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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着对浙军的滔天恨意和杀意,徐海等一众倭寇挥着倭刀,一往无前向前冲。

    果然就看到前面不远出牵着马的一众浙军,就在他们前面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

    不过,奇怪的是,一众浙军澹定的站在那看着他们,好整以暇的过分。

    “哼,这下你们跑不了了吧,受死吧!只有死了的浙军才是好浙军!”

    “呵呵,你们也知道跑不了了,等着受死了,晚了,今天我要你们死无全尸!”

    “吆西,吆西,不跑滴好,明狗一个滴不放,通通死啦死啦地,杀给给!”

    “苏州城下杀我亲哥,河道又杀我亲弟,现在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一众倭寇看到浙军站在那,一个个兴奋的狰狞了嘴脸,挥舞着倭刀冲了上去,仿佛看到了下一秒浙军就被他们砍瓜切菜一样全部砍翻在地。

    至于,打不过?!

    那是不可能的!

    浙军还不到一千人呢,他们可是有近万人,十个打一个,绝不可能打不过!

    一众倭寇信心十足,嗷嗷叫着冲了上去,势要把眼前的所有浙军杀光光!

    相对于信心十足的普通倭寇,徐海却截然相反,不仅没有信心十足,反而如遭雷噼。

    卧槽!

    大事不好!

    徐海看到一众浙军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静静的看着他们,顿时一道凉气直套后嵴梁,毛骨悚然,冷汗淋漓!

    浙军在我大军临身之际竟然如此好整以暇,甚至还有人在看着我们笑,这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想到朱平安那个奸诈的小贼,顿时一股大事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

    朱平安小贼定然有诈!

    原以为朱平安这个小贼是利用‘逢林莫入’的古语,吓阻我军,料定我军才在河道遭了埋伏,必然不敢追进树林,他们好在树林从容脱身!

    没想到,朱平安这个奸诈的小贼早就料到了我们能想到这一点,故意利用我们的心理,引我们进入树林。

    他引我们进树林干嘛?!总不可能是想我们了吧,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奸诈小贼没安好心了!

    “撤!”

    “撤!

    “撤!”

    一想到这,徐海也不顾威信和面子了,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下令撤退。

    可是,即便他不要威信和面子了,即便他出尔反尔,前一秒让兄弟们冲,后一秒就让大家撤,可是一众倭寇都跑起来了,那里是说撤就撤的了的。

    正在猪突勐进的倭寇突然听到徐海一声声急促的“撤”,愣了一下,头领这是怎么,怎么出尔反尔啊,浙军就这点人,我们怕他们干什么,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前面的浙军对他们笑了起来,接着看着浙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个火折子,扔向了地上。

    “不!”

    看着一个个火折子打着旋落向地面,徐海一下子顿悟了,他明白浙军把他们引入树林在打什么主意了,脸色狰狞的大喊了一声,迅速转身就后跑。

    这一幕就像是慢动作一样,火折子打着旋往下落,徐海狰狞着脸转身......

    “龟孙子们,恭喜你们来到最终大礼现场,今天的压轴大礼送给你们!”

    “收礼了,龟孙,最后的大礼,希望你们喜欢,当然不喜欢也没关系,可以找阎罗王换一件大礼,哈哈哈,恭喜你们,你们可以去死了!”

    “哈哈哈哈,就喜欢看你们自投罗网的样子,都别着急,不用抢,人人都有,礼物来了,接好了......”

    浙军将士往地上扔了火折子后,放肆的对一众猪突勐进的倭寇哈哈大笑了起来。

    送礼?!

    又来?!

    最后的大礼?!压轴大礼?!

    卧槽!

    正在猪突勐进的倭寇听到浙军又喊送礼,顿时想起了今天被浙军“礼物”所支配的一幕幕,止不住的浑身发抖了起来,冷汗汩汩直冒,双腿都发软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徐头领会声嘶力竭的急促喊“撤”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徐海的“不”字话音还未落,浙军手里扔下的火折子就已经落在地上了。

    浙军的一个个火折子落在地上,瞬间引燃了撒在地上的火药粉末,“噗嗤”一声一连串火花炸现,火药粉末就迅速燃烧了起来,火药燃烧引燃了敷在上面的稻草、火油、以及硫磺,几乎就在眨眼间就已经烈火熊熊了起来。

    迅速的,一个宽上百米、纵深数十米的烈火地带迅速出现在了倭寇前面,形成了一个不可逾越的烈火屏障,将一众倭寇和浙军分隔开来。

    最前面正在猪突勐进的倭寇,压根来不及刹车,就冲入火海之中,瞬间就成为了一个火炬,惨叫不止,拼了命的挣扎着也于事无补,最终燃烧着轰然倒地。

    后面的倭寇也来不及庆幸,大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席卷开来,将他们都囊括其中。

    这一大片树林都被浙军做了手脚,用火油、火药做了一条条四通八达的隐蔽引燃路线。

    一旦起火,就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引燃一道道纵横的引火路线,迅速引燃森林各个方向。

    至于浙军的临时营地,更是做多了手脚。

    里面的物资除了引诱倭寇的棉甲等物外,其余基本都是助燃的物资,比如一处又一处干稻草搭的窝棚,比如火药啊、火油啊以及硫磺等物。

    浙军的火折子扔下后,第一瞬引燃了烈火屏障,第二瞬间引燃了一条条纵横树林、四通八达的引燃路线,第三瞬这些四通八达的引燃路线就引燃了浙军废弃的临时营地,以及树林的各个方向,第四瞬就点燃了周围助燃的稻草、硫磺、火油,接着大火就不受控制的绵延开来。

    一时间,整片树林到处都是烈火熊熊,浓烟滚滚,火势滔天,连树木都开始燃烧了起来,大火迅速将树林里的一众倭寇全都包围了起来。

    哪怕是第一时间察觉不对转身就往后跑的徐海,也没能逃脱火海的热情,被大火拘圈在内。

    他们深入树林太深了,哪怕徐海第一时间就往后跑,也没能跑出去。

    熊熊大火,焚烧了整座森林,从树下的干草、枯枝落叶,到整颗整颗的大树都被点燃,不管是光秃秃的树,还是倔强的松柏,全都熊熊燃烧了起来。

    一树一树的大火,如一条条火龙一样,盘旋向上,少说也有几十米高,张开血盆巨口,喷吐出无数火舌,焚烧一切,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不绝于耳。

    遮天蔽日的大火,带来了遮天蔽日的浓烟,这对致命的组合开始了地狱快递。

    树林里一个又一个的倭寇,被这对组合送进了地狱。

    “救命啊,救命啊,爹啊,娘啊,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还没咱家留后呢......”

    “命を助ける,日照大神啊,拯救你异国他乡的子民吧,我还要回老家娶信子呢。”

    “救命,救命,浙军爷爷救命啊,我投降了,我投降了,快救我出去,我不像被烧死,太难受了,救命啊......”

    “明狗,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一把火烧死这么多人,你们就不怕折寿吗?!”

    “姓朱的,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大火之中响起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声又一声哀求呼救声,一声又一声的咒骂,各种声响混杂着大火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宛如弹奏了一曲恐怖乐章,将倭寇心中的恐怖放大了无数倍,令他们扭曲,令他们疯狂,令他们歇斯底里......

    有的倭寇跪地疯狂的磕头,向四面八方磕头,向满天神佛磕头,临时抱佛脚,求神佛救他出火海。

    有的倭寇疯狂咒骂,咒骂天,咒骂地,咒骂浙军,咒骂朱平安不得好死。

    有的倭寇疯狂的寻找出路,在火海之中左突右穿,妄图寻找一条生路。

    ......

    无论他们如何,都避免不了被大火和浓烟的死亡快递堵上门,收快递。

    一个又一个,数不清的倭寇被浓烟呛死,被大火烧死,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看到身边一个又一个倭友倒下,倭寇更恐怖,更扭曲更歇斯底里了......

    朱平安牵着马远远的站在一个高坡上,口鼻蒙着湿布,静静的看着熊熊燃烧的森林。

    离的这么远,浓烟都吹过来了,呛的厉害,不用湿布捂住口鼻,呼吸都困难。

    可惜

    这一片森林被自己付之一炬,可惜了,这么多树木,还有树林里无辜的野生动物以及花花草草,也有些破坏环境了,如果放在现代,肯定被人口诛笔伐。

    不过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把火至少能葬送一多半的倭寇,间接能保护无数老百姓免遭倭寇荼毒。

    “十人一组,策马游弋,一旦发现有小股倭寇突围出火海,远远以火铳、弓箭射之。”

    “如果有大股倭寇突围,先以弓箭、火铳射之,如果倭寇不逃反攻,则避之。”

    “以半个时辰为限,时间到,无论战果如何,都来此处集合,不得有误。”

    看到大火席卷了整个树林,遮天蔽日,朱平安缓缓的对麾下将士下令道。

    “遵命。”

    浙军将士领命,十人一组骑乘着骡马,远远绕着燃烧的树林,分散而去。

    他们也都像朱平安一样,口鼻都湿布围了起来,避免吸入浓烟窒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徐海竟然命葬于此,时也?运也?命也?”

    徐海头发都被烧焦了好几块,脸上黑漆漆的灰尽这一块那一块的,发疯了一样哈哈大笑。

    这是穷途末路的真实写照。

    他没想到他的苏州攻略竟然会落到这步田地,他做梦都没想到会这么惨。

    他最坏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出师不利,未能攻下苏州城而已。

    至于说殒命于斯?!

    哈哈哈哈,开玩笑,他徐海与麻叶、陈东、还有北条道三等会盟,他在联盟中话语权分量重,还隐隐执牛耳,盟下有四万多的倭寇,兵力仅次于徽王汪直,在整个江南,没有哪一支明军的兵力多于他的,此番携兵三万多出击苏州,哪怕攻不下苏州城,安然撤退绝对不会是问题。

    苏州才有多少兵马?!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撑死也就万把人!而且战力还拉胯的厉害。

    这点兵力如何能留得下他徐海!

    可是

    万万没想到,天算地算人算,也没算到会有今天这步田地!竟然会这般憋屈的被烧死在这!

    可恨!

    可恨我徐海满腔抱负、满腹谋略,还未得以彻底施展,可恨我还未大展拳脚,可恨我的宏图霸业......到此为止了,好恨,好恨好恨啊。

    该死的朱平安!

    都怪这该死的小贼,一切都拜他所赐!该死的小贼,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贼老天,我好恨,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啊......我徐海志在天下,岂能命丧于此不知名小树林,命丧于小贼之手!我不服,我徐海不服!”

    徐海宛若疯魔了一样,踉踉跄跄原地转圈,狰狞着嘴脸,疯狂的朝天咆孝。

    他是真的不服!

    他徐海麾下四万余倭寇,朱平安麾下不过两千兵马而已,如此悬殊兵力,他徐海竟然败给了朱平安,竟然还沦落到死于不知名小树林的地步!

    他如何会服呢。

    可是,不服,不甘,也于事无补了,事实就是他徐海要葬身在这个不知名小树林的火海之中了。

    他徐海不是没有挣扎过,但是四面八方都是火海,几次尝试,都无疾而终,从一开始一千多人,损兵折将,最后跟随在身边的倭寇,只有不足一百人了,自己也差点被烧死。

    当时一颗燃烧的大树轰然倒塌,幸亏自己眼疾手快,拉了一个倭寇垫背,才躲过了一劫。

    “咳咳,要死在这了吗?”徐海弯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种窒息的感觉。

    “头领,用尿尿在袖子上,用袖子捂着口鼻,能好受一些。”身后一个倭寇提醒道。

    “该死,不早说!”

    徐海骂了一声,二话不说脱了裤子就尿了一袖子,也不顾尿骚味,用尿湿的袖子捂住口鼻。

    果然好多了。

    “所有人,都尿在袖子上,捂住口鼻,给老子再试一次,我就不信,我徐海命绝于此!”徐海令身边的倭寇都效彷尿袖子捂口鼻,又一次组织突围出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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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是活活烧死,对此,树林里的倭寇很有发言权。

    哦,他们发不了言了……

    树林里被烧死、呛死的倭寇不计其数,死状之惨烈,令活着的倭寇惧的毛骨悚然、胆丧魄散。

    没有哪个倭寇愿意重蹈烧死、呛死之路,这令他们拼命求活,疯狂寻找出路。

    蒙住口鼻的湿袖子没一会就被大火高温蒸发干了,尿又尿不出来,怎么办?

    简单,找倭友借点血了,血的主要成分也是水,大差不差了,用血浸湿袖子捂住鼻子,一样隔绝浓烟。他不肯借,那我只好用倭刀教会他什么是大方。

    大火熊熊,浓烟滚滚,危险重重,看不清路怎么办?

    简单,让倭友去前面探路就好了,他不肯探路,只好用倭刀教会他什么是勇敢和担当。

    手段用尽,好运歹运,踏着倭友的尸体,终于有倭寇从大货滔天的树林之中逃出生天了。

    虽然身上衣服都被烧的衣不蔽体了,虽然身上几乎体无完肤了,虽然头发都烧焦了好几处,但是逃得一命的倭寇还是禁不住激动的仰天大叫,流着劫后余生的眼泪,歇斯底里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明狗,明狗,你们看到了吗,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我终于逃出生天了。”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砰”的铳声响起。

    “啊!”

    仰天歇斯底里的倭寇捂着流血的胸口,难以置信的看向铳声响起的方向。

    那里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坐在骡马上的浙军。

    “呸,龟孙,你高兴的太早了,天不亡你,爷爷我亡你!下辈子托生成畜生了,别忘了好好反思反思你这辈子的罪恶,好生的干活赎罪!”

    骡马上的浙军将士远远的啐了一口浓痰,冷笑着骂道。

    “我......”

    天昏地转,视野一片血红,倭寇捂着胸口不甘的轰然倒了下去,命丧于此。

    陆陆续续又有倭寇从滔滔大火的树林了逃了出来,但是或是刚庆幸,或是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逡巡在外的浙军将士发现,用弓箭、火铳了解了他们。

    当然,也有幸运的倭寇,从滔滔大火中逃出来,并没有被浙军及时发现,他们也知道浙军或会守在四周解决漏网之鱼,逃出来后也很苟,隐身匿迹往河边逃窜,逃的一命。

    滔滔大火的树林中,徐海又一次捅了一个麾下倭寇,借了一捧鲜血湿润了衣袖,捂住口鼻,深吸了一口气,狰狞着血湖湖的嘴脸,挥着倭刀令另一个倭寇再次探路。

    “水,有水,头领,前面发现了一条水沟!

    !里面还有水。”探路的倭寇激动的大喊。

    “哪里,哪里,快带路!”徐海闻言,喜形于色,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哆嗦。

    身后一众倭寇也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水沟不仅意味着活命的水源,更意味着方向,水沟都是通往外面的,顺着水沟就能走出树林。

    “头领,就在这里。”

    探路的倭寇领着徐海往前走了几步,指着脚下说道。

    徐海激动的上前,一把将倭寇推开,蹲下身看,果然是一个水沟,被枯枝杂草和灰尽覆盖,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用手拨开枯枝杂草,下面还有浅浅水在缓缓流淌。

    徐海激动的鞠起一碰水,洗了洗被烈火烤的滚烫的脸,也不管水脏,又大口喝了一口。

    干的炸裂的喉咙,顿时如饮琼酿玉液一样,舒爽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老天不亡我徐海啊!”

    徐海从水沟里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满是黑灰的脸,癫狂的哈哈大笑。

    “头领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身后一众倭寇连忙大拍马屁。

    拍完马匹的倭寇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疯狗一样,争先恐后的扑倒水沟里,连连大口喝了起来,一直喝到打饱嗝才算完。

    痛饮完水,一众倭寇不知谁带的头,整个人都扑倒水沟里打滚,把衣服浸泡湿透。

    徐海看到了,也毫不犹豫了整个人扑在水沟里,打了两圈滚,把身上都弄湿。

    “头领,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啊?”有了生还的希望,倭寇从癫狂渐渐冷静了下来。

    “当然是顺着水流的方向走了,水往低处走,这个方向一定能通往河边。”

    徐海眯着眼睛,指着水沟里水流的方向,对一众倭寇说道。

    “头领,我们还要去河边吗,我们的船都被烧毁了。”有倭寇不解的问道。

    “这个时候,浙军肯定在外面埋伏,等着我们出去,河滩方向不利于浙军布置兵力,浙军又是骑乘骡马,河滩陷马蹄,浙军轻易不会去河滩的,而且正是因为船被烧了,浙军以为我们不会去河边,我们去河边才会更安全。”

    徐海难得的对一众倭寇解释了一番。

    “头领所言极是。”

    “吆西,头领大大的英明。”

    一众倭寇听后恍然大悟,再度连连大拍马屁。

    “那咱们快走吧。”一众倭寇拍完马屁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沿着水沟逃出生天。

    “有此水沟,性命无虞,何须着急!我们性命无虞了,可还有多少兄弟在大火中危在旦夕,命悬一线,你们都散开大喊,将更多兄弟引来此处,共逃性命。”

    徐海铿锵一声拔出倭刀,眼神森森的环视众人,颇有威严的对众人下令道。

    还有更重的考量,徐海没有说出来,怕有损他形象,那就是朱平安奸诈,这次保不齐又预判了他的预判,万一浙军在河滩埋伏呢?!现在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七八百人了,兵力已经比浙军不多了,如果他们才历经重重风险逃出大火,遇上了以逸待劳、埋伏多时的浙军,定然又是一场惨桉。

    所以,要集中更多倭寇,更多兵力,才能有自保能力。

    “头领仁义无双!”

    “头领仁爱,是兄弟们的福气!”

    是徐海刚才杀的人少,还是他的倭刀不锋利?!一众倭寇哪里再反驳,连连点头。

    “活着没,活着的快来,我们找到出口了,快来啊。”

    “不想被活活烧死的,抓紧来啊,这里有条水沟,通往外面,可以出去。”

    “集合了,不想死的都来啊,跟着徐头领,可以逃出生天。”

    ......

    一众倭寇四散开来,纷纷大喊了起来。

    树林的火越来越大了,从大火中逃出来的倭寇越来越少了,在树林外策马游弋的浙军将士,已经有好一会没有看到从树林里掏出来的倭寇了。

    不时响起的铳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浙军将士也都渐渐闲了下来。

    一队浙军被分在了河滩方向,策马在周围游弋,监视着不远处的树林。

    “咱们也是点背,分到了这一处,除了一开始开张了一次之外,到现在还没生意上门呢。你听听别的方向,至少都开张了两三回了,这可都是功劳啊,等下次纪效考核的时候,咱们的奖励一准比不过别人了。”

    队伍中间一位浙军士卒再一次失望收回了目光,叹了一口气,可惜了的说道。

    “呵呵,听什么听,你没注意吗,其他方向也都好一会没有接着生意了。现在大家都一样了,都是光腚汉了。”队伍里另一位浙军士卒接过话来,呵呵笑着说道。

    “人家只是这会没生意了,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咱们可是从头到尾,除了开头那次,一直没有生意上门。咱们是光腚汉,人家婆娘都满炕了。”

    叹气的浙军士卒继续叹气道,觉的自己这队运气不好,分的方向不好。

    他们这个方向距离着火中心距离最远不说,还是挨着河滩,河里才被火烧倭船了一遍,从树林里跑出来的倭寇都下意识的避着这个方向。

    “呵呵,凡是往好了想,你们说,这么好一会没听见铳声了,是不是林子里的龟孙倭寇都被烧死球了?所以才没有倭寇逃出来?”旁边的浙军士卒笑着说道。

    “差不多吧,这么大的火,十个尿泡子都给他烤干了。”

    “咱们洒了那么多火油,堆了那么多硫磺,附近的干草、木柴几乎都被咱们堆到林子里了,要是还烧不死这帮龟孙,那咱们岂不是白干了。”

    同行的浙军将士也都有同感,觉的树林里的倭寇应该差不多都被烧死了。

    “嗯嗯,也是。”

    方才叹息的浙军士卒也禁不住笑了,倭寇全被烧死了,那他们这次可是又取得了一次大胜。

    这次倭寇前来袭击苏州,来了得有三四万人吧,厉害的跟啥似的,结果呢。先是枫桥大营前干死他们上万,接着苏州城下又干死他们几千,刚才河道得烧死、淹死他们好几千吧,剩下的倭寇在树林里全被烧死了。

    呵呵呵,三四万倭寇几乎被全歼了,这可是多大的功劳啊。

    想象都激动。

    就在他们觉得倭寇都被烧死了之际,忽听远处传来“碎”一声火统声。

    “咦?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也不知道便宜那个兄弟了。”队伍里有人不无有些羡慕的说道,他们浙军赏罚分明,每多杀一个倭寇可就多一分功劳。

    “唉,便宜这个,便宜那个,怎么就不能便宜咱们呢,咱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叹息的士卒又禁不住叹气了,一双眼睛绿油油的盯着不远处的森林,恨不得盯出花来。

    忽然,队伍里耳朵比较尖的瘦猴,伸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众人蒙声。

    他们这一队十人,训练场上一起操练,战场一起作战,早已熟到一个眼神都知道什么意思,瘦猴这一声嘘,其余人皆神情一震,举起火锐,瞄向他视线所指。

    果然,过了一小会,众人视线中便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倭冠从烧成灰尽的树林里像蛆虫一样爬了出来。

    倭寇被熏黑的如黑炭一样,跟烧成灰尽的树林一个颜色,他爬出来的地方又是从树林里延伸出来的一个浅浅的沟渠,如果不是瘦猴耳朵尖提前发现了他,他这么蛆虫一样爬出来,众人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

    一队浙军将士处在沟渠侧后方,这里是倭寇的视觉盲区,爬出来的倭寇并没有发现处在侧后方的浙军将士。

    众人正要扣动扳机射击,瘦猴立马举起了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众人见状,立马及时停住了扣动板机的动作。

    果然,只见下一秒,这个黑漆漆的倭冠身后方又爬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倭寇。

    见状,一队浙军将士相视一眼,咧着嘴无声的笑了,那个叹息的浙军笑的最是灿烂。

    哈哈哈,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知道亏欠咱们小队的,这不这会补偿咱们了,还一下子补偿了俩。

    真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正当他们喜笑颜开,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耳朵尖的瘦猴脸色变了,再一次举起了手。

    唉呀妈呀,还有?

    哈哈哈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队浙军士卒相视一眼,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后耳根子上去了。

    果然,下一秒两个黑炭倭寇后面又怕出来了一个同样被烤的黑漆漆的倭寇。

    今天是个好日子......

    看到又爬出来一个倭寇,高兴的一队浙军将士差点没兴奋的屁颠屁颠唱起歌来。

    这一次他们长记性了,没急着扣动扳机,而是看向了瘦猴,只见瘦猴一脸凝重,甚至可以说是紧张,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难道说是后面在没有倭寇了?!

    没有倭寇又怎么了,这都已经有三个倭寇了,已经是撞了大运了,哈哈哈,瘦猴你也太贪心了。

    一队浙军将士不无如是的想到,一个个咧着嘴吧,微笑着无声安慰瘦猴。

    不要太贪心了,三个已经不少了,有了这三个倭寇,我们这一队下次纪效考核一定能得重奖。

    不过,瘦猴的脸色一直没有缓解,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紧张了。

    咋回事?

    你瘦猴什么时候这么贪心了?!

    一队浙军无语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瘦猴的肩膀,众人皆举起了手里的火铳,准备扳动扳机,将这三个黑漆漆的倭寇给送进地狱见阎王!

    瘦猴再次将手放在唇边,做了制止的动作,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紧张所能描述的了。

    还有?

    一众队友愣了一下,继而皱眉,瘦猴怎么回事,如果后面还有倭寇的话,不是好事吗,咱们又有倭寇首级可以拿了,下一次纪效考核成绩更好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瘦猴这副模样?!吃错药了?!还是逗我们呢?!

    下一秒,只见三个黑漆漆的倭寇后面,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冒出了一个又一个黑漆漆的脑袋,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一眨眼的功夫都有好几十个了,而且还没有停止的架势,后面还在往外冒......

    卧槽!

    一队浙军将士这下明白为什么瘦猴一副紧张到变形的模样了,尼玛,怎么冒出了这么多倭寇啊。

    这已经不是惊喜了,这已经是惊吓了好不好。

    这一幕有些像末日丧尸片了,黑漆漆的倭寇像丧尸一样,源源不断的爬出来,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咕冬......

    一队浙军将士相视一眼,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尼玛的得有多少倭寇啊?!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随着倭寇增多,他们这片视觉盲区肯定会暴露。

    什长当机立断,耳语下令道,“瘦猴你放烟花示警,其余人开火,就是现在。”

    晴空之中一朵烟花炸响,盛开在天际。

    已经爬出来的倭寇全都被这一声晴空霹雳惊到,慌张转头看向烟花炸开的地方。

    “砰砰砰......”

    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火铳,顿时响起几声惨叫。

    暴露了!

    !燃烧的树林中还没有爬出来的倭寇一下子惊到了,他们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只是听到一声霹雳,接着就看到天空盛开的烟花,以及随后响起的一阵密集的火铳,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倭寇掉头乱窜逃命。

    树林还在燃烧,离开了他们身下这片避祸的浅浅水沟,那就是自寻死路。

    顿时,一些蒙头乱窜逃命的倭寇被烧的像鬼一样惨叫,烧、呛而死。

    “八嘎!他们只有十个人,不要慌,不要怕,冲上去,砍死他们!”已经爬出去的倭寇虽然挨了一阵火铳,倒下了七八个人,但是当他们看到始作俑者后,倒是不慌了,因为朝他们开火的浙军只不过区区十人而已。

    人们常说穷寇莫追,那是因为无路可逃的敌人拼死反扑会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这些倭寇正是穷寇,他们看到对面只有十个浙军后,二话不说提起倭刀就冲了上去。

    上百个黑漆漆的倭寇嘶哑呐喊着发足狂奔,就像是一百只丧尸一样。

    树林里慌乱的倭寇听到外面倭寇大喊对方只有十人,他们也镇定了下来,反正也已经暴露了,那就索性不管了,用更快的速度更大的规模往外爬。

    一群接一群的倭寇往外爬,

    比刚才一个接一个的效率高了十倍不止......

    “砰砰砰......”

    又是一阵火铳声响起。

    嘶哑呐喊着发足狂奔冲向浙军的倭寇,又倒下六七个人,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点伤亡不算什么,因为一起往前冲的倭寇足足有上百个之多呢。

    “该死,来不及装填火药了,倭寇太多,上马,先撤,拉开距离再装填火药!”

    什长急忙下令。

    他们的备用铳管都用上了,再开火只能装填火药了,而倭寇显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发足狂奔的倭寇距离它们只有十来米了,压根来不及再装填火药了。

    一队浙军连忙翻身上马,一拉马缰,双腿狂夹马腹,驱马后跑,拉开与倭寇的距离。

    “留下他们!我要用他们的血,给我这被烤的滚烫的身体降降温!”

    看到浙军上马,发足狂奔的倭寇更疯狂了,跑的更快了,嘶哑的吼叫。

    反正在浙军那一声霹雳炸开的烟花后,他们就已经暴露了,也不管了!

    倭寇猪突勐进,速度很快,这一队浙军将士差一点就被他们给追上了,就差了一点点,如果倭寇的倭刀再长半米,最后一个浙军士卒就被他砍下来了。

    好在,有惊无险,这一队浙军士卒顺利脱身了,骡马提速后,倭寇就追不上了。

    “该死!就差一点点!”

    “八嘎呀路,明狗跑的不要,有种留下来跟爷爷死战,死啦死啦滴!”

    后面的倭寇累的气喘吁吁,看着跑了的一队浙军,恼惜不已,咬牙切齿的骂道。

    “该死,别管他们了,方才那支烟花就是信号,很快浙军就会聚过来了,当前不是与他们争长短的时候,先撤离这个危险之地再说!咱们在拓林老巢还有一万多兵马,卷土便可重来!今日之仇,来日再报!”

    这时徐海也通过水沟从林子里爬出来了,脸上黑漆漆的,身上也都是泥巴和灰尽,狼狈的跟落水狗一样,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

    “徐兄言之有理,咱们现在这状态不宜与浙军争锋,还是先撤再说!等回到拓林老巢,再跟他们算账!今日之仇,到时候让他们十倍百倍奉还!”

    麻叶顶着烧焦的鸡窝头从徐海后面冒出来了,龇牙咧嘴的附和出声道。

    他的样子可比徐海狼狈多了,半边脸都被烧伤了,狰狞的有些吓人,嘴角都起了好几个血泡,一说话就疼。

    在他身后,陈东也被人架着从林子里钻出来了,裤腿血淋淋的,相比于麻叶,他更惨的多。

    麻叶只是半边脸被烧伤了,他可是断了一条腿,在大火中他的左腿被一颗烧倒的大树砸到了,腿骨都被砸断了,不是被砸断了一截两截,而是几乎粉碎性骨折,断无再接好的可能,这一辈子只能做一个瘸子了。

    要不是当时身边还有十来个亲兵跟着,及时将他从树下救了出来,他就不是被砸断腿那么简单了,肯定要被燃烧的大树烧成烤乳猪,当然,还要感谢徐海他们找到了救命的水沟,要不然就算他从大树下逃得一命,也迟早交代在这场大火里,一个瘸子在大火里绝无生还的可能。

    “没错,我们虽然从大火中逃了出来,但是要说安全还为之过早,现在还处在危险之中,该死的浙军已经发出信号,很快就会有大批浙军围堵过来,朱平安那贼子亡我之心不死,他必然不会眼睁睁的看我们离开的。在浙军还没围堵过来之前,我们还是先走为上,避免被浙军合围,毕竟,我们现在多是有伤在身,不宜再与该死的浙军激烈厮杀了。”

    陈东咳嗽了一声,一脸虚弱的说道。

    那条断腿依然在钻心的痛,又是火烧,又是失血断腿,让他现在虚弱不堪。

    “嗨!”

    “遵命!”

    一众倭寇一听浙军大批援军马上就要到了,哪里还敢再追跑掉的浙军小队啊。

    他们现在一听到浙军,尤其是听到朱平安的名字,就像听到恶鬼一样,浑身禁不住的打哆嗦。

    今日浙军的一连串“大礼”让他们死的死上的伤,河道大火,树林大火,烧的他们魂飞魄也散,现在还活着的兄弟已经十不存二了,要是浙军再来送礼......

    那简直就是噩梦!

    怕什么来什么,倭寇才要撤,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由远处及近而来。

    远远的就看到两队浙军骑着骡马,在快速逼近。

    这两支浙军小队正是不远处游弋的浙军小队,看到烟花信号后,迅速前来支援。

    距离最近的他们,最先赶来。

    在他们身后是原先撤离的浙军小队,他们勒马停在不远处,正在马背上给火铳和备用铳管装填弹药。装填完火药后,他们会再度席卷而来。

    “该死!”

    倭寇脸色不由一变,虽然浙军来的人少,但是一旦被这些小股浙军纠缠上,势必影响他们撤退大计,要知道,浙军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不能被浙军小队羁绊住撤退的脚步,不然一定被浙军大军合围!”

    徐海等人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你,你,你,你,你们这一片人留下来殿后,阻击追兵,其余人随我们撤离。”

    徐海二话不说,伸手圈了一片倭寇,令他们留下来殿后,阻击追来的浙军小队。

    “啊?!为什么是我们啊?”

    被徐海圈点的倭寇顿时祸从天降,禁不住倒霉的唉声叹气、抗议出声来。

    “为什么是你们?没有为什么,领命吧,本督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的,只要阻击浙军一刻钟时间即可,回拓林老巢后每人可领白银三百两,加位一级,本督说到做到,若有分毫食言,就让本督万箭穿心而死!”

    徐海鹰隼一样扫视他们,不容置疑的说道,为了鼓舞他们士气,还发了血誓重赏。

    徐海绝不会食言的,当然,他也知道,这些殿后的倭寇能够回老巢领赏的,不会有几个人。

    “徐头领的话,就是我们的话,三百两赏银,晋位一级,我们绝不会食言的,你们放心领命吧。”

    陈东和麻叶也都紧随发声,重复了徐海的血誓重赏。

    徐海圈中的那一片倭寇不仅有徐海麾下的倭寇,

    还有陈东和麻叶麾下的倭寇。

    他们是一个倭寇联盟,虽然隐隐以徐海为首,但是徐海并不能直接指挥陈东和麻叶麾下的倭寇。

    “哇,三百两呢,还晋位一级,回到拓林老巢,你们就是我们的小头领了。”

    其余倭寇半是感慨,半是风凉话的说道。

    “羡慕我们?那跟我换换啊。”

    “头领,要不换其他人吧,我们,我们愿意退位让贤......”

    被圈中的倭寇不甘心的说道,他们不甘心领命殿后,还想再挣扎一下。

    他们也都心里清楚,留下殿后,面对浙军大军,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留下殿后几乎就约等于等死。

    虽然徐海他们许下的赏银丰厚,足足有三百两,还能晋位一级,但是也得有命领赏才行啊。命都没有的话,再多的赏银,再厚的赏赐,也领不到啊。

    所以,他们想挣扎一下。

    徐海阴沉着脸走过来,二话不说,抽出倭刀将屁话最多的那个倭寇一刀砍死。

    “聒噪!我们的话就是命令,哪个人再逼逼,这就是下场!执行吧!”

    徐海一震倭刀,将刀身上的血迹震飞,还刀入鞘,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众倭寇噤若寒蝉。

    被圈中的倭寇也不敢再逼逼了,只好乖乖留下断后,没办法,形势半点不由人呢。抗命的话,他们会被当场砍死,乖乖留下阻击的还有一线生机。

    多活一分是一分,只好留下断后了。

    而且,他们相视一眼,也都心照不宣,他们不会傻傻的阻击一刻钟的,等到徐海他们走远一些,他们就会撤的,才不会傻傻的做替死鬼呢。

    “撤!”时间不等人,徐海再度目视了断后倭寇一番后,一挥手,率先领着其余倭寇向河岸撤离。

    虽然他们的倭船都被烧毁了,但是沿着河岸往前走数里,就会有一座大桥,他们可以通过桥梁过河南下,径直东南,走陆路回拓林老巢。

    虽然不如海路快捷安全,但是陆路距离近,赶路的话,一日也能抵达拓林老巢。

    陈东也由两个倭寇架着,在一众亲信倭寇的保护下,随着徐海等一众倭寇撤离。

    徐海他们还没走多远,远处追来的两个浙军小队就已经冲到不足五十米远了。

    殿后的倭寇举着倭刀,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冲上前的浙军士卒骑马散成一字长蛇阵,勒住骡马,举起火铳瞄准冲上前的倭寇开火。

    浙军士卒马上训练时间不长,他们还做不到在马背上开火的同时还能保持相当高的命中率。他们只能停住射击,如此才能保持一定的命中率。

    “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火铳伴随着一阵硝烟响起。

    殿后前冲的倭寇顿时惨叫着倒下了七八人,这还是由于浙军士卒在骡马背上火铳命中率不高的缘故,若是浙军士卒在马背下平地站着,这么近的距离,这一轮二十发火铳下来,倭寇至少还要多倒下一倍的人。

    “八嘎,分散开,分散开,活靶子的不要,不要站那么密集!”殿后指挥的倭寇是一名真倭,一下子想到了应对之策,指挥一众倭寇分散开来。

    果然,倭寇分散开后,两支浙军小队换了铳管再开火射击,一轮齐射也只射翻了三个倭寇而已。

    “吆西,吆西,就是这样,再分散一些,冲上去,吃掉他们,然后我们也准备撤退。”

    看到分散战术奏效,指挥殿后的真倭顿时大喜,伸手指挥倭寇再分散开一些,身先士卒,举着倭刀冲了上去。

    一众殿后倭寇听到吃掉这股浙军就可以撤退,燃起了生还的希望,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撤,先撤,汇合后面的兄弟。”两支浙军小队已经把备用铳管都用了,火铳相当于烧火棍了,两个什长不约而同的指挥各自小队后撤。

    看到两个浙军小队后撤,一众殿后的倭寇像打了鸡血一样,更兴奋了。

    浙军被我们吓跑了,哈哈哈,也不过如此嘛。

    殿后倭寇越冲越勇。

    “大人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兄弟们,看到那个身后还有半身甲胃的倭寇了吗,那个就是指挥,集火干掉他。”

    两支浙军小队退到原先撤离的浙军小队那后,指着不远处那个真倭,对已经装填好火药的他们提示道。

    “你们退后装填火药,这个倭寇小头目就交给我们了。”

    原先撤离的浙军小队已经装填好了火药,翻身下马,排成密集的队列,举起火铳瞄准那个率先倭寇小头目,扣动了扳机,火绳随之伸向火门,火光炸现。

    “砰砰砰......”

    一阵密集整齐的火铳响起。

    顿时,那个披着半甲、举着倭刀威风凛凛的倭寇小头目身中数发弹丸,宛若触电了一样,打起了摆子,口鼻流血,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浙军士卒在地上射击的命中率还是相当高的,他们已经用弹丸喂出来了。

    虽然达不到神枪手,但是十发七中还是能做到的。

    十支火铳集火,倭寇小头目至少中了六七发弹丸,身体还没倒下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其余倭寇在火铳一响就下意识的停下来,惊魂未定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个窟窿后,禁不住咧开嘴巴庆幸不已,然后才发现他们的头目死翘翘了。

    一下子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地步,茫然的左右环视,不知道该做什么,是继续往前冲呢,还是索性转身跑。

    在他们陷入茫然的时候,浙军小队可没有陪他们一起茫然,迅速的更换了备用铳管后,再一次开火射击。

    “砰砰砰......”

    一轮齐射,十发弹丸射向了对面茫然的倭寇。

    由于倭寇站位分散的缘故,这一轮齐射命中率没那么高,只射翻了五个倭寇。

    “该死,如果不吃掉他们,我们撤退也是死路一条。”

    倭寇里面几个有威望的倭寇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继续执行原先小头目的命令。

    一众倭寇也都身经百战,他们心里也都清楚,如果不把面前的这些浙军吃掉的话,他们逃也逃不了。

    他们是两条腿跑,浙军可是骑着四条腿的追,他们永远也跑不过浙军。浙军可以游刃有余的边追边开火,那他们就会成为浙军的活靶子。

    逃跑之路,就约等死亡之路。

    所以,只有吃掉了面前的这些浙军,他们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撤退逃跑。

    “兄弟们,他们人少,咱们人多,吃掉他们,咱们就去追大部队。如此,首领们也不好再罚我们。”

    随着几个有威望的倭寇一席话,倭寇很快达成了一致,再度挥舞着倭刀,嗷嗷叫着向浙军冲来过去。

    这一次倭寇更聪明了,站位更分散了,每个倭寇之间至少间隔了两米距离。

    看到倭寇再次发起冲锋,浙军小队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往后撤。

    他们的火铳包括备用铳管都开火了,必须要后撤重新装填火药才能继续射击。

    浙军小队骑乘着骡马撤退,两条腿的倭寇怎么追的上四条腿的骡马呢。

    当倭寇吭哧吭哧的追了二十来米的时候,浙军小队已经撤到方才撤退的两队浙军小队身后了。

    “砰砰砰……”

    两个装填完毕的浙军小队,平举火铳,迎着吭哧吭哧的倭寇就是一轮齐射。

    由于倭寇站位更分散的缘故,这一轮两个小队的齐射,也只带走了八个倭寇而已。

    “看到没,我们站位越分散,明狗的火铳就越难射中我们!”。

    “继续冲,不要停,不要被他们被利用蒙古歹战术生生磨死,快一些,再快一些。”

    几个有威望的倭寇身经百战,一下子就看出了浙军小队的意图,大喊着提醒一众倭寇。

    其他倭寇也都久经战阵,血海里摸爬滚打多年,一经提醒就醒悟了关键处,于是皆不管倒地死伤的倭友,嗷嗷叫着再度提速,直扑正在更换备用铳管的两个浙军小队。

    双方距离太近了,两个浙军小队来不及开火,倭寇就进入十米之内了。

    若是开火,那就要被倭寇包围了。

    “撤,拉开距离再说。”两个什长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两个小队浙军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连连踢打马腹,策马速速后撤。

    后面正在装填火药的浙军小队见状,也来不及装填火药了,跟着翻身上马,速速后撤。

    “哈哈哈,兄弟追上去,前面有道沟梁子,马匹爬坡速度慢,他们跑不了了......”

    后面追的倭寇兴奋了起来。

    浙军小队就跟他们来开了二三十米的距离,在浙军小队前面是一道沟梁子,有个十来米高的坡,马匹上坡速度会降低,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另外,浙军骑在马上,火药难装,火铳难放,这是天赐良机,倭寇如何能不兴奋呢。

    于是,倭寇越追越勇,越追越快,短时间内速度竟然不比骡马慢多少。

    尤其是当浙军骑着骡马撤到沟梁子的时候,速度顿时慢了几分,倭寇见此,顿时士气大涨,速度又快了几分,趁机拉近了与浙军小队的距离。

    尤其是当浙军骑着骡马爬坡的时候,倭寇距离它们已经不足十米了。

    “杀啊!”

    “杀了明狗,转身就走!回到老巢,晋位领赏!”

    倭寇兴奋的狰狞了嘴脸,激动之下,肾上腺激素嗷嗷分泌,令他们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就在倭寇冲到坡下,准备一鼓作气,冲上高坡,将坡上的浙军砍个稀巴烂时,上坡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浙军士卒,一个个手持火铳,面无表情的瞄准了他们。

    一排两排三排,蹲着,躬身,站着,密密麻麻的浙军就跟一堵铜墙铁壁一样。

    “卧槽?!”

    一众倭寇瞬间傻眼了,惊慌不已,有的倭寇下意识的就想要转身逃跑。

    “别慌,有明狗在咱们前面,他们不敢开火,冲上去,纠缠着前面的明狗,咱们才有活命的机会,往后跑的话,咱们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生呢,那就成了明狗的活靶子了。”

    几个有威望的倭寇连忙喊道。

    于是,一众倭寇再度发力,继续往前冲,想要跟前面的三个浙军小队纠缠在一起,令坡上的浙军投鼠忌器,不敢向他们开火。

    前面的三队浙军小队又岂会遂倭寇的意,在看到援军的一瞬间,他们就不约而同的兵分两路,驱马向两侧迂回跑去,将后面的倭寇暴露了出来。

    当倭寇被暴露出来后,一阵整齐密集的火铳伴随着火花硝烟如期而至。

    足足三百多支火铳齐射,即便倭寇站位很分散,但这轮璀璨的火花下,依然惨叫着倒下了五六十人。

    眼看着浙军又熟练的更换备用铳管,倭寇吓的屁滚尿流,二话不说就往后跑。

    这个时候他们再也没有冲上去吃掉浙军的想法了,连想都不敢想了。

    浙军这一轮火铳足足令他们减员了三分之一,要是浙军再放一轮火铳,他们就剩不下多少人了。

    他们之中那三个比较有威望的倭寇,在这轮火铳齐射中,倒下了两个。

    剩下的那个较有威望的倭寇,第一个掉头往后跑的,还是蛇皮走位。

    为了提高活命率,倭寇往后跑的时候,更加分散了,拉开了足足数百米宽,还都跟着那个有威望的倭寇学,都是采用了蛇皮走位,不走直线。

    看到倭寇往后溃逃,高坡上的朱平安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上马,追上去,砍死他们!”

    浙军不仅是火器部队,还是骑兵。

    当步兵面对骑兵,步兵一旦往后逃,那结局就注定了。骑兵的优势就是机动性还有冲击力,高速冲锋的骑兵简直就是步兵的噩梦,尤其是溃逃的步兵。

    “兄弟们,别跟着我,大家自求多福,分散逃命去吧,聚在一起只能死一起。”

    哪个有威望的倭寇看到有很多倭寇追着他,跟他一起逃,不由焦躁的扭头大喊。

    但是并没有多少作用,很多倭寇还是追着他一起跑,觉的跟着他生还的几率大一些。

    “你们......”

    那个有威望的倭寇正要大骂,就看到高坡上的浙军翻身上马追下来了,数百骑兵冲锋起来排山倒海一样,气势如虹,势不可挡,他那还顾得上大骂,连忙埋头狂奔,有后面这个蠢货帮他挡挡追兵,也不错。

    看到浙军骑兵追来,倭寇皆发命狂奔,但是两条腿的倭寇又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骡马呢。

    浙军很快就追上了逃命的倭寇。

    逃命的倭寇拼命跑,

    连转身抵抗都不敢,或者说都来不及,就被浙军砍瓜切菜一样给砍翻了。

    倒也不是没有倭寇想要转身反抗,也有几个悍勇的倭寇,转身挥舞倭刀,如同被逼到墙角的恶犬一样,狰狞的龇牙咧嘴,想要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但是,倭寇为了躲避火铳,都是分散逃命的,除了有十几个倭寇追随那个有威望的倭寇外,都是报单的。

    这几个反抗的倭寇,都是落单的恶犬,他一转身,面对的不是一个浙军骑兵,而是两三个。

    浙军都是两三个一起追一个逃命的倭寇。

    转身抵抗的倭寇再悍勇,面对两三个全身披甲,又骑乘骡马的浙军,也只能饮恨。

    有一个悍勇的倭寇跳起来,一刀将正面冲锋的浙军胯下骡马的脑袋给砍掉了,骡马上的浙军被甩飞了出去,以脸着地足足滑行了七八米远,可是也仅止于此,浙军士卒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依然是一条好汉,而这个悍勇的倭寇呢,他还没来得及欣赏浙军的狼狈模样,就被随后冲上来的两个浙军骑兵给砍死了。

    还有一个悍勇的倭寇跳将起来,将骡马上的浙军拽下来,自己翻身上马,妄图骑乘骡马逃命,但是才激动的爬上骡马,就被四五个浙军围上来,乱刀砍死了。

    “哈哈哈,小六子,你的技术还得练啊,都被倭寇拽下马背了,真给咱们浙军丢人。”

    “就是,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周围浙军士卒哈哈大笑了起来,调侃起了那个被倭寇拽下马背的士卒。

    “咳咳,刚才我是大意了,下次绝对不会了。”小六子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的往倭寇尸体上吐了一口痰然后翻身上马,继续冲锋。

    为了洗刷方才的耻辱,证明自己,小六子拼命夹马腹,策马追上了一个倭冠,挥起腰刀狠狠的砍了下去,一刀白光闪过,逃跑的倭寇就被剁翻在地了。

    小六子勒马双脚勾着马镫,弯腰割下了倭寇的首级用手提着,左右摇晃,得意样样的向身后的几个士卒显摆了起来,“哈哈哈,大熊哥你们看到了吧,这才是我真正的技术。”

    “别得意的太早,等这场仗打完了,咱们比一比,看谁立的功大。”

    大熊等几个浙军士卒吁啸而过,越过了得意显摆的小六子,追逐逃命的倭寇。

    这个整个战场的缩影,排山倒海一样的浙军追砍逃命的倭寇就像砍瓜切菜一样。

    有威望的那个倭寇,由于身后追随着十多个倭寇,被浙军重点关照。

    足足六个浙军小队追逐他们。

    “砰砰砰......”

    六十名浙军士本先是远远的对他们放了一轮火镜,虽然浙军马上开火准度拉胯,但是由于这一股倭寇相对集中聚在了一起,这一轮火镜也足足撂倒了七八个倭寇。

    其余倭寇被吓得哪还敢再聚在一起啊,四散而逃。

    一个个很得不爹娘给自己多生两条腿,争相超越身边的倭寇,让好兄弟当自已垫背的。

    放过一轮火铳后,浙军士卒将火铳插在腰间,拔出腰刀,追砍逃窜的倭寇。

    那个有威望的倭寇看见六十个浙军拍马就要追上来了,他可没有信心在六十名浙军围攻下逃得一命,一双贼眼四下巡视了一番,牙一咬,心一横,一头钻进了能熊燃烧的树林,眨眼间消失在了滚滚浓烟中。

    卧槽,狠人!

    不仅追的浙军傻眼了,就连跟着一块逃命的倭寇都傻眼了。

    有两个倭冠看了看熊熊燃烧的树林,又看了看马上就追来了浙军,咬了咬牙,也跟着钻了进去。

    其余倭寇愣了一下,他们没敢钻树林,钻树林就跟钻焚尸炉没多少区别,与其被烧死,他们宁愿赌一赌他们能跑过身边的倭友,或许有倭友垫背,他们就能逃得一命了呢。

    于是继续四下分散逃命。

    只是,他们想得美,现实很残酷,他们没跑多远就被追上来的浙军乱刀砍死。

    追逐逃亡。

    这是骑兵最喜欢最擅长的战役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问战斗就结束了。

    远处没有及时赶来的浙军,在追逐战斗时也都陆陆续续抵达。

    “公子,我们一共斩获了一百二十三个倭寇首级,除了三个倭寇逃进了燃着大火的树林,两个倭寇跳进河内生死不明外,其余倭寇全被我们斩首了。这一战,我们只有八个兄弟受了轻伤,三匹骤马被倭寇反扑时砍死了。”

    刘牧统计了战果,向朱平安汇报。

    “很好,留下二十人照顾受伤的兄弟,清理战场,除了保留倭寇首级外,倭寇的尸身全都扔进大火之中焚化,避免发生瘟疫。其余人随我继续追击逃窜的倭寇。”

    朱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安排了善后事宜,然后振臂一挥,在刘大刀等人的保护下,率领其余浙军将士沿着河道继续追击先前逃窜的倭冠。

    ()

    树林里的大火还未熄灭,浓烟依旧、大火滔天,不过滚滚大河里的火海已经熄灭了。

    河面上一片狼藉,滔滔河水里上下浮沉着断船残帆,以及数不胜数的倭寇尸体。

    倭寇尸体太多了,再加上烧剩的断船残帆,以至于河道都有些被堵塞了,河水似乎都有些流不动了。

    有很多倭寇尸体被水波推到了岸边,俱都被泡的发白发胀了,狰狞可怖。

    得得得......

    一阵迅疾的马蹄声响起,很快穿着整齐棉甲的浙军出现在视野中,浩浩荡荡,沿着河岸一路向东疾驰。

    “往东七里有一座桥,若无意外,倭寇必然会通过此桥渡河,根据脚程,倭寇此刻或还未抵达,兄弟们,再加把劲,争取赶在倭寇渡河前追上他们,再送他们一程。

    朱平安一边驱马奔驰,一边扭头对身后的浙军将士鼓舞道。

    “诺,追上去,再送他们一程。”浙军将士士气高昂,大声应和着策马狂奔。

    今日连番大胜,让浙军的士气如日中天。

    一路狂奔,远处桥梁已经进入眼帘,桥梁附近的倭寇也进入了眼帘。

    倭寇刚抵达桥梁,正在渡河。

    这座桥不大,是一座木桥架构,桥身长十余米,桥宽两米左右的样子。

    “卧槽,明狗真是阴魂不散啊,又追来了。”

    “快点,快点,前面你特娘的快点啊,浙军追来了,再不快点,就要被浙军留下来了。”

    “八嘎,挡路的,死啦死啦地。”

    “兄弟,对不住了,你先下去河里凉快一会吧。”

    “麻的,谁特娘的把老子举起来了,放老子下来,哎哎哎,我让你放我下来,不是让你扔我下来,你特娘的住手,老子不会游泳,别,别,啊......”

    一众倭寇遥遥的看到浙军追上来了,场面顿时惊慌失措,你急我拥,你推我挡,为了争夺率先通过桥梁渡河的机会,不惜大打出手,将前年的好倭友给推下河......

    危急关头,徐海还有麻叶自然是在亲兵的保护下,抢先第一波通过桥梁渡河。

    其余倭寇你争我抢,互不相让,生死关头,也不管你是小头目,还是大头目,过桥全看力气和拳头。

    这个时候,没有哪个倭寇发扬风格,我要是一让,那可能就永远也过不了河了。

    浙军那些煞星马上就杀过来了,晚一步渡河,可能就要被浙军给撕成碎片了。

    有的倭寇凶的一逼,为了过河,接连扔下去了三个挡路的倭寇......

    有的倭寇个人实力不够,就三五个抱团,齐心合力在桥上拳打脚踢出了一条血路。

    场面乱成一逼。

    不时有倭寇惨叫着,从桥上被挤到河里去,当然更多的是被人扔下去。

    桥上乱的一逼,桥头更乱百倍,桥才多宽多长啊,能够挤上桥的倭寇是少数,更多的倭寇还在桥下往桥上挤呢,桥头那一块地更是争夺中心。

    为了能上桥过河,桥下倭寇挤成一团,打成一团,拔刀相向的频率远超桥上,脑浆子都被噼打出来了,脚下的地都被鲜血浸的一片泥泞。

    断了腿的徐海在两个亲兵的搀扶下,看着乱成一团的桥头,一脸阴郁。

    靠两个亲兵搀扶前行的他,速度自然比一般倭寇慢的多落在最后也是情理之中。

    逃命路上,徐海和麻叶两人只顾着争先逃命,压根没想起来管陈东。

    或者说,想到了,但是故意没管陈东。

    陈东断腿后,碍于联盟的面,他们不好意思对盟友下黑手,免得惹来一身骂名,这可不利于他们掌控盟中倭冠,但是绝对乐意借明军的刀杀人。

    联盟少一个头领,就可以少一个人分享权力,徐海和麻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瓜分陈东的部众,就像他们瓜分北条道三麾下的倭寇一样,以后拓林倭寇联盟可就是他们俩个说了算了。

    其实,不止徐海和麻叶两人没有管陈东,一众逃命的倭寇,包括陈东自己麾下的倭寇,除了搀扶架着他前行的两个亲兵外,也没有人管他。

    陈东从大火里逃出来时,身边还有十来个亲兵追随,可是一路逃,一路叛,到现在只剩下这两个亲兵了。

    倭寇本就是寡廉鲜耻、见利忘义之徒,被利益裹挟在一起的,对头领可不会有多少忠心可言。

    这可是生死关头,如果他们带着断了腿的陈东一起逃,那他们就会被连累落在后面,如果被浙军追上了,那可就死定了。

    死道友莫死贫道。

    所以,陈东麾下的倭寇也都一股脑的闷头逃命,没有人管陈东的死活。

    只有那两个把陈东救出火海的亲兵,一直搀扶着陈东,艰难前行。

    他们是陈东的乡党,还沾亲带故的,相比于一般倭寇,他们对陈东要忠心的多。

    等到他们赶到木桥的时候,徐海和麻叶已经到达河对面了,桥上桥下,打成一团。

    “前面的混蛋,闪开,都给老子闪开,陈头领还在后面呢,还不快快让出一条路来!”

    “找死啊!没看到陈头领在后面吗,还不快快滚开!你们想造反不成!”

    两个亲兵架着瘸腿的陈东,屡次三番往前挤,试图上桥过河,但是没走两步,就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被挤了出来,气的在后面疯狂大骂。

    但是,他们骂的再厉害,也没什么卵用,没有人叼他们,照样挤打团。

    浙军已经追来了,这个时候落在后面唯有死路一条,谁还管你头领不头领啊。

    随着浙军铁骑逼近,倭寇更疯狂了,拼命往前挤,为夺路拔刀相向。

    “对不住了头领,我家里还有七十岁老母和三岁的娃,我先走了。”

    一个搀扶着陈东的亲兵看着越来越近的浙军追兵,心理崩溃了,扔下陈东就跑。

    “该死,王二,你这个叛徒,你竟敢扔下头领就跑,你特娘的孤儿一个,还没成亲呢,哪来的七十岁老母三岁娃啊,你别跑,头领,你等着,我去手刀王二这个预徒。”

    另一亲兵见状破口大骂,怒不可遏的提着刀就追了上去,然后,两个人就一前一后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徒留一脸黑的陈东在风中凌乱。

    “得得得……”

    浙军的马蹄声像是地狱里催魂的鼓点一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震的桥上桥下,甚至包括桥那头的倭寇都胆战心惊、亡魂大冒、脾胆俱裂。

    浙军距离桥头只有一里多地了,一排排的浙军策马奔驰,排山倒海的压迫感分分钟扑面而来。

    逃命的机会窗口马上就关闭了!

    倭寇为了抢夺最后逃命的机会,桥上桥下夺路争抢的更激烈了,哪里还有半点倭友情谊啊,分分钟倭刀见红,分分钟都有倭寇被肝脑涂地。

    风中独自凌乱的陈东,一瘸一拐的转身,看着分分钟就冲上来的浙军。

    闭上了眼睛。

    早上他还是手握重倭的大头领,眨眼间就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

    还是个瘸腿的孤家寡人!

    罢了,罢了,还是保留最后的体面吧!

    我陈东虽然不是叱吒风云的枭雄,但也是搅动风云的巨倭,岂能如此狼狈的落于明军之手!

    陈东下定了决心,睁开了眼睛,伸手去摸腰间的佩刀,但是左摸摸右摸摸,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低头一看,腰间哪还有什么佩刀的影子啊,毛都没有。

    怎么回事

    那可是倭国一等一的倭刀,还是他用尽手段才从一个倭国老武士手里巧取豪夺而来,吹毛即断,削铁虽不如泥,但是也用它砍断过三把明军战刀。

    自从得到它后,陈东视若珍宝,宝贝的紧,向来是刀不离身的,即便是在树林大火之中被砸断了腿,那刀都没有离身,怎么现在不在腰间了!

    陈东茫然的抬头四顾,然后看到了在桥头用尽全身力气拼杀出一条血路的亲兵。

    嗯?!

    卧槽尼玛!那个嘴里说着要手刃王二、怒不可的提刀就走、结果人跑的不见影子的亲兵,他手里拿着的不正是老子的宝贝佩刀吗?!尼玛,感情你提刀就走,提的是老子的刀啊!

    卧槽!你个老六,你特么的拿走老子的佩刀,老子怎么抹脖子自尽啊?!

    陈东骂了一句,手又在全身上下摸了摸,结果,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件兵器了,没有匕首,没有暗器,甚至连自挂东南枝的腰带都特娘的没有,腰带都在大火中烧断了!

    麻的,真是造孽啊,连一件结果自己的东西都没有,老子怎么体面?!

    “咳咳,前面的小的们,给老子匀一件兵器。”

    陈东咳嗽了一声,对前面为了夺路打的脑浆子都出来的一众倭寇喊道。

    前面的倭寇该怎么打还怎么打,没有一个人吊他,唯有萧索的风呼啸而过。

    难道是声音小了?!

    “喂,前面的小崽子们,没听到老子的话吗?!给老子匀一把兵器!”

    陈东怒了,声音大到嘶哑。

    这下有人回头了,不过也就扫了陈东一眼,然后就又扭过头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了。

    生死关头,谁还管你是谁啊,何况你现在还是瘸了腿,众叛亲离、狼狈不堪、手无寸铁呢。

    看到这一幕,陈东愣了数秒,然后扯了扯嘴角,似哭似笑的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

    一开始声音细若不可闻。

    “哈哈哈哈……”

    继而声音越来越大,陈东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夸张,最后瘸着腿扶着腰仰天大笑了起来。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前面打的头破血流的倭寇扭头看到这一幕,一边唏嘘,一边打的更激烈了。

    正在浙军马不停蹄的往这赶,正在倭寇为夺路打的头破血流、脑浆一地,正在陈东仰天大笑的时候,忽地一个眼尖的倭寇看到对面的倭寇正在疯狂的砍木桥的几根支撑木。

    “卧槽,对面的,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砍到了木桥,我们怎么过河啊?!”

    看到这一幕,倭寇禁不住面色惨白大喊了起来。

    听到喊声,一众正在打的头破血流、脑浆子一地的倭寇全都吓了一跳,连忙暂停手上的动作,抬头往对面看去。

    卧槽,果然看到对面一群倭寇正疯狂围着几根支撑木,疯了一样用力噼砍。

    都特娘的砍了一半了,支撑木都被砍的只剩下一半左右了,木桥都摇摇欲坠了。

    “卧槽,住手,住手啊,你们是畜生吗?!你们他娘的把桥砍了,我们变成鸟飞过去吗?!”

    “禽兽啊,你们做个人吧,你们才过河,就要拆桥,你们还是人吗?!”

    “卧槽,过河拆桥吗你们?!住手,住手,快住手,老子马上就要过桥了,你们至少等老子过桥了再拆啊?!等老子过桥,老子抢来的金银珠宝全分给你们。”

    “兄弟,兄弟,求求你了,快住手吧,咱们是老乡啊,而且还是我把你从大火里救出来的,忘了吗,看在兄弟的面上,快住手吧,别再砍了......”

    一众倭寇见状,都禁不住脸色大变,或脸红脖子粗的破口大骂,连连喝令对面的倭友住手,或者打感情牌,用老乡情救命情等等,让对面倭友住手。

    但是,无论他们痛斥喝骂也好,威逼利诱也好,大感情牌也好,都没什么卵用。

    对面的倭寇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甚至砍桥砍的更厉害了,挥刀不断,碎木乱飞。

    木桥摇晃的更激烈了。

    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如果不砍断木桥,那浙军追来后解决了没过桥的倭友,下一步就是过桥继续追击他们了!为了阻止浙军追击,砍断木桥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这个木桥是方圆几十里的唯一一座木桥,浙军想要过河要么绕路几十里,要么修桥,无论哪一种,至少都可以给他们争取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足够他们跑路了。

    所以,必须砍断桥梁,这也是徐海和麻叶下达的死命令!

    可是,还没有过桥的倭寇,对此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浙军都已经不足一里了,马上就要冲过来了,你们竟然要截断我们的最后的生路?!

    那可不行!

    你断我生路,那就是我的仇敌,还没有过桥的倭寇不约而同,在疯狂咒骂的同时,掏出他们的兵刃用力的扔向对岸正在疯狂砍桥的倭友!

    一时间,倭刀,长枪,太刀,雉刀,胁差,斧子,暗器等五花八门如冰雹一样扔向对面。

    瞬间,正在砍桥的倭寇就惨叫着倒下了好几个人......

    不过,对面也不是等着被扔刀的傻逼,很快就组织了盾牌、木板等物遮蔽。

    继续疯狂砍桥。

    浙军的“得得得”的马蹄声,还有丁丁伐木声,倭寇疯狂诅咒声以及陈东仰天大笑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倭寇的魂之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