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断了谈话的高峰与夜魁很不爽的走出帐篷,惊讶的发现,先前还热闹的驻地竟然有如鬼域,除了向他们走来的血崽子,便再没其他人。
高峰看着十个血崽子世人一体,眼神很是欣赏,除了他的暴风军团,很少见到这么有纪律的队伍,而纪律是高峰衡量士兵是否优秀的唯一标准。
夜魁和高峰都没有将血崽子当回事儿,若真的有问题,他们大可以杀出去,突然暴起,就算八万荒人战士也未必能够留下他们,不存在其他人那般恐惧。
十个血崽子到了高峰面前一字排开,一面面盾牌重重地砸到地上,手中的刀枪整齐划一地拍在盾牌上,发出一阵巨响,宛如开场宣言。
“有什么事儿么?”高峰之前开了口,就不在藏拙,主动用带着一些前世普通话的口音询问。
询问的同时,高峰将这些血崽子的细节都看在眼中,衣甲整齐,但破损残缺,刀枪都是钢铁制造,已经有了缺口和裂痕,虽然精心保养,依然接近报废边缘。
每个人身上都有强烈的血腥气,那是他们衣甲上洗不干净的残留血污,每一条缝隙都被血浆干涸之后留下的血污填满,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冷漠淡然,那是百战余生后的彻悟,除了厮杀,他们对任何事物都不再关心,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群修罗恶鬼。
这种表情在高峰眼中尤为亲切,在前世,他部下中的老兵全是这种大彻大悟的表情,打心眼里将自己当成死人,除了战斗,便再没有其他事情能让他们开心,也只有在战斗中,他们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高峰的询问得到回应,领头的那个血崽子猛地上前一步,眼神直刺高峰的眼睛,仿佛猛虎出押,发出狂野的恐吓,又在高峰淡然的神色中消失,夜魁也是这样,不过夜魁用更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让那个血崽子差点吐血趴下。
高峰和夜魁不知道,这是血崽子选兵,一般心志不够强大的战士,在这种既具有威胁性的眼神中,总是会有短暂的慌乱,但血崽子只是一般人的极限,即使他们化身为修罗,也不会对高峰与夜魁产生威胁,那表情算是做给了瞎子看,相反,夜魁和高峰才会对血崽子产生巨大的威胁。
百战余生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危险的洞察力,不然也活不到这里,在这些血崽子眼中,高峰和夜魁就是两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让他们古井无波的僵尸脸多了几分生动。
“请加入我们,血崽是最强大的队伍,只有在血崽,你们才能真正享受到战场厮杀的快意……。”
面对强者,血崽子的头领低下头,这是对勇士的尊敬,并邀约两人加入,夜魁倒没了主意,扭头看向高峰。
高峰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也对这支队伍很好奇,另外血崽子在第三列队中,已经很靠近三大显锋的驻地,到时候寻找惑星,更加方便一些……。
当高峰和夜魁不顾马叉哀怨的眼神,离开了队伍,一行人进行的路上又遇到其他几队血崽子,都带着两三个强壮的荒人战士,显然都是从第五等列队中挑选出来的强者,唯一不同的是,高峰与夜魁走在血崽子列队的旁边,和队长齐头,而那些人只能跟在队伍后面,差距一目了然。
真正的核心区不是边缘区那般凌乱,这里干净整洁,一顶顶帐篷宛如白云一般,错落有致,每隔十个帐篷就有一口深井用来洗漱,不时有健康丰满的少女在这里进出,手中端着一些热水或者杂物。
而这里的帐篷也很大,最小的帐篷都能容纳十个人作息,但这里的帐篷主人在血崽子出现之后,都悄然的消失,显然不想和血崽子照面。
高峰也发现,这里的荒人战士都有着不俗的身手,不管是装备,还是护甲,都很精良,钢铁武器在这里并不罕见,甚至在某个角落,高峰看十门黑铁大炮,与攻打绝望堡垒的炮一个规格。
到了三等列队的驻地,还在继续往前走,这时更多的小队伍汇聚过来,每支队伍都带了三到五个强壮的荒人战士,这时高峰皱眉了,想起之前战死的血崽子总共不到四十个吧?
小队伍汇集正大队伍,七八十支小队伍带着三百多个荒人战士到了最核心的区域,这是一片不会被外面窥探到的巨大区域,至少占据了大营二十分之一的面积,一千人占据八万人营地的二十分之一,可见其强悍。
高峰立刻想起夜魁说的话,如果不动用能力,夜魁最多只能杀掉两百个血崽子就会力尽而亡,以血崽子那种死战不退的疯狂,至少能拼掉两个初阶显锋,是一张很强大的底牌,难怪会有这般特权。
胡思乱想中,队伍终于停下了,这时高峰和夜魁被单独带到一边,和血崽子站在一起,而另外三百多荒人战士则手足无措的挤成一堆。
相互低语的嗡鸣犹如蜂群一般纷乱嘈杂,从荒人战士中间传来,一千出头的血崽子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挺直后背,雕像般站立一边,盯着那些荒人战士,很快嗡鸣声消失,这些战士全都住了嘴。
这时从血崽子中间走出一个全身鲜红的魁梧男人,这男人全身都被精致的红色皮甲包裹,头上带着一顶有着独角的红色头盔,头盔很深,将他的脸颊隐藏在阴影中,两米多高的身形宛如巨人,腰间悬挂着一柄五尺长剑,鲜红皮质剑鞘上镶嵌着十三颗黑色的宝石,剑柄反而朴实无华。
看到长剑,高峰的眼睛骤然睁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长剑作为武器,不管是在荒野还是在翠柳城。
“血崽选兵……。”
那人一声大喝,洪亮的声响宛如雷鸣,让所有荒人战士全都一惊。
“杀杀杀……。”
三声杀气冲天的怒吼宛如炸雷,顿时将十多个荒人战士吓得出了列队。
“你们……,滚蛋……。”
没有任何解释,男人指着退出队伍的荒人喝令,虽有人不服,但在血崽子同时看过来的冰冷视线中,抱头鼠窜。
打发十多个软蛋之后,血甲男人举起一只兽皮袋,口袋朝下到处数十片晶莹润亮的牌子,大声说道:
“只要三十九个血崽子,抢到骨牌的留下,抢不到的滚蛋……。”
说完,他没再多看一眼,离开脚下那堆晶莹的骨牌,身后的几百个荒人战士则相互张望,似乎没搞清楚状况。
男人已经走到了高峰和夜魁身前,头盔里的阴影里闪过一道炫亮的光泽,让高峰与夜魁微微眯起眼睛,他们同时感觉到淡淡的威胁。
能够让他们感觉到威胁的人,至少也是能力强大的半步显锋,就像当日高峰遇到那个怎么打都打不死的美丽姐,而这人,显然不简单。
“抢啊……。”身后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呐喊,接着便有人吼叫着厮打在一起,机会不到八分之一,能够抢到骨牌就能一步登天,成为最强大的血崽子,享受最好的食物,最丰满的女人,最烈的美酒。
高峰和这个血甲人都没有去管殴打成一片的荒人战士,只是相互打量猜测。
“你们是伽罗?”
血甲人突然说话,让高峰心中一紧,千劫丝嗖地冲出发丝,旋绕在头顶上,宛如光环,夜魁的气息也粗重几分,眼神凶狠恶煞。
气氛有些紧张,不远处又是几百人死命拼抢,让高峰和夜魁心中都有了些许暴戾,血甲人摆了摆手:
“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这时血甲人倒是与之前的言辞简练大相径庭,也没有对荒人战士的冷漠声音,圆润了许多。
“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过来看看大名鼎鼎的血崽子是怎么选兵的,不过,看起来血崽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夜魁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高峰突然开了口,扯到了其他方面。
在来路上,高峰就仔细观察了血崽子的装备,血崽子穿着的皮甲应该是蛮兽的皮革,可以抵挡绝大多数兵器,虽然残破,但很少有洞穿的。
还有武器,虽然保养的很用心,在高峰眼中就是一堆报废的垃圾,换做是高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给手下人装备这些武器。
唯一的亮点就是看似厚实,实际轻盈的盾牌,盾牌的外形很像春秋时期的方形长盾,质地好比黑铁,却轻盈如草,单手提着便能轻松地遮挡全身要害,除非被刺中面门要害才会致命。
高峰说出这话,夜魁微笑了,血甲人就要反驳,但看到身边血崽子的装备与身上累累伤寒,瞬间沉默了。
“还是到里面说话吧……。”
身边的嘶吼惨叫声实在扰人心烦,血甲人邀请高峰和夜魁进入帐篷说话,高峰自无不可。
“我是血崽子的第三统管,剑封喉……。”
三人坐在铺着兽皮的地毯上,剑封喉取下头盔向两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头盔之下,却是一个失去左眼,双鬓华发的中年男人,看不出具体的年纪,但能从右眼中找出疲倦与坚持。
“久闻大名,横野大人的直属队伍,是荒人最强大的……。”
对方一直没有表现出恶意,虽然不知道剑封喉的实际意图,高峰也尽可能的表达自己的善意,那知道听到高峰这话,剑封喉连连摇头说道:
“半吊子战阵而已,对付一群散沙无敌,遇到庇护者就不行了……。”
剑封喉连连摇头,一副谦虚的样子,高峰哑然失笑,真的遇到庇护者,除非是美丽姐那样的,就算当日的夜魔加上地犰也未必能够活命。
“我是高峰,他是夜魁……。”
高峰不再掩饰,说出自己的真名,但他的真名不为人知,反倒是最好的掩护。
“原来是夜魁大人,早就听说过大人已经是半步显锋了……。”
没有就高峰说事,剑封喉避重就轻,想从夜魁身上打开缺口,但夜魁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多说。
“不知道两位为什么不去找显锋大人们,反而到我们这儿来窜门呢?”
剑封喉轻易的抛开话题,转移到高峰两人怪异的动机上,高峰微笑着摇头,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血崽子,端着三只木杯,随意放在三人身边,溅出几滴清水,也不说话,转身就出了门。
“哈哈,我们这儿没有女人,不要介意啊……。”
剑封喉是个讲礼的,顿时尴尬起来,冲着门口的方向瞪了一眼,客气的对高峰说话。
“在大营外面看了一场好戏,才过来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血崽子……。”
高峰端起杯子,微笑着说道,随即眼神骤然阴寒,让剑封喉惊愕。
“水里有东西……。”
高峰对准备喝水的夜魁说道,夜魁顿时红了眼睛,愤怒地盯着剑封喉,眼看就要出手。
“剑封喉的水里也有……。”
高峰第二句话让剑封喉脸色大变,随即对高峰说道:
“你的内置芯片能检测到?”
“啪嗒……。”
木杯掉在地毯上,流出清水,高峰惊讶的看着剑封喉。
“曙光女神?还是五月花?”
剑封喉再次说出两个让高峰惊讶的词,随即他便想到外面那十门黑铁大炮,还有施鹏和莫媛。
“还有地下人在你们中间么?”
高峰和剑封喉说着夜魁听不懂的话,他看看高峰,又看看剑封喉,心中嘀咕道:“难道这两个早就认识?”
“没了,都被杀光了,很多人将失败归结到了地下人身上,可惜了……。”
剑封喉的脸色有些暗淡,很是失落的说出这番话。
“可惜了?”
高峰不明白,凝视剑封喉等待下文。
“血崽子就是按照他们给的办法训练的……。”
剑封喉说出血崽子最大的秘密,高峰哑然,原来是盗版斯巴达啊,难怪很眼熟。
“水怎么回事儿?”
夜魁忍不住插了嘴,剑封喉也看着高峰,在他心中,高峰越来越神秘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地面伽罗成为地下人的几率有多低。
高峰抿着嘴,右手轻轻在剑封喉和夜魁的水杯上一抹,一阵青烟从杯子里飘了出来,仔细看确实无数颗水雾,这东西无色无味,看起来就像热水的白气。
“我能辨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些应该对人体有害处……。”
飘渺的白气灵活的在杯口上盘旋,犹如白蛇,高峰说出自己从没有对别人说过的秘密,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我的兄弟不会害我……。”
剑封喉在夜魁质疑的眼神中斩钉截铁的说道,眼神中的坚持不容置疑。
“可能是水有问题……。”
高峰皱眉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剑封喉古怪的看着高峰。
“整个大营都是用的地下水,血崽子喝的水,都是自己挖的井……。”
夜魁不做表示,他更愿意相信高峰,端起被高峰提出白烟的水杯,一口喝掉。
剑封喉并不完全相信高峰,高峰也无法证明自己的判断,所以高峰没有再就水的事情坚持。
“这么说,你请我们到帐篷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地下人?”
高峰整理了一下头绪,继续和剑封喉沟通,剑封喉点了点头,很诚恳的说道:
“我接触地下人的时间比较长,地下人都很睿智,懂很多东西,我身上也有地下人的血脉,还有我的长剑,也是地下人专门打造的……,我和血崽子都不喜欢这里,但是中部又回不去,所以想要请教一番,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没有补给,没有后勤,没有新兵补充,甚至没有目标,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当剑封喉说到这里,眼神微微有了些波光,这时高峰倒是头疼了,他哪儿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不怕战争,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打仗?以前有横野大人,横野大人说绝望堡垒后面有无数财富,种下就能收获的土地,比整个中部荒野还要大的海,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所以我们跟横野大人去抢。
横野大人死了,我们的人也死了,最强大的第一统管死了,最聪明的第二统管也死了,三千血崽子就剩下这么些人,还在不断战死,今天又死了三十九个,谁知道以后还要死多少?队伍越来越差,装备越来越差,云图一天到晚防着我们,围着我们的帐篷都是云图的直系战力,时时刻刻监视我们,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以后该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血崽子们说这些……。”
一通话宛如机关枪从剑封喉嘴里说了出来,让夜魁有些心有戚戚,高峰连连摇头,这支看似强大的队伍已经失去了魂魄和目标,只为了战斗而战斗,若不改变,是不会有未来的。
“血崽子在我眼中,是最精锐的士兵,但他们不是军人……。”
沉吟了几秒钟,高峰终于说话了,剑封喉两只耳朵竖起,一字不落的细听。
“何为军人?”
剑封喉不由地反问,脑中不断回忆,似乎这个名词很熟悉。
“军人有精气魂三说,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的精神,有我无敌死战不退的气魄,守护一方百死无悔的灵魂,这三点你们做到了哪一点?”
高峰最懂军人,因为他就是军人,在他眼中,血崽子是最好的士兵,却不是真正的军人,就是因为这支队伍没有灵魂。
“守护?”
剑封喉再次问出来,他不懂守护和军人有什么关系。
“你的血崽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们是普通人中间选出来的,父母养大的,成为血崽子目标不是为了上位者去抢夺杀戮,而是保护自己的父母同胞,不他们遭受外敌的欺压,这一点你们做到了么?”
说到这里,高峰语气带着温怒,猛地挺起胸口向剑封喉发出质问,听到质问的还有夜魁,他也开始深思。
“我……,我们……。”
剑封喉的舌头开始打结,雄壮的身躯慢慢收缩,虽然他的年纪是高峰都能两倍,在高峰严厉的眼神中也承受不住压力,躲躲闪闪。
“你们没有做到,反而将你们守护的对象屠杀在大营外面……。”
高层此话一出,剑封喉的脸色大变,嘴皮子哆嗦起来,不由地辩解:
“那……,那是他们想要抢粮食……。”
“粮食是你种的么?是你的血崽子种的么?”
高峰的话语如刀锋刺在剑封喉的心口,仅剩的一只眼睛失去了光泽,黯淡下来,嘴里喃喃地说道:
“是他们种的粮食,我们抢走了他们的粮食,他们没有吃的,才想抢回自己的粮食……。”
“我估算过你们的战力,普通的伽罗众面对你们,十个以下根本没有赢的机会,十个以上最多两败俱伤,你们是普通人中最强大的,强大的人总是希望挑战更加强大的人,不断地提升自己,而不是将自己的力量施加在弱小者的身上,用他们的恐惧来造就自己威名……。”
高峰长叹一口气,毫不介意的说出这番让夜魁脸色难看的话,毕竟,伽罗不希望普通人能威胁到自己。
剑封喉微微一愣,双眼顿时明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高峰可不只是褒奖他们。
“所以你们不是军人,只是一群强盗,抢夺供养你们衣食父母的强盗,他们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反而死在自己最强大的保护着手里……。”
高峰一声冷笑,说出诛心之言,剑封喉情绪再次低沉,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高峰左右了情绪,双拳紧捏,指骨噼啪作响,猛地起身向外面走去,留下高峰与夜魁两个人在帐篷里。
“是不是有些过分,万一他羞恼愤怒怎么办?”
高峰一席话让夜魁也大快人心,很多话说的他都想高声叫好,虽然夜魁天性淡漠,但也懂得知恩图报,最看不起那些吃用部民,还要骑在部民头上拉屎撒尿的家伙们。
虽然心里很痛快,但这里毕竟是血崽子的大本营,太过了反而不美。
“我说的话很过分么?”
高峰端起剑封喉没有喝过的水杯,一口喝干,自从他们进入大营之后,还没有机会喝水。
“不对……,这里的水确实有问题……。”
刚才因为几番岔开话题。忽略了水的问题,现在高峰又想起来了。
“能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能够将东西弄出来么?”
夜魁不在意这些,高峰皱眉看着水杯回忆着说道:
“不是毒药,但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某种杂质,但又像是活的……。”
“活的?”
夜魁仔细的看着高峰的脑门,目测有没有发烧。
“活的?”
高峰也在寻思这两个字,感觉很熟悉,但又很陌生,相当矛盾,就在这时,他看到夜魁脏乱的头发中间,钻出了一只小小的虱子,眼睛顿时瞪的滚圆。
高峰不是为了夜魁的个人卫生而惊讶,而是想到了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病毒性细菌……。”
平日喝的水高峰的思维波都会自觉不自觉的检查一下,里面大致的成分,高峰虽然没有记住,但印象还是有的,各种微生物也多被忽视,但高峰身为显锋伽罗,便比普通人多了些直觉,知道那些东西对自己是否有害,所以他才认为水里有东西。
现在高峰回忆起了一些常识,又通过外面混乱肮脏人口密集的大营印证,搞清楚了水中不明物质的真实面目。
“病什么菌?”
夜魁依然不懂,但高峰的脸色已经变得死灰。
“瘟疫知道么?”
高峰拇指不停的摩擦木杯,沙哑的说道:
“嘶……”
夜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与高峰一样变得死灰,他想起中部的一些传说,凡得了瘟疫的部落,一般都会死一半人,严重的会整个部落死绝,有不少土地肥沃的地方没人耕种,犹如鬼域,就是那里曾经爆发过瘟疫,整个部落都死绝了。
“你……,你骗人的吧……。”
好一会儿,夜魁艰难地微笑,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骗了你我有什么好处?是不是瘟疫,找人来问就知道了……。”
高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一个被掩盖的真相被揭开之后,却发现无能为力,高峰顿时感到一阵极度的虚弱感,他不知道水里的是什么病菌,也不知道有多少水源被感染,更不知道,这种感染是否具有烈性传播,而他本身是混入大营的外人,就算说出来,别人也未必会相信。
这时高峰有些后悔了,因为惑星一个人,东西部荒野数十万人都被卷入一个大漩涡,而这个大漩涡还充满了各种意外,犹如混在漩涡中的利刃,随时都能夺走无数人的性命。
“我想明白了,一直以来我们都错了,我成为血崽子并不是为了女人,财富,地位,土地……,我们是最强大的战士,是荒人最尊敬的战士,是每个荒人战士都羡慕的强者,我们能够战胜庇护者,我们可以撕碎任何出现在面前的敌人,我们最初的目标是守卫部落,守卫部落的女人和孩子,让她们能够安安心心的活下去……。”
剑封喉一下子窜进帐篷,一脸振奋的冲高峰说道,整个人焕发了火力,仿佛年轻了十岁,但他看到高峰和夜魁阴沉的脸色,愣住了。
“请你帮个忙,取十口井的井水来,另外,搞清楚这些天有多少人病死……。”
高峰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认真地看着剑封喉字眼清晰的说道。
“怎么?还是为水的事儿?”
剑封喉也冷静下来,看着高峰手中的木杯好奇的询问,但依然有些不以为然。
“瘟疫,水里面有瘟疫……。”这次是夜魁说话了,不等夜魁说完,剑封喉的脸色苍白如纸,蹬蹬蹬向后倒退三步,差点就坐到了地上,幸好他的双腿足够强健。
“没……没开玩笑吧……。”
剑封喉再也不能淡定,看着高峰心中涌起古怪的念头,眼前这人不断打破他一贯表现出的淡然冷漠,难道是上天派来玩儿他的?
“所以我需要证明……。”
高峰没有安慰或者劝告,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剑封喉说到。
一个小时之后,三十二个木杯摆在高峰的面前,这是血崽子驻地周围所有的井水,远处的井水还在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剑封喉发了疯一样,派出数百人去采集井水。
夜魁忐忑不安地看着严峻的高峰,同样盯着高峰的还有血崽子的三个小统管,这三个人同样得知瘟疫的可能,比夜魁更加忐忑。
高峰的左手慢慢地从一只只杯口掠过,每每掠过一只杯口,便有一道白气浮上杯口盘旋,三十二只木杯都被抚过之后,二十八只木杯上都有旋绕的白气,这时夜魁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四只没有不是?
但高峰却倒吸一口气,只有四只没有,水源被污染的程度超过他想象之外,已经达到了异常严重的地步。
“以后取水,只能从这四口井里取用……。”
高峰指着木杯上的记号,对三个小统管说道,这三个凶悍威猛的家伙,在高峰面前犹如小鸡仔,连连点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有结果了……。”
剑封喉一头冲了进来,正要说出新得到的情报,看到二十八只盘旋着白气的木杯,脸色瞬间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他也看出事情的严重性。
“从大营建好第三天起,每天都有人拉肚子吐酸水,但死的人不多,最多病的站不起身,还没到瘟疫那种程度,很多人认为这不是病,是饿的……。”
剑封喉的消息让高峰稍微平复了心情,至少不是黑死病那样的烈性传染病,致死率不高,意味着不会一片片的死人。
“具体死了多少人不清楚,具体病了多少人也不清楚,血崽子当中,只有三十多个病了,一个都没死……。”
剑封喉的这些话让高峰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这算是什么数据?道听途说么?
“死的都是第五等的废物,病的也多是他们这些人……,”
剑封喉身后还有一个血崽子,同样是个小统管,至少他比剑封喉说的更清楚一些。
高峰正在回忆,就已知的病症寻找前世记忆中相似的传染病时,剑封喉非常肯定的说道:
“绝对不是瘟疫,只是些小毛病吧……。”
“愚蠢……。”
高峰一听这话,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反驳,让几个小统管都怒视高峰,但剑封喉是个比较谦恭的人,他没有在意高峰话中的讽刺,只是看着高峰等待下文。
“人身体强壮不同,瘟疫爆发的时间也不同,第五等荒人连饭都吃不上,怎么还有体力抵抗瘟疫爆发?就像你饿上三天,还能挥刀杀人么?现在看不出来,不代表以后不出问题,已经有三十多个血崽子生病,还叫没有问题?”
高峰一通话说的在场几个人半懂不懂,唯有剑封喉稍微明白一点,疑惑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吃不饱,就会和第五等的荒人一样会病死?”
“恐怕不只是如此,就算你们天天吃饱,也一样会生病,只不过比别人晚一点罢了……。”
高峰想要打破剑封喉的侥幸心,在他看来,除非个人的免疫力能够抵消病毒,要不然始终会潜伏在身体,等到某个时候再爆发出来,一旦爆发,可就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片片的病到,到那个时候,有没有人照顾他们,只会不断的恶性循环。
“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们?”
剑封喉沉默了几秒钟,在心中反复思量这些话,最后决定不再去想到底是不是瘟疫,直接询问最终的答案。
“多喝干净的热水,保持个人卫生,最好不好留跳蚤和虱子,弄一些生石灰洒在营地的角落,清除营地的垃圾,每天要填埋大小便,还有,生病的人隔离,保证食物的多样化,多让他们吃新鲜的野菜……。”
高峰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采集病菌样本,送到地下世界通过范美人和鹫眼的渠道,研发出特效药,可是荒人目前还是他的敌人,就算他想要救也无能为力。
“听到没有?”
剑封喉转身等着几个小统管,他们连连点头,
“那还愣住干什么?还不快去……。”
剑封喉一声怒吼,让几个小统管飞快的冲出帐篷,接着一道道粗犷的吼叫声在外面响起。
“我不管你们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管瘟疫是真是假,血崽子都承你们的情,还有之前,你和我说的军人三条,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到底是经过大场面的精锐部队长官,剑封喉已经没有之前的茫然和慌乱,重新变得自信,独眼深邃悠远,给人赤城的感觉。
“我想要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高峰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他的主要目的,虽然几番变化,意外跌出,终于还是找回了切入点。
“我们就这么离开了?”
走出第三列队驻地的一刻起,夜魁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自己会和高峰留在血崽子中间。
“你认为他们会收留两个不知底细的伽罗在营地中么?”
高峰奇怪的看着夜魁,那眼神就像看白痴。
“刚才不是关系还挺好的么?那个剑封喉很看重你啊?”
夜魁很讨厌高峰的眼神,但好奇心战胜了他的内心的骄傲,不耻下问。
“剑封喉比你想象的要狡猾,你以为他们能够活到今天,只是战力强大么?”
高峰现在心中全是各种计划的可行性分析,已经不再去想血崽子了,通过接触,他已经知道,想要收服血崽子的难度,比他穿越回前世的难度更大,干脆不再去想这些,随意敷衍着夜魁。
夜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剑封喉哪一点狡猾,此时两人已经走到纷杂的人群中间,这里是第四列队的地盘,清一色的荒人战士,他们的空间比第五列队大,又比第三列队小,所以对每一个出现的外人都抱有敌意,特别是看到高峰夜魁。
一双双警惕的眼睛四面八方的聚集在高峰和夜魁身上,恶意的眼神让他们很不自在,想要快速穿过,就在这是,站在路边的一个荒人战士突然弯腰,冲地上呕吐起来,喷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粘稠物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高峰眉头一挑,很坚定的对夜魁道,夜魁的脸色更加难看,刚才差一点就喷到他的身上。
“你小子也吐了?怎么都是这样,今天都吐了十多个了……。”
“可能是吃坏了肚子,这几天发的粮食都有霉味,应该找发粮食的人算账……。”
“应该不要紧吧,前些天病的几个一个都没死,不会是瘟疫……。”
各种纷乱的说话声嗡嗡想起,高峰将每一句话记在心中,分析处其中有价值的东西,情报就是这么不经意的在高峰脑中累计。
“你的女人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看到聚集在呕吐家伙面前的人堆,夜魁擦了一把冷汗,小心猜测。
高峰狠狠地瞪了一眼夜魁,加快步伐,想要先回到马叉的营地。
“我们可能迷路了……。”
突然间,夜魁不确定的说出这话,高峰猛地抬头,却发现他们身边到处都是人,远处也都是人,帐篷密密麻麻的挡住了视线,根本不知道他们在那儿。
“不是你带的路么?”
高峰狠狠地瞪了一眼夜魁,很不负责任的说到。
“我是跟着你在走,你低着头走路,我还以为你认识路……。”
夜魁用比高峰郁闷十倍的语气反驳,高峰抓了抓头发,来回眺望了一便,带着侥幸心问道:
“你还记得到血崽子驻地的路么?”
夜魁愣愣地看着高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高峰叹了一口气,指着远处帐篷最烂的一片区域说道:
“往那边走,那边应该是第五列队的驻地吧……。”
以为找到了第五列队的驻地,就相当于找到了正确的路,两人加快步伐走过去,路途中,他们发现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沿途的荒人战士越来越少,竖立的帐篷全都被封住,隐约能听到呕吐声和咳嗽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气息,让高峰感觉到压抑。
夜魁也发现不对劲,小心戒备四周,到了那边混乱的帐篷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仿佛所有的人都消失了,要不是远处传来隐约的喧嚣,他们还以为自己走出了大营。
一股浓烈的尸臭弥漫在这片区域,高峰首先受不了,水银似的液态金属从护臂上分解,滑动到高峰嘴鼻之间形成面甲,夜魁没有装备,只能苦苦忍受,当他们走过最后一排帐篷后,眼睛骤然瞪得滚圆……。
帐篷后面的尸臭更加强烈,有如实质的阴云弥漫在巨大的地坑之上,地坑里全是尸体,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腐烂的程度也不同,最高上面的尸体还比较新鲜,最下面的地坑则已经肿胀发泡,颜色青墨,流出黄色的尸水。
“我受不了了……。”
夜魁嚷嚷了一声,犹如兔子般向后冲去,仿佛身后追着大灰狼,高峰也看不下去了,就算带着能够隔绝有毒气体的面甲,他也能闻到那股尸臭,眼睛也被熏的生疼,不敢在待下去,赶紧追着夜魁跑开。
“至少有一千具尸体吧……。”
当两人跑到尸臭比较淡的地方后,夜魁心有余悸的说到。
“只有几百具,腐烂的程度不同,但数量是叠加的……。”
高峰心中也很低沉,这么大一个弃尸场,血崽子竟然不知道,可见这个大营隐藏了多少秘密。
“恐怕今天被剿灭的那个部落并不一定是为了节省粮食……。”
夜魁突然想通了一些疑点,不由地猜测。
“你的意识是,尸体太多,需要用理由送出营地?”
高峰惊讶的看着夜魁,似乎很奇怪夜魁的智商会陡然提升?
“越来越麻烦了……。”
夜魁没有回答高峰,感叹着说道,眼睛却四处眺望,寻找回到马叉队伍的道路。
“我们直接去一等列队,那里是整个营地的正中心……。”
本想着晚上在行动,一想到晚上也许同样会迷路,高峰不准备再回去了。
“干嘛要去,你的女人又不在大营中,难道你认为剑封喉说了假话?再说那里戒备森严,大白天的,就算变成鬼也会被发现啊……,想要知道什么,也得等到晚上……”
高峰和夜魁向中心区走去的时候,夜魁还在埋怨,中心区不比其他区域,戒备最是森严,就算血崽子也不能进入,何况是他们假扮的荒人战士?
“我也没有想过要潜入了,晚上又看不见,说不定我们摸着摸着就掉到弃尸场里,要是那样,我还不如杀了自己……。”
高峰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夜魁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尸体,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这边……。”
高峰拉着郁闷的夜魁走到一口井旁,这口井没有护栏,也没有任何遮挡,井口的地面污水横流,有些污水竟然又回流进了井口,看到这些,高峰连连摇头,如果所有的井都是这个样子,没有病菌倒成了奇迹。
夜魁搞不懂高峰为什么要到井口,以为高峰还向检察一边,却没有想到,一道水龙从井口冲天而起,一分为二的浇打在两人身上。
“你……。”
夜魁愤怒的大叫一声,立马被高峰打断。
“你什么你,赶紧洗澡吧,我抽出来的水不含杂质,二十一层过滤,绝对干净……。”
在周围荒人惊惧的眼神中,高峰和夜魁两人洗了难得的淋浴,将身上的尘埃,各种颜色的涂料全都洗净之后,重新恢复了两人本来的样子。
“你准备暴露身份了?”
夜魁不停的讨着耳朵,很是享受的询问,刚才洗完澡之后,高峰竟然将他全身的虱子,跳蚤,还有各种小虫子全部清除,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我?我不用暴露,你暴露就行了……。”
高峰摸着下巴上长出的胡茬,眯着眼睛望着核心区域微笑着说道。
“什么?”
夜魁赶紧从耳朵眼里抽出手指,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核心区域不会接受来路不明的伽罗,但你不是来路不明,你是夜魁部落的首领啊……。”
高峰很详细的给夜魁解释,但夜魁更加听不懂。
“你本来就在荒人中间有名气,又是部落首领,你进去名正言顺,谁还敢阻拦?”
高峰不按照常理出牌,顿时让夜魁困惑了,好一会儿。
“那……,那不是破坏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夜魁的脸色晴转多云。
“我们之前的约定是你帮我达成目标,可没说怎么帮啊?”
高峰有些无赖的样子,让夜魁为之气结。
“再说了,你现在是显锋伽罗,难道还怕有谁对付你么?要习惯新身份,以后你不再是默默无闻的夜魁,而是荒人的第四显锋大人……。”
高峰这么一说,夜魁眼睛一亮,嘴角也微微翘起,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能够得瑟一下,龟孙子才不愿意。
“你说怎么做?”夜魁暂时对高峰放下了心结,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他这时才明白过来,成为显锋伽罗虽然打不过高峰,对付其他人是没有问题的,身为边缘部落,他早就想教训那些看不起他的庇护者。
高峰不提醒,夜魁都忘了自己是显锋伽罗,忘了自己已经和三大显锋处于同一个层次,这也不怪夜魁,而是之前被高峰打击的惨了,现在被提醒,就像一个疾世愤俗苦逼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一张能够兑现五百万的彩票一直踹在兜里,只要兑换了彩票,自己就不用再啃馒头。
“以前你是伽罗众,说话没人听,就算你顶在最前线,也没有多少粮食给你,你说公平不公平?”
高峰认为有必要端正夜魁的思想,这孩子被他打击的不轻,虽然保持着伽罗的骄傲,却忘了自己不再是大路货色的伽罗众,而是一只手指头都能数清的显锋。
“不公平啊,后面平的两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五百多筐粮食,凭什么我的部落只有三百筐?”
夜魁的脑子开始充血,有种叫做愤怒的情绪宛如**,在心中炸响,双眼通红,咬牙启齿。
夜魁的回答让高峰差点岔气,好不容易调节出气氛,没想到夜魁竟然计较这些蝇头小利,五百筐和三百筐有区别么?
“荒人有三大显锋,每个显锋都有几万人的部族,十几万筐粮食,你也是显锋,只守着三百多筐粮食,你说公平不公平?”
高峰看夜魁已经上道了,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挑动着夜魁的情绪,用偷换概率激起夜魁心中的不甘,用更大的差距激起夜魁的怒火。
夜魁脑中闪过十几万筐粮食和三百筐粮食的对比,呼吸沉重压抑,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猛地抬脚跺下,爆发出一阵层层炸响的气浪,将周围的荒人和帐篷全部吹翻,大声吼道:“不公平……。”
暴起的气浪夹着尘埃铺天盖地的向高峰冲击过来,高峰也不得不掩住口鼻,等魔神一般愤怒的夜魁在尘埃中显露出来的瞬间。
心知多言必失,右手一指核心区域吼道:
“如你的伽罗众在那里喝酒吃肉玩女人,你只能躲在五等列队里啃发霉的面饼,还等什么?把属于你的都抢回来吧……。”
“哇呀呀……。”
夜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嘶吼,双眼血红,宛如蛮牛向核心区域冲撞过去,沿途的帐篷和荒人战士在他身上鼓动的气浪下全都炸飞,犹如一道人性飓风,直线冲向第一核心区。
“这就是传说中的关门放狗么?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高峰拍打着身前的尘埃,带着一点不忍看着混乱的营地小声嘀咕,下一刻,微笑重新浮上嘴角,暗自对自己说道:
“我这是教他做人的道理,年轻人总要热血一些才不枉此生啊……。”
说出这话的时候,高峰浑然忘了,此时他的外表年纪只有十七岁,而夜魁的年纪是三十岁。
夜魁成功引发了大营的混乱,整个大营几万人这些天的压抑宛如蓄势爆发的火山,只差一点点就被引爆,而夜魁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荒人大营划分等级,又控制粮食供给,加上水源被污染,百分之三十的人染病,百分之一的人病死,凡有人生病的队伍,又尽量掩盖,害怕自己的队伍会被人说有瘟疫而驱赶出去,都情愿相信是饿的,但下面的人依然恐慌,害怕什么时候自己也会生病。
各种有形无形的压力在大营里酝酿发酵,而三大显锋都有各自的打算,没有心思去关注下贱小民的死活,对他们来说,荒人大营只要留下五万人就够了,只要保住最精锐的五万人,经过整合之后,就能成倍提升战力,对东部荒野发起致命一击,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大人物有自己的打算,小人物只能无力的面对疾病,饥饿,死亡,若是没有高峰和夜魁出现,相信大营的疾病将会来一场大爆发,几万人感染,整个大营分崩离析,又缺乏粮食,最终会让这座大营变成一座枯骨相叠的鬼域。
夜魁的出现导致很多人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绝望,所过之处,沿途的帐篷被夷为平地,荒人战士宛如苍蝇一般被拍飞,显锋出手,对普通人是一场巨大的浩劫,让普通人心中紧绷的情绪断了弦。
一个个身染疾病的荒人战士被人从帐篷中拖出来,一刀斩下头颅,一个个身体单薄的荒人被找出来,宛如家畜般杀死,还有人冲进仇人的营地,疯狂砍杀,要将自己的绝望施加给别人。
很短的时间,三分之一区域的荒人暴.乱起来,他们残杀病人,屠杀老弱,焚烧帐篷,抢夺食物,发泄怒火,一道道黑烟从营地冉冉升起,一声声惨叫在营地中此起彼伏,一队队沾满鲜血的荒人战士在点燃的帐篷边来回穿梭,寻找着落单的荒人杀戮,更多的人则组成人潮,向囤积粮食的地方冲去。
个人间的仇隙,部落间的宿怨,还有等级划分的不甘,在荒人中间火上浇油,若是平时,中心区域的伽罗众早就蹦出来以雷霆手段震慑,但现在,中心区域才是最乱的。
高峰引爆了夜魁心中一直压抑的愤怒,不只是对自己受到的不公,还有他被压制的郁闷,以及从前的各种仇恨,在今天一下爆发出来,爆发的起因便是,高峰解开了他心中的保险栓,让他真正认识到,自己在荒野已经属于顶尖的强者。
解开了夜魁压抑自己的心结,就像放出了关了许久野性未消的猛兽,还不得可劲儿撒欢?就见中心区域一片混乱,无数帐篷破碎崩乱,一个个伽罗众上蹿下跳,不时有伽罗众跳着空中华尔兹摔到地上再次怕不起身。
混乱的区域一开始是第五和第四列队的区域,但很快就波及到了第三列队,而第二列队区域早已经被卷入核心区域,这下整个营地都混乱了。
走在混乱的营地中,到处都是不知所措,躲藏的荒人,到处都是为了发泄,杀红眼的荒人,帐篷燃烧的火焰散发灼热的高温烘烤着高峰的脸颊,一股股热浪让他的头发都微微焦灼,路边横七竖八的倒着惨死的荒人,断肢人头撒的到处都是,内脏大肠也不罕见,简直就是屠宰场。
单身行走的高峰不快不慢,对身边厮杀惨叫的荒人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愧疚,就算他不放出夜魁,这个大营的未来也不会有好下场,三大荒人显锋什么都算计了,唯一没有算计到的就是普通荒人心中也会有恐惧和压抑,一旦超过承受范围之内,便是眼前这幅地狱场景。
单身行走的高峰也是杀红眼的荒人战士目标,看到高峰便纷纷扑来,脸上有微微惊讶的表情,似乎对高峰的淡然很奇怪,但并不让他们收敛杀人的心思。
这些荒人往往在高峰身边十五米之内便掉了脑袋,高峰并不迂腐,也没有所谓的普度心肠,战场出身的他对荒人的态度也并非绝对的怜悯,更多的是他可惜那些可以作为劳动力的荒人白白死去,不能发挥更多的价值。
价值是高峰对荒人衡量的最大标准,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有价值的,老人拥有更多的经验,中青年是主要劳动力,不管是开荒种地,挖土开矿,工程建设,还是生产劳动都需要,同时也是预备的兵源,至于小孩子,更是高峰承载文明复兴的基础。
一切都要在保证自己的情况下,高峰才有兴趣去争取,就像他在血崽子中间做客一样,因为对血崽子血战不退的任何,告知了他们怎么寻找目标,便断绝收复血崽子的希望,只因为,他不希望用阴谋诡计侮辱真正的军人。
营地的混乱波及到更广泛的地方,很多树立在营地边缘的木头围墙也开始燃烧,一座座高达十多米的塔楼也被人点燃,很多帐篷烧成一片,将杀戮的人和被杀戮的人圈住,活活的将他们给烧死。
囤积粮食的地方是营地地势最高的地方,也是最血腥的地方,荒人在粮库周边布置了数量众多的床弩,还有最精锐的队伍,无数的荒人战士想要冲击粮库,又被雨点般的弩箭活生生的钉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呐喊。
一片片尸体倒在地上堆积,更多的荒人踩着尸体宛如潮水向粮库冲锋,不时有人单枪匹马就冲进刀枪如林的粮库被千刀万剐,但更多的人却借此机会拉近距离,与守卫者同归于尽。
隐晦的浓雾漂浮在营地之中散发着焦臭的气息,兽皮帐篷和尸体点燃散发恶臭浓烟让营地的可见度急速下降,不少人在火焰的围拢下,无处可跑,向四周高声呼救,喊来的不是救援,而是杀红眼的荒人战士当头一刀。
当浓烟开始像粮库漂浮的时候,守卫也被熏的头昏脑胀,一时被攻破了粮库,无数人在粮库中厮杀起来,弩箭已经没有办法射击,守卫已经和荒人战士绞在一起不分彼此。
就在粮库即将陷落的时候,轰轰轰的巨响从第三列队传来,高峰顿时一惊,向开炮的地方看过去,他还记得在第三列队看过那十门黑铁跑。
一阵阵白色浓烟从第三列队的营地飘荡,那里也有无数荒人战士冲进去围攻,到处都散落着尸体和武器,还有白云一般的帐篷被点燃,一个个火人正在燃烧的火焰中哀嚎奔走。
一点飞影突然撕裂了帐篷撞进人群,那诡异莫测的黑影穿梭在人群的同时,就像一块橡皮擦,擦拭在无数人勾描的图画上,凡是被黑点撞到的人,或者四分五裂,或者缺胳膊少腿,或者没了脑袋。
炮弹毫不讲理的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抹消,最后落到地上四处乱滚,擦断一只只大小腿,清理出更多的空白,就在空白重新被荒人淹没的时候,又是几声炮响,但这一次没有黑点,之前挡住视线的帐篷却被无数的荒人推平,露出血崽子驻地的巨大操场。
宽阔的操场全是尸体,一队队血崽子宛如绞肉机一般,杀戮着冲进营地的荒人战士,但那些荒人战士同样身着皮甲,手握着钢刀,强壮的犹若一头头蛮牛。
这下高峰看不明白了,这完全是第三列队内部的火拼,不知为什么,属于荒人最强大的几支队伍竟然互相打起来了。
荒人的精锐队伍,就相当于强大部落首领的私人护卫军,一切装备都是部落最好的,每个人荒人战士都对部落首领誓死效忠,也是部落首领压服部落的最大凭仗,但现在,这些最精锐的队伍全都攻击血崽子。
在这场混乱中,第四列队的数万人是爆发的主力,他们屠杀一部分第五列队的老弱,又将另外一部分驱赶到粮库,想要夺取粮食,被驱赶到粮库的第五列队的老弱,就像古代遇到天灾**的饥饿灾民,为了一口食物而不顾性命,用自己的生命冲击坚固的防线。
但冲击第三列队的荒人战士虽然数量成千上万,却没有冲击粮库那般疯狂,高峰一眼看出,冲击第三列队的荒人战士并非想要真正的冲进去,只是想要压迫第三列队的精锐们防守,免得冲出来破坏抢粮大计。
这是划分等级供给的必然趋势,没有人愿意在饥饿的时候,只能看别人吃饱,第三列队虽然强大,但第四列队拥有十倍兵力,在混乱的大营,没有迂回的空间,没有有序的指挥,四处都是敌人的混乱中,就算个人战力再强大,也会生出各种恐惧,何况第三列队内部还在争斗。
若第三列队内部没有争斗,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以血崽子的突击能力,再算上其他几支精锐队伍的支援力道,杀灭围攻驻地的荒人战士并不困难,到时候不管是支援粮库,还是支援核心区域,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平息,但正因为他们爆发了内讧,却让荒人大营失去了最后一支能够平息叛乱的部队。
血崽子是高峰见过有数的精锐武装,就算几个显锋伽罗的嫡系武装也不能挡住血崽子的反扑。
第三列队区域也相续燃起了大火,这里没有河流,也没有人从井里提水扑灭火焰,三分之一个大营燃烧起来,第五列队的驻地几乎全被火场包围,熊熊地火焰扬起十多米高的焰头,将无数黑色焦灰喷上天空,有从火场骤然抽空氧气,让火焰更加炽烈。
炙热的火焰不受控制的蔓延,第五列队的区域已经成为一片死地,第四列队的区域也有近半的面积被火焰燃烧,但第四列队除了先前被杀死的患病者尸体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所有的活人都在冲击粮库和第三列队。
高峰身边同样没有活人,凡是冲过来想要杀死他的荒人脑袋掉了一地,无头的尸体以高峰为中心,成环形扑到,远处的热浪对高峰的影响也不大,让高峰好整以暇的看着第三列队的混乱。
精锐的血崽子被围在最中心的区域,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哪一个才是剑封喉,每一个血崽子都是战力顶尖的精锐,最值得称道的是他们相互之间的配合,没有一个血崽子会单身作战,总是三三两两的相互协作,将一个个冲击他们的荒人精锐杀死。
火炮依旧在不断地发射,发射的方向分为两部,一部是血崽子,一部是外面围攻的第四列队,相比之下,轰击血崽子的火炮更多。
一枚枚实心炮弹带着千钧力道飞出炮口,砸在血崽子零散的队列之中,看的高峰很是蛋疼,因为血崽子和第三列队的精锐战士混杂在一起,但凡有击中血崽子的炮弹同时也会击中精锐荒人战士,交换比例至少在一比三。
但即使只有一比三,精锐荒人战士也是赚的,不懂配合的精锐荒人个人战力只比血崽子差上一筹,却不懂配合,虽然他们也装备了皮甲和盾牌,但对上血崽子还是不够看,伤亡比例达到一比五,甚至一比七。
而外围围攻第三列队的荒人战士虽然同样造成精锐荒人的伤亡,却并不惨烈,很多时候只是围住,并不敢太过逼迫,大有驱狼吞虎之心,反倒让第三列队的精锐荒人们放心绞杀血崽子。
看到这里,高峰对血崽子失去了兴趣,转头看向粮仓那边,因为粮仓那边已经出现了显锋伽罗,一个身材矮小,结实的犹如秤砣的显锋伽罗在荒人战士中间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荒人战士崩散抛飞,就像被炮弹击中一般,只是依靠身体的强度,就能轻易在密密麻麻的荒人战士中间撞开一条血河。
这人的能力也很诡异,当他撞进荒人战士中间之后,两道黑色的旋风便将身边十米之内的荒人尽数绞碎,无数血肉碎片喷泉般冲上天空,均匀散落在荒人战士头上,就像下起了血雨。
伽罗的手段让高峰动容,矮个子显锋的的能力在战场上的威慑力要大于杀伤力,只要接近就会被碎尸,除非不怕死的疯子,正常人都会想要逃离他,哪怕高峰的暴风战士遇到这个显锋,也很容易崩溃,毕竟他手下的暴风战士需要的是一次次胜利,而不是绝望的死亡。
但这里的荒人战士全都是疯子,他们知道,就算现在放下武器也会被杀戮,这是在他们围攻粮库便注定的,即使血肉模糊的碎尸不断地浇打在荒人战士身上,他们依然如野兽般嘶吼着向显锋伽罗扑过去。
粮库的守卫基本报销了,原本只有三千人不到,数万人围攻,只是微微阻挡便被洪流淹没,已经有人冲进了粮库拉到了储存粮食的帐篷,看到那小山一般堆积的粮筐,层层叠叠码放在粮筐上的干肉,还有大大小小陶罐里装的酱料,腌菜,菜团子,荒人全都发了疯。
一筐筐粮食被荒人战士抗在肩头,八十公斤的粮筐仿佛轻若无物,每一个抢到粮食的荒人战士都干劲十足的向边缘地区跑去,抢到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上三个月,至于三个月之后,他们还没想过这么远。
当第一个人抢到粮食之后,显锋伽罗气的宛如野兽嘶吼,整个人再次冲撞,向抢夺粮食的荒人冲去,挡在前面的荒人喷着血倒飞出去,一层层荒人仿佛波浪倒下,无数的刀枪劈砍在显锋伽罗的身上,却不能阻挡分毫。
看着那个疯狂的家伙,高峰有些牙酸,换做是他在里面,可不会想着凭借一己之力杀光数万人,那纯粹是找死。
显锋伽罗冲了不到两百米,撞飞了上百人,便再也没有力量继续冲下去,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至少被各种武器劈砍了数十次,被长矛戳了上百次,还被重型武器砸了七八次,当旋风再次升起,绞碎几十人,清理出一片空白的时候,一口鲜血从显锋嘴里喷了出来。
不等他将嘴边的残血抹掉,无数荒人战士再次拥挤过来,宛如海啸般将他淹没,四五个疯狂的的荒人连武器都不用,张开双手,像八爪鱼将他死死抱住,接着数不清的刀枪棒锤雨点般向他挥下。
这个倒霉的显锋终于恐惧了,他身上伤痕累累,却不及无数人疯狂向他扑来时,让他灵魂产生的惊惧,旋风再一次爆发,又是几十个人被绞碎,血色雨点纷纷落下,其中夹着他短时间连续发动能力喷出的鲜血,但碎尸也不能阻止荒人的狂暴,显锋伽罗只有一个人,身边再无援军,连喘息之机都没有,荒人一**的涌上来,又在一道道旋风中绞碎,喷撒的血雨从没有断过,连续七次旋风,让一百多名荒人战士化作血雨飘洒在百米之内。
百米之内一切都被鲜血浇透,不管是显锋还是荒人战士,最终,已经成了血人的显锋坚持不住了,猛地跳起来,想要逃离这片让他绝望的地方,以他为中心围着数千荒人战士,一时间怎么可能逃离?
显锋伽罗就像一只跳蚤,飞快跳跃在荒人战士的头顶上,无数武器向他刺来,不得不分神躲避,无数荒人跳上半空,想要抱住他的腿拖下来,但他从不直线跳跃,身形诡异莫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
只是短短时间,便已经跑过近半的距离,朝高峰的方向跳跃过来,高峰这边也是最安静的地方。
就在显锋伽罗只差最后几百米就能跳出重围的时候,高峰突然可惜的摇头,能**冲击数万荒人的伽罗让他都敬佩,却不足以让他舍生营救,面对大海般波浪壮阔的人民战争,一切显锋伽罗都是纸老虎,就算他也是一样。
千百计的投枪从荒人队伍中冲天而起,形成黑色的阴云将跳跃在半空的显锋伽罗罩住,一声凄厉而不甘的惨叫,一头扎进荒人中间,而散落的投枪也对荒人战士造成巨大的伤亡,无数惨叫声中,一片片的荒人相续倒在地上,只有运气较好,站在外围的一些荒人没有被投枪刺中。
投枪的力道在十米之内比子弹的威力还要大,而角糜的长角与高峰前世的三角军刺有的一比,就算显锋伽罗能够抵抗小口径子弹的皮肤也扛不住,虽然插扎进去不深,但足够疼。
荒人就像杀不怕的蚂蚁,再次蜂拥过来将显锋伽罗围住,这些显锋伽罗身上插着摇摇晃晃的投枪,趴在地上嘶吼惨叫,甚至忘了使用能力,也许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恐惧的灾难,击碎了他所有的高傲与强势。
一对对荒人战士围住显锋伽罗,疯狂地劈砍手中的武器,各种獠牙刀,锈迹斑斑的铁棍,巨大兽牙镶嵌的棒子,还有用石头做的锤子,雨点般砸在刺猬一般的显锋伽罗身上。
虽然隔得不远,但高峰已经看不见那个显锋伽罗,只有一堆堆荒人战士拼命的劈砍,扬起的武器起起落落,却再也不见显锋伽罗从地上蹦起。
一颗人头被最强壮的战士头领提在手中,向四周爆发出洪亮而凄厉的吼叫,那颗伤痕累累,连脑门都塌陷的人头让所有围攻的荒人战士疯狂了,显锋伽罗被普通人杀死,营地的混乱再也不可能翻盘,也意味着最后镇压的希望失去了。
整个粮库都被荒人战士占领,他们为了争夺某个粮库的所有权,甚至刀兵相向,而第三列队驻地的战斗也到了最后地步,这一次所有火炮都在轰击第四列队的荒人战士,先前围杀血崽子的几支精锐荒人放弃了血崽子,转身冲击围住他们的荒人战士。
而血崽子两不相帮,收缩在驻地的一脚舔舐伤口,看到这里,高峰摇头苦笑了,血崽子作为外来的强兵,**于三大显锋的战力之外,自然引起显锋们的忌惮,所以排除亲信力量就近监视,一旦血崽子有任何意外,监视的兵力就会缠住血崽子,然后三大显锋同时出手,杀灭这支不受控制,但战力惊人的队伍,就算派出血崽子押运粮食,也未尝不是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在精锐兵力围攻血崽子的时候,三大显锋没有一个人能够过来支援,反而有上万荒人战士围住第三列队驻地,不让他们出去,阴差阳错之下,成了一场混战,高峰能看到那个显锋伽罗被普通人杀死,第三驻地同样有人看到,这样一来,围杀血崽子成了闹剧,而粮库被攻陷,意味着大营已经完了。
这时高峰的注意力才放到核心区域,从夜魁被放出去的一刻,高峰就已经当他死了,但核心区域的混乱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混乱,第二列队的驻地不断抽调人马支援核心区域,却只见进去,不见出来。
那片区域也是最让人忌惮的区域,火球,水箭,土柱,各种古怪的手段层出不穷,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偶尔能看到一个个黑影相互碰撞,战斗,强壮的精锐战士头领也在相互厮杀,让高峰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
弥漫的大火有扩散的趋势,滚滚黑烟将大半大营笼罩,若不是有火光照明,也难以看清三十米之外的人物,高峰一直在做旁观者,并非忘了来到大营的主要任务,而是他已经搞明白,惑星根本就不在大营中。
说来也巧,血崽子前往云图部落押运粮食,顺便将惑星送到部落驻地,显然云图显锋有了别的打算,也许是害怕惑星生病,也许是害怕其他的伽罗冲进惑星的住处,他要将惑星留作一张底牌,也正是因为这样,高峰才鼓动夜魁搅乱荒人的核心区域,原本只是打算让夜魁的显锋身份给大营加上一些变数,让大营乱成这样,却是始料未及。
现在高峰有四个选择项。
第一个,离开这里与天爪汇合,等待这里的混乱结束,然后雷霆一击,彻底击溃荒人的抵抗,再和杆子汇合,将东部荒人的菁华收于囊中。
第二个,混进粮库那边,将所有囤积粮食的仓库点燃,烧掉荒人大营的粮食,让荒人再也没有可能翻盘,从而导致彻底的崩溃。
第三个,杀入第三列队驻地,汇合血崽子,带领他们杀出荒人大营,顺便将三大荒人部落最后的精锐一举歼灭,没了精锐力量,就算显锋也对未来的战局无可奈何。
第四个,救援夜魁,不管夜魁是死是活,将荒人剩下的伽罗众全部杀掉,伽罗众一死,荒人统治的基石都没有了,散落在东部荒野的荒人部落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第一个是上上之策,虽然面临荒人残余势力的局部反击,但不会有太大损失,何况他还有精锐的暴风军团第一大队。
第二个是绝户计,一旦这么做,荒人最后的希望都断绝了,存活的荒人将会成为一盘散沙,哪怕有伽罗出面也不可能挽回,但也意味着,存活的荒人会舍弃一切冲击天爪营地,抢夺天爪的粮食。
第三个,看上去很美好,但高峰不确定能收复血崽子,反而可能会给自己种下心腹之患,如果血崽子脑袋抽筋儿,非要守护荒人部落的老弱,势必要和高峰对上。
至于第四个,貌似是最有风险的,按照他和夜魁之间的友谊,似乎还差点火候?毕竟,夜魁发誓要挑战高峰的,没有人喜欢这么一个随时盯着自己的家伙。
纠结之中,整个核心区都快被以为平地,这时高峰发现,夜魁并非单身作战,而是带着一帮子人和另外一批人对打,夜魁的对手是另外一个累累伤痕,光头霸气的高大显锋,光头显锋的实力不弱,稳稳地压过夜魁一头,只不过行动间,有些不自然的扭捏,才让夜魁与他斗了一个旗鼓相当女人乖乖让我宠最新章节。
“住手…………。”
云荒一声大吼,翻出几个跟头落到地上,踉跄后退,被身后两个强壮的精锐战士头领扶住,刚刚站稳,双手便捏住两个战士的后颈,将他们掐晕过去,一口便咬在其中一人的动脉上,使劲儿的吸.允鲜血。
夜魁肩头小腹都被洞穿,全身血淋淋的,宛如被凌迟过一般,但眼神凶恶狠戾,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吸血的云荒,短促地喘息,双拳紧握,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夜魁身后站着七八个眼神怨毒的伽罗众,这些伽罗众的目标却是云荒身后的十多个伽罗众,按照远近亲疏,夜魁身后的伽罗众都是都东部荒野败逃回来的丧家之犬,极不受三大显锋的待见,平日也被时时欺压,待遇不比夜魁好多少。
有阶级就有纷争,云荒身后的伽罗众全是云系部族的下属伽罗,在中部荒野时,就是云荒等人的下属部落,最是排外,加上部落的粮食有限,更做不到一视同仁,若不是没处可去,夜魁身后的伽罗众早就带着部落远走高飞了。
三大显锋都是云系部落,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忍气吞声,送死他们上,好处云系部落得,一来二去,好不容易从东部荒野带回来的精兵全都消耗在攻略东部部落的征途上,而云系部落却连根汗毛都没掉过。
这些伽罗众一忍再忍,心中压抑的火焰早就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蠢蠢欲动,夜魁强势出场,就像引爆火药桶的小火苗,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非云系的外来显锋,他们自然愿意附之骥尾,共同对抗云荒等人。
双方之间一场大战打出了真火,核心区域被摧毁了十之**,倒塌的帐篷,翻到的软榻,破碎的酒坛,惨死的契奴,血泊中的裸女,还有大大小小宛如炮弹轰炸的坑洞。
云荒喊过住手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心中分外焦急,刚才与夜魁大战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云马惨死在荒人战士手中,第一次,云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在他心中,显锋伽罗面对普通人是无敌的存在,普通人只是一群蝼蚁,现在蝼蚁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一名高贵的显锋,打破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心态,已经心声不宁了。
“你不是想要粮食么?粮食就在那边,你自己去拿好了……。”
云荒扔掉两个被吸干血液的精锐荒人战士,嘴角还残存着血渍,喊出让夜魁身后伽罗众慌乱的话语,他们能站出来对抗云荒,就是因为夜魁成为新的显锋,嫉妒羡慕之余,也希望夜魁能够扛起反对云系部落的大旗,为他们的部落挣得一条活路,如果夜魁不管他们,那可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云马死了,不要上他的当,他撑不住了……。”
夜魁眼神闪烁,虽然面相凶狠,但他也扛不住了,能力消耗殆尽,身上又连连受伤,云荒看似受伤,但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继续打下去,说不定会折在这里,突然听到身后传出云马死亡的消息,夜魁心中也是一惊,第一个想到的是高峰出手。
夜魁和大多数伽罗众都向喊话的人看去,那人正指着粮仓的位置,这时他们才发现,粮仓已经被攻陷,无数荒人战士正将一筐筐粮食搬走。
看到这个场景,百分之九十的伽罗众没有了战心,粮食才是根本,没有粮食,就算打赢了云荒等人,他们也落到任何实惠。
“哼,云马被下面的贱民杀了,下一个就是你们,都是伽罗众,难道你们愿意被一群贱民踩在头上么?”
云荒看出转机,也不否认云马死亡,用语言跳动伽罗众与普通人的对立,他的说法很有道理,伽罗众再怎么打,也是伽罗众内部的纷争,一旦被普通人推翻了他们的统治,那就是体制的颠覆,伽罗的威严不容置疑。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拿我们不当人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夜魁一声冷笑,并不为云荒的话所迷惑。
“继续打下去,我们只会两败俱伤,外面还有西部荒野的大军,难道你想要同归于尽么?”
云荒声色俱厉的看着夜魁,说出威胁的话语,看夜魁依然不屑的样子,再次说道:
“打了半天,只有我一个显锋,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云图正带人防备西部荒野的大军,要不是这样,我们早就将你们杀绝,就算云马死了,我们还有两个显锋,伽罗众也比你们多,到时候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我承认,以前是我们不对,以后我保证一视同仁,只要你们帮我们抢回粮食,所有粮食一律平分,不再搞一二三等,还有,以后得到的任何战利品,不再由我们先挑,按照顺序,每个人都有份儿,不管是物资还是人口……。”
一连窜的许诺从云荒嘴里说出来,包括夜魁在内的每个人都意动,如初一来,他们之间的矛盾都不存在了,只要能做到公平公正,他们也不会这么窝火和愤怒。
远处的喧哗在伽罗众们停止战斗之后充斥耳膜,伽罗众们心急如焚,一旦粮食被搬走,他们的控制力将无从谈起,对下面人的制约也近乎于无,这对伽罗众们来说是大忌,他们不允许下面人挑战他们的统治。
如果是以前的夜魁,云荒这么所,他顺势就答应了下来,但跟高峰混了几天,领教了高峰的狡诈多算,一眼看出云荒隐藏在眼底的怨毒,瞬间醒悟,云荒已经将云马身死的源头怪罪到自己身上,一旦等到云图缓过手来,到时候两个显锋伽罗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云荒也就罢了,不一定能打得过,但想要杀死自己却不容易
云图就不一样了,云图是三大显锋真正的领导者,智计多谋,心思深沉,本身又是半步憾军的实力,哪怕单独对上也是有死无生,何况他这么做,必然会得罪高峰。
想到高峰,夜魁心中一阵痛骂,这小子太不地道了,让自己冲到前面打生打死,自己躲在旮旯里死活不出现,随即他想到高峰的队伍正在向三大部落的驻地挺近,心中顿时有了决断。
“说的倒是好听,当日我们进入东部荒野,你也是这么说的吧?结果又是怎么做的?不知道多少部落被你们吞并,投奔你们的庇护者死的不明不白,当日从东部荒野回来的伽罗众至少有二十多个人,现在还剩几个?等云图回来,恐怕又是一种说法,你们说是不是……。”
以前脑子并不灵活的夜魁如今也学会了动脑经,几句话将云荒的谎言剥落,鼓动身后的伽罗众,让身后的伽罗们一起点头,云图的手段他们都领教过,自然更相信夜魁的话。
“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一无所有么……。”
云荒顿时着急了,夜魁阴冷的一笑,恶毒的说道:
“我确实不在乎,三大部落驻地也快到我手上了,到时候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在乎……。”
夜魁这么一说,让云荒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的妻儿家小全在部落中,不管夜魁是不是危言耸听,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不能忍受,想到他们落到夜魁受伤的结果,顿时如炸了毛的野兽,疯狂的吼道: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我要把你的尸体煮熟,喂给畜生吃掉……。”
云荒被夜魁成功的激起丧失理智的怒火,双方再次大战起来,就在这时,一阵冲天而起的喊杀声从天爪部落那边传来,让在场准备动手的伽罗全部呆滞。
无数精锐勇士举起武器高声呐喊,冲天杀气犹如实质狼烟升起,千万计钢刀长矛丛林般竖起,整齐的方阵终于走出军营,向荒人大营漫步而去,一千人一个方阵的队伍品字排开,中间是上百部精工打造的床弩,数千个亲奴推着床弩,紧紧地跟在前方三个方阵,弩车后面是十二部投石车,巨大的投石车需要五头沙驼才能拖拽,高高的投臂杆宛如大海船的桅杆,耸立在大地之上。
投石车左右又是两个方阵,将这些远程武器牢牢的保护起来,在投石车的后方,冼钊的一千暴风战士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缓慢移动的投石车,这一千暴风战士并不如前方五个方阵那么整齐,但乍看上去,却比前方方阵的死板更加有看头,五个人一个小组,五个小组一个小队,五个小队一个中队,每个中队都自成一体,各种武器装备一应俱全,队伍中还有两挺机关炮和两挺重机枪,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但就是不受天爪待见,让冼钊很是憋屈。
后面还有一支队伍,相比暴风军团看似散漫,实际松弛有度的阵型,要好看很多,也只是好看,这支人数两千多人的队伍便是红石训练的预备役,两千预备役,一千暴风战士,六千精锐勇士,还有三千辅助作战的亲奴,便是天爪出动的大军。
荒人大营冒起的浓烟越来越厚重,空形成十多公里的黑云,随云层大风掠过不断翻卷滚动,火焰光芒在荒人大营冲天而起,将黑云照的暗红,仿佛火炉的炭块。
最前方,天爪意气风发的骑在亚啦啦身上,轻蔑地看着荒人大营之外的一只万人大军,这只大军在荒人大营起火的第一时间便列队戒备,天爪知道对方戒备的是什么,所以他来了。
天爪远远的看到对面阵前的云图,说实话,他并不认识云图,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是荒人的显锋,云图同样乘坐着一只怪兽,高达两米宛如犀牛的厚皮怪物,一层层盔甲般的厚皮将百分之八十的身躯覆盖,头上三只独角宛如刀锋,一看便极不好惹。
“对面的是中部荒野的云图,那是他的蛮兽三角兽,能够独战显锋伽罗,是了不得蛮兽,冲阵无敌,号称小憾军……。”
美丽姐的解答从身后传来,听的天爪脸皮子一阵抽搐,自从上次美丽姐进阶为显锋伽罗之后,形象大变,竟然口口声声的说只有天爪才能配的上她,每天对天爪嘘寒问暖,让天爪烦不胜烦,但有不能得罪,毕竟是个强大的战力,所以只有自己纠结。
三十多头亚啦啦骑兽在天爪身后一字排开,最靠近天爪的骑手就是美丽姐,另外一边便是横蛮,横蛮眯着眼睛看着对面,沉声说道:
“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荒人自己烧了大营,制造陷阱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