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腹黑女王
虞府中,杜荷与段干志、王兴、孙凡等人再度聚首在一起。
段干志、王兴、孙凡三人是长安捕快中的翘楚,一有大案,州府长史便遣他们出马。虞世南是开国功臣,官拜秘书监、弘文馆学士,李世民曾亲自的赞他身怀五绝: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
如今他因年事已高,告老在家,但在朝中依然有着不可磨灭的威望。
他府中失窃已经算天大的事情了,更加别说失窃的是《兰亭集序》这连李世民都眼红的天下异宝。
州府长史为求早日破案,派出了他麾下最得力的干将。
段干志、王兴、孙凡三人在弘福寺与杜荷有过接触,对于他揪出纳言这yín和尚的手段很是佩服,他的加入三人没有任何异议,四人商议着分工行事,调查案发现场,否有任何痕迹。
段干志、王兴、孙凡往四处搜索。
杜荷为了避免惊世骇俗,让人找了一个梯子,麻利的爬上了屋顶,看一看是否有贼人潜入的迹象。
半柱香之后,四人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段干志、王兴、孙凡相继摇头。
杜荷也道:“近日没有下雨,屋上有着一层灰,除了我留下的,没有任何踩踏过的脚印。”即便轻功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踏灰无痕,这一点连轻功无双的他本人也不行,这足以表面贼人不是从屋顶潜入的。
孙凡苦笑的摇着头:“一模一样啊……当年那盗帅一夜之间连盗贺兰八家也是这般情况。大人出动了全长安的捕快,结果一点线索也没有。就像被扇了一个耳光一样,我们整个长安的官差都拿那个神秘人没辙。”
王兴也记起当年的事情,牙根咬的死死地,当年杜荷的举动,已经被全长安的捕快,视为毕生之耻了。
段干志当时并不在职位上,但显然早已从王兴、孙凡他们口中听过盗帅的事情。不过作为曾是江湖中的他,对于那个盗帅并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抱有着好感,疑问道:“这么说,这一次很可能还是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盗帅所为?”
王兴、孙凡相继点头,前者道:“除了他,我想不到任何人有这个手段……不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做捕快近二十年,还没有在意过任何的贼。但那盗帅,现在想起来依然心底发毛。贺兰八家,八个地方,东一个西一家,接连起来足足有十数余里,骑快马都需要一个多钟头。可那盗帅只用了不到一个钟的时间,盗走了贺兰八家所有值钱的宝贝。这速度就像是鬼魅一样的,想都不敢想……对了,段大哥,你在江湖行走,可知道有类似的江湖人物?”
段干志摇头道:“在江湖上以轻身功夫见长的人不少,但要做到你们说的却是没有。”他顿了一顿,道:“这是一个棘手的案子,这样,你们盘问一下府里的下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我去天牢一趟,师傅见多识广,也许他认识这样的人也不一定。”
杜荷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见他们都以将矛头转向了自己,心底苦笑,却也没有出言辩解。幕后黑手,便是冲着他来的,除非他说出自己就是盗帅,不然说什么也不可能消除盗帅的嫌疑。
他并没有在虞府多做逗留,也在段干志离去之后,装作一无所获的离开了虞府。
杜荷回到府中,即刻向下人问询武媚娘的去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己暗中筹备的这张底牌,也该到了出鞘磨炼的时候了。
长安迎宾楼四楼最独特的房间。
武媚娘双手交错,环绕前xiong,站在窗口目光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游人,左手食指在右臂上一下一下的点着,那娇艳的脸庞没有任何的表情,显得是严肃深沉,她就像是一个高傲的女王的一样,俯视着底下的人群。
站在他后面的是贺兰家的管事姜宇旭。
姜宇旭正在向武媚娘汇报着这一个月里长安贺兰家的所有出资收入,在武媚娘面前,姜宇旭那苍白的身子有些拘束,显得兢兢战战。他手拿着帐簿,一五一十的将贺兰家的一切如实禀报。
贺兰家虽然是挂着贺兰之名,但姜宇旭知道眼前这位瘦小纤细的女子,才是贺兰家的真正主宰,握着真正的生杀大权。
对于眼前这位东家,姜宇旭有着一股异样的敬畏。
这种感觉是他在武士彠面前都不曾有过的,并不是因为武媚娘过于严苛,反之武媚娘擅于拉拢人心,识人用人,让人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尤其是对于姜宇旭这曾经对她有恩的人,武媚娘更是关怀备至,视为心腹。
但这并不能减轻姜宇旭对于武媚娘的敬畏,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场,老套的说就是霸气,一种凌驾于他人的气势。
打个比方,一群人聚在一起,往往最强的一个人会成为众人的头头,他说的话如圣旨一样,让这群人不知觉的听从。在比如说秦始皇。荆轲刺秦时,当时还带着一个帮手秦武阳。秦武阳是一个勇士,十二岁就开始杀人,用古人的眼光形容,那是非常的了不起。可是见到秦始皇之后,熊了,吓得露出了马脚。
从《史记》上的记载来看,秦武阳完全没有理由害怕的。因为秦王大殿上没有一个兵卒,四周的大臣都是不敢上前的文人,除了秦始皇自己身上的佩剑,整个大殿里只有藏在秦武阳图里的匕首,这一把武器。
但秦武阳却害怕了,在秦始皇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自个害怕了,唯一的解释只有受到了秦始皇身上的那股威严的影响。
武媚娘虽然年轻,但也久经商场。虽然没有成为大唐的女皇帝,可隐隐有着长安第一商人的架势,未来的金融女王,那一身超越常人数倍的才智,以及对敌人狠辣无情,不留任何余地的手段,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在武媚娘小的时候,姜宇旭隐隐有一种感觉,武家二女会有超凡的成就。因为在受到武元庆、武元爽虐待的时候,武家的长女、小女以及杨氏都是逆来顺受,哭闹无助。唯有二女武媚娘默默的承受,她不反抗,眼中却有着别样的坚强,那是一股将恨意埋藏到心底的神情。
当时,姜宇旭就有些心悸,心想一个小女孩能够如此坚强,理智实在罕见。但他万万想不到,武媚娘会取得这般成就。
“醉仙舫的收入又少了三成!”武媚娘并没有转过身子,只是淡淡的说道。
姜宇旭并不意外,早已习惯了武媚娘掌控一切的手段。尽管武媚娘做了甩手掌柜,但对于武家商号的一切,了若指掌,个别情况比他知道的还要多。
姜宇旭如实道:“老朽总结了一些情况,当初‘醉仙舫’之所以能够红火,原因有四:其一、杜老爷与长乐公主的那副字画,令长安名士蜂拥云集;其二、大小姐亲自坐镇,施展各样留客手段;其三、乘船出游,江上用膳,新鲜。其四、那里是环境清幽,是文人雅士的聚集之地。如今时过境迁,字画有看厌的一天,大小姐也已离去,乘船出游,江上用膳早已让人习惯了,比起‘醉仙舫’,现在的龙井茶轩才是文人雅士的聚集之地。失去这四利,醉仙舫位置偏远,位子拥挤等不利因素,渐渐体现,故而生意大不如前。”
武媚娘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对于姜宇旭这份才干非常的满意,点头道:“做得不错,‘醉仙舫’乃是我发家之本,不可弃之。不过如此下去,顾客会日渐少去,直至出现亏损。”她闭眼沉思片刻道:“整改‘醉仙舫’,将船舫重新改造,以华贵富丽为主,不在对大众开放,也不停留一地,供人包租游览之用。”
姜宇旭眼中一亮,长安从来不缺少富人,而长安许多景物都离不开水,什么八水绕长安,还有泾渭分明,往东行去又将进入黄河上游,可以观赏黄河风光,继续东行又能抵达洛阳,游览洛阳的名胜古迹,将醉仙舫的作用完全开发,敬服道:“东家好算计,老朽立刻去办……另外,老朽觉得我们贺兰家已经完全有实力成为长安饮食界的王者,迎宾楼、迎宾客栈地处闹市,已经是长安最大的酒楼与客栈,只要我们能够想办法将街对面的百醉轩买来,将无人撼动我们贺兰家在饮食业的地位。”
“不用,此事不饶姜老费心了。”武媚娘脸sè上依旧挂着笑容,她已经确定百醉轩是长孙无忌暗中扶持的产业之一,将它吞并赚钱,不如留着以待大用。
她如此努力,便是因为在她最爱的夫君的对面,有着一个长孙无忌这样的强劲对手。
钱,对于武媚娘来说并不重要,但有钱就等于有实力,有实力就能成为杜荷的助臂,能够为他扫平一切威胁到杜荷的敌人。
长孙无忌无疑是其中最可怕的。
武媚娘这位腹黑女王的目光自然锁定在这只老狐狸身上。
姜宇旭不明白为什么武媚娘要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但他对武媚娘的决定有着盲目的信服,告辞离去了。[wanshuba。]
武媚娘组建的情报网,如今已经初见规模。
这组建情报网的头等关键在于资金,源源不断的资金。想要在长安这龙蛇混杂之地,建立一个不为人知的情报网所需的钱财是难以想象的。当时,杜荷只是一个设想,全权交给武媚娘,让她自己慢慢的发展,缓缓的发展。
可武媚娘却超乎他期望的将情报网组建起来了,不得不武媚娘在这方面确实有着超于他人的天赋。
若只资金,那情报网绝对是一个巨型的无底洞,只出不进。武家即便是长安的饮食界的王者,垄断着茶行业,有着暴利。可面对这个无底洞,也难以将之填满。
更何况,武家并不是武媚娘一人的,还有上万员工,以及依靠武家吃饭的商业流水线。所赚取的钱物,是不可能完全投入这个无底洞,充其量也只是每月在收入中调拨出一份来。
这点显然远远不足以填补这一切。
对此武媚娘并没有如杜荷想象的一般,步步为营,而是采用了奇思妙想,另辟蹊径,将不可能化作为可能。
世界上有很多的富豪、富翁,在起家发家的时候,往往造成他们成功的关键在于一条万人忽视,小得不能再小的情报。正如李嘉诚所“精明的商人只有嗅觉敏锐才能将商业情报发挥到极致。那种感觉迟钝,闭门自锁的公司老板,常常会无所作为。”
对于一个商人来,情报尤为重要重要。
而情报网掌握的正是情报,武媚娘就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反而利用情报,来充当自己赚钱的工具。武媚娘利用所掌握的情报网,让她每每在商战上占据先机,取得了丰厚的利润,接着又以这利润来发展情报网,情报网也于发展中不断的提供着各样情报,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一来二往,情报网是越来越大。
短短年余间,已经遍布长安各处了,长安的风吹草动,瞒不过她。
就在杜荷找武媚娘的时候,武媚娘也已得到了《兰亭集序》让盗帅盗走这一消息。她怔了怔,秀目中(露)出了丝丝怒意。
当世之上,知道杜荷便是盗帅的只有寥寥几人,武媚娘恰是其中一个。对于自己爱郎的品(性),她素来了解,杜荷决计不是那种为了《兰亭集序》而出手盗取之人,这显然是栽赃嫁祸,立马吩咐下去,让麾下情报网留意此事,起身打算返回杜府。
这来到迎宾楼二楼,迎面遇到了一位国色天香的佳人,佳人有着不逊于她的容貌,只是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思。
“徐姑娘?”武媚娘认出了来人,正是当初在徐家海船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江南第一才女徐慧。徐家来长安之事,姜宇旭已经向她通报过了,不过她们关系不深,也没有特地见面。偶然相遇,不打声招呼,就不过去了。
徐慧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发现武媚娘的存在,直至听到叫唤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看清眼前女子的面貌,莫名的苦涩一笑:“原来是武姑娘,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杜夫人了吧……”
武媚娘脸带着幸福的微笑,比起“武姑娘”她确实更加喜欢杜夫人这个称呼。
武媚娘念挂杜荷被人栽赃陷害一事,并没有与徐慧多聊,只是打了个招呼了声改日再聚便离去了。
徐慧看着已经出酒楼的身影,幽幽道:“这对夫妻都喜欢这种口是心非的话吗?”她这话的时候,脸上幽幽怨怨的,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长安杜府。
武媚娘踏着青石铺造的小路,来到杜府左院庭园。在进入府中的第一时间,武媚娘就已经得到了下人的指点,杜荷在左院庭园等候。
杜荷坐在庭园湖心处的凉亭里,手中拿着已经凉了的茶,剑眉耸立,眼中有着常人察觉不到的怒意。
“杜郎……”武媚娘呼唤了一声,来到他的身旁坐下,轻声道:“你也得到了《兰亭集序》失窃的消息了?”
杜荷点了点头,冷笑道:“栽赃嫁祸,好低劣的手段。”
“可知道是谁?”武媚娘森然的询问,她看出了杜荷眼中的怒色,知道此次栽赃嫁祸,如触犯了逆鳞一般,已经惹恼了爱郎,话的时候也是杀机隐现。在她的眼中,杜荷就是一切,没有什么对与错。只要是杜荷的敌人,不论好坏,她都会不留情的将之扫去。
杜荷将杯中已经冷却的茶水灌入喉中,默然道:“只是勘察了现场,没有展开深入调查……”
武媚娘有些意外,随即安慰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手心,也许贼人是狡猾了些,但终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杜荷见她误会了,淡淡一笑,冲着那肥硕的臀部拍了一计,道:“敢怀疑你丈夫的本事,家法伺候……”
武媚娘娇媚的横了杜荷一眼,(欲)语还休,媚眼水汪汪的。
杜荷两眼一闭,险些把持不住,心道:“真是个妖精……”他稍微控制了心情,解释道:“四周看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虞府虽然守卫不严,但大白天能够做到这点,绝非易事。整个长安,在我的所知中,能够做到的只有两人。”他伸出了两个指头,“一个是为夫,如假包换的真盗帅。另一个就是秦煜,他在轻功上,很有天赋,以他现在的本事,做到这点,应该不难。”
武媚娘才智并不亚于杜荷,听此一,已然明悟,柔声道:“不是杜郎,秦煜是杜郎的心腹,本(性)极佳,亦不可能是他。两个可能,唯有两个可能,第一、有一个在轻功造诣上可以与杜郎或者秦煜相比肩的神秘人物正在长安以杜郎的名号逞凶,行栽赃嫁祸之事。此外便是内贼,《兰亭集序》为内贼偷取。”
杜荷笑着搂着武媚娘一阵热吻,“爱妻不愧是女中诸葛,这是给你的奖赏……”他没有松开手,依旧将武媚娘搂在怀中,闻着那淡淡的体香道:“如果段干志他们有爱妻一半聪明,那为夫也不会蒙受这不白之冤了。不过,这也不怪他们,他们并不知到盗帅就是为夫。在他们眼中,为夫就是个贼,有前车之鉴,将矛头指向为夫,情有可原。也是如此,那行栽赃嫁祸的幕后之人,才会刻意的选中为夫的吧。”
武媚娘挨在杜荷的身上,那水汪汪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一眨一眨的,她抬起头道:“让媚娘来猜一猜,杜郎不是查不出偷窃之人,而是存心不查。杜郎是想要将真正的幕后之人给揪出来,而不是抓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替死鬼。”
《兰亭集序》是什么东西?天下至宝,若智永禅师有心要卖,杜荷便是倾家荡产也愿意买。这样的宝贝,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起得。一个内贼在没有人教唆,诱惑的情况下,怎么敢动手盗窃这种至宝?
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虞府也是家大业大,真有内贼想要以偷窃的方式换取钱财,何处不可以下手?
大到瓷器书画,小到奇石玉佩都是值钱的东西。即容易转手,又不会引起什么大风波,没理由去偷《兰亭集序》这种他们消耗不起的东西。
故而杜荷、武媚娘都看出了那个内贼的背后,还有一个掌控一切的黑手。
杜荷见武媚娘再一次看破他的用意,赞叹道:“我就知道,为夫这心思,是瞒不住你这妖精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点头道:“不错,那幕后黑手处心积虑的嫁祸给我杜荷,自以为是天衣无缝,但在我看来却是可笑至极。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盗帅就在长安城中,而且就是我杜某人。我虽有信心抓出内贼,但擒住内贼未必就能够抓到幕后黑手。不能不承认,这幕后之人布局确实巧妙,他既然能够布出这种局,显然会藏有后手,不会轻易的受人把柄。”
“所以杜郎故意装作查不出任何问题,目的即是要顺藤(摸)瓜,找出那设计嫁祸与你的黑手,让他后悔如此做来。”武媚娘脸上(露)着跃跃(欲)试的神色,看人倒霉也是一种乐趣,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有些腹黑的女人来,更是如此。
杜荷望着武媚娘的双眼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考验夫人手段的时候了……那内贼愿意配合幕后黑手敢如此勾当,家中一定出现异样情况。我要你动用一切情报,进展手段,在不惊动内贼的情况之下,找到这个内贼。”着,他自信一笑:“现在风声那么紧,我相信《兰亭集序》还在内贼的手里。只要在他们交易之前,将内贼找出来,然后盯紧他,就不愁找不到那个陷害我的幕后之人。顺藤(摸)瓜,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那个王八蛋敢在我头上拉屎,无法无天……”
武媚娘从容不迫的笑道:“一切包在我身上……”着她拍了拍挺了挺那肥硕的双峰,一阵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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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迁钻出了马车,悄悄的敲响了后门。他左右一望,并未发现异样,想着如做贼一般的自己,不由暗叹了口气,“这回自己家都要偷偷摸摸的,这个卢家子孙还真是可悲。”他自嘲一笑,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奈。然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当初是他决定投效李承乾,在李承乾麾下充当一个黑心谋士,以助李泰取得太子之位。
如今想来,却有些后悔,自己年轻气盛,自诩料事如神,可以掌握一切,将李承乾掌控在手,但事实证明自己实在是小觑了天下豪杰。李承乾为人自我,但性格霸道绝对不是随意能够掌控的。如今又多出了一个侯君集,侯君集为人看似有勇无谋,行为莽撞,而一举一动,却是步步为营,刚烈中充满了诡诈,心机深沉。成为李承乾心腹不久,立刻将矛头指向自己,若不是自己费尽心思掩饰,又有李承乾相帮,指不定今时今日,自己已经是一具被弃荒野的尸体了。
卢子迁现在的情况很尴尬,侯君集已经挤掉了他第一谋士的身份,地位以大不如前,本不应该冒险回来,但他受到曾祖父卢子建的密报,说是荥阳郑家家主郑天凡以来长安,希望他能前来一同劝说郑天凡,让郑天凡明白李承乾不可违,全力支持李泰,随便见一见未婚妻郑芷沛,汇报一下李承乾的情况。
不得已,卢子迁方才找了一个借口,外出公干,乘夜偷偷赶来。
黑暗中,杜荷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眼中有着一股异样的神采,心道:“是他,卢子迁……”
杜荷并不怎么喜欢政治斗争,但是已经走进了这个圈子,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孙子兵法》中的一句金石良言。
这句话可以用在任何领域上,军事、商场、情场,当然也包括政治。
李承乾是杜荷的敌人,对于敌人一概不知是很可怕的事情。杜荷看不起李承乾,也没有让武媚娘注意他的动向,但在于政治场上的朋友相互交谈的时候,但凡涉及李承乾的,都会让他不由自主的留意一二。
卢子迁就是在这种情况走进杜荷眼中的。
卢子迁是卢家人,这一点并没有做任何的隐瞒。杜荷当时便觉得奇怪,门阀世家最注重洗脑,凡是他们培养的人才都经过家族利益的洗脑,即便他们身居高位,也将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次之才是忠于李世民这个皇上。
也是因为如此,李世民才会对于世族门阀如鲠在喉。后世评价武则天在位最大的功绩,也是因为她扫平了世族门阀的垄断。
卢子迁作为直系卢家人,背弃家族的利益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为此杜荷特地让踏月留香针对卢子迁展开调查,最终得出结论。卢子迁特立独行,与卢家意见相左,负气离开卢家,成为李承乾的幕僚。卢子迁在李承乾麾下,屡出计谋,为李承乾干了不少事实,取得了李承乾的信任。
杜荷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卢子迁究竟是真归顺,还是假归顺。这人心难测,他杜荷不是神,从未于卢子迁有过接触的他,根本不可能看破对方心中秘密。当时他也不怎么在意,只要李承乾不惹到他,他犯不着去招惹一个太子,虽然这个太子只是暂时的,可储君毕竟是储君。
如今卢子迁这般偷偷摸摸的回家,他心中向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杜荷暗笑:“有怎么一颗危险的棋子在身旁,李承乾怕是多灾多难了。”
如此想着,也不再犹豫,看了一眼围墙。
卢家家大院大,门墙高达四米,并无任何可攀越之处,但这点高度对于杜荷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轻轻松松的翻上了围墙,跃入其中。
卢家占地面积广阔,也不知那黑衣人将《兰亭集序》带到哪里去了。
他自从得到武媚娘的消息,一直盯着方如羽,亲眼见方如羽将《兰亭集序》交给了一个一袭黑衣的中年男子,随即一路跟随,直至卢府。
中年男子想要甩掉杜荷无疑是痴人说梦,但他在进入卢府之后,杜荷绕向后院的这段时间,却失去了中年男子的踪迹。
“算了,不如跟着卢子迁,他此来必定是来见卢子建的……量这个卢府除了卢子建,还没有人敢盗取《兰亭集序》。”
杜荷此刻还不知缘由,只以为《兰亭集序》是卢家人所盗。
卢子迁在纵横交错的走廊中快速行走,杜荷在走廊顶部轻步前移,不露半点声响。左拐右拐,不多时已经来到了卢子建、崔中平、郑天凡所在的会客大厅。
杜荷站在屋顶,目光所及之处,那个从方如羽手中接过《兰亭集序》的黑衣中年男子正在一个家丁打扮的佣人的带领下往屋外走去。他的手中已经没有了放有《兰亭集序》的盒子。毫无疑问,中年男子已经将《兰亭集序》交给了某人。
这时卢子迁已经走进了大殿。
杜荷再次放眼四顾,发现四周佣人家丁都围在附近,没有一人挨近这大殿,心中大安。想必这卢府家规深严,寻常人未得通传不得靠近大殿半步,这也可免他在偷听时让人发现的危险。
他以倒挂金钩的架势倒立在大殿屋檐处,类似这般大殿是不存在门窗的,但为了通风,大多都会在屋檐下开几个长方形的通风口,要确保殿内的空气流通。
果不其然,在他不远处的屋檐下便有光亮由殿内透出,正是大殿的通风处。
杜荷在通风口中向殿内张望,许久不干这老本行,这心中隐隐有些兴奋的感觉。
通风口的缝隙不大,但好在是由上往下的眺望,大殿中的大致景象能够尽收眼底。唯独让人不爽的是,视线中的人一个个都是扁的,正应了一句话“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只见大殿中的三人正聚在一处,为首的一位老者手里拿着一卷字帖,惊叹着欣赏着。在他左右的两位中年男子,也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字帖,口中也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之声。
杜荷神色一凝,彼此相隔甚远,但他还是看出了老者手中的字帖正是虞府遗失的《兰亭集序》。
“果真是他们……”
杜荷心中念着,只见卢子迁这时走到了近前,对着欣赏《兰亭集序》的三人参拜,口中叫着“曾爷爷、崔叔父、郑叔父……”
杜荷并不认得卢子建、崔中平、郑天凡三人,但从卢子迁的称呼上却猜出了一二:“曾爷爷毫无疑问就是卢家的老寿星卢子建,至于崔叔父、郑叔父,当是崔家、郑家人。能与卢子建这般亲近,地位该不一般。姓崔的很有可能是崔中平,姓郑的模样如此俊朗,必然就是郑天凡了。”
五姓世家在大唐很有名望,杜荷也时常听到他们的消息,对于他们有过了解,虽不敢肯定猜的必中,但也有七成把握。
对于曾孙儿的到来,卢子建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来,子迁,你也来欣赏一下这天下第一行书。”
“《兰亭集序》?”卢子迁低呼一声,《兰亭集序》闹得长安满城风雨,他又岂能不知,讶然道:“《兰亭集序》失窃,是曾爷爷的杰作。”
卢子建摇头道:“是魏王派人偷取的,只不过曾爷爷想见一见这天下第一行书的风采,知会了魏王一声,魏王让人送来的。他已经将《兰亭集序》赠给我卢家了。”
卢子迁惊呼了一声。
杜荷也觉得不可思议,此刻他方知原来《兰亭集序》竟然是李泰派人盗取了,这是他想象不到的结果。随即心中也暗暗吃惊,方才明白,为什么就凭李泰那个傲慢无礼的大胖子却能依然招揽到不少效死之人。
这股视至宝如粪土的豪气,又有几人能做到?
看来自己是小觑了那个胖子了。
也是,李世民最钟爱的儿子,又岂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大胖子?
“好大方的手笔……”卢子迁满脸的不可思议。
卢子建笑着将《兰亭集序》收起来,递给郑天凡道:“郑兄,你怎么说?”
郑天凡推还《兰亭集序》道:“郑某无话可说,从今日起,我郑天凡代表郑家与卢家、崔家,同进同退,全力扶持魏王夺取太子之位……至于这《兰亭集序》还是归还回去吧。此物是李世民最爱,当由魏王献给他才是。魏王不惜盗取《兰亭集序》,想必就存此心。”
杜荷闻此言,脑中闪过智永惊怒昏迷落水的景象,眼中也闪过一丝怒意,这个李泰,还真没将人命当作人命。
此后卢子建让卢子迁去找郑世美、郑芷沛叙旧,自己与崔中平、郑天凡都说商讨一些如何劝说其他两大世族支持李泰的方法。
杜荷听的认真,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大约凌晨左右,崔中平、郑天凡告辞离去。
杜荷看着《兰亭集序》,想着应该如何将之盗出。
卢子建在大殿中坐了半响,随即让人叫来卢子迁,询问着他的近况。
卢子迁神秘的道:“曾爷爷,太子已经与侯君集串通一气,暗自发展实力,我怀疑他们有可能再一次发动玄武门之变。”
杜荷一直在听卢子建、崔中平、郑天凡几人如何商议说服余下两大世家,听的他直打“哈哈”。五姓世家,同气连枝,共存千年,这其中的关系互惠互利,彼此都是沾亲带故。可不是《笑傲江湖》中的五岳剑派,叫着同气连枝,实则各怀鬼胎。
如今五姓世家半数以上都已经投效李泰,余下的两家即便不商议,离他们投奔李泰的日子都不远了。
杜荷实在无心去听这些细节问题,若非《兰亭集序》依旧在卢子建的手中,他十有八九会调头离去。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在崔中平、郑天凡离去之后,会从卢子迁口中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任是他如何的镇定,一颗心脏也几乎跳出胸膛。
杜荷的反应还算是好的。
卢子建这位活了八十年,见过大场面的老狐狸也惊讶的直起身子,一脸的不敢相信。
“再一次发动玄武门之变!”
这一句恐怖的字眼,委实太过惊人了。
自古以来,宫廷政变都是意味着血腥、残忍,这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这几乎可算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的策划,还有尉迟恭、张公谨等人的骁勇善战。
如今天下归心,以李承乾现在的实力,想要效仿父亲发动玄武门之变,那后果是可以想象的。
“此事绝非小事,子迁不可妄言!”卢子建那张如树根交错的老脸一片惨白,预想到结果,竟有些不寒而栗。
杜荷亦是如此,在他的记忆中李承乾确实动过发动政变之心,如今历史又要重演了?
卢子迁摇头苦笑:“这般严肃的问题,曾孙儿又岂敢胡言。李承乾为人霸道,有股唯我独尊的脾性。我常听他说,若我为皇,当以我手中之剑,杀尽天下所有反我之人。他性格便是如此,原来因为长孙无忌的牵制,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偏激之举。而今长孙无忌被困府中,他失去了束缚力,而侯君集又是一个才智高绝,胆大妄为的疯子。他将政治视为打仗,处处采取主动,暗自发展实力,在太子府中养了近乎两百名死士,个个都是侯君集从他亲兵中挑选出来的,都是以一当十的骁勇之士。当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手中能够动用的人手不过百人,如今李承乾在皇宫中擅养两百死士,用意如何,岂用多言?”
杜荷听得此话,神色也是微变:太子在东宫有着绝对的权力,在这范围之内,除了李世民、长孙皇后,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插手过问。问题在于,东宫是个小朝廷,为了锻炼太子的能力,历代皇帝都不会无端的插手东宫的事情。
这也就意味这,李世民的身旁有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心念于此,那颗心冷飕飕的。
便在这时,耳中又听卢子迁道:“曾爷爷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些都是曾孙儿的猜测。李承乾目前毕竟还是大唐太子,大唐未来的储君,他还犯不着在这个时候拉起反旗。更何况李世民并不是李渊,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李承乾是不敢贸然动手的。”
杜荷暗自点头,认可了这番话。
卢子建脸上却是阴晴莫测,在考虑着什么,来回渡步,忽然他顿住脚步,压低着声音道:“可有办法迫使李承乾尽快发动政变。”他并不知道杜荷的存在,但因说的事情实在太过严重,声音压的极低。
若不是凌晨时分,四周没有任何杂音,若不是杜荷耳朵灵便,决计是听不到的。
“这个老头,在打什么鬼主意?”杜荷心中不知觉的深处了一丝的不安。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老狐狸活的越久,越难对付。卢子建八十高龄,最为一族之长,他的诡诈未必会逊色长孙无忌半分。
卢子迁也一时不能理解卢子建的用意,以惊诧的目光望向面前的这位老者。
卢子建那苍老的脸上带着十分的严肃,道:“其实将我们逼入绝境的并不是杜荷,更不是李承乾、李泰,而是那个坐在皇位上的李世民。是他动了削弱我们的意念,这才使得杜荷给予了我们重创。只要李世民在位一日,我们五姓世族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之所以,对付杜荷、算计李承乾、投奔李泰,归根究底只有一个原因。我们奈何不得李世民,我们只能迂回着发展。但现在李承乾却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他看了卢子迁一眼,森然的续道:“一个弑君的机会……”
他拳头握了握,接着低声道:“只要李承乾发动政变,逼死李世民,那李泰便可以为父报仇为由,与李承乾对立。李泰想要胜过李承乾,少不了我们的支持,到时候,我们一个个都是定国功臣。”
石破惊天的话从卢子建干瘪的嘴巴里透露出来。
卢子迁已经吓到了,弑君,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杜荷也震惊了,双目露出了森然的寒意,他万万想不到卢子建竟然胆大至此,居然打算借助李承乾之手,除去李世民这个一国之君。难道他就不怕,皇帝一死,诸王为了争夺皇位,再一次引发天下动乱吗?
也许,在卢子建的心中,天下动乱与否,百姓的生死存亡,与他们毫不相干吧!
他们是门阀世族,手中掌握着人才、人脉还有经济,即便是天下大乱,也伤不了他们筋骨,反而会因为动乱再一次的成为功臣,发展自己的实力,让世族的力量更为强大。
卢子建心中只有世家的发展,全无天下人的利益。
这类人虽挂着第一大儒的头衔,但却是一个全无操守的混蛋,为了家族的利益,什么都做的出来。
卢子迁作为卢家后辈第一人,也是不凡,短暂的震惊之后,也恢复了冷静之态,肃然的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卢家存在千年,之所以长盛不衰,只因得到当权者的重用。而李世民却见不得我门阀世家的壮大,处处限制我们发展,这才使得我卢家一日不如一日,唯有李世民死才是治本之法。”
卢子建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这才是真正的卢家子孙,什么天下大义都是放屁,以家族利益为上,才有资格做卢家子孙,才有资格继承卢家,他道:“李承乾并不愚笨,但他的性格却很容易受人把柄,逼他造反,发动政变,应不困难。”
杜荷静静的听着,眼中以是杀机纵横。
卢子迁沉思片刻道:“我有一法,可以逼迫李承乾尽快发难。李承乾喜好男风,人尽皆知。但自从李世民杖杀称心之后,也断了如此念头。直至最近,他遇上了一位叫做辩机的和尚,重开此风。”
杜荷呆了一呆,想不到事情有牵扯到了辩机,想到辩机那堪比女子的漂亮容貌,忽然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在长安皇宫门口遇到的那熟悉是视线,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
“就是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淫僧辩机?”卢子建也听过辩机的大名。
卢子迁点头续道:“说这辩机是淫僧,还真一点也不为过。最开始他还老实本分,被李承乾逼得走投无路,就如受到强迫的无助小寡妇一样,逆来顺受。但时间一长,他恢复了本性,依仗李承乾的势,无法无天。除了太子妃不敢染指以外,其他的妾俾都与那淫和尚有染。李承乾对此非但不闻不问,兴致来时,还加入其中,男女同欢……”他说到这里,脸上一片恶心。
杜荷听了也起了鸡皮疙瘩。
卢子迁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如今的李承乾几乎什么都愿意与辩机同享,可见这个辩机,在李承乾心中的地位如何。李世民作为一国之君,假若知道李承乾的作为,是不可能坐视此事,不闻不问的。他们父子之间,矛盾无数,李世民只要怒杀辩机,李承乾必反。”
“此事就交给曾孙儿来办吧,曾孙儿作为李承乾信任的人,暗自施展些手段,那是在容易不过得了。”卢子迁信心十足,眼中充满着阴狠之色,他打算将此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让世人都知道太子的作为,太子的为人。
这样李承乾杀了李世民之后,李承乾也会因为不得人心而陷入必亡死地,一举数得。
卢子建也知卢子迁之能,并未拒绝,点头道:“一切小心,以自身安危为重。”他欣慰的说着,突然神色一变道:“不好,这一次是我误事了……我见侯君集霸道,你在李承乾身旁已经无法完成原定任务,打算让你回来。也未对崔中平、郑天凡他们隐瞒你的事情。可如今你还需潜伏一段时日,他们两人老持稳重,不会多言,但郑世美、郑芷沛却是后辈心性,恐言语有失,得尽快让人通知他们才行。”
卢子迁脸色也是微变,他佯装投奔李承乾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是安全,让他人知道其中因由,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我看不必了!”
就在两人失神的片刻,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不断创新,不断发展,书法一道,才能永盛……”李世民默然的念着这一段话,脸上露出了赞叹,感慨的神色,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感触。
“好一个智永,好一个智永禅师,如此胸怀,实在是让人激赏……”
杜荷为智永的书法的热情所感染,慎重的收下了《兰亭集序》。在送走智永之后,他当即安排人将《兰亭集序》已经转送给自己的消息,传扬出去,让世人知道,《兰亭集序》这书法界的异宝,已经在他手中,但凡要打《兰亭集序》主意的人,要先认清楚下手的对象,再做行动。
正如杜荷猜想的一样,智永手中的《兰亭集序》已经落入不少人的眼中,他们都在关注着智永的消息,明抢暗夺的都有。但《兰亭集序》落入杜荷之手的消息传开后,一个个居心叵测的人都打消了念头。
他们对付区区智永,不在话下,然而面对杜荷,却是有心无力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杜荷拿着《兰亭集序》笑,心中愤慨。
李世民对于《兰亭集序》也很关心,在第一时间得知《兰亭集序》的下落,觉得意外。这种书法界的至宝,换做是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送人的。在一次会面中,问出了这个问题。
杜荷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如实以告,李世民听后也如杜荷一样,大受感触。
李世民赞叹不以,双目别有深意的望着杜荷道:“你觉不觉得,智永这话与你当初说的那番话很像?”
“什么?”杜荷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绞尽脑汁的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四年相处,他们君臣之间,说过的话,扯过的皮不可计数,要从中其中找到个别一句,实在是难为他了。
李世民见此,会意一笑道:“你是忘得一干二净的,但朕却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记得那一天,朕与你说起古人的伟业。朕当时说,秦始皇一统六国,是历史上第一个统一中原的帝王,他确立了中央集权的体制废除了分封制度,设立了中央直接管理下的郡、县、乡、亭、里等多级管理基层结构,并且统一了货币、文字、度量衡,开疆扩土,令人仰视。汉武帝破匈奴、并辽东、使西域,为大汉打下广阔疆域,武功盖世。此二帝王,实乃帝王之最。当时贤婿报以反对的态度,记得当时你说‘秦皇、汉武此二帝王,可为古来之最,但绝对不是不可超越的。小子认为古人存在的意义,不仅是让我们后人膜拜,让我们后人敬仰,更重要的是立下了一个目标,让我们后人超越,超越他们的成就,成就新的辉煌,新的历史,立下崭新的丰碑,让后人有个新的目标,再次超越。唯有不断的超越古人的成就,这个世界才会越来越辉煌。假若我们后辈,永远是仰望古人的存在,永远生活在古人的庇佑之下,不思进取,不求创新,岂不等于辜负古人存在的意义?’”
“爱婿这番话,实在是领朕感受深刻,你说的不错。古人的存在,不仅是让我们敬仰,而是让我们超越。从那一刻起,朕便决定要超越秦皇汉武,要超越那个西方的亚历山大。智永对于书法的痴迷,让他希望有人能够超越他的先祖,岂不是与你这番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李世民雄心万丈的说着,杜荷的那番话,早已让他视为座右铭了。超越古来一切帝王,正是他的志向所在。
杜荷眨了眨眼,在印象中他似乎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没有料到被给李世民带来这番强烈的感觉。再次听李世民说道亚历山大,心中更是古怪,那个亚历山大似乎是他夸张的将历史上的亚历山大的功绩,扩大十倍的一个虚构人物……现在还记得啊……
“爱婿,你安排一下,朕要与这位智永,见上一面。如此热爱书法之人,朕错过了,怕是会终身留有遗憾。”李世民因为智永的胸怀,也对这位王羲之的后人,心生敬意,决定召见一续。
“另外……那《兰亭集序》朕是爱煞了,智永才借了三天,朕只是看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让虞世南、褚遂良他们拿去拓写了。在朕手中,连半个时辰都不到。根本解不了馋。这女婿半子,朕的宝贝女儿都给了你,《兰亭集序》又算得了什么。想来不会那么小气,少说也得借一个月吧……”李世民到最后,还是透露了自己的用心。
杜荷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你老大都拿长乐出来说事,我哪敢不借……”苦着脸道:“那就借一个月吧,岳父大人一偌千金,小婿自然不会说什么……”他早有准备,此刻也不觉得意外。
李世民见杜荷答应的那么爽快,有些后悔了,未嘛自己不说借两个月呢!
随后在杜荷的安排之下,即将离长安的智永与李世民在皇宫会面。
李世民酷爱王羲之的书法,而智永是世人唯一一个具有王羲之神髓的书法家,两人相处的极为愉快。
《兰亭集序》让李世民借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如言将《兰亭集序》还回。
得到《兰亭集序》的杜荷,如鱼得水。杜荷的书法,最欠缺的是笔力还有字的灵性,而王羲之的字,笔力天下无双,灵性更是无可比拟,一篇短短的《兰亭集序》,二十多个“之”字,每一个字都有着不同的写法,飘逸入神。
《兰亭集序》的存在,恰好弥补了杜荷书法上的不足,让他的书法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有着十足的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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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立政殿。
长乐正陪着长孙皇后在黄昏下散步。
虽然长乐已经嫁人,但李世民这个女儿控却不改对自己这位长女的宠爱,过几个月都会让她来皇宫里住上几日。
前几日李世民又向杜荷表示长孙皇后挂念女儿了,杜荷心领神会的让长乐进宫住几天。
这孝义是杜荷心中最在意的事情,长乐入宫陪父母,正是为人子女必做的事情。故而每次李世民提起,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长乐知道母亲的身体与她一样,比较纤弱,将羽毛球带进了皇宫,当起了羽毛球教练。
古代游玩的项目本就不足,适合女子的就更少了。
羽毛球简单易懂,正是人人皆宜的运动。
在长乐的带领下,皇宫中也渐渐流行起羽毛球这项运动了。
连李世民不时的也会跟长孙皇后玩玩,夫妻两人你来我往的,让他们彼此都有一种重新回到年轻时候的感觉。
“将你嫁到杜家,这是最正确的选择。”长孙皇后拉着长乐的手,脸上一片欣慰,“荷儿这孩子要不是上心了,也不会特地捣鼓出羽毛球这种东西,让你来解闷锻炼身体。这几个月,母后每天都会抽空打上几场球。还真别说,效果真的不一样。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有些疲乏,最近精神气力都要好上许多。前些日子,一口气陪你父皇打了小半个时辰呢,面不红,气不喘。”
古代的女人大多红颜薄命,归根究底就是缺乏运动。
她们的思想与现代人不一样,讲究贤淑,不能跑不能跳,根本就谈不上锻炼了。人的身体就像是机器,越用越好用,长时间放着不动,自然会生锈。打羽毛球,能跑能跳,还能锻炼反应力,对于身体大有利处。
对于长时间不锻炼的长孙皇后来说,坚持打上几个月,得到的效果自然是显著的。
“难得你来了,我们母女也来打上一局……上次母后刚玩不久,输给了你,现在输赢就未必了。”长孙皇后闷在宫里,难得有一项可以消遣的运动,已经有些入迷了。
长乐突的面上羞红,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方才道:“让高阳来打吧,这个女儿……”她犹犹豫豫,不知如何说出口。
长孙皇后诧异的看着长乐,在她印象中长乐极为孝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忤逆自己,奇怪道:“怎么了……”她突的记起中午李治向他报怨说长乐抢他的酸菜鱼,心中一动,长乐并不喜欢吃酸食,之所以餐桌上会出现酸菜鱼是因为李治喜欢这道菜。往往这道菜都是李治一人独消的,中午长乐却……
她拉着长乐的手道:“长乐,老实告诉母后,你的月事多长时间没来了?”
“唰!”的一下。
长乐那张美貌无比的脸庞羞的如红苹果一样,面对母亲的逼问,断断续续的道:“差……差不多,快一个半月了。”
长孙皇后大喜,追问道:“那你找大夫看过没有。”
长乐低声道:“没有,我有些担心,生怕是误会了,让杜郎失望……”
“傻孩子……”长孙皇后能够理解长乐的心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于长乐、李雪雁、武媚娘等人一直没有身孕的事情,不仅只是杜家人心急,连她这位皇后,还有李世民这位皇帝都多次说道此事,为自己的女儿挂心,更别说是当事人了。
“快,快传太医……”长孙皇后急不可耐。
“恭喜皇后娘娘,恭喜长乐公主,只有一个月,若有若无,但确实是喜脉无疑……”
第三十一章 微服私访的起源
长乐怀孕了。本章节贞操手打(xiazaimao.com-手打吧小说)
此事证实之后,长孙皇后立刻叫消息告诉了宫中的李世民。
李世民闻之豁然站起,激动道:“什么,长乐有身孕了,立刻摆驾,前往立政殿。”他乐不可支的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急不可耐的往立政殿赶去。李世民的思想重nv轻男,他对于nv儿的喜欢,远远胜过儿子,尤其是长nv长乐,更是如此,称一句集万千宠爱与一生也不为过。
这长乐怀孕,在李世民眼中那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什么也顾不得了。
杜荷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乐不可支,还没等的及同僚的道贺,人就如风一样,消失在尚书省,进宫见老婆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朋友个个都做了父亲,房遗爱这货更是一年一个,已经有三个娃儿了。让杜荷羡慕的紧,而今得到长乐怀孕的消息,哪里还坐得住,一蹦三尺高。
来到立政殿,长乐被人围着,个人脸上羞红,但却挂着幸福的微笑,一手轻轻的搭着腹部,虽然目前为止,那里一点反应也是没有。
不过确定她怀有身孕的是宫中的老御医,在诊断身孕养胎安胎上的经验有着绝对的权威xìng,连孙思邈在这一方面都及不上他。他说有,那百分之九十九不会错了。
杜家二老盼望自家老二的孙子多年,如今见了希望,两人都乐的和不容嘴。
长乐一时间几乎升级成为了人人供奉的菩萨,被所有人呵护在手心里。
长孙皇后作为多个子nv的母亲,亲自指点长乐如何养胎。宫中最好的大夫产婆已经在李世民的任命之下,长驻杜府,二十四小时待命。连杜荷的母亲都有心搬来杜府,亲自照看儿媳妇,不过让杜荷他们说退了。
杜荷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将耳朵贴在长乐的肚子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虽然他知道才一个月,那里面即便是有小生命,也没有成形,不可能有多少反应,但却乐此不疲。
对于杜荷这小孩子的举动,长乐虽然害羞,但每次都任其为之,看着贴在小肚上的丈夫,嘴巴笑成了月牙形状,那双动人眼睛更是露着慈爱的光芒,那是作为一个母亲,特有的目光。
“杜郎,再过两天就是乞巧节了,到时候长安的晚上将会解除宵禁,跟上元节一样,整个长安都会陷入火海,成为不夜城。”
杜荷闻言扭头转向长乐这边,耳朵继续贴着,顿了一顿,道:“你不说,我到是真给忘了……怎么样,想去哪儿玩,叫上雪雁、媚娘一起,我们去渭河放河灯如何?”
乞巧节便是七夕情人节。
在唐朝还没有情人节一说,但乞巧节的意义却是相同的。牛郎织nv的传说在chūn秋时期就渐渐开始流传,到了唐朝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几乎所有男nv儿童都知道每年农历七月初七的夜晚,是天上织nv与牛郎在鹊桥相会的好日子。织nv是一个美丽聪明、心灵手巧的仙nv,故而凡间的nv子都会在这一天晚上向她乞求智慧和巧艺,求赐美满姻缘,故而七月初七也被称为乞巧节。
为了纪念这一天,在晋朝就有纵情玩赏、火烛竟宵的习俗,到了唐朝乞巧节也成为了一个相当隆重的节日,为了能够让百姓尽情的游玩,朝廷特地取消乞巧节的宵禁。
放河灯正是乞巧节的一项习俗,人们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鹊桥,便在人间河流放灯,让牛郎认路快步与织nv相会。这个习俗多次在宋朝文人诗文中记载,大多人以为唐朝没有这个习俗。
杜荷也是一样,但事实证明,在唐朝这个习俗还是存在的。
“我就不去了吧!”长乐幽幽的说着,“人多危险,为了肚里的孩子着想,我还是呆在家里好了。”她并不是不想去,只是心中有些顾忌。一直以来,长乐、李雪雁、武媚娘三人都是互敬互爱,三人相处的极为融洽。然而长乐她却先一步怀上,受到了超凡的待遇。李雪雁、武媚娘虽没有因此而怀有嫉恨、不满,然而那种羡慕的感情是无法掩饰的。
长乐作为大妇,看出了这个问题,自然不能视若无睹,引发后宫失火。适当的时候,她选择了后退一步。
杜荷先是一怔,随即也明白了长乐的心,来到床头,将长乐搂在在怀里,笑道:“别计较太多,可会老的。就这么说了,我们一起出去。”
在这个时候,杜荷作为一家之主,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强势。
杜荷左右尚书省的左司郎中,已经拥有直接与李世民商议国事的权力。
以往他与李世民商议国事,大多都是在私下jiāo谈,而且随着地位的上升,能够直接参与其中。
这样他与李世民见面的机会,自然也跟着多了起来。
这日围绕番薯的事情,杜荷跟李世民展开了讨论。
经过多个月的种植验证,番薯确实能够在旱地生长,而是收成比之五谷都要高上一筹。
李世民有心将番薯大肆推广,让天下百姓免除饥饿之危,也让大唐日后拥有足够的粮食,征战天下。
杜荷是万分赞同,提议将所有的番薯用来做种,定州的百姓由官府分发粮食,解决他们的温饱与经济。
李世民采纳了这个提议,命令户部施行下去。
政务商议完毕,李世民问起了长乐的近况。
杜荷对于李世民关爱长乐的心,早已见怪不怪了,点头道:“一切安好,日常用膳都是根据大夫调配的安胎补身的yào膳,并无任何不适。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小婿打算带上长乐、雪雁、媚娘一起去渭水河上放灯,轻松一下。趁着现在还能走,能跑,好好玩玩,再过几个月,她就只能在家里安胎了,”
“乞巧节!”李世民低念了一句,一手捻着胡须,眼中露出了一丝回忆,脸上挂起了少有的甜蜜微笑,怔怔的站立着,已然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去。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叹了口气道:“时间过的真快,又到乞巧节了,朕险些将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记了。”
杜荷见李世民露出少有的温情姿态,问道:“乞巧节对于岳父大人,应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吧?”
李世民点头道:“确实,不是一般的日子。朕记得清清楚楚,二十八年前的乞巧节,那是朕第一次在长安遇上皇后的日子……”
二十八年,正是公元六一二年,也即是隋大业八年。
那一年的七夕节,李世民跟随大哥李承乾来长安代表李家给萧皇后祝寿。正逢七夕节,李世民年少好动,一个人溜出来在长安城游逛,打算看一看这古都的繁华,却意外遇到了宇文化及的几个公子。
宇文化及老谋深算,然而他的几个儿子却大不成事,个个都是沾花惹草的惹事之辈。李世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看不过宇文家的胡作非为,与宇文化及的儿子争锋比斗。
李世民尽管年轻,可自幼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弓马娴熟,文韬武略,样样jīng通,诗词歌赋也略有涉猎,哪是宇文家的几个败家子能够比的了得。自当是大出风头,引起了长孙无忌的注意,两人也因此结jiāo,并且第一次见到了长孙无忌的妹妹。
这段美好的姻缘似乎是上天注定,在次年李世民便迎娶了长孙皇后。
李世民忘不了那与一生挚爱初次相会的日子。
“在为继位之前,每年的七夕,只要没有战事,身在长安,朕都会带着皇后乔装打扮成寻常人家,夜逛长安城,去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如今想来,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去了。时过境迁,还不知道那个地方有了什么变化。”
他虽是皇帝,本xìng也是好sè,后宫nv人不少,然而真正爱的却只有长孙皇后一人。
杜荷笑道:“既然岳父大人怀念那时候的日子,为什么不效仿一下?”
“胡扯!”李世民怒道:“朕现在是大唐皇帝,一人之危,关系天下,又怎么能够轻易涉险?哪有你们那么安逸舒服,快滚,别站在这里,碍眼,看的朕心烦……”他有些嫉妒的说着。
杜荷耸了耸肩膀,也知自己失言了,又不是拍电视剧,皇帝哪能说微服私访,就微服私访的。那些恶心的辫子剧说什么皇帝私访记,都是扯淡的事情。
唉,都是看多电视惹得祸。
李世民见杜荷的身影消失在了殿外,若有所思的抓了抓胡子。
“这小子话虽然扯淡了一点,但似乎有些道理。为什么朕就不效仿一下当年?”
怕有危险?
李世民摇了摇头,想当年虎牢关之战,他以三千骑兵直冲窦建德的十万大军,照样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最后不是活的好好的。更何况,这在长安,谁能伤的了他这个皇帝?
怕魏征?
呃……这个,确实有点。这老头蛮横起来,那是毫不给他留有面子的主,李世民心底确确实实有些怕怕,随即一想,却也释然了,又不是没有被那老头说教过,有什么好怕的。何况是微服私访,微服,那老头如何知道?
脑中再次回忆起,年轻时与长孙皇后,陷入热恋时候的那股甜蜜冲动,一瞬间,下定决心了。
微服私访,朕就来一次微服私访。
第三十四章辩机,千古第一人
徐慧并不知郑世美的诗句是一个月精心作得,而且经过了反复的推敲润色,以为他真的比得上三国曹子建,三步能成诗。对于这点,她还是有些佩服的。然而一个人,纵然有惊天之才,不懂做人之道,傲慢自大,一样会惹人生厌。
徐慧读四书五经,一身才华倒是其次,真正让人敬服的还是那谦虚,尊老爱幼的品质。在郑世美还没有见过徐慧之前,徐慧已经见过郑世美一面了。那是在一次用餐的时候,徐慧百般无聊的望着窗外大街上的行人。
不远处郑世美撞上了一位卖菜的老人家,那老人家体弱,远远比不上习过武艺的郑世美,让郑世美撞到在地,一担子的菜洒在了地上。郑世美骂骂咧咧,看也不看一眼的走了。还是附近的些许好心人,上前将老人家扶起,整理好了担子。
对于郑世美这种行径,徐慧打心底的厌恶。随后两人在他人的介绍下相识,面对一个文采非凡,出身高贵的才子的疯狂追求,徐慧不给以颜色,也是因为那股厌恶。
对于杜荷,徐慧一直抱有奇怪的情绪。面对两次救命的恩人,有着说不出的感激之心,另外杜荷在江南所表现出来的才气,大智大勇,那种为了救人胆敢逆天而行的气魄,都吸引着她的眼神,让她由衷的敬慕。
与杜荷在长安相见,面对杜荷孟浪的邀请,这羞愧之余,心中却暗自有些欣喜期待,晚上都有些难以入眠了。结果等了几日,毫不见音讯,这才明白被放了鸽子,心中气恼,故而遇到武媚娘的时候,才会暗自的发着牢骚。
今日徐慧本是打算夜游长安的,然而在客栈受到了杜楚客的邀请,让她往渭水一会,参加士人聚集了交流会。她并不怎么了解长安的情况,心念着杜楚客是杜如晦的亲弟弟,杜荷的叔父,他举办的交流会杜荷有可能会参加吧,也就动身前往了。却不知杜楚客虽然是杜如晦的弟弟、杜荷的叔父,但是他站在了李泰这一边。杜如晦苦劝不听,双方只好断了往来。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集。
来到魏王船上,徐慧发现郑世美竟然是主角之一,有种上当的感觉,更不理会他。
这好不容易在船上遇到一位谈得来的人物,郑世美又来上前搅合挑衅,让徐慧心中的厌恶更甚。就在她准备离去的时候,郑果的一句“杜荷远远不如”让她顿住了脚步,而郑世美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就像是导火索,将心中对于郑世美的厌恶测底的点燃。
虽然徐慧对于杜荷放他鸽子的行为很是愤慨,可在她的心中杜荷始终是一位大仁大义,为了救十五万中了瘟疫的百姓,不计较个人安危的英雄。郑世美这种连基本道德都没有的人,也配与之相比?
恼怒之下,也没有给郑世美留有任何余地,毫不留情的就说错了对郑世美鄙视。
“杜荷才情无双,他人怎配相比?”
一句话,直接表示郑世美别说与杜荷相比,他连比较的资格也没有。
他话音一落,郑世美的那张俊脸燥热的涨红。
让自己心仪的女人如此嘲讽鄙视,这让他一个大男人情何以堪。
杜楚客之所以会邀请郑世美,实因郑世美的拜托,心知郑世美对徐慧有意,忙上前打圆场道:“才不分高下,我那侄儿确实有着非凡的才干,但郑世侄名传荥阳,也不差吗。”
徐慧毕竟是江南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也知说的有些重了,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郑世美却忍受不了心中怒火,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是第一,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羞辱,更别说羞辱来至于让他心动的佳人。
“杜荷算什么东西,他甚至不敢应我的邀,凭什么跟我相比?”他红着眼睛,粗声喝着。
徐慧也气红了脸,怒道:“别太自大了,无论人品才气,你根本没有一点能够跟他相比的。”
郑世美怒发如狂。
人群中的郑果也是一脸的焦急,这拍马屁排到马蹄上,若不能给郑世美挽回颜面,恐怕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左右寻思,意外见徐慧气红了俏脸,不免一呆,暗思郑世美将矛头指向杜荷,并没有为难徐慧啊,看那神情,岂难道?
他心思一动,低笑道:“徐姑娘如此为杜荷辩护,难道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是一个小人,小人最擅长的便是指东说西,颠倒是非。他并没有说是什么关系,也没有说特别的话,但人的思想往往控制不住的往歪处去想。
郑果这么一说,四周看戏的人都对徐慧投以了异样的眼光。
徐慧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人如此怀疑,气得泪珠都浮上了眼眶。
便在这时,河面上传来了低沉的吟唱。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低沉的吟唱在渭水上空回荡,深沉的音调,磁性的声音,在述说着一段凄美的却又真挚、细腻、纯洁、坚贞的爱情的故事:手艺精巧绝伦织女,在王母的逼迫之下,只能倚靠闪亮的星星传递着他们的离愁别恨。他们相隔万里,无法见面,但相逢的美好一刻,却抵得上人间千遍万遍的相会……
牛郎织女相会的情意,就象悠悠无声的流水,是那样的温柔缠绵。但是借以相会的鹊桥,转瞬间又成了和爱人分别的归路,一夕佳期如梦幻一般倏然而逝,才相见又分离,怎不叫人寸断肝肠……
回顾佳期幽会,疑真疑假,似梦似幻,及至鹊桥言别,恋恋之情,已至于极。就在这时,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急转直下,道破了爱情的真谛: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只要能彼此真诚相爱,即使终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得多。
一首短暂的词,悠悠的故事,将牛郎织女从分别的悲苦,到相见的喜悦,由相见的喜悦,转入离别的不舍,最后以画龙点睛的爱情真谛结尾,将优美的形象、深沉的情感结合起来,起伏跃宕地讴歌了人间美好的爱情。
在这船上待着的没有一个庸俗之辈,诗句也不算是深奥难懂,只要细心体会,即能明白。
一时之间,船舫上的人都痴了。
“是谁?是谁在吟诗?”
所有的人脑中都有这个念头。
他们不约而同的往船外眺望。
不远处,一艘小小的扁舟,渐渐远去。扁舟上一位俊朗少年正兴致高昂的摇着桨,在他附近一位拥有着天仙姿容的女子,正伸手戏水,笑吟吟的将河中水泼向摇桨的男子。
“是杜荷跟长乐公主,那首诗,是杜大人做的。”人群中传出了一阵低呼。
杜荷与长乐都是长安风云人物,识得他们的人不在少数,已经有人将他们认出来了。
其他不认识的一听的杜荷,也不觉得意外。
杜荷的才华,在长安年轻一辈中,已经是公认的第一,无可比拟,无人不服。只有郑世美这类外来人,才会不自量的找他挑战。
郑世美此刻的眼中傲慢不在,剩下的的只是颓废。
他是诗作的确实不错,然而与杜荷的一比,却是天囊之别,那是天与地的差距。
撑船远去的正是杜荷,杜荷带着长乐游湖,打算在上游观看万盏河灯顺流而下的景象,至于李泰横船河心的霸道,他并不以为意。他就不信李泰有本事将整个河道都占了去。
当他驱使小舟路过李泰船舫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郑世美打算以七夕为题,吟诗助兴。
长乐也是一个才女,对于诗赋略有涉猎,有心听一听应景的诗句。
杜荷闲着无事,也应了长乐的要求,在一旁停泊。
魏王船舫规模极大,杜荷租借的扁舟却是极小,也无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杜荷、长乐想不到事情会牵扯上身。
最初杜荷并不打算如何,郑世美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一个人难道还要跟一只耀武扬威的蚂蚁计较不成?
但事情牵扯到徐慧身上,杜荷便不能不闻不问了,怎么说这徐慧都是他的朋友,又是在为他出头的情况下,受到的欺负,无论如何都不能罢休。也不怕人笑话,他那点作诗的水平,实在无法拿出来献丑,不得已只能盗用秦观的《鹊桥仙》了。
他相信《鹊桥仙》一出,郑世美绝对不敢在放肆了。
杜荷不愿让别人打扰他与长乐的兴致,直接驾船离去,在渭河上玩了一个尽兴。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过,游人渐去,河上的河灯零零散散,以是不多。
杜荷打算回城,去城隍庙做他们此行的最后一站。
来到河畔,长乐道:“不知那对老人家是否还在,我们去打一个招呼可好?”
杜荷也有意如此,欣然同意,这方才走到附近,确听一人淫笑道:“小娘子,独自一人,不觉得寂寞吗?让哥哥我陪陪你吧……”
杜荷脸色一沉,却见一个做书生打扮的人正在调戏一个妇人。
书生有些眼熟,原来是辩机,他改了书生样,险些让人认不出来。
另一个妇人也有些眼熟。
杜荷突然间吓得有些脚软,那……那……
那妇人……
怎么看,怎么像是长孙皇后……RO!~!
杜荷的目光有些呆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了拉长乐一把,问道:“那个妇人,像不像你的母后?”
长乐的心神也然这突发事件给吸引,只是天色昏暗,她的眼力远远比不上身怀内功的杜荷,只看得清对方轮廓。吞噬小说固然觉得妇人的身影有些眼熟,也不会往长孙皇后身上去想。
经杜荷这一提醒,那朦胧的轮廓,在她眼中渐渐清晰,惊呼了一声:“确实像是母后……”随即却又满脑子的疑问:“可不应该啊,母后怎么会来到这里?”作为一国之母,长孙皇后只有在特大喜事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平日是不可能走出皇宫的。
杜荷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脑中突的想起他更李世民谈论过此事,难道?
如此一想,已然确定,那个经过乔装打扮的妇人就是大唐帝国的国母……长孙皇后。
杜荷脑袋有些单机了,那妇人是长孙皇后,这岂不就表示辩机在调戏一国之母,能够做到这一点,这个辩机和尚,称得上千古第一人,或者是第一茶几更加恰当。
他不及多想,已经施展轻功上去营救。
杜荷并没有认错。
妇人确实是长孙皇后,那书生打扮的人也的确是辩机。
故事说来却有些戏剧性。
李世民让杜荷的话说的心动,他的性格素来胆大敢拼,在这值得纪念的夜晚,微服私访,正对了他的胃口。长孙皇后虽然贤惠,不同意李世民这么做来。可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女人多情,李世民的出发点是为了纪念他们初次见面,为了与她渡过一个温馨的两人世界,抛开一切身份,做一对实实在在的夫妻应该做的事情。面对这种柔情,几乎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拒绝。
长孙皇后自然不行。
微服私访,成为了定局。
李世民的行程恰好与杜荷相反,他们是先城内,最后再来渭水游玩。这一对大唐地位最崇高的夫妻,在这一夜找回了年青时候的回忆,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夜。他们的最后一站就是杜荷与长乐做河灯的摊位。
那一对老人家在中年的时候,就如接待杜荷、长乐一样,接待了第一次约会的李世民、长孙皇后,小小的摊位,对于他们来说也有着独特的意义。以往每每七夕出游,这摊位是他们必光顾之处。
两人来到了摊前,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摊主渐渐老去。此次会面,李世民、长孙皇后都感到有些物是人非,叙旧闲聊之后。看着摊子上的材料,长孙皇后来了兴趣,依照记忆,打算做一个,投入河中,不负如此良辰。
李世民在一旁看着,一夜游玩,这腹中有些饥肠辘辘。不比以前从军的时候。打仗环境艰苦,李世民作为主帅,一天不吃,很正常,习惯了,耐得住饿。现在的他当了十三年的皇帝,锦衣玉食的,早已不复当年,肚子一饿,心底就闹着慌。见长孙皇后手艺已经生疏,笨手笨脚的,一时半刻,也好不了,动了买点小吃的心思,知会了一声,离开了。
辩机就在李世民离开不久,悠哉悠哉的从一旁经过。
此时此刻的辩机,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和尚。当年的辩机,抛去重名不说,还算的上是一个合格的和尚。对于佛学有着一定的研究,还是有些才华的。尽管有些色心,但却没有色胆,没有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在李承乾的逼迫之下,他堕落了。
《新封神榜》最后一集中女娲说纣王“走入了极端,在放荡中变坏,在骄淫中变态。”这一句,恰好可以用在辩机的身上。
在屈服与李承乾之后,辩机受到了异样的关爱,较之当年的称心更甚。辩机所思所求,李承乾无不答应。李承乾不喜汉化,对于突厥文化很是赞赏。突厥人因为科技落后,生产力低下,对于***很是开放。除非是那种钟爱,不容他人染指的禁脔,妻妾就如货物一样,可以与人分享的。
李承乾除了太子妃不让辩机动以外,并不反对辩机与他的侍妾欢好,让他一个和尚尝到了女人的滋味。
辩机作为一个男性的面首,骨子里刻入了自卑的感情。为了掩饰这种自卑,他开始无度的使用李承乾赋予他的力量,通过打压他人,来发泄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在自卑与女色的诱惑下,辩机无论是思想还是精神完全的堕落。
这一日七夕节,李承乾要做一个乖宝宝,老老实实的在东宫待着。
因为吸取了当年称心的教训,辩机并不住在皇宫里,而是一处隐秘的别院,只有在需求时,才会入宫,或者李承乾出宫相会。辩机知道李承乾不会来找他,也乐的在青楼招了三位姿色不错的妓女在渭水上嬉戏。
就在他打算回府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长孙皇后。
辩机对于***有着一定的偏爱,长孙皇后的丈夫是大唐皇帝,无疑是***之最,极品中的极品。虽然年近四十,但因为保养的好,并没有显得入的出老,容貌不及长乐出美,却有五分的相像。气度华贵,作为国母的她,比之长乐更胜一筹。
这一下,可亮瞎了辩机的那对狗眼。
在辩机心中,长乐是近似女神的存在,他不敢想象,而面前的这位与长乐有五分相像的妇人,却是一副寻常人家的装扮,完全是自己现在可以染指的对象,心念一动,也起了歪心,上前调戏。
长孙皇后的心里甜蜜蜜的,虽然她不赞同李世民这冒险的举动,可是那一片深情,却让她身处蜜罐一样,挂着甜美的笑容,编织着河灯。她万万想不到有人会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而且口出秽语,举止轻佻,甚至还伸手来触摸她的脸蛋,这种事情自从她嫁给李世民之后就不曾遇到过了。
“放肆……”长孙皇后气得脸色巨变,那张风韵犹存的俏脸上铺上了一层冰霜,身上露出了一股不可逼视的威严。长孙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统御后宫,也不只是依靠好脾气就能够解决一切事情的。
十多年来,由她亲自下令处决犯错错的后宫妃子侍婢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既有温柔和蔼的一面,也有严厉无情的一面,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此刻她动了真怒,瘦小的身躯中,露出了一国之后应有的气势。
辩机受到了影响,莫名其妙的退了一步,他眼中露出几许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心虚,但见身后的十名护卫眼中闪过了讥讽的之色,心中也是暗怒。这些护卫都是李承乾安排来保护他的太子府精锐,是侯君集安排的死士,以往他们干的都是战场杀敌的活。如今在调给一个卖屁股的兔儿爷当保镖,实在是屈才。这些铁血汉子心中哪能没有委屈,只是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此刻见辩机让一个娘们吓到,自然是满心不屑,表露脸上。
辩机心中觉得羞辱,再见长孙皇后的衣着实在不像是什么大人物,将心一横,狞笑的逼上前去,边走边说:“小娘子,不如你从了我,哥哥保证让你醉仙欲死……”
长孙皇后脸色暗变,有些心虚,在皇宫里,她是一国之后,这微服出了皇宫,什么都不是了。
眼看辩机渐渐逼近,人影一闪,她还没有看清楚来人,辩机已经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
杜荷及时赶到,对于辩机这个贼和尚他讨厌之极,直接一脚踢在了那张漂亮的脸上,血花飙射,辩机的鼻子塌了,门牙都掉了两个,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回头一笑,并没有透露长孙皇后的身份。
长孙皇后这才看清来人,悬着的心也松懈下来。
辩机让护卫扶起,看清了搅局的人正是自己的生死大敌杜荷,眼中怒焰腾飞。
杜荷森然一笑:“我先打的你醉仙欲死……”
辩机想起与杜荷的仇恨:若不是杜荷,他不至于成为丧家之犬,若不是杜荷,他不至于当一个卖屁股的兔儿爷,震怒之下,怒喝道:“给我上,杀了他,杀了他……”他大门牙去了两个,说话漏风,只能勉强听的清楚。
护卫辩机的一***士虽不屑辩机的为人,然而却是真正的军人,视军令如一切,当即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向杜荷冲杀过来。
杜荷不欲祸及长孙皇后,挥剑挺身而上。
“当!”
刀剑相交,杜荷的剑犹如长了眼睛一样,点在了刀尖处,手中随即挽了一个剑花,刺向来人的手腕。谁知那护卫竟然不闪不避,挺身上前。就在这时,左右两刀,分别劈他要害,只攻不守。
杜荷惊怒,对方刀刀痛下杀手,显然是真要他的命。
其实辩机无心杀杜荷,也不敢如此做。只是在气头上,说了重话。他却不知他的护卫都是军人,对于命令一字一句都不会有任何违抗的军人。
杜荷心知他这一剑若是刺下去,左右逼来的这致命两刀,也将会毫不留情的要他性命。
他收剑回退,十名护卫已经将他围困在了包围圈之内。
他们行动一致,进退如一,俨然摆下了一个高明的阵势。
“又是这一招?”杜荷环顾四周,脸上挂起了嘲讽的笑容。
就在这时,李世民手中拿着几个面饼,正快步向这里走来。
侯君集送李承乾出了府邸,那张古朴的脸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造反逼宫,对于他人来说那是掉脑袋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对于侯君集来讲,却是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
一切皆因侯君集那偏激的性格。
侯君集有大才,但他的性格古怪,是光棍的眼中不容沙子。在他而言,世界上的人只分为两种,不是白即是黑,不是友就是敌,没有任何的其他的颜色。诚然侯君集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是李世民的心腹,曾几何时对李世民是忠心耿耿。而李世民也不负他,对他有着知遇之恩,将他一个毫无出身可言的百姓,提拔为朝中数一数二的重臣,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维持了数十年。
但自从侯君集让李世民下了大狱之后,在侯君集的眼中李世民就不再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帝王了,而是敌人。他是杀伐果断的大将,在他眼中只要是敌人,就要消灭。
在出狱的那一刻,侯君集就已经在谋思如何造反了。
事情看起来扯淡,但这是事实。
侯君集的性格就是如此古怪偏激,历史上侯君集最初只是一个自吹自擂的自大家伙,历史上称他“好弓箭,但不成其艺,却任以武勇自称。”而李世民却看出了侯君集在战场上的天份。那是一股在战场上的敏锐直觉,李世民觉得侯君集就是第二个霍去病。
霍去病是汉朝大将,但是大将中的异类,他从来不读兵书,但却擅打硬仗,百战百胜,只因他在战场上有着一股狼一般直觉,能够在最短的时间洞察出敌人的破绽,从而展开攻势,猛追狠打,将敌人击溃,侯君集也是擅打硬仗,也有这个天赋。
李世民让李靖来指点侯君集,教他兵法韬略,希望他能成为更胜霍去病的一员战将。在李靖的指点下,本来就有出纵天赋的侯君集,成长为了大唐新一任的战将,名副其实的代替了退隐的李靖,成为大唐第一将。
然而侯君集却认为李靖私藏,并没有将自己的绝学倾囊相授。本来嘛,这种事情即便发生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即便李靖收了侯君集做徒弟,传授不传授绝学都是李靖的自由。更何况李靖只是应李世民的请求,指点侯君集兵法,并没有收他徒弟。别说李靖没有藏私,就算是藏私了,那又怎么样?
可侯君集却顾不得那么多,在他的眼中,你不教我,你就是我的敌人,完全不顾忌师徒之谊,一状告到了李世民面前,告李靖意图谋反。
侯君集这种性格,偏激到了极致。
他已经不在乎李世民对他的恩情,只知道李世民是他的敌人,李承乾的出现,正是一个契机,一个造反的借口理由。
从他的安排也可以看出来,侯君集早就在为谋反逼宫做准备了。
不然他也不会安排自己最信赖的心腹成为皇城守卫,安排自己的亲卫兵进入东宫,成为李承乾身旁的死士。他压根就没有考虑李承乾会不会被废,他根本就不在乎。
不论李世民会不会废李承乾,最后侯君集依然会劝说李承乾造反逼宫的。
一直迟迟未动,只因准备的不够充分,而今箭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了。
面对李承乾的误事,侯君集没有任何的抱怨,而是决定全力一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生死不论。
他回到侯府大堂,招来了心腹管家,让他们连夜带着妻儿离城,往北方暂避。
七夕取消宵禁,是一年来夜间管制最松懈的时候,能够走的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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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杜府。
李世民让杜荷去处理辩机,吩咐下去,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杜荷犹豫了片刻,道:“岳父大人,有一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说……就是先前的那些护卫,辩机身旁的护卫有些怪,他们不像是寻常的护卫……”
李世民肃然道:“此话怎讲?”
杜荷摸了摸鼻子道:“辩机知道我的身份,给他是十豹子胆,他也不敢杀我。不过他恨我入骨,让我踹了一脚,恼羞成怒,说了重话。可那些护卫却毫不犹豫的拔刀杀我,这并非是护卫应该做的举动,倒像是……”
“视命令如一切的军人……”李世民接过了杜荷的话,脸上也是一片肃然,太子的地位崇高,东宫的护卫都经受过特别训练的,他们大多都是从大唐将校后人中挑选出来的高手,值得信任。这些人在保护太子的同时,也负责听命太子,助太子完成任何事情。
他们因为出身好,有着很强的自主意识,不是那种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傻蛋。他们可以为太子干许多错事,但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命令而胡乱杀人,更别说对象是杜荷这种身份地位的朝中大员。
假若真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东宫护卫,面对那个“杀杜荷”命令,在打的过的情况之下,他们最多也就是将杜荷按在地上,毒打一顿,打个半死,不可能取出兵器,刀刀致命的。
因为太子毕竟不是皇帝,还没有生杀大权。除非是有人威胁到太子的生命,他们这些护卫才拥有保护太子,从而杀人的权力。
李世民让李承乾的事情搅乱了心,并没有顾虑到这一点,而今让杜荷一提,也记起杜荷在《小六花阵》中的情况,那时的护卫刀刀劈砍杜荷致命要害,毫不眨眼,确实不像是东宫里的护卫,到有几分久经战场,杀伐果断的老兵。
李承乾从未上过战场,更无带兵打仗的机会,他从哪里招募来的这些护卫?
李世民脑中浮现了一个人影……侯君集,记起了前些时候房玄龄、杜如晦隐约的提示他,侯君集与李承乾走的近的事情,“岂难道……不,不可能……君集是不会背叛朕的……”他脸上有些阴晴不定,轮番事情接连发生,让他这位历史上负有盛名的君王也觉得有些思绪不宁。
他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辩机一眼,道:“先留住他的性命,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一些什么来……朕倒要看看,大唐王朝有朕在,谁敢翻天……”他双目园瞪,话语中充满了杀伐之气。
辩机是一个吃不了苦的软骨头,杜荷让人将他弄醒之后,还没有扬鞭子他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招供出来,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奈何这面首终究是面首,即便李承乾在如何宠幸于他,也不会将所有事情对他全盘托出,更别说是与他商议,让他知道内幕了。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所获,李承乾曾向辩机炫耀,自己手中有两百余名可以一当十的死士为他卖命。至于死士从何而来,他就不知道了。
李世民静静的听着杜荷的汇报,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是阴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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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世民公布了李承乾纵容门客,为非作歹的事情,并且表示李承乾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大闹杜府,胡乱动用以太子权势,无法无天,给予严惩。但却并没有如杜荷想的一样,直接废了李承乾。
杜荷为李世民这样的做法感到惊愕,但随即也恍然了。
李承乾擅自养了两百死士的用意,李世民不可能毫无察觉,他知道李承乾已经有了反意,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废除李承乾,无疑是逼迫李承乾发动造反。
李世民虽是皇帝,然而毕竟是人,有血有肉。李承乾再多的过错,也是他的儿子,他不愿,也不忍这么做。
他打算以温和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情,将可能发生的谋反,挽杀在摇篮之中,以此来保自己儿子的一条性命。
然而李承乾的严惩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
因为李承乾病了,病的很严重。
奄奄一息,随时随地都有死的可能。
宫中御医早已诊查过了,原因不明,是心病。
自从七夕节的那一夜之后,就已经出现了异样,神情呆滞,不吃不喝,方才三日,便已经不成人样。
杜荷隐隐察觉风雨欲来的气氛,有事没事的往皇宫跑,待着李世民的身旁,陪他聊天,商讨国事,便是没事,也要找出几个话题出来。
这一日李世民听着御医的报告。御医医术高明,但是面对心病,却是无计可施,只能上奏李世民,希望他能够找到根源,否则情况堪忧。
李世民让御医下去,对身旁的太监道:“摆驾,朕要往东宫探视……”
“岳父大人……”杜荷急的如火上的蚂蚁,自从他得到李承乾病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已经断定这是苦肉计,李承乾想将李世民引到东宫,效仿当年的玄武门之变,行逼宫之事。只是他实在不好明说,奇怪李世民的反应。他应该已经知道李承乾藏兵两百,为何要冒这个险?
李世民起身道:“你也一起去吧……”见杜荷一脸的愕然,续而又笑道:“这三日,你天天往朕这里跑,不就是为了今天?”他虽然在笑,但笑容很冷很冷。
杜荷恍然,李世民是什么人,经历过的事情,比他多得多,政治上的才能比起初出茅庐的他高明十倍,他既然敢这么做,一定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再说了,不就是两百人嘛,自己何惧之有。
如此一想,跟着笑道:“愿陪陛下同往。”
第四十二章东宫血战
李承乾发现错误后,杜荷身上的压力也开始为之增加。
这久经战场的精锐,就是与寻常的拼杀不一样。
寻常的拼杀,只要一方表现的强势,另一方必然会为之胆怯,越打越顺。而久经战场的兵卒却不一样,他们都是从死亡线上滚爬过来的人,深知在战场上越是胆怯,死的越快。
他们不会有胆怯之心,即便是中剑必死,他们也会在临死之前,给予敌人重创。他们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胜利,才能带着荣誉而死。
此时此刻,杜荷他们便遇上了这一群人。
在这些死士的眼中看不到死亡的恐惧,他们不断的上前,不断的拼杀即便倒了下,他们也会在地上,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发动致命一击。
杜荷武艺高强,然而面对这一群战场上的勇者,挥舞着兵器的疯子,也感到万分吃力。
其他人除了李世民其他更是如此。
若不是杜荷在最前头,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攻势,余下十人早已坚持不住了。
杜荷已进入无我之境,呼吸变得缓慢悠长,全身毛孔放松,所有感官,全部发挥作用。不单只眼耳口鼻,连全身的皮肤,也处在高度的警觉状态,身旁四周敌人的每一下动作,一举剑、一扬刀,欲前欲退,即使在眼光不及之处,他都能了然于胸。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杜荷一剑刺入一名死士的颈部,飞起一脚,抽出带血的长剑之余,将死士的尸体踢的飞了出去,顺带砸倒了后面几人。首发
忽感有异,他的“感觉”告诉他,左右正有几支利器,从极刁钻的角度,向他急速刺来: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看到前方和左右两侧出现了十多名持刀战士,同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推进。他手中的盘龙剑蓦地反手回旋,立刻响起一连串叮当之声,身侧刺来的铁戟纷纷被盘龙剑格飞。抵挡了这一击,他心中反而大叫不好。因他从与背后敌戟接触的刹那,试出敌人力量沉稳,且有余力,兼且每一个敌人的功力都非常平均,显然精於合击之术。他方自心下懔然,面前又有三刀闪电般劈到。
杜荷大喝一声,盘龙剑迅快出击,几乎在同一时间挡开眼前夺魄勾魂的三击,他绝不停滞,身子同时向前冲去,剑柄在擦身而过时,回手撞在左侧死士的胁下,一阵骨裂声音中,死士侧跌开去,把另一个从旁攻来的死士,撞得倒飞而去。在他身子前冲的同时,恰好避过左右刺来的三枝短戟。他此刻虽然伤了两人,心内却知不妙。
对方这两百人单中,竟然还藏有高手。
杜荷在惊愕的同时,偷袭的三人也各自震撼。
侯君集不仅给李承乾两百死士,同时还介绍了一些武艺出众的江湖好手,穆尔武、穆尔勇、穆尔强就是其中三人。他们是西突厥人,是侯君集在高昌监狱中放出来的三位马贼,是同胞兄弟,一起长大,有着一身的好武艺。他们相互间有着难以言语的默契,擅于合击之术。
侯君集将他们收为门客,在不久前介绍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对于突厥人的好感远远大于汉人,对面武艺高强的三兄弟爱护有加,让他们衣食无忧。今日三兄弟见杜荷在人群中横行自如,也有心在李承乾面前邀功,互望一眼,心灵相通的来到了杜荷的身侧,打算偷袭将之生擒,交给李承乾处置。万万想不到他们三兄弟的合力出击,竟然没有任何成果。
杜荷转过身来,发现了异族打扮的穆尔武、穆尔勇、穆尔强兄弟三人,嘲讽道:“原来是突厥人,都说突厥人靠吃羊奶长大的,胆子跟羊一样小,只敢在背后伤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攻心术,也是对敌战术之一。他知突厥人最重视荣誉,以此嘲笑,必然让他们为此大怒。
现在他们处于劣势,也管什么手段不手段的。
果然,杜荷话音一落,穆尔武、穆尔勇、穆尔强眼中就燃起了怒焰,气得哇哇大叫,脾气最火爆的老大穆尔武第一个高举着铁戟向杜荷砸来,力量千钧,不在留有余地。
杜荷后退一步,避开了这一雷霆一击,同时错开身位,闪过了身后两名死士的攻击。他的身子就如狸猫一样灵活,人在敌群人闪躲,竟无人伤的了他。
穆尔武一击不中,爆喝一声,以同样的招式攻向杜荷,口中还在大叫:“有本事别躲……”
就在穆尔武进攻的同时,穆尔勇、穆尔强也跟着杀了上来。
杜荷这一次没有闪躲,盘龙剑迎上了穆尔武的铁戟,就在剑戟相交的瞬间,他手腕一翻,剑正面避开了铁戟的正面,出现在戟面上,太极借力打力之神奇功效再次发威。
穆尔武本想一戟直接打爆眼前这个小觑自己的少年的那可脑袋,哪知突然间自己的这条手臂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莫名的转了方向,竟一戟劈向了身旁的穆尔强,他想停手都无能为力,只能骇然大叫。
以穆尔强的武艺要避开这一戟是绰绰有余,然而他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亲大哥会突然杀向自己,一时不差,让铁戟砍入了胸膛。
“大哥……你……”穆尔强愕然的叫了一声,死的不明不白。
穆尔武也傻眼了,呆立当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就在他错愕的时候,杜荷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划破了他的喉咙。
大哥、三弟借死于非命,三兄弟中武艺最强的穆尔勇发疯似得杀向了杜荷。
杜荷迎击上去,盘龙剑化作一道长虹,电闪般向敌人刺去。
穆尔勇也是了得,身形一转,一对铁戟回身一架,恰好挡开盘龙剑凌厉的一击。
杜荷岂容他有喘息的机会,手上长剑若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剑急过一剑,一剑比一剑狠辣,把他迫得连连後退,狼狈万分。
长剑从后背穿过前胸,原来穆尔勇已经退至李世民面前,李世民随手一剑,将他了账。
见带来的十名护卫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李世民心道:“差不多是时候了,那些牛鬼蛇神都应该出来了……”
便在这时,长乐心急火燎的赶往东宫而来。。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