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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狰狞的倭寇压根不给城墙上众人反应时间,在张主事还催促张将军和王将军顶住的时候,在张将军和王将军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倭寇就已经毫不停顿的挥着倭刀跳跃着扑了上来。

    为了与明军区分敌我,倭寇在他们的袖子上都绑了一根白色的布条。

    杀人如麻的倭寇如狰狞的恶狼,跳跃挥刀,手里的倭刀挥舞起来甩出一串串血滴,溅到了对面嘉兴守军的脸上。

    城梯口的守军惊慌失措的挥兵抵挡,然而平素缺少操练,又多老弱的他们如何是这伙倭寇的对手。

    这伙倭寇能够从苏州逃得一命,都是悍倭中的悍倭,因为不悍的早就葬身苏州城下、河道和火海之中了。

    几乎一个照面,城梯口的数十名守军就被悍勇凶残的倭寇给砍死了,尸横城墙,一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接着倭寇又毫不犹豫的扑向后面的明军,挥刀继续砍,继续杀,嘴里叽里呱啦的鬼叫不断。

    杀人如割草一样,一刀下去就砍倒一个,一刀下去就劈死一个

    城墙上的官员和守军全都倭寇的凶残和能打给吓傻了,他们听说狗倭寇凶残,但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一见,倭寇的凶残和悍勇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如恶狼扑入羊圈一样。

    杀人不眨眼。

    好些明军吓得裤裆一热,尿了,还有好多明军吓的两腿抖的跟筛子似的。

    城墙上愈发慌乱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王将军、张将军,你们快带兵上啊,你们人数是他们两倍,优势在你们,速速拿下他们!张主事,速速保护我等下城墙,此地不宜久留。”

    赵知府被悍勇的倭寇给吓坏了,腿都吓软了,靠着亲随的搀扶才能站稳,一边惊慌的催促王将军和张将军两人迎战,一边催促张主事领兵保护他们速速撤离。

    此刻,赵知府再再再一次后悔自己亲来城门的决定,肠子都悔青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上,上,上,都给老子上!咱们人多,他们人少,上去围死他们!”

    在赵知府的催促下,王将军终于行动了,他往后退了三步,大声喝令手下兵士顶上去。

    赵知府官大一级压死我,我也可以官大一级压死你们,都给老子上!

    “扑上去,都给老子扑上去,他们也是血肉长的,砍他们一刀,他们一样会死!本将还有府尊大人都看着呢,哪个表现英勇,一定不吝啬重赏!”

    张将军看到王将军动了,他也动了,同样往后退了三,不,四步,落后王将军一个身位,大声喝令麾下兵马往上扑,还给他们画了一个不吝啬重赏的大饼。

    王将军和张将军麾下的士卒颤颤巍巍,见识了倭寇悍勇杀人如割草一样的恐怖,他们胆都快被吓裂了,哪里敢上前,你看我,我看你,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你乃乃的,我不敢杀倭寇,还不敢杀你们吗?!

    王将军看到麾下士卒畏缩不前,抽刀挑了一个不顺眼又没什么跟脚的士卒,一刀劈了。

    “都给老子冲上去,我看哪个再敢畏缩不前,他就是前车之鉴!老子还能提的动刀!”

    王将军挥刀指着地上被劈死的士卒,横着一张脸,凶狠的对一众守军喊话道。

    这一刀的效果立竿见影,原本颤颤巍巍、畏缩不前的守军士卒在这一刀的恐吓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哆哆嗦嗦的迎战倭寇了。

    看到王将军一刀立威,立竿见影,张将军也不甘落后,他四下巡视,也想挑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砍上一刀,给麾下士卒来一个杀鸡儆猴。

    不过,见识了王将军的手段后,张将军麾下的士卒那还不知道自家将军什么意思。

    我才不成为那只儆猴的倒霉鸡呢!

    张将军麾下的士卒在张将军目光巡视下,也都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上前迎倭了。

    “你们,嗯,不错,都给老子冲,哪个敢不向前冲,老子活劈了他!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再硬的脑袋,也没老子手里的这把祖传宝刀硬!”

    虽然守军很菜,但是数量多呀,就是八百头猪挡在面前,也够倭寇砍一会的了。

    一时间,虽然守军死伤惨重,但是也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羁绊住了倭寇奔杀的脚步,降低了他们的速度。

    “快,快,快撤!”赵知府见状,不失时机的催促张主事快点护送他们撤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眼看赵知府这条大鱼要溜,徐海自然不干,挥了挥手叫来了手下心腹倭寇,低声交代了两句。

    很快,十几名真倭铁炮手,手持火铳,被徐海的心腹倭寇给带到了徐海身边。

    “你们几个瞄准那个胖的,你们几个瞄准那个瘦的,不要吝啬火药和铅丸!给我一口气打光!见过浙军是怎么开火的吗,你们也学着点。”

    徐海悄无声息的指了指王将军和张将军两人,对倭寇铁炮手交代道。

    “嗨!/遵命!”真倭铁炮手领命。

    十几个倭寇铁炮手分成了两波,一波处理王将军,一波处理张将军。

    真倭铁炮手也山寨了浙军火器运用方法,他们也是密集站了三排,一排两三个人不等,第一排蹲着,第二排躬着,第三配蹲着,全都端着火器,开火。

    “砰砰砰!”

    整齐密集的火铳声响起。

    上一秒,王将军和张将军两人还在沾沾自喜,为他们当机立断、杀鸡儆猴之举所取得的效果而沾沾自喜。下一秒,两人就被倭寇的火铳给打了个正着。

    十几把火铳全都对着两人了,又距离这么近,再加上倭寇铁炮手都是精锐老兵了,没有打不中的道理。

    “不!”

    两人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身子就被铅丸打的不受控制的绷起了迪。

    接着,轰然倒地。

    尽管披着全身甲胄,但是他们全身被打出了五六个血窟窿,鲜血汩汩直流。

    死的不能再死了。

    卧槽!

    两个全副甲胄的将军一个照面就被打死了,这让守军的战斗意志瞬间崩盘。

    王将军和张将军的死,成为了嘉兴陷落的第一块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他们一死,他们麾下的兵瞬间士气崩盘了。

    这些士卒本来就是被王将军和张将军两人用刀逼着迎战倭寇的,现在王张两人死了,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没了,他们自然就不愿意再去拼命了。

    况且,王将军和张将军两人全副铠甲,而且还都是上好宝甲,刀枪不入。

    就这,两人一个照面就被打成筛子了!我们这些大头兵全身上下连一片甲青都没有,更遭不住了。

    士卒们瞬间士气崩盘了,没有一点战意,满脑子都是恐惧和落荒而逃。

    “杀,给老子狠狠的杀!”徐海看到王将军和张将军两人被铁炮瞬间集火毙命,守军吓的面如土色,不由咧嘴一笑,命令麾下倭寇挟杀两将之威大杀特杀,扩大战果。

    徐海下令后,扭头对一旁的麻叶说道,“呵呵,麻兄,你还别说,这狗曰的朱平安,还真是有两把刷子,铁炮这样用起来确实好用,等拿下嘉兴,有了本钱,老子也要搞这么一支铁炮兵!再对上朱平安,管教他目瞪口呆!”

    骂朱平安已经成为了徐海的口头禅了,哪天不骂上几十声朱平安就全身不舒服。

    不止是徐海,逃出生天的倭寇,哪个不是这样。

    “那个煞星,能不遇上还是不遇上的好。”麻叶扯了扯嘴角,他对朱平安都有心理阴影了。

    “总要遇上,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次我们虽然载的很惨,但是我们得到的教训也足够多,对朱平安的了解也足够多了,这一次是大意了,吃了不了解他以及他麾下浙军的亏,下次再对上他,管教他做人!”

    徐海一双鹰眼看向苏州方向,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很期待与朱平安的下一次相遇。

    他是倭寇,不用讲究什么法纪纲常的束缚,烧杀掳掠就有银子,有银子就可以招兵买马,发展壮大,向红毛夷购买火器,向分裂的倭国购买铁炮

    不出多少时间,自己就可以拉起一支几万人的大军。

    他朱平安还要受法纪纲常的束缚,招兵买卖,呵呵,没有朝廷准许,你是想造反吗?!

    我徐海大步向前,你朱平安只能原地踏步,到下次再遇,我可就不是今天的我了,你朱平安只能是今天的朱平安,到时候一定要你好看!

    “短期内,还是能避则避吧。”麻叶对朱平安实在是有心理阴影了。

    他可不像徐海,面对朱平安,他可真没有什么信心。

    在他心里,如果再遇上朱平安,他只能用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倭寇已经如猛虎下山一阳,冲入士气崩盘、面如土色的守军群中。

    一方叠了杀将buff,一方群怂死首,战局一下子就明朗了。

    “杀啊!”“杀给给!”“死啦死啦滴!”

    倭寇狰狞的喊叫着,猪突猛进,如猛虎扑入羊圈,一个倭寇就敢冲入一个守军十人队,大开大合的砍杀,直杀的守军人头滚滚、惨叫连连。

    还有个变态的倭寇喊叫的口干舌燥了,直接一刀枭首了一个守军,然后就惊世骇俗的就着守军断裂的脖颈咕咚咕咚大口痛饮起了鲜血,末了将残尸一扔,抹了下下巴淋漓的鲜血,恶鬼一样,继续扑向下一个守军……

    “娘呀,快跑,倭寇不是人啊。”

    那个被变态倭寇盯上的守军顿时吓的亡魂大冒,娘呀一声尖叫,掉头就往后跑。

    又砍脑袋,又喝血的,这他么的那是人啊,这不是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吗?!

    不跑等着被砍了脑袋喝血吗?!

    有了带头跑的,就有从众的,被倭寇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守军一看有人逃跑了,顿时纷纷加入逃跑队伍,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城墙上很快就成了守军一面倒的溃逃,以及倭寇一面倒的追杀,或者说是屠杀。

    “将他们撵向前面的明军,让他们冲乱明军阵脚,咱们趁乱砍杀,活捉知府老儿!”

    徐海指挥倭寇,有意的将逃跑的守军撵向张主事保护赵知府等官员撤退的方阵。

    “哈哈哈哈,徐兄,成了,成了,没想到你的谋算竟然真的成了,哈哈哈哈.”

    麻兄在守军一面倒的溃逃后,才一脸难以置信的狂喜,疯狂大笑了起来。

    守军这一逃,嘉兴就完了,大局已定!

    “呵呵,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除了那个该死的朱平安!”徐海不无得意的呵呵了一声,在这种志得意满的时候还不忘再骂了朱平安一句。

    王将军和张将军两人死的太快,两人麾下的兵也溃逃的太快,以至于此时张主事还没把赵知府等官员安全撤离城下呢,他们此时还在城墙上。

    他们没想到王张两军溃败的如此快,等他们反应过来,溃兵已经呼啸而来了。

    “该死,掉头,掉头,全都掉头,都给本官顶上去,那个敢跑,统统杀无赦!”

    张主事看到溃兵呼啸而来,禁不住急的一头汗,连连跳脚冲溃兵喝骂不止。

    不过,跳脚喝骂也并没有什么卵用,溃兵依然在溃逃,甚至还在加速。

    “该死,你们没长眼吗,府尊大人在此,闪开,闪开,不要冲撞了我们的阵型!”

    看到溃兵直冲己方军阵而来,张主事更焦躁了,心中的不安愈发厉害。

    倭寇还在后面追杀,若是被溃兵冲乱了阵型,那可就全完了!

    张主事焦躁,溃兵们更焦躁。

    城墙就这么大的地方,你们都快把道面占完了,也不知道给我们闪开一点,挡住了我们的生路,我们不冲撞你们难道原地等死吗?!

    倭寇还在后面追杀呢,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该死,放箭,放箭!不要让他们冲阵!不想死的就掉头!”

    看到溃兵慌不择路,直冲而来,张主事慌忙下令道,准备杀一儆百!

    不过,他的命令下的太迟了,还未等弓箭手上前,溃兵就先冲过来了。

    没办法,要想从倭寇的倭刀下逃出生天,就只能冲出张主事他们的阵型。

    溃兵和张主事的一方的兵马绞在了一起,用力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人,不顾一切的往前冲,阵型立马大乱,乱哄哄了起来,很多跟着溃兵一起溃。

    踩踏,叫骂,惨叫……

    后面追杀来倭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倭刀砍了上去。

    张主事辛辛苦苦组织的军阵只坚持了不到十个呼吸,就被溃兵彻底冲乱了,军阵里的将士大都跟着冲阵的溃兵一块溃败了,只有少数兵士不成规模、分散在城墙几处艰难的抵抗。

    倭寇疯狂追杀溃兵,有组织的驱赶溃兵冲击还在抵抗的守军,倭寇随着溃兵冲入其中大肆砍杀。

    城墙上几乎成了倭寇一面倒的屠杀节奏。

    溃兵之中,张主事也只收拢了不到二十个兵士,艰难的护着尚知府及少数几个官员,在溃兵之中往后撤,一行人如同巨浪滔天的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在浪涛间剧烈颠簸,起伏,摇摆。

    倾覆。

    只在旦夕之间。

    “看到穿官服的,尽可能给老子活捉了他们,老子重重有赏,如果敢抵抗,那就砍断四肢!如果碰到那些实在岔子硬的,弄死就弄死了!快快快,速战速决,老子要在府衙给你们召开请庆功宴,好酒好肉好妞管够!”

    徐海哈哈大笑着,指着溃兵群中的赵知府一行人,对麾下倭寇大声下令道。

    “遵命,头领有令,活捉穿官服的,重重有赏。”一众倭寇乱哄哄的大喊大叫道。

    “府尊,还有诸位同僚,快快脱了官服,太扎眼了,小心成了倭寇的重点目标。”

    溃兵之中的张主事等官员听到倭寇的喊话,连忙对赵知府等人说道。

    “对,对,对,有道理,快脱了官服。”

    赵知府等人听后连连点头,忙不迭的脱掉身上的官服,扔的远远的。

    “儿郎们,看到没,当官的开始脱官服了,你们注意了,明狗中凡是没有穿外服,只穿着内服的,那就是当官的,一样给老子活捉了,反抗的你们看着砍断四肢或者弄死算求,不过活着的,老子赏赐的多。”

    徐海看到有官员脱官服,又大声下令道。

    “哈哈哈,当官的都吓的脱衣服了,都是孬种,哪有敢反抗的。”

    “脱了官服,只穿着内服的,就是当官的,头领说了,抓住有赏,死了也不妨。”

    一众倭寇哄堂大笑。

    听到倭寇的喊话,张主事又急了,急忙喝令手下的兵士把兵服脱了给赵知府等当官的。

    赵知府等人也顾不得嫌弃兵服不合身、脏乱差,七手八脚的赶紧换上。

    倭寇越杀越勇,城墙上抵抗的将士越来越少,倭寇眼看着就要冲到尚知府他们这边了。

    “府尊,来不及了,大势已去,常规撤离已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唯有让人用绳索将府尊大人缀到城下,大人再隐形匿迹,保住有用之躯吧。”

    张主事看到倭寇马上杀过来了,再不下就来不及了,一脸焦急的对赵知府等人说道。

    “啊?!”赵知府也慌了,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好好,缀下去,缀下去。”

    赵知府第一次上战场,酒遭遇兵败如山倒,现在完全慌了,大脑一片空白,张主事说什么,他都点头。

    “府尊大人,倭寇都入城了,我们把您缀到城外吧,城外现在没有倭寇,还算安全。”

    张主事一边往赵知府身上绑绳子,一边向赵知府请示道。

    “好好,缀道城外。”赵知府继续点头。

    当绳子绑到赵知府身上,把赵知府提到墙垛口,开始往下缀的时候,赵知府往城下一看,卧槽,好高啊,顿时面色一白,头晕眼花,心跳加速。

    “不行,不行,快把我拉上去,太高了,太高了,摔下去不成肉饼了吗?!不行,不行,我恐高……”赵知府一脸苍白双手紧紧抱着绳子,闭着眼睛大喊道。

    “府尊,为今之计,除了缀下城墙,再无其他办法了。”张主事着急忙劝说道。

    “不行,不行,我恐高,头晕,快把我拉上去,快拉我上去。”赵知府连连大喊道。

    “唉,好吧好吧,快把府尊大人拉上来。”张主事无奈,只好挥挥手,令人将赵知府拉上去。

    “张兄,府尊不下,我下,你们快点把我缀下去,我不恐高,快点,快点。”

    有官员着急的说道。

    “哈哈哈哈,哪个想用绳子跑的,肯定是一条大鱼,兄弟们跟我上。”

    一伙倭寇看到了张主事他们,领头的倭寇哈哈大笑着挥着倭刀,带人冲了过来。

    “杀给给。”“死啦死啦滴。”“杀啊,保不住知府老儿就在那里面。”

    这一伙伙倭寇一路砍杀着,向张主事他们这边冲了过来,一路所向披靡。

    等到这伙倭寇冲杀过来的时候,赵知府才被拉上来,身上的绳索还没来得及解开呢。

    “哈哈哈哈,不用解开了,省得麻烦我们再绑上。”领头的倭寇冲杀过来,哈哈大笑道。

    “快,快,你们顶住,府尊,我们快撤。”

    张主事让保护他们的兵当弃子,去抵挡倭寇,他则拉着赵知府往后撤。

    这不到二十兵士,只有十人是赵知府和张主事他们的亲随护卫,其他人都是在他溃兵中临时强拉的,现在让他们去当弃子送死,那他们肯定是不干的。

    张主事才往后撤,除了他们的十个亲随护卫外,其余人跑的比张主事他们还快。

    “杀啊!别让大鱼跑了!”

    倭寇看到赵知府他们要撤,哪肯罢休,到手的鸭子岂能飞了,纷纷挥舞倭刀冲杀了过来。

    留下抵抗的实用亲随护卫也不都是忠肝义胆的,看到倭寇凶悍的杀来,只有四五人往前一步顶上去,其余人都往后缩了一步。

    这顶上去的四五个人也不济事,一个照面就被这伙倭寇乱刀砍死了,一点水花都没翻起来。

    “虽然活的值钱,但死了也没关系,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倭寇将赵知府、张主事他们团团围住,领头倭寇走到赵知府等人跟前,甩了甩刀上的血,狠狠的问道。

    “活,活,当然是活。”一众官员看到倭寇杀人不眨眼,那还敢讲什么气节啊。

    “绑起来!”

    为首的倭寇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众倭寇上去,七手八脚将赵知府等官员通通用绳子绑了起来。

    赵知府他们像猪猡一样被倭寇捆成一串,毫无尊严的被驱赶着往俘虏集中区走去。

    “老东西,走快一点!”

    一个倭寇看到赵知府走得慢,上去就是一脚,踹的赵知府一个狗吃屎摔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老东西,别磨蹭,快点起来!”倭寇挥起刀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就要再给赵知府补几下狠的。

    “该死,那是我们府尊大人,你们放尊重点。”同样被俘的张主事禁不住喊了起来,这个时候再不叫破赵知府的身份,赵知府怕是得受老罪了。

    另外,赵知府可不是生脸,赵知府喜欢扮演亲民,在将士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城墙上的守军大都认得赵知府的模样,赵知府被俘后,想要瞒住身份是不可能的。

    既然早晚都得被识破身份,还不如现在就叫破身份,还能让赵知府少受点罪。

    “什么,你说这个老东西是知府老儿,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们之中有大鱼吗,哈哈哈哈,这次真是活该咱们发财啊,牛二快住手,忘了头领怎么说的吗,活着的大鱼更值钱,来,让我看看知府老儿长什么样。”

    倭寇小头目听到张主事的话,大喜过望,连忙叫住了挥起刀鞘的倭寇牛二。

    接着,就大笑着去看狼狈摔倒在地上的赵知府。

    赵知府穿的士兵服,并不合身,虽然须发凌乱,狼狈不堪,但是隐约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在。

    没错。

    肯定没错,这就是知府老儿了。

    “哈哈哈哈,知府老儿,快快起来,老子带你去面见我们头领,领赏去。”

    倭寇小头目上前一把拽起赵知府,哈哈大笑着往徐海所在的地方拖去。

    “知府老儿被我们抓到了,知府老儿被我们抓到了”

    牛二等其余倭寇拽着张主事等其他俘虏,得意洋洋的一边走,一边大喊着。

    “该死,牛二你们真是走了狗屎运。”

    “靠,知府老儿怎么被你们抓住了,不知道头领会赏赐给你们什么泼天富贵呢。”

    “铁头,牛二你们到时候领了赏,别忘了让兄弟们也开开眼,还有别忘了请吃酒啊。”

    其余倭寇羡慕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哈哈哈,忘不了,忘不了。我告诉你们啊,我们也不是走狗屎运,还是我们头眼力好,一看他们要栓绳子往城下跑就知道他们之中有大鱼,果然有大鱼。”

    牛二等倭寇不忘了拍他们头的马屁,抓了知府老儿,他们头儿肯定会高升。

    很快,赵知府等人便被带到了徐海面前。

    听到抓住了赵知府,徐海也是大喜不已,不过他为人谨慎,讯问了赵知府一番,又抓来了多个俘虏指认了几遍,确认赵知府是本尊没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赵知府,本督可是盼赵知府良久了。快快给赵知府松绑.”

    徐海倨傲的坐在椅子上,奇货可居的看着赵知府,哈哈大笑着命令手下倭寇给他松绑。

    “赵知府,你看,城墙上你们的人还有些冥顽不灵,不知死活的抵抗我大军,为了少生杀戮,还请赵知府劝说他们两句,令他们放下兵器,回头是岸。不然的话,本督怕是也得狠下心来,再造杀戮了”

    徐海在给赵知府松了绑后,微笑着拍了拍赵知府的肩膀,半是威胁,半是劝说道。

    赵知府狼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赵知府不愧是能做到知府宝座的,端的是识时务。”

    徐海见状哈哈大笑。

    在赵知府识时务下,城墙上的守军全都放下兵器,成为了倭寇的俘虏。

    嘉兴城也成了徐海的俘虏。

    徐海取得嘉兴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壮大兵力。

    徐海将把当官的俘虏挑出来,令人看押在侧,剩下的俘虏都集中起来,其余俘虏则又令人将从府库里搜刮出来的金银珠宝装满了几箱子,摆在一种俘虏面前。

    “诸位,本督以前是杭州虎跑寺的和尚,法名‘普净’,青灯伴佛十余年,欲普度干净全天下的穷人,可是本督心诚如婴儿,蒲团跪破了无数,木鱼也敲破了无数,但是这天下的穷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穷,越来越难过,卖儿鬻女的,甚至前段时间大灾,易子相食的也不鲜见。”

    “本督越想不明白,翻遍了经典也未寻到答案,问佛陀也没有回答。”

    “本督彻底明白了,这佛陀每个鸟用,于是本督砸破了佛像,踹翻了香炉,做了破戒僧,来到这滚滚红尘来,用本督的方法拯救天下苍生!”

    “凭什么,当官的,有钱的,高高在上,吃香的喝辣的,三妻四妾,咱们就得忍饥挨饿受穷?!连个女人都睡不上?!这世道公正吗?!”

    “这世道不公,那就砸破这世道!”

    “本督做了倭寇,带着手下的兄弟们东征西讨,吃香的,喝辣的,睡女的,日子好不快活。”

    “今日一战,你们还不算窝囊到家,本督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愿意当倭寇的,就站出来,本督不仅给你们活命,还收你们为兄弟,分你们金银珠宝,跟本督一起吃香的喝辣的睡女人的!只要跟着本督好好干,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徐海用脚踢了踢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箱子,用极尽蛊惑的话语对俘虏说道。

    这些俘虏出身卫所,多数被将官盘剥,几乎成了将官的奴才了,更何况现在又成了俘虏。

    这个倭寇头子说话好听,当了倭寇,不仅可以活命,还可以分银子,吃香的喝辣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

    更何况,他们之中关于鱼肉百姓、欺行霸市的也不再少数,干倭寇本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于是,一时间站出来愿意做倭寇的俘虏,竟然有半数之多,剩下的还有很多在犹豫。

    “好,很好,你们都是识时务的,剩下的人,本督再给你们三息时间考虑,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一二.三.好,现在站出来还不晚。”

    徐海又给了剩下的人一次机会。

    顿时,又有很多人站了出来,没有站出来的,只剩下不到一小半了。

    “好了,时间到了,剩下的就算了,机会给你们,谁叫你们不中用,没把握住呢。现在,站出来的都想成为本督的兄弟,想当倭寇,本督给你们这个机会,只要你们缴纳投名状,你们就是本督的兄弟,怎么缴纳投名状呢?!你们两人一组,或者三人一组,去杀一个没站出来的俘虏!”

    “儿郎们,看着他们,给他们两人一把兵器,让他们完成投名状。”

    徐海环视站出来的俘虏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下令道。

    “大王,我们愿意当倭寇,我们愿意当倭寇”

    听到要被当做投名状,剩下的俘虏,连忙跪地求饶,大喊大叫了起来。

    “晚了,机会给了你们,谁让你们自己不中用呢。”徐海阴恻恻的笑了笑。

    一众凶悍的倭寇上前来,交给站出来的俘虏兵刃,半是威胁,半是监视,看他们完成投名状。

    死道友莫死贫道,一众站出来的俘虏,只能咬着牙,将兵刃插入昔日战友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缴纳了投名状,想再要回头就不可能了,只能在倭寇道上一路走到黑。

    这么一下子,徐海就得到了一千倭寇。

    接着,徐海和麻叶又分头行动,一路去大牢释放囚犯,同样令他们缴纳投名状,成为倭寇;一路去市井大街上,收纳泼皮无赖、市井流氓、野心之徒等等等等,然后带着他们打家劫舍,缴纳投名状,成为倭寇。

    不到半天的功夫,徐海和麻叶就得到了八千倭寇。

    嘉兴兵器库里又有堆积成山的兵器甲胄,徐海和麻叶轻易的就将新附倭寇武装了起来,实力又雄厚了起来。

    天还没大亮,苏州城的城门也才刚刚打开。

    因为刚遭了倭寇的原故,城门守兵盘查的很严,防止有倭寇混进城内。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速速闪开,速速闪开”

    一个插着旗子的传令兵从城外一路狂奔而来,嘴里大喊着,横冲直闯而来。

    城门排队入城的百姓,赶紧闪躲,守城兵也连忙给插旗传令兵方便,疏散出一条路来。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传令兵就到了知府衙门,将紧急军情交给了尚知府。

    “什么,从咱们苏州溃败的倭酋徐海,竟然凭借几百残兵败将就夺下了嘉兴城?!真的假的?!嘉兴城虽然不如咱们苏州城,可也差不了多少?!城内更有常备军两千,如何能被一伙溃败的倭寇给轻松诈城得手?!”

    尚知府看完了紧急军情,下巴都快惊掉了,难以置信的向传令兵问道。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甚至有些魔幻,他有些不相信,这竟然会是真的。

    “回府尊,嘉兴城已经落入倭寇之手,赵知府也成了倭寇的阶下囚,这消息是嘉兴城内暗藏的锦衣卫交给小的,应确凿无疑,这一路上,小的也亲眼所见嘉兴境内出来逃难之人数不胜数。再过一个时辰左右,估计会有很多百姓逃难到咱们苏州了。”

    传令兵如实回道。

    “好了,本官知道了,一路辛苦了,下去歇息吧。来人,带信使下去休息,好好招待。”

    尚知府点了点头,吩咐人带传令兵下去休息,好生招待。

    等人走后,尚知府又看了一遍嘉兴紧急军情,心里不免后怕庆幸不已。

    徐海能凭借几百残兵败将诈取了嘉兴城,可见不是什么平庸之辈,而是实力与奸诈并存的奸雄之辈。

    现在再想一想前几日的战事,不免后背冷汗淋漓,庆幸不已,那时候徐海可是带了四万多倭寇大军,要知道徐海带几百残兵败将就能诈取苏州城,如果不是子厚出手力挽狂澜,今日的嘉兴,就是当日的苏州!

    就连赵知府都被倭寇俘虏了。

    唉

    如果不是子厚,恐怕成为倭寇阶下囚的,就是自己了吧。

    如果沦为倭寇的阶下囚,我尚维持宁愿咬舌自尽,也不能受此屈辱!

    子厚,你又救了我一命啊,尚知府在心里又又又一次感谢了一番朱平安。

    冷静下来后,尚知府令人将紧急军情抄录了几份,分别呈送朱平安以及苏州城各有司。

    接着,他又下令苏州城戒严,各城门加派兵马,明察暗访,严防倭寇混入。

    考虑到嘉兴府逃难来的百姓,尚知府又令户房架设粥棚,准备施粥救济难民。

    有朱平安还有浙军坐镇苏州,尚知府并不担心嘉兴的倭寇杀个回马枪。

    全胜时都不是子厚的对手,现在不过仓促招募了几千亡命之徒,更不是子厚对手了。

    当尚知府令人送呈的紧急军情送到朱府时,朱平安还在搂着李姝酣睡。

    前几日连续作战,朱平安几乎没合过眼,侵犯苏州的倭寇被彻底打败后,朱平安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睡一觉了,更别提身边还有香喷喷的李姝了。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一直到太阳高升了,都还在呼噜震天响。

    虽然朱平安呼噜打的震天响,可是在朱平安胳膊怀中的李姝却是睡的香甜。

    这几日,朱平安打仗没有睡好,李姝在家里担忧朱平安的安危,也没有睡好。

    现在,朱平安回来了,还睡在身边,李姝终于踏实了,也跟着睡的香甜。

    只是苦了在耳房服侍的琴儿,朱平安的呼噜震天响,吵的她几乎一夜未眠。

    早晨起来时,琴儿一双黑眼圈重的都快媲美国宝了。

    “琴儿,姑爷和小姐醒了没有?外面刘大刀送来了一份公文,说是知府令人传来的紧急军情,刘大刀特别说了,让姑爷别紧张,这紧急军情不是咱们苏州的,是隔壁嘉兴的。”

    包子小丫鬟画儿手里拿着一封信函,从外面进来了,小声的问琴儿道。

    “没呢,小姐和姑爷都还在睡呢。”琴儿小声说道。

    其实,不用琴儿回答,画儿就知道答案了。

    朱平安震天响的呼噜告诉她答案了,姑爷还在呼呼大睡呢。

    “这么大的呼噜,前几日打仗,姑爷一定是累坏了,平时姑爷都不怎么打呼噜的。”

    画儿心疼的说道。

    接着,又想到了李姝,画儿连忙担心的问道,“姑爷这么大的呼噜,那小姐是不是没睡好啊,前几日小姐担心姑爷,晚上都没有睡好呢。”

    “小姐睡的很香,现在还没醒呢。”琴儿回道。

    “啊,这么大的呼噜声,小姐也能睡着?”画儿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她可是知道,李姝睡眠浅,睡觉时得安静才行,外面有些动静都睡不着。

    “可能是姑爷回来了,小姐的心终于放下了,所以睡得踏实吧。”琴儿想了想。

    画儿连连点头,“嗯,是了,前几日小姐担心姑爷,都没睡好,现在姑爷回来了,小姐放心了,睡的也踏实了。”

    “那,刘大刀送来的这个紧急军情,要不要叫醒姑爷呢?”画儿为难的说道,“小姐和姑爷难得睡的这么香,真的不舍得叫醒姑爷和小姐呢。”

    “刘大刀不是说让姑爷别紧张,这是隔壁嘉兴府的紧急军情吗,既然是嘉兴的,那就不是特别重要咯,还是让姑爷和小姐多睡一会吧。”

    琴儿想了想,如是说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紧急军情又不是咱们这的。”画儿跟着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打定主意让朱平安他们多睡会的时候,忽听卧室的呼噜声停了。

    “有紧急军情?快,快拿进来。”朱平安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哦哦。”画儿有些懊恼刚才自己是不是说话声音大了,吵醒了姑爷。

    当朱平安看完紧急军情后,第一反应比尚知府好不了多少,也是差点惊掉下巴。

    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再难以置信,也是事实,尚知府把过关的,紧急军情不会有错。

    徐海!

    不愧是历史上仅次于汪直的倭酋!能够在书上留名的,果然没一个简单角色。

    在苏州狼狈败走的他,竟然凭借四百来的残兵败将,拿下了嘉兴府城!!!还俘虏了尚知府的

    这个徐海,本来以为这一次就能把这个历史上的大倭酋给按死的时候,他竟然绝境反弹,越挫越勇,以四百残兵败将拿下了嘉兴城,还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朱平安合上情报,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再次感叹在历史上留名的人都不是简单角色。

    在朱平安为徐海犯愁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有一些人为朱平安发愁。

    西苑,无逸殿。

    七八位大臣坐在一个房内,一边看一份奏疏,一边面色发愁的讨论着。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走了进来,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尖声尖气的问道:“诸位大人,请问给朱平安朱大人的奖励议定好了吗,自收到赵文华赵大人的祭海大捷奏疏已经过去一旬时间了,赵大人、胡大人等大人的奖励数日前都议定好了,朱大人的还没有议定好吗,不提祭海立功的官员们等赏赐都等得着急了,圣上刚刚还过问了,不能再拖了。”

    “王公公,还请外面稍等片刻时间,我们最后再商量一下,然后报请严阁老定夺。无论如何,一个时辰内,我们一定会议定好他的奖励。”

    吏部左侍郎王大人起身,委宛的请中年太监于外面等候。

    官员的升迁,吏部具有最大的话语权,由于礼部尚书李默奉旨筹备会试考题,近期官员升迁的工作,全都委任给了吏部左侍郎和右侍郎。

    吏部左侍郎王大人是严嵩安插进吏部的人,借着李默闭关筹备会试的机会,在严嵩等人的支持下,暂时执掌了吏部。

    “还请公公外面稍候片刻,一个时辰内,我等必商议出结果来。”在座的其余大人也陆续开口道。

    “好吧,有诸位大人这句话,杂家心里就有底了,杂家在大殿等候诸位大人。只是有一句话必须要提醒诸位大人,杂家可以等,但是圣上可等不得,一个时辰内必须得有结果,杂家要在午膳前向圣上回禀。”

    中年公公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向着在座的几位大人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临出门前,中年公共提醒了几人一句,这件事圣上已经过问了,一个时辰内必须要有结果。

    “好了,诸位大人,王公公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圣上已经过问了,不能再拖了,必须要给朱平安议定出奖励了。”王侍郎对众人说道。

    作为吏部左侍郎,在严嵩、徐阶等阁老和各部尚书没有出席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主持了这次奖励议定。、

    “拿掉‘代’字就够了吧,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官升好几级了,拿掉‘代’字,成为正四品的提刑按察使司副使足够了。”一个官员说道。

    “不行,赵文华赵大人的祭海大捷奏疏可是写清楚了的,朱平安乃是祭海第一功,圣上也都阅览了的,奏疏中写明,为了扩大祭海效果,赵大人以自身为诱饵,引诱倭寇前来袭击,暗中令胡宗宪部、朱平安部、李庭竹部做好埋伏,倭寇果然上当,陷入埋伏,是役,五百多倭寇走投无路跳海而死,汤克宽部斩获倭寇二十七,俞大猷部斩获倭寇六十五,李庭竹部斩获倭寇九十八,胡宗宪部斩获倭寇八十,朱平安部斩获倭寇两百九十,解救百姓无数。此役乃是江南剿倭第一功,朱平安乃此役第一功。”

    “数月前,朱平安在应天城下剿倭五十七人,便官升三级,被擢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代副使,专事团练事宜,协助剿倭,荫其子百户,世代相传,以赏其功;此役,朱平安斩获倭寇两百九十,五倍于数月之功,仅仅去掉一个‘代’字吗?!”

    “朱平安可是在圣上跟前留下名的人,如果议定此赏,圣上那关就过不去。”

    另一位官员摇了摇头,提出了反对意见,建议更进一步重赏朱平安。

    “张大人,我知道你是徐阁老的人,而朱平安又是徐阁老的得意门生,你有意维护朱平安,想要给他升官,甚至想要将他调到京城来,不过,他还要再磨一磨。六品升五品,跟五品升四品,它不是简单的数量问题,这官啊越往上升越难,所需要的功劳也越多。他年纪轻轻,弱冠之年,就已经是正四品了,再往上升,对他不是好事,对朝廷不是好事,对老百姓也不是好事。他资历、阅历和能力都不足以支撑他再往上升了。”

    马上就有官员反对道。

    “李大人,我不是谁的人,如果真要说我是谁的人,我是圣上的人。我是就事论事,只是针对此番祭海大捷赏罚,我说真的,如果只是给朱平安去掉一个‘代’字,把这个奖励结果呈到圣上面前,你觉得圣上会点头吗?!要知道,此番祭海大捷,朱平安可是赵文华亲点的第一功,立功顺位排在他后面的官员我们五天前议定的赏赐,可都比他丰厚,你们觉得这合理吗?!对于这样一份明显不合理的赏赐,圣上会点头吗?”

    张大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如果大家一致同意去掉‘代’字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确实如此,要不,把其他人的赏赐也往下压一压,不要没过朱平安,这样不就好了吗?”

    又有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行,祭海可是圣上特别关注的事情,祭海大捷的奏疏传来时,圣上龙颜大悦,连饭都多吃了一碗,御膳房的赵总管还特意托我向赵大人道谢呢。如果连祭海大捷这样的功劳,奖励都薄的话,圣上可不会同意的。如果圣上不同意,那就是我们议功的问题,是我们议功没议好,板子最好还是要打在我们身上。”

    “不行,怎么能因为一个朱平安,把赵大人等人奖励压低呢?!这可不行。”

    “这个建议简直糟透了,别说圣上不同意了,严阁老都不会同意这样议功。”

    很多人摇头反对。

    论功重赏吧,严阁老那一关过不去,轻赏吧,圣上那一关又过不去。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朱平安还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很快,盏茶时间过去了,对于朱平安的封赏,一众官员还是没能议定下来。

    “诸位,还有什么好主意,都别藏着掖着了,快点拿出来吧,要是再议定不出来朱平安的奖励,咱们可没法向圣上交待,要是圣上再过问,一准会怪罪下来。”

    吏部左侍郎王大人有些着急了。

    “只去掉一个‘代’字封赏太薄的话,再加点其他奖励不就行了吗。”

    有一个官员提出了一个思路。

    王侍郎顿时眼睛一亮,顿时找到方向了,“哦,有道理,有道理,可是再加什么呢?”

    刚才开口的官员,提议道,“封爵如何?朱平安不能单纯的以文官视之,他立的是军功,可以以武官视之,可按照武官‘一大功’以及‘累小功’的制度,结合其祭海所立功劳给与其爵位封赏,是否可行?”

    “一大功”和“累小功”是明朝流行的两种封爵模式为主的封爵制度。

    “一大功”封爵是在战事中立下匡扶社稷的重大功劳而被封赏爵位,“累小功”则是都督一级将领,因长期镇守地方等积功而受封为伯爵,如果再立下功劳的话,可以继续往上晋升,两种封爵模式分别对应战时和和平时期,互相补充。

    “朱平安他在祭海之中所立战功,不过是斩获了两百九十名个倭寇首级,解救了几千百姓而已,还达不到匡扶社稷的‘一大功’封爵条件!至于‘累小功’,也有些勉强吧,他还不是都督级的将领,也是一次立功,而非累计功劳如果一次斩获两百多倭寇就能封伯爵的话,江南倭寇那么多,日后一战而斩获两百多倭寇首级的将领不说比比皆是吧,也会层出不穷,要是都封伯爵,那爵位岂不是烂大街了?!”

    有官员思索了片刻,起身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不赞同给朱平安封爵位。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官员附和道:“确实,前朝正德时期,就封赏了一大批外戚、内官子弟以及佞幸的武官爵位,当时就破坏了合理的封爵制度,还是圣上即位后,拨乱反正,下诏裁革正德年间各类无功而拔擢或冒封的官员与侯爵、伯爵。圣上对于封爵,可是很慎重的。本朝二十七年过世周尚文周老大人,诸位都知道吧,周老大人长时间担任大同总兵,镇守大同,数次击退北虏俺答进犯,战功显赫,虽升至武官最高品级左都督,又被授予太保兼太子太傅这类三公职位,可谓我朝武官中首位担任三公职位的,然而也并没有得到封爵。”

    又有一个官员接过话来,“不错,我还记得呢,周老大人死后,礼科给事中沈束上奏请求追赠周尚文封爵,圣上勃然大怒,言:周尚文多次请求封赏,怨念颇多,自己宽容才没有惩治他。之后,圣上还将沈束交由锦衣卫问罪,可见圣上对封爵之谨慎。”

    听了三位官员的话,王侍郎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确实,圣上对封爵慎之又慎,可以说吝啬,还是不要触圣上的霉头了,免得惹火上身。

    可是,朱平安的封赏如何解决呢?难道还要继续给他升官吗?那可不行,朱平安他得罪了严阁老,被严小阁老下令封杀,如果再给他升官,那不是触严小阁老的逆鳞吗,严小阁老的脾气,他可是承受不起。

    就在王侍郎等人为难的时候,一个官员忽地灵机一动,来了灵感,迫不及待的起身。

    “不可以封爵,但可以恩荫啊,可以封赠啊,我朝封赠、恩荫也是很严格的,只有立功,或考评连续数年优等,或治理地方有功,或领兵作战有功,才有机会恩荫、封赠,朱平安护佑祭海有功,斩获倭寇首级二百九十余,正好达到了条件,可以考虑给其父母封赠,给其子女恩荫。我听说,朱平安已成婚,其妻即将临产,恩荫其未出世的子女,既可表彰其功劳,又可以彰显朝廷对其家人的关心,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啊。”

    这个官员起身后,对众人说道。

    “哎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错,不错,刘大人说的是,可以封赠、恩荫啊!”

    王侍郎禁不住兴奋的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哎呦一声,连连激动的说道。

    实质性的官职,只给他去掉‘代’字,不再给他升官了,然后以封赠、恩荫的虚职增补。

    这也是变相的打压了朱平安。

    这样,严阁老和严小阁老那边就可以交代了,严阁老肯定会记我一功,官途又顺畅了。

    王侍郎越想越高兴。

    “不错,不错,可以封赠和恩荫,这下朱平安的赏赐问题就解决了。”

    其余官员也都纷纷点头。

    “好了,现在咱们商量一下,如何封赠和恩荫吧。”

    “朱平安的母亲得到过敕命,此番就给她一个诰命夫人吧,还有朱平安的妻子也可以一并给个诰命夫人。”

    “另外,上次朱平安因功得到过一次恩荫,给其子恩荫了一个百户,此番再荫一子以世受俸禄,荫子品秩可比较旧制升一级,以从七品用。”

    “可以再赐一些金银绸缎,以表其功。”

    有了方向后,王侍郎和一众官员没一会就议定好了朱平安的赏赐,形成了书面。

    “诸位大人,我先去请示一下严阁老,如果严阁老那也没有问题的话,就交给王公公了。”

    王侍郎拿起最终形成的书面材料,起身对众人说道。

    “王大人请。”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很快,王侍郎就拿着书面材料去请示了严嵩,严嵩看了一眼就放一边了。

    “行了,你们办事,我放心。老夫就一个要求,有功就赏,不要亏了任何一位有功之臣。当前乃是多事之秋,北虏南倭,层出不穷,正是用人之际,一定要厚赏有功之臣,成正面榜样,以激励军心民心,踊跃为国效力。”

    严嵩对王侍郎强调道。

    “是是,阁老的教诲,下官都记在心里,一定不会亏了任何一位有功之人。”

    王侍郎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哈腰。

    “祭海大捷的封赏拖了这么多时日了,。

    “遵命。”王侍郎连连点头。

    王侍郎得到严嵩的首肯后,返回和众人通报了这个好消息,然后便就祭海大捷奖惩形成正式公文,交给了在外面等候的王公公,由其送呈嘉靖帝案头御览。

    傍晚,嘉靖帝在晚膳前,翻阅到了这份奖惩公文,朱笔一挥,就通过了。

    翌日,天不亮,两位公公在一队厂卫的护送下,骑着骏马向江南出发了。

    他们正是前往宣布祭海大捷奖赏的天使。

    傍晚时分,天使一行便到达了距离京城四百多里的北直隶省河间府沧州。

    沧州驿站驿丞第一时间就将驿站内最好的几间房间收拾出来,供天使一行入住。

    热水木桶,供天使沐浴,以解旅途疲乏。

    接着,铁锅炖土鸡,油炸小河鱼,豆腐鲫鱼汤,时令小炒,也都端上了餐桌,供天使一行享用。

    虽然算不上山珍海味,但是如农家乐般的味道,量大管饱的饭菜,也令风尘仆仆的天使一行颇为满意。

    在天使一行用膳的时候,沧州驿站又迎来了从南边抵达的一行插着八百里加急的六人。

    他们六人正是苏州知府派来报捷的亲信。他们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用来赶路,在出发的第三日傍晚便抵达了沧州。

    “吁”

    苏知府亲信翻身下马,筋疲力竭的一个趔趄,还好抓着马缰绳扶住了身体。

    “李哥,你太累了,今天多歇息一个时辰吧,不然你身体吃不消。”身后的五位好手劝道。

    “不行,府尊叮嘱了,捷报越快传到京城越好,咱们到了京城传了捷报,再好好休息也不迟。左右也不差这一天了,今天咱们还是老规矩,歇息三个时辰,天不亮就焕发出发,这儿已经是沧州了,明天傍晚前就能抵达京城了。”

    尚知府的亲信摇了摇头,看到身后好手疲乏不堪的模样,接着又说道,“不过,你们说的也在理,我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了,这样吧,咱们使点银子,弄些热水沐浴一番,解解乏,然后咱们大鱼大肉好好好吃一顿。”

    “好,听李哥的。”五个好手欢呼。

    “等到了京城,交了差事,咱们好好歇息,嘿嘿,到时候咱们每人找个窑姐,好好的痛快一番。”

    “嘿嘿嘿,谢谢李哥。”五个好手闻言,连休息都没用,就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一行人进了驿站,尚知府亲信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驿卒,交代道,“烦请转交给驿丞,麻烦给我们准备热水木桶沐浴一番,然后再准备一桌大鱼大肉。”

    “好嘞。”驿卒熟练的接过银子,先给他们找了房间,拿了一壶热茶,让他们润润喉咙。

    接着,便小跑着去找驿丞去了。

    靠着银子开路,尚知府亲信一行六人也再驿站大堂得到了一桌土鸡大餐,当然比天使一行要差一个档次。

    “我听驿卒说你们是从南边过来的,你们是从南边哪里过来的?”

    一个厂卫奉天使的话,向尚知府亲信问话道。

    尚知府亲信一行,一进大堂就看到天使一行了,毕竟他们没有隐藏身份。

    太监服饰,还有厂卫拱卫,一看就是从京城出来公干的,惹不起的。

    “回禀大人,卑职一行是从苏州来的,奉我们府尊大人之命,向京城报捷的。”

    尚知府亲信恭敬的回道。

    “呵呵,巧了,苏州也是杂家的目的地之一,我来问你,朱平安朱大人是不是就在苏州驻扎。”

    一个太监听到尚知府一行是从苏州来的,不由感兴趣的问道。

    “公公真是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朱大人确实率领浙军驻扎在我们苏州。”

    尚知府的亲信恭维道。

    “呵呵,小嘴真甜,杂家冒昧的问一句,你们是从苏州来,向京城报捷,是什么捷报啊,朱大人是否又立功了?”太监呵呵笑了笑,又问道。

    “公公还真是神通广大,数日前四万倭寇袭击苏州,我苏州取得辉煌大胜,朱平安朱大人在苏州保卫战中居功至伟,先是力挽狂澜救苏州于将倾,又追击倭寇,连续大败倭寇,打的倭寇只剩几百残兵败将狼狈溃逃,倭酋都活捉了一个。至于具体的捷报内容,请恕小的不能详细讲给公公。”

    尚知府的亲信向公公简单介绍了一下朱平安在苏州保卫战的功绩。

    具体的捷报内容,等等他报到京城后,才能披露。

    “啊?!真的假的,四万倭寇袭击苏州,被朱平安杀的只剩下几百残兵败将?!”

    “一战歼灭了三四万倭寇,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大明自立国以来闹倭寇,也未曾有过如此辉煌的战绩?!”

    桌上的两个公公还有厂卫的百户们闻言全都愣住了,难以置信的问道。

    “小的字字属实,半个假字都没有。苏州保卫战,小的是从头经历到尾,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另外,也不是一战灭三四万倭寇,倭寇攻袭苏州持续了数日,朱大人也跟倭寇激战了数日,第一日和最后一日灭倭最多。”

    “最后一日打扫战场,光倭寇首级都拉了数十辆大马车,满满当当”

    尚知府的亲信赌咒道。

    “得了,呵呵,看来,回了京城,还得再来苏州一趟.”两个公公相视苦笑。

    “哈哈哈哈,我实在不敢想象京城的大老爷们接到捷报,会是什么模样。朱大人在祭海一战能灭几百倭寇,都已经让京城的大老爷们为赏赐犯了旬日难了,这要是真的,歼灭了三四万倭寇呃,京城吏部等有司的大老爷们,还不得为难的把头发都揪光啊,真不敢想象。”

    “这下有意思了。”

    桌上的厂卫情不自禁的感慨了起来,当然,他们主要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厂卫跟文官素来不对付,厂卫建立的初衷,本来就是为皇帝监视天下,重点监视文武百官,打压文武百官,是皇帝治理内乱的重要力量和打手。

    有打压就有反抗,文武百官,尤其是文官集团也不甘示弱,不遗余力的攻击厂卫,特别是利用舆论,大打舆论战,把厂卫黑的不是一般二般。

    所以,看到文官有热闹,他们才不嫌事大呢。

    天使一行,对于尚知府亲信的话,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毕竟四万多倭寇攻城,被杀的只剩下几百人逃走,这种事情太过夸张了。

    底下人往上报捷,不都是往大了吹吗,自古以来,不都是这个套路吗。

    估计这里面水分也不小。

    又过了一日,等天使他们到达山东行省德州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队规模庞大的献俘队伍,足足有一千多人,拉着十几车盖着油毡布的东西,还押解着四百多手脚捆绑绳索的倭寇俘虏。

    那些俘虏中有一半多明显是倭寇,头顶半秃月代头,面容狰狞,目光狠厉,穿得破旧,身上还有刺青。

    中间还有一个囚车,囚车里关押着一个断腿的倭寇,一脸阴狠,满身怨气,好像众叛亲离了似的。

    能被关在囚车里,显然不是一般的倭寇,估计大小也得是个倭酋吧。

    天使两人看到这一行献俘的队伍,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昨天碰到的苏州府报捷人员。

    这一行献俘的队伍,该不会也是苏州府的吧?!

    如果真是的话,那苏州歼倭三四万的大捷,基本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的喽?!

    天啊。

    苏州府真的歼灭了三四万倭寇,朱平安还在其中居功至伟,力挽狂澜!

    朱大人歼倭两百九,赏赐就让京城的大老爷们头疼了十来天,现在朱大人歼倭三四万,天知道,这么大的功劳,京城的大老爷们要头疼多久。

    呵呵,有热闹看了,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来时,冯公公托我们给朱大人带好,可见冯公公跟朱大人关系不一般,冯公公现在可是后宫的大红人,自从翻牌子侍寝之策施行后,冯公公在后宫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

    朱大人这边官升的越高,冯公公那边无形中得到的好处也越大。

    虽然说大明有铁律,不许内廷公公结交外廷大臣,但是铁律是铁律,现实是现实,现实中哪个掌权的内廷公公不结交外廷大臣,结为同盟啊。

    再说了,大明铁律又没禁止内廷公公与外廷大臣正常来往,只要别那么张扬,谁又能说什么呢,我们公务有交集,正常来往交流公干,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如果不来往,公务还怎么开展啊,谁也不能就此指摘。

    朱大人年纪轻轻就是状元,被贬江南,还屡立不世之功,怪不得冯公公要交好朱大人啊。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朱大人封侯拜相,那是指日可待啊。

    虽然,朱大人交恶了严阁老一党,但是前途不可限量啊,而且朱大人的恩师徐阁老,跟严阁老关系越来越好,若是徐阁老说和,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无可能!

    另外,朱大人又立了天大的功劳,严阁老党派就是想压朱大人也不容易了。

    杂家可得利用这次机会,好好交好朱大人。

    一番心理活动后,两个太监令厂卫去问了下这一行献俘队伍,打听下他们是不是苏州去京城献俘的。

    “回禀公公,他们确实是苏州府派往京城献俘的队伍,他们拉了有一万余颗倭寇首级,四百多倭寇俘虏,还押解了一个名叫陈东的倭酋。”

    厂卫回来禀告道。

    “杂家知道了,辛苦你们了。”两个太监点了点头,果然是苏州献俘队伍。

    光倭寇首级就有一万多,看来苏州大捷所言不虚了,朱大人果然又立了天大的功劳。

    有了这些俘虏和首级,京城那些大老爷们想否认苏州大捷都否认不了。

    朱大人又要高升了。

    嗯,我们可得把握机会,交好朱大人,两个太监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声势浩大,队伍人多,恐怕沿途州县接待他们会有所顾虑,李公公,你看这样可好,我们手书一封,加上厂卫的印章,让沿途州县尽可能给他们以方便。”

    一个太监提议道。

    “不错,他们早一天达到京城,也能让圣上早一日高兴高兴,圣上高兴,本就是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头等大事。”另一个太监一口同意了下来。

    于是,他们飞快的手书一封,加上了各自携带的印章,令厂卫送给苏州献俘队伍的领头人。

    领头的正是刘牧,他接到厂卫送来的手书后,受宠若惊,这可是京城来的天使,方才问话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表露身份了,有了他们的手书,沿途皆是一片坦途,料不会再有州县不接纳,致使露宿野外,补给苦难了。

    “多谢大人,还未请教贵人尊姓大名,卑职日后也好感谢贵人的好意。”

    刘牧抱拳请教道。

    “呵呵,杂家姓张,这位姓李,我们此行奉圣上旨意,颁布祭海大捷奖励的,苏州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之一。你们苏州又立了大功,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一个太监呵呵笑了笑。

    “好了,你们尽快赶路吧,献俘越快越好。”另一个太监挥了挥手,示意刘牧可以启程了。

    “多谢张公公,多谢李公公。”刘牧再次抱拳道谢,然后就领着献俘队伍继续出发了。

    果然,有了两个天使的手书开路,刘牧他们这一路别提有多轻松了。再也没有那个州县把他们拒之城外了。

    翌日,下午,吏部左侍郎王大人穿戴一新,随身携带了一份厚礼出门了,他要去参加严世蕃的私人酒局。

    那天他把祭海大捷的奖惩公文定下来,圣上御览批准同意后,一回到家就收到了严府送来的请帖。

    王侍郎打开一看,正是严世蕃送来的请帖,请他于今日下午来吃酒。

    收到请帖,王侍郎大喜过望,他明白,肯定是今天那份祭海大捷奖惩的公文,尤其是对朱平安的奖惩,起到的作用。

    其实,王侍郎他早就是严党成员,只是严党人才济济,王侍郎一直没得到什么机会,现在有机会了,我把握住了,你看,严世蕃都来请我吃酒呢。

    很快,王侍郎就抵达了严世蕃指定的酒楼,酒楼坐落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边上二楼,这是一个黄金位置。

    六必居!

    这就是严世蕃邀请王侍郎吃酒的酒楼,也是京城最为红火的三大酒楼之一,也是严世蕃惯常指定的宴请之地。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严党的一个半公开的基地。

    六必居最为出名的就是它的酱菜,冠绝京城,无数达官显贵趋之若鹜。名气大到,连西苑御膳房的御厨,都来六必居求经,学习腌制酱菜技巧。

    不过,在三十多年前,六必居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苍蝇馆子,名不见经传,只有酱菜在胡同里小有名声。

    也是三十多年前,那时候严嵩入京赶考,还没有步入官场的时候,就住在了这个胡同。

    严嵩喜欢吃酱菜,发现了六必居这个酱菜出色的小苍蝇馆子后,就常常来这个小苍蝇馆子吃饭,要一碟酱菜,一叠小炒,一壶小酒,小酌一番,作为攻读之余的小确幸。

    有一次,严嵩小酌嗨了,一壶不够喝的,又拎着小酒壶去找伙计打酒。

    那个时候,酒楼的酒坛都是木头盖子,由于不经常清理,木头盖子上落了一层灰。

    在伙计打酒的时候,严嵩跟伙计闲聊,问起了酒楼的历史,得知酒楼刚建立,是由六兄弟创立的,严嵩就着酒兴,随手在木头盖子上写下了“六必居”三个字。

    严嵩写完,拿着酒壶就去继续小酌去了,伙计发现了盖子上的字,正准备打扫的时候,店主制止了他。店主觉的严嵩的字苍劲有力,又观严嵩气宇轩昂,非池中之物,日后定有一番作为,于是就让人将这三个字做成了招牌,挂在了门上。

    果不其然,严嵩中了进士,步入官场,几经浮沉后,终于成了嘉靖帝面前的红人,平步青云。

    六必居这个严嵩题字的酒楼,也跟着严嵩出名了,生意红火起来了。

    由于,这是发迹前惯常小酌之地,严嵩对这个地方也有一定的感情,偶尔还会故地重新,要上一壶小酒,一叠酱菜,一叠小炒,重温一番。

    这也导致六必居更为红火。

    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都来店里要一份严嵩套餐,尝一尝严阁老喜欢的味道。

    没几年时间,六必居就成了京城生意最为红火的三大酒楼之一。

    是的,这个时候的六必居跟现代不一样,这个时候的六必居不是专营酱菜调味品,它是一个综合酒楼,或者说,酱菜只是它的招牌菜之一。

    六必居生意红火离不开严嵩,所以六必居的东家每年都向严府大量孝敬。

    由于常年孝敬,入了严世蕃的眼,六必居成了严世蕃惯常指定吃酒饮乐之地。

    今日就是。

    为了招待好严世蕃,今日六必居闭门不接外客,只接待严世蕃一行。

    王侍郎到了六必居门口,在门口的是严府的管事,管事验证了王侍郎手里的请帖确为严世蕃所发,才将王侍郎请进门。

    王侍郎进门后,将他精心给严世蕃准备的贵礼交给了管事,记录在册。

    楼上已经高朋满座了,十多人已经在座喝茶笑谈了,除了严世蕃的铁狗腿子罗龙文之外,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六部都有官员在座,还有通政使司以及几个武将。

    王侍郎早就是严党一份子,不过他是从地方调来京城的,还未完全融入严党中枢。

    虽然他参加过几次严府的宴请,但严世蕃的这种私密团建,还是他第一次接到。

    这也意味着他步入严党中枢圈子了,王侍郎心里面非常兴奋。

    “哈哈哈哈,王侍郎来了,快快入坐。”

    “吏部可是天官,王侍郎可是副天官,眼看着京察快要开始了,王侍郎可要关照我等啊。”

    在座的官员笑着打招呼。

    “一定,一定,竭尽所能,在所不辞。”王侍郎连连应声,接受了众人的善意,也同样释放了他的善意。

    很快,王侍郎便融入其中。

    又过了一会,严世蕃从楼上下来了,搂着一位走路姿势微痛感的少女。

    “哈哈哈哈,大家都到齐了,很好,咱们开宴吧。”严世蕃看了一眼,哈哈笑着说道。

    说着,严世蕃将手里的一块绣着花朵的二尺见方的白帕子丢给了楼下侍立的侍女,吩咐道,“交给丽娘计数保管。”

    “诺。”侍女熟练的结果帕子,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这种帕子是严世蕃玩过女人后,用来纪念兼计数之用的婬筹,由他的宠妾丽娘保管。

    到了年底的时候,严世蕃会做一个年终盘点,看看自己究竟玩了多少女人。

    “哈哈哈,小阁老雄风更胜往昔,今日鞭挞美人,竟达如此之久,真是我辈楷模啊。”

    在座的一个官员调侃道。

    “呵呵,说起来,东楼兄也忒不怜香惜玉了,小怜姑娘初次承恩,破瓜之痛,竟然持续如此之久,东楼兄可要好好补偿人家小怜姑娘才是。”

    关系比较熟的罗龙文也跟着调侃。

    “哈哈,见猎心喜,不免多运动了一番。小怜姑娘,体柔腰细,我很喜欢,先接到府中为姬,日后升为姬妾也不如可能。”严世蕃微笑着说道。

    “那就恭喜刘大人了,小怜姑娘可是刘大人奉送的。”罗龙文向一个刘姓官员恭喜道。

    “呵呵,小怜姑娘是我的远方外甥女,能入严府,那是小怜的造化,也是我们刘氏家族的荣耀。”刘姓官员一脸激动的说道,满脸咸于荣焉。

    等到严世蕃落座,宴席正式开始,琳琅满目的酒菜络绎不绝的上了桌。

    酒过三巡,严世蕃拍了拍手,“上白玉杯。”

    马上就有十来个打扮妖娆、穿着清凉的姬女列队款款走来,每人嘴里都温着一口酒,每人寻一个客人,坐在客人大腿上,以口代杯,将小嘴里的酒渡给宾客。

    王侍郎只是耳闻过,哪里见识过,被美人坐在腿上,樱桃小嘴贴到嘴上渡酒,末了粉舌还在嘴里搅动,如此香艳,不免令王侍郎有些失态。

    这惹得严世蕃以及一众宾客哈哈大笑。

    “王侍郎牵头祭海大捷的奖惩,做的很好,对于朱平安这种对我等有敌意的人,就要大力压制,不使其冒头上升,当年我多次对老头子建议,以雷霆手腕,不讲手段,将朱平安赶尽杀绝,但是老头子惜才,姑息养奸,一拖再拖,给了此子一线生机,没想到竟有东山再起之迹象。此子对我等怀有敌意,多次弹劾我们的人,此子崛起,对我等可是大大的威胁。”

    严世蕃在席间说道,提及朱平安,兀自一脸杀气。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当不得小阁老称赞。”王侍郎谦虚的说道。

    “放心吧,东楼,我等晓得轻重,这种对我们怀有敌意的人,就该往死里整,绝不养虎为患。我等群策群力,一起发力,还能让这小子跑了不成。”

    其余官员也都纷纷开口。

    “善。”

    严世蕃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