坐在椅子上的杜成渊,抬起上肢,趴在杜成渊的手臂,顺着手臂往上爬,来到目的地,用额头蹭蹭杜成渊的颈脖,表示欢喜。

    杜成渊把他弄开,点点桌面说:“你要放凉了吃,还是这会儿就吃?”

    喵呜,当然是现在就吃!

    凉了还有什么吃头!

    方致用行动给了他回答。

    他吃东西的时候,杜成渊一直观察着他,然后慢慢道:“你之前既然听得懂我的话,为什么要表现出,‘我什么都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方致眼珠子转向杜成渊,抬起头:“喵呜——”我——

    “不好意思,忘了你现在不是人,说不了人话。”

    “……”为什么感觉被骂了?

    “没有一点辱骂的意思,不要瞎想。”

    “……”为何突然有点心塞。

    等到方致吃完,杜成渊收拾好,把他抱起来,走向客厅,路过门的方向时,杜成渊感觉到灿烂的身体有点僵硬,等到他来到沙发那里,拿东西的时候,他才重新放松下来。

    杜成渊想了想,便知道他在紧张和担心什么。

    担心他因为他的变化,不要他了。

    杜成渊看看紧紧趴在他身上的灿烂,迟疑了下后抬起手顺着有些乱的灿烂的毛,一下一下的慢慢安抚着他。

    当杜成渊再一次给方致顺毛的时候,方致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热热的,那隐隐地惶恐和不安,在杜成渊安抚意味的顺毛下,烟消云散。

    方致知道,主人还是那个主人,他不会不要开始变得奇怪的自己。

    谢谢你的接受。

    哈。

    放下心的方致,晚上也不再敢爬床了,老老实实躺在自己的猫窝里,打起了呼噜。

    杜成渊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胖乎乎的灿烂乖顺的团在猫窝里,想起来他下午跟他讲得事情,似乎每次变身就是睡觉的时候变得,那么现在继续让他睡猫窝就有点不太合适,等不知道夜里什么时候变了,这小猫窝还能容得下他那人类的小身体?这样一来,不就睡在地板上了?

    他把灿烂抱起来,决定今晚先让他在自己的这张床上凑合一下,明天给他收拾出来一间卧室,以后让他单独住。

    第二天,杜成渊起来,果然又看到床的另一边是个奶娃娃,闭着眼睛睡得香甜,睫毛卷翘,密又长。

    杜成渊还不太适应这种变化,坐在那里缓了缓才去换衣服,等他洗涮完出来,床上的小孩也打着哈欠坐了起来,习惯性的揉揉眼睛,松开手,看到洗手间外面的杜成渊。

    心情不错的跟杜成渊打招呼:“早上好。”

    杜成渊颔首,去拿昨天洗好的衣服,小内裤,连帽上衣,浅蓝色牛仔裤,床边有昨天晚上摆好的小拖鞋。

    “睡好了?”

    方致低头看看自己,开心道:“最近变身好频繁,是不是代表以后会越来越稳定,维持人身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杜成渊说:“你没有遇到过和你一样的同类?”他觉得,既然灿烂可以变身,那么一定也有别的猫可以,只是不知道是普遍现象,还是个别现象,而且,虽然观察的不深入,对于他变身的事情,接触的也不久,但外表来看,灿烂除了能变身,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说来点小法术,似乎他也没有这种能力,和人类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方致摇摇头:“我能记事后不久就在这块儿了,除了和带着我的猫妈,没和什么猫接触过,后来就一直和你在一起,唯一比较熟的就是阿黑了。”

    “那你觉得阿黑能变吗?”杜成渊随口一问。

    方致回:“它比我年长,如果能变,应该早就稳定了,但是和它接触下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杜成渊平静道:“看来你也不清楚,等你能自如变身后,我带你去探探情况,你和它再详细的聊一聊,看能不能获得点有用的信息。”

    方致穿好衣服,穿上拖鞋向洗手间走去,扭头对杜成渊感动道:“你真好,这都帮我想好了。”

    “你想多了……”

    “……”被直接反驳的方致无语的进去洗涮。

    等方致洗涮完出来,杜成渊已经下楼了,他看到杜成渊不在卧室里,又偷偷转回去,在洗手间的架子上拿起杜成渊的男士保湿水和面霜,熟练的倒在手心,拍了拍自己的小嫩脸,嗯,护肤要从小做起,擦完面霜后满意的照照镜子,这才优哉游哉的下了楼。

    然而,他忘了,脸上散发的清爽气息又怎么能逃得过熟悉这些物品的杜成渊的鼻子,坐在饭桌上。

    杜成渊对已经拿起勺子的方致说:“下次我会给你买儿童护肤品,那些成人型的用品,不适合你的皮肤。”

    太直接!

    方致略显尴尬的干笑了声解释道:“好……我就是早上起来觉得皮肤有点干,临时征用,临时征用。”说完眼睛里散发着“你要信我!”的强烈光辉。

    杜成渊没有继续说话,拿起筷子,安静的进餐。

    吃过早饭,杜成渊换了衣服,就要去上班了,临走前,他对方致说:“我去上班,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

    方致故作老成的点点头说:“我这么听话,能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去你的书房,看看书吗?”

    “可以,你不是喜欢弹琴吗?要不要我下班后给你买几本钢琴谱带回来?”

    方致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好啊,谢谢!”好贴心的男人。

    走之前,杜成渊交代他:“如果有人来访,按门铃的时候你不用理会,让别人以为家里没人就好。”

    方致站在玄关处,眼睛牢牢的看着杜成渊,挥挥手,依依不舍:“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一个人真的会很无聊啊。

    杜成渊内敛的嗯了声,关上了门。

    杜成渊走后,方致上了二楼,坐到钢琴椅上,掀开琴盖,小手在琴键上灵活的弹了一遍,双手交叉在一起活动了一下后规范的落在琴键上,熟悉的曲子流泻而出,猫爪笨拙的在琴键上踩压,和灵活的手指自然是不同的,更加悦耳,简单的旋律却弹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方致闭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儿,弹了四五遍后,已经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他睁开眼,看到窗台,记起上次自己抱着奶瓶在那里边吃边听杜成渊弹琴的画面,他开始在脑内回忆那些音符,微笑着重新闭上眼睛,手指落在脑海中的琴键上,现实和虚幻重叠。

    悦耳的琴音,叮叮咚咚,一下一下的被按了出来,慢慢地,从一个一个按到后面十根手指都用上。

    他竟然靠着记忆中的琴音,弹出了那首钢琴曲,当最后一个键落下时,方致额角渗出了细碎的晶莹汗珠,眼神里有满足有畅快,舒爽极了。

    随后他又摸索着弹了一遍。

    三四遍后,曲子已经在脑海里根深蒂固,他觉得这首曲子非常的熟悉,仿佛不用去刻意的记,随着熟悉的感觉,闭着眼睛就能找到下一个键该落在哪里,这感觉很神奇,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情愉悦。

    他把这归功于,曲子太好听,他才能记得那样牢,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松的找到音准。

    弹了这么久的琴,方致也感到有些乏累,盖好琴盖,来到书房,坐上那把杜成渊常坐的椅子,靠在椅背上,打起哈欠,再次沉入了梦境。

    “妈,我想继续拉小提琴,也想弹钢琴,你说到底选哪个好?”

    “我们小致如果都喜欢,就都学,只要喜欢,爸爸妈妈都支持你。”女人穿着淡绿的连衣裙,衬得皮肤白皙莹润,身段柔美,脚上一双白色鱼嘴低跟凉鞋,小卷的三七分短发,看起来气质高雅,语气婉转温柔。

    梦里的少年七八岁的样子,和女人一样让他看不清脸,但少年的声音清亮又好听,穿着白衬衫,齐膝的黑色背带短裤,脚上是小皮鞋和白袜子,闻言挽住女人的手,开心的说:“那我两个都学!”

    “妈妈就是怕累着我们小致……”言语间藏不住的疼爱。

    少年浑不在意的踮起脚,示意妈妈身子低下来一点,说:“我这么喜欢,怎么会觉得累呢,妈妈说话算数,回去就跟爸爸说买架钢琴好不好?”

    女人捏了捏小少年的脸,眼眸含笑:“你说要买,你爸爸会不答应?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你爸爸也会亲自架把梯子帮你去摘,就是怕摘不到会让你失望。”

    小少年揉着脸,嘻嘻笑道:“我才不稀罕天上的星星。”

    “既然要买钢琴,你这把小提琴要不要顺便换一把,爸爸给你买钢琴,妈妈给你换新的小提琴,怎么样?”全然不觉得这也算是一种溺爱,女人语气欢快的提议道。

    小少年皱皱挺俊的小鼻子,摇摇头,用手去摸背在身后的小提琴的琴盒说:“不用买新的小提琴,这把很好啊,妈妈把买小提琴的钱留着买衣服穿!最喜欢看妈妈穿新衣服了,因为那个时候你笑得可美了。”

    女人微微一愣,忍俊不禁,忍不住把儿子搂在怀里,狠狠在那婴儿肥的脸蛋上亲了好几下。

    “我们小致都知道替妈妈省钱了,真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美吗?”

    “我的妈妈就是美,美就是妈妈呀。”不服气的反驳。

    小少年被亲的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去擦脸,看到他这样别扭的动作后,女人又故意亲了几下,两人笑闹着消失在忽然浓重起来的白雾里。

    梦境温馨的连做梦的人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中午专程回来和方致一起用餐的杜成渊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人,来到二楼的书房,就看到小孩卷缩在靠椅上睡得香甜,嘴角微微翘着,杜成渊没忍心叫醒他,解开领带,先去楼下处理中午要吃的食物。

    方致是被一阵馥郁的饭香诱惑醒的,睁开眼,看到外面阳光洒遍花园,一片绿意盎然,枯树抽芽,一簇簇的迎春花,小黄花娇嫩夺目,一瞬间想不起来做的什么梦,总之应该是个美梦,懒得去回忆的方致从椅子上下来,惊奇这次竟然没有变回去,咕噜噜叫唤的肚子打扰了思维,吧唧着小嘴风驰电掣的往楼下跑。

    一定是主人回来给他做饭了!

    主人太好了,简直要感动死好吗?

    吃饭的时候,方致忍不住道:“你太好了,上班还抽空回来给我做饭qaq”

    杜成渊夹菜的动作顿住,说:“我不回来,你变不回猫,又不吃猫粮,叫外卖,万一突然变回去了,谁去拿外卖?或者拿外卖的时候忽然变了,吓到人,你负责?”总而言之,你想多了。

    “……”酝酿出的感动和热泪全部被这一席话给整的干裂成灰。

    有必要这么样子吗?骗骗我不行吗?哼唧,不开心。

    两人边吃边讨论变身的问题,因为时间紧凑,一会儿吃过饭,杜成渊就要走了,所以也不讲究食不言的问题了。

    “今天也维持了这么久,还是中间有变回去过?”

    方致喝了口开胃汤后说:“看我衣服没什么变化,应该是一直维持到现在。”语气里有点小骄傲。

    杜成渊点点头:“是个好现象。”

    “嗯啊。”

    “等到你能自由掌握变身,应该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杜成渊提到自由出入,方致也充满了憧憬,说:“那我要多吃点,没准和吃饭多少也有关系,我以前吃猫粮都不怎么变得,现在才吃了几顿正常的饭菜,就进展神速。”话中有话。

    杜成渊虽然知道他这是因为想吃才胡诌的,但是他说的可能的确是很符合现在的情况,认同道:“可以考虑。”

    “嘿嘿……”得逞。

    杜成渊看他一直看自己,问道:“还有什么事要说?”

    “你之前说我可能不是方致这件事,我考虑过了。”

    “嗯?”杜成渊停下动作,看着他。

    “在不能确定我是不是方致之前,我决定,先用灿烂这个名字。”

    “我没有意见。”杜成渊觉得叫哪个名字都没什么问题,虽然灿烂的确叫着顺口一点,但他尊重小孩的想法。

    他之前还升起了一个可笑的念头,猜想小孩会不会是方咏棠的投胎转世,一度想要去方咏棠的家里打听一下方咏棠有没有叫方致的小名,然而经过这几天的沉淀,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唐,简直是魔怔了,世间哪有那么幸运的事情?如果自己贸然前去,只会让思念方咏棠的方家人徒曾悲伤和痛苦不说,也让离去的灵魂为此而不安,也对不起一无所知的小孩。

    便渐渐打消了这个痴念。

    随着时间的推移,又过了一个星期。

    迎来了一件两人都感到欣慰的事情,在猫粮和猫罐头基本上被尘封起来的时候,方致可以自由掌握变身了,

    因为惊人的饭粒,连个子都高了那么一点点,眼神越发明亮如黑曜石,在方致人形和猫身完全不搭调这一块,杜成渊也提出过疑惑。

    “你猫身的眼睛是蓝色,为什么人身的眼睛却是黑色?”

    方致正沉浸在自由掌握变身的技能中,玩得不亦乐乎,光脚踩在衣服上面,变来变去变来变去,闻言用双手比了个叉说:“我无法解答你的疑惑,因为这也是我的疑惑,不过我们完全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毕竟胜利的果实还需要早早享用。”

    杜成渊闻言,趁着他从猫的身体又变成躶.体小少年的一瞬间,伸脚踹了他的屁股一下,直接中断了方致还要继续魔法变变变的游戏。

    方致一手捂着jj,一手揉着自己的屁股,瞪着眼睛不满道:“偷袭啊,太无耻了。”

    “有变态,忍不住。”

    我……你……方致张张嘴,无言以对,为了不再被说是变态,拿起衣服跑到沙发背后去穿裤子,全程鼓着包子脸跟个小金鱼似的。

    杜成渊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心内好笑,说:“如果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你能完全控制自己身体,我去参加朋友婚礼的时候,就带你一起出去,等婚礼结束,你想去哪玩,我就带你去哪玩。”

    方致把衣服套上后,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在他的头发已经从耳朵长到了下巴那里,只看脸,过长的黑发衬得越发秀气,凤眸,俊挺的鼻子,红唇,肤色偏白,在阳光下有时候看着好像还会泛着光似的,眉间点个红痣,再穿套古代小童子的衣服,把他放在观音画像下,没准还会有人以为这是从莲花座上刚飞下来的小仙童。

    听到他这么说,方致喜上眉梢,立即忘了刚刚被踹的抑郁,以人的身份出去逛啊,想一想都要激动哭了好吗?

    立即不计前嫌的跳上杜成渊高大的身躯上,杜成渊下意识接住他跟猴儿一样的小身体,双手夹在他的腋下要把他揪下来,眉宇间略带嫌弃,方致一点都不在意被嫌弃,死活不丢手,搂住杜成渊的脖子,小脸故意蹭着杜成渊的侧脸,哼哼道:“二叔都没抱过侄子!”还嫌弃我!就故意蹭!呵呵!

    杜成渊额角抽了抽,手上加了点力气,方致看马上就要被丢出去,立即又变成猫,四只爪子并用,爬到了杜成渊的肩膀处,看着手上只有一件上衣的杜成渊,心里得意不已。

    这神奇的变身技能,不要太爽哦。

    杜成渊看着地板上的裤子,鞋子,手里的长袖,定了定后,嘴角勾起,一只手拎起肩膀上的灿烂,把他固定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家伙,方致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还想挣脱一下,没成功,因为杜成渊的另一只手伸了过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后握住他的右前肢,更加牢固,不容他乱动,方致咽了咽吐沫,有点小紧张,不会又要打屁股吧?开个玩笑都开不起?

    “既然你叫我一声二叔,二叔就陪你玩一会儿。”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宛若情人间的低语。

    方致直愣愣的一声:“喵呜——”怎么玩。

    杜成渊笑得越发意味深长,接下来便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挠痒痒……

    精准的找到痒痒肉的位置,方致受不了的喵呜喵呜,眼泪都给他痒出来了,但是身体被固定又不能逃跑,一个没忍住,又变回了人身,想从杜成渊的手臂下窜出去,被杜成渊一手拦腰给拦了回来,继续在那细嫩的腰肢上气定神闲的挠痒痒。

    这叫陪我玩吗?

    这根本是在玩我啊qaq

    “别挠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捣乱了qaq”是不戏弄你了。

    “嗯,你没错,小孩子都爱玩,二叔知道。”一点都不打算就这么松手的意思。

    方致欲哭无泪,笑得浑身乱拧,眼瞅着不能这么下去了,一个使劲儿,鬼使神差般伸头咬住了杜成渊的手腕,杜成渊的挠痒痒大法终于停了,方致松开口,看到手腕上那两排牙印,更犯怵了,眼角挂着笑出来的泪花,瞅瞅杜成渊,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映在杜成渊的眼中,方致赶紧用手去给杜成渊揉伤口,冰冰凉的小手一下一下揉按着对方的腕部,嘴里嘟囔着:“都说不让你挠了……你看,伤到了吧……”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

    杜成渊收回手,不让他揉,并不在意的扬扬下巴,淡淡道:“去把衣服穿上,下次再胡闹,你咬我,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方致知道厉害,猛点头表决心。

    而杜成渊却不指望方致能轻易的收敛性子,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这会儿看着言听计从,背地里指不定又开始胡天胡地。

    收回投在小孩身上的目光,无奈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摇了摇头。

    方致跟在杜成渊的身后,有点小紧张,不是因为来到陌生的地方紧张,而是终于从家里出来了,开心到无所适从。

    快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杜成渊停了停,向方致伸出手。

    方致忙加快步子走过去,牵上杜成渊的手,冲他笑一笑。

    杜成渊一身正装衬得身材修长挺拔,反观方致,穿着以休闲为主,激动的情绪在握住杜成渊的手后沉静下来,迅速收敛住往外冒的心情。

    出来之前,杜成渊就决定在外面吃,但是走到酒店四楼时,杜成渊想到,婚礼环节多又繁琐,最近这个小饭桶饭量惊人,估计坐在那里一会儿就忍不住要叫饿,但那种时刻却又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单独叫侍应生给他上吃的,他停下来问方致:“你要跟我一起去婚礼现场等着结束,还是留在这里先吃些点心?”

    方致闻言估计也想到了婚礼沉长的环节,立即说:“在这里”

    说完又接着道:“嗯……除了吃点心,还可以吃别的吗?”

    杜成渊领着他来到酒店内部的餐厅,找了个位置让他坐下,帮他点了几份,有果汁和抹茶芝士蛋糕,在方致的要求下,又点了份海鲜面和小吃拼盘。

    婚礼地点就在六楼的会场,杜成渊倒是不怕他乱跑,走的也放心。

    杜成渊走后,方致先把背包取了下来,小背包里有手机和钱,杜成渊临走前又让他背了一遍家里的地址和他的手机号,确定他都记得后才去了六楼。

    对于杜成渊的细心,方致在心里翻白眼觉得很罗嗦,面上却不敢表示一丝丝不耐。

    杜成渊走进会场的时候,在校友桌那里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尤其是女桌,窃窃私语夹杂着兴奋,但还算矜持和克制,杜成渊扫了一眼,果然师兄这婚礼现场和小型同学聚会差不多了,基本上建筑系的就有四五桌。

    当年和杜成渊比较熟的几个建筑系同学一看见杜成渊,晃晃手,示意这边儿。

    男桌那边相谈甚欢,女桌这边也聊得火热,当杜成渊走进来时,有好几个不知卫竹漪和杜成渊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c大校友们对卫竹漪笑着打趣,其中左手边挨着卫竹漪坐着的女人拉住卫竹漪说。

    “竹漪,成渊回国这么久,这是你们第一次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吧?”这话一说,桌面霎时变得静了几分,都侧着耳朵细细的听卫竹漪怎么回答。

    卫竹漪今天穿着桃粉色的礼服,外面披了件湘绣花纹的披肩,衬得女人味十足,闻言微微笑了笑,慢条斯理道:“和成渊之前就见了。”语气里的熟稔,引人发思。

    卫竹漪右手边坐着她的好朋友,两人和今天的新娘是多年知己好友,她看周围几个女的问得不怀好意,忙笑得暧昧的接茬道:“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成渊回国也有小半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本人,之前都只有在杂志上看到过他,没想到你们却早就见过了。”

    卫竹漪垂首,别了下散落下来的碎发说:“他去c大,刚好遇到了而已。”然后就不再多说什么。

    给足了周围人想象的空间,不约而同的泛起了涟漪,看来这是要旧情复燃的征兆啊……

    好朋友跟着感慨一句:“偶遇,真有缘。”

    与此同时,四楼的方致也吃得不亦乐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的海鲜面的酱汁,方致把海鲜面的空碗和蛋糕的碟子往旁边推了推,伸胳膊把小吃拼盘的大碟往面前拉了拉。

    捏起其中一格盛着的鱿鱼圈,方致这才开始打量四周,餐厅门靠近左边的地方放着一架钢琴,正有一位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士弹着曲调婉转优美的钢琴曲,这应该是餐厅聘请的钢琴师,此时对方弹奏的是保罗莫里哀的《》。

    方致喝了口果汁,《》的演奏已经到了尾声,看到那位女士起身离开后,方致忽然有点手痒,看到有人弹琴就勾起了他想弹琴的欲.望,不准备压抑的方致看钢琴一时没人用,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坐在钢琴椅上。

    有服务生看到钢琴面前坐了一个小孩,怕是哪家的熊孩子要来玩钢琴,怕弄坏了,眼睛乱扫四周,想要寻找疑似孩子家长的顾客,边看边向小孩走过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餐厅内再次响起音乐。

    一首不知名的钢琴曲,看到闭着眼睛仿佛沉醉在其中的小孩的侧脸,顺着脸往下看,看到那双灵活的小手在琴键上游走,服务生默默退了回去,以为是哪个家长让孩子来弹的,便不再上前阻挠。

    这首不同于之前的几首钢琴曲,有懂音乐的互相询问也不知是什么曲子,不时有人停下用餐的动作,充满了兴味的打量起弹琴的小少年,渐渐沉浸到音乐里。

    有年轻一些也在餐厅用餐的女孩不自觉拿起手机将小少年弹琴的画面录了下来,本意是录这首不知名的钢琴曲,录着录着,便想看看弹琴这么牛逼的小孩长什么样子,不由自主的拿着手机往旁边移动,当小孩的脸一点点的在画面里出现后,女孩被里面小少年一本正经抿着嘴弹琴的样子深深的萌到,下意识捂住嘴,怕在公众场合尖叫出声,必须要分享一下!女孩边录边冲还在吃东西的小伙伴挥手,小伙伴茫然的走过来,当看到小少年的脸后,瞪大眼睛和女孩握住手,脸部因为激动而涨红。

    又帅又萌,钢琴又弹得这么吊,这跨八度,这么小的手弹起来也毫无障碍,吓哭qaq

    弹完一曲的方致终于爽快了点,当弹奏结束后,他睁开眼,便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女孩正冲他眨眼和笑,下意识回了个笑给她们,然后看到她们在手机屏幕上点点点,不明所以的方致从椅子上下来,正准备离开,周围忽然想起了掌声,吓了他一跳,这才看到,周围好多用餐的人都不用餐了,正对他发出善意的笑容,冲他鼓掌,还有人站了起来。

    方致有些羞赧,微微弯腰,左手按在右胸上,做了一个颇为优雅的谢幕礼。

    “请问,刚刚弹得是什么钢琴曲,可以告知吗?”看到方致走下来,女孩和小伙伴走过去,好奇的问他,她也有学钢琴,但不精,闲暇时喜欢练点自己喜欢的曲谱。

    方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一个长辈的朋友作的曲子,忘记问他叫什么名字了。”说完,给了她们一个抱歉的眼神。

    看到那样的眼神,心都要碎了好吗?

    女孩忍住想要捂胸口的手,露出个颇为遗憾的表情,感谢后和方致说了再见,就和小伙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方致其实还想弹,但是不好意思霸占人家钢琴,没准后面还有等着换班的钢琴师要上来呢,克制住发痒的爪子,方致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果汁一口气给干光了。

    从书包里拿出平板,连上餐厅的wifi,愉快的刷起来xd

    因为不玩微博,方致并不知道自己再一次在上面火了一把,但因为上次是猫的身体,这次是人类的形象,打死微博众们也无法把两者联系到一起,到了下午,女孩中午发的那条附着视频和几张照片的【餐厅内弹琴的小少年萌呆我,弹得好棒!手法老练比之我钢琴老师都叼qaq】微博内容,成为热门话题榜首就是后话了。

    还好女孩忍住了没爆方致的正脸,只有因为对焦没对好的朦胧侧脸,视频虽然对焦没对好,但好在两张侧脸的照片还算清晰,遗憾的是没有正脸啊喂,但这不妨碍女孩也因此过了把微博转发数过万的瘾。

    评论和私信还有点赞提醒差点爆掉就不提了。

    这之外,还有一件事方致也不知道,那就是众多听他现场演奏的“观众”里,其中有一位头发半白的妇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眼角泛起湿意,久久凝视已经坐回自己座位正玩着平板翘着嘴角的方致很久很久,妇人透过椅子上的小少年,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的儿子,那个时候,他还那样小,站在自己面前拉着最新练会的小提琴曲,看到自己露出开怀的笑容就跟着一起笑,拉完了小提琴又拉着自己的手来到钢琴前,不用自己帮忙,如果她要抱的话,肯定会说,我都这样大了,不用你抱。

    因为再不抱的话,以后越长越大,抱的机会就更少了呀,那时的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看着儿子坐在钢琴椅上,掀起琴盖说:“那首曲子,我用钢琴再给你弹一遍,两者各有千秋,别有一番滋味。”后面两句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学着他那位老师说过的话,语气神态似模似样,令人忍俊不禁。

    听完后,的确是各有千秋,别有一番滋味。

    每每忆起他儿时的情景,先是甜,后便是浓烈的疼。

    从洗手间出来的中年男士,重回餐厅内,远远看到妻子撑着额头,以为是那里不舒服,疾步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让她靠上去,语气温和的问道:“是那里不舒服吗?”

    微微侧过脸看向丈夫,抹去眼角的泪,指着不远处的小少年,笑着说:“何为,你看,那像不像我们家的小致?”叫何为的中年人一听,神色颤动,似是同样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竭力稳住情绪,顺着妻子的手看去。

    摇头道:“温暖,你这样伤怀,小致知道了,肯定会难过自责的。”

    女人听罢,果然不再固执的让丈夫认同她的话:“我们回去吧,下午温和和青衍不是要过来吗?”

    闻言,方何为的眼神淡了淡,嗯了声。

    **

    方致看了看时间,掏出书包里的手机拨了杜成渊的电话,语带埋怨道:“什么时候结束啊,我一个人在下面好无聊啊。”潜台词:说好的带我玩,却只有我一个人玩平板,无人性不道德啊qaq

    杜成渊看台上的新娘和新郎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交换戒指,相拥而吻,对电话里的方致说:“还需要一会儿,你吃完了?要上来再用点吗?”

    方致嗯了声,挂了电话后,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完后,眼巴巴的开始瞅着门口。

    方何为帮妻子拿着外套,走到门口后,打开衣服,给她套上,为她扣上扣子。

    看到这一幕的方致被感动了,男人看起来可真温柔啊,不过那位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郁郁的样子,脸上不见老态,只有眼角有一些不妨碍气质的细纹,然而头发却黑中掺白,平添了些伊人芳华已逝的伤感。

    这时,方致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远远走来的杜成渊,拎起背包跳下椅子,往门口去。

    杜成渊还没进去,就看到灿烂从里面扑了出来,伸手去接他的身体:“慢一点。”说完已经开始怀疑,这小身体里是成人的灵魂吗?还是随着脑容量的缩小,灵魂也跟着稚化,虽然偶尔也会被对方的话给弄得一时语塞,但大多时候,一举一动还是很符合现在外形的性格……

    被顺利接住的方致扭头对帮他打开门的男人笑道:“谢谢伯伯=3=”

    方何为牵住妻子的手从里面走出来,冲杜成渊怀里的小少年笑道:“不用谢。”看小孩的样子,叫他爷爷应该更适合点吧?

    “拜拜。”这句是对他旁边的女士说得。

    方致说不清为什么,不由自主的对那位女士生出亲近之意,想多跟她说几句话,还有那眼神里的哀伤,是他不想看到的。

    “伯伯,你要对阿姨好一点哦。”临走前,方致忍不住对那人说道。

    方何为一顿,来自一个陌生小孩的嘱咐,让人没来由心里一暖,旁边的温暖闻言不由多看了几眼方致,心内泛起柔软,露出一抹笑容对他说:“你的琴弹的很棒,很好听。”

    杜成渊冲那对夫妇颔首致意,然后抱起有些依依不舍的方致向电梯那里去。

    “发生了什么事?”

    方致得意的把自己在餐厅里弹琴,引得大家为他鼓掌的事儿说了出来。

    杜成渊知道他喜欢弹琴,而且弹得很好,像是本来就会,现在看着琴谱弹一遍后,基本就记住了,那些音符像是开启了他关于弹琴的记忆,有时候弹得钢琴曲,他给他买的琴谱里根本没有,虽然也很著名,但像这样不用依靠别的东西而想起来,还真是挺神奇的事情。

    杜成渊虽然对于他说自己是钢琴家的事儿置之一笑,但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后,能肯定,小孩或许真的对钢琴有着无比的热爱,或者说对音乐有着强烈的热爱,不然也不会在忘记了所有时,还能不由自主的弹出曾经练习过的曲子。

    这是一件很神奇也很美好的事情,却被他目睹,倍感荣幸。

    婚礼现场。

    当杜成渊领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孩进来后,再次引起了小躁动,这次比之前还来得强烈。

    卫竹漪在看到杜成渊牵着的小孩后,瞳孔猛地一缩,因为怕被女伴们看到,忙恢复常态,当同桌的女人看向她时,卫竹漪庆幸自己没有被发现刚刚的异状。

    她努力回忆当初在c大看到杜成渊时的画面,再三确定,手上并没有象征着已婚的戒指,但心却往下沉,那是无望。

    然而同桌的女人们却不给卫竹漪独自郁闷的机会,笑呵呵的聊道:“那小孩可真漂亮,细看的话,鼻子和杜成渊挺像的。”

    “是啊,真可爱,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肯定去哪里都带上,估计刚刚是刚刚家里人给孩子送过来的吧?”

    “八成是,没准就是人家太太,临时有事,让杜成渊先带着。”越说越肯定,越说越兴奋。

    卫竹漪藏在桌布下的手紧紧攥住,长长的指甲都快被她折断。

    因为马上就要开席,正是服务生最忙的时候,就不想那么麻烦,直接把方致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同桌的男士们,也有几个儿子跟方致这么大的,看看方致又看看杜成渊,取笑道:“本来以为这次回国,像传闻中说的,要和咱们卫竹漪卫老师再续前缘,没想到,大家都说得天花乱坠,仿佛你们早就重修旧好,现在看来,传闻不可信,孩子都这么大了!”卫竹漪脚踩两只船的事儿除了和杜成渊极亲密的人知道,别人一概不知,只以为是因为杜成渊出国造成的。

    基本上,都是这么以为的,毕竟很多爱情都败给了距离。

    “是啊,难怪刚刚问你什么时候娶妻成家就沉默,原来早就金屋藏娇,看孩子长得这么俊,这孩子妈,一定极漂亮。”

    杜成渊正想说这孩子是亲戚家的,腿上坐着的那个就不安分的挪了挪屁股,双臂趴在桌子上,看着服务生上的菜,扭头对他说:“爸爸……”哀怨的小眼神,浓浓的渴望。

    杜成渊庆幸自己把水杯放好了,不然正喝水的时候听他这么喊,喷出来也不是没可能的。

    方致这么一喊,大家就落实了,纷纷看着方致,坐在杜成渊左边的看着他说:“想吃哪个?你爸爸不给你夹,叔叔给你夹。”

    他话一说完,马上就有人出声:“就你这张脸,不叫你爷爷就不错了,现在还自称是叔叔”说完,看向方致,故意说:“他比你爸爸只大三岁,可别叫错叫成爷爷了。”

    “伯伯好。”方致扮乖巧,那小眼神天真懵懂的让人心生喜欢。

    一桌人笑闹间,相处的颇为愉快。

    从男桌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和不时穿插的几句:“爸爸,我要吃那个——”

    “爸爸,我要吃这个——”

    仿佛一枝利箭,把所有的流言蜚语戳的支离破碎,蠢蠢欲动的姑娘们,霎时只有喝酒消愁的份,面上还要打趣一下这里面刚刚给了大家许多期待遐想的卫竹漪几句。

    “没想到呀,还真是儿子,又一个钻石级单身汉成为了被人家的了。”

    卫竹漪晃了晃高脚杯里淡金色的酒液,微微勾唇,和她们一起可惜道:“是啊,真是羡慕嫉妒恨。”眼尾扫了眼故意挑刺的女人,话里却意有所指。

    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已经是血肉模糊。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等了那么久,却只等来了这样的结局?

    方致吃的多,也喝得多,吃到一半,就忍不住扭头看杜成渊,杜成渊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垂眸看他,摸摸他额头问:“怎么了?”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方致不说话,只看着他:……

    杜成渊:……

    方致默默道:“我……”说了一个字顿住,然后示意杜成渊挨近点。

    杜成渊低下头,方致靠近他的耳朵,小声道:“我要尿尿!”

    “……”

    杜成渊沉默了一瞬,把他抱起来。

    大家的目光投向这对“父子”,眼神询问,不明所以。

    “这是?”要走了?

    方致佯装害羞的环住杜成渊的脖子,脸埋在颈脖处,默不作声。

    杜成渊如实道:“喝多了果汁,我带他去洗手间。”

    众人恍然大悟,和杜成渊坐的比较近的那位笑着挥手道:“快去快去,这可是大事。”

    等到方致洗好手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在外面等他的杜成渊去了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抽烟,远远的看着他的侧影。

    方致很少见他抽烟,这是第一次。

    瞬间联想到刚刚那些人说的卫竹漪,心里不禁啧啧道,前女友果然是彪悍的存在,瞧瞧把我们风度翩翩的杜二哥逼得,上次醉酒,这次抽烟。

    杜成渊看到方致从洗手间出来,站在门口看他,把只抽了两口的烟按灭,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向他走去。

    杜成渊摸摸他的头:“会不会很无聊?”

    方致笑眯眯摇摇头,怎么会无聊,听到了好多关于杜二哥在学校时候的爆料啊,有趣极了,甚至连前女友就坐在隔壁女桌都晓得了呢。

    本来方致只是跟在杜成渊的左侧走,走着走着,看到一抹桃粉色的身影从拐角处一闪而过,下意识拉住杜成渊的衣服。

    杜成渊低头看他:“?”

    “走累了……”

    “……”

    杜成渊伸手,二话不说,将方致抱到怀里,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说:“我看是越来越懒了。”

    “我可是小孩子,比你容易累啊。”方致脸不红气不喘的反驳。

    快到拐角的时候,方致紧紧攀住杜成渊的肩膀。

    “成渊。”桃粉色衣裙的主人面露微笑的对迎面走来的杜成渊道。

    杜成渊点点头,正准备继续往前走,袖子就被人拉住,这次拉袖子的人,换成了卫竹漪。

    杜成渊微蹙着眉头看她。

    方致有点搞不懂卫竹漪,她想干什么,没看到有主了吗?识趣的应该退散才对吧?

    卫竹漪看杜成渊停下来,语气抱歉的说:“这是……你儿子?”终究是不死心。

    杜成渊还没回答,想替杜二哥报仇的方致就主动出击了,双手贴在杜成渊的脸颊两侧,眼睛牢牢看着他说:“爸爸,妈妈说让你参加完了婚礼,带我去剪头发,还记得吗?”一流的演技,杜成渊若不是还抱着他,都想给他鼓掌了。

    杜成渊忍住把他按开的冲动,默默点点头,看到杜成渊挺配合,方致心满意足的松开爪子,扶着杜成渊的肩膀,看都不看卫竹漪,可怜兮兮的对杜成渊说:“我嘴巴好渴,想喝水。”

    杜成渊闻言,往前走了一步,这次换手臂被扯住,不悦的回视她。

    “卫小姐?”警告意味明显。

    卫竹漪固执的想要亲耳听到杜成渊的回答。

    “成渊,你还没告诉我,你结婚了吗?”语气颤抖的问道。

    “如你所见,我已经有了爱人。”虽然他已不在,但这不妨碍,我爱他。

    卫竹漪受不了打击,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瞬间泪眼滂沱,定定地看着他,想要伸手去扯杜成渊怀里的方致,觉得无聊的方致脸颊贴在杜成渊的肩膀处,并没有注意到卫竹漪的动作,眼睛都快要闭上准备眯一会儿的方致手臂忽然被人拉住,扯得他跟着往后仰去。

    看到她这样的杜成渊,紧拽住卫竹漪的手,眼神冰冷,如结冰的寒潭:“卫小姐,请自重。”说罢,将她的手重重甩开。

    卫竹漪颤抖着嘴唇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结婚了?”

    杜成渊不怒反笑:“我想卫小姐忘了,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年我还没从c大毕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分手了,各不相干,我结没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需要和你汇报吗?”

    “可他们……他们都说,你回来是为了我。”

    “他们说,不是我说,传言不可信,卫小姐。”手握住方致的小细胳膊给他慢慢的揉着。

    杜成渊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不准备再同她纠缠下去,说完后护住被突发状况给弄得愣住的方致向婚礼会场的入口而去。

    途中他问方致:“有没有被伤到?”

    方致摇摇头,手臂只是有点点疼,不打紧:“没有,你上次喝酒,是为了她吗?”应该是她吧?可是看他们两个的交谈,又觉得是对方自作多情,难道另有其人?

    杜成渊一怔,不由想起那日醒来后,看到一地狼藉的画面,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喝醉耍酒疯导致的,现在再结合能变身的灿烂,他却不这么认为了,与方致分开一点距离,看着他说:“那天,是你给我拿的被子?”

    方致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隐瞒的,之前没说是他忘了,既然杜成渊提起来,点点头承认:“你淋了雨,穿着湿衣服躺在沙发上睡觉,担心你生病,找来浴巾给你擦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等我晕晕乎乎从浴巾里爬出来,就发现自己光溜溜的……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变成人。”说完还挺开心,不由笑了出来。

    听到他的描述,杜成渊心中一软,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浴巾放那么高,你就不怕把自己脑子摔出来?”

    方致脸一黑,不满道:“有这么对恩人说话的吗,请给我贴上助人为乐,舍身为己,不顾自身安危拯救主人与水深火热之中的好喵的标签。”

    “这么长的标签,你要贴哪里?”杜成渊了悟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问道。

    方致觉得没办法愉快的聊下去了。

    杜成渊看方致撇着嘴的样子,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说了声:“那天谢谢了。”

    闻言,方致重新泛起神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杜成渊,矜持的翘起嘴角说:“不客气!”

    都快走进会场的时候,方致才想起来,拍杜成渊的肩:“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你上次喝酒是为了她吗?不是吧?!”不是的话,自己就搞错对象了,帮忙报仇什么的,果然得调查清楚才能行动==

    杜成渊把方致的头按到自己的怀里说:“别多管闲事。”

    “喔喔呜嗯——”方致脸被压住,一时出不了声,心道,这是被嫌弃了吗?

    要不要这么保密?

    不过这样的杜二哥,散发着:怎么可能是为了她?

    想到那个有点点不正常的女人,竟然是杜二哥的前女友,方致小感慨,作为男神级别存在的杜二哥,曾经也有抓瞎的时候啊。

    话又说回来,既然不是那个卫竹漪,那会是谁让杜二哥如此失态?

    好奇……死。

    方致的八卦之魂被点燃,正熊熊燃烧,他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了!

    参加完婚礼后,又过了两天,三月初。

    方致得知,杜成渊又要出门了,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瞬间就要泪洒满地。

    “你要去哪里?!”

    “你这次要去多久啊?!”

    “我怎么办!”天惹!

    “带上我吧,带上我吧,我不哭不闹不挑食不打呼噜,吃苦耐劳,绝对不是小包袱,妥妥的小助手!”生怕被留下来什么的。

    杜成渊双腿交叠,悠闲的靠在沙发上翻着一本财经杂志,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已经被方致逗得笑意盎然,他这样岿然不动的样子,可把一边儿的方致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给杜成渊来一段武松打虎,好让他觉得自己才艺出众,可以一同打包带走,虽然他并不会武松打虎。

    方致说得口干舌燥,也有点累,挨着杜成渊坐下来,伸手摇晃杜成渊的膝盖:“到底是去哪里?”

    “姣云山。”

    “啊,又去姣云山,上次不是去过了吗?这次要去多久……”问题一个接一个。

    “估计要住到秋天,才会回来。”

    “……”卧槽?!当真?!

    杜成渊看方致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伸手掀开搭在自己膝盖处他的双爪,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不在家,你一个人行不行?”

    “不行……”受到打击的方致缩在沙发上,抱住自己的膝盖qaq。

    杜成渊点点头,说:“不行……那又可以和阿黑在一起了。”

    “我不想和你分开。”方致抬头深情的凝视杜成渊,希望他看在自己表情还算真挚,演技还不算垃圾的份上,不要抛弃他。

    杜成渊最终没绷住,被他那小表情逗得一乐,捏捏那软乎乎,很有弹性的脸,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跟我一块儿去。”其实根本没打算留他在这里,一开始就决定把他也带过去这件事,杜成渊打算暂时不告诉他。

    “……”嗳?嗯?没听错?方致如果现在是原型,估计毛都激动的炸起来了。

    杜成渊说完后站起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回过神来的方致从沙发上跳起来,拖拉上拖鞋,急速前进,回味完那句“那就跟我一块儿去”后,激动地整个人都飞起,于是他萌萌哒扑向了杜成渊。

    杜成渊听到动静,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

    毫无准备也刹不了车的方致重重砸在地板上。

    疼——

    杜成渊看着地板上四肢张开趴在地上,形象不太美观的方致:“如果摔伤了哪里,就哪里也不用去了。”

    方致闻言,还想高呼几句疼死了,立即蹦起来,立正稍息再立正,拍拍自己的小胸膛,表示自己的很强壮道:“身强体壮,没病没灾。”说走咱就立即可以走。

    “很好,革命还未成功,还需要你这样有上进心的小同志,去收拾行李吧。”杜成渊配合他,严肃正经的发布命令。

    “遵命!”说完,一阵风似的上了二楼。

    等方致收拾完行李了,杜成渊对他讲,我这次去是为了工作,所以会呆很久,预期有变的话,一年也有可能。

    方致表示没关系啊,你工作你的,我玩我的,我可能自娱自乐了,说完后紧跟着一句:“那里有钢琴吗?”

    杜成渊看了他一眼,说:“有……”

    方致低头摆弄手里的盆栽,这是他前几天和杜二哥去花鸟市场买的,宝贝的不行,准备走之前也带上,闻言,心满意足道:“那就行,^_^。”

    “不过,没网络。”

    “你这什么工作啊,竟然连网都没有。”方致咂舌。

    “地方比较偏僻。”

    “哦,有钢琴就好。”

    杜成渊瞥了他一眼,说:“这你也要拿上?”

    方致拿着盆栽,振振有词:“你没听买花的老板说了,得精细着点,咱们这一去这么久,你还要忙着工作,我不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弹弹琴,养养花?”

    “那可不。”

    “安排的挺到位。”

    “那可不。”

    “……”杜成渊莫名想揍他一顿……因为那家伙的表情太欠揍了

    方致催促道:“咱们这什么时候出发啊?”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去那个据说很偏僻连网都没有的地方,虽然一开始就说了去姣云山,但他根本没联想到他们会住到山里去。

    “明天。”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方致说罢,把小盆栽放好,窜到沙发上拿起平板,他要查一查姣云山是什么地方!

    看了百科的介绍后,方致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照片里的景色让他心之神往,介绍上说那里是5a级旅游景区,山岳高峻,山间常年云雾缭绕,故名“姣云山”,但同时方致有些疑惑,不禁问旁边的杜成渊:“你说你工作的地方在姣云山?”

    杜成渊嗯了声。

    “可那里是个山啊……”

    “然后呢?”

    “你说的没有网,该不会是,我们要住在山上才没网的意思吧?”终于琢磨出点味道了。

    杜成渊看着他刚刚放下的小盆栽,点头:“是。”

    “感觉有点酷。”方致赞道。

    方致的反应,让杜成渊为之侧目,本来以为灿烂会感到无趣或者要住那么久深山老林而心生退缩,果然是低估他了吗?

    “住的地方,离山下很远,轻易不会下山,而且,加上我们,也只有两户人家。”杜成渊特别提醒道。

    “挺好的啊,这样我就可以专心练琴了。”方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能和杜二哥呆在一起,便不觉得枯燥,在哪里都可以,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

    第二天,方致睡意朦胧的时候,被杜成渊抱着上的车,助理周瑜负责开车,昨天晚上杜成渊就和方致说了,让他保持原型,因为长途颠簸,毕竟还是小孩子,原型会舒服很多,维持人形则很累。

    周瑜帮boss拿着一个小盆栽,右手拎着一看就是儿童旅行箱的箱子,跟在杜成渊的后面。

    “老板,那里那么多花啊草啊,树的,你还抱个盆栽去?”而且,连猫都抱上了,如果不是要带着猫去,他们就可以坐飞机了,根本不用开车的说。

    杜成渊把行李放旁边,先把方致放到后座说:“这是他的。”这个他,说的是方致。

    拿着盆栽的周瑜透过车窗看看后座里的猫,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盆栽:……

    杜成渊打开后车厢,放好行李,接过周瑜手里的小旅行箱:“这个同样不是我的。”

    一只猫竟然这么多行李?

    周瑜:……

    boss妥妥的猫奴。

    看来不坐飞机,也是怕托运宠物会存在风险,坐进驾驶座的周瑜,看着镜子里后座上窝着的灿烂感慨:“真幸福……”活得还不如一只猫,好想蹲一边哭一会儿。

    杜成渊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对出言感慨的周瑜说:“你不用羡慕他,没准他正羡慕你。”杜成渊说的中肯也是实话,周瑜闻言被说服了。

    方致中间被叫起来吃过两次东西,醒过来一次,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沿途的风景,后来就又睡了,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不知今夕是何年,下午四点的时候被杜成渊给拎起来,出了车,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意,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一边儿是造型古色古香的姣云山管理处的房子,另一边儿是树木参天,烟雾缭绕的风景。

    颇有意境。

    “冷?”杜成渊问。

    方致用行动告诉杜成渊,是有点冷,他爬进了杜成渊的外套里,现在可比以前浑圆肥硕块头大,窝到杜成渊的衣服里,被杜成渊的衣服沉甸甸的兜着,看起来滑稽又好笑,当然也很可爱,因为刚睡醒,表情看起来很呆萌。

    周瑜看灿烂在boss身边为所欲为,又开始动摇,到底是当人好呢,还是当猫好。

    方致感觉到有人看自己,扭头看过去,才发现,这不是上次那个人被自己用衣服罩住头的家伙吗?原谅他路上只顾着看风景,根本没注意到和杜成渊换了位置在副驾驶呼呼大睡的家伙。

    “喵呜——”愉快的跟他打招呼。

    周瑜感觉到了来自灿烂的温柔,不是都说猫很高傲的吗?感动非常的冲藏在衣服里只露出个大脸的灿烂说:“hi。”还伸手挥了挥。

    接待他们两人一猫的人是管理处的头儿,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三十岁,人高马大,五官硬朗,眼神炯炯有神,给人很端正浩然的感觉,头发剃得很短,像个军人。

    杜成渊伸手握住,笑道:“又见面了,廖主任。”看神情似乎交情不错

    廖炜琼身边的下属帮杜成渊拿起行李,廖炜琼笑道:“我还以为杜工准备三月底再过来。"

    “这是不欢迎我这么早来的意思?”

    “谁说的,快进来吧,姣云山气候温差大,现在凉气下来了,一不小心就要感冒,山里的房子已经整理好,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再亲自安排人送你们上去,一日三餐我已经跟王婶子交代过了,王婶子就是你以后的邻居,王伯是护林人,熟悉地形,你在山里勘察的时候,让他陪着你,夫妻俩人品老实忠厚,都是实诚人,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管理处电话,或者我的电话都行,每个月我会让人去送必需品。”

    两人闲谈着进了管理处。

    这次杜成渊过来是为了姣云山的各个景点的修建问题,官方希望他的设计能够突出姣云山的特色,去年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合约确定后,就决定要在姣云山住一段时间。

    想要突出它不为人知的美,就要靠近它,发现它,这样才能真正的了解姣云山,获得自己想要的后,杜成渊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设计。

    临上山之前,杜成渊落后别人几步,问衣服里的方致:“要进山了,后悔过来吗?”

    方致摇摇头:“为什么要后悔,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不后悔。”他毕竟是不纯粹的人类,他也有猫的一部分性格,虽然那部分只占据一点点的位置,但将他对杜成渊的依赖无限扩大,率直的方致从不隐藏这份依赖,与其被寄养在别人家,他更希望呆在喜欢的人身边,就算与世隔绝,也没关系啊。

    没有主人存在的地方,就算再热闹,也无法改变他/它是孤独的存在。

    路上,廖炜琼再三看了看杜成渊的身后,奇怪道:“杜工不是说会带着侄子过来吗?”

    杜成渊手摸了摸怀里灿烂的脑袋说:“等我先稳定下来,过两天就接他过来。”

    廖炜琼不疑有他,点点头:“也对,你先熟悉了,才好接他过来玩。”

    杜成渊笑笑,说:“近段时间就麻烦廖主任了。”

    廖炜琼拍拍脑袋,不在意道:“这都是应该的,为了姣云山嘛。”

    周瑜主要是过来安排接下来的一些琐碎的事宜,第二天中午就回去,这会儿听到两人聊什么侄子,他没听说boss的侄子也过来啊?

    虽然疑惑,但也不好过问老板的私事,本分的尽到一个助理的职责就好,第二天按照行程表,独自坐上返程的飞机。

    山里的房子皆是仿古的建筑,杜成渊住的房子建在一处山间竹林中,占地面积并不是很大,背靠山林,前挨小湖,而王伯和王婶住的地方距离他住的房子有个三四百米,互不干扰,王伯住的地方是独立小院,一厨一卫一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就是杜成渊以后的邻居和半个导游的家。

    相比较王伯家的小院子,杜成渊的房子又大上许多,也是独立小院,院中花卉拥簇,细竹笔直而立,一株桃花树开得正艳,粉色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甚美,两层楼的建筑,外面看起来画栋雕梁,走进里面,装潢偏现代化,舒适干净整洁,灰色的软沙发,地上铺着木地板,一楼卧室两间,卧室里有浴室,中间是客厅,俗称堂屋,二楼是杜成渊的工作室兼书房还有休息间,制图工具还有扫描仪器应有尽有,电脑之类的物品,杜成渊自备,院子旁边还有个小厨房,抽油烟机什么都有,想自己煮东西吃个夜宵什么的话,很方便。

    行李放下后,廖主任先带他们参观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领着他们去了王伯的小院子,里面王婶正在洗菜,王伯则刚从山里回来,他一天三次巡逻,只巡逻附近的几个山头,别的山有别的护林人,有什么情况自己解决不了,就给管理处打电话请求支援和协助,事儿一般不多,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这份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

    看到廖主任一行进来,从山里回来的王先勇正在院子里喂几只兔子,看到他们,放下菜篮子,迎过去,带着点老实人惯有的拘谨。

    “主任。”

    廖炜琼介绍道:“这是杜工,之前跟你说过的建筑师杜成渊,该说的我都跟你和王婶说过”

    王先勇点着头,拿起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擦擦手对杜成渊说:“你好啊,欢迎来姣云山。”

    廖炜琼拍拍王先勇的肩膀,扭头给杜成渊介绍王先勇:“这是王伯,王先勇,在这里七八年了,山上的路九曲十八弯,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走迷了,前几个星期你要是要进山里面,让王伯陪着你进山熟悉路线。”

    杜成渊拎出灿烂,把它放地上,跟王先勇握手看看王婶,语气随性道:“你好,以后就麻烦两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先勇说完,旁边的王先勇媳妇也走了过来,笑得和善,面黑但眼亮,衣着干净,是个麻利的人,冲杜成渊点点头。

    “杜先生好。”

    双方介绍完后,廖炜琼又领着人回到杜成渊的院子,跟杜成渊说:“天不早了,我们就先下去,这下山的路简单,杜工也熟悉,再往山上去,可一定记得要让王伯跟着。”

    杜成渊表示明白,把人送出门,开始给周瑜交代一些公司的事情,明天中午就要走,虽说之前都有过安排,但临时有点事也要注意,灿烂已经自己跑到屋里面玩去了,新环境,落了地就表现的很兴奋。

    周瑜看灿烂跑的欢实,忧心的提醒boss:“老板,你不怕灿烂跑丢了?”这深山老林的,一进去可就难找了啊。

    杜成渊笑而不语,周瑜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在意呢还是不在意呢?明明之前宝贝的很啊。

    大致参观了一遍后,方致给出的评价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虽然没有网,但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住所,仿佛每一个角度都可以成为一幅画,没有城市里钢筋铁泥铸就的冷冽,有的是山水树木湖水波荡的温婉柔情。看到外面一大片的竹林,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某导的《卧虎藏龙》,青翠欲滴,竹林潇潇,落日红霞满天,只恨不会弄墨之技,不然真想把这些美景细细的勾绘出来,永久收藏。

    山里的琴是kurzweil专业版电钢琴,虽然方致现在不需要这么专业的琴,但胜在携带方便,用起来手感也很不错,虽说少了点钢琴的古典韵味,音色他自己调试后,自觉很完美,不过看这设计和质量,价格绝对不便宜。

    方致有了个想法,等杜二哥忙完姣云山的事儿,他就戴着面具背着琴去外面卖艺赚钱!

    然后还债=3=

    果然做不到坦然一直接受来自二哥的馈赠,虽然他可能根本不在意……

    练琴练琴!

    卖艺卖艺!

    第二天中午,告别了周瑜。

    又过了两天,稍作休整,杜成渊果然忙碌了起来,证据就是,除了晚上,方致常常见不到杜成渊,二哥天天在山里跑,他知道他是忙正事,所以也没打扰过,第三天的时候,杜成渊悄悄抱着方致下山了,回来的时候,方致是以人形的身份出现的,杜成渊侄子要来的事儿,王先勇是知道的,所以也不奇怪,这算是打过招呼了。

    杜成渊去忙的时候,方致就在家里看看书,练练琴,养养花,偶尔杜成渊回来也是扑在工作室里。

    终于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小客人,于是,方致找到了另外一个乐子。

    王先勇的小孙子今年三岁半,虎头虎脑。

    方致的琴就摆在窗户旁边,那天他练琴,这小家伙猛地窜了出来,手里拎着个小竹篮,脖子里挂着银项圈,红色的肚兜上面的线绕过脖子系在另一头,穿着长袖的亚麻上衣和宽松的长裤,裤脚收在小腿处,脚上穿的是黑布鞋。

    方致和这小家伙大眼瞪小眼,手下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那小孩听得入迷,方致一停,他才回过神,稚声稚气的问他:“你咋不弄这个了?我还想听。”

    方致看他可爱,故意逗他:“你不敲门就进我家,还让我给你弹琴听。”光想美事。

    小孩把手里的篮子抱在怀里说:“我敲了,没人应我,奶奶说这个要趁热吃,让我给杜叔叔的侄子拿的,我等不及呀,就进来啦。”说到后面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不经允许跑进来的。

    方致瞅着他篮子里的用碗扣起来的东西,起身趴在窗户上,说:“敲了啊?可能是琴的声音盖住了你敲门的声音,来,快进来吧。”方致热情的招呼拿着好吃的来给他吃的小家伙。

    小家伙想听方致弄那个能发出声音的东西,一溜烟从门那里跑了进来,把篮子递给方致。

    “杞粆,我奶奶自己做得,可好吃了。”

    方致拿出里面的碗,揭开,煎烤成金黄的玉米饼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盛在碗里,上面撒着一层碎芝麻,方致拿出来几粒放进嘴里,咬起来又香又脆,似乎还加了鸡蛋,好吃。

    方致比小家伙高一个头还多,现在看起来像六七岁的,能上小学一年级了。

    还好杜成渊给方致买的衣服宽松还大,因为他知道小孩子这个时候长得快,但是方致的快,还是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中间他们还出去买过一次衣服。

    小家伙看方致一直在吃,也不弄那个会响的东西了,着急的拿起旁边的碗直接给放着杞粆的碗扣住了。

    方致正嚼得起劲儿,拿起纸巾擦擦手说:“不是说送给我吃的吗?怎么又不叫我吃了。”

    小家伙急赤白脸的说:“你咋光吃,比我都能吃,都快吃完了,你别吃了,给我弄那个会响的吧?我想听,一会儿你再吃,这个放一会儿更脆,更好吃。”说到最后,生怕方致不同意,特意说说自己吃杞粆的心得。

    方致弯腰伸手捏他肉呼呼的脸,不紧不慢道:“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叫声哥哥,我就给你弄这个会响的让你听。”

    小家伙打量了下方致,觉得他的身高是可以当自己哥哥的,没什么坎儿的叫道:“哥哥!”

    “那你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竹溪。”

    主席……

    方致拍拍竹溪的肩膀说:“好名字啊竹溪。”

    被夸的竹溪挺挺胸膛,一脸“必须哒”,然后问方致:“你叫啥。”

    “我叫方致^_^。”

    “你这名字木我的好听。”不会说谎的竹溪夹杂着乡音,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感想。

    方致看竹溪一脸认真的评价,感觉再聊下去很可能会心塞的不行,捏了一把那小脸,笑眯眯的给竹溪弹琴听。

    竹溪站久了累,自己搬了个小椅子坐到方致附近,手肘在膝盖上,支着下巴听方致弹琴。

    弹了一首又一首,竹溪没说停,方致也没停的意思。

    要不是王婶子看孙子送个吃的送这么久不回来,竹溪有可能会呆在这里听很久。

    下午杜成渊回来,看到方致一直在笑,还端着一碗金黄色的小零嘴过来给他吃。

    “王婶做得?”除了王婶,杜成渊基本不做他想。

    方致点点头,自己捏起一粒说:“好吃,你尝尝。”

    “谁送过来的?王婶吗?”

    “不是,是他那个小孙子,竹溪。”

    “竹溪?”杜成渊莞尔。

    “嗯,他今天上午一直在听我弹琴,王婶如果不来叫他回去,他可能都不准备走了。”说道新交的朋友,方致语气轻快。

    杜成渊看他眉飞色舞,不由跟着笑道:“看来你很喜欢他。”

    “还好吧,作为我音乐会的唯一观众,他很称职。”方致幽默道。

    翌日,杜成渊和王伯又去了山里,他们前脚走,竹溪后脚就提着一篮子洗过的野果进来。

    方致心道,这家伙,贿赂我啊?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嘴里咬着酸甜爽口的野果,刚坐到钢琴面前,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杜成渊进山不拿手机,临走前放在了沙发上,方致跑过去拿起来一看,上面备注的是宠物医院孙医生,心生疑惑,宠物医院打来电话干什么?

    怀揣着疑惑,点击接通。

    里面的人率先出声:“喂,是杜先生吗?关于你家宠物预约的绝育手术本院给你安排在7月16日,如有变更,请及时和我们沟通,会再次安排时间。”

    闻听此言,方致对着手机说不出话。

    绝育手术?

    绝育手术?!

    7月份?

    what?!

    听到里面的医生又道:“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没什么需要交代我们注意的事情的话,就不打扰您了。”时,方致及时出声道:“等等!”

    “嗯?”为什么是个小孩子的声音?难道打错了?

    孙医生看看号码和资料上登记的没错后,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杜先生的侄子。”

    “您说。”

    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我二叔的猫上个星期就不见了,丢了!关于绝育手术的事情,就不用了,取消!”

    “啊?不见了?”

    “是的。”方致为了增加可信度,对着手机重重的点点头,点完发现对方看不到,又重重嗯了声。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请告诉杜先生不要太伤心,或许某一天它会回来。”虽然可能性不大,嗯。

    “好的,祝您工作愉快,拜拜。”

    “拜拜。”孙医生觉得电话里的小孩家教真好,愉快的放下电话,划掉关于杜先生家的猫的手术安排。

    竹溪坐在小椅子上指着方致,气呼呼的说:“你说谎,我奶奶昨天晚上还给灿烂炸了小鱼干!它才没丢呢!”

    方致放下手机,走过去,捧着脸蹲在地上看着竹溪说:“我说的不是灿烂,你杜叔叔之前还有一只猫,跑了。”

    竹溪收回小胖手,道:“哦。”这样啊。

    乌黑明亮的眼睛里,满满的信任,一脸的:原来如此……

    这家伙太可爱了!

    被萌到的方致,捧住竹溪的脸,在右边狠狠亲了一口。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