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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厚急着赶路,我也不啰嗦了,长话短说,我此番除了给子厚你送行,还肩负着全城官员和士绅、商贾的委托,为了感谢子厚还有浙军的活命保家之恩,他们自发筹集了纹银五万两,捐赠给浙军作为军费。”

    “除此外,他们还筹集了五万石粮草,一并捐赠给浙军。”

    “我已经自作主张以苏州府的名义出具公函,接收了他们的捐赠,纹银兑换成了银票,这是将他们的捐赠转交给子厚浙军的公函,这是所有银票,现在完璧归赵,他们筹集的粮草,稍后我会派人给子厚送到绍兴。”

    尚维持上话短说,掏出了一份转交捐赠的公函,以及一个匣子交给了朱平安。

    尚维持真的太会办事了,他用苏州府的名义代替朱平安接收了捐赠,并用公函的形式转交给了朱平安。

    这样一来,相当于尚维持和苏州府给朱平安及浙军做了一张隔离墙,把接收巨额的风险揽下来了,使朱平安及浙军接收捐赠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即便有政敌拿着放大镜,用鸡蛋里面挑骨头挑刺精神,也挑不出朱平安的问题。

    “多谢尚大人关照,多谢苏州的同僚和父老乡亲,如今正是用银之际,我也就不推辞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朱平安清楚自己上任浙江巡抚后,剿灭浙江境内的倭寇,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银子和粮草问题,正是用钱之际,因此朱平安也没有客套,双手接过了尚维持递来的公函和匣子,真诚的向他表示感谢。

    如今浙军有两千,每个人月饷一两半银子,一个月下来月饷是三千两,一年下来就是三万六千两。

    这样算下来,苏州上下捐赠的五万两银子就够浙军一年半的饷银了。

    再加上朝廷的拨款,至少两年内朱平安都不用担心浙军的饷银问题了。

    还有粮草也是。

    一个将士一个月大约食一石粮食,两千将士一个月就是两千石粮食,一年就是两万四千石粮食,哦,还要算上战马,苏州上下捐赠的五万石粮草,也差不多够浙军人吃马嚼一年半了。

    再加上朝廷拨付的粮草,至少两年内朱平安也不用担心浙军人吃马嚼的粮草问题了。

    “子厚你们要赶路,我们就不耽搁你们行程了,在此祝你们一路顺风,相信凭子厚的本事,定能在浙江大展宏图。下次再见,子厚必定再立新功。”

    尚维持知道朱平安要赶路,就没再过多寒暄,在朱平安手下了公函和银票后,就拱手给朱平安送行。

    “祝朱大人一路顺风,大展宏图。”一众官员也跟着尚维持向朱平安拱手送行。

    “多谢尚大人,多谢诸位同僚,借你们吉言。”朱平安拱手还礼道谢。

    在尚知府等人拱手相送下,朱平安一行再度启程,不过还没走到城门就又不得不停下了。

    前面的路都被老百姓给堵满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朱平安一行启程搬家,周边的邻居和过路的路人发现了,一传十,十传百,就有很多老百姓知道朱平安今日启程绍兴上任浙江巡抚的事情。再加上,方才尚知府等人相送,动静大,耽误了点时间,就有更多人知道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很多老百姓自发前来送行,扶老携幼、箪食壶浆的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通往城门的道路都被老百姓堵的水泄不通。

    “朱大人,留下来吧,要是没有了你们,倭寇再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朱大人留下来吧,你们的粮饷、兵饷,我们苏州包了,留下来吧,别去浙江当巡抚了,留下来吧,我们万民***,请皇上该任你当我们南直隶巡抚吧。”

    “朱大人,我们全家上上下下一十三口都感谢你们的活命之恩啊。这一筐子鸡蛋是老身我这一个月攒下来的,给大人还有夫人补补身子吧。”

    “别走了,留下来吧,求求你了朱大人”

    老百姓们看到朱平安一行的马车到来,纷纷挤了过来,大声挽留朱平安,有的用一篮子吃食挽留,有的用力拽着马车挽留,有的哭喊挽留,甚至有情绪激动的老百姓跪在了地上。

    “诸位父老乡亲,多谢你们的美意,平安我牢记于心”朱平安不得不下了马车,拱手向拦路的老百姓表示谢意,感谢他们的挽留,一遍又一遍的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姑爷是大大的好官呢,这么多老百姓不舍得姑爷,哭着闹着要姑爷留下呢。”

    包子小丫鬟画儿掀开马车窗帘一条缝,看到外面疯狂挽留的老百姓,感慨的说道。

    “咯咯咯,画儿姨娘你还叫姑爷呢,要改口叫夫君或者官人呢。”琴儿捂着小嘴笑话画儿还叫朱平安姑爷。

    “呵呵,画儿不习惯的话,就叫‘老爷"好了。”李姝眯着眼睛微笑。

    “嗯嗯,叫老爷好。”画儿连连点头。

    “老爷真是大大的好官,老爷也就在这里待了不到半年而已,他们就这么舍不得老爷。”

    画儿又看着外面疯狂挽留朱平安的人群,情不自禁的又感慨了起来,咸于荣焉。

    “朱哥哥当然是好官了,虽然只待了不到半年,但是保住了苏州城,救了他们的命啊。他们这么挽留朱哥哥,不仅仅是舍不得朱哥哥,更是担心朱哥哥离开了,其他官员没有朱哥哥的本事,保护不了他们。对比一下隔壁嘉兴城的悲惨遭遇就知道了。”李姝比画儿看的透彻多了,淡淡的说道。

    “嗯,小姐说的是,我听后厨的王大娘说,嘉兴城被倭寇占了一个月,里面的老百姓遭了老罪了,被倭寇杀了好几万人,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几乎都被杀光了普通老百姓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抢光了,稍一不小心,全家老小都被倭寇杀光了,还有很多女人都被倭寇糟蹋了,前些天倭寇撤退时,还从城里掳走了上万老百姓呢,一大半都是女的。”

    “苏州的老百姓多亏遇到了姑爷,不然遭罪的就是他们了。因为倭寇是冲着苏州来的,是姑爷拼死作战,保住了苏州城,抱住了苏州城的数十万老百姓。”

    琴儿想起了后厨王大娘说过的话,一脸戚然的说道。

    苏州的老百姓太舍不得朱平安了,朱平安嗓子都快冒烟了,依然没能劝动堵路的老百姓。

    最后还是一个路人的喊话给朱平安解了围,“大家别拦了,快点让朱大人去上任吧。以朱大人的本事,上任了立功不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吗,大人现在已经是浙江巡抚了,大人上任后再立一些功劳,不就能升官当江南总督了吗?那时候,朱大人不就又是咱们的父母官了吗?!”

    这句话顿一下子说动了堵路的老百姓。

    “是啊,以朱大人的本事和能耐,立功那不是手到擒来吗,再升官就能当江南总督了。”

    “大家快让让,别耽误朱大人立功,浙江那么多倭寇,何愁朱大人不立功呢,多耽误大人一刻钟,大人立功就会晚一刻钟,当江南总督也会晚一刻钟”

    “大家快让让吧,别难为朱大人了,这是皇上的旨意,再挡路就会害朱大人违抗圣旨了,上面怪罪下来,倒霉的不还是咱们的大恩人朱大人吗?!”

    “大家让让吧。”

    不少老百姓跟着开口,慢慢的拥挤的人群闪出了一条恰恰够马车通行的道路。

    “大人可以上任,这些吃食在路上吃吧。”

    “这是我们家里养的老母鸡,炖汤最香了,大人拿上回家炖汤喝吧。”

    “大人,您不拿,是不是嫌弃我们啊?!”

    虽然让出了路,但是热情的老百姓纷纷将他们手里的东西往朱平安身上推。

    太热情了。

    每个人都想把他们的东西塞到朱平安怀里,每个人都有不能拒绝的热情和理由。

    朱平安走向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接过她手里有着豁口的陶瓷碗。

    接着,又接过一个老爷子递来一块炊饼,咬了一口炊饼,喝一口水。

    很快,就将一个炊饼和一碗水喝干了。

    “诸位父老乡亲,乃某衣食父母,吃了这个饼,喝了这碗水,你们的心意我全都咽到肚子里去了,已经足够了,此去浙江,必定不会丢诸位苏州父老的脸。”

    朱平安抹了抹嘴,将碗还给老奶奶后,拱手大声的对一众老百姓说道。

    朱平安以进为退,主动喝了一碗水,吃了一个饼,正好与他称老百姓为衣食父母相呼应。

    这样一来,再拒绝一众老百姓的热情特产,老百姓也就容易接受了。

    “东西可不要,但是这万民伞是我们坊的心意,朱大人您必须得收下。”

    “还有我们的。”

    “我们的”

    最终朱平安再启程时,几辆马车里足足装了近百把系着人名布条的万民伞。

    “咯咯咯,朱哥哥你去卖伞也够发一笔的了。”马车里,李姝不由吃吃的笑了起来。

    “实在盛情难却,这么多伞可要如何处理”朱平安以手扶额,头大了起来。

    “咯咯,别人当官离任唯恐没有万民伞,甚至不收到万民伞就赖着不肯离任,直到赖到万民伞才罢休,或者干脆自己花钱雇人也要弄几把万民伞离任,你倒好,万民伞多到发愁怎么处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李姝娇笑着打趣道。

    “干脆到了绍兴,着人解下布条,匿名送给老百姓吧,也算是发挥作用了。”

    朱平安苦笑。

    “小姐,真的有人连一把万民伞也收不到吗?那他们岂不是一件好事都没办过啊。”

    画儿好奇的问道。

    看到朱平安收了这么多万民伞,还以为万民伞很好得到呢,没想到竟然还有官员连一把万民伞都收不到,不由惊讶不已,遂好奇的问道。

    “你以为万民伞那么好得吗?!当然有收不到万民伞的,多的是,贪官污吏就一个也收不到,昏官庸官也收不到一个万民伞,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称,只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好官才能收到老百姓送万民伞。”

    李姝透过车窗缝隙,看着外面依依不舍、追着马车送行的老百姓,缓缓说道。

    “要是我,我也不给他们万民伞,不干好事,不丢他臭鸡蛋就不错了。”

    画儿挺能共情的。

    “老百姓不敢当面丢他们臭鸡蛋,不过等他们走了,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倒是常有。古时候,有个好事不干坏事做尽的贪官知县离任,老百姓实在忍不住,就给他送了一块匾,上面写着‘天高三尺",送给了这个贪官知县。”

    李姝给画儿讲了一个古时候贪官离任的故事。

    “啊?他好事不干,坏事做尽,怎么还给他送扁呢,天高三尺,还夸他比天还高呢,真是太便宜他了。”

    画儿听到后,忍不住气鼓鼓的说道,他觉得老百姓给贪官送扁真是太便宜贪官了。

    “咯咯,贪官知县收到扁,高兴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他也觉得这是老百姓对他的歌颂,说他任期呢,天都高了三尺,这不是夸他治理的好吗,所以,他离任的路上逢人就把扁抬出来炫耀,上新任后更是把扁挂在新任官衙外,还披了红绸让他奇怪的是,很多人看到他的牌匾都捂着嘴笑,遇到那些不笑的老百姓,更是窃窃私语一番,然后那些原本不笑的老百姓都跟着捂嘴笑了。”李姝看着一脸茫然的画儿,捂着小嘴笑着往下讲。

    “啊?是啊,为什么大家看到他的扁就笑啊?”画儿一脸茫然的挠头。

    “咯咯,那个贪官知县跟你一样,他也是挠头。”李姝咯咯笑个不停。

    “小姐,你快告诉我,那个扁是不是有什么说法啊。”画儿好奇的跟猫儿挠心一样。

    “小姐,我也想不出来那个扁有什么深意”琴儿也是一样不解。

    “笨呐,天高三尺,天为什么会高了三尺呢,还不是因为当地的地皮都被那个贪官知县给刮去了三尺嘛,这不就等于天高了三尺吗,当地的老百姓是讽刺他呢。”李姝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呢,咯咯,那个贪官还不知道自己被讽刺了,还逢人就显摆他的扁呢,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还有还有,小姐那他最后知道了吗?”

    画儿听了解释后,忍不住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最后还关心的问那个贪官知道了吗。

    “知道了,还是他半个月后新招募的师爷告诉了他,他才气的把牌匾砸了烧火了,不过晚了,全城老百姓都知道他是一个又贪又笨的贪官了”

    李姝笑着说道。

    “活该,咯咯”马车里一片欢乐。

    朱平安乘船顺流而下绍兴,远在松江府拓林的倭寇燃起了一堆堆篝火,架上了一头头肥猪,油脂噼里啪啦的滴在了火堆上,开启了他们的狂欢。

    不等猪肉烤熟,就有等不及的倭寇用刀削下一块块猪肉,龇牙咧嘴的胡吃海塞了起来,一碗碗的白酒,像凉白开一样就着烤肉灌进肚子里。

    数百个俘虏来的妇人惨被酒酣耳热的倭寇蹂躏,席天慕地,哭天喊地,人间惨剧。

    “这才是生活嘛,这才是大丈夫的享受嘛。”新加入的倭寇在这场无遮掩大会中嗨翻了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力......我早就应该加入倭寇了。

    徐海和麻叶相对而坐,他们桌上的不是烤肉,而是一盘盘下酒菜,有两个倭女跪坐一旁,斟茶斟酒,服侍两人。

    “姓赵的传来线报,朱平安已经去绍兴上任了!”麻叶喝了一口酒,恨恨的骂道,“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踩着我们上位了,一跃成了封疆大吏!”

    “嘉兴就在浙江,有姓赵的做内应,我们好好设计一番,定可让他朱平安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朱平安的名字,徐海也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火上烤的就是朱平安的肉,他一定刀子也不用,一口一口的撕下来嚼巴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徐兄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姓赵的找个机会将朱平安请进嘉兴府,咱们来一个关门打狗,一万个朱平安也不够死的。”麻叶端起一杯酒,想到了一个狠计,忙不迭的向徐海建议道。

    徐海眉毛动了动,明显意动,不过很快就又摇了摇头,“朱平安诡计多端,姓赵的不是他的对手,若邀朱平安入嘉兴,恐适得其反,引起朱平安的怀疑,打草惊蛇;而且,朱平安这小贼做事周密,即便其入嘉兴,恐怕也会带浙军护卫;另外,为了朱平安一人,就暴露赵崇这个内应,那太可惜了,赵崇这个内应可以源源不断发挥更大的作用,他最低值一座城。最后真要动用赵崇来对付朱平安,至少也要是赚城时顺带才行。”

    麻叶用力的一放酒杯,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着怒气道,“那不是太便宜朱平安这个杀千刀的狗贼了!他是踩着我们四万兄弟的尸体登上巡抚宝座的!”

    “我这些时日,晚上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是苏州的火海尸山,直到现在我都吃不了烤肉,因为一闻到烤肉味,我就想起苏州的火海,想起火海里那些被活活烤死的兄弟!那么多兄弟全都被朱平安给活活烤死了啊!味道跟现在一模一样!”

    “不杀朱平安,我食不好寝不眠!不杀朱平安,我对不起那些惨死的兄弟!”

    麻叶越说越气,最后忍不住用力的锤了一下桌子,嘴唇都被咬出血了。

    “麻兄,我比你更恨那小贼,我恨不得现在就寝其皮,食其肉,饮其血!”

    徐海共情的咬牙切齿。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小贼做大官,骑大马,耀武扬威!”麻叶咬牙切齿。

    “当然不会!”徐海摇了摇头,接着阴恻恻的说道,“暂让他得意两天而已,等过两天,松浦家督会派遣一支千余人的倭寇过来,其中就有松浦家的忍者随行,我在东瀛待过一段时间,知晓这些忍者个个都是暗杀高手!等他们到了,我会说动他们派遣几个忍者过去暗杀朱平安!”

    “能行吗?朱平安小贼出入都有爪牙随护......”麻叶对东瀛忍者信心不是很大。

    “你没见过忍者,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他们跟咱们这边的刺客不一样,他们不是那种硬碰硬的暗杀,这些忍者精通各种暗杀手段,什么暗箭飞针,什么下毒,什么放火,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他们还惯会化妆打扮,经常化妆成各种人,什么乞丐啊,行脚僧啊,傻子啊,杂耍艺人啊,仆妇啊,混入人群中,掩饰自我身份,用各种意想不到的身份接近目标人物,然后趁其不备,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突下杀手,一击毙命。当然,他们也惯会晚上潜行,在目标人物熟睡之际,一击毙命。”

    “放心吧麻兄,东瀛多少诸侯大将都死于忍者之手,朱平安也概莫能外!”

    徐海向麻叶讲述了东瀛忍者的手段,坚信松浦家的忍者定能暗杀了朱平安。

    “好,那就等松浦家到来!”麻叶用力的点了点头。

    由于徐海嘉兴攻略的大成功,让麻叶对其也充满了信心,对徐海盛赞的忍者也期待不已。

    “等到松浦家的忍者暗杀了朱平安,一定要把朱平安的首级做成尿壶!日日夜夜尿溺之。”

    麻叶咬牙切齿的说道,想到将朱平安的首级做成尿壶的场景,都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了。

    “呵呵,听说朱平安的娘子乃是天下少有之绝色,跟皇帝老二的公主不分上下。等到朱平安死后,咱们想办法将其弄到手,夫债妻偿,咱们可得要好好收收利息。”

    徐海想到了乡野流传的朱平安之妻绝美的传言,禁不住浮想联翩了起来。

    “哈哈哈哈,夫债妻偿,徐兄说的真是太对了。到时候,徐兄先收利息,我稍后再收。哦,对了,听说朱平安前段时间还纳了一房小妾,夫债妾也偿,哈哈哈哈......”麻叶也跟着浮想联翩了起来,整个人激动的一脸通红。

    哈哈哈哈......

    酒酣耳热的徐海和麻叶两人忍不住相视哈哈大笑了起来。

    场中的倭寇看到徐海和麻叶两大倭酋大笑,也跟着一起大笑,一时间笑声震天。

    “儿郎们,吃好喝好,等到东瀛来的倭寇到了,咱们就出去活动活动手脚,金银珠宝,大鱼大肉,还有肤白美貌、腰细臀大的娘们,都等着我们呢。”

    徐海趁机鼓舞道。

    “金银珠宝,大鱼大肉,肤白貌美、腰细臀大的娘们......”一众倭寇听到这,一个个都忍不住的兴奋了起来,嗷嗷大叫,“等着啊,等着我们啊,我们马上就来了。”

    三日后的一个黄昏,二十六艘倭船驶向了松江府沿海,岸上徐海、麻叶率领数千倭寇在沿海一个小村子的港口点燃了一堆堆熊熊篝火,一边支锅造饭,一边为海上的倭寇指引方向。

    很快,倭船在篝火的指引下靠了岸,船上的倭寇迫不及待的冲下了战船。

    一连在大海上颠簸飘荡了一个多月,现在看到陆地,别提有多激动了。

    另外,他们这一路可不顺利,来时可整整三十艘船,在大海上遇到狂风巨浪,有两艘大型倭船在狂风巨浪作用下失去了控制,互相发生了碰撞,船体散架了,还有两艘小倭船纯属倒霉,船小风狂浪大,发生了倾覆,由于天气不好,这四艘船上的倭寇也全都喂了海王八,一个也没救上来。

    在这个年代,倭寇的船是比较落后的,不仅没有龙骨,整艘船也是用木片和铁片连接在一起,连铁钉都没有,不仅海战拉胯,遇到狂风巨浪也比较危险。

    “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我们准备了大鱼大肉和清酒浊酒,为诸位异国他乡的豪杰好汉接风洗尘;等到吃饱喝足,睡他个一天一夜,我就带你们体验烧杀抢掠的快感,让你们见识见识大明的富饶;在此,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祝诸位英豪满载而归,祝诸位好汉武运长久。”

    徐海和麻叶两人在倭寇的簇拥下上前,抱拳欢迎漂洋过海而来的新晋倭寇。

    “多谢徐君麻君,本将乃松浦家足轻大将松浦下三郎,这位乃是龙造寺家侍大将龙造寺信玄,乃是龙造寺家本家成员,我等此番一千五百人,嗯,现在是一千两百人都听从龙造寺信玄侍大将的统帅。”

    领头的两个身着大铠的倭寇向徐海和麻叶走来,其中一位五短身材的中年倭寇自我介绍他是松浦下三郎,言辞恭敬的介绍了身边的身材挺拔高大的英气倭寇为龙造寺信玄。

    松浦家目前臣服于龙造寺家,因此,他们这一波倭寇也都是听从龙造寺家的统帅。

    龙造寺信玄乃是龙造寺家本家成员,不过不是本家核心成员,乃是旁支。

    但是身份也足够高贵。

    倭国的等级森严,比大明有过之而无不及,上下尊卑更是讲究,龙造寺信玄无论出身还是地位还是职位都比松浦下三郎要高,乃是此番倭寇当之无愧的统帅。

    “有劳徐君和麻君,此番踏足大明,收获多寡一切都仰仗两位了!”

    龙造寺信玄九十度鞠躬向徐海和麻叶,一脸诚恳,言辞谦逊的说道。

    “拜托了!”松浦下三郎也跟着鞠躬九十度。

    “龙将军多礼了,松浦将军快请起,当不得,当不得,我们还要多多仰仗诸位的勇武呢。好了,诸位一路远道而来,肯定饿坏累坏了,快快入席,大鱼大肉还有清酒浊酒都备好了;床也铺好了,吃好喝好,大睡一觉,养足精神,咱们一起大干一场。”徐海和麻叶两人一人扶起一个,客套又热情的说道。

    “诸位快快入席吧,大鱼大肉都烤熟了。”两人麾下的倭寇也都上前热情的欢迎刚下船的倭寇。

    “鱼的不要,海上吃的要吐了,鸡肉鸭肉猪肉的多多的来。”刚下船的倭寇听到鱼肉都想吐,连连摆手,拒绝鱼肉,喊话多来点其他肉。

    “太郎啊,你也来了,哈哈哈,快快来。”有真倭认出了刚下船的故交,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那不是龙造寺家的铁炮队吗,好家伙,足足来了一百多人呢,龙造寺家大手笔啊,这每个铁炮足轻培养出来,至少要三十贯,再加上铁炮还有火药,一个精锐的铁炮足轻至少要六十贯,这可是行走的六千贯银子啊!”

    “还有,还有,松浦家的武士老爷来了好多啊,这次松浦家也是大手笔。”

    “可不是嘛,松浦下三郎大人

    都来了,他可是松浦家的先锋大将;还有龙造寺信玄更是不得了,他可是龙造寺家智勇双全的名将,‘肥前之猿"的大名在肥前可是响当当的名号。”

    徐海麻叶麾下的真倭们围观刚下船的倭寇,被龙造寺家和松浦家的大手笔所震撼。

    “呵呵,真是一群破落户,这就惊讶了,咱们这只是前驱,龙造寺家和松浦家已经在组建更大的联军了,还邀请了周边要好的势力一起加入,起步就要一万人呢。到时候,我们这些先驱都能混个小队长当当。”

    刚下船的倭寇听到了议论声,不由扯了扯嘴角,一脸优越和得意的说道。

    “呵呵,那你也得先活下来再说。”徐海和麻叶麾下的真倭看不惯他们的优越感,讥讽道。

    “活下来有什么难得,我可是听说大明人一个个孱弱不堪,胆小如鼠,畏倭如虎,几个月前,我们松浦家和龙造寺家派了一百多人来大明侦察,一百多人就纵横大明数千里,杀了大明数万人,攻破了大明数座县城,还攻打了大明留都应天,虽说没有攻打下应天,可是也让应天大震,吓的不敢出城接战区区一百人就能纵横大明江南,更何况我们这次可是有上千人,大明何处去不得?!大明何城攻不下?!还活下来,呵呵,让大明人担心这个去吧!”下船的倭寇自信感溢于言表。

    “我们村有不少人来大明抢劫,个个都抢的盆满钵满,回去都娶妻纳妾,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美,在家住一年,就会再来大明抢一把,又能挥霍一年他们个个都说大明人只会跪地求饶,杀他们就跟杀鸡宰狗一样简单,来大明抢劫,就跟出门赶集一样简单,我就是羡慕他们才跟着来发财的。”

    “就是,来大明抢劫可是我们渔村老传统了,哪年不来啊,大明官兵也都是弱鸡!”

    刚下船的倭寇都很自信,对大明官兵不屑一顾,毫不担心他们的命运。

    “以前确实这样,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大明出了一个猛人,你们最好向日照大神祈祷千万不要遇到他。”

    老倭寇想到了某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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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平安抵达绍兴后,与李天宠的交接很顺利,李天宠很配合的将官印、衙门、文书资料全都移交给了朱平安,并且陪同朱平安清点了库房、库银,确认无误后,李天宠立刻启程前往应天,在江南总督张经帐下听命。

    抵达绍兴的第一天,朱平安就搬进了绍兴巡抚衙门,正式上任浙江巡抚。

    虽然朱平安是浙江的最高长官,相当于一省***,但这个时候巡抚是新生事务,只有个别有事(比如闹叛乱起义、闹倭寇等事)的行省才设巡抚,总管一省的行政、司法和军事大权,事情处理完,巡抚就取消了。

    这个时候,巡抚还是中央派遣的差官,相当于钦差大臣,配套还不完善。

    朱平安这个名义上的浙江最高军事长官,只是一个光杆司令,并没有属官。

    朝廷并没有给巡抚配套属官。

    虽然浙江布政使、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挥使这三个行政、司法和军事长官都听命于朱平安,但是这三个大员各自都有办公衙门,并不属于巡抚衙门。

    当前,浙江巡抚衙门只有一些处理文书的书吏。

    前任李天宠任浙江巡抚时,以自己名义招了三个师爷,帮他处理政务,离任时李天宠将这三个师爷全都带走了,只留下了本地的一些书吏。

    这些书吏只能从事低级的文案工作,朱平安若不想被文案大山压死的话,也得招募师爷。

    一说到师爷,朱平安就想到了徐渭,很想把他招来,协助自己。

    可惜,之前在应天的时候,自己就多次尝试招募徐渭,都未能得偿所愿。

    徐渭有自己的骄傲,他现在一心想要科举考试,出仕上场,自己成为主角,不甘心做一个小小的配角,成为别人的幕僚,成全别人的千秋大业。

    尤其是,今年他成功的通过了乡试的初试,迫切想要在正式考试中一展身手。

    他是不会接受自己招募的。

    只有等徐渭科举考试经历了一次次失败,死心后,才能将他招募来。

    历史上,徐渭还要再考几年,一年年的落榜将他的骄傲击碎,死心后,才接受了胡宗宪三顾茅庐,出山为胡宗宪做幕僚,协助胡宗宪剿灭了倭寇。

    不过,虽然知道徐渭不会接受自己招募,但朱平安还是在抵达绍兴,安顿了李姝等人后,第一时间写了一封亲笔信,并附上了五十两银子,派人赴应天交给徐渭。

    当前徐渭生活还是比较拮据的,五十两银子可以让他手脚宽敞一些。

    早结善缘,维系感情,等到徐渭科举死心了,自己就理所当然成为他出山的第一选择。

    徐渭暂时招不来,一般的师爷也承担不了重任,急也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朱平安只能自己多辛苦些。

    也是第一天,朱平安的老上司,现在的下司,浙江提刑按察使张子敬就和浙江布政使、浙江都指挥使联袂而至浙江巡抚衙门,前来拜见朱平安。

    “张大人,朱部堂从你们衙门高升,你们是老交情了,可得要帮我们美言几句。”

    浙江布政使还有浙江都指挥使两人一边走,一边对浙江提刑按察使说道。

    两人想着,朱平安是从浙江提刑按察使司走出来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浙江提刑按察使张大人作为朱平安的老上司,关系肯定不一般了。

    “咳咳”浙江提刑按察使张子敬闻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我说老张啊,你咳嗽什么,朱部堂在你手下做官时,你可没有给过朱部堂脸色看吧?那你完了,自求多福吧,我们可得离你远点,免得受了牵连。”

    浙江都指挥使半是玩笑的打趣道。

    “瞎说,朱部堂

    年轻有为,座师可是徐阁老,徐阁老可给我来信关照过朱部堂,我怎么敢给朱部堂脸色看呢。当初朱部堂在衙门时,我可是鼎力支持朱部堂的工作,朱部堂麾下的浙军就是我鼎力支持创建的,当初浙军的粮饷迟迟批不来,我还多次去文申请呢。”浙江提刑按察使张子敬立马否认道。

    “那你咳嗽什么?”浙江都指挥使继续问道。

    “老夫是唏嘘啊。”浙江提刑按察使张子敬唏嘘道,眼神都在追忆。

    追忆当初朱平安初来浙江提刑按察使司,前来拜见他的场景,似乎还是昨日。

    “你唏嘘什么?”浙江都指挥使和浙江布政使两人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

    “朱部堂到我提刑按察使司衙门也不过半年时间,当时也不过是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佥事而已,半年时间就从佥事到代副使,又到副使,现在一跃成了兵部右侍郎兼浙江巡抚了。”浙江提刑按察使张子敬一脸唏嘘道。

    “呵呵,半年前朱部堂还要去你官衙拜见你,现在风水流轮转,成了你去拜见朱部堂了,怪不得你唏嘘啊。”浙江都指挥使呵呵笑着打趣道。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都不用三十年,半年就够了,半年前还是你的下官,半年后,一跃成了你的上官了,哈哈哈”

    浙江布政使也紧跟着打趣道。

    “朱部堂一看就非池中之物,文才自不用说,状元是最佳证明,又善军事,靖南保卫战,祭海之战,还有辉煌的苏州保卫战,都证明了朱部堂的军事才能,如今浙江倭患如此严重,正是朱部堂发挥军事才能之时,再过半年,不知道朱部堂又要立下何等功劳,升至何等高位,张大人你也算是有了香火情了,等到朱部堂升至中枢,你也朝中有人了。”

    两人又接着往下说道。

    “嗯嗯,这倒也是,哎,早知朱部堂今日,我当初应该十倍,百倍关照朱部堂。”

    浙江提刑按察使张子敬想到往事,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就庆幸吧,当初朱部堂可是得罪了你能没有落井下石,而是稍稍做了关照,你就偷着乐吧。”浙江布政使和浙江都指挥使两人说道。

    “也是。”浙江提刑按察使张子敬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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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平安将浙江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送出了衙门外,目视他们离去。

    在接见他们时,朱平安也给足老领导张大人面子,言辞之中感谢他当初的关照,让张大人红光满面,令浙江布政使和都指挥使艳羡不已。

    朱平安被贬后一直在浙江围观,对浙江很熟悉了,通过与三人深入交谈,对浙江更了解了。

    当前浙江形势,极其严峻,倭患极其严重,比南直隶倭患严重多的多。

    大倭寇汪直是浙江形势严峻的罪魁祸首,是浙江倭患严重的罪魁祸首。

    当初,汪直对朝廷抱有很大期望,幻想朝廷同意其“通商”的要求,在当地官府默许私市的前提下,汪直一直努力节制麾下倭寇(虽然不能完全节制),还平定(吞没)了陈思盼等多股在浙江烧杀抢掠的倭寇,浙江的倭患形势还相对可控。

    可是,如今,汪直通商的幻想落空,撕下了伪装,从努力节制麾下,到如今驱使麾下倭寇四处出击,在浙江各地大肆烧杀抢掠,妄图通过武力要挟,迫使朝廷屈服,同意他通商互市的要求。

    浙江倭患失控。

    汪直麾下倭寇远非徐海所能比,麾下倭寇有中国本地贼寇、倭国武士浪人、红毛夷火枪队等等,麾下直属以及受其节制的倭寇多达十万人。

    如今,汪直霸占了舟山沥港为窝巢,麾下倭船光大船就有三百余艘,更别提其还建有巨舰数艘,联舫一百二十步,可容二千人,上可驰马。

    海战,陆战,实力皆是巨无霸级别。

    当之无愧的海上霸王。

    不止如此,汪直在倭国五岛还有根据地,几乎相当于倭国的一个大名。

    至于浙江各地卫所,老弱病残,训练不足,每每遇到汪直麾下倭寇都被吊打,只能依靠城池坚守,小一点的县城还常常被倭寇攻破,就连府城也被倭寇攻破过,只是不像嘉兴那样,被倭寇占据一段时间而已。

    汪直麾下倭寇前段时间攻破了金华府,烧杀抢掠一番后,就退走了。

    说到嘉兴,嘉兴也是浙江十一府之一,前段时间被徐海攻破,占据了半个多月,知道前几天才被赵崇“收复”。

    嘉兴之北就是南直隶的松江府,松江府的拓林等地被徐海占据为窝巢。

    徐海麾下的倭寇不止劫掠南直隶,处在托林周边的浙江嘉兴府也在他们劫掠范围内。

    所以说,浙江最主要的倭患时汪直众倭,次要的倭患便是徐海众倭。

    有这两股倭患,浙江的形势比南直隶糜烂的多。

    现在,压力来到了朱平安这里。

    方才,朱平安接见浙江布政使、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挥使的时候,朱平安给浙江都指挥使安排了一项工作,令其对其辖属区域的烽火台、烽墩等设施进行巡查,发现毁损的要立即进行修缮,十里范围内没有烽火台、烽墩等预警设施的,要立即增设,安排专人值守,一旦发现倭寇踪迹,立即点燃烽火狼烟示警。

    一时间拿汪直、徐海等倭寇没有办法,只能先做好预警了,减轻损失。

    朱平安送走浙江布政使、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挥使没多久,就有差役禀告,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不是外人,是朱平安的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赶在李姝生产前,特意带着李姝的两个哥哥从南方赶来了。

    “泰山驾到了?快去告诉夫人,我先去前门迎接。”朱平安得知是岳父从南方来了,一边派人去后院告诉李姝,一边一溜小跑去大门迎接。

    “不知泰山驾到,小婿来迟了。”朱平安一溜小跑来到门外,向李大财主问好。

    “见过大哥,二哥……”朱平安又接着跟两个大舅

    子问好。

    李大财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富态,腆着大肚子,穿着绸缎棉服,外罩一件黑色熊皮大氅。

    两个大舅子两个大舅子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不少,隐隐有点向李大财主看齐的架势。

    他们身后跟着一眼望不头的马车大队,少说也得有四五十辆,每辆马车两旁都有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保护,护院腰间挂着腰刀,还有背着弓箭的。

    远远的就感受到一股剽悍之气。

    其中有好几个马车是加大加宽版,每辆马车都有两匹马拉车,车辙印很深,拉车的马也累的气喘吁吁。马车上盖着毡布,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行了,别礼来礼去的了,赶紧领我们去见姝儿去,我的宝贵闺女肯定受苦了。”

    李大财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还是一如既往看朱平安不顺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朱平安就跟看到自家菜地里偷了白菜的小贼似的。

    即便朱平安已经升为兵部右侍郎兼浙江巡抚了,但是依然没能改变李大财主的态度。

    不过,李大财主一说到李姝,眼睛里的宠溺几乎都实质化了,真真的疼到心肝上了。

    “走吧,妹夫,好长时间没见小妹了,要是小妹受了委屈,我们可饶不了你。”

    两个大舅子一左一右搂住了朱平安肩膀,瞬间朱平安就跟被两头熊挟持了一样。

    “大哥二哥放心,不会,绝对不会让李妹妹受委屈。”朱平安被两人捏的龇牙咧嘴,连忙表态。

    “我家小妹受没受委屈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要我小妹说了算,我们也得亲眼看看。”

    两个大舅子半挟持半架着朱平安,往院子里走。

    “爹,大哥,二哥......”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李姝惊喜的呼喊声。

    然后

    就看到李姝红着眼睛,挺着大肚子在画儿和琴儿的搀扶下,激动的快步走来了。

    远远的看到李大财主,李姝就张开双臂,扑到李大财主怀里,红着眼眶哭了起来。

    “妮妮,爹的心肝宝贝,这么大的肚子,你这些日子肯定受苦了。”李大财主瞬间老泪纵横。

    “嗯?!我家小妹果然受委屈了。”

    看到自家小妹一见到自家人就哭,两个大舅子登时一左一右架着朱平安就给提起来了,分分钟就要替妹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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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二哥,你们干嘛,快把朱哥哥放下来!”

    最后还是李姝发现了异常,及时将朱平安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了出来。

    不然,朱平安的肩膀怕是不保。李妹的大哥二哥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大的简直跟熊一样。

    “他让妹妹你受委屈,哥哥我们怎么能绕过他,不然她还以为咱家人好欺负呢。”

    李姝的大哥二哥虽然听李姝的话,将朱平安放了下来,但是手却没有从朱平安的肩膀上拿开,依旧牢牢的挟持着,做好了再次给朱平安一顿教训准备。

    “朱哥哥没有欺负我,对我好着呢,是我好长时间不见你们,看到你们太激动了。都怪你们,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害我心里想的慌。”

    李姝走过来,将两人的大手从朱平安肩上拿开,嗔怪的看着两个兄长道。

    “嘿嘿,原来是这样啊,是我们错怪妹夫了。”大哥二哥两人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笑,伸手将朱平安肩膀的衣服捋了捋,然后又重重拍了拍,嘿嘿笑着对朱平安道,“妹夫宰相肚里能撑船,肯定不会怪我们吧,是不是好妹夫?”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朱平安被两人拍的都快矮半截了,挤出一个笑容道,就你们这体格子,我哪敢啊......

    “好了,妮妮,外面冷,别冻着了,咱们快回屋。老大,老二,你们盯着点,东西都搬到院子里去,那些个好东西,可万万别磕碰着了。”

    老岳父心疼李姝,担心外面的寒风吹,脱下身上的熊皮大氅罩在了李姝身上,扶着李姝进屋,扭头吩咐两个儿子盯着外面搬东西,别磕碰着了。

    典型的女儿奴做派。

    朱平安不可能让两个大勇哥独自在寒风中指挥搬运东西,也留了下来,一起指挥人搬东西,同时吩咐人煮姜茶,给两个大舅哥和所有的护院、仆从去去寒气。

    然后,朱平安就被岳丈的大手笔给震惊了,岳丈这是把江南都搬空了吧。

    光绫罗绸缎就有好几车。

    听两个大舅子安排,得知其中两车颜色艳丽的绫罗绸缎是给李姝做衣服的,一车吸水性能绝佳的棉布是给两个快出生的小家伙做尿布的,一车花纹可爱的绸缎是给两个小家伙做小衣服的,还有一车裘皮是给李姝和两个小家伙做床垫、褥子以及保暖裘衣的,裘皮全都是上好的狐裘、貂皮,甚至连虎皮都有两张。

    除了绫罗绸缎,还有鱼翅、燕窝、元贝、海参、灵芝、人参等补品一车。

    金银首饰、珊瑚、玉器、瓷器一车;小孩的玩具一车,南方的时令水果蔬菜一车。

    ......

    物品的计量单位都是车,满满全都是老父亲的爱。

    还不止此,除了物品东西外,还有人,没错,就是人,因为江南不太平,泰山大人还给李姝招募了十位有真本事的道姑,专门护卫李姝的安全。

    除了道姑护卫,泰山大人还高薪聘请了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为李姝生育保驾护航。

    至于两个还没出生的小家伙,岳丈也没有忘记,光体格康健丰腴、富有育儿经验的奶妈就给两个小家伙招了四个,没错,四个,都是口粮丰富的那种。

    两个大舅子解释之所以招了四个奶妈,那是为了是防备有时奶妈奶量不足,或者奶妈有时身体不适,或者小外甥挑嘴,确保两个小外甥饿不着……

    这四个还只是暂时的,如果后面不够,还要在本地再招奶妈。

    这......

    这两个小家伙的待遇都赶上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了,红楼梦中记载,别人的奶妈都是一个,只有贾宝玉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他的奶妈多大四人。

    一车车的东西被拉进了后院,然后就到了那几个盖着黑布的大车了。

    这几辆大马车都是两匹马拉着,不知道车上载的是何种贵重之物,竟需两匹马拉。

    “妹夫,别说我们爷仨没想着你,这几辆车拉你兵营去。”大哥二哥拍了拍朱平安的肩膀。

    “这车上是?”朱平安好奇的问道。

    “车上的东西啊,我们在南边跟红毛夷做生意,他们手头紧张,就用船上的废铜烂铁抵债,想着妹夫用得着,就拉来了。”大哥拍了拍朱平安的肩膀笑着说道。

    “妹夫可以拉开一角看看,如果没相中这几车废铁,我们就熔炼了。”

    二哥也向马车努了努嘴,示意朱平安掀开油毡一角看看。

    李姝还有两个小家伙都是绫罗绸缎护卫奶妈的,到自己这就废铜烂铁……

    这差距有点大啊。

    朱平安也好奇是什么样的废铜烂铁,值得泰山和两个大舅子千里迢迢拉来,遂伸手掀起一角,然后一尊崭新的粗大炮身出现在自己面前。

    卧槽!

    这哪是废铜烂铁啊,这分明是崭新的西洋佛郎机火炮,还是大型舰载的。

    四辆大马车,足足四门大型舰载佛郎机火炮,岳丈和两个大舅子真是大手笔……

    朱平安也没能逃过真香定律。

    “多谢泰山大人,多谢大哥二哥,我正缺这些废铜烂铁。”朱平安一张憨厚的脸笑的跟一朵花一样。

    真是太好了,有了这四门大型佛郎机火炮,浙军的火力又上一个台阶了,而且装备营也可以深入研究这四门火炮,从而提高火炮的制作水平。

    “还有两个红毛夷,遭遇了海难,被我们救了,签了五年的卖身契。他们平时在红毛夷船上就鼓捣那些废铜烂铁,妹夫看看可还中用,中用就留下,不中用的话,我们就带走做劳力,不能让他们吃五年白饭。”

    大哥、二哥两人说着,拍了拍手,下一秒就有管事领着两个红发碧眼的洋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这两个红毛夷均来自葡萄牙,会说简单的汉语,朱平安简单问了几句,得知他们是发生海难落水,得到了岳丈一行的搭救,为表感谢,特意签了五年卖身契,他们两人都是火器维修师,会维修佛郎机火炮和火铳,也略通火炮制造。

    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朱平安岂有拒绝之礼,立马就收下了这两个洋人。

    泰山大人和两个大舅子的到来让李姝高兴的不得了,朱平安也高兴的不得了。

    虽然泰山大人脸很臭,但是给的多呀。

    不光是那四门最新式的舰载佛郎机火炮,还有那两个会修火炮的葡萄牙洋人。

    “爹爹,浙江倭患严重,境内又军事不振,朱哥哥今日上任浙江巡抚,面临偌大一个烂摊子,压力山大,你这个做丈人的可不能袖手旁观。”

    在晚饭的时候,李姝趁着把老爹哄的高兴,给朱平安狠狠的争取好处。

    “姝儿啊,我和你哥哥来前可是特意跟红毛夷做生意,用整整两船的货,换了他们船上的火炮,还有两个维修火炮的红毛夷,以助朱小子,还不够吗?”

    李大财主看到自家小棉袄为朱平安争取好处,颇有些吃醋的瞪了朱平安一眼。

    朱平安无辜的挠了挠头。

    “那最多算大哥二哥的。”李姝抱着李大财主的胳膊,又娇又嗔,“爹爹你这个做丈人的可不能小气了,我可是知道你的家底的呦,你要是小气了,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囡囡,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李大财主一脸委屈看着李姝。

    “哪里往外拐了,都是一家人,怎么拐都是往里拐。”李姝抱着李大财主的胳膊晃。

    “你这个拐法,爹爹我的养老钱可都要被你拐到他兜里去了。”李大财主搂紧了钱袋子。

    李姝故作生气的嗔怪,“什么养老钱,爹爹你可一点都不老,想攒钱有的是时间;再说了,还有我大哥、我二哥还有我呢,保管你老了日子过的比皇上还舒坦,你攒养老钱,岂不是说我大哥二哥还有我不孝吗?快点,快点,我可是知道你家底的呦。”

    “真是女生外向......”李大财主一脸无奈,然后又瞪了朱平安一眼。

    朱平安无辜的摸了摸鼻子。

    “快点,快点。”李姝使劲的晃李大财主的胳膊。

    “好好好。”李大财主哪还能抵得过小棉袄的晃胳膊攻势啊,投降了,“朱小子做浙江巡抚,水军总需要吧,我给他五艘,不,三艘福船吧。”

    “真小气,起码十艘!”李姝嗔道。

    “我的乖囡囡,你知道十艘福船需要多少银子吗?一艘福船至少要三千两银子,而且还有价无市,要知道现在咱大明能造福船的地方可不多了,工匠也有限,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现货福船,只能排队。要是给朱小子十艘福船,我的船队就剩不下几艘船了。”李大财主一脸肉疼的说道。

    确实,目前大明海禁,造船业受到了巨大打击,几乎枯萎了,只有泉州等几个地方还有造船业传承存活;而福船又是大明船业的巅峰技术,其水密隔舱技术可是当前高精端技术,领先了西方一千年,现代的航母、油轮等大型船只仍然采用这一隔舱技术,这也是大明三宝太监郑和能够七次下西洋的技术保障,郑和下西洋所乘坐的船就是福船。

    所谓水密隔舱,是指在建造船只时,用樟木与杉木将整个船舱横向隔成一个个的独立小空间,两块木料之间的缝隙用丝麻和桐油填充,使得船舱具有优秀的密封性。做多少隔舱则根据船只的大小来确定,一般是十来个。

    有了水密隔舱,当船只发生碰撞、触礁等事故时,船舱不会整体进水,仍能保持相当浮力,不至于船只沉没,增加安全性能;除此外,货物可以分门别类装在不同隔舱里,为装卸提供便利,另外横向的水密隔舱相当于给船只加设了肋骨,不仅优化了造船工艺,还增加船体的横向强度。

    掌握这一技术的工匠本来就不多,随着海禁后,这等工匠就更少了。

    所以,李大财主说能造福船的地方不多,福船有价无市,拿着银子都

    得排队等船。

    “现在倭寇那么猖獗,多危险啊,爹爹你们别让商队跑船了,把你们船队的船都给朱哥哥好了;你就排队等新船好了,朱哥哥也趁这一时间狠狠打击倭寇,给你们创造一个安全的经商环境。”李姝一脸为李大财主着想,要李大财主把他们船队的船全都给朱平安,他再去排队等新船。

    李大财主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囡囡要我把船队的商船全给朱平安啊,自家闺女这何止是胳膊肘往外拐。

    这是整个人都拐了。

    囡囡这一下子就把自己商队的船全都拐没了,真是嫁个相公忘了爹啊。

    李大财主委屈的看向李姝,“怪囡囡啊,你总得给爹留些底子啊,南直隶、浙江、福建这一片子倭寇闹得凶,两广这边倭寇没那么猖獗,小倭寇坐船乘风顺着洋流而来,落脚地差不多就是南直隶、浙江和福建这一带,两广远一些,倭寇没那么凶,南洋那边红毛夷比较多,我们商队跟红毛夷打交道比较多,有不少合作伙伴,商队在南洋的生意还是可以的。”

    “好吧,好吧,是你欠朱哥哥的哦,那你给朱哥哥十艘大型的福船,五艘中小型的福船吧。”

    李姝一脸大度的挥了挥手。

    “好,好,听囡囡的。”李大财主连忙点头,唯恐李姝要他把整个商队的船都给朱平安。

    “除了船,还有呢?”李姝催促道。

    “这么多船还不够吗?”李大财主又开始肉疼了,真是女生外向啊。

    “这点船对爹爹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毛,朱哥哥初来乍到,浙江这边什么都缺,爹爹你可得大方些。”李姝继续爆自家老爹的金币,帮助平安索要好处。

    “江南无好马,再过几天,我派往北方的商队就要回来了,他们回信说弄了一批北地大马,等他们回来了,这一批北地大马全都给朱小子。”

    李大财主瞪了朱平安一眼,缓缓说道。

    “有多少匹?”李姝问道。

    “四五百匹总有的。”李大财主想了想说道。

    “那好吧。”李姝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李姝又从李大财主身上,给朱平安狠狠的讨要了一一批好处。

    粮草、布匹、被褥等等等等。

    朱平安勾起唇角,李大财主抽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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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二哥,这鱼汤要趁热喝,不然会有腥味的。”李姝薅完自家老爹后,又殷勤的看向了自家大哥二哥,亲手给大哥二哥各盛了一碗鱼汤。

    “妹妹,你方才不是说那佛郎机火炮和红毛夷算我们俩的吗......”

    大哥二哥接鱼汤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刚才他老子被敲诈的刀光剑影他们看的过瘾,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们了。

    “是算你们的啊,不过只这一点东西,也太小气吧,我的大哥二哥小时候可是常常说要把星星和月亮摘下来给我的人,现在也不让你们摘星星摘月亮,只是让你们稍稍出一点力而已。”李姝伸出小手做了一个捏捏,娇滴滴的对大哥二哥说道。

    “老妹,你是知道咱家情况的,咱们没分家,家里的生意都是老头子手拿把攥,大哥我也没攒下多少私房钱,我拿出八千两银子资助妹夫抗倭大业,另外,我在杭州有两个药铺,在绍兴有一个粮食铺子也全都资助妹夫抗倭大业。”

    大哥直接投降了,就像他说的那样,家里的生意都是李大财主掌管,虽然分给了他们一些铺子,但都是零花性质的,数量有限,大哥算是大出血了。

    “我跟大哥一样,也拿出八千两银子资助妹夫抗倭大业,我在近前的铺子,只有绍兴的一个布行,不过我在南边有两艘新下水不久的福船,都是能载两三百人的大型福船,一趟水路也没跑呢,那就全都资助给妹夫抗倭之用。”二哥也紧跟着投降了,同样大出血了一番。

    “大哥二哥真好。”李姝喜笑颜开。

    朱平安也控制不住的勾起嘴角,吃软饭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心旷神怡了。

    盘算一下收获。

    岳父支援了:十艘大型的福船,五艘中小型的福船,四五百匹北地高头大马,粮草十万石,布匹一万匹,被褥五千套,油毡帐篷一千顶。

    大舅子支援了:银子八千两,药铺两个,粮铺一个。

    二舅子支援了:银子八千里两,布行一个,大型福船两个。

    浙江几乎没有水军,对倭作战少了很多选择,有了岳父和二舅子支援的十二艘大型福船,五艘中小型福船,自己都可以着手组建浙江的水军了。

    还有那些粮草,往后两年,自己都不用担心粮草问题了。

    还有马,被褥、油毡帐篷,药材......浙军的后勤几乎都不用操心了。

    岳父的臭脸也越看越可爱了,再臭十倍百倍万倍那也不叫事儿......

    李姝得意的眯着眼睛对朱平安眨了眨,朱平安禁不住给了李姝一个大拇指。

    “多谢泰山大人,多谢大哥,多谢二哥。有了你们的支持,我的底气更足了,一定尽快扫清浙江倭患,还百姓以太平。”朱平安在贤内助的帮助下得了偌大好处,立马起身向岳父和两个大舅子真诚的道谢。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两个大舅子都笑着摆了摆手。

    李大财主却没有,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平安,“我不关心万家百姓,我只关心我的姝儿。朱小子,你也看到了,我家姝儿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了,你可要好好待我家姝儿,要是敢辜负我家姝儿一星半点,我可不管你做多大的官,手下有多少人,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还是冲进金銮殿,我也要让你好看!”

    “爹,你说什么呢。”李姝嗔怪道。

    “泰山大人放心,李妹妹待我情深似海,我怎么会辜负李妹妹。我朱平安对天发誓,若我辜负李妹妹一星半点,到时候不用您老出手,我就会自戕以谢天下,若违半个字,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

    朱平安赌咒发誓道。

    不过誓还没发完,就被李姝给堵住了嘴

    巴,“我信,不用发了......”

    李大财主等人当桌被喂了一把狗粮。

    翌日,朱平安在后院用过早饭后,至前衙翻阅近三年来往来公文,熟悉公务,才翻了一卷就听到衙役敲门禀告,宁波台州诸府参将俞大猷前来拜见。

    俞大猷的驻地不远,就在宁波镇海,距离绍兴约两百里路。不算远,不过,也不算近了,快马加鞭赶路的话,换马也需要两三个小时。

    现在时间才不过七点多而已,算算时间,俞大猷这是天不亮就抹黑赶路了。

    想到这,朱平安就连忙吩咐衙役,“速速有请,俞将军这得是天不亮就从镇海赶路过来了,你再去灶上取一份早膳,让俞将军边吃边谈。”

    很快,高大魁梧的俞大猷便来了,身着常服,一进门便抱拳拜见朱平安,“末将俞大猷拜见朱部堂。”

    “俞将军免礼,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无需多礼。”朱平安上前扶起俞大猷,“镇海距离这两百多里呢,俞将军天不亮就赶路,一路辛苦了。”

    俞大猷摇了摇头,一脸坦诚的说道,“多谢朱部堂,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其实末将不是今日从镇海赶来的,昨日末将便已经到了绍兴了,只是当时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挥使三位大人尚未前来拜见朱部堂,末将不敢抢先,等到三使大人拜见了朱部堂后,朱部堂的泰山大人又到了,末将不便打扰。故而,今日才上门拜见朱部堂。”

    就在这时,衙役端着一个早饭来了。

    一碗粥,两个馒头,一份凉拌萝卜丝,一份小炒醋溜绿豆芽,还有两个白水煮鸡蛋。

    “部堂大人,您还没用早膳吗?那末将去外面恭候着。”俞大猷见差役在这个时候端来早膳,还以为朱平安还没有吃早膳呢,说着便便起身准备去外面恭候,以便打扰朱平安享用早膳。

    “我们大人早就用过早膳,都已经办公了好一会了,是大人听到俞将军您到来,以为将军天不亮就赶路,担心将军饿着肚子,特意给您要的早膳,让你边吃边谈。”衙役听后忍不住说道。

    俞大猷没想到这早膳竟然是朱平安特意为他准备的,他这些年也没少拜见上级官员,频频遭冷遇,哪里受到过这种重视,不由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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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大猷对拜见上官是有一定的心理障碍的,没办法,这些经历太惨痛了。

    俞大猷的第一次惨痛经历大约在二十年前。

    那一年,俞大猷继承了家里的世袭百户职位,又中了武举,升为千户,镇守金门,当时福建的倭患就已经比较严重频繁了,俞大猷抱着强烈的责任心,拜见了当时的福建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然后。

    然后挨了一顿板子。

    没错,就是字面意义,实实在在的被拉出去打了一顿板子,还是皮开肉绽的那种。

    “小小军校也配上书言事!”

    福建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压根不听,生气的命人将俞大猷拉出去打了一顿板子。

    建议建议,建你麻的议!你不知道福建的御倭方略都是出自本官之手吗,你不知道福建的御倭兵马调遣都是本官帷幄之中运筹的吗,你给我提建议,岂不是说你这一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人,比本官这个手不释卷、十年寒窗的儒帅还有谋略?!你给本官提建议,岂不是说本官方略错了?!你给本官提建议,岂不是说本官帷幄运筹错了?!

    打!

    给老子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饶是俞大猷钢铁一半的身子骨,也被打的卧床了好些时日才下的了地。

    这还不算完,俞大猷一边肉体被打,一边精神收到噩耗,他的千户武职被剥夺了。

    第二次惨痛经历是十年前。

    那一年蒙古大军攻略山西,嘉靖帝诏选天下壮士,俞大猷自荐到宜大总督翟鹏那里,翟鹏与俞大猷探讨军事,委屡被俞大猷折股,翟鹏汗下地说,“我不该以对待大头兵的待遇接待你”,接着翟鹏离开他的座位上前见礼致意,三军将士都麻了。

    大家都觉得俞大猷这下要牛批了,但是,一有但是就是悲剧,俞大猷最终却还是成了三军笑话。

    翟鹏虽然礼重,但最终并没有用俞大猷。

    三军将士都将俞大猷当成了笑话,刚开始你不是挺扎势嘛,唬的总督大人都给你见礼,可是结果呢,翟总督没用你,翟总督为什么没用你呢,真相肯定就是,总督大人识破了你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银样镴枪头的真实,你就只会夸夸其谈,没有一点真本事,赵括都比你有本事。

    一时间,风凉话让俞大猷声誉扫地。

    再往后,俞大猷先后拜见了一位又一位上官,毛伯温,欧阳必进,朱纨,张经,赵文华......

    始终未能得到信任重用,一次次冲锋陷阵,一次次立下功劳,又一次次被推出来背锅,一次次战功被冒领,一次次遭受弹劾,降级、降薪、免官,可谓屡战屡挫。

    俞大猷总结了自己戎马二十多年的经历,得出了一个很现实的结论:朝中无人难做官!

    他之所以屡屡立功屡屡被冒领,屡屡背黑锅,屡屡被弹劾遭罢免,为官生涯磕磕绊绊,前面冲锋陷阵后面被穿小鞋,前面奋勇厮杀后面被掣肘,一腔壮志难酬,还不是因为他朝中无人啊。

    他不是不想拜在朝中某位大佬门下,他不是没努力过,毛伯温、翟鹏......可惜他看上的,看不上他,而严党呢,国之害虫,祸国殃民,他又看不上。

    朝中无人,壮志难酬!

    如今倭患如此之严重,已经强烈动摇国本,严重摧毁江南百姓生活了!

    我俞大猷想要壮志凌云,我想要扫除这些该死的倭寇,我想要还江南百姓以太平,我想要扫除北虏俺答,我想要名垂青史册,画留凌烟阁!

    今天他想再尝试一次!

    朱平安!

    这是他又一次选中的大佬,未来的大佬,他想要拜在朱平安门下

    ,提前押宝朱平安。

    虽然朱平安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但是在俞大猷看来,朱平安就是一个潜力股,不,是一个已经浮出水明,即将峥嵘于九天的潜力股!

    首先,官职!

    朱平安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现在已经是应天兵部右侍郎兼浙江巡抚了!

    已经是部堂级***了!已经有资格称大佬了。

    官场上成为部堂级***的,哪个不是五十以上的年纪了!像朱平安这么年轻的,以前有,以后肯定也会有,但是本朝还真没有,一个也没有!

    其次,背景!

    朱平安虽然出身寒门,虽然得罪了严党,但是朱平安并不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勇者。

    朱平安的座师是徐阶,徐阶目前是朝堂的次辅,仅次于严嵩的存在。据俞大猷了解,朱平安跟座师徐阶不只是名义上的座师门生关系,还是实质上的师生,即便朱平安被贬江南,他们也联系频繁,常有书信往来,徐阶也对朱平安多有照佛,苏州知府尚维持就曾表示徐阶与他书信,让他关照朱平安。

    徐阶就是朱平安的靠山!也是朱平安被贬后能够迅速东山再起的重要原因。

    严嵩已经年纪大了,已经算是长寿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活,等到严嵩一死,首辅当仁不让就是徐阶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朱平安就坐拥最强靠山。

    而且,朱平安跟裕王还有一段香火情,朱平安在裕王府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翰林院侍读学士。

    裕王跟景王是圣上唯二的皇子,日后不是裕王登基,就是景王登记。

    裕王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继承皇位。若是裕王笑到最后,登上帝位,那朱平安凭借在裕王府那段不时间的侍读学士经历,也会有从龙之功。

    还有,朱平安简在帝心,他有密折专奏之权,圣上对朱平安欣赏有加。京城刚刚举办了午门献俘大典呢,还有多次破格提拔,都可以看出朱平安在圣上心中的分量。

    再次,朱平安的能力。

    朱平安文可中状元,武可灭倭,靖南保卫战,灭上虞之流窜倭寇,还有月前辉煌的苏州保卫战,以及被贬后东山再起,更上一层楼,皆可证明朱平安过人的能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朱平安的人品。

    有官职有势力有能力的人,除了朱平安,还有很多人,严嵩,赵文华,严世蕃,等等等等,但是这些人人品不行啊,他俞大猷是不会拜这些人的。而朱平安不同这些,通过他来江南后的一幕幕,可以看出朱平安是一个心怀百姓、心怀国家、心怀正义的人。

    这也是俞大猷决定拜在朱平安门下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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