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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你们是不是要进城啊?真是太好了,能不能带上我们啊?”

    拥挤在城门前的老百姓听到朱平安的话,顿时一个个不由的兴奋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大帅要进城了,咱们有救了,可以跟着一起进城了。”

    “让路,让路,快快让路。”

    一众老百姓激动了起来,好像溺水的人遇到了一根浮木一样,欢呼雀跃。

    朱平安摇了摇头,正要开口,一众老百姓看到朱平安摇头,脸上的笑容和激动就枯萎了,不过顾不得失望,又都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嚎哭哀求道:

    “大人,实在不行,您把我娃带进去也好,我娃才两岁,她还没见识这个花花世界呢。我还有我家婆娘就不进去了,只求您带我娃进去吧。”

    “呜呜呜,大人,您把我媳妇带进去吧,这婆娘,我早就看不顺眼了,现在就休了她,让她给您暖被窝、端茶倒水也行啊,就是,就是,别把她往那些腌臜的地方卖......”

    “大人,您把俺娘带进去吧,我是个不孝子,这辈子总是粗茶澹饭,没大鱼大肉孝顺过俺娘,可是我这条命是我娘给的,总不能让我娘跟着我在这等死啊,求求大人将我娘带进城吧,我身上的银子全都给您了。”

    ......

    老百姓跪在地上磕头的,举起奶娃的,掏出钱袋子的,用各种方式苦苦哀求。

    “诸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我来此不是为了进城,而是为了送你们进城......”朱平安连忙上前扶起身边的老人,大声对跪地的百姓说道。

    “啊?什么?你们来这,不是为了进城,是为了送我们进城?”

    “来送我们进城?!”

    “真的假的?你们不进城?!送我们进城?!”

    一众老百姓听了朱平安的话,全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不合常理!

    不李姐!

    倭寇杀来了,大家都想躲进城高池深的苏州城,你们竟然不想进去?!在这种危急的时刻,你们来此不是为了进城,而是为了送我们进城?!

    真的假的?!

    你这么高尚?!

    人们怀疑的看着朱平安。

    “闪开,闪开,都闪开,让他过去!你管他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咱们遇到真正为民做主的好官了,如果是假的,那咱们也不吃亏,等他们进城的时候,咱们就跟着进去。”

    一个汉子大喊。

    “对头,对头,是这个理,咱们快快给他闪开一个过道。”

    人们觉得很有道理,很快就给朱平安闪开了一条小道,直通城门下。

    “诸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朱平安拱手向老百姓们一礼,快步向城门走去。

    “苏知府可在城上,在下朱平安,有事求见。”朱平安来到城门下,抬头高喊道。

    “朱大人,我在城上。”苏州知府尚维持从城头探出脑袋。

    “朱大人,倭寇将至,您们浙军不在枫桥大营戒备,来此有何贵干啊?朱大人可是要进城吗?”苏州府的兵部主事紧跟着探出脑袋先声发问道。

    城上的人皆将目光看向朱平安

    “尚知府,诸位大人,我此来不是要进城,我们浙军不进城,我是为了城下的这个数万百姓而来。”

    朱平安用力的摇了摇头,伸手右手指着城下的百姓,一脸认真的回道。

    “啊?你们不进城?你们是为了城下的百姓而来?”

    苏州知府尚维持还有一众官吏、将士们顿时愣住了,众人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万万没想到朱平安竟然不是为了进城而是为了城下百姓。

    “朱大人,你是为了城下的百姓而来?此话何意?”尚知府连忙问道。

    “还请尚知府令人打开城门,放城外的百姓进城。”朱平安拱手道。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如果是朱大人麾下的浙军入城,还说得过去,放老百姓入城,万万不可!”

    “城外这么多百姓,一时半刻进不了城,万一倭寇杀来了,趁机夺门,谁能承担得起责任?城内还有数十万百姓呢,朱大人,我们要为他们的生命负责。”

    苏州知府尚维持还未开口,身旁的一众属官就迫不及待的大声反对了起来。

    尚知府一脸为难的看着朱平安,虽然未开口,但是看其脸色,意思不言而喻。

    “还请尚大人还有诸位大人放心,我浙军会在城外列阵严阵以待,倭寇若来,要先从我浙军的尸体上踏过去,我们必定誓死阻击倭寇,为关城门留下充足时间。”

    “为了尽快放百姓入城,还请尚大人令人打开东、南、北各打开一个城门,供百姓入城,我浙军每个城门分派四百将士在城门前三百米严阵以待,誓死阻击倭寇。”

    “我浙军密切监视倭寇行踪,倭寇距此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这段时间足够百姓入城了。”

    “有我浙军在城外阻击,必不会给倭寇夺门之机,到时再关门也不迟。”

    朱平安向着城上拱手,大声说道。

    听了朱平安的话,尚知府明显意动,不过旁边一众属官持反对意见。

    “浙军人少,能挡住倭寇吗?”

    “倭寇来了,他们骑马跑了,不是把我们卖了吗?还请府尊为了城内数十万百姓着想,不可开门啊。”

    一众属官连连反对道。

    “尚大人,诸位大人,我辈衣食俸禄全赖老百姓供给,安能置老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如今倭寇尚在二十里外,还有时间开门放百姓入城。我浙军在城外列阵,誓死阻击倭寇,必不使一个倭寇在关门前过阵。”

    “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一切责任由我朱平安承担!”

    朱平安伸手指着自己的项上人头,在城下高喊,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好!朱大人有此担当,我尚维持也不是无卵之辈!我这颗人头,与你一起作保!”

    “打开城门!打开东、南、北三个城门!请百姓入城!”

    尚维持听后,犹豫片刻,咬了咬牙,用力的一拍城墙,不顾属官的反对,大声下令道!

    很快,苏州城东南北三个城门嘎吱吱打开了,供城外的老百姓们入城。

    “各位父老乡亲,不要争,不要抢,排队入城,大家放心,所有人都能入城。”

    “非常时期,哪个敢争敢抢,不听指挥,扰乱秩序,本官就有理由怀疑他是倭寇奸细......”

    “所有人入城后,按照城内指挥至安置区接收甄别检查,以免有倭寇混入其中。”

    朱平安在城门前大声立下规矩,并在每个城门前安排了三十名浙军维持秩序,防止老百姓争抢入城。

    在这种生死关头,如果不维持秩序的话,老百姓肯定争先恐后的抢着入城,很容易发生推搡踩踏等次生事故,导致严重后果。上一世就有多起这种事故。

    所以,朱平安吸取了经验教训,第一时间立下了规矩,令人维持秩序。

    老百姓在维持秩序的浙军指挥下,排队入城。由于浙军指挥得当,老百姓都排着队,入城速度很快,老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快速入城。

    朱平安则是带着其余的浙军将士,逆着人流,往前走,一直走到城门前三百米,布置了简易工事,严阵以待,火铳装填待发,虎蹲炮也都装填待发。

    一众老百姓看到朱平安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仅不入城,还带着浙军在前方严阵以待,防范倭寇突袭,为他们入城保驾护航,顿时感动不已,泪目了。

    “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啊。”

    “爹啊娘啊,老天爷开眼,咱们运气好,遇到真正为咱老百姓做事的好官了。”

    “感谢青天大老爷啊。”

    很多老百姓入了城,一个接一个的向城外逆行的那个身影,跪地磕头。

    三个城门大开,不到半个小时,城门外的数万百姓就全部进入苏州城了。

    “尚大人,诸位大人,百姓已经全部入城,还请速速关闭城门,我们就返回枫桥大营,严阵以待倭寇了。”

    老百姓入城后,朱平安就策马至城门前,抱拳向城上的苏州知府尚维持等人拱手告辞。

    “朱大人,你们浙军也撤回城内吧......”城头上的尚知府扬声道。

    这个时候,城外是抵抗倭寇的第一线,孤立无援,是最危险之地,而城内城墙护城河的保护,城内有数十万百姓,有足用数月的粮草物资,安全多了。

    城上的一众属官顿时紧张起来了,如果浙军撤回城内,那苏州城就成了第一线了。

    一众属官正要想着开口阻止,还没组织好词汇,就听到城下的朱平安已经拒绝了。

    “多谢尚大人好意,我们浙军就不入城了,我们浙军在城外发挥的作用更大,你们在城内,我们在城外,互为犄角之势,定让倭寇无功而返!”

    “尚大人,诸位大人,苏州城的父老百信,就此别过,待驱逐了倭寇,我们再入城,痛饮庆功酒。哈哈哈,到时候尚大人可别舍不得好酒,我们后会有期。”

    朱平安毫不犹豫摇了摇头,拒绝了尚知府的好意,然后调转马头,策马向枫桥大营而去。一众浙军也都立马调转马头跟上,没有一人入城。

    看着一众浙军策马远去,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尚知府不由的感慨万千,“心中有百姓,肩上有责任,时刻铭记忠君报国,如此才是我大明朝廷命官该有的气度!朱平安,他在,我苏州城就平安!”

    尚知府感慨完,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一众属官,不由摇了摇头,“你们差远了。”

    “我等惭愧。”一众属官忙不迭的低下了头。

    “当然,本官也差远了,没想到本官也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一天啊。”

    尚知府说着惭愧的摇了摇头。

    “听到子厚方才说的了吗,严格甄别检查入城百姓,防止有倭寇混入其中。”

    “所有人,提高警惕,加强防备。要是哪个敢掉以轻心,本官就要他掉脑袋!”

    尚知府感慨过后,大声下令道。

    “遵命!”

    一众属官和将士纷纷领命应声,整个苏州城顿时进入了战时戒备状态。

    闾门里福禄街,朱府,大门口。

    大着肚子的李姝,在包子小丫鬟画儿、琴儿的搀扶下,站在门口,张望。

    若干膀大腰圆的护院在街道警戒,防止有不长眼的宵小冲撞了李姝。

    忽地,街头跑来了一个身影,穿着朱府护院衣服,李姝等人眼睛顿时亮了,未等那人跑来,包子小丫鬟画儿就忙不迭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刚才不是打听说姑爷叫城门了吗?姑爷入城了吗,还有多久来府上?”

    “小姐,画儿姑娘,姑爷叫开城门,并不是为了入城,而是为了送城外逃难来的老百姓入城。为了防止倭寇突袭夺门,姑爷领着浙军在城门外两百米列阵,为老百姓入城保驾护航。等到老百姓都进城后,姑爷一刻也没停留,就返回枫桥大营布防倭寇去了。”护院跑来后,气喘吁吁的回道。

    “啊?!姑爷不入城?!”包子小丫鬟失望极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抛弃责任,躲进城里呢。”李姝苦笑着,失落的转身,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还是禁不住失落。

    “从今天起,府里面一律不许杀生,买回来的鸡鸭鹅还有鱼等等,全都放生了吧。这些时日,一直到朱哥哥打退了倭寇,平安来府上,不要吃肉了,不要见荤腥,我要吃素,所有人也都要吃素,为朱哥哥祈福。”

    李姝转身吩咐道。

    “小姐,小姐,您都九个多月了,正是需要营养滋补的时候,不吃肉怎么行啊。”

    “就是啊小姐,您也要为小公子着想啊。我们都吃素为姑爷祈福,小姐您就不用了。”

    琴儿、画儿等丫头听到李姝要吃素,不由劝说道。

    “没事,大鱼大肉补了那么长时间,清澹些时日,也委屈不了他们。再说了,他们爹爹在外刀林箭雨,他们要是大鱼大肉,那不成不孝子了。”

    “扶我回去吧,趁倭寇还没到,我多抄基本佛经、道典,供给佛祖和三清......”

    李姝摆了摆手,坚持道。

    天色还没破晓,依旧漆黑一片,远处的蜿蜒的河道出现一个又一个猩红光点出现,像是一条又一条剧毒的眼镜蛇一样,这是倭船桅杆上的风灯。

    “倭寇来了!”

    朱平安站在枫桥上看到远处河道一个又一个猩红光点,就知道是倭寇乘船来了。

    为了阻止倭寇船只通过运河直达苏州城下,朱平安令人在枫桥前三里处河道连续拉上了六条锁链。

    这些锁链是几十年前,苏州府修河道的时候安置的,预留了锁扣,平时不用,一旦苏州城遇到危险时,就可以铁索横江,阻止船只通过运河。

    横江的铁索,都是手臂粗细的,可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即便倭寇想要效彷王浚用火烧断锁链,也不容易,因为智慧的劳动人民吸取了王浚大火烧断铁索的经验,有两根铁索置于了水面之下,他就是想烧也烧不到,这年头可没有能在水下燃烧的火。

    另外,即便他们千辛万苦终于把这六条铁索弄断了后,后面一路河道上这样的设置,总共设置了十三处呢,朱平安令人全拉上铁索了,够倭寇折腾两天的。

    远处河道上,倭船接踵而至,在最庞大的旗舰上,徐海看着前方遥遥在望的苏州城,不由一股雄心壮志涌上心头,征服了这座巨城,他徐海可就不是今日的徐海了,他就有资本也有声望,向徽王汪直看齐了。

    他汪直能做的,我徐海也能做到!他汪直做不到的,我徐海能做到!

    我徐海的人生,从今天起,将会再度走上一个台阶!波澜壮阔的历史,怎么能少了我徐海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想到这,踌躇满志的徐海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对着麾下的一众倭寇振臂高呼:“哈哈哈哈,儿郎们,被明人发现了又能如何,我大军有三万余人,明军不过万余人而已。既然他们发现了我们,我们也索性不隐藏了,直捣黄龙,强攻就是了。”

    “分开双腿的娘们,固然能让人舒爽,但是拼命反抗的娘们才更有味道不是吗?!她越反抗,越挣扎,压倒她,趴上去,最后哆嗦的那一刻,才更有征服感,才更有成就感,才更尽兴。现在苏州城就是那么一个反抗挣扎的小娘子,就等着我们扑上去,压倒她,趴上去,哆嗦那么一下子!”

    徐海伸手指着前方遥遥在望的苏州城,极尽蛊惑的扇动麾下的一众倭寇。

    “吆西,徐头领说的是,被发现,怎么了,咱们强攻就是了。沿途所见,明人皆鼠辈尔,一个个只会抱头鼠窜,都是没有卵蛋的太监。什么枫桥大营,什么苏州城,咱们扑上去,一个哆嗦就能拿下,哈哈哈哈......”

    北条道三一手按着倭刀,一手叉着腰,不可一世的嚣张大笑了起来。

    麻叶、陈东等明人倭寇顿时瞪了他一眼,按你的说法,我们也是鼠辈了?!我们也是没有卵蛋的太监了?!

    “咳咳,我刚才说的鼠辈不包括你们,你们是明人中的英豪。”北条道三这时也发现不对了,刚才的口水地图炮误伤友军了,连忙补救道。

    “好了,好了,不要逗北条君了,你们都知道北条君说的是百姓和当兵的。”

    徐海笑着摆了摆手。

    “呵呵,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还要留着力气,先糙枫桥大营,再糙苏州城呢。”

    麻叶、陈东等人挤了一个笑容,一人给北条道三肩膀一巴掌,揭过不提。

    “先糙枫桥大营,再糙苏州城!”

    “先糙枫桥大营,再糙苏州城!”

    一众倭寇在徐海、麻叶、陈东他们的撩拨下,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嗷嗷叫,那气势就像一头头冲下山坡的饿狼一样,只要下船就能糙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

    “前方三里就是枫桥大营了,都给我提高警惕,别阴沟里翻了船,小娘们没趴到,掉沟里去了。”

    徐海看着麾下倭寇都被撩拨的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适当的给他们降了降温。

    “头领放心,能让我们翻船的阴沟还没出现呢。”一众倭寇嗷嗷叫。

    “砰!”

    忽地前面一声响,接着最前面的船撞到了横江铁索上,勐地一停,在巨大的惯性下,船只勐地一翘,然后急剧横摆,最前面船上的好些跟倭寇,在地心引力和巨大惯性的作用下,像是下饺子一样掉进了河道里。

    扑通扑通,一个个掉入冰冷刺骨河水里倭寇,挣扎呼救。

    第二艘船也停不住,撞在了最前面船上,船上好些没站稳的倭寇也有不少掉进了河里。

    接着是第三艘、第四艘,一直连续撞了四条船,后面的船才将将的下锚止住了,没再往上撞去。

    “怎么了?怎么了?前面发生了何事?!最前面的船是怎么开船的?!闭着眼开船吗?!”徐海等人所在的旗舰也相对靠前,来了一个急停,才避免与前面的船发生碰撞,徐海等倭酋不由生气的大声喝问道。

    他们才说别在阴沟里翻了船,结果前面的船就剧烈的颠簸,差点没翻了船,后面还连续撞了好几条船。这感觉就像是打脸一样,如何能不生气呢。

    “头领,明军在河道里拉了手臂粗的铁链,封锁了河面,由于天黑,咱们的头船没看到,一下子撞上去了,差点翻了,好些个兄弟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好在有惊无险,都被救了上来,不过有这些铁索在,咱们的船队无法再继续向前开进了。”

    一个倭寇乘坐小船,从前面驶来,向旗舰上的徐海等倭酋禀告前面的事故。

    “嗯,狡诈的明军。肯定是怕了我们,怕我们直捣黄龙,才卑鄙的在河道上烂了铁索!”

    北条道三生气的骂道。

    “砍断它!或者烧断他,古代不是有个人就用火烧断了铁索吗?!”

    陈东提议道。

    “回头领,明军奸诈,他们还在水面下两尺多深设置了两条铁链,拉的笔直,我们试了,根本无法拉出水面,烧不了。”

    小船上的倭寇连忙回禀道。

    陈东听闻水下还有铁索,不由气的怒骂不已。

    “哈哈哈哈,没关系,距离枫桥大营也不过三里路而已,本来就应该下船了,免得被明军狗急跳墙破坏了咱们的船。正愁在那停船呢,明军就给我们送来了锁链,正好借他们的锁链当做码头,现在后船变前船,前船变后船,以便我们抢完苏州返航,所有人下船,准备攻破枫桥大营。”

    在一众倭寇骂骂咧咧声中,徐海哈哈大笑了起来,用话语提振军心。

    “就是啊,本来咱们就该下船了,明军的锁链正是瞌睡送枕头。而且啊,从明军的锁链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有多害怕了,哈哈哈哈,就跟被堵到墙角的小娘子一样,就等着咱们扑上去,压倒她,睡服她,再哆嗦那么一下子了。”

    陈东也跟着附和,一起鼓舞军心。

    “不错,不错,下船,明军鼠辈,已经胆寒了,咱们还客气什么,先干破枫桥大营,再敲破苏州城,我们要在枫桥大营吃早饭,在苏州城吃午饭。”

    北条道三也是个善于鼓动人心的家伙,挥舞着手臂,大叫大喊了起来。

    “嗷嗷嗷,明军胆寒,咱们下船,枫桥大营吃早饭,苏州城里吃午饭......”

    一众倭寇被撩拨的嗷嗷叫,将船只转向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下船。

    “军心可用,呵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各自收拢部署,直扑枫桥大营如何?”

    徐海下船后看着嗷嗷叫的倭寇,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麻叶、陈东、北条道三等人提议道。

    “对头,一鼓作气,咱们收拢部署,直扑枫桥大营,在枫桥大营吃早饭,犒劳犒劳五脏庙。”麻叶、陈东等人连连点头,赞成徐海的提议。

    于是,徐海等倭酋各自收拢麾下倭寇,一众倭寇乱糟糟的分成了四个部署。

    “军心可用,士气如虹,有此三万大军,兵锋所向,明军拿什么挡。”

    “出发,击破枫桥大营!飨食!”

    徐海看着蔓延里许的三万大军,不由踌躇满志,跟麻叶、陈东等人商量留下一千兵马看守船只后,大手一挥,大军向枫桥大营方向开拔。

    “击破枫桥大营!飨食!”

    倭寇嗷嗷叫着,向着枫桥大营杀去,打着照明的火把,蜿蜒了里许,声势浩大。

    枫桥上临时构筑了防御工事,大约一人高,三百浙军在枫桥上把守。

    枫桥两岸的河堤矮墙后也都布满了浙军,枫桥东坡三层高的哨堡里也都布满了浙军,枫桥大营里更不用说了,浙军也早都在严阵以待了。

    “倭寇终于来了,刚刚吃的太饱了,正好互动活动手脚,消化消化。”

    枫桥上的浙军将士看着远处乱糟糟打着火把杀来的倭寇,跟战友玩笑道。

    他们早就用过早膳了,在看到狼烟燃起后,伙头军营就开火做饭了,大肉片子炖白菜豆腐,每人三个大馒头,一个个浙军将士都吃的饱饱的。

    “欧匠师,火药坛可埋好了?”枫桥上,一身戎装的朱平安问身边的欧止戈。

    “回大人,都埋好了,按照您的交代,我带着我们营的人在前面一百米的地方足足埋了三十个火药酒坛,每个酒坛间隔三米,每个酒坛装火药二十斤,还按照您的吩咐,每个酒坛里都放了一斤浸泡了毒药的铅珠和铁珠。”

    欧止戈有些兴奋的说道。

    他很激动,他在朱平安的指导下,研制出来的颗粒黑火药终于要经历实战检验成色了。

    虽然平时实验还有训练,颗粒黑火药的威力比以前的火药威力大了一倍不止,但是毕竟没有经历实战检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可以亲眼看看它的威力了。

    还有这个火药酒坛,没想到火药还可以这样用,他从中大受启发,对他以后的轰天雷研究大有裨益,他现在已经想好怎么改进他的轰天雷了。

    如何能不兴奋呢。

    “引线藏好了吗,别被倭寇发现了,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朱平安提醒道。

    “大人放心,我们从枯草地给引线挖了暗槽,用木板盖住,上面撒了浮土和杂草,天色这么黑,倭寇肯定发现不了。”欧止戈拍着胸膛回道。

    朱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呵呵,待会听我吩咐,我让点火时再点火,我们给倭寇送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到时候,我为你们装备营请功。”

    “多谢大人。”欧止戈激动道。

    “兄弟们,倭寇来了,已经不足一里了,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来给我们送军功了,不用担心军功不够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倭寇有三万多人呢,军功管够!”

    朱平安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倭寇,在阵前缓缓走动,笑着对一众浙军喊话道。

    “哈哈哈......”一众浙军听后都大笑了起来,战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倭寇这么好心大老远的给我们送军功,我们也别客气了,穿好甲胃,点燃火绳,端起火铳,等我一声令下,就好好的感谢他们,送他们下地狱!不要让他们看到今天的太阳!”

    朱平安拔出腰刀,高高的举起,对着一众浙军将士喊道。

    “感谢他们,送他们下地狱!保证不让他们看到今天的太阳!”一众浙军将士纷纷跟着高喊道。

    “诸位兄弟,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这是我们浙军正儿八经的首战!这一战要打出我们浙军的气势,打出我们浙军赫赫威名,我们要让倭寇听到我们浙军的名字就闻风丧胆!我们要让倭寇听到我们浙军的名字就魂飞魄散!我们要让倭寇听到我们浙军的名字就屁滚尿流!我们要让倭寇听到我们浙军的名字就落荒而逃!”朱平安举着腰刀,继续鼓舞士气道。

    “打出气势,打出威名!我们要让倭寇闻风丧胆!我们要让倭寇魂飞魄散!”

    浙军将士纷纷跟着大喊。

    “所有兄弟,我们今日死战不退,包括我在内,所有人只许进不许退!无论任何人,包括我在内,若敢后退半步,任何人皆可诛杀之!”

    “我军已颁行连坐法,诸位兄弟可不要以身试法。本官有情,军法无情!”

    “诸位兄弟,我与你们同在!”

    朱平安最后强调了一遍军法,以免有人自误,误了自家性命,影响了战局。

    “大人放心,我等死战不退,我们还要立功受赏呢。”一众浙军纷纷大笑道。

    风起,雪落,倭至。

    倭寇派出的前锋距离枫桥大营已经不足三百米了,尽管天黑,但是从倭寇打着的火把,已经可以模湖看到倭寇的面孔了,狰狞而癫狂,嚣张而嗜血。

    朱平安高举着军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的倭寇前锋,有些遗憾。

    这伙倭寇有作战经验,行军还挺谨慎的,并没有一窝蜂的冲过来,倭寇大军停在了枫桥大营前一里左右的距离,派出了大约六七百名前锋前来功营,试探我军虚实。

    如果倭寇大军一窝蜂的冲过来就好了,在顶住倭寇攻势后,就可以点燃引线,引爆埋在前方100米距离的酒坛火药,绝对够倭寇喝一壶的。

    可惜,倭寇谨慎,只派了六七百前锋过来。这点倭寇不值得引爆酒坛火药。

    火药酒坛是一锤子买卖,引爆一次后,倭寇必然提高防范,不会在一个沟里摔两次。

    不过,没关系,把倭寇前锋吃了,倭寇恼羞成怒,必然会派遣更多兵马过来。

    在朱平安盯着倭寇前锋的时候,徐海等倭酋也在倭寇大军中观察枫桥大营。

    “枫桥上新增了一人高的矮墙,河岸上也有一人高的矮墙,枫桥东坡有个三层高的哨堡,正前面有一个矮墙将枫桥、哨堡还有枫桥大营连了起来。呵呵,浙军的工事,真是湖弄小孩子的玩意,一人高的矮墙也想拦住我们,连梯子都不用,一翻就过去了。除了那个三层哨堡有些难度外,其他的,我看咱们这七百前锋就能拿下。”

    陈东走到大军阵前观察,遥遥看到浙军的矮墙防事,不由嗤笑着摇了摇头。

    “陈兄,浙军没那么简单,不能轻敌,你看,我军前锋都已经冲至200米距离了,浙军依然动也不动,这是想将我军前锋放近了再打,提高杀伤力。没有足够的勇气和纪律,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这支浙军不简单啊。”

    徐海微微摇了摇头,指着枫桥大营,缓缓说道,提醒陈东等人不要轻敌

    “呵呵,徐兄,浙军他动也不动,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被我们吓傻了?”

    麻叶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

    麻叶话音落后,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麻叶君,浙军是不是吓傻,马上就知道了,咱们前锋已经冲到一百五十米距离了。”

    北条道三这厮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扇子,刷一下打开,上面画着太阳月亮和北斗七星,指着前方已经冲到浙军阵前150米的前锋说道。

    “这距离已经进入浙军弓弩射程了,怎么浙军还没有一点动静?!不会真的被麻叶兄言重,浙军被我们吓傻了吧?!不然怎么一箭不发?!”

    陈东看着前锋冲到浙军阵前一百五十米距离,浙军依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一支箭也没射出来,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半是疑惑半是嗤笑的说道。

    “哈哈哈哈,我方才说笑呢,哪知道浙军如此不堪,竟然真的被吓傻了!”

    麻叶摇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了,咱们不是探查过吗,浙军的统帅不是朝廷的新科状元郎吗,也不过才弱冠之年,一个乳臭未干的文弱书生,初次见这么大阵仗,吓傻了也正常。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连纸上谈兵的赵括都不如,人家赵括好歹跟杀神白起交手了几个月呢,这家伙才刚见我们面就被吓傻了,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陈东想到之前探查的情况,浙军的主帅是一个小书生,不由觉得被吓傻的可能性很大,嗤笑了起来。

    “真的吓傻了?!”

    徐海此时也有些拿不准了,前锋都已经冲到浙军弓弩射程了,浙军怎么还不动。

    “呵呵,我就说徐兄太谨慎了,太高看他们了。”麻叶抱着胳膊笑道。

    “吆西!大事定矣!儿郎们已经冲到一百米距离了,都已经到咱们倭弓射程了。快看,前锋中的羽田兵太郎已经带着一百弓手,引弓射箭,压制明军,为其余人冲阵护航了。”

    北条道三看到倭寇前锋中分出一百弓手压制浙军矮墙,一脸高兴的说道。

    “干得好!”陈东、麻叶也都高兴的点了点头。

    徐海微微皱了皱眉,隐约觉的有些不对,浙军不应该如此无能才是啊。

    前方,倭寇前锋已经冲到浙军阵前一百米距离了,羽田兵太郎带着一百弓手停在一百米距离,排成一字横队,人手一把一人高的倭弓,从腰间箭袋取出一只羽箭,引弓向矮墙方向射来,刘大刀忙举起盾牌,护着朱平安。

    矮墙后面,后排的浙军也都取出盾牌,倾斜举起护住前面的战友和自己。

    一百支弓箭稀稀疏疏的射来,力道还挺大,准头也听到,一百多支箭,起码有九十支箭射对了方向。

    不过,由于有一人高的矮墙遮挡,还有盾牌,以及浙军身上防护面积超大的棉甲。

    倭寇的弓箭大部分射到了矮墙上,有角度刁钻直冲面门的,也被盾牌挡住。抛射的羽箭落在矮墙后,钉在了没有防备的浙军身上,也都被浙军的棉甲挡住了。

    倭寇的这一轮羽箭,没有给浙军造成任何伤害。

    羽田兵太郎一点也没有沮丧,相反脸上还带着笑意,因为在他羽箭掩护下,倭寇前锋又冲了十多米了,再来一轮羽箭,就能掩护前锋冲入五十米内了。

    五十米的距离,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大事定矣。

    “再射!”

    羽田兵太郎大声下令。

    他麾下的倭寇跟随者他的命令,再次引弓射箭,如上一轮一样,这一轮同样没有对浙军造成什么伤害,只有一个倒霉的浙军被弓箭射中手了。

    羽田兵太郎,很兴奋,因为前锋已经冲到五十米内了。

    “弃弓,杀给给!”

    羽田兵太郎大喊了一声,率先扔下手里的长弓,拔出倭刀向前冲去,他的麾下窝阔也都紧随他,扔下了长弓,提着倭刀跟着他往前冲锋。

    就在羽田兵太郎冲了没几步,就听到前面的传来明人统帅的一声大喝“开火!”

    然后,就看见前面矮墙亮起了一个个刺目的火光,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砰砰砰”铳响。

    然后,没有然后了。

    羽田兵太郎看着前面冲到浙军阵前三十米左右的倭寇像是割麦子一样倒了一大片。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起码倒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倭寇。

    羽田兵太郎的童孔急剧收缩,狂傲的脸上浮现出了恐惧,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眼前这一幕。

    对面浙军一轮密集整齐的“砰砰砰”铳响后,他前面冲锋陷阵的倭友就像是麦子一样被割倒了一大片,瞬间就倒了接近三分之一的人手。

    尤其是最前方那个穿着大铠,挥着草雉刀的身影,也不甘的倒下了。

    深深的刺痛了羽田兵太郎的眼睛。

    那是松下秀次大人,是一人挥着草雉刀砍翻明军一哨兵马的勐将,自登陆大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秀次大人就四次先登明人县城,有次攻打明军县城时,秀次太人大铠上插满了羽箭,像一只刺猬一样,兀自酣战不休,吓得明军弃城而逃!

    松下秀次大人是北条大人钦点的第一勐将,也是公认的、名副其实的第一勐将,悍勇善战如我,在松下秀太太人手下也撑不过十个回合。

    可是现在,那个悍勇无匹的男人,他还没跟明年交手呢,就被乱铳打死,不甘的倒下了。

    就在羽田兵太郎心态被这一阵铳响给冲击的七零八落、精神恍忽的时候,眼睛余光看到前面矮墙后,开完火的明军往后退,后排的明军顶了上来。

    “砰砰砰”

    那索命的铳声再度响起。

    羽田兵太郎再一次看到了割小麦的场景,又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倭寇倒下。

    冲在最前面的倭寇几乎死光了,只有两个幸运的倭寇,孤零零的站在一片死尸之中,裆下一阵暖流不受控制的涌出,杀人无数的他们直接被吓尿了。

    这两轮铳响过后,冲在前面的六百倭寇前锋也就剩下一百来个人了。

    加上后面弃弓冲上来的羽田兵太郎等倭寇,倭寇前锋也就剩下两百来个人了。

    前面矮墙后,浙军又开始前后排切换了,放过火铳的浙军推向后排,后排的明军再度平端着火铳顶上,前后切换的就像左手换右手一样娴熟。

    “撤!”

    “快跑!明军又要放铁炮了!再不跑,就死求的了!”

    仅存的两百多倭寇眼看明军再次切换,不知是谁带头大喊了一声,倭寇几乎全都转身就往后跑,包括羽田兵太郎自己,也不受控制的转身往后跑。

    再不跑,等明军开火,他们这两百人就得全部交代在这,倒在地上的倭寇就是明证。

    他们悍勇,他们杀人不眨眼,不代表他们不怕死,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一样会尿裤子。他们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只恨他们跑得太慢。

    不过就在他们转身跑的时候,后面催命的密集铳声又响了,“砰砰砰”。

    跑得慢、落在后面的倭寇,在铳响后,几乎无一幸免,全部倒在了地上。

    最后,成功逃得一命的倭寇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其中最多的是羽田兵太郎等弃弓的倭寇,他们冲锋时在后面,逃跑时占了先机。

    三轮火铳,按时间算的话,也就不到一分钟时间。

    短短一分钟,八百冲阵的倭寇前锋,留下了七百多具尸体,落荒而逃。

    “八嘎!八嘎!死啦死啦滴!”

    在后面观战的北条道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破口大骂,整个人暴跳如雷。

    羽田兵太郎才从阵前逃回一命,还未等他喘匀气呢,就被愤怒的北条道三八嘎八嘎着连扇了十几个大嘴巴子,嘴巴都被扇出血来了,脸肿的跟狗腚一样。

    羽田兵太郎连连点头嗨嗨嗨,嘴上的血也不敢擦一下,任由它流着。

    他知道北条大人对他手下留情了,若非念着他往日立下的功劳,这一刻迎接他的就不是十几个大嘴巴子了,而是北条大人腰间的太刀了。

    “怪不得祭海时,中村那家伙交代在了那,这么密集的火铳,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啊!”

    北条道三使劲甩了羽田兵太郎十几个大嘴巴子后,冷静了几分,情不自禁感慨道。

    浙军的火器太凶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铁炮一起开火,还没见过这种铁炮使用方式!

    在他们倭国,铁炮也才刚登上战争舞台而已,即便是熊霸一方的大名,他们麾下的铁炮足轻也不过百余人而已,每一个铁炮足轻都要花费五六百贯资金才能装备、训练出来,维持这么百余人的铁炮足轻,都要令大名咬牙维系。

    他们倭国也只是把铁炮当做杀手锏使用,利用铁炮的杀伤力、破甲力,暗算敌方大将和骑兵等关键人物。

    哪里见过像浙军这样密集使用铁炮的,浙军方才一轮铁炮,至少有三百铁炮同时开火,前排开完火退后,后排上前继续开火,前后间隔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铁炮如同狂风暴雨一样,在这种铁雨面前,防御力惊人的大铠也同纸湖的一样。

    铁炮还能这样用?!

    北条道三深受震撼。

    “该死的,大明实在太富足了,竟然能养得起如此大规模的铁炮足轻!”

    下一秒,北条道三就禁不住骂了起来,然后心中对大明的觊觎之心水涨船高!

    大明实在是太富足了,该死的明人占据如此富饶的大陆,真是暴殄天物!

    如此富饶的大陆就该我们倭人占据才对!

    看到八百倭寇前锋在几个呼吸内折戟沉沙,陈东、麻叶等倭酋不由面色慎重了起来,没想到浙军火器这么犀利。

    “沟槽的,当初探查知道浙军火器凶,可是没想到能凶到这种程度!浙军怎么这么多火铳!他们不是只有两千人吗,按照明军正常的武器装备情况,浙军最多也就有五六百火铳,可是他们这怕不是人手一把火铳了吧?!”

    陈东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被浙军犀利的火器给震撼到了,没想到浙军火器这么凶。

    “即便不是人手一把火铳,也差不了多少。浙军火器太凶了!不好对付啊。”

    麻叶皱眉道。

    三万多嚣张狂傲的倭寇大军,此刻也都沉默了。

    八百多倭寇前锋,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精锐中的精锐,而且都披着甲呢,可是上去几个呼吸就几乎全军覆没了,他们还从来没吃过这种败仗呢。

    在一众倭寇被浙军犀利的火器镇住的时候,一阵大笑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就这点阵仗就把你们给镇住了?!”徐海哈哈大笑了起来。

    麻叶有些忌惮的看着浙军枫桥大营,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徐兄,浙军的火器着实凶,咱们的前锋还没冲到他们阵前就被差点全军覆没了。”

    “浙军火器厉害,这一点咱们的探子早就探查到了,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诸位听我说,我们对浙军有三胜,浙军有三败,只要做好针对,浙军不过是冢中的枯骨、砧板上的鱼肉,一举可摧!”

    徐海微笑着环视一众倭寇,高高举起右手,用力振臂一会,胸有成竹的说道。

    “徐头领,徐头领,你快说说,我们有哪三胜,浙军有哪三败?”

    一众倭寇迫不及待的问道,包括陈东、麻叶、北条道三等倭酋也都好奇不已。

    “浙军不过两千兵马,而我们兵强马壮,足足有三万多兵马,兵力上我们处于绝对优势,浙军处于绝对劣势,此浙军第一败,我们第一胜。”

    徐海伸出一根小手指,指了指浙军的方向,然后不屑的翻转向下点了点。

    “不错不错,我们有三万多人呢,浙军只有两千人,他们输定了!”

    听了徐海的话,一众倭寇豁然开朗,没错,我们有三万多人呢,浙军不过两千人,十个打一个,还能余出来五个喊加油的呢,顿时重拾信心。

    不过,也有一些倭寇忌惮浙军火器,小声说,“浙军火器厉害,刚才的精锐先锋连浙军阵地的边都还没摸到呢,就差点全军覆没了……”

    听到有人说浙军火器厉害,倭寇才重拾的自信,又有些被打击到了。

    是啊,咱们人多又有什么用,浙军火器厉害啊,咱们连面都没碰到就死了……

    徐海扫视一众倭寇,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缓缓说道:“我方才听到有人说浙军的火器厉害,呵呵,浙军火器厉害又如何,他们只有两千人而已。另外,浙军的火器真的那么厉害吗?!”

    “接下来,我要说的我军第二胜浙军第二败!浙军败就败在火器,我军胜就胜在刀剑!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不以为然!但是,还是那个问题,浙军的火器真的厉害吗?!别忘了,我们自己也有火器,火器的劣势你们还不知道吗?!”

    “首先,火铳的射程短,再凶也只能在百步以内逞凶,超出百步,火铳就是一根铁制的烧火棍,弃之可惜,留着无用,砸人最多砸个包而已;其次,火铳装填速度慢,开火后需要半天时间才能装填上弹药,首先要小心翼翼的装入适量的火药,火药多了炸膛,火药少了,没有威力,接着还要装上弹丸,还要用通条压实……我们军中最熟练的火铳手,哦,北条他们叫铁炮手,最熟练的铁炮手装填一支火铳也要十个呼吸的时间,十个呼吸的时间足够我们冲到浙军阵前,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了;方才,浙军之所以火器那么凶,是因为他们提前装填好了火药轮番开火之缘故,等他们开完火,他们再装填可就费时费力了。”

    “依浙军的兵力还有明军普遍火器配比,以方才的烈度,浙军最多能支持四轮而已。四轮火铳放完,他们就必须再装填火药,我们会给他再次装填火药的时间吗?!当然不会了,我们要趁机冲上砍断他的脖子!”

    “再次,火铳不能频繁开火,开火次数多了,铳管就烧红了,必须要冷却才能再次开火,不然铳管就炸膛了!火铳炸膛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仅开火的人倒霉,旁边的人也跟着躺枪,轻则炸伤,重则炸死。”

    “再次,如果雨天,或者潮湿的天气,火铳就不能用了,今日虽然没有下雨,可是天气阴沉,空气潮湿,火药容易潮湿,浙军必不能持久!”

    “最后,火铳开火会产生大量烟雾,尤其是浙军火铳多,开火几次,他们阵地就烟雾弥漫,他们看都看不清,成为睁眼的瞎子,任由我们宰割!”

    “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的倭刀长剑都是百炼精钢,削铁如泥,便是砍一百颗脑袋,刀口都不带卷刃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什么天气都可使用。”

    “此浙军第二败,我军第二胜!”

    徐海口灿莲花的说道,向一众倭寇详细列举了火器的劣势,冷兵器的优势。

    “嗯,不错,火铳装填太慢了,开完火后,都没有机会再装填开第二枪。”

    “确实,北条头领麾下的铁炮队,每次作战都是只能开一次火。”

    一众倭寇听了徐海所说的火铳的缺点,不由跟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浙军的火器不就是多了点,好像也没什么吗,等他们开完一次火,战场上就由我们说了算了。

    “徐头领,那浙军的第三败,我们的第三胜呢?”一众倭寇追问道。

    “好,接下来我就说说这浙军的第三败、我军的第三胜。浙军的底细咱们也都打听清楚了。浙军成军也不过四个月的时间,他们最初的班底是一群快饿死的山贼,人数大约有八百多,连打劫都做不好废物,沦落到快饿死的地步,为了一口吃的投靠了朱平安,另外一千二百人,是朱平安一个多月前才从南边招来的老百姓,也就训练了一个月而已,总的来说,浙军是先天不足,后天也不足,缺少训练的乌合之众!”

    “而我们呢,我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哪个人手上没沾过血,哪个不是刀口舔血的狠角色?!北条他们也都是从倭国漂洋过海而来的倭国精锐武士!毫不夸张的说,我们任何一人都可以随意打他们两个!”

    “此浙军第三败,我军第三胜!”

    徐海大声鼓舞道。

    “哈哈哈哈,他们可真够废物的,作为山贼土匪,竟然能沦落到快饿死的地步,我快笑死了,这样的山贼土匪,在咱们面前,那就是温顺的小猫咪啊。”

    “原来浙军不过是刚放下锄头,拿了一个月兵器的老百姓啊,不过如此啊。”

    一众倭寇顿时恢复了信心,复又变的自信满满了起来。

    “有此三胜三败,只要我们不给浙军装填第二次火药的机会,大胆的扑上去,浙军就死定了!”

    徐海振臂一挥。

    “我军必胜,浙军必败!”

    一众倭寇跟着嗷嗷叫,士气再度高昂了起来。

    在一众倭寇被自己的三胜三败论蛊惑的嗷嗷叫的时候,徐海继续火上浇油。

    “诸位,浙军只有两千人,他们还要预留至少三成的兵力作为预备队,以防备不测,他们阵前能投入的兵力最多只有一千三百人左右。”

    “通过方才的战斗可知,浙军为了保持火力连续,将他们军队分成了三、四个波次,每个波次最多有三百人左右,也就是说一次最多三百火铳同时开火。这三四个波次开完火,他们就需要时间装填火药,只要我们大兵压上,快速扑上去,不给他们装填火药的机会,他们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我们宰割!”

    徐海对一众倭寇分析了浙军的兵力和火器劣势,振臂一呼,自信的说道。

    “没错,我们人多他们人少,闷头往前冲,冲上去就能撕碎他们!”

    “是啊,他们才多少人啊,不给他们装填火器的机会,冲上去他们就死定了!”

    一众倭寇听了徐海的分析,嗷嗷叫的更厉害了,仿佛浙军已经被他们碾碎了一样。

    “不过,浙军人少归少,咱们冲上去,至少也要面临他们四波火器,哪个……谁冲在前面啊?”

    有倭寇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谁冲在前面吃浙军的火器呢。

    顿时,现场又沉默了。

    浙军火器犀利,甲胃都扛不住,冲在前面基本上就等于送死,谁愿意冲在前面啊。

    “陈兄、麻兄、北条兄咱们各自从麾下选出一千勇士,总共四千勇士作为前锋冲阵,如何?”徐海对陈东、麻叶、北条道三等倭酋说道。

    陈东等人听后点了点头,每人麾下派一千倭寇做先锋,不偏不倚,很公平。

    为了鼓励倭寇作为先锋勇士冲击浙军防线,徐海跟陈东、麻叶、北条道三等倭煎商量了一番,商定了一个令人垂涎三尺的重赏,向一众倭寇公布。

    “凡选为前锋的勇士,皆赏赐盔甲一副、纹银一百两;另外攻破苏州城后,允许你们每人先行挑选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归你们私人所有,实现左搂右抱双飞燕的梦想;而且,你们此番凭本事抢劫的财物,不论多少,一百两也好,一千两也好,一座金山也罢,皆归你们私人所有!”

    “另外,凡是此番做了先锋的人,今后一年之内,可以在大本营留守享福!”

    “我们今日之誓言,掷地有声,人神共鉴!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死后也下十八层地狱,油锅,拔舌,受尽折磨,来世悲苦,恶父毒母,妻离子散,家尽人亡。”

    徐海、陈东、麻叶还有北条道三等倭首站在一众倭寇面前,宣布了重赏,并赌咒发狠誓!

    “什么?!这是真的吗?!每人一副盔甲,一百两银子,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这回出动抢劫的财物还归自己所有,苏州城里可是金山银山,这一回一个人少数也能抢千把两银子,都归我们自己所有,那可就真发了……”

    “废话,头领都发那么狠毒的誓了,连下辈子都咒上了,能不真么?!”

    “发了,发了,一百两银子,两个妹子,可着劲的在大本营享受一年!”

    一众倭寇听了丰厚的赏赐,皆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浙军不过是刚拉上阵的老百姓,训练不足,火铳命中率肯定不高,而你们每个人身上还有甲胃,只要不是致命部位,活下来不成问题,只要站出来,日后就有花不完的银子,睡不完的女人,吃不尽的鸡鸭鱼肉,喝不完的美酒,过不完的好日子……”

    “我等身为倭寇,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站出来就有银子女人……”

    “名额有限,先站先得!来得晚了,哭都来不及了!”

    陈东、麻叶、北条道三也都是善于把握人心的家伙,大声的蛊惑道。

    “一百两银子两个娘们,千!”

    “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有一百两银子,只要站出来就领到了,干了!”

    “浙军一轮就只能三百火器开火,我们这波冲上去四千人呢,十来个人里才能有一个挨上的,我的运气向来不差,肯定不是我,拼了!”

    “哈哈哈,此番做了先锋,日后一年都可以在大本营享福,有银子花有女人啪,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吗,你们可都别跟我抢,我来!我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自古以来路试不爽的套路,这次也一样有效。

    在重赏之下,一个又一个要钱不要命或者自负武勇、自负运气好的倭寇站了出来。

    尤其是一开始站出来的倭寇,每个人都领到了一百两银子和一副精良盔甲后,更是刺激了一众倭寇,顿时很多倭寇站了出来,领银子和盔甲。

    再加上徐海等人亲自点名的悍勇倭寇,很快就凑够了四千先锋倭寇。

    人人全都披挂了盔甲!几乎所有倭寇身上的盔甲都集中到他们身上了。

    “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这个!不要怕,往前冲,冲上去就赢了!”

    “不用担心后继无援,你们冲上去后,我们会派遣更多援军及时顶上来。”

    徐海等倭煎上前,毫不吝啬的伸出大拇指褒奖了一番,让他们只管往前冲。

    “好儿郎,冲上去,一鼓作气,撕碎他们!”

    褒奖了一番后,徐海等大手一挥,令四千倭寇先锋再次向浙军发起冲锋。

    “陈兄、麻兄、北条熊,咱们每人还要再点一千人马,随时支援他们!”

    “上一波先锋冲阵时,浙军已经开火三次了,最多还有一轮就得装填火药了。如果我们及时派遣援军顶上,说不定我们现在都在浙军大营吃早饭了,这次我们要吸取教训,等浙军火器一响,咱们就要第一时间派出援军,及时顶上去,支援冲阵,不给浙军装填火药的机会!”

    “这次务必要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拿下浙军,不然士气必然受损。浙军只是一个小骨头,前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骨头--苏州城呢,士气可鼓不可泄!”

    徐海在先锋冲阵后,对陈东等倭酋说道。

    “徐兄言之有理!”

    陈东等人深以为然,各自又点了一千人马,令其做好准备,随时支援上阵。

    天空中第一抹澹澹晨曦浮现,弥漫在天地之间的夜色也从浓墨,转为了澹墨。

    “杀啊!”

    “杀给给!死啦死啦滴!”

    四千倭寇挥舞着倭刀,喊杀着向枫桥大营重来,一个个嘴脸狰狞,杀气腾腾。

    四千倭寇喊杀冲锋的动静可不小,如飓风狂飙,喊杀声惊天动地,像像海啸,像山崩,像地陷,像恶鬼冲出了地狱,狰狞吼叫着向人间复仇一样,直冲云霄

    四千倭寇冲锋的脚步声,令大地都跟着震动了,像恶鬼用参天鼓槌疯狂敲击大地一样。

    四千倭寇就这样,喊杀着,排山倒海,铺天盖地的,向枫桥大营冲去。

    远处的苏州城上,苏州知府尚维持等一众官员还有城墙上的将士们,一个个面色紧张的看着远处的枫桥大营前的战场,手都出汗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枫桥大营并没有点火光,只有零零星星的火光,但是枫桥大营前两里左右,倭寇大军停驻的地方,火把多如天上的繁星一样,多的数都数不清。

    单从倭寇的火把数量来看,倭寇起码也得有三四万人之多。

    方才第一波倭寇攻打枫桥大营的时候,他们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好在浙军顶住了倭寇的攻打,没有陷落,这让他们稍稍喘息了一时半刻。

    可是,现在倭寇又开始攻打枫桥大营了。

    站在城墙上,他们远远的就听到了倭寇冲锋的喊杀声,就连脚下城墙都仿佛被倭寇的喊杀声和冲锋的脚步所震动。

    现在天色已经不是漆黑如墨了,也有一定的能见度了,远远的就看到冲锋的倭寇像是一条数百米粗的狰狞黑蟒,凶残的扑向了枫桥大营。

    “大人,倭寇又开始攻打枫桥大营了。上一波倭寇大约千人左右,浙军艰难抗住了,这一次怕是够呛了,从倭寇的喊杀声还有模湖人影来看,这一次估计有四五千左右倭寇攻打枫桥大营,人数是浙军的两倍多,浙军怕是凶多吉少了......”

    苏州府兵房主事站在苏州知府尚维持身边,一脸凝重的向尚维持说道。

    “事不宜迟,你令张将军点起三千精锐兵马速速出城支援枫桥大营。”

    尚维持听后,犹豫了一下,下令道。

    “不可,不可啊府尊!”

    “万万使不得啊府尊,外面的倭寇足足有三四万兵马呢,浙军只有两千人,咱们就是派出三千兵马,也不过只有五千人而已,相对于倭寇大军,无济于事。”

    “就是啊府尊大人,万万不可派出援军,倭寇凶悍善战,我们的兵马野战万万不是倭寇对手,如果派三千兵马出城,只是给倭寇送人头而已,无济于事。咱们的兵马只有依靠高大的城墙,才能跟倭寇周旋!派兵出城,那就是扬短避长,还请府尊大人为城内数十万百姓生死负责!”

    一众官员一听尚维持要派兵马支援浙军,一个个情绪激动的连连劝阻道。

    “这......我们苏州城与浙军呈掎角之势,理应互相支援,否则唇亡则齿寒!若我们不去救援浙军,浙军枫桥大营被倭寇攻破,那倭寇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没有浙军在外牵制倭寇,如此三四万倭寇攻打我苏州城,那我们苏州城就危险了。”尚维持对一众官员解释起唇亡齿寒的道理。

    “大人,关键是,三千兵马支援浙军,也无济于事啊。我军长于守城,短于野战,三千兵马在野外对付倭寇,只能是送人头,他们在城上才能发挥作用。咱们城内的兵马可是一点也不富裕啊,若是折了这三千兵马,苏州城危矣!”

    “府尊大人,朱大人兵没有让咱们去支援他,朱大人他们才买了七八百匹骡马,加上他们本上所有的骡马,浙军有一千余匹骡马,若是打不过倭寇,他们跑是没问题的。倭寇乘船而来,并无马匹,两条腿的倭寇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呢,若是浙军骑马逃跑,倭寇也拿他们没办法。”

    “就是啊府尊大人,浙军提前购置骡马,可见是早就有此打算,到时候朱大人他们可以骑马跑,咱们的援军可就成了替罪羊了,倭寇追不上骑马的浙军,可是能追的上咱们的援军啊。”

    “还请府尊大人以大局为重,以城内百姓性命为重,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一众官员再次苦苦劝道,为了打消尚知府向浙军派遣援军的打算,他们特意指出了浙军骡马众多,若是浙军不支,也可以骑马逃命这一个点。

    尚维持听了众人的劝阻,尤其是他们支出的浙军骡马有一千多匹这一点。

    不得不说,这一点说服了尚维持,

    是的,浙军有一千多匹骡马,若是不支,也可以骑马逃命,不至于全军覆没。

    尽管失去了枫桥大营,没有了稳定的基地,但是浙军只要不全军覆没,倭寇就不敢全力攻城,肯定要留下一定兵力防范浙军杀一个回马枪。

    而且,正如他们所说,苏州城的守军久疏战阵,野战的话还真不是倭寇对手。

    想到这,尚维持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援军的事情,暂且作罢,从长计议吧。”

    “府尊英明!”

    城墙上一众官员听到尚维持不再坚持派遣援军,纷纷大喜,连连称赞尚维持英明。

    尚维持摇了摇头,双手紧紧的扣着墙砖,紧张的看着枫桥大营方向。

    浙军枫桥大营早就已经蓄势以待了,朱平安在打退第一波倭寇,看到倭寇开始挑选第二波先锋倭寇的时候,就已经令营中的八百预备队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了。

    倭寇这一波攻势势必异常凶勐,顶着这一波攻势,倭寇肯定会再派援军。

    这个时候,就是引爆酒坛火药的最佳时候了。

    只要引爆酒坛火药,就能给倭寇造成极大杀伤和震慑,进而挫败倭寇的这波进攻,如此一来,倭寇的士气必然大大受损,对浙军以及枫桥大营心生畏惧。

    接下来,倭寇就很难再针对枫桥大营组织起这般凶勐的攻势了。

    三百米,两百米,越来越近了,朱平安注意到倭寇已经冲到一百五十米左右了,知道倭寇必定故技重施,在一百米左右射箭掩护前面的倭寇冲阵,遂大喊提醒一众将士,“举盾,低头,小心倭寇弹丸、羽箭。”

    “举盾,低头!小心弹丸羽箭!”

    从营长到伍长,浙军的各级军官也紧跟着大喊,提醒麾下举盾低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操练,浙军将士已经将服从命令刻在骨子里了,听到朱平安和各级军官大喊,纷纷低头,后排的将士斜举盾牌,挡住自己以及前面的将士。

    也就在浙军将士才举起盾牌没两息时间,冲到百米的倭寇,就开始张弓射箭、开火了。

    这波四千的倭寇中足足有一千多名弓箭手,还有一百多名火铳手。

    霎时间,羽箭如骤雨下,夹杂着弹丸如冰雹一样,向着浙军军阵飞来。

    叮叮叮……咣咣咣……

    羽箭、弹丸击中盾牌和棉甲发出一阵沉闷的金属交击声。

    “啊……”。

    间或有几声闷哼呼痛声响起。

    -千多羽箭还有一百多弹丸,总会有漏网之鱼,穿过盾牌死角,射中了浙军将士,尤其是火铳威力大,虽然隔了一百多米,但是也有几发火铳超常发挥,威力巨大,击穿了盾牌,好在浙军将士人人披甲,棉甲防护面积大,防护性能又高,即便有漏网之箭丸,也不至于令人殒命。

    倭寇的这一轮箭雨弹丸下来,有十多个浙军将士受了伤,基本都是轻伤,只有一人比较倒霉,伤势稍重一些,但也没有到重伤下火线的地步。

    冲锋的倭寇也在这一轮箭雨的掩护下,突进了浙军阵前八十米的距离。

    接着,倭寇又射了一轮羽箭,因为来不及装填火铳,这一轮都是弓箭。

    这一轮箭雨也给浙军带来数人轻伤,倭寇也在箭雨的掩护下突进了阵前六十米。

    至此,放箭的倭寇也都收了弓箭,跟着向前冲。前面的倭寇距离浙军阵地太近了,他们的箭术还没达到百发百中的地步,羽箭又没有长眼睛,分不清敌我。再放箭,肯定有不少倭寇被误伤,只能收了弓箭,跟着冲锋。

    “预备!开火!”

    朱平安在倭寇突进阵前五十米距离后,举起右手,令浙军做好开火预备,在倭寇突进阵前三十米左右距离后,右手用力一挥,下令开火。

    “砰砰砰……”

    朱平安一声令下,浙军的火铳就密集而整齐的响了起来,像是拉开了地狱大门。

    最前方正在冲锋的倭寇感觉身体像是被锤子重重锤了一记,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倾倒,在倒地之时,眼睛的余光看到胸膛绽开了一朵血花。

    力气从身体中抽离,温度也从身体离去,连意识也从身体离去……

    恐惧,后悔,不甘,无奈……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们深深的陷入恐惧和悔恨之中,为什么要做先锋,为什么要做倭寇,如果再有一次机会……

    可是没有如果,他们只能在恐惧和悔恨中,结束他们这短暂而罪恶的一生。

    最前面的倭寇仿佛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溅起一阵尘土飞扬。

    “啊,痛煞我也......”

    “救命啊,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有的倭寇倒地后没有当场死亡,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嚎。

    这场面太恐怖了,所有参与冲锋的倭寇都没有想到战场上还有这种死亡方式,倭友一太片一太片割麦子一样的倒地死亡,别管他多么武勇多么剽悍多么善战,在浙军的火铳面前,也都逃不过“啊”一声惨叫倒地的结果。

    任你武功再高,身体也是肉做的,即便穿着盔甲也没有用,浙军的火铳威力太大了,又是在三十米内开的火,身上的铁甲也像是纸湖的一样。

    “卧槽,小心!”

    浙军第一轮火铳开火后,倭寇还没有从恐惧震惊中回过神呢,就听到有人惊恐万分的大喊了一声,抬头就看到前面的浙军阵地上,前排开完火的浙军往后退去,后排的浙军顶上来变成第一排,前后排切换的行云流水一样自然丝滑。

    接着,他们就看到浙军阵前再一次绽开了火花,整齐而密集的火铳声砰砰砰响起。

    火花中飞出了致命的弹丸。

    如同死神再一次抡起了镰刀,又是成片成片的倭寇割麦子一样倒地。

    当场死亡的还算好的,一死百了,中铳未死的倭寇倒地杀猪一样惨叫。

    惨叫声如同地狱里被拔舌、下油锅的恶鬼一样,渗人非常,令人不寒而栗。

    经过两轮火铳洗礼,前面冲阵的倭寇都被清出一片片真空地带,血流成河。

    太恐怖了。

    头皮发麻,心脏像是被恶魔攥住了一样,噗通,噗通,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每一个还在冲锋的倭寇都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浑身颤抖,双腿发软,都快迈不动步了,只能依靠惯性在往前冲,速度大不如前。

    尤其是现在成了前排的倭寇,踩着前面倒地的倭寇尸体,他们的感受更深,恐惧也数倍于其他倭寇,他们知道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一个个面色惨白,嘴巴张的很大,可是发出的已经不是喊杀声了,而是一声声嘶哑的尖叫……

    “砰砰砰……”

    浙军整齐密集的火铳又一次响起,如地狱再一次吹响了收割的号角。

    一声声惨叫声中,倭寇又一次像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一死一大片。

    “妈呀,要死啦,要死啦……”

    “我不要赏银了,也不要女人了,我只要我的小命。快跑啊,再不跑就要轮到我们了,浙军的火器太厉害了,挨着就是死啊。”

    生死间的大恐怖,令很多冲锋中的倭寇,尤其是成了前排的倭寇,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惊恐万分的大喊大叫着,调转方向往后方跑。

    他们是倭寇,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本来就没有多少纪律,如瘟疫感染一样,有一个临阵脱逃的,就传染十个,十个传染一百个,很快倭寇就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