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军的大喊让城墙上一众将士陷入了混乱,王将军是凯旋归来,还是引倭寇入城?!浙军是振聋发聩,还是捏造陷害?!究竟哪一个是真的?!
事实上,不止一众将士们混乱了,尚知府以及随行官员也都混乱了。
“府尊,如果王将军已经投降倭寇了,那现在进城的可就是倭寇啊!是不是应该下令,将王将军及已经入城的人全都控制起来,以防不测?”
有官员惊慌失措的说道,浑身都有些发抖了,向尚知府提议立马控制王将军一行。
“不可,府尊,我们不能鲁莽行事,现在只是浙军的一面之词而已,万一王将军被诬陷了,那岂不是让有功将士流血流汗又流泪,让其他将士寒心啊。当前,倭寇大军压境,我们可不能让将士们离心离德啊。”
很快就有官员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不同意立马控制王将军一行,以免诬陷好人,寒了守城将士们的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啊?”中立派官员无奈的摊开双手。
于是,一众官员全都看向了尚知府,“府尊,此时此情此景,为之奈何啊?”
“你们说的有道理,当前只是浙军的一面之词,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妄下定论,控制了王将军一行,令将士们寒心......”尚知府看向了保守派官员,缓缓说道。
“可是府尊,万一浙军说的是真的......”另一派官员着急了起来。
“当然,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万一王将军已投降倭寇,引倭寇进城,那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只是万一,为了城里数十万百姓着想,也不能坐视这一情况发生......”尚知府又看向这一派官员,继续往下说道。
两派官员有些愣了,府尊,你这是搁这搁这呢?!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你这不是和稀泥吗?!
可问题是,现在是和稀泥的时候吗?相信浙军,你就要速速控制王将军一行,不然大事不妙;如果不信浙军,那就要安抚王将军一行,以安军心。
你是苏州府一府之尊,你要拿出对策来啊。
在两派官员心里腹诽之际,尚知府下令了,“如今两全之计,当速速准备热汤热饭,请入城了的王将军一行卸甲除兵刃,在城门外空地就地享用,另外点齐两千精锐全副武装保护王将军一行,务必令王将军一行放心享用热汤热饭。”
“至于城外还没有入城的将士,也请他们暂时不要入城了,既然浙军有异议,不妨等消除了异议,再行入城。真金不怕火炼,清者自清,白的黑不了,王将军一行定然不怕对峙,为了城里数十万百姓,我想王将军他们定能理解。”
尚知府下了令之后,一众官员愣了一下,然后齐齐为尚知府伸出大拇指。
厉害,厉害,府尊不愧是府尊,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中庸之道。
令王将军一行卸甲除兵刃,享用热菜热汤,派遣两千精锐在一旁保护他们,既是安抚王将军一行,又监视王将军一行,比直接控制王将军一行,多了回旋的余地。
如果浙军所言为真,有两千精锐压坐镇一旁,卸甲除了兵刃的倭寇,也不足为虑。
如果浙军所言不真,那也可以解释啊。
至于城外还没有进城的将士,先别入城了,等跟浙军对峙,解除了误会后,再入城。
这样一来,如果浙军所言为真,那就把风险挡在城外了;如果浙军所言不真,那就可以把责任推到浙军身上了啊,是浙军说你
们是倭寇的。
顿时,尚知府一声令下,一众官员和将士积极执行。副将调集了两千精锐全副武装下城墙保护已经入城的王将军一行,文官则速速调集了热汤热菜热饼,以舒舒服服吃饭的名义请王将军一行解除甲胃和兵刃,就地享用。
在城上一众官员和将士积极执行尚知府命令的时候,城外的伪装明军的倭寇也有了动作。
其实城下徐海等一众倭寇,也几乎跟城上将士同一时间听到了浙军的喊话声,一开始也是只有耳尖的倭寇听到了,很快越来越多的倭寇听到了浙军的喊话。
徐海麾下的倭寇有接近四成是真倭,六成是本土假倭,真倭听不懂,假倭可是听的懂的。
徐海这个土生土长的明人,自然也听得懂。
而且,徐海听力还算不错,他虽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听到浙军的喊话,可是也在第二时间听到了浙军的喊话。
在听到浙军喊话后,徐海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该死的朱平安,他怎么猜到真相了?!这个该死的小贼,又来坏我好事,真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在听到浙军喊话的第一时间,徐海几乎就要下令,解除伪装,从诈城变成夺城。
不过,很快徐海就压下了这个想法。
来不及!
浙军的速度太快了,最迟盏茶时间就能冲到东门来,而此时进城的倭寇不过八百多人而已,城门又开的不彻底,城门洞的障碍物还没完全搬离,城门一次性只能进四个人而已。
盏茶的时间,徐海没有把握能够夺取城门,并控制住城上的苏州知府等官员。
由于浙军的影响,苏州知府并没有下城墙迎接慰问王将军,导致他擒贼先擒王的谋划胎死腹中。
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控制住苏州知府等官员,那城上明军在他们指挥下,反抗就会没完没了。
另外,明军知道城外浙军援兵很快就到,他们的反抗信念会被无限增强。
这些都会给他们倭寇夺取城门造成阻碍。
徐海沉思后,压下了这个想法。
至于撤兵的念头,也在第一时间被徐海给pass了。
他们一半人马在城内呢,入城用了那么久,出城也快不了,而且一旦撤兵,那就变相的证实了浙军的喊话,城上的明军肯定不会坐视他们安然撤兵。
而且,浙军骑兵正在往这边敢呢,他们倭寇两条腿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一旦他们撤兵,很快就会浙军骑兵追上,如果城里明军再出来支援,那他们可就危险了,要知道为了诈城,他徐海此行只带了两千人而已。
现在只能富贵险中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反正,徐海可以肯定,朱平安手上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死咬这一点,可以做足文章,只要他们进了城,就第一时间关上城门,将浙军关在城门外。两千倭寇精锐,足以对付城上的守军,控制城门。
同时,放信号鸣镝,号召倭寇大军突击东门。
野战的话,徐海有一万个把握,将倚重火器的浙军碾为粉碎......那么一切都在他徐海的掌控之中。
“速速进城,越快越多越好,如我所料不差,城上很快就会下来暂停进城的命令了。”
徐海打定主意后,连连催促伪装的倭寇速速进城,在命令下达前能进多少是多少。
进的越多,越容易控制城门。
同时,徐海叫来一个亲信,给他耳语了一番,令他加塞入城找王将军传达他的命令。
果不其然,暂时禁止入城的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来,一众倭寇对徐海佩服至极。
城里面,一筐筐热乎乎的肉饼还有一笼笼大肉包子抬了上来,一锅锅大块肉烩菜和一桶桶热腾腾的鸡汤肉羹也被抬了上来,摆在了王将军等人面前。
虽然精致欠缺,但是食欲上升,尤其是在这北风呼啸的寒冬腊月,更是令人食指大动。
“王将军,天气寒冷,还请享用热菜热汤暖暖身子垫垫肚子,稍后还有庆功宴大餐。”
苏州府兵房主事刘大人在十余位亲兵的保护下,呵呵笑的对王将军等人说道。
“刘主事,真是多谢了,兄弟们都饿坏了。”王将军抱拳呵呵笑着道谢。
“王将军客气了。”刘主事微笑着回了一礼,然后继续道说道,“为了便于享用热菜热汤,还请王将军还有诸位将士脱了盔甲,除了兵刃,尽情享用热菜热汤。”。
“嗯?!脱了盔甲,除了兵刃?!”王将军闻言,顿时落下来脸,声音透着不爽的质问道,“刘主事这是什么意思?!我需要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王将军,我也是传达尚知府的意思,还请王将军不要令本官难做。不信的话,你问张副将。”
刘主事微笑着坚持道,末了指了指一旁全副武装的张副将等两千将士。
既是让王将军向张副将求证,看看是不是尚知府的意思;同时也是一种隐隐的警告,看到了吗,我们这有两千全副武装的精锐,请你们配合。
“张黑子,这是府尊的意思吗?”王将军伸手点了点张副将,颐指气使的问道。
“将军,确实是府尊的意思,还请将军配合。”张副将抱拳,意思不言而已。
“呸!”王将军向着张副将的方向,啐了一口痰。
“王将军,城外浙军的喊话,相信王将军也一定听到了,府尊大人也很为难。”刘主事轻声说道。
“唉!”王将军听后,表演开始了,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发出了一声悲怆的长叹,接着悲怆道:
“仅凭浙军的一面之词,就如此对待我们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我等冤枉啊,我等拼死拼活,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着刀林箭雨追击倭寇,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圣上,为了城里的数十万百姓,为了城里的府尊大人还有诸位同仁吗,可是我等出生入死,身受数十创,押着倭寇俘虏还有缴获归来,却不敌浙军的一面之词的喊话吗?!”
“我现在理解风波亭里的岳公爷的心情了,我现在明白岳公爷蒙受不白之冤为何不挣扎反抗了,这是心死了,心寒了啊,心都死了,要这身躯又有何用?!唉,别着本将在将士们面前威风凛凛,可是在你们文官面前还不如猪狗呢,谁叫我们武人地位低呢,这就是我等武人的命运啊。”
王将军悲怆的说完后,摇头叹息着,开始缓缓脱卸身上的盔甲和兵刃。
这落寞的身影和动作,真是令人不由同情啊,张副将所领的两千精锐都不禁动容。
“王将军,王将军,不至于,府尊并没有听信浙军的一面之词。如果府尊听信了浙军的一面之词,早就令人将将军你们绑缚控制起来了,如何还会令我给你们送来热菜热汤享用呢?只是如今城外浙军对将军你们有误会,不过真金不怕火炼,清者自清,王将军出生入死,斩获这么多,一定不怕与浙军对峙,对峙后一定还将军你们清白。为了城里的数十万百姓,为了还将军以清白,府尊的良苦用心,相信将军一定能理解。”
刘主事摇头苦笑着解释宽慰道,娴熟的将责任全都推到了城外的浙军身上。
“唉,刀林箭雨出生入死,换来的却是构陷和猜忌,任谁能受得了啊。”
王将军禁不住又是一声长叹,已经数不清这是王将军的第几声长叹了。
“王将军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真金不怕火炼,既然浙军对将军你们有误会,那对峙解开就好了。王将军请放心,府尊大人说了,他肯定不会,绝对不会听信浙军的一面之词,如果到时候浙军拿不出详实、确切、充分的证据,他肯定为将军做主,不仅证实将军的清白,还会坚持请朱大人向将军道歉,令浙军向将军魔下将士道歉。我相信,王将军一定不会害怕对峙的,不是吗?”
刘主事一脸温和的劝说道,未了用了激将法。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当然不怕了!是朱平安他嫉贤妒能,凭空捏造构陷于我,该害怕对峙的是他!”王将军挺起了胸膛,一点也不心虚害怕,底气十足的强调道,“只是,到时候还请刘主事提醒府尊大人记住他的话,如果他浙军拿不出详实、确切、充分的证据,只是空口白牙的话,还请府尊为我们做主!他朱平安向不向我道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浙军要向我我身后的将士们道歉,还他们一个清白,一个公道!我受点委屈冤枉没什么,我世受皇恩,领着丰厚的薪俸和特权恩荫,可是这些兄弟们不应该啊,他们拿着那点饷钱就把命给卖了,他们应得到荣耀和奖励,而不是无端而恶劣的构陷、污蔑和猜忌!”
王将军慷慨激昂而动情的坚持道。
这表演,这语气,听的一众伪装明军的倭寇都差点忍不住给他鼓掌了......
王将军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是因为他相信浙军并没有证据。
他投降徐海的证据,签字画押的投降书,都在徐海手里呢,朱平安手上能有什么证据!
他投降徐海时,除了徐海等一众倭宠大军,就是跟他一块投降倭宠的亲兵了,这些人跟他都是一根绳上的蚂炸,不会出卖他,出来作证的。
除了这些人外,其他在场的人都死了,死人是不会出来作证的。
当时根本就没有浙军的人!
另外,即便有浙军的人藏在周围目击了这一切,呵呵浙军的人出来作证,谁信啊!
所以,王将军他有恃无恐。
“王将军已投敌!东门进城者倭寇。”
一阵震耳欲聋的沙哑整齐的喊话声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传来,浙军兵锋已经抵达东门前了。
在瑟瑟呼啸的寒风中,浙军前锋骑兵出现在了苏州城东门一里多外,靠近城门后,浙军前锋骑兵拉着马缰绳,缓缓降低了马速,然后左右散开,处在第二梯队的朱平安在刘大刀等人的簇拥下,策马越众上前。
当距离苏州城门还有两百米距离时,朱平安高高举起右拳,身后的浙军齐齐的勒住坐骑。
这也是朱平安来自现代,受种花家阅兵影响,除了军纪要求严格外,对阵型要求也非常严格。
单就军纪和军阵而言,朱平安领导下的浙军,已经甩开大明其他军队一大截子了。
苏州城门上,尚知府以及一众官员将士看到浙军在朱平安举手下,齐齐停住的一幕,皆被镇住了。
“令行禁止,强军之姿也!别的不说,朱大人练兵还是有一手的,浙军堪称强军了。”
“不错,浙军军阵齐整,非一般军队所能及也。”
有几个官员震撼于浙军齐整的军阵和军纪,禁不住感慨的说了几句。
“光是军阵齐整有什么用,打仗可不是靠整齐,别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朱大人重火器而轻兵刃,过于倚重火器,野战可是要吃大亏的。”
有几个武将听到后,不服的小声道。
他们一是真的不服,方才那几个官员说浙军非一般军队所能及,他们无形的就被鄙视了;他们二是为王将军不服,王将军是他们的主将,浙军无凭无据就喊王将军投倭,啪啪的打他们主将的脸,让他们心生不满。
尚知府看着城外的朱平安还有浙军,神情有些复杂,说实话他对朱平安是真的很佩服。
一介寒门子弟,高中状元,得罪了严阁老,被贬危机四伏的靖南小县做知县,却能在短短半年内,不仅东山再起,甚至更上一层楼,成了四品大员。
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另外,朱平安文可中状元,武也屡立军功,别的不说就说前几天枫桥大营阵前那一仗,至少数千倭寇授首,又足够朱平安再次晋身之姿。
只是,在武道一途,朱平安虽然远超自己,可毕竟是半路出家,年纪又青,经验还是有所欠缺,正如那几个多嘴的武将所言,过于倚重火器,与当今世道不符,无论是圣上的禁卫军还是边军以及各大卫所军,甚至于纵横江南的倭寇,都没有如此倚重火器,火器比重最多三四成而已。
可是,朱平安不仅倚重火器,还很固执坚持,听不进去劝说的意见。
这一方面就令尚知府不是那么放心。
今日,王将军东门出击,远在十里许的朱平安,缘何就断定王将军投倭了呢。
虽说倭寇诱敌出城的意图很明确,可是我也屡次提醒王将军了,王将军想来也有一定的提房,才敢出城追击,难道就不能让倭寇偷鸡不成蚀把米,凯旋而归吗?!
而且,浙军这样大张旗鼓的叫喊“王将军已投敌,东门进城者倭寇”,很容易激发对立对抗情绪,一旦处理不当,甚至可能导致士卒哗变、兵变。
在倭寇兵临城下的时候,守军出现士卒哗变、变兵,这意味着什么?!
朱平安还是稚嫩了些,经验不足啊。
当然,主要是朱平安还年轻,至今也不过弱冠之龄,经验当然不足了,相信假以时日,等他多了阅历和经验,必然一飞冲天,朝堂必有他一席之地,便是入阁拜相也有很大的可能。
只是,现在还稚嫩了些。
尚知府看着城外被浙军簇拥而来的朱平安,心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这个姓朱的还真是个不好相与的,不止善用火器,领兵练兵也有几把刷子,麾下兵马竟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浙军好像才募兵几个月而已吧?!”
城门外徐海看着浙军整齐的停在两百米外,心里对朱平安的慎重又添了几分!
在尚知府等人注视下,朱平安翻身下马,在刘牧等人的保护下缓步向前。
对于城外还有千余伪装倭寇被禁止入城,朱平安心中略感欣慰,只是看到依旧开启的城门时,朱平安心中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嗓子都喊哑了......
“尚大人......”朱平安沙哑着嗓子,遥遥向城墙上的尚知府施了一礼。
“朱大人,别来无恙。对于朱大人所喊的王将军投倭一事,还要向朱大人确认一番。”尚知府在城墙上回了一礼,正要询问朱平安王将军投倭一事,就听到城门处一阵喧哗,然后看到王将军怒气冲冲的出城了。
“朱平安,朱大人,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缘何血口喷人,构陷于我!说我投降倭寇,说随我凯旋的将士是倭寇,朱大人您是何居心?!”
王将军怒气冲冲的走出城门,立在伪装倭寇人群前,遥遥指着朱平安,咬牙切齿的问道。
“就是,我等跟随将军出生入死,追击倭寇,身受数创,好不容易才获胜而归,朱大人竟然口空白牙一句话颠倒黑白,把我们说成是倭寇?!缘何如此对我们?!”
“我家世代忠烈,朱大人竟然说我们是倭寇,令我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不得安宁,若是朱大人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今日我要撞死在这城墙上,用血洗刷清白。”
一众伪装倭寇也大肆鼓噪起来,一个个表现的如蒙受不白之冤的窦娥一样。
“王将军,不,现在你已经不配称将军了,你投降倭寇,配合倭寇诈夺苏州城,就是与苏州城上下数十万黎民百姓为敌,与圣上为敌,与大明为敌!我肩负保护苏州之责,有责任有义务揭发你和倭寇的阴谋!保苏州城不失!”
朱平安沙哑着嗓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色厉内荏的王将军,朗声说道。
“放屁!一派胡言!完全是你的一面之词!”王将军破口大骂,咬牙切齿道,“事情的真相,分明是你眼红我灭倭功绩,唯恐我功劳压过你,为了保住你的头功、首功,不择手段,故意诋毁、构陷我投倭!”
“呵,你还不配......”朱平安轻蔑的看着王将军,扯了扯嘴角,嗤笑道。
“不配?!他说我不配!!!大家都听到了吧!!!朱平安,朱大人的言语如此傲慢,骂我像骂孙子一样,由此可见,我等武人在他眼中是何地位了吧?!”
“好不夸张的说,在他眼中,我们武人就是猪狗一样的存在!我们流血流汗,抛头颅洒热血,追击倭寇,凯旋而归,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得到了朱平安朱大人的一句'不配’!呵呵,兄弟们,是我们不配啊!”
王将军听到朱平安说他不配,心中不由暗谢,感谢朱平安送上的神助攻,立马脸上表现出一副受到莫大屈辱的模样,用手指使劲戳着自己胸前的盔甲,怒火中烧的对着众人大喊道,甚至眼眶都适时的湿润了。
王将军不愧是一个老油条,借着朱平安的话语,将他和朱平安之前的冲突,扩大为朱平安和所有武人的冲突,把在场所有将士都绑架到他那一侧。
在王将军的言语绑架和诱导下,城上的将士看朱平安的眼神也有些不满了。
“不要绑架大家,我说的是你,贪生怕死,投降倭寇,还引倭入城,将整座苏州城献给倭寇,致所有士卒,所有同仁,还有数十万百姓于死地。你一个投降倭寇、引倭入城的汉奸,你说我眼红你灭倭功绩,你配吗?!”
朱平安摇头冷笑了一声,鄙视的看着王将军,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说道。
“朱平安!姓朱的!你口口声声说我投降倭寇,拿出证据来啊!你也当过知县,断案还要讲究证据呢,上一个信口雌黄,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忠良的奸贼,至今还在岳王爷庙前跪着呢!你想要做秦桧第二吗?!”
王将军义愤填膺的指着朱平安,搬出了秦桧陷害岳飞的例子,口沫四溅的骂道。
言毕,压根不给朱平安说话的机会,王将军向着城墙抱拳行了一礼,“府尊,诸位大人,诸位袍泽兄弟,还请诸位为我,为我身后这些浴血奋战、喊冤受屈的兄弟做主!不要让岳武穆的悲剧重演,拜谢诸位了!”
“今日蒙受不白之冤的是我,明天,后天,可能就是你们了!”
“是时候站出来,对秦桧们说不了!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让他们知道,诬陷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让他们不敢再陷害忠良!”
王将军这一番弄的很是煽情,城墙上的很多将士都不由的有些共鸣了。
对王将军是同情,对朱平安报以敌视。
看到一众将士的眼神,王将军不由满意的在心里笑了,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姓朱的,你说我投降倭寇,你可有书证物证,诸如我向倭寇表忠心降表?!签字画押的降书?!”
王将军依然不给朱平安说话的机会,前一句话音刚落就抢先向朱平安发问道。
朱平安摇了摇头。
“看到了吗府尊大人,看到了吗诸位大人,看到了吗我的袍泽兄弟们?!他摇头了!”
王将军顿时像是喝了半斤老酒一样,兴奋的指着朱平安大喊大叫了起来。
这一刻,王将军感觉自己掌控了局面。
尚知府一脸复杂的看着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姓朱的,我再问你,你说我投降倭寇,你可人证,证明我投降了倭寇?”
王将军又一次大声的质问朱平安,比刚才更有恃无恐了。
面对王将军的质问,朱平安依然摇了摇头。
王将军这下子更嗨了,恍若喝了一斤老酒一样,再一次指着朱平安对尚知府等人大喊了起来,“府尊,诸位大人,诸位袍泽兄弟你们看到了吧,他又摇头了!”
尚知府看着城下的朱平安,禁不住又一次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城墙上的一众将士也越发的同情王将军,敌视朱平安以及城下的一众浙军了。
这一刻,王将军感觉自己掌控了雷电。
“姓朱的,你没有书证、物证,也没有人证,只凭空口白牙一张嘴就说我投降倭寇!如此行径,与当年以莫须有罪名诬陷岳王爷的秦桧何异?!”
王将军愤慨的指着朱平安大骂了起来。
接着,又用了同样的套路,不给朱平安说话的机会,迅速的转身向城墙上的尚知府以及众人抱拳重重的行了一礼,弯腰九十度,一脸冤屈愤慨的请求道:
“府尊大人,诸位大人,诸位袍泽兄弟,这一切都是你们亲眼目睹了的。我问他,你说我投降倭寇,可有证明我投降倭寇的书证、物证,他摇头表示没有!我又问他,你说我投降倭寇,可有证明我投降倭寇的人证,他又摇头表示没有!没有书证物证,没有人证,只凭一张嘴就说我投降倭寇!光天化日之下,又是一场风波亭惨案正在你们眼前上演呢,不,这比风波亭惨案还要惨,当年风波亭惨案,受冤的不过是岳王爷以及他的儿子岳云,还有他的部将张宪,今天这场风波亭惨案受冤的是我以及追随我出城的一千余忠君爱国的将士,这可是一千多条人命呢,还请府尊大人、诸位大人,还有诸位袍泽兄弟为我们做主啊!”
“府尊大人,您亲口说过的,您说您肯定不会,绝对不会听信朱平安还有浙军的一面之词,如果到时候朱平安拿不出详实、确切、充分的证据,证明我投降倭寇了,您肯定会为我,为我麾下将士做主的,不仅证实洗刷我还有麾下将士的清白,还会坚持请朱大人向我道歉,令浙军向我魔下将士道歉。”
“府尊大人,您说过的话还算数吗?!现在是您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他朱平安可以不向我道歉,但是必须向我麾下的将士道歉,他们欠一个道歉!”
王将军站在城下,愤怒的伸手指点着百余米外的朱平安,一脸冤屈愤慨的向城墙上的尚知府等人请求公道。
这一刻,王将军觉得他掌控了局面,掌控了雷电,主宰了全场,这一场对峙,他已经赢了!
朱平安,跟我斗,你还是嫩了点。
落叶飘飘,北风萧萧,王将军单手插腰,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对面两百米远的祝平安丝毫不被他放在眼中,毫无还手之力的手下败将而已!
此刻,身高一米七的王将军,气场比城墙还高,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焦点。
城墙上,尚知府在王将军的逼宫下,也只好站出来主持公平正义了。
“子厚,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有王将军投降倭寇的书证或者物证?”
尚知府把王将军刚才问的问题又重复问了一遍,再次确认一下朱平安有无证据,看看刚才朱平安是否意气用事,故意不回答王将军的问题。
在尚知府的期待的目光下,朱平安很干脆的摇头。
尚知府失望的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你可有证人证言,证明王将军投降了倭寇?!”
朱平安依然干脆的摇头!
“府尊,我本来就没有投降倭寇,他没有我投降倭宠的证据,这很正常。不必浪费时间了,天寒地冻的,儿郎们都快冻僵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值此苏州存亡之际只要他朱平安还有浙军给我们道歉,还我们以清白,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个时候王将军站出来了,表现出了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度模样。
听了王将军的话,当知府禁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看看看,这就是成熟的男人,做起事来经验丰富,知道进退,让人放心,不是朱平安这种年青人所能比的。
“子厚,你在断案方面也是行家,断案讲究人证物证俱齐,缺一不可,现在你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凭空污人清白说人家王将军投降倭寇,不合适吧?!王将军大气,大人大量,你也听到了,只要你跟王将军道个歉,让你磨下将士跟王将军摩下将士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值此倭寇围城之际,团结为重,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抗击倭寇,相信子厚定能以大局为重。”
尚知府以退为进,循循善诱的对朱平安说道,要朱平安向王将军道歉。
“我是大人,自然大量,不像某些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毛毛糙糙!只要你向我道歉,只要你麾下向我身后的将士们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王将军看到尚知府为他做主,不由飘了,一脸得意的看着朱平安,悠悠说道。
呵呵,我投倭,我无耻,我是败类,但是你能奈我何,还不是要向我道歉。
这感觉简直就像是喝了一坛琼酿玉液一样,简直太美妙了,妙不可言。
这感觉比他新婚第一晚,将他那个出身大族的二百八十斤的婆娘干翻了还要有成就感。
王将军迈着胜利者一样的步子,得意的看着朱平安,等着朱平安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更不可能让这事过去。”朱平安微笑着看着王将军。
王将军正得意的等着朱平安服软道歉呢,没想到等到了这么一句意外的话,太意外了,以至于脚下一个跟跄,差点没摔一个狗吃屎顿时恼羞成怒了,“朱平安,我已经够大人大量的了,你可以年轻气盛,但是别给脸不要脸。”
“子厚,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无凭无据污蔑王将军投降倭寇,你磨下将士污蔑王将军摩下将士是倭寇既然错已铸成,那就需要拨乱反正,只是道个歉而已。”
尚知府连连摇了摇头,对朱平安说教道,他此时对朱平安的不满多了几分,你诬蔑人家王将军投降倭寇,难得人家大人大量,只需要你一句道歉就掀篇了,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愿意做,你也太年轻气盛了吧。
“朱平安,你无凭无据,污蔑于我,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王将军趁机做出怒发冲冠的模样,冲朱平安大喊,威胁逼迫朱平安向他道歉。
“呵呵,谁说我无凭无据了,我朱平安做事从来都是讲究证据,无论是赵大膺杀良冒功案,还是太仓亏空案,还是我就任后审理的任何一件讼案,无不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朱平安看着色厉内荏的王将军,微笑着说道。
咯噔!
王将军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他朱平安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有证据,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没有书证、物证,也没有人证,还能有什么证据?!
城上的尚知府也愣了一下,回想了起来,朱平安科举高中入仕后的履历,他所主办的几件大案,赵大膺杀良冒功案,太仓亏空案,确实都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尤其是朱平安主办太仓亏空案时,为了查案,朱平安不惜脱的光光,进入太仓银库,查出了亏空,一脱成名天下知。
从这些大案来看,朱平安确实不是鲁莽行事、凭空污蔑别人清白的人。
那么,他说王将军投倭,也不是空穴来风了?!只是,没有书证、物证、人证,朱平安还能有什么凭据?!
尚知府想到这,不由慎重的再次审视朱平安和王将军,目光逡巡
“朱平安,姓朱的,你一没有书证、物证,二没有人证,你还能有什么证据?!如果有,那就拿出来看看啊?!不要再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了!”
王将军再次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来,他不相信朱平安手上能有什么证据。
“是啊,子厚,如果你手上有什么凭据,那就拿出来看看啊。”尚知府也在城墙上说道。
“好啊,看看就看看。”朱平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朱平安脸上自信从容的笑容,王将军心里又禁不住咯噔了起来,这个混蛋不会真有什么证据吧?!
“你有什么证据,书证、物证,还是人证?!”王将军色厉内荏的大喊。
“我没有书证、物证还有人证,但是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朱平安微笑道。
“简直一派胡言,你没有书证、物证还有人证,那你如何证明?!”王将军听后,仰天大笑。
“谁说没有书证、物证和人证,就不能证明了,我证明给你们看看。”
朱平安一脸自信的微笑。
“你没有书证物证人证,怎么证明给我们看?!你把我们当傻子了吗?!”
王将军指着朱平安嗤笑了起来。
“你们信吗?!”王将军问身后的众人。
“不信!”一众伪装的倭寇自然异口同声的大喊,“我们不是傻子!”
“府尊大人,诸位大人,你们信吗?”王将军挟势向城墙上的尚知府等人问道。
尚知府等人沉默了,实事求是的说,他们是不信的,但是他们不差这点时间,先让朱平安证明看看好了,如果证明不了那就让他道歉就是了。
“咳咳,王将军,真金不怕火炼,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妨先看看子厚如何证明,放心,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之后,无论谁是谁非,我必会主持公道。”尚知府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
“哈哈哈,姓朱的,听到了吗,这是最后一次!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颠倒黑白!这场闹剧过后,我希望你道歉的声音大一点,让所有人都听到!”王将军狰狞的大笑着对朱平安喊道。
“聒噪!”
面对狰狞大笑的王将军,朱平安只是澹澹的道了两个字。
王将军听后,那张大脸更狰狞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朱平安的声音打断了。
“兄弟们,都休息好了吗?!”
朱平安转身看向一众浙军,微微笑了笑,大声的喊道,声音有些沙哑。
“大人,我们已经休息好了!”一众浙军咧嘴大声回道,他们的声音同样沙哑。
毕竟从枫桥大营到南门,再到东门,喊了十多里的路程,身体休息好了,嗓子也休息不好。
“公子,按照你的吩咐,在你跟那个狗汉奸虚与委蛇、争取时间的时候,我已经让大家每人都吃了两块猪肉干,喝足了水,大家都已经恢复体力了。”
刘大刀双手抱拳向朱平安禀告道。
“因为长时间握着马缰、挥舞马鞭,冻僵的手也都恢复了,开火、作战不成问题。”
刘牧也补充道。
朱平安巡视身后一众浙军,虽然众人身上风尘仆仆,但是脸上的疲乏已经一扫而空,用了肉干和水,休息了一会的他们,精气神已经恢复了大半。
一个个眼神满是斗气,浑身士气如日中天,高逾万丈,搅动天上云。
“很好!”朱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枉自己跟姓王的虚与委蛇了这么久。
朱平安之所以跟王将军虚与委蛇这么久,就是因为浙军从枫桥大营突围杀出来后,马不停蹄,一刻也没有休息,一路向南门示警,接着又直奔东门而来。
突围厮杀,一路亡命奔驰,到达东门后,浙军已经人累马乏到了极点。
另外,此时是寒冬腊月,连番厮杀、握着马缰和马鞭的手已经冻僵了,也快脱力了。
如果抵达东门后,不休整一下的话,浙军根本握不稳火铳,也扣不动扳机,更别说厮杀了。
所以,朱平安才跟那个姓王的虚与委蛇了一番,给浙军争取来了休养生息的宝贵时间。
现在,浙军已经恢复了,那是时候解决苏州城的危机了。
“兄弟们,对面倭寇和汉奸已经等不及了,那就让我们证明给他们看看。”
朱平安大喊了一声。
“诺!”
一众浙军将士齐声大喊,虽然声音还透着沙哑,但是声音响彻云霄。
城上的尚知府等人,还有城下的王将军等伪装倭寇,此时有些茫然的看着浙军。
不明白浙军要如何证明?!难道是喊口号吗?!这可不是谁的声音谁就有理。
接着,在他们眼中,浙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对面的王将军一定走去。
朱平安在刘大刀等近卫的保护下,处在浙军的中军位置,指挥着浙军缓缓前进。浙军军阵,三排一波,总共三波九排。
浙军停在了王将军他们对面五十米的距离,排着整整齐齐的军阵,与王将军他们歪七扭八的队形,形成了鲜明对比。
城上的尚知府还有城下的王将军等倭寇有些茫然,浙军这是要怎么证明,这又不是比队形,谁的队形整齐谁有理。
下一秒,浙军又有动作了,第一排蹲下,第二排躬身,第三排站立,手上端着火铳瞄准了对面的王将军等人,火铳上的火绳早已不知何时被点燃了。
“卧槽?!浙军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城墙上尚知府等人心里面倏忽浮现了这个念头,顿时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卧槽!朱平安尔敢!”王将军看到这一幕,亡魂大冒,大骂了起来。
隐藏在伪装倭寇之中的徐海看到这一幕,顿时神色大变,他没想到浙军会如此证明!第一时间,往后飞扑躲去。
“子厚,不要!”尚知府以为朱平安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连忙大喊。
他没想到朱平安竟然这么大胆,竟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毁尸灭迹!
杀光了王将军等人,强行将他们说成倭寇吗?!反正死人不会开口反驳的?!
这就是朱平安的打算吗?!
尚知府惊呆了!
“开火!”朱平安伸手一挥。
喷彭彭彭,整齐而密集的火铳声,立马响起,炸开了一团团火光和硝烟。
啊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声响起,对面王将军一方像是割麦子一样,瞬间倒下了一大片,站位靠前的,基本都倒下了。
“八嘎!”
徐海方才看到浙军举起火铳时,就往后飞扑在地躲避了,目前除了狼狈点,毫发无伤。
王将军就惨了些,虽然身上穿了两层铠甲,一层软件,一层铁甲,但是浙军开火时,他处在最前排了,挨了好几发子弹,惨叫着重伤倒地。
“杀!杀啊!趁他们装填火药,杀光他们!”徐海从地上爬起来,怒目圆睁,大喊道。
浙军明显大开杀戒,如果不想被杀的话,只能撕破伪装,反杀了浙军才成。
再不动手的话,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该死的朱平安,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直到密集而整齐的火统声响起,王将军一方割麦子一样倒下一大片,惨叫声此起彼伏,城墙上的尚知府等人依然难以相信他们眼中的这一幕。
朱平安的证明方式,难道是将王将军一方全部杀光,来个死无对证吗?!
年纪轻轻,面容憨厚,言行举止皆谦谦君子的朱平安,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也是了,允文可年未弱冠便能高中状元,得罪了老辣的严阁老,还能全身而退;允武,可将兵于倭乱中东山再起,并更进一步,能是易于之辈吗?!
古人云,慈不将兵,能将兵之人,又有几个心慈手软之辈呢?!便是有心慈手软之辈,也早早的在战事中陨落了,只剩下呢心狠手辣之辈。
只是,心狠手辣也要分时候,如今倭寇大军压境,岂能同室操戈、自相残杀!
想到这,尚知府便忍不住愤怒的扣着城墙砖,大声呵斥!“子厚,住手!你们也住手!都给我住手!”
然并卵,城下置若罔闻,不仅浙军没有停下来,王将军一方也开始反击了。
唉,王将军倒下了,看样子,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他摩下的将士能不拼命吗?!
果然,就看到王将军一方的士卒抓起武器就像对面的浙军冲了过去
在他们对面,浙军第一波三排将士开火后,退后装填火药,后面第二波的三排将士穿插上前,迅速以蹲着、躬身、站立的姿势举起火锐瞄准,眼看马上又要开火了
“该死!朱平安你混蛋!我非参你一本不可!倭寇大敌当前,竟然自相残杀起来!”
尚知府看到浙军将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又要开火,气的在城墙上跳脚大骂,发警要上秦弹劾朱平安!
一提起倭冠,尚知府第一时间就想起王将军他们俘虏回来的那些倭冠。
城外王将军麾下将士跟浙军火并,那被俘虏来的倭寇岂不是无人看管了?!这些被俘倭寇会不会趁机逃跑,虽然他们被捆绑了手脚,但是没人看管,万一有人磨断了绳索,挣断绳索了,将其他倭寇也都给释放了呢?!
王将军他们从倭寇那缴获来的兵刃和铠甲可就在一旁的马车上,还没进城呢。
这些倭寇一旦挣脱绳索,岂不是立马可以从马车上拿到兵刃甲胄,再度武装起来?!
那岂不是危险了!
想到这,尚知府连忙向城下王将军一方看去,看那些被俘虏来的倭寇。
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尚知府一大跳。
卧槽!
什么情况?!
尚知府眼睁睁的看着城下的这些倭寇俘虏轻易的就挣脱了捆绑绳索。
真的很轻易!轻易的不可想象。
尚知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眼中,城下的倭寇俘虏就那样伸手一扯,绑着他们双手的绳索就掉了,绑着他们双脚的绳索也一样,轻轻一扯就掉了。
倭寇俘虏挣脱绳索的过程,比脱衣服还要简单,轻轻一扯,绳索就掉了。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倭寇的特例,而是所有的倭寇都是如此,轻易的就挣脱了捆绑他们的绳索。
如果是一两个倭寇俘虏如此,还可以说是有王将军麾下的士卒粗心大意没捆绑好俘虏,可是所有的倭冠俘虏都是如此,那说明了什么?!
不言而喻!
尚知府顿时后背一层冷汗,骨寒毛竖,整个人顷刻间有一种站在了鬼门关前的感觉。
“快快快”惶恐之下,尚知府哆嗦着手指,指着城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浙军的第二轮火铳也开火了,瞬间对面冲来的伪装倭寇,瞬间倒了一大片。
“府尊可是要我们出手,制止浙军?!”副将看着城下的战况,请示道,才说完就自己为难的说道,“只是不好办啊,浙军连府尊的话都不听,我的话,他们更不听了,除非我们在城上以雷霆手段震慑才可”
就在此时,城下朱平安的声音穿了上来。
“府尊,诸位将士,伱们还在等什么,还不速速助我灭杀倭寇!”
城下朱平安抬头大声对城上喊道。
“什么?!还要我们助你杀人灭口?!朱大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副将听了城下朱平安的喊声,禁不住不由愣了一下,摇着头无语的说道。
“快,快,快助子厚一臂之力!”这时尚知府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大声喊道。
“什么?!府尊您要我等助朱大人一臂之力?!是要我们出手灭杀王将军麾下将士吗?”
副将听了尚知府的命令,震惊的就像是遭了雷劈一样,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
尚知府让我们帮助朱平安,这不是让我们帮他杀人灭口,助纣为虐吗?!
府尊大人这是怎么想的?!
“什么王将军麾下将士,那是倭寇,不是倭寇,也是投降了倭寇的奸贼!引狼入室,还想赚我苏州城!真是吃里扒外,死有余辜,可恨,可恨!”
尚知府咬牙切齿的说道,一想到自己差点上当中计,苏州城差点就被倭寇阴谋得逞,不由恨的咬牙。
再想到自己被姓王的蒙骗,还让他入城,还想为他庆功,被他骗的像傻子一样,更是恨的切齿。
幸亏子厚察觉不对,从枫桥大营突围而出,一路大喊示警而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的副将,一脸愕然,怎么回事,尚知府怎么也说王将军及其麾下成了投降倭寇的奸贼了呢?!
“该死!你还愣着作甚!快,快命令将士们出手,对准了城外姓王的一伙,放弩箭、火器!”
尚知府看到副将愕然不动,急的上去推了副将一把,怒骂着下令道。
看到副将还是一脸茫然,尚知府不由唾沫横飞的骂了起来,“蠢货!他们是倭寇!没看到他们所有人轻易的就挣脱了绳子吗?!这才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全都挣脱绳子,拿起兵刃武装起来了!!!正常被捆绑的俘虏,焉能如此?!分明一开始就串通好了,瞒天过海,包藏祸心,图我城池!”
听了尚知府的提醒,副将再看城下,顿时恍然大悟,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忙下令城上将士对准王将军一伙放箭。
上下夹击,城上守军漫天雨下的羽箭,还有浙军密集而整齐的火器,令倭寇死伤一片。
不过,倭寇却如落入绝路的恶狼一样,转身拼死撕咬。
在徐海撕破伪装,指挥倭寇杀向浙军的时候,城里面的倭寇听到动静,也下手了。
徐海早就给他们下过命令,一旦听到城外喊杀,即刻动手,不得有误。
前一秒,伪装为明军的倭寇还在喝肉汤吃油饼,时而与四周的明军说些荤段子,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可是下一秒,这些倭寇就将手里的肉汤和油饼扔在了明军脸上,趁明军在热汤中手忙脚乱之时,倭寇有的上去抢夺了明军的武器,有的则是拿起了他们放在不远处的兵器,杀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明军训练不足,战力孱弱,本就不是倭寇对手,又突遭倭寇袭击,几乎一触即溃。
城下看守的明军,很快就被倭寇杀散、杀退,仓皇城内逃窜,或者逃回城墙。
倭寇早就有预案,徐海早就给他们下过命令,一旦动手,以劫持明军大官和占领城门为主。
此刻,城里的倭寇分出一半兵力夺取并占领城门,另一半兵力则向城头杀去。
一来,明人的大官都在城头上呢,擒贼先擒王,杀上去挟持了他们;二来,明军定然不会坐视他们占据城门,肯定会攻打他们,索性先下手为强;三来,攻打城头,还能吸引城头明军火力,为城外的头领分担压力。
“该死,怎么忘了城里这些!幸好城下安排了看守将士,快,你再组织些兵马支援,务必速速剿灭了他们,控制了城门,免得他们作乱。”
听到城里响起了鸟语喊杀声,尚知府顿时冷汗如暴雨狂下,懊悔不已,慌忙令副将组织兵马,配合城内看守明军,速速剿灭城内作乱的倭寇。
不过,还未等副将组织起来兵马,就看到城内的倭寇已经轻而易举击溃了城下的看守明军,夺取了城门,并且还分出一半兵力向城头冲杀而来。
“该死,倭寇怎的如此悍勇善战?!快,速速集中城上兵力,剿灭了他们!”
“令附近两个城门,各调兵一千,从城里巷道配合夹击城内的倭寇。”
“所有人,每杀死一个倭寇,除了按照圣上赏格赏赐外,本官再额外奖励纹银五十两!”
尚知府被倭寇的悍勇镇住了,看到倭寇砍瓜切菜一样砍翻明军,震恐万分,慌忙令副将调集城头的明军剿灭倭寇,又令人去附近两个城门调派援军,还颁布了重赏,激励明军作战。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尚知府重赏刺激下,城上明军焕发了勇气。
城上的守军,尤其是弓箭手和火铳手几乎都被副将调集过来对付城内的倭寇了。
这让城外的徐海等倭寇顿时压力大减。
“城上守军无暇顾及我们了,此刻,只有浙军一敌而已!”
“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浙军火器虽然厉害但这是野外,他们没有庇护,装填又慢,我们之间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而已,冲过去,死的就是他们,他们的火器就是一根烧火棍而已!冲不过去,死的就是我们!”
“诸君,尔等要生,还是要死!”
徐海窝在倭寇后面,拔出倭刀,冲着对面刚放完一轮火铳的浙军大喊道。
“生!生!生!”倭寇狰疗的大喊。
“那就给老子冲!冲过去,杀死他们,苏州城还是我们的!荣华富贵也是我们的!”
徐海用力一挥倭刀,大声下令。
“杀啊!死啦死啦地!”一众倭寇红着眼睛,喊杀着,不要命的向浙军冲去。
“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放信号,召大军前来,发动总攻,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徐海转身给了亲信一个大耳瓜子,狰行的下令道,脖颈上的青筋都崩出来了。
很快,五道鸣镝接连呼啸着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炸开了五朵烟花,光彩夺目。
看到烟花腾空,不管朱平安还是尚知府等,都明白,这是倭寇在发信号召集大军攻城。
分散在南门、北门还有西北门等处的倭寇看到了烟花信号,必然会第一时间向东门支援。
估算距离,最快再有二十多分钟,倭寇援军就会赶来支援东门的倭寇!
时间不多了!
好在城外的倭寇只有千人,方才四轮火铳,又令倭寇减员了三百多人。
不过,倭寇已经悍不畏死的冲上来了,距离只剩下不到十米了,已经清晰的看到倭寇的眉毛了,最多再放一轮火铳就要跟倭寇短兵相接了。
“冲上去,对,就是这样,胜利属于我们!哈哈哈哈,天佑我徐海啊!”
看到倭寇已经冲到浙军近前了,后方的徐海仰天大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只要倭寇冲到了浙军跟前,短兵相接,那么胜利就属于他们倭寇,浙军的火铳就是一根烧火棍而已,敲都敲不死人,最多敲出一个包而已。
“全体,不管波次,全体向倭寇开火!开火后,上刺刀,以哨为阵,目标城门,占据城门。”
朱平安看到倭寇近在咫尺,大声下令道。
砰砰砰
全体浙军不论第几排,全部瞄准了对面近在咫尺的倭寇,扣动了扳机。
瞬间,伴随着铳响,浙军阵地开起了一团团火花,升起了浓浓的硝烟。
此时,浙军前排跟倭寇的距离已经不足十米了,浙军的后排跟倭寇的距离也不到二十米,正是火铳威力和准头最佳范围内,浙军千铳齐发,杀伤力惊人。
瞬间,冲杀过来的倭寇就倒了近三分之一。
不过,剩下的倭寇悍不畏死,踩着倒地的倭寇尸体,狰狞的扑了上来。
“就是这样,胜利依然属于我们!”
虽然减员严重,倭寇只剩下了四百多人,但是看到倭寇已经冲进了浙军军阵,徐海大笑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徐海的笑容就滞住了,糙,浙军火铳下面怎么支起来了一把怪异狭长尖锐的钢条,足足有近一米长,瞬间火铳就成了一把怪异的长矛,浙军军阵成了一支刺猬一样。
最前排悍不畏死、扑向浙军军阵的倭寇,猝不及防之下,被浙军的密集的长矛捅了个对穿
城下,倭寇和浙军战况激烈焦灼。
虽然前排的倭寇猝不及防之下,被浙军的刺刀捅翻了一片,但是后面的倭寇剽悍自信,自忖只要近身了,胜利就属于他们倭寇,他们用的倭刀长而锋利,明军的腰刀不如他们的长,所谓一寸长一寸险,兵器长就有优势。
于是,倭寇踏着前排倭寇的尸体,继续扑了上去,要将浙军砍成碎片。
不过,浙军的刺刀让他们的自信受到了严重打击,浙军军阵整齐,浙军将士机械的一起捅刺刺刀,入目一片刺刀林,偏偏浙军的火铳加上刺刀,跟一把长枪似的,比他们的倭刀还要长,他们还没砍到浙军呢,浙军的刺刀就已经捅到他们身上了。
浙军就像刺猬似的,让他们无从下嘴,急恼非常,狰狞大叫,用倭刀噼砍浙军的刺刀,不过浙军的刺刀看着只有拇指粗,但都是百炼精钢,结实的紧,倭刀没把刺刀噼断,反倒倭刀被磕出了豁口来,一时间倭寇被浙军刺刀捅翻了一片又一片也未能突入浙军刺刀阵。
“娘希匹,看老子的!”一个头发光秃秃,脖颈上挂着一串念珠的倭寇,发狠的大骂了一声,接着抓起身边的一个瘦弱倭寇,举了起来。
“卧槽,妖僧你举起老子干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把老子放下来!”
瘦弱倭寇吓的像一只大乌龟一样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好,老子这就放你下来!”秃头倭寇嘿嘿一笑,咬牙大喝一声,双手手臂青筋直崩,用力一扔,一下子将手里的瘦弱倭寇扔向了对面的浙军刺刀阵。
秃头倭寇力大如牛,瘦弱倭寇在他手里就像是一块巨石一样,向着浙军刺刀阵呼啸而去。
“卧槽,老子死了也不会放......”
瘦弱倭寇连遗言狠话都没有说完,就像一块烂肉一样砸在了浙军刺刀阵上。
瘦弱倭寇说瘦也有一百来斤,加上秃头倭寇用尽全力的一扔,动能加上重能,一下子砸在浙军刺刀军阵上,造成了至少三百多斤的冲击力。
直面冲击的三个浙军,一下子被砸了一个跟头。
严丝合缝的浙军军阵被砸出了一个豁口,秃头倭寇怪叫一声,如下山勐虎一样,提着一把月牙铲形状的长柄武器冲进了豁口之中,左冲右突,附近几个浙军还没来得及调转刺刀,就被秃头倭寇给一铲子铲翻在地。
好在浙军全员全副棉甲,防护力强,虽被铲翻在地,口鼻流血,受伤不轻,但性命无忧。
只有一个将士比较倒霉,被秃头倭寇一月牙铲铲在了面门上,当场毙命。
秃头倭寇悍勇异常,像是一头人型凶兽一样,在浙军阵地左冲右突,令浙军伤亡不小,周围浙军一时间竟然不能敌,整齐的军阵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缺口。
后面的倭寇看到秃头倭寇撕开了浙军军阵,毫不迟疑,登时跟着秃头倭寇冲了进去。
四周的悍壮倭寇受了启发,也要效彷,四下打量身旁的倭寇,想找个瘦的。
“卧槽,煞笔啊,地上有尸体,你扔尸体不行啊,盯着老子看毛啊!”
几个瘦弱的倭寇吓的不轻,人人自危,有个机灵的倭寇指着他们踩着的倭寇尸体叫道。
顿时几个悍壮倭寇才反应过来,低头捞起地上的死尸,用力的扔向浙军军阵。
浙军猝不及防,被倭寇这一手给砸出了好几个豁口,顷刻间,就有数十名悍勇倭寇冲入了浙军军阵。
“死啦死啦滴!”
悍勇倭寇挥着倭刀,在浙军之中挥舞如飞,周围浙军只能用刺刀格挡、捅刺,不便于噼砍,至于招式也只会简单的捅刺格挡,一对一根本不是倭寇对手。三五个浙军对付一个倭寇,也要付出不小代价,才能敌。
尤其是几个武艺高强的悍勇倭寇,竟然还懂得互相配合和掩护,浙军一时间奈何他们不得。
倭寇也知道浙军棉甲的厉害,专挑浙军面部、脖颈等未被棉甲覆盖的等地招呼。
一时间,浙军伤亡了数十人,军阵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情势不妙。
“后排未接战兄弟,对准那几个突进阵中的倭寇开火!”朱平安于阵中下令道。
顿时,几声铳响,在浙军军阵之中大杀四方的悍勇倭寇,惨叫一声倒地。
最先突入阵中的秃头倭寇被重点关照,足足中了十几铳,成了一个血筛子。
这么近的距离,被这么多火铳瞄准,他就是武功再高也没有施展的空间。
“前排接敌,后排放铳,直奔城门,不惜任何代价从倭寇手中夺取城门!”
朱平安在浙军稳住局面后,及时调整了战阵,指挥着浙军冲向城门。
倭寇方才已经放了信号,最多再有一炷香时间,倭寇大军就会赶来支援。
如果倭寇大军赶来支援前,没有从倭寇手中夺取城门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别说苏州城危险了,浙军也危险了。
由于匆匆赶来示警,浙军并没有做好野战的准备,随身携带的火药、弹丸并不充足,可以充作临时阵地的偏厢车也没来得及带,虎蹲炮也只带了八门,其余的虎蹲炮都匆匆用油毡布包裹着,掩埋在了浙军茅坑里。
虎蹲炮太重了,浙军又全副棉甲,骑行冲锋,一般的马负重不起,更别说长途奔驰了。
浙军只有十来匹良驹承重的起,再加上还要携带分量不轻的炮弹,只能带八门虎蹲炮。
“别让他们靠近城门!”
徐海很快发现了浙军的企图,大喊一声,指挥剩下的倭寇堵住浙军去路。
不过,此时倭寇只剩下三百多人了,浙军只减员了数十人,还有近两千人呢,刺刀阵如刺猬一样,令倭寇难以突破,再加上浙军阵中不时响起的铳声,更是如夺命毒蛇一样,令倭寇损失惨重,根本挡不住浙军,徐海气的咬牙切齿。
如果手下兵力足够,方才突破浙军军阵时,浙军就完了!可惜,兵力不足,突入浙军军阵的倭寇太少,被浙军用兵力优势给歼灭了,错失良机!
“城内把守城门的儿郎们,速速出来支援,前后夹击,决不能让浙军占据城门。”
关键时候,徐海咬牙,令城里把守城门的倭寇出来支援,前后夹击浙军。
该死!
等到援军到来,兵力充足,定要浙军死无葬身之地!
徐海一声高呼,占据城门的倭寇就喊杀着冲了出来,此时城门已经彻底打开了,四百余倭寇很快就从城内鱼贯而出,挥舞着倭刀冲向了距离城门不足二十米的浙军,与城外倭寇前后夹击浙军。
这伙倭寇是一支生力军,他们从城内还抢了不少长矛,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们,在冲到浙军阵前,先是用尽全力将长矛投掷向了浙军军阵。
一时间至少有上百把长矛,呼啸着从天而降,落入了浙军军阵之中。
长矛的杀伤力不同于羽箭,它既有锐击,也有钝击,即便不能击穿盔甲,巨大的冲击力也能让人受内伤。
浙军的棉甲可以保护浙军将士免受锐击,但对于钝击却是无能为力。
顷刻间,浙军就阵亡了三人,这三人都是被长矛刺中了未被棉甲覆盖的面门。
还有数十人被长矛刺中,棉甲保护了他们,长矛虽然未能刺穿棉甲,可是巨大冲击力,也令他们受创不轻,好些人都肚血了,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朱平安也差点被一杆长矛刺中,是刘牧和刘大刀及时用盾牌护住了朱平安。
“哈哈哈,干的好!儿郎们,胜利注定是我们的,苏州城也注定是我们的!”
徐海看到城内倭寇冲出来就建功,就连朱平安也差点被长矛刺中,狼狈非常,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眼睛里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虽然战事的发展,中间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但是事情正在重回正轨!
胜利注定属于自己,未来也注定属于自己,徐海脸上绽放笑容,眼中满是曙光。
浙军军阵中,差点被长矛刺中的朱平安,脸上也露出来笑容,城门内的倭寇冲出来是好事,如果他们龟缩在城门内,据城而守,反倒麻烦了。
城门只有三米多宽,狭窄的城门洞,不利于兵马布置,不利于发挥兵力优势。
他们冲出来,就容易对付多了,而且他们冲出来,城门可就无人了。
按照时间估算,援军也该来了,自己率领浙军前来东门示警前,先途径了南门,在南门喊话。如果南门守将不是一头蠢猪的话,一定会派兵前来东门支援。不管他信或者不信自己的喊话示警,出于谨慎都会派兵前来东门支援。
当然,靠人不如靠己。
朱平安一方面指挥浙军变“非”字阵,应对倭寇的前后夹击,死死咬住两伙倭寇,一方面密令刘大刀将兵一百,听到自己一声令下后,速速脱离本阵,占据城门。
城下战局激烈,城内战局也激烈。
倭寇悍勇,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压着城头的明军打,打的明军死伤惨重。
不过,城头明军有兵力优势,再加上尚知府的重赏,明军还在死死抵抗。
城中的倭寇一度突上城头,但每次尚知府都及时重赏刺激明军反扑。
城头石阶上血流成河,城头上的尚知府看着惨烈的战场,双股战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心城下悍勇的倭寇冲上城头来。
好在,听到城头有注意城下浙军和倭寇战况的明军,忽地一阵欢呼起来。
“怎么了?”尚知府连忙问道。
“浙军又占据城门了,把守城门的倭寇出城攻打浙军,战况激烈之际,浙军阵中忽地冲出一百多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占据了城门。”
负责监视城下战况的明军兴奋的禀告道。
“好,好”尚知府不由松了半口气,浙军重新占据了城门,苏州城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尚知府才松了半口气,就听到城头明军一阵惊慌失措的惊呼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大批倭寇出现在东门外,距离城门已经不足五里了”
城头明军惊慌失措的惊呼,让才松了半口气的尚知府差点没瘫在地上,被亲卫及时搀扶住了。
该死的!
倭寇的援军怎么来的这么快!只有不足五里了,岂不是说一炷香时间用不到,倭寇的援军就扑到城门前了。
浙军只是一支百人小队占据了城门,还被六七百倭寇缠斗着
一旦倭寇援军抵达,城门岂不是顷刻间就会易手?!
毫无疑问!
该死的!为什么倭寇的援军这么快就来了,我们的援军怎么还没来!若论距离的话,城内南门、北门、西北门等距离更近,应该是我们的援军先抵达才是!
该死!
这些酒囊饭袋之辈!
等此战事了,我一定给你们好好的秋后算账,不过,自己还有秋后算账的机会吗?!
尚知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死后如何才能抱住苏州城呢?尚知府苦思冥想,然后只能想到一个办法,这个时候,除非子厚不惧牺牲,令占据城门的百人浙军速速关闭城门
可是子厚肯吗?
即便子厚肯,可还有数百倭寇在猛攻城头呢,他们也不会坐视百人浙军小队关闭城门啊。
可恨,可恼,可悔!
为什么在子厚率领浙军喊话“王将军投倭,东门进城者倭寇”示警的时候,不听信子厚之言,早早的处置了王将军及进城的倭寇呢?!
如果听信了子厚之言,何至于此呢!尚知府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在尚知府悔恨交加的时候,城外也注意到了远处倭寇的踪影。
“哈哈哈哈,儿郎们,看到了吗,我们的援军来了,再加把劲,胜利属于我们!苏州城属于我们!”
徐海看到远处援军的身影,哈哈大笑了起来,被浙军奇兵小队占据城门的阴霾,一扫而空。
一众倭寇闻言,看到远处援军的身影,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也都兴奋了起来,恍若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猛攻浙军军阵。
朱平安看到了远处倭寇援军的踪影,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没想到,竟然是倭寇的援军先露头,明明城内距离更近,可是城内的援军却还没有踪影,还有南门……自己率领浙军先去南门喊话示警的,如果南门守将不是蠢猪,这会援军也该来了……
可是没想到,南门守将还真是一头蠢猪,反应太慢了。
好在自己也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