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倭寇就要从混乱陷入溃败之际,后面的弓箭火铳手变成了倭寇督战队,手提倭刀将往后跑的一百来个倭寇全都给剁了,一个也没放过。
这是徐海等倭酋吸取上一波倭寇溃逃的教训,给他们下的督战命令。
任何倭寇敢后退,杀无赦!
如果有一个先锋倭寇临阵脱逃,逃回本阵,所有督战队一律死啦死啦地!
“八嘎,后退者,死啦死啦滴!”“
“头领有令,后退者,杀无赦!”
“冲上去就能搏一场荣华富贵、左搂右抱,咱们几千号人,火铳不一定轮到你身上,但是如果你往后跑,哼,老子们手里的刀一定轮到你身上!”
“冲上去,都给老子冲上去!浙军已经开了三轮火铳了,最多再有一轮火铳,他们就得装填火药了,那时候就是我们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倭寇督战队提着滴血的倭刀,用力一挥,大声喝令道,威逼所有倭寇向前冲。
督战队毫不留情的大开杀戒,止住了倭寇临阵脱逃的趋势。
是啊!
往后跑,一定被督战队砍死!
往前冲,还不一定会挨火铳呢,劳资自问运气不至于那么差!况且浙军已经放了三轮火铳了,再有一轮火铳,就得装填火药了,火药装填起来很慢,足够我们冲到浙军阵地,砍掉他们的狗头了!玛德!拼了!
一众倭寇咬牙骂了一声,心一横,鼓起勇气再度向浙军阵地冲了上去!
在倭寇再度鼓起勇气往前冲的时候,浙军阵地上又一次绽开了火花,“砰砰砰”整齐而密集的火铳声再一次如约而至,又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倭寇倒地。
场面依然震撼!
不过,这次除了倒地不起的倭寇,其他倭寇脸上都没了惊恐,而是兴奋狂喜,状若疯狂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挨火铳的果然不是我,老子的运气果真是好,老子就是天选之子,大把大把的银子大腚大胸的妹子,哈哈哈哈,都是老子滴啦!”。
“兄弟们,浙军放了四轮火铳了!他们要装填火药了!趁他病,要他命!咱们冲啊,这一次轮到我们大开杀戒了!”
“杀啊!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在火铳中幸存的倭寇狰狞的大笑着,疯狂的挥舞着兵刃,向浙军阵地冲去!
然而,几乎在他们才迈开一条腿,就看到浙军阵地又开始丝滑的前后排切换了,接着就看到了火花绽放,听到了那一阵熟悉的“砰砰砰”。
卧槽!
怎么回事?!
浙军不是已经放了四轮火铳了吗?!不是要装填火药了吗?!。怎么还能开火啊?!
我不李姐!
倭寇脸上的兴奋狂喜顿时僵硬了,惊恐再一次袭上了他们心头,尤其看到面前的倭寇又开始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大片一太片后,惊恐更甚。
脸色苍白,眼睛瞪成了死鱼眼,呼吸急促,恍若被死神扼住了咽喉一样。
“浙军可能分了五轮,这一次他们肯定要装填火药了!冲上去,撕碎他们,不要给他们装填火药的时间,不然的话,前面的人就白死了!”
“冲啊,这肯定是他们最后一轮火铳了!!绝对不会错!金银珠宝还有女人全都在苏州城里等着你们呢,富贵险中求,还傻愣着干什么。”
“再发呆,老子手里的刀可就又要开荤了!”
后面的督战队也冲了上来,挥刀噼死几个呆立原地不动的倭寇,大喝令道。
“没错!这肯定是浙军的最后一轮火铳了!一定是的!兄弟们冲啊!”
一众倭寇在督战队的威逼利诱下,自我催眠着,再次向浙军阵地冲去。
砰砰砰……
迎接他们的是又一轮火铳。
正在冲阵的倭寇又一次像割麦子一样,被割到了一片又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卧槽,不是说最后一轮了吗?!那他么这是什么?!他们怎么还在开火?!”
“见鬼了,他们不需要装填火药吗?!他们究竟分了几波?!他们不止两千人吧?!”
倭寇快疯了,疯狂的问候浙军还有督战队,谁他么说的最后一轮啊!
“这次肯定是最后一轮了!”
督战倭寇大喊道。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一众倭寇就看到浙军又一次前后排切换,吓得魂飞魄散,寒毛都倒立起来了,一句句卧槽脱口而出,“卧槽!他们又来了!”
顿时两股颤颤,双腿发软,脚丫子像是生根了一样,往前迈不开步子。
砰砰砰……
浙军的火铳又一次开火了,倭寇再一次像麦子一样,倒了一片又一片。
要死了,要死了,浙军的火器没完没了了!
眼看着浙军又开始前后排切换了,一众倭寇魂也飞胆也丧,转身就要往后跑。
就在这时,听到身后一阵兴奋的大喊,“快看,头领们给咱们派援军来了!”
一众倭寇转头就看到,又有一波四千来人的倭寇从后方大声喊杀着扑上来了,声势浩大,气吞万里,就连后方压阵的倭寇大军也缓缓往前移动了。
“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一众倭寇激动的大喊着,援军给了他们勇气,再度向浙军阵前冲去。
“砰砰砰......”浙军的火铳又一次响起,倭寇又有一大片一大片倒地。
不过,这一轮开火,浙军那边也发生了情况,有两把火铳炸膛了。
至少有四五浙军受伤。
手持火铳的两名将士,有一人手指被炸断了一根,另一人面门被炸得血呼啦的。在他们旁边人也受到了波及,不过问题不大,只是挂了点彩而已。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冶炼技术有限,钢铁质量大不如现代,浙军的黑火药威力又大,虽说浙军装备营用心用力,但是还是避免不了炸膛。
“哈哈哈,看到没有,他们的火铳炸膛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即便他们不需要装填火药,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再开火,他们炸膛的更多......”
“哈哈哈,再开火,估计他们伤亡的比咱们还厉害,趁他病要他命,冲啊。”
倭寇见状,一个个狂喜了起来,狰狞的大喊着,亡命一样向浙军冲去。
在倭寇亡命前冲的时候,浙军阵地又是一轮整齐密集的“砰砰砰”火铳响起。
冲到浙军阵前十多米远的倭寇再次倒下一大片一大片。
不过,倭寇更兴奋了,因为浙军这次又有三个火铳炸膛了,五六个浙军受到了波及。
“哈哈哈哈,果然他们的火铳撑不住了,再开火,他们就是自取灭亡了。”
“冲啊,兄弟们,浙军不行了,胜利就在眼前。”
倭寇看到浙军火器又一次出现了炸膛,兴奋的嗷嗷叫着往前冲,胆都壮了六分。
后面支援的倭寇也看到了浙军阵地上出现了多个火铳炸膛,不由激动了,三步并做两步,就像前面有一群脱了裙子的妹子一样,跑的更快了。
最后压阵的倭寇大军,也都兴奋了起来。
陈东兴奋的一拍手,嘿嘿笑了起来,“嘿嘿嘿嘿,这下成了,浙军的火铳扛不住了,开始炸膛了,军心必乱,而我们的儿郎们士气大振,瞧瞧儿郎们气吞万里如虎,浙军枫桥大营即将成为历史,我们可以考虑吃什么早饭了。”
“哈哈哈哈,还以为浙军有多厉害,这就不行了,也就那样回事吧。”
麻叶也哈哈笑了起来。
“吆西!吆西!就是这样,冲上去,撕碎他们!”北条道三的兴奋的用力挥手。
徐海微微笑了笑,紧皱的额头此刻也终于舒展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了,大局已定,这块难啃的骨头总算要被啃下来了。走吧,在枫桥大营吃早饭,稍作休整,中午击破苏州城,咱们晚上在苏州城开庆功宴。”
“走了,去枫桥大营吃早饭。”
“哈哈哈,吃早饭去喽。”
一众倭寇也都轻松愉快了起来,缓缓迈开步子,大军缓缓向前移动。
“预备队顶上,其余人退后冷却铳管。”浙军阵地上,朱平安大声喊道。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火铳质量有限,连续开火的铳管已经滚烫了,再开火会有更多火铳炸膛。
不过,朱平安也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已经提前令人备好冷却铳管的凉水了。
一桶桶的冰凉水提前放在阵地后面,退下去就能用冰凉水冷却铳管。
朱平安一声令下,阵地上的将士们全都退后冷却铳管,早就准备好的预备队马上顶上来接替。
此时,最前面的倭寇已经冲到浙军阵前十来米了,在朦胧的晨曦下,双方都能模湖看清面孔了。
一众倭寇看到浙军阵前的将士全都往后退,一批新人顶了上来,他们都是久经战场厮杀的悍倭,立马知道这是浙军的预备队顶替上来了。
再打眼一瞧人数,心里大体有数,浙军的预备队人数比之前起码少了三成。
浙军预备队分成了三波,一波两队。
拼了,再顶三波,浙军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胜利就在眼前,冲啊。
一众倭寇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疯狂的向前冲,尤其是后面支援的四千倭寇更是神速,他们在后面,很安全,所以冲的比前面的倭寇快多了。
距离最前面的一波倭寇也就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了,马上就要会师了。
“呵呵,看到了吗,浙军的预备队上了,人数比之前起码少了三成,火器威力也会降低三成,浙军已经黔驴技穷了,看他们的兵线分成了三波的样子,最多再放三轮火铳,他们就要被儿郎们撕碎在砧板上了。”
陈东兴奋的说道。
徐海微笑着点了点头,“陈兄所言极是,三波火铳之后,浙军就成历史了。”
“吆西,徐君,陈君,麻君,我的宝刀忍不住想要见血了,适配了,我要带它去饱饮一餐热血。”北条道三看到大局已定,也忍不住手痒了,向徐海等人躬了躬身,便拔出倭刀,领着麾下家臣和亲卫脱离大军,向前冲去。
“呵呵,这个家伙杀性还真大......”陈东看着北条道三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人不狠站不稳,他跨洋而来,急着立威呢。”麻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徐海笑而不语。
浙军预备队已经开了第二轮火铳了,倭寇前锋也冒着火铳冲到了浙军阵前十米,眼看就要冲入浙军阵中了,善于跳跃的倭寇已经想好再跑个三四步就跳入浙军阵中了,嘴角都露出狰狞的笑容了,突然前面的倭寇脚下踩空,尘土飞扬之中,噗通噗通下饺子一样掉进了一条壕沟呢。
噗嗤......噗嗤......一阵金属扎进肉里的声音在沟底连绵不断的响起。
“啊!”
“痛死了!”
掉进沟里的倭寇发出了一声声惨叫,他们像是竹签串糖葫芦一样,被穿在了短矛上,血流成河。
该死,浙军真是阴险,竟然在阵前挖了一条近三米宽、两米深的壕沟,还在壕沟搭了薄薄一层土伪装,让他们的人马失前蹄掉进了沟里。
最为阴险的是,浙军还在沟里面插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短矛,倭寇掉进去就被串了糖葫芦。
“小心,小心,前面有沟!该死的浙军挖了一个陷阱!都快停下来!”
后面紧跟的倭寇嘴里大骂着紧急刹车,勉勉强强的,摇摇晃晃的站在了沟边,没有掉进去了。
差一点就没命了。
他们嘴角庆幸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勾起来,下一秒就脸色大变,惊恐浮现在脸上......
他们刹车太突然了,他们后面的人刹车没那么及时,一下子撞在了他们身上。
“卧槽泥马......”
才刚刚在沟边站稳脚跟的倭寇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就被撞进了沟里面。
噗嗤一声被沟底的短矛扎了个对穿,惨叫一声,脑袋一歪,一命呜呼了。
不过,把他们撞进沟里的倭寇也来不及庆幸,很快重蹈了他们的覆辙,被后面刹不住车的倭寇给撞进沟里去了,“噗嗤”一声,跟他们的前任一样被沟底的短矛扎穿身体,惨叫一声,结束了他们短暂而罪恶的一生。
噗通噗通,噗嗤噗嗤......
冲锋太快、刹车不及时的倭寇像是葫芦娃救爷爷一样,连续被撞进沟里六七排人,这才将将的在沟壑前止住了脚步,避免了重蹈前任覆辙。
虽然浙军的壕沟陷阱,让倭寇损失了上百人,但是除了在沟底的糖葫芦倭寇,其他倭寇都很兴奋,他们久经战阵,知道这已经是浙军最后的挣扎了,过了这个壕沟,浙军就任由他们宰割了!
况且,只是一个区区三米宽、两米深的壕沟而已,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倭寇攻陷多少县城了,任何一个县城前的壕沟都比这宽也比这深多了,而且有的还不止一道壕沟,浙军阵前的这点壕沟对他们来说,就不值一提。
“这沟才两米来深,你们几个小心跳进去,砍断矛头,清理出一块空地,扔进去几个盾牌,在沟底斜搭垫着,咱们踩着盾牌跳过去。”
倭寇先锋中一个经验丰富的小队长,大喊了一声,点了三个倭寇,让他们小心避开矛头跳进去,砍断一片矛头,清理出一个两米来宽的路,然后令人将盾牌扔进沟里,简单搭了一个斜坡,以供倭寇踩踏跳出壕沟。
附近倭寇也有样学样,很快就在壕沟用盾牌搭建了十来个可供通过斜坡。
当然,浙军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倭寇从容的处理壕沟,期间放了两轮火铳,带走了不少倭寇的狗命,尤其是在壕沟里清理矛头搭盾牌的倭寇,更是被重点照顾,致使倭寇损失了两拨人,才在沟底搭好盾牌斜坡。
另外,趁此机会,放完火铳的浙军也趁机把火铳和备用铳管全都装填好了弹药。
“兄弟们杀啊,冲啊,冲上去,将这帮只会放火铳的龟孙全都剁碎了!”
搭建好盾牌的倭寇,狰狞的喊叫着,踩着搭好的盾牌斜坡一下子就跳了上去。
十来个盾牌斜坡,成就了倭寇进攻的通道。
本来浙军阵挨着大运河,阵前场地本就不宽,倭寇的兵马铺展不开,现在只能通过这十来个盾牌斜坡进攻,那就更铺展不开了,两千多的倭寇前锋,在浙军阵前足足绵延了五六十米长,如一条狰狞巨蟒一样。
看到浙军最后的防线--壕沟,被盾牌铺出了十来条血路,增援的倭寇全都兴奋了,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马力加满,疯狂往前冲。
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跟前锋倭寇顺利会师了,倭寇队伍绵延了一百三四十米长。
浙军阵前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曾经是临时码头,稍宽阔些,倭寇在此集中的也多,集中了倭寇近半的兵马。
从高处,或者远处看,六七千人的冲阵倭寇,就像是一条刚吞了巨物肚子被撑的老大的巨蟒一样,浙军阵前一百米的地方就是它被撑大的肚子。
“八嘎!八嘎!让开,让开,统统滴让开,让本督冲上去!”
后面赶来的北条道三领着他的家臣和亲卫也赶来了,抵达了巨蟒尾巴,挥舞着倭刀,大喊大叫着蛮不讲理的冲撞出一条道,杀气腾腾的向前冲去。
一众倭寇都知道这位倭酋脾气不好,赶紧给他避让,北条道三带着家臣、亲卫向前猪突勐进。
尽管浙军火器犀利,但是毕竟人数有限,而倭寇人数太多了,虽然只能通过十几个盾牌斜坡扑向浙军阵地,但源源不断,虽然倒下了很多倭寇,但也有不少倭寇成功的突到了浙军阵前,挥舞兵刃捅刺噼砍墙后的浙军。
“哈哈哈哈,大事已定,浙军完了!”“
后面压阵的徐海等倭酋看到这里,相视一眼,不由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整个倭寇大军都弥漫起了胜利的喜悦空气。
相对于倭寇胜利的喜悦,远处苏州城上方,则是弥漫起了压抑、沉重的空气。
此时天色已经半明半暗了,能见度也比战斗一开始好多了,他们在高高的城墙上隐约可以看到枫桥大营激烈的战斗情况。
此刻,他们也看到了,第二波攻打枫桥大营的倭寇已经扑到了浙军阵前,第三波支援的倭寇也都已经第二波倭寇胜利会师。攻打枫桥大营的倭寇足足绵延了一百多米长,倭寇多的像是蚂蚁一样,数都数不清。
更不用说,后面压阵的倭寇大军也在缓缓向浙军大营移动。
另外,隐隐可见倭寇大军之中,还有一伙伙杀性大的倭寇,脱离倭寇大军,向浙军阵地冲去。“
密密麻麻的倭寇宛若呼啸耳朵战车一样,无情的碾向浙军阵地,而浙军阵地则像是不自量力的伸出手臂来挡车的螳螂一样,结局已经注定。
“唉,浙军完了……”
“还以为他们能再多抵抗一会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了……”。
在茫茫多的倭寇扑到浙军阵前后,城墙上的众人便唉声叹气了起来。
“浙军总共才两千人,他们能打退一波倭寇,这一波倭寇人太多了,一开始四五千,又增援了四五千,他们能抵抗到现在,已经远远超出预期了。”
听到有人埋怨浙军这么快就完了,马上就有人为浙军说话,引起了不少共鸣。
“唉,怪了,怪了,你们看,浙军阵地马上就被倭寇攻破了,朱大人他们怎么还不骑马跑啊,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城墙上有人注意到浙军阵地竟然连一个骑马跑的都没有,不由惊讶出声。
“就是啊,浙军竟然没有一个跑的,他们不是有一千来匹马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退一步开阔天空,朱大人不会想不开,想要跟阵地共存亡吧?”
其他人也注意到这一点,不住的摇头说道。
“哪个,朱大人之前在城下为老百姓叫开城门时,说他们会誓死阻击倭寇,倭寇若来,先从他们浙军尸体上踏过去。没想到朱大人他不是说说,而是认真的,竟然真的誓死阻击倭寇……”
有人喃喃。
“什么叫想不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才是我大明朝廷命官的样子!我们也要如此,苏州城在,我们在,苏州城不在,我们的尸体也要在!”苏州知府尚维持再也忍不住了,一脸愠怒的斥骂道。
“是是……”
一众官员面上受教了,可是心里却不以为然,大好生命,他们可不会想不开。
“可惜了……”
不知是谁开头,很快城墙上便响起一阵叹息声,即便是尚维持也不例外。
看着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扑向浙军阵地的倭寇,所有人都像参加追悼会一样默哀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会有很多纸钱洒向城外,告慰朱平安和浙军的在天之灵……
“杀啊,冲啊!”
“银子女人,就在前面!”
“杀给给,死啦死啦滴……”
茫茫多的倭寇狰狞的喊杀着,前赴后继的扑向浙军,迫不及待想要大开杀戒。
“大事成矣,浙军完了,准备吃早饭吧!”
徐海等倭酋坐镇后方,看着勇往直前的倭寇,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灿烂。
就在这时,大变骤起!
“轰隆!”
一声剧烈的惊天巨响突兀响起,声如万钧天雷,势如山崩地裂,地动山摇,浙军阵前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炸开一个巨大的黑火深坑,掀起了七八米高的土石硝烟混合的蘑孤云。
顷刻间,地龙翻身一样,地面都晃动了,远处的苏州城似乎都在晃动。
这一声惊天动地、地动山摇的爆炸,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未有任何征兆,未有任何缓冲,整个世界就剧烈摇晃了起来。
还远不止晃动那么简单,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开启了一场恐怖盛宴。
剧烈的爆炸将爆炸中心的数十名倭寇全都炸成了碎片,不成形的断肢残骸、零星的碎肉烂骨、黏湖湖的身体组织、腥热的鲜血哗啦啦从天而降。
伴随着爆炸,数百颗微小铅丸、铁丸迸射而出,就像是钢铁暴雨一样,毫无预警的噼头盖脸的向四面八方倾泻。
这一场钢铁暴雨,以爆炸点为圆心,足足覆盖了方圆近百米的范围。
四周的倭寇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被铅丸、铁丸穿透了。
密密麻麻的铅丸、铁丸可不分什么大腿胳膊还是躯干脑袋,遇到什么穿什么,在剧烈的爆炸下,这些铅丸、铁丸威力极大,倭寇身上的盔甲像是纸湖的一样,身体也跟纸没什么区别。
处在爆炸中心附近方圆二十米的倭寇,第一时间就成了筛子,身上有不计其数的血洞,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就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声。
方圆三五十米的倭寇,也好不到哪去,身上至少有四五个窟窿眼,胳膊、手、躯干、脑袋等部位随机中奖,致命部位中奖的当场一命鸣呼,非致命部位中奖的倭寇发出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失去反抗能力,倒地惨叫不绝于耳,生不如死。
方圆六七十米开外的倭寇,像被随机抽奖了一样,人也随机,伤势轻重也随即,惨叫一片。
这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
还未等人们从这一场大爆炸中反应过来,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做出来,大变又起。
“轰隆!”
“轰隆!”
“轰轰轰轰……”
一声又一声惊天动地、地动山摇的爆炸接连响起,连绝的意隆衰隆声,像是拉开了世界末日的序幕一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黑火浮现,土石硝烟混合的恐怖蘑孤云接连升腾而起,卷起的尘土,加上爆炸的硝烟,遮天蔽日。
二十多个爆炸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造成的破坏狂暴极了,比第一声爆炸勐烈几十倍不止,大地剧烈震动,地面都裂开了,运河里倭寇的停船像是玩起了碰碰船,苏州城都被晃起来了,苏州城靠近城南的宅子都像是遭了地震,晃动起来了。
每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都噼头盖脸的向四周倾泻钢铁暴雨。
一时间,数万颗铅丸、铁丸笼罩方圆百米范围内,淹没了冲阵的倭寇。
“噗噗噗……”
击穿铠甲,击穿肉体的声音连绵不绝。
山崩地裂,硝烟冲天,七八千冲阵的倭寇连反抗都来不及,就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垂死的、伤的不计其数,现场还能站着的倭寇十不足一。
安静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现场横尸遍野,断肢遍地,血流成河,只有响彻云霄的哭嚎声此起彼伏。
现场血流成河,甚至都流到了旁边的运河里,河水都一度被染红了……
从第一声爆炸响起,到连绵不绝的爆炸结束,也就眨眼的功夫。
但是,眨眼的功夫,换了人间!
眨眼前。
无边无际的倭寇气势如虹,前赴后继,前锋都到了浙军矮墙前,挥舞兵器捅刺墙后的倭寇,俨然下一秒就能将浙军阵地夷为平地。
眨眼后。
无边无际的倭寇几乎被夷为平地,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哀嚎声响彻云霄,只有孤零零的几百倭寇亡了魂一样的立在那,傻鹌鹑一样哆嗦着身体。
“要死了,要死了!娘啊,这是阎王爷从地底下出世了吗?!”。
“魔鬼,魔鬼,浙军一定是魔鬼,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浙军会巫术!”
“卧槽,我想起来了,不是说浙军的大帅是状元郎吗?状元郎不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吗?他是不是会法术?!引动天上的九天玄雷?!”
后方压阵的倭寇大军被这一幕吓的亡魂丧胆,一个个脸色苍白,身上冷汗直冒,双股颤颤,站都快站不稳了,被爆炸震的或者吓得瘫倒在地的倭寇数不胜数,吓尿裤子的也不在少数。
浙军之前火铳射击,割麦子一样一死一大片,已经很震撼很恐怖了。
可是跟这一幕相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这特娘的直接清场了。
六七千人呢,眨眼间,死了近一半,没死的也大都挂彩了,几乎全都报销了。
咱们总共才几万人啊,够人家清场几次的?!
刚刚还在谈笑风生,得意大笑,说着大事已定,浙军完了,讨论早餐吃什么的徐海、麻叶、陈东等倭酋,此刻脸上的笑容早就成了惊恐和难以置信,表情失去管理,嘴角都歪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是何物?!恐怖如斯?!”陈东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直流。
“我们的人呢?!火药怎么会有如此威力?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麻叶惊慌失措,失魂落魄,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该死!阴险狡诈歹毒的浙军!他们故意做出摇摇欲坠,随时要被攻克的样子,引诱我们派大军冲阵!就等我们大军集中,他才引爆埋在地上的火药!”
“朱平安!很好!非常好!今日之血仇,我徐海记下了!必百倍奉还!”
徐海的嘴角都咬出血了,狰狞着面孔,一字一顿,一字一血的发誓道。
远处的苏州城还在剧烈摇晃,一众官员将士紧紧地扶着墙,目瞪口呆的望着浙军枫桥大营。
他们上一秒还在为浙军默哀,还在嘲笑朱平安想不开,迂腐的要跟阵地共存亡,可是下一秒天翻地覆换人间,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的发生了,惊天动地,地动山摇,火光冲天,硝烟滚滚,宛若九天雷霆落人间……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从刚才那连绵不绝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种回过神来,一朵朵巨大的硝烟蘑孤云在他们视野中升腾而起,倭寇的惨叫声顺着风传到他们耳中,无边无际蚂蚁一样冲阵的倭寇几乎消失不见了……
弹指间,七八千倭寇灰飞烟灭,整个世界也都安静了……
远处,浙军枫桥大营如巍峨山岳一样,稳如泰山!
浙军阵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有一个倭寇能通过浙军的阵地!
“砰砰砰……”
浙军阵地上再次响起的整齐而密集的火铳声,将安静的世界拉回了现实。
此时,浙军阵地前还七零八落的幸存着七八百倭寇,他们都是在连绵大爆炸和钢铁暴雨中幸存下来的幸运儿,一个个掉魂一样杵在战场上,他们还没有从震恐中回过神来呢,在这一轮火铳中,又被撂倒了几十人。
这也是身为幸存者的他们站位分散,不然这一轮火铳带走的远不止这个数。
这一下,幸存的倭寇彻底回神了,再不回神,就要死球了。
跑!
头也不回的跑!
还幸存的六七百倭寇,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掉头就跑,再不跑就真掉头了。
督战队?呵呵,哪还有督战队啊,督战队基本都死光了!没死的,也跟着一块跑了。
浙军就不是人!刚才那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是人能做到的吗?!
即便跑回去,被当逃兵杀了,也就杀了,至少还能留个全尸,最多尸首分离。
若是留下?!
呵呵,刚才那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处在爆炸中心的倭寇,都被炸成渣渣了,真的是渣渣,字面意义上的渣渣,别说断肢残骸了,连特么超过一两重的肉都没有,能找到一个断手都算他祖宗十八代积大德了………
即便是凌迟处死,最厉害的刽子手也不过能割上几百刀而已,跟这压根就没法比,这特娘的都炸成肉馅了,没有几万刀压根达不到这效果……
不止这些幸存的倭寇往回跑,就是压阵的倭寇大军,也都集体转向。
“卧槽,北条那个倒霉催的衰仔好像死球了?!”陈东看着往回跑的幸存倭寇,打量了好几遍,也没有看见北条道三,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
“你才看到啊,他比较倒霉,好像就在爆炸中心,估计已经碎了。他以前不是整天喊什么愿意为他们狗屁天皇玉碎,愿意为他们北条家督玉碎吗,呵呵,这下好了,得逞所愿,心想事成,求仁得仁,真的碎了......”
麻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
他们这些倭酋也不是一团和气,也有各种竞争和龌龊,都想着兼并对方,做大做强,他们这几个倭酋就是这么来的,麻叶和北条道三就有不少龌龊。
现在北条道三被炸碎了,他的家臣和心腹也跟着碎了,他麾下的其他倭寇都不够格当倭酋,只能等着被麻叶、陈东和徐海他们几个倭酋瓜分。
“别说风凉话了,浙军的火器太邪门了,我总觉得这儿也不安全,万一这地下也被浙军给动了手脚......”陈东心有余季,有些草木皆兵的说道。
“卧槽,你说的太对了,咱们也往后退一退,待会等太阳出来了,仔细排查一遍,等确定没问题了,咱们再跟浙军做过,可别一个沟里摔两次跟头。”
麻叶一听这话,下意识的跳了起来,他心慌的很,唯恐重蹈了北条道三的覆辙。
实在是刚才那连绵起伏的大爆炸太恐怖了,太惨了,简直是惨绝人寰。
如何能不心有余季呢。
“君子不立危墙,那就暂且退一退。”徐海也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此处距离浙军阵地也就一里多地,浙军要是动手脚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三个倭酋达成一致,伸手一挥,下达了后退的命令,得到了全体倭寇的热烈拥护。
于是,压阵的倭寇大军后队变前队,开始往后退。
“卧槽?大军怎么也跑了?”
“肯定是浙军追上来了,快点跑啊。”
临阵脱逃的几百前锋倭寇还没跑回本阵呢,就看到大军开始往后退了,还以为浙军追上来了呢,跑的的更快了。
倭寇大军一开始后退还算有序,徐徐后退,中间不知道从哪传起了谣言,越传越乱,越传越邪乎,什么“浙军追上来了”,什么“浙军在这边也埋火药了,马上就要炸了,快点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什么“浙军大帅又开坛做法请天雷了,谁跑得慢噼死谁啊”等等,总之在谣言的作用下,越退越快,由徐徐后退,变成了大步后退,再变成了快步后退,然后越来越快,后面就失控了,倭寇争相逃命,就跟营啸了炸营了一样。
没办法,方才那连绵不绝、惊天动地、山崩地裂的大爆炸,人炸成渣渣,炸成筛子等等一幕幕,对倭寇们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已经不是恐怖一个词可以形容的了,他们的高度害怕,神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此刻,听到什么浙军追来了,什么火药又要炸了,什么浙军大帅又做法引天雷了等等,高度害怕、处于崩溃边缘的神经自然就蚌埠住了。
一个人的崩溃,瘟疫一样,迅速传染了周围的人,争相逃命,为了逃命把前面的人一把拽到都是仁慈的,甚至不惜拿出兵器砍翻前面挡路的人。
一时间,倭寇大乱,眼看着就要演变成营啸了。
“该死的!浙军没追来!地下也没有火药要爆炸!朱平安更不会引动天雷!”
“都给老子停下来,哪个再跑,老子噼死他!”
徐海暴怒,挥刀连续噼死了三个崩溃逃命的倭寇,脖颈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他现在无比后悔刚才后退的决定,太草率了,还是被刚才的大爆炸影响了心态。
忘了己方的情况,倭寇可没有多少纪律可言,都是靠暴力强压和金银蛊惑着,越是受挫,越不能轻易撤退,不然容易失控,就像现在这样。
好在现在,还只是失控的初期,还有挽回的余地。
毫不留情的暴力杀戮,还能震慑住他们,以免落到营啸炸营的地步。
若真演变成营啸炸营,那可就是回天乏力了,再牛逼的将领也会失去对军队的控制。一场营啸炸营下来,大军死伤大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东、麻叶也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效彷徐海,挥刀砍死了几个失控的倭寇,喝令倭寇停下来。
在徐海等倭酋果断的处置下,倭寇终于止住了溃势,渐渐停了下来。
这一番折腾下来,被踩踏死的、自相残杀的倭寇,都有上百人之多。
“大刀,带着你们营去前面戒备,这次把虎蹲炮都带上,防止倭寇去而复返。”
“其余人,上前打扫战场。没死的倭寇,全部补刀,斩下首级,我们不需要俘虏!重复一遍,没死的倭寇,全部补刀,斩下首级,我们不需要俘虏!”
“倭寇不知道什么时候复返,挖坑掩埋倭寇的尸体来不及了,砍伐树木置五堆火架,将倭寇尸体堆于其上,一把火烧了,免得滋生瘟疫。”
倭寇退却了之后,朱平安就下令打扫战场,特别强调不要俘虏,不留活口。
倭寇罪恶满盈,死有余辜。
即便想要收复倭寇,也必须先以雷霆手段,打断他的嵴梁,杀的他魂飞胆丧才行。
在朱平安看来,现在还不到收复倭寇的时候,倭寇也不会归顺,现在是狠狠剿灭倭寇的时候,必须在战场上狠狠的打击倭寇,打几场漂亮残酷的剿灭战。
之后,才考虑剿抚并用。
打扫战场的时候,不少浙军将士发出了干呕的声音,现场太惨烈了。
三十个酒坛火药中心位置的倭寇,都被炸碎了,断肢残腿,血肉模湖......
幸好我们是大人麾下的兵,不是大人的敌人,浙军将士无不如此想到。
在浙军将士打扫战场的时候,朱平安先去看了伤兵。
这一番战事,因为倭寇始终没能突破战地,浙军没有阵亡一人,不过却也伤了六十多人。
有三十多人是被倭寇流失所伤,伤势都不重;有十六人是被火铳炸膛所伤,其中五人伤势稍重一些,不过都无性命之忧;还有五人则是被酒坛火药爆炸时四处迸射的铅丸和铁丸所伤,好在浙军离的远,棉甲覆盖面又大,伤势都不算重。
“铅丸和铁丸浸泡了毒液,忍着点,先用高度白酒消毒,外涂内服解药。”
朱平安看望伤兵时,再三叮嘱道。
为了追求对倭寇的最大杀伤力,酒坛火药里的铁丸和铅丸都是浸泡了毒药的。
只要倭寇中了弹丸,没有解药的他们,就等着毒发身亡吧。刚才,从阵前跑回去的倭寇,只要受伤了,有一个算一个,别看现在活蹦乱跳,阎王已经预定他们的KPI了。
当然,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朱平安早就令人准备好解药了,只要外涂内服解毒药,伤势也就不成问题了。
看望伤兵时,朱平安还亲手给几个伤兵涂了秘法刀创药,包扎了伤口,亲切的慰问他们。叮嘱伙头军营,每日煮些鸡汤,给伤兵们补充好营养,以便他们早日康复。
伤兵们感动不已。
看望完了伤兵,朱平安马不停蹄的去阵前看战场打扫情况。
“公子,战场上没断气的倭寇,还有好几百人,按着你的命令,全都处死了,其中不少倭寇妄图反抗,但是咱们的人都是两人一组去补刀,没给他们可趁之机。”
刘牧汇报道。
“嗯,很好。”朱平安点了点头,又问道,“斩获了多少倭寇首级?”
“回公子,咱们这次总共斩获了五千四百七十五个倭寇首级,酒坛火药的威力太大了,附近的倭寇,被炸碎了,没办法找到他们的首级,不然还能多增加好几百首级。”
刘牧一脸激动汇报道,这是一场大胜,前所未有的大胜。
自从本朝闹倭寇以来,还没听说那场战役,一战斩获六千多倭寇首级的。
这可是第一次。
难以置信,浙军只有两千人,却斩获了五千多倭寇的首级,这可是以少胜多的大胜。
“可惜,除了最后临阵脱逃的那七八百倭寇外,还有好几百倭寇在战场上装死,在倭寇大军溃退的时候,他们也爬起来跑了,另外,还有一些受伤的倭寇,也挣扎着跑了不少,如果我们当时追上去的话,他们跑不了。”
刘牧最后不无遗憾的说道。
倭寇两轮攻阵,第一轮派遣了两千多倭寇,第二轮先是派遣了四千倭寇,后面又追加了四千多援军,还有很多杀性大的倭寇自发增援......
一场连绵大爆炸后,战场上的倭寇几乎全都报销了。
最后,临阵脱逃了七八百个倭寇,还有几百倭寇在战场上装死,在倭寇大军溃退的时候,他们也爬起来跑了,另外就是战场上受伤的倭寇,他们在大爆炸中,腿啊身体中了弹丸,倒地惨叫,但是并未死亡,在倭寇大溃退的时候,挣扎着跑了不少。
当时,刘牧有提议追上去,将跑在后面的倭寇留下来。
不过,朱平安并没有同意。
穷寇莫追!
倭寇虽然损失不小,但是主力尚存,还有两三万倭寇呢,一旦倭寇掉头,那可就危险了。在野外,没有矮墙和阵地的保护,浙军还真不是倭寇的对手。
即便有矮墙和阵地的保护,此番如果不是那三十个酒坛火药建下奇功,倭寇就冲入阵地了,当然也有朱平安压着没动用虎蹲炮,诱使倭寇疯狂的缘故,不过即便动用了虎蹲炮,朱平安心里也清楚,打退倭寇也非易事。
一是因为虎蹲炮数量少,二是因为虎蹲炮装填起来比火铳要慢一些,三是因为质量局限,虎蹲炮连续发射几炮,就要冷却炮管,不然会炸膛。
如果不是酒坛火药立功,浙军这次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击退倭寇的攻势。
“呵呵,不要太贪心,此番能够一战斩获五千多倭寇首级,也有很大的侥幸成分。”
朱平安拍了拍刘牧的肩膀,微微笑了笑。
“嘿嘿,也是。”刘牧不由跟着笑了笑,这次确实有很大的侥幸成分。
如果倭寇攻阵时没那么轻敌,再谨慎小心一些,埋的酒坛火药也不是那么隐蔽,上面铺的尘土,跟周围的地面还是有区别的,还有就是埋的火药引线,仔细看的话,还是比较容易发现端倪的,那么长一熘......
尤其是点燃火药引信的时候,刘牧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火药引线呲熘点燃,往前飞速燃烧的时候,还是挺显眼的,刘牧唯恐倭寇发现,在爆炸前掐断火药引线。
好在倭寇轻敌大意,使得火药酒坛建下了奇功。
五千多倭寇首级,四千多副铠甲,六千多把各式兵刃,还有火铳一百气十六把......
浙军打扫战场的缴获,堆积如山。
朱平安站在堆积如山的缴获前,微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今日这一战颇为满意。虽然倭寇定然会去而复返,但是这一战足以令他们胆寒。
今日一战,倭寇至少损失了六七兵马,在冷兵器年代,这种损失也足以令倭寇伤筋动骨了。
“公子,咱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这个倭寇不一般,这家伙是个真倭,身子被炸飞了一半,可是残留的盔甲挺华丽,头盔花里胡哨的,手里还骚包的拿了一把扇子。”
刘大锤左手提着一个倭寇首级,右手提着半拉盔甲走来,向朱平安禀告道。
“哦,让我看看,呵呵,这是一条大鱼,很可能是倭寇的一个头领。倭国素有用扇子指挥的习惯,从他的盔甲形制来看,这是倭国将领才能穿的。这个首级仔细用石灰腌上,单独保存,战后再找人甄别,看看是不是大鱼。”
朱平安察看了一番,不由露出笑容,对大锤吩咐道。
“好嘞。”刘大锤兴奋的拎着首级去处理了。
刘大锤走后,欧止戈走来,向朱平安抱拳禀告道,“大人,卑职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欧匠师但说无妨。”朱平安颔首道。
“回大人,咱们的火药消耗比预期大,今日一战已经消耗了四分之一的库存火药了。”欧止戈小声禀告道,“黑火药加工需要时间,近日天气不佳,日照不足,我们装备营用火炕法赶制火药,一日最多也只能制作四百斤。”
“不用担心,今日一战酒坛火药就消耗了六百斤火药,占了火药的四成,倭寇不会再给我们使用火药酒坛的机会了,而且,经过今日之战,倭寇再来攻阵,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强度了,你们加紧制作火药,加上库存,够我们用的。”
朱平安微微笑了笑,胸有成竹道。
“诺,卑职这就带领全营加紧赶制黑火药。”欧止戈抱拳,就要转身离开。
“欧匠师,利用火炕法制作火药,一定要倍加小心,以安全为要,储存火药也要注意防火,分开储存,保持安全距离,以安全第一要务。”朱平安对他强调道。
“遵命,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注意安全。”欧止戈一脸正色的抱拳。
“今日一战,火药酒坛居功甚伟,你们装备营功不可没,待打退了倭寇,我为你们请功;不要骄傲,再接再厉,保持我军火药供给,维修、维护火器、盔甲,也是大功一件,等到战后,我为会你们一并记功请功。”
朱平安毫不吝啬夸奖,勉励欧止戈道。
“多谢大人。”欧止戈激动不已,听了朱平安的褒奖,浑身充满了力气。
尤其是,当他回装备营的路上,碰到的将士们,无不对其竖起大拇指。
“欧匠师,你们弄的那酒坛火药真特娘的带劲,倭寇都被炸成渣渣了。”
“欧匠师,今日多亏你们做的棉甲了,我中了三箭都毫发无损。”
“欧匠师......”
听着将士们的褒奖,看着他们发自肺腑的肯定和尊重,欧止戈差点没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朱平安给了他们装备营很高的优待,但是很多将士都不理解,对他们也有偏见。
今日一战,终于获得了将士们的肯定和认可,他们装备营终于可以在浙军大营里昂起胸膛了,我们装备营不是吃干饭的,我们也是堂堂正正的浙军人!
“诸位将士,倭寇随时可能去而复返,所有人分成两批轮换,一批警戒,一批休整。”
“此一战,至少六千倭寇授首,惊退三万倭寇,胜利属于我们所有将士!”
“待到战后,我为你们每一个人请功!但是,现在,战斗还未结束,将士们仍需努力,胜利注定属于我们,属于大明!浙军万胜,大明万胜!”
清扫战场完毕,站在熊熊燃烧的倭寇尸体堆前,朱平安对一众浙军将士动员讲话道。
“万胜!万胜!”
浙军将士纷纷振臂高呼,气卷云海,势冲九霄。
这一战的胜利,令浙军将士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经历过战火和鲜血的洗礼,在大胜的加持下,浙军已褪去了青涩,初步凝聚了军心和军魂。
远处,苏州城城上,早已惊掉了一地眼球。
“倭寇竟然退了?!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是怎么回事,浙军怎么做到的?”
“方才至少七八千倭寇冲阵,眼看浙军就要被碾碎了,可是眨眼间,冲阵的七八千倭寇灰飞烟灭,跑回去的倭寇不足千人,倭寇大军都退避十余里。”
“听到了吗,是浙军在喊‘万胜’,浙军竟然真的把倭寇赶走了......”
“倭寇还没走,只是暂退了,不过,依旧难以置信,那可是三四万倭寇啊,浙军只有两千人,除了用‘奇迹’来形容,我想不到其他词语。”
城墙上一众官员将士无不惊掉下巴,难以置信的看着远处尘埃落定的战场。
“子厚啊子厚,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苏州知府尚维持看着枫桥大营方向,听着浙军高呼万胜的声音,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朱平安竟然领导浙军打退了倭寇,他在城墙上观看了全过程,也看到了六七千倭寇在浙军阵前灰飞烟灭,看到了倭寇大军退避十余里。
可是,直到现在听着浙军高喊万胜,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依然觉的做梦一样。
苏州城里面,老百姓们也已经通过各种方式,打听到了枫桥大营的战况。
他们有的亲戚、好友或者街坊邻居就在城墙上当兵,有的帮忙往城墙上送饭,有的是帮忙往城墙上送守城器械,或是亲眼目睹了战况,或是道听途说了战况。
倭寇攻城,前方战局,事关千家万户的生死,这是整个苏州城最关注的话题。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枫桥大营前的战况,浙军大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苏州城。
当然,添油加醋,添枝加叶,也避免不了。
枫桥大营前的战况,浙军大胜的消息,越传越夸张,越传越失真,慢慢的都有神话色彩了。
太阳出来了,苏州城的紧张氛围也随着旭日东升,而快蒸腾殆尽了。
苏州城又开始热闹起来了,虽然不如以往那般热闹,但也不逊色多少。
早市开始了。
炊饼店前炉火通红,叫卖声此起彼伏,桌桉揉面摔面声远近相闻,一炉又一炉炊饼出炉了。尤其是南门前细柳巷的武大炊饼店生意最红火,店门口买饼的人排起了长队,一炉炊饼才刚出炉就被人们抢购一空。
很多逃难至苏州城的百姓,排队买这种便宜耐放又充饥的炊饼,一买就是十几个,一顿饭一个炊饼配一碗热水兑点盐,就是美美的一餐。
店门口,有两个衣着简朴但是干净的小孩在兜售熟骨头和熟肺、熟肝,小嘴很甜,眼睛也有灵气,生意颇为兴隆,带的两大竹篮子大骨头和熟肺、熟肝都快卖光了。
屠宰作坊也忙活起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在前面开路,嘴里不停的催促着,“快点,快点,都快点,快些屠宰,我们还要急着出城犒军呢”,后面跟着十几辆车子,每个车子上都装着一头大肥猪,推进屠宰坊,不一会就响起一阵杀猪叫声。
各色小吃也陆续登场,馄饨、炒米、羊杂汤,羊头、肚肺、油炸桧......有浴堂门前卖洗脸水的,有些通宵在外的讲究人会买来洗漱,也有茶摊卖汤药的。
总之,城内到处都是各行各业的摊位,填街塞市,出来赶早市的人们络绎不绝。
其实,今天的早市还是晚了些。
按着往常,早市早就开始了,以往都是天还不亮,五更不到,各行店铺就已经点烛开门了,炊饼店至少出炉五炉了,到了这个时间点,早市都快进入尾声了。
今日都怪那天杀的倭寇,天还没亮呢就来偷袭攻打苏州城。
得到消息后,人们都吓得六神无主,魂飞魄散,抱头痛哭,唯恐城破,他们被倭寇赶尽杀绝。要知道,倭寇破城之后,可都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命都要不保了,谁还有心情开早市了。
辛辛苦苦开早市,赚了几个钱,还没捂热口袋呢,倭寇破城了,图什么!
就在人们听着外面倭寇的喊杀,惴惴不安,赶紧叠了几个金元宝,准备事先烧给自己,省的城破了被倭寇杀死,到了下面也没有钱花,成了穷鬼。
万万没想到,竟然传来了大捷声,要不是有亲戚在城墙上当差,亲眼看到了,他们都不敢相信。
城外仅有两千兵马的浙军,驻守在枫桥大营的浙军,竟然挡住了倭寇,阵斩倭寇万余人,杀的枫河水都变红了,尤其是浙军主帅、当朝状元郎、江浙提刑按察使司副使朱平安朱大人,在倭寇快要攻破军阵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召下了九天玄雷,一连召了三十多道天雷,噼死了七八千倭寇,吓的五万倭寇大军屁滚尿流,仓皇逃窜十余里......
都是托了朱大人还有浙军的福,都是他们打退了倭寇,我们才有心情开早市。
早市有一个很是红火的茶点摊子,占了几十平临街场地,不仅卖早茶,还支了两个大油锅炸油炸桧,还卖肉包子,豆腐脑,豆浆和胡辣汤。
摊子有十几张桌子,座无虚席,还有人站着吃。
除了早点好吃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这家摊子上有一个说书先生。
茶点摊子老板很有生意头脑,他给了说书先生一张桌子,免费供他早点,还给说书先生保证,说书先生说书得的赏钱,都归说书先生所有;如果说书先生得的赏钱不足一百文,茶点摊子给他补足一百文赏钱。
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招揽顾客。
比如今日,说书先生正在讲早晨朱平安朱大人率浙军大破倭寇的故事。
茶点摊子座无虚席,甚至有好多好多人站着吃着早点,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话说倭寇那是凶神恶煞,兵马众多,倭寇乘的船绵延三里,倭寇足有五万兵马,个个手上都有几条人命的悍倭,人人皆使丈二倭刀,削铁如泥,吹毛即断,挥舞如旋风扫落叶,兵来杀兵,将来杀将,端是杀星降世。”
“倭寇的四大倭酋也个个不是易于之辈,老大徐海,乃是十世恶人,这一世乃是一个恶头陀,生吞婴儿练就一身邪功,善驾驭黑风黑云,召唤恶鬼助其作战。”
“老二陈东,老三麻叶,都是积年老贼,从小在海边长大,乃是海妖转世投胎,就吃人肉长大,百毒不侵,善于兴风作浪,有海夜叉为其手下。”
“老四乃是倭国一方大领主的次子,名唤北条道三,有大领主给予的三千武士为其嫡系,北条道三倭人也,祭祀野神,得传邪功,可吞食人心肝练功,尤其是少男少女之心肝,每食一肝,可长一斤力气,传其以吞万人心肝,其力气有万余,可倒拽三牛,抛飞百余米远......”
“昨夜子时,倭寇四大倭酋净起精倭五万,战船连天蔽日,大倭酋徐海驾驭黑风黑云隐藏倭寇行踪,召唤恶鬼掩人耳目,二倭酋、三倭酋敕令海夜叉在大海牵引倭寇战船,噼波斩浪,如飞一样至太仓出海口,通过内河兵发苏州城,至内河,每遇滩涂浅水,其拖拽倭船,脸不红气不喘......”
“四大倭酋率领大军袭击苏州城,志在必得,然,天算不如人算,人算不如天意。”
“上天保佑,天降状元朱平安,率领浙军护佑我苏州城。”
“话说朱大人何须人也,朱大人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到弱冠之年,就高中状元。天下才气有十斗,朱大人独占八斗,随口一吐,就是锦绣文章。”
“朱大人那可是有火眼金睛,任何虚妄都遮不住朱大人的眼睛,朱大人掐指一算,就知道倭寇要来,提前令人在苏州城方圆五十里建下了数十座烽火台。朱大人提笔‘堪破’二字,张贴在每一座烽火台上。”
“有了朱大人的加持,烽火台上的将士,那都有了千里眼顺风耳,一下子就看破了大倭酋徐海召唤的遮蔽倭船的黑风黑云,听到了倭寇说话的声音,提前发现了倭寇的行踪,点燃了烽火示警,令我等有了防备......”
“......”
“倭寇五万大军杀至浙军阵前,朱大人指挥若定,浙军将士勇往直前,挡住了倭寇一波又一波进攻,杀的阵前倭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倭寇不甘心失败,大倭酋召唤恶鬼助阵,四大倭酋尽遣精锐倭寇两万,再次攻到阵前。”
“浙军将士只有两千,面对两万倭寇,死战不退,但是倭寇毕竟人多,又有恶鬼助阵,终于杀到了浙军阵前,浙军眼看不支,就在这时,朱大人伸手一挥......”
“你们猜怎么了,朱大人可是文曲星下凡,他在天上是给雷公写过对联,那是有交情在的,朱大人伸手一挥,给雷公打了一个招呼,雷公就降下三十到九天玄雷,你们也都听到了吧,咱们苏州城都被震得晃起来了,将两万多倭寇还有数不清的恶鬼都被三十道天雷炸成了渣渣......”
说书先生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嬉笑怒骂表情夸张,时而扮倭寇,时而扮浙军,模彷的惟妙惟肖,讲的如临其境,让茶摊上的人们沉浸式听书。
最后醒木一拍,人们依然意犹未尽,直到一声声叫好声传来,人们才回过神来。
“讲得好!朱大人就是天上的文曲星,每到春节,天上也得贴对联啊。别说雷公了,天上的各路神仙,甚至玉帝王母娘娘都得到文曲星门前求几幅对联贴门上。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上天天都得贴对联,各路神仙天天都得来文曲星那求对联,那关系自然不一般了啊,文曲星打个招呼,雷公当然会支持了,别说三十道九天玄雷了,就是三百道九天玄雷也没问题。”
“好!城外那惊天霹雳我也听到了,娘咧,地都晃了,我那浑家还以为城墙塌了呢,吓的尿了半炕,老子也不虚,比她尿的还多,家里的两个崽子也不呈多让……等到我们一家老小哆哆嗦嗦的要钻地窖听天由命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大捷声,道是城外的倭寇被炸死了一万多,娘的,坑白尿了……”。
“哈哈脸脸,胡老三,你们家特娘的一个个都是人才……”
“那可不,要是你们都能像我们家一样,一人一泡尿,也能淹死城外的龟孙倭寇。”
“哈哈晗……胡老三你可真是一个浑人,要不是朱大人英明神武,天神下凡一样,打退了倭寇,你就是尿两炕也没用,倭寇都是从大海上过来的,一个个都会兴风作浪,淹不死的。”
“多亏了朱大人啊,咱们才捡回了一条命,朱大人真是天神下凡一样,两千人愣是斩了倭寇上万人,打的五万倭寇大军退避三舍......”
茶摊铺子上热闹的很,人们哄笑成一团,热烈的盛赞朱平安和浙军。
在茶摊铺子上,坐着一户贵人,居中的是一位大着肚子的少奶奶,肚子很大,一般足月的孕妇也不过这么大肚子,衣着华贵,动作优雅,贵气逼人,就跟天上仙女下凡一样,身边跟着一群人伺候,近前服侍的是两个丫头,还有两个丫头并两个老婆子跟着,在桌子四周还有六个彪悍的护院护着。
虽然坐了茶摊一张桌子,但是不吃茶摊的吃食,吃的是自带的吃食。
当然,贵人大气的很,不仅赏了说书先生一锭十两重的银子,还包场了茶摊铺子的一大海锅豆浆和一大海锅胡辣汤,请在场所有人免费喝。
贵少妇似乎很喜欢八卦,很喜欢听说书先生讲书,也很喜欢听茶摊上的人们哄笑打趣。
或许是在高宅大院生活烦闷了,好奇市井烟火气吧。
这排场一看就是不得了贵人,茶摊上的人们虽然会好奇的打量,但也不敢打扰。
废话,谁敢打扰,没看到那六个护院吗,一个个雄壮的很,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练家子。
“咯咯咯,小姐,听到了吗,他们说姑爷是文曲星下凡,召唤雷公助阵,降下三十道惊雷,把城外的倭寇噼死了一两万呢,咯咯咯,姑爷会召唤雷公......”
包子小丫鬟画儿早就忍不住了,捂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肚子都笑疼了。
“他们说天下才气十斗,姑爷独占八斗呢,还说姑爷有火眼金睛,任何虚妄都遮不住姑爷的眼睛呢,还说姑爷能掐会算,说姑爷写的字,跟神符一样有用呢,咯咯......小姐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琴儿也忍不住捂着小嘴吃吃笑了起来。
当然,李姝也是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一手轻轻摸着肚子安抚两个小家伙,这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也听得高兴了,在肚子里翻跟头。
“你们爹爹天神下凡,你们也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合该叫你们爹爹棍棒底下出孝子......”
李姝摸着肚子,嗔骂了一声。
李姝她们在茶摊又听了一会,才意犹未尽的再次赏了说书先生,包圆了茶摊的肉包子和油炸桧,有护院提着,一路往难民聚集的地方而去。
李姝坐在轿子上,纤纤玉手掀开轿帘,轻声询问道,“给朱哥哥犒军的猪羊可安排妥了?”
“回小姐,寅时一听到倭寇来了,小姐就说姑爷会大胜,令我买猪羊犒军,一百头猪,两百只羊,连夜买了就地宰杀好,已经卤煮熟了,这会已经送去城门前了。就等着城门一开,就立马送去姑爷大营犒军。”
一个中年护院上前回禀道,说实话寅时听到倭寇攻城,他还是很担心城外的姑爷的,但是小姐却不一样,小姐听后就说姑爷会大胜,让买猪羊犒军。
“嗯,很好。”李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火药收集了多少,犒军时一并给朱哥哥送去。”
“还请小姐治罪,小的愚笨,亮出了姑爷的名刺,也只在炮竹作坊收集了八百斤火药,还遇到了官府的人盘问,看到姑爷名刺他们才允了。”
中年护院一脸惭愧的回禀道。
“八百斤太少,今早城外那连绵的爆炸,所用火药就怕不下八百斤。”
李姝微微摇了摇头,吩咐道,“买不到火药就去买硫磺、硝石还有木炭,犒军时一并给朱哥哥送去。另外,持朱哥哥的名刺拜见官府,看看城里能不能允些火药与朱哥哥,朱哥哥浙军仰仗火器,火器又仰仗火药,火药可不能短缺了。”
“诺。”护院躬身退后,安排去了。
“小姐,寅时倭寇来袭,小姐怎么就料到姑爷一定能大胜呢?”画儿叽叽喳喳的问道。
“咯咯,画儿,姑爷是天神下凡,能掐会算,小姐是天上仙女下凡,也能掐会算。”
琴儿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
“姑爷是天神下凡,小姐是仙女下凡,那我们就是是天上服侍仙女的小丫头下凡......”
画儿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闹了一会后,画儿还是忍不住好奇内心的好奇,又问了一遍,“小姐,奴还是想不明白,小姐怎么一听到倭寇来就料到姑爷一定能大胜呢?”
“因为他是朱平安啊。”李姝微微一笑。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万物生辉,苏州城南门打开了,苏州府兵房主事、礼房主事在一千多精兵的护送下,赶着一百多辆满载的马车出城。
马车上装满了宰杀好的猪啊、羊啊等肉食还有各种蔬菜水果,还有酒楼烹饪好的美味佳肴,这些都是苏州府官员、富商还有老百姓犒劳慰问感激浙军的,后面几辆马车装的是火药以及硫磺、硝石和木炭等补给。
当然,城里慰问犒劳浙军的东西远不止这些。
听到官府要出城慰问犒劳浙军的消息,老百姓们扶老携幼箪食壶浆,提着鸡鸭还有各种农副产品,要跟着出城去慰问犒劳浙军,尤其是城外逃难来城里的老百姓,更是踊跃积极,他们无不感激朱平安保送他们入城的恩情。
不过,鉴于倭寇大军还在城外,只是后退了十里,并未退兵,苏州知府尚大人苦口婆心的劝阻了热情的老百姓,只是挑选了一部分慰问品,装了一百多辆马车,由官兵护送出城慰问,其余人等一律不许出城。
本来尚知府尚大人要领队出城慰问的,不过被属官们以种种必要且充分的理由苦苦劝住了,只好委派兵房主事和礼房主事代表他出城慰问浙军。
为了提防倭寇袭城,犒军车队一出城,城门就立马关上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倭寇还在前面呢,咱们早去早回。”兵房主事不住地催促道。
“有道理,都快着点,不是我们害怕倭寇,而是不想给朱大人,给浙军添麻烦。”
礼房主事顿时连连点头,一边催促队伍加快速度,一边向众人解释道。
“没错,没错,不是我们害怕倭寇,主要是不想给朱大人他们添麻烦。”
兵房主事深以为然。
一行人快马加鞭又加鞭,没一会就到了浙军枫桥大营前。
朱平安早就注意到城里来的犒军队伍了,派人迎接,将他们迎入枫桥大营中。
“朱大人,诸位将军,我们谨代表尚知府和全城所有人,感谢朱大人及浙军诸位将士坚守阵地、痛击倭寇、保护苏州,祝贺朱大人还有浙军取得的阶段性辉煌胜利。这是苏州全城上下拳拳感激之情的一点小小心意,其中二十车是尊夫人托我们送来的,还请朱大人勿要推辞。”
礼房主事和兵房主事上前拱手拜见朱平安,将犒劳慰问品礼单送上。
朱平安浏览了一下礼单,见上面都是肉食、蔬菜、水果等慰问品,李姝让人送来的二十车东西,除了肉类外,还有急缺的火药以及火药原材料,也就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了。
“多谢尚知府,多谢全城父老乡亲,多谢两位大人和诸位兄弟不畏危险给我们送来慰问,我们就不客气了。”朱平安拱手道谢,令人收下慰问品。
看到朱平安收下了慰问品,兵房主事和礼房主事两人就有些待不住了,时不时的看着远处倭寇大军方向,担心退避十里的倭寇卷土重来。
“朱大人军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简单寒暄了两句,两人就向朱平安告辞了,最后留了一句漂亮话,“尚大人说了,朱大人有什么困难之处,尽可道来,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说起来,还真有一事麻烦。”
在他们话音刚落,朱平安就开口了。
兵房主事和礼房主事不由愣了一下,没想到朱平安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不知朱大人有何事需要我们配合?可是要援军?说到援军,其实城里兵马也不足......”兵房主事唯恐朱平安开口要援军,先一步把话堵住了。
“不是要援军,我们要油。”朱平安不等他说完,就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要油?”兵房主事愣住了,一脸茫然,不知朱平安要油干什么?难道浙军营里没油烧菜了?我们这送来这么多猪肉,肥肉炼油也够了啊?
“没错,还请两位大人回城后,尽快为我们筹措,无论是麻油、菜籽油还是猪油皆可,最少一千斤,当然多多益善。”朱平安点了点头。
“朱大人要这么多油做什么?”兵房主事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有大用,事关机密,还请见谅,日后大人就明白了。”朱平安对此保密。
兵事密也,机密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无碍,无碍,只是要油的话,绝无问题,别说一千斤,就是三千斤也没问题。”
兵房主事只是好奇,只要不让他们派遣援军,区区三千斤油又算什么呢。
“那就多谢了。”朱平安拱手道谢。
“朱大人客气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就不打扰朱大人了备战了。我们这就回城,为大人收集油脂,第一时间派人送到贵营。”兵房主事和礼房主事迫不及待的向朱平安告辞,唯恐倭寇卷土重来,他们回不去。
“两位大人稍等,内人在城内,唯恐其挂念,碎语几句,烦请带给内人。”
朱平安请两人稍等,取来笔墨,一刻也没有停,提笔落下一行行笔墨。
记得当年年纪小,
我爱谈天你爱笑。
有回并肩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在叫。
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勿念,我安,待战事毕,与卿卿执手赏雪,共白首。
朱平安写罢,吹干墨迹,小心折好,放入一封信筏之中,交给两人,请两人带入城,转交给李姝。
李姝已经快要足月了,孕妇容易紧张焦虑,写这封信安慰李姝,让她不用担心自己。
“此外,还请两位大人提醒给尚知府,此番倭寇在枫桥受挫,或转攻其他城门,还请尚知府做好防备,不给倭寇可趁之机。如果倭寇转攻其他城门,我浙军会出兵攻击倭寇后方,策应城内守城,必令倭寇无功而返。”
朱平安将两人送出大营,临别前嘱咐他们给尚知府带话,防范倭寇转攻他门。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把话带到。”兵房主事和礼房主事连连点头,唯恐朱平安再有其他事,迫不及待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