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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毒与疫病

    杜荷将孙思邈给他的药先拿去给苏府的重患试试药效。

    偌大的苏府,八十多口人尽数中招,其中最严重的是一位健壮如虎的家丁,三无大粗的,身上肌肉如铁块一般,就跟后世电视里的施瓦辛格一样,实难想像如此一个人物,竟然连同样染病的弱子女流都不如。

    此刻他四肢被死死的捆绑住了,但身体里传来的那种无穷无尽的瘙痒,让他连连咆哮,他嗓子已经喊哑,说不出话来。手腕脚腕,那绳索捆绑处已经鲜血淋漓,那是因为患者不断的挣扎,绳索与肌肤的摩擦,如水滴石穿一般已经磨破了表皮,深入肉中。

    杜荷让人将解毒丸强行给他吃了下去。

    解毒丸果有奇效,患者服用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渐渐安份,最后沉睡过去了。他受到这种奇痒的琢磨,几天几天都没有睡觉,整个人几近崩溃,如今方才好转,疲乏的身体立刻抗议,沉睡过去。

    杜荷笑道:“药王不愧是药王,果真有回天之术。”

    他将要分成了几份,让手下人分给拿下重病患者服用,减轻他们的痛楚。

    又拿着几颗来到了李逸风、曹宜、韩峰含、周灵灵几人的住处,他们几个患病最早,情况比起城里的一般病患更为严重。不过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体魄毅力,都异于常人,那种痛楚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见杜荷送来药,想也不想,一口吞了下去。

    过了一刻钟,药效渐渐发挥,李逸风长长吐了口气:“他娘的,这是什么怪病,不痛,只是骨子里的瘙痒,却没有那么难受。”他为人和气,讲究风度,但受到这种折腾,也忍不住说了粗口。

    杜荷慎重道:“如今近十五万都染上了同样的病症,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对了……趁着你现在清醒,可否知道自己是怎样染上这疫病的?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你是第一个染上的。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关键让你受到了感染,很可能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你想一想,看看能否想到什么。”

    疫病救治的关键不仅仅是要防止扩散,根治,找到源头也是至关重要的步骤之一。

    就如擒贼擒王一样,这源头不除,即便患者能够医治,病情能够控制,也无济于事。

    对于医治疫病,他不通医术,没有孙思邈那回天之力,束手无策。但在寻找疫病源头上却觉得以自己的才智,能够出这份力,在这根治疫病的问题上还是能够帮得上忙的。

    李逸风是最早染上疫病的人,在他身上一定能够找出疫病的源头。

    李逸风沉默半响,却摇了摇头道:“没有,在回到海中洲之前,我一直在调查三师弟的下落,并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情。何况我们行走江湖的不讲究吃住,吃的都是街边摊贩卖的饼面。若真是这些饼面出了问题,中招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他冥思苦想,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原因何在。

    杜荷暗叹了口气,也不强求,让他早些休息。

    李逸风欲言又止。

    杜荷知他想问周振威的事情,笑道:“李兄放心,你师傅并没有如陈子瑜、云卓一起押送长安。他与你有过接触,暂时无恙,但我不敢肯定他是否已经受到了感染,还不敢将他送往长安,如今他正领着振威武馆里的人在苏州救助受到疫病感染的百姓。”

    周振威的振威武馆遍布江南,苏州这江南最大的都会自然少不了。杜荷虽然下了查封所有振威武馆的命令,但还没有传到苏州,苏州的振威武馆分馆依然健在而且并没有受到瘟疫的侵袭。

    周振威表示希望能够尽一份力。

    杜荷正缺人手,兼之周振威身旁还有巴宇兴在,也不怕他耍花样,也便答应了下来,如今已经是城中最得力的救护人员了。

    翌日一早,受到杜荷传召的所有江南官吏都抵达了苏州。

    杜荷没有让他们进城,只是在无人的城郊外开了一个集体会议,让他们回到村镇后贴出安民告示,让他们以身作则,防止瘟疫可能造成的危害,同时也叮嘱他们小心,留意一下境内百姓是否有着同样的病症。最后更是颁布了死命令,有谁敢胡乱利用疫病造谣生事者,一律以蛊惑人心的罪名逮捕,严惩不贷,情节严重者,可直接判处死刑。

    唐朝在地方官员的任命上自有一套法则,虽不能保证一个个刺史太守都是包青天似得人物,但大多都是有些本事能耐的能干官吏。听杜荷吩咐,立刻会意,及时的将各项指令,颁布下去。

    杜荷对于流言的方法就是放任自流,将疫病的情况缩小了几万倍,直接告诉百姓,让他们知道一切情况,有心人便的想趁机捞些好处,挑拨是非也无能为力。

    到目前为止,这个办法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至今江南还没有任何一个县因为疫病暴发而混乱的。

    正午时分。休息了多个小时的孙思邈,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杜荷的面前。

    杜荷喜道:“孙大夫,你要解毒药很有效果,患者服用后,情况已经好转。”

    孙思邈笑着点头道:“看来我所料不错,这疫病很可能是某种毒物引起的。只是不知是何种毒物,如此了得。”当即也不与杜荷细说,迫不及待的救治病人去了。

    手搭着脉搏,静听着脉搏的跳动。

    望闻问切,孙思邈详细的通过这几个步骤,推断病人的状况,一脸的肃然。

    在他的身侧有二十多名大夫,在一旁观看。

    过了许久,孙思邈笑着对病人道:“情况不是很严重,有的治,你先好好休息,我去配药。”

    杜荷听了欣喜若狂,药王就是药王,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众多名医束手无策,他一来就得到了医治的办法。

    出了房间,孙思邈的笑容荡然无存,其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然,并没有依言配药,而是怒气匆匆的道:“这次疫病之所以严重不是因为传染而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是人为不是自然天灾。”

    杜荷巨震,低呼道:“这话怎讲”

    孙思邈道:“疫病有一个特征,由于患者是受到他人的传染,所以有一个由外道内的病情蔓延。比如说呼吸,有的疫病通过呼吸传染。所以最先受到感染的是鼻子,然后随着病情的加重,渐渐传向别的部位。又或者是触碰传染,最先受到感染的地方必然是患者接触过的地方。而里屋的病人不一样,他们是从肺腑开始的。还没有疫病能够直接透过身体传染到人体肺腑的,唯一的解释只有患者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他们应该是中毒,可是毒不会传染,更不会照成疫病。怪,怪,怪”他一连说了三个怪,眉头紧锁道:“我行医四十年,还未遇到这种怪症。”

    杜荷见孙思邈有些束手无策愕然问道:“连孙大夫也无能为力?”

    孙思邈苦笑道:“孙某并非神仙,对于一些常见病或许能够药到病除,但面对这种疑难怪症,不做研究分析,怎能想出医治之法。先前逞能之言,只是安稳患者的心,激发他的求胜**而已。对了……解毒药有效,病状又来至于肺腑。我的初步诊断是中毒而不是疫病,为何大人一口咬定,这是疫病?”

    杜荷怔了怔,也起了疑惑,他让苏定芳请来了二十多位地方名医,他们的诊断都是中毒,不是疫病。

    杜荷还以为他们是在敷衍了事,险些将他们都关进大牢,可如今连孙思邈都怎么说,这便让他不知如何回答了。

    孙思邈大名在外,是杏林中的第一人,见他的意见一致,那些大夫也纷纷抗议,表示自己的观点,暗指杜荷不懂瞎说。

    杜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我一早就怀疑,苏州的患者真正发病的原因不是因为传染,但我可以肯定,这一定是疫病。孙大夫,你跟我去见一人就知道了。”

    杜荷将孙思邈以及一干大夫带到了李逸风一行人居住的屋舍,让孙思邈给他整治。

    孙思邈一见李逸风的脸色,神色就是一动,赶忙上前给他把脉,仔细的看了看他的手,又顶起他的鼻子往鼻孔里看了看,惊疑道:“怪,真怪这确实是疫病,不一样,病症完全一一样,但病发的缘故却不同。这位患者得病的原因是受到了感染,最先起症状的是鼻子和手,和先前那个患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便是孙思邈的高明处了,李逸风也受到别的大夫的诊治,但除了孙思邈却无一人发现他病发的缘故。

    孙思邈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毒、疫病两种不同的病症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病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荷心中一动,问道:“李兄,既然你最先受到感染的是鼻子和手,那根据常理推论,你应该是闻到了什么东西或者触摸到了什么东西才是。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闻到过什么古怪的味道或者摸到不干净的东西。”

    李逸风怔了怔,低呼了起来。

    PS:好了,今天三更,以后恢复一天两更的更新量。

    最近因为公司接了一个大单,人手不足,所以被老板拉着当兼职。老板是我表哥,对我一家很照顾的,在这个时候也不能不帮。现今他已经招募了新的员工,我已经空闲下来了,对于这几天的更新,实在抱歉

    第六章查找幕后黑手

    杜荷有心一问,正好将李逸风脑中的记忆勾了出来,道:“我记起来了,是在会稽山。当时我在追寻三师弟下落,跟着一伙人来到了会稽山。在山上遇到了令人发指的事情,杜兄也应该听说过。这也是我师傅与陈子瑜闹翻的原因之一。一个姓冯的毒医在研究毒药。为了测试药效,他们掳来活人,强行给活人灌毒药做试验。毒死人后将尸体丢在了后山地窖。也不知试验了多久,我在地窖中发现的尸体足足有三百多具。有的完好无损,有的腐烂生蛆,有着一股恶臭,我曾下去寻找过三师弟的下落。闻过那股恶臭,也翻动过尸体。难道疫病是在那时候染上的,除此之外,我是想不到了。”

    李逸风将姓冯毒医用活人做实验的事情说了出来。

    随着杜荷来的都是大夫,或许他们比不上孙思邈有着崇高的医德,但毕竟是大夫,皆以济世救人为生,听到这种惨无人道的恶行,一个个义愤填膺。

    连菩萨心肠的孙思邈也忍不住叱喝道:“此人该杀”

    杜荷当初只听李逸风说了一个大概便已暗恨在心,如今细听经过,更是杀意横生,只是当前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问道:“孙大夫,你看这个是不是李兄染病的原因?”

    “很有可能”孙思邈细细一想,沉声道:“瘟疫的爆发往往伴随着灾难,尤其是战场更是容易引发疫病的场所。根据我的了解,人死后尸体若不及时处理会腐烂,会吸引苍蝇、蛆、老鼠等脏物,是一些脏东西聚集之地,一但这些脏物过多就会引发疫病。三百具尸体堆积在一起,长时间不做处理,引发疫病并非不可能。”

    “可是就算如此,这也只是疫病,不是毒啊。怎么会有中毒的症状。”杜荷顺着孙思邈的思路想下去,提出了疑问,但随即又自语道:“难道这跟死前给灌下去的拿下毒药有关。”

    一个大夫否决道:“不可能,这人死如灯灭。纵然死者生前让人强灌下毒药,毒药也只会存积在人体的胃液中,不会扩散全身,更加不会影响到疫病。”

    杜荷沉声道:“可是这样又如何解释李兄身上的状况?很显然李兄染上了疫病,而唯一可能沾染到的地方只有会稽山山谷地窖。假设两者没有关系,李兄纵然因为尸体腐烂的缘故染上了疫病,症状也不可能与苏州这起疫病一模一样。既然两者一样,这其中必定会有联系。想不到,只能说我们思绪有误,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虽然不精通医术,但分析能力还是相当过硬的。

    孙思邈赞同道:“我觉得杜将军说的有理,其实也并非没有人死后依旧能够腐蚀身体的毒药。我恩师曾说苗人擅蛊毒,尤其是南诏国的苗人更是精通此道。他们的毒极其霸道,不仅能侵蚀人体的五脏六腑,还能侵蚀人的肌肤,让死者全身上下皆含有剧毒,成为毒人。他们以毒人的肉来喂养毒物炼蛊,以求毒上加毒。苏州这种全新的瘟疫,毒中有疫,疫中有毒,史无前例,我怀疑有人可以将活人灌以剧毒药物,练成毒人,然后有心让毒人自己腐烂,产生这种毒中有疫,疫中有毒的古怪疫病。当然,这只是我的假设,是否如此,我也不好分辨。”

    杜荷道:“不过这终究是一条线索,不能放弃。据我所知那位冯毒医应该是另有任务,怎么会研制带毒的瘟疫……”他还记得云卓曾经告诉他,有一个人正在给他们研制毒李世民的毒药,根据李逸风质问陈子瑜的情况来看,这冯毒医就应该是给他们研制毒药的人才是。可他为什么要研究瘟疫,而且还对苏州这一城的人下手?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故事?或者从一开始,那个姓冯的毒医就没有想过要给陈子瑜、云卓他们炼制毒药,一开始他就是在利用他们两个故意表示效忠,实际的目的却是为了研究这种毒与瘟疫合并的疫病,用来对付苏州全城的百姓?”

    如此念头在杜荷脑中一闪而过。

    “这样吧”他双手一合,“啪”的一拍手掌道:“我们兵分两路,孙大夫,你领着城里的所有大夫研究病症,争取在尽快克服这古怪的疫病。我去找那个什么姓冯的毒医,倒要看看你究竟跟苏州有何仇怨,竟然想要一举毁灭全城的人,这用心实在是太过毒辣了。”

    孙思邈等人表示明白。

    杜荷再次道:“在行动之前,我们还应该将源头给找出来。”他自信一笑,心中已经有了新的看法。也许是因为想不到有人会丧心病狂的一举毒害十五万人。所以一直在调查源头的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这是人为,只当是什么自然灾害,或者什么地方受到了环境的污染所致,但如今得孙思邈的提醒,知道是人为以后,思绪一下子也开阔了。

    既然是人为这调查的源头一下子就缩短了起来。

    人不可能一夜之间逐一给十五万人下毒,一定是用了特殊的方法将毒下在了十五万人都需要用到的东西上。衣食住行,人之所需,缺一不可。衣住行与下毒无关,唯有食可以下手。

    十五万人必吃的食物是什么?

    答案立刻呼之欲出了,能够共同吃的只有水。

    这也解释了大户人家得以幸免的原因。

    大户人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水井,吃用自给自足,想要下毒必须先潜入对方的府邸,这样也加大了难度。反之百姓用水却是十几户甚至几十户人家共一口水井,只要将毒下到水井里,这十几户甚至几十户人就必然中招无疑了。

    由于水井是公用的,下毒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杜荷沉声道:“只有将毒下到水井里,才能让十五万百姓在一夜之间中招。孙大夫,可以着重调查一下,水井里一定被下了那种杂交毒。”又是瘟疫又是毒的,既然是两种毒素混合起来的,那索性就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杂交毒。

    一干大夫相继一笑。

    一人说道:“杂交,这名字倒是贴切的很。”

    孙思邈立刻争对苏州城里的水井展开调查。

    果不其然,水中有着一股似毒非毒的毒药。

    孙思邈也说不上来这杂交毒用什么毒素组成的,但有了样本,展开研究就容易多了。

    杜荷将苏州的交给苏定芳总揽,治病的事情由孙思邈一人担当。他亲自负责追踪那位姓冯的毒医。

    根据李逸风的详细叙述,杜荷来到了会稽山,花了些许功夫,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山谷。

    凝神静听,耳中只有山林中鸟兽的声音,谷中空无一人。

    杜荷直接走向李逸风所说的山后地窖,小心翼翼的打开入口,一股焦炭味传来,地窖下已经是一片焦炭,所有的尸体都化成了灰烬。想来是因为试验成功后,冯毒医已经先一步毁尸灭迹了。

    现在消息全断,杜荷也不急着回苏州,走进了山谷中的屋舍,检查一下有什么线索留下。

    左右屋舍都是一些杂物,正房有三间,一间大厅,一间药室,另一间是卧室。大厅只有几张席子,烛台,药室里有一个类似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桌子上摆着十几瓶东倒西歪的小药瓶,但大多都是空空如也。

    卧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一张床一张案桌,几本书,砚台笔墨,简陋之极。

    突然他发现案几旁的纸篓里有几团卷在一起的纸,心底一动,将纸倒在了案几上,拿起一团,一点一点的拆开,只见纸上皱巴巴的写了一个“杀”字,字写的不怎么样,但一笔一划中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将余下的几团纸逐一打开,每一个张写的都是“杀”字,字迹相同,显然是出至一个人的手笔,但横竖不一,写的有些奇怪。

    杜荷想起当年学书法的时候,曾听大师说过书法是一种艺术,一门高深的艺术:人在练书法的时候吗,字与字之间能够透露写字者的心境,当时的心态。

    他的目光在几个字之间反复的查探,四个“杀”字,每一个字的大小形状不同,字迹潦草,这不像是在练习书法,而是在发泄,发泄一种情绪,“杀”字中又带有一股杀气。

    他闭上眼睛想着字主人写这几个字的心情,有一种错觉,觉得主人是在极度怨恨中写下的这几个字,双眼重新睁开,看着字嘴角翘起,先前的感觉不是错觉,而是意境,是字透露出了自己主人写它的时候的意境。

    杜荷心道:“那姓冯的毒医一定是心中恨极了某人才会放下这种罪行,究竟是谁,只要找出这个人,一定能够将这个姓冯的揪出来。”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唯一一个受到疫病的大户人家……苏家

    豁然开朗

    苏家,对,就是苏家

    苏家的疫病最严重,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苏家受到了敌视,所以在有意下了重药。

    只要找到苏家,问清缘由,一定可以抓到幕后黑手。。

    扬州栖灵寺,本名大明寺。

    因初建于南朝刘宋孝武帝大明年间而得名。千年古刹,隋朝仁寿元年,皇帝杨坚为庆贺其生日,下诏于全国建塔三十座,以供养佛骨。于是在大明寺内建了一座“栖灵塔”,塔高九层,宏伟壮观,被誉为“中国之尤峻特者”,故寺又称“栖灵寺”。

    历史上唐朝鉴真法师在东渡日本以前就是大明寺的住持。

    苏哲清虔诚的来到了栖灵寺内,寺内迎客僧前来相迎。

    苏哲清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作揖礼拜道:“大师,苏州疫病,家人困在城中。在下希望能在贵寺,吃斋礼佛,祈求佛祖保佑我家人能够平安。”

    迎客僧上下打量了苏哲清一眼,见他衣着朴实,眼中闪过轻蔑之意,也双手合十行礼,万分惭愧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但实在不巧,本寺近日正在装修,实在不宜接待来宾。”

    苏哲清为难的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这里有十银饼,就给贵寺添些香油钱吧”

    十银饼也就是四万多人民币。

    迎客僧见苏哲清一出手就是十银饼,表情来了一个大转变,原先那不耐烦与藐视早已消失不见,热情笑道:“施主莫急,贫僧话未说完。本寺确实不宜接待来宾,但佛家慈悲,特地有地方招待虔诚的信徒。扬州疫病贫僧也有所耳闻,每日三次为其诵经,祈祷全城平安。”

    苏哲清将迎客僧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藐视,面上却虔诚道:“那就多谢师傅了”说着从怀里又拿出十银饼递给了迎客僧道:“这是半月的伙食费,还请小师傅每日将斋菜斋饭定时送到房间。”

    迎客僧将银饼收下,更是热情,忙道:“一定,一定。”

    就在苏哲清身后不远的人群中,一双恶毒的眼神正恶狠狠的盯着他的背脊,正是从李逸风手上逃脱的冯东羽。

    冯东羽天资聪慧,在医学上有着过人的才华,幼年时就有着小神医之称,前途不可限量,但一切都在那一年那一天改变了。

    冯东羽在山上采药的时候,在山崖下遇到了一个苗疆装束的死人。尸体已经僵硬,在他不远处跌落着一本书,一本《苗疆万毒篇》,里面记载着万千种毒虫毒物以及毒药的记载。

    苗疆多丘陵而少平地,山势连绵起伏,地势险要,山中毒虫毒物毒水,数不胜数。苗人在很早以前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经过日积月累的研究,苗疆的蛊毒就如中原的医术一样,高深莫测。

    《苗疆万毒篇》是苗疆千百年用毒的经验精华,由苗疆最伟大的巫师亲自整理而成,里面记载的东西深奥无比,是无比宝贵的经验。一直以来,这本《苗疆万毒篇》都被苗疆各族视为至宝,由南诏王亲自收藏。但因为南诏国发生动荡,《苗疆万毒篇》被人偷了出来,最后阴差阳错的落在了冯东羽的手上。

    作为一个大夫,对于这种记载毒物的书,不屑一顾,但每一个国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文化,这些文化都宝贵的遗产。

    苗疆的毒,不仅仅可以用来害人,也可以用来救人。或许比不上中华医术博大精深,但也有他的独特之处。

    《苗疆万毒篇》也记载着用毒物救人的方法,这类方法,古怪之极,是世袭正统医术永远无法接触的。

    冯东羽酷爱医术,一时间也沉迷了进去,废寝忘食的学习着全新的知识。不过三年,他的医术大进,即便是他父亲都无法医治的疑难杂症,他都有能力医疗的好

    在学习医术的同时,他也不可避免的学会了《苗疆万毒篇》中的毒术,只是他是大夫,治病救人,毒术也从未施展过。

    直到有一天,他得知青梅竹马的苏紫云要嫁人了。

    冯东羽彻底傻了,这三年他废寝忘食地研究医术,为的就是超过自己的父亲,成为江南第一名医,有足够的身份来迎娶苏紫云,但就在他成功的时候,苏紫云却要嫁人了。这让他如何忍受的了,情何以堪?

    他不解的上门讨个说法,但却让苏哲清阻挡在了门外,赶了出去,连苏紫云的面也不给他见。

    苏哲清的做法并不算错,自己的女儿出嫁在即,又怎可能让她与别的男子私会?

    但此举在冯东羽眼中却成了欲盖弥彰,他认为苏紫云是喜欢他的,只是受到了逼迫才不得不同意这门婚事,怒火也因此燃烧起来。

    佛经里有一句话“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冯东羽学习《苗疆万毒篇》是为了救人,这点毋庸置疑,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入魔了。

    用自己学来的毒术,将苏紫云嫁的对象尽数毒死。

    从下毒的那一刻起,冯东羽已经和原来的大夫是两个人了。

    他本以为只要能够毒死郑家人,苏紫云就还是他的苏紫云。但他错了,苏哲清依旧不让他见苏紫云。

    逼不得已,冯东羽在苏家找到了一条狗洞,找到了苏紫云希望与他私奔。但最终让苏哲清抓到,打断了他的腿,丢出了府外。

    此事传遍了整个苏州,所有人都在笑话他,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极好面子的父亲,也因受不了街坊邻居的异样眼光,活活气死了。

    冯东羽伤心至极,但他还在等着苏哲清能够同意他的婚事,直到一天,他得知苏紫云死了。

    苏紫云是得疾病去世的,可在冯东羽眼中却认为她是被苏哲清逼死的,原因就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冯东羽恨苏哲清阻碍他与苏紫云的婚事,恨苏哲清逼死了苏紫云,也恨苏州百姓气死他父亲,仇恨让他失去了人性,发誓报仇。其实以他当时的毒术,只要都足够的毒药,毒死全城人并不在话下。但他不想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

    《苗疆万毒篇》里记载这一个苗疆人用来审讯犯人的毒药,这种毒药并不致命,但却能够让人奇痒无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最后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的抓下来。

    这种滋味是无人可以忍受的,这种报复手段也正和冯东羽的心意。

    只是这种毒物只有苗疆有,而是数量不多,以他目前的毒术也不能够自由的驾御。

    于是,他离开了苏州,深入苗疆腹地,一面研习毒术,一面采集毒药,直到年前,才回到苏州。一次意外他结识了陈子瑜、云卓,两人意图反唐希望从他这里得到能够毒死李世民的药,而他的研究还差一步,需要做**实验。

    彼此双方一拍即合,相互利用。

    直到不久前,试验成功,这种由他全新研制的疫毒,毒中有疫,疫中有毒,即便是苗疆的大巫师来也束手无策,他相信当世无人可解。

    当他信心十足地将毒药下在了苏州水井里,本打算留下来看看苏哲清与城里百姓的惨样,但却发现苏哲清离开了苏州。他不甘心就此失败,一路尾随苏哲清来到了扬州等待下毒的时机,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日苏哲清来到栖灵寺为家人祈福,冯东羽自然也跟了过来。

    依旧是那个迎客僧,冯东羽拿出了二十银饼要求在寺院里吃斋念佛。

    迎客僧暗笑财神进门,以比对苏哲清更加友好的态度,将冯东羽领向厢房。

    便在这时,一个少年突然与他撞在了一起。

    冯东羽脚步不稳,退了两步,但随即胸口一凉,神色巨变,正想伸手去抓,却发现抓了一个空,定神一看,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年正抓着他怀中的蓝布包,正回头对着自己做着鬼脸。

    “喂,我的书”他神色大急,那贴身收藏的布包里面,正是他无意间得来的《苗疆万毒篇》。

    他急忙上前追去,可那少年动作快的出奇,身影几个闪动便消失在寺外的人群之中。

    冯东羽寻找无果,沉默半响,心道:“算了,该学的我都学了,紫云不在,继续研究也没有了意义反正早晚一死,那本书我也不需要了,紫云,等我,等我报了仇,就来陪你”

    他不再理会那个偷他书的人,跟着迎客僧来到了厢房。

    厢房很整洁,冯东羽满意的点着头,漫不经心地说道:“隔壁住着的可是苏哲清,苏东家?”

    迎客僧合十行礼:“正是苏施主”

    冯东羽冷冷一笑道:“你下去吧,没事了”

    迎客僧告辞离去。

    冯东羽在厢房里静待了片刻,从背上包裹里拿出了两个小瓷瓶,一瓶放在怀中,另一瓶倒在手上,握在手心。径直来到隔壁,推开了房门,见苏哲清正在厢房的正中央整理东西,森然道:“苏哲清,你可记得我冯东羽嘛?”

    苏哲清微微一笑道:“当然记得,而且我等的就是你”

    冯东羽愕然

    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手中的那些粉末就是传说中的**吧,你怀中的……呃,不对,我手上的这小瓷瓶就是你毒倒苏州十五万百姓的杂交毒嘞?”

    冯东羽骇然失色,扭头一看,却见一个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正站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对方也随之退了一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往胸口一摸,带来的瓷瓶已经不见了。

    第十章无上医德

    东西从怀中消失,冯东羽甚至没有任何感觉,仅仅是这一手,足以证明眼前此人的过人本领,心中隐隐明白,自己这是遭算计了,“你是谁,为何要坏我好事?”

    杜荷见冯东羽气急败坏,微微一笑,那日知道冯东羽的存在后,他立刻就带着徐慧来到了扬州,悄悄的找到了苏哲清。有徐慧为证,又有杜荷的身份作为依靠,还有全族性命,得知一切的苏哲清二话不说,同意了杜荷的计策,愿意以自身为诱饵,引冯东羽出现。

    杜荷自己乔装成小厮在一旁伺候。

    在来栖灵寺的途中,他便发现了冯东羽的存在,只是不知究竟这跟踪他们的是冯东羽本人,还是另有同党。抓冯东羽的机会只有一个,不能打草惊蛇,一路上也故作不知。

    这在寺庙吃斋礼佛是不允许下人伺候的,故而杜荷一来到栖灵寺便佯装离开,暗地却对冯东羽展开了跟踪。他轻功是何等了得,这跟踪起人来,更是如虎添翼,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直到他说了自己的名字,这才现身。

    还未张口,冯东羽就趁机将藏在手中的药粉迎面洒了过去。正如他猜测的一样,冯东羽手中藏的是迷香,是《苗疆万毒篇》中记载的一种罕见的毒虫身上提炼的。属于精神毒粉,一但吸入口鼻,便是大象也承受不住。药效可怕,不过产量也是极少。他在苗疆三年,费尽心力,也只是炼制了这一小瓶,为了对付杜荷,他全部用上了。

    杜荷早知冯东羽用毒的厉害,早以提防,在他出手的那一刹那,身形一转,已消失在冯东羽的眼前,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老兄,动作太慢”他伸手搭在冯东羽的双肩,手上使出了卸骨之术,将冯东羽的一对臂膀给卸了下来。

    冯东羽骇然失色,双臂剧痛传来,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哲清更是不住的搓*揉眼睛,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他一直注意着杜荷与冯东羽,亲眼见冯东羽抬起了手臂,将粉状物洒向了杜荷,还正欲出声提醒,杜荷一下子就在眼前消失了,随即又不知何时的出现在了冯东羽的身后。他竟然看不清杜荷是怎么移动的,就仿佛他本来就站在那里一样。

    杜荷恨冯东羽手段狠辣,这一出手也毫不留情,直接用最痛苦的截肢手法,硬生生的将冯东羽的肩骨给扭断,让他手臂只要一动就会有锥心之痛。

    冯东羽冷汗直冒,痛的身体不住发颤,断断续续道:“你……你,好狠”

    杜荷冷哼道:“再狠也比不上你万一”

    他直接将冯东羽拉了起来,与苏哲清知会了一声。情况紧急,不愿多耽搁分毫,也不去扬州接徐慧了,只是让苏哲清代为通传,先一步押着冯东羽赶往苏州去。

    这正准备起步,忽然想起了冯东羽随身携带的包裹,也顺手带上。

    一路没有任何耽搁,杜荷昼夜不停的回到了苏州,押着冯东羽找到了孙思邈。

    孙思邈的表情并不乐观,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了焦急。

    杜荷问了苏州现在的近况。

    孙思邈默然了摇了摇头:“死亡人数已经达到六十多人了,可我们却一筹莫展……”

    杜荷失声道:“怎会如此?”以前连续几天才死了一人,走了还不过三日死亡人数就达到了六十多人,翻了六十倍啊

    孙思邈道:“这时间拖的越久,病人的病情越重,对情况越是不利。再找不出办法,死的就不只是这六十多人了。”

    杜荷脸色一暗,也明白过来,这种疫病的发作有一定的过程,前段时间,只有一些病重患者生命受到了威胁,其他人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得不到医治,患者的病将会越来越重,如此下去别说三天死六十,一天死六千都有可能

    这时他想起了徐慧的父亲与李逸风一行人,忙问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孙思邈道:“这你放心,徐老爷在苏家作客,只是喝了几杯茶而已,茶可解毒,中和了毒性,所以他的情况并不算很严重。至于你那几个朋友更可以安心,他们都是受到了传染,并未有直接服下有毒的水。表面上情况严重,但却远远比不上那些直接服在体内的严重。”

    杜荷略松口气,但又想起得不到保障的十五万人,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心中怒火就不打一处来,“砰”狠狠的一脚,将冯东羽踹倒在地,道:“这王八蛋就是下毒的人……”他一脚踩在冯东羽的胸口,恶狠狠的道:“说,解药是什么,在哪?”

    冯东羽咳出了一丝血迹凄惨笑道:“我不知道,哈哈,死吧,大伙儿一起死,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这种疫毒是我精心研制的,还是刚刚成功,解药我自己都没有,你再强逼我,也是无用。”

    杜荷狠狠的踹了他两脚。

    孙思邈宅心仁厚道:“算了,杜大人,此人罪不可赦,如此折磨他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办法吧”

    杜荷心中气急,也不好拂孙思邈的面子,一脚将他踢开,从怀中拿出了那个小瓷瓶道:“这应该就是一部分的毒药,你看看,能不能根据毒药找出解药的配方?”

    孙思邈慎重的接过小瓷瓶,闻了闻味道,倒了一些在手心,用手指涂抹着,也不知干什么,看这着药粉,他时而皱眉,时而沉思,过了片刻,突然惊呼道:“这……这是水浮草……我明白了,我先前想的不错,这所谓的疫毒就是假象。其实就是瘟疫与毒两种症状的融合,将两种症状融合一起,让一人身上连患两种病。不会错了,是用错了方法,应该先解毒,不应该先除疫。”

    杜荷听的是一头雾水。

    原来孙思邈在杜荷追缉冯东羽的时候,已经展开了多次对于这种疫毒的研究。经过详细的调查,反复的取证。孙思邈认为他们都陷入了迷局,将事情复杂化,忽视了最简单的东西。

    疫病与毒混合在一起,未必就会产生变异,成为全新的病症。与其将之看成一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绝症,还不如分开来救治。

    于是,他无视了患者体内的毒,开始医治他身上的瘟疫,但这药一下去,患者病情加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去世了。

    实验让孙思邈意识到自己的方法不成。

    但如今拿到真的毒药,发现了其中的水浮草,一切都豁然大悟。

    并非是他想错了,而是他用错了方法。

    与毒相比,疫病更加的可怖,故而孙思邈首先想到的是治疫,然后再是解毒。

    他对症下药,一切无任何纰漏,但却没有料到患者体内含有水浮草的毒素。水浮草是生长在沼泽地里的一种毒草,这种毒草药性不是很烈,人吃下去只会觉得呕吐反胃,不舒服几天,自身的免疫器官就会将这种毒素排出体外。

    这水浮草药性虽低,但却是至寒之物。而治疗疫病需要一味叫做墨旱莲的中草药。墨旱莲茎园柱形,绿褐色或带紫红色,有纵棱。叶对生,近无柄,线状矩圆形至披针形,全缘或稍具齿,基部楔形,先端短尖或钝,两面密被白色粗毛,浸水后搓*揉茎叶呈黑色。花序头状,又叫烂脚草,水旱莲、莲子草,有着清热解毒、凉血止血,利水通淋的奇效,但药性甘、酸,寒,也是至寒之物。

    一但水浮草的毒性与墨旱莲的药性在体内相冲,将会产生全新的可怕的毒素,能够让人瞬间窒息。

    孙思邈怒视冯东羽道:“一定是你熟知水浮草与墨旱莲的药性,所以有意将水浮草混入毒药的?”

    冯东羽咧嘴一笑,忍着痛楚笑道:“想不到当世上还有人能够看出,了不起,不错,我就是为了防止有你这样的大夫有意将水浮草混入药中。想不到你只是凭感触就能辨出水浮草来。这份本事,我万万不及。不过,你想要辨出其他药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虽不知真正的解药,但想要医治这疫毒,应先去毒,再除疫。你不知我用了什么毒药,根本无法救治这一城的人,除非……呵呵”他话中有话,若有所指

    孙思邈神色阴晴不定,呼的一咬牙,竟然意图将手中的药粉往嘴里灌。

    杜荷见势不妙,忙先一步打掉了孙思邈手中的毒粉,惊呼道:“孙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孙思邈平静道:“他说的不错,这种毒应该源自苗疆,我从未遇过,更不知如何来解。但我相信天生万物,相生相克,世上没有解不了的毒。要想解毒,必须要了解这毒是用什么毒药混合而成,只有用嘴巴、身体亲自感触才能准确无误的做出判断,从而找出解毒之法。”

    “不成,太危险了”杜荷心生敬重,一个大夫,能够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孙思邈很平静的笑道:“我知危险,但我学医就是为了济世救人,为了十五万条性命,一死又是何妨?我不敢保证能够自救,但我相信凭我的医术,在死前一定能够找出解毒之法”

    第十三章解药终成

    当天夜里,杜荷的千里马一恢复状态,他就迫不及待的上马往苏州赶去,手中的手扎关系到十五万人的命运,一秒钟也不愿耽搁。

    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他就赶到了苏州。在他离开的这三天里,伤亡人数已经高达三百八十六人,与上次的六十几人,多了整整三百二十多人,可见情况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

    孙思邈一干大夫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见死亡人数成直线般的持续上升,皆有些心力憔悴,彻夜难眠。

    城中那些未染病的百姓也人心惶惶。

    见杜荷风尘仆仆闯进大门,孙思邈满怀希望的劈面问道:“大人,怎么样,可找到手扎了?”

    杜荷激动的点着头,从怀里拿出了那本没有封页的书道:“就是这个了,我看过,里面将所有研制疫毒的过程、配方,一字一句记载的清清楚楚。”

    见杜荷不负使命,真的带来了冯东羽的手扎,孙思邈欣喜若狂,一把抢过,翻至最后几页,正是冯东羽研究疫毒的过程心得,详细的记载了炼制疫毒时遇到的困难,克服的关键,以及疫毒最后形成的过程。

    里面的一些内容让孙思邈大开眼界之余,也恍然大悟,低呼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可惜啊,这姓冯的青年还真是一个怪才,若他能够将这份天赋用于医道,以他精通中原、苗疆医毒所长,定能造福天下。”

    杜荷见孙思邈喋喋不休,忙道:“孙大夫,现在可不是发表感慨的时候,究竟能不能研制出解药,就看你一句话了。”

    孙思邈一抖手上的手扎,笑道:“这解毒如治病,只需对症下药,便可获全功,药到毒除。如今毒药成份已摆在面前,若还不能研制出这解毒之物,孙某哪里还有颜面呆在这里?”

    他泰然自若,自信满满的神色中已是胜券在握。

    杜荷也是幸喜,急切道:“那大夫还不尽快动手”

    孙思邈心底焦急并不亚于杜荷,颔首之余,立刻召集所有大夫,分批抓药,轮流熬制。

    杜荷不晓医理,还以为只要有毒药配方就能找出解药。

    其实不然,这医学之道亦如武学兵法一般,博大精深,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十余种毒药混合炼制成的全新毒药,未必就能够用十余种对应的解药混合炼制就能够化解的。

    因为毒药在融合的过程中会根据药性的强烈从而吞噬彼此,从而产生全新的效果,解药也是一般,各种解毒的药汇聚在一起,药效可能相互抵消,也可能促使药性变异,无法起到药到毒除的效果。

    所以即便知道毒药的成份,即便是孙思邈医术惊人,也是需要经过严密的研究的。

    好在孙思邈是药王,固然医术是他所长,但对于草药的认识理解才是他真正最拿手的强项。

    根据毒药融合的药性,他不断的凭借想象以各种,草药的搭配,利用草药之间融合的药性来解毒。虽不能说是一击即中,但总能挨着边触着脚,能够压制疫毒,不过离完全根治还有一段距离。

    孙思邈不眠不休连续研究了两天两夜,始终没能研制出解毒的配方,但也不算全无效果。这两天仅有六名重患者病故,比起前些时候,城中病患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住了。

    杜荷对于解药的进程很是关心,但见孙思邈眼中满是血丝,神色疲惫不堪,劝说道:“孙大夫,脑力活比体力活更加伤身,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在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解药一事,不急在一时,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垮了,可真没希望了。”

    孙思邈不住摇头:“不急不急,就差一点点我已经知道问题出现在哪儿了,只是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对于疫毒里的成份我了然于胸,大部分的毒也已让我破解。唯独其中的五种毒虫,一时间没了注意。”

    杜荷好奇询问,“哪五毒?可是蛇、蝎子、蟾蜍、蜈蚣、壁虎……那些玩意?”

    孙思邈道:“蛇、蝎子、蟾蜍、蜈蚣对,但实际上壁虎是无毒的,至于什么民间流传的壁虎之尿甚毒,入眼则瞎,入耳则聋,滴到人身上就会引起溃烂,吃了壁虎爬过的东西便会中毒死亡等等都是不实之事。壁虎有小毒,对人体没有很大的危害。另外一种是蜘蛛,冯东羽在疫毒中加了这五毒的毒液,这种毒液与其他的毒草混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毒素,一时之间,我难以找到应对之策。”他的长处在于治病救人,对于毒物的了解不是很深,而且苗疆因为地域偏差,那里的毒蛇、毒蝎子、毒蟾蜍、毒蜈蚣、毒蜘蛛等比及中原的五毒更要厉害,毒性也有所不同,这也让他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杜荷顿了顿道:“那不知可不可以用梦果、百毒藤、毒水澡、麻根、胡蜂尾来解除这些毒。”

    孙思邈莫名其妙道:“这一些都是毒物,人吃了对身体有莫大的危害,大人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本书啊”杜荷从怀中拿出了《苗疆万毒篇》,道:“这也是冯东羽留下的东西,他的手扎你拿去了,这书还在我手中。这些日子等的无聊,就在一旁随手看着玩。就当看故事……”他翻开了《苗疆万毒篇》在前几页,指着书中的内容道:“这时这里,上面上梦果是毒蛇爱吃的一种毒果子,只要被毒蛇咬了,可将梦果碾碎,涂抹患处,可解蛇毒。百毒藤藤汁有毒,但只要将其汁液涂抹在患处,可解毒蝎子的毒。还有毒蟾蜍、毒蜈蚣、毒蜘蛛也是同样的道理。毒蟾蜍喜欢栖息在毒水澡中,它分泌出的白色毒液可以毒水澡解之,毒蜈蚣喜欢聚集在麻根上吸食汁液,胡峰是毒蜘蛛的天敌,书上说他们身上的毒都可以用来医治对应的毒。”

    孙思邈心中一动,他从未接触过类似的知识,这一看立刻如当年的冯东羽一样,沉迷其中了。

    这倒不是苗疆的毒术、医术如何如何的厉害,高明,只是因为对于孙思邈来说苗疆的毒术、医术是一个全新的理念,全新的知识、人对于新的知识都会有着莫大的兴趣。

    孙思邈就是如此。

    这独特的解毒方式让孙思邈大开眼界之余,也给了他全新的思路,惊喜道:“我有了全新的想法,想到了对付五毒的方法了,这一次真的可以成功。”

    受到《苗疆万毒篇》以毒攻毒的提示,孙思邈根据自己全新的想法,终于找到了解毒之谜,明了融合了毒药与中药的解药,经过初步的在动物身上测试,已经成功。

    是以这这一天,孙思邈决定正式在人身上试用。最先试药的是十名重病患者,他们已经病入膏肓,呈现病死状态。

    但他们自从喝下了全新的解毒药后,经过一夜的药效发挥,神情已然大好。

    孙思邈正在给服了药的患者把脉,是否奏效,只看这一检测了。在众目期盼下,他将患者的手深入被褥中去,起身笑道:“毒已消去大半,只消再服药两日,余毒可清。”

    “太好了”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忍不住的欢呼雀跃。

    杜荷心底的大石落地道:“恭喜你,孙大夫,你成功了!”

    孙思邈脸上也洋溢着欢快的笑容道:“若无杜大人的支持,只凭我一人如何取得如此成效这毒一除,去疫也就容易多了。”

    在未来的五天里,城中所有患者都服用了孙思邈全新研制的解毒药,人人都解除了体内的余毒。

    在这的五天里,没有再出现一例伤亡。

    正如孙思邈说的一般,疫毒的关键在于毒而不是疫,毒已清,最后的疫,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孙思邈有处理过疫病的经验,此次的疫病也不是天花、鼠疫等难缠的种类,还是有法医治,可以医治的。

    只是疫病麻烦,需要耗费一些时间而已。

    关于疫病,杜荷这里就帮不上忙了,只是继续的坐镇苏州,充当后援,在这病情稳定下来以后,也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首先便是让皇甫皓华去测试一下秦煜的本性,看他是否真的能够不为外力所动,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可造之材。

    不过杜荷对于秦煜可担大任的信心还是相当足的,尤其是亲眼瞧见他住的地方后,更是如此。

    以他的脚步和偷窃手法,固然比不上自己这般高深莫测,但也算的上是登堂入室,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好一些并不困难,但他却过着自得清贫的生活,可见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物。

    自制力强,也就意味着能够坦然的面对各种诱惑。

    所以杜荷很看好那个叫秦煜的少年,也许这也跟他急需这类人才有关系吧

    接着他又写了三封报平安的信,在信中将苏州的事情详细的说明,一封落款是长乐、李雪雁、一封是杜如晦与章氏,最后一封,自然就是李世民的了。

    PS:晚上还有一章,从今天起,恢复一天两更。

    第十四章这小子,真有本事

    扬州城

    秦煜在大街上闲逛,眼中东瞄西看,找着肥羊来宰。

    这几乎已经是他的惯例了,表面上看去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其实他也有些为难没有什么办法。

    他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份工,踏踏实实的生活,照顾周大娘。事实上在月前他就是这么做的,他大字不识得三个,但胜在机灵,手脚勤快,工作并不难找,只是所得银钱实在有限,勉强能够维持他与周大娘的生活,想要接济他人便无能为力了。

    大唐富足,但江南远离长安属于偏远地,唐朝不重视此地的发展,经济自然比较落后。贫穷百姓还是挺多的,虽不至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是有一小部分百姓却只能维持基本生活,一但出了意外,或者生了病,生活就开始拮据了,日子有些难过。

    秦煜自由孤苦,可他天生乐观,并没有养成那种愤世嫉俗的性格,只是看不得别人受苦,尤其是与他一般的贫苦人,于是,也不在打零工了,重操旧业。他速度快,手脚也快,很少让人察觉,即便是让人发现,别人也只能瞧见他的背影。

    这不是一般人,还真追不上他。

    此时他走出大街,来到市集上,挤在过往购物的人流里,找着下手的目标。

    他下手的对象自有一些规定,最好是胖子,胖子行动慢,为人也愚钝,即便被发现了,也追不着他,其次是衣服华丽,单身一人,且又满怀心事,掉了钱袋也不知的那种糊涂虫。

    在栖灵寺,冯东羽就是后者,他的心思都在报仇之上,满怀心事,也是最好的下手对象之一。

    突然他瞧见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在他左前方二十米外,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衣着光鲜无比,手中甩着一个玉佩,典型的二世祖打扮,脸上也有着一股我是有钱人,我很了不起的模样。

    此君大摇大摆的迈着八字步,完全符合了秦煜出手的所有条件。观察了一阵,发现青年的左腰间鼓鼓的,微隆起,当然他是把钱袋藏在腰间了。

    秦煜喜出望外,漫不经心的逼近了青年。

    行动的时刻来了。

    青年高傲的犹如一只天鹅,左摇右摆,茫然不知身侧衣服割开了一道裂缝。

    秦煜来到巷角无人处,拿出沉甸甸的钱袋,咧嘴一笑,心道:“差不多有两斤重,估计有百来个大钱了。西街的老王生病,东街的赵哥四十岁了,还没娶个媳妇,还有村里的二娃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穿过一件新衣裳,这回一下搞定”他拉开袋囊,登时呆住了。

    里面装的哪里是意料中的开元通宝,一块块的竟然是银饼。

    在唐朝一锭银饼通常为一两,而两斤等于二十两,一两银饼等于后世的四千一百左右的人民币,二十两银饼也就等于八万两千多人民币。

    这在后世都是一笔巨款,更何况是古代

    秦煜傻眼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回真的宰了一头肥羊,不,不应该是肥羊,应该叫肥牛。

    这么多银钱,应该干什么呢?

    老王的病钱,赵哥娶媳妇的钱,二娃子的衣服钱,随便捎带一串糖葫芦,还有赵大爷的牛瘸了了,不能再耕地了,他们一家子几口,以人拉犁怪可怜的,也应该买上一头。

    还有村里的地,泥泞不堪也没有人修理,当初周大娘就是因为走这样的地才摔倒的,现在有钱了,应该修一修。

    还有……

    他想了许多用钱的地方,唯独没有想过他自己……

    杜荷的信是用八百里加急传递出去了,虽然苏州距离长安相隔万里,但也不过二十余日的行程。

    杜荷的三封信分别送到了收信人的手中

    自从得知南方疫病,杜荷亲临苏州指挥抗疫以后,长乐、李雪雁的心就难以平静。纵观历史,疫病并不少见,但却没有一个记载敢于与疫病抗衡的官员。因为疫病带来的只有恐惧与死亡。

    杜荷如此举动那绝对是几千年来的第一人,长乐、李雪雁既未自己有如此丈夫而自豪又是寝食难安,生怕杜荷也染上同样的疫病,日日夜夜担惊受怕,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们真想亲自赶往苏州,来个共同进退。

    如今得到一切无恙,疫病已经得到控制的消息,皆是拍案欢庆,喜不胜喜。

    李雪雁虽为人妇,但始终有着开朗活泼的性格,拍掌笑道:“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应该尽快告诉公公婆婆”

    长乐一把将她拉着道:“别忙活了,还不知他的脾性,能给我们写信,自然也不会落了公公婆婆。公公婆婆指不定,比我们更早知道这个消息呢”

    就如长乐想的一般,蔡国公府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得知杜荷并未受到疫病感染,反而领着百姓克服了疫病,干了件光宗耀祖的大事情,全家都动员了起来展开了隆重的祭祖仪式。

    李世民是最晚收到信的一个。在朝堂上话说的太满了,他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疫病这事,关系到十五万人的安危,又关系南方的动荡,实在容不得半点的马虎。

    本来这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了,如今还牵扯到了大唐未来的局势。

    大唐有今天的地位,那是依靠拳头打出来的。可是偏偏就是有一群人,认为大唐有今日的一切依靠的是文治,而不是武功。

    每每大唐对外用兵都会出来闹腾,假若此事无法善后,一但让那些文人将疫病发生的缘故定在是因为大唐这几年,年年动兵导致上苍震怒的罪名上,以后大唐想要再次对外动武,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阻碍。

    此次杜荷能否成功,因为他当初的一句话,已经上升成为了足以影响大唐未来的事情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杜荷的来信,这并非是上疏的奏章,只是寻常的书信,也没有什么隆重的规格,杜荷只是将自己的近况简略一说,又扯了两句皮。

    李世民见杜荷竟然真的将事情摆平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笑道:“这小子,真有本事……哼,朕倒要看看,那些文臣还有什么话说……不行,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预先取之,必先与之……朕,这回就沾一会贤婿的光,好好的陪你们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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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有力的一击

    能够收到秦煜这般的可用之才,杜荷心中那是喜不胜喜,安顿好了他们一对老少,入扬州赴苏定芳的邀约,陪他喝酒。

    苏定芳有着直爽武将的脾性,只要对胃口,合得来,就是信得过的知己,可以卖命的兄弟。

    杜荷显然也是其中一个。

    两人在城中酒肆,把盏交谈,开怀畅饮,无话不说。

    在杜荷看来,苏定芳就是一条蛰伏的巨龙,只要一有机会,他便会腾飞九天之上,成为大唐帝国数一数二的战将。在事业上有他为友,相互激励,那也将是人生一大快事。

    他们吃饱喝足,勾肩搭背的返回军营,歇息一宿,再度出发赶往长安。

    万里之途,非一日而就,就在他们行程走到一半时,关于疫病的消息已通过八百里加急,先一步送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李世民拿到了杜荷写给他的信件,这次杜荷写的是奏章,不同于上一次的私信交谈,有着严谨的规格,将苏州所有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连离别后百姓夹道欢送也记载其中。

    “啪”李世民将奏章在案上一掷,随即激动的站立而起,左右来回渡步,兴奋的有些情难自己。

    十五万一千三百多人染病,仅有四百人伤亡。

    如此成果已经不足以用辉煌两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在他的眼中,江南的疫病就如一场大战,究竟是全军覆没,还是取得惨胜,无法预计。但杜荷却用实际成果向他证明了一切,四百人,在大战中,一个冲锋,阵亡数都不止这些。

    这个数量与染病人数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了连李世民这见多识广皇帝都有些不敢相信,但白字黑字的写着,也容不得他不信。

    他爱不释手的重新拿起奏章,再一次一字一字的,喜形于色,那表情比取得了一场重大的胜利更为兴奋。

    翌日,李世民趾高气昂的来到了太极殿与群臣例行早朝。

    看着朝中排列左右的大臣,李世民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道:“今日朕心底既高兴,又难过看着你们,朕觉得自己用百姓的人血汗,养了一群无知无能的蛀虫。”他越说越怒,几乎要指着群臣的鼻子来骂。

    堂下群臣一个个都被骂的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只知现在龙颜大怒,心中有气,也不敢现于脸上,只是一个个的成了缩头乌龟。

    看着群臣,李世民心头大乐道:“朕这么说你们,你们还不要不服。今日朕就要如让你们心服口服。”他拿出了一封奏章重重的丢在了案桌上道:“这是杜荷杜爱卿刚刚不久前发来的奏章,奏章里详细的介绍了苏州的一切境况。”

    听李世民如此一说,满朝文武立刻意思到李世民的火气来至于苏州。部分大臣立刻幸灾乐祸了起来,觉得李世民不听他们的良言,在自讨苦吃。

    李世民瞪着虎目,环视群臣冷声道:“此次苏州疫病染病者十五万一千三百余众,死亡四百,余下人等尽数康复。”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满朝文武一个个的都是呆若木鸡,也如李世民最初得到消息的情况一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便是杜如晦、房玄龄也是如此,他们早已暗通过款曲,知道苏州瘟疫即将平复的消息,但均想不到成绩是如此的斐然,互望一眼,两人均笑了起来。

    房玄龄再笑大唐后继有人。

    杜如晦再笑大唐后继有人之余,也笑自己有个好儿子。

    至于其他人便没有如此好心情了,尤其是那些说天灾不可抗的谏官,一个个的面如土色。

    “不知你们听到这则消息,惭不惭愧。至少朕为你们感到丢脸,为你们的无能无知感到惭愧。”李世民平时没有少受到谏官们的刁难,在唐朝谏官言事不算罪,所以谏官是可以畅所欲言的。这显得李世民纳谏之余,也意味着只要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谏官都能发表自己的看法意见。

    他心性好动,在处理完国事的时候喜欢遛鸟,猎鹰,耍兔子,甚至出宫等自由娱乐,放松精神。但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有谏官说三道四的,好像略作休息都是玩物丧志,罪大恶极一样。

    所以对于谏官,李世民是又喜又恨,他们在给大唐带来富强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大堆的麻烦,此时能够痛快的出口恶气,实在觉得心底舒坦,越说越是激动,指着群臣道:“十八岁,杜爱卿才十八岁。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听到疫病发生,在事不关己的情况之下,他主动承当了下来。这一点你们有谁做得到?面对疫病的来临,一个十八岁的孩子领着仅有的力量,在与天斗与天争。在这个时候,你们又做了一些什么?上苍震怒,唯有朕向老天认错,灾难才会平息,这种无知的话你们也说的出口?现在好了……朕告诉你们,救了苏州的不是老天,而是朕的爱卿,是我大唐的良臣。若是朕听你们的话,放弃与天争,还指不定苏州会死多少人。”

    群臣默然,尤其是那些一个劲劝说李世民祭天的大臣,更是一句话也没有了。

    李世民点名道:“崔旭、卢俊、郑宏你们三人有何话可说?”他们三人是“崔卢李郑王”中,排行前三甲的大姓家族,是隋唐前的五大姓中的人物。他们三个在朝堂上担任谏官,进退言行一致,宛如一人。此次劝说李世民祭天自罚,他们三人声音最为洪亮。

    点到姓名的三人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卑躬屈膝,不知如何开口。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疫病发生,国难当头,你们不思报国,不思解救百姓,反而劝朕,放弃救援,视百姓生死于无物,而改去祭天,作何居心,难道非要我大唐百姓死伤惨重,才有心救助不成?”

    崔旭、卢俊、郑宏吓得瘫倒在地。

    李世民道:“朕大唐收的是百姓的俸禄,不养你们这样无视百姓的朝堂蛀虫”当即他便下旨,将崔旭、卢俊、郑宏革职,逐出朝堂。

    李世民原先的用意是狠狠的羞辱一下“崔卢李郑王”这些士林家族领袖,让他们知道大唐王朝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了得。

    但因杜荷干的太出色了,他的成绩与危害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不仅仅是在扇那些劝说祭天大臣的耳光,而是在他们胸口刺上了一刀:因此李世民的改变了决定,来一次狠的。

    威胁十五万百姓的大疫病只付出了四百人的代价,而放弃救治,不与天争,改祭天认错,效果不知,但历史上类似的事情并不少见,可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一个皇帝求雨来雨,求解除疫病,疫病就能够得到解除的。疫病发生,越是放任不管,危害越是巨大。

    李世民一个高帽子扣下去,直指崔旭、卢俊、郑宏三人迷信乱政,无视十五万百姓死活,这无疑是对于支持他们三人的三大世家,最有力的一次打击。

    此事传扬来开,三大世家必然会被冠上草菅人命的称呼。

    五大世家之所以能够让李世民忌惮,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在于他们名声响亮,是天下世家的表率,但如今他们走的这一步臭棋,已经成为了自掘墓穴发的愚蠢之举。

    他本就有心打压五大世族在士人心中的地位,如今有这个机会,焉能错过。

    就在崔旭、卢俊、郑宏被逐出朝堂以后,苏州疫病一事,也正式在长安,在大唐盛传开来。

    儒家最重视仁政,仁政爱民,以民为本是孔孟之道的核心关键。

    假使杜荷治疫失败,世人都会认为崔旭、卢俊、郑宏是对的,从而对于与天争,与天斗的李世民、杜荷都会暗生不满,表示他们以百姓的生命来开玩笑。届时,作为皇帝的李世民不会如何,但杜荷必将受到万千笔墨的诛伐。

    可很不幸,杜荷成功了,他的成功也就意味着崔旭、卢俊、郑宏是错的,他们放弃救助,祭天祈福的建议不是在救百姓,而是在害百姓,完全无视百姓的生死。

    此事传开,不仅是天下百姓对于崔旭、卢俊、郑宏等人痛恨不以,连士林中人也不齿他们的行径,纷纷上书叱责崔旭、卢俊、郑宏等人愚昧无知,对于李世民的英明睿智表示仰慕。

    崔、卢、郑是名头最响亮的三大世族中人,经此一事,崔、卢、郑三大世家百年累积下来的名望立时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影响。

    最后三大世家家主更是承受不住压力,出面将崔旭、卢俊、郑宏三人逐出家族,表示他们提议都与家族无关。

    如此欲盖弥彰之举,又能瞒得过多少人?

    反而更近一步的让士林众人看清楚这些士林领袖的嘴脸。

    五大家族牵扯太广,李世民早已想对他们动手,一直没有机会,效果也不明显,但托杜荷的福,利用这突如其来的**,重重的打压了三大世家的气焰。

    经过此事一折腾,杜荷在苏州的所作所为也是人所共知,在士林百姓中的名气之旺,一时无两。

    PS:早上七点到家,直接坐下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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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跟朕耍花样?

    新年在中国人的心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能够回家与一家人过一个开开心心的年,是最幸福的事情。

    去年因为要处理李建成的余孽,杜荷年前便已经离家南下,这一年并未在家中过,眼看新年将至,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这全家团圆的日子。

    杜荷有此心,苏定芳以及一干兵卒也是如此。他们都不愿大年初一还在回家的路上。

    强将手下无弱兵

    苏定芳一代名将,带出来的兵,自然非同一般,都是难得的精锐之士,在行军上也有不俗的表现。他们一群人一路疾行,日行夜宿,终于在新年之前,十二月二十五日这一天抵达长安。

    杜荷让皇甫皓华给秦煜、周大娘安排住处,让人通知长乐、李雪雁一声,让她们去蔡国公府邸等候自己:这离家多日,回家拜见双亲,陪父母吃顿饭聊聊天,正是身为人子的本分。

    他安排好一切,告别苏定芳,独自一人,入宫觐见李世民。

    李世民正在御花园里逗鸟,一只有着五种颜色的奇特鹦鹉,唧唧呱呱的说着似是而非的人话,听到杜荷求见,李世民面上一喜,心道:“来得好快”也不避让,请杜荷入内,也只有在杜荷与个别的少数人面前,他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逗鸟自娱。

    杜荷大步走进御花园,正欲例行参拜。

    李世民先一步,挥手制止住了他道:“不必多礼,这里不是朝堂,都是自己人,随意便可。”他将鸟笼放在一旁笑道:“贤婿在南方的所作所为,朕已从你与苏将军的奏章中了解,你在南方干的很不错朕倍感欣慰,能够兵不血刃的瓦解那伙跳梁小丑,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这其中经历一定是精彩纷呈……来,坐下说……朕这皇宫就如是一个巨大的牢笼,除了长安洛阳,其他地方根本无法涉足,一些风俗人情,根本不了解。跟朕说说,此行究竟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让人端来张马扎,送上茶水,还捎带了杜荷爱吃的糕点。

    杜荷来的急,正好没有用餐,肚子正饿着呢,拿了一个酥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稍微填了填肚子才道:“这一路上,确实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也结识了一些朋友。”他从武关外救人冒充杜翔开始,将如何在海上遇到李逸风,两人一起在海上迎战李建成余孽,如何遇上云卓一行人,如何与倭寇海上对决,如何发现云卓的可疑,如何取得云卓的信任,如何上海中洲,又是如何利用时机将李建成敌人一干余孽聚集起来,最后配合苏定芳兵不血刃的将他们一窝子端下。

    他的口才极佳,本来就匪夷所思精彩万分的故事,经他一说更是让人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李世民听的是津津有味,在脑中几乎将自己当作故事的主角,听到惊心动魄处为之惊叹,听到高兴处为之欢喜。

    尤其是听到杜荷说起海上那两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更是让他捏了一把的冷汗。

    接着杜荷又说起了关于疫病一事,个中的过程也是曲折离奇。

    李世民听到孙思邈意图以身试药,感慨道:“杏林圣手,孙神医无愧这神医之名。”

    杜荷有意为李逸风、周振威他们求情,所以在说故事的时候,在不经意间为他们说了几句好话,将李逸风正直、周振威的豪爽以及他们在平定余孽以及苏州疫病两件事中所立的功绩。

    李世民沉默半响道:“虽说侠以武犯禁,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倒不失为真豪杰,只可惜成了叛逆……”

    杜荷见李世民对两人并无恶感,心中暗喜道:“总得说来,此次南下,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但托岳父大人的福,都是有惊无险。”

    李世民笑道:“这是你凭借你的才智逢凶化吉,与朕何干。不过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发生如此多的事情,朕还真没有料到。更想不到,什么息王之子,纯粹是子虚乌有。”

    杜荷见李世民高兴,试言问道:“不知岳父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李逸风、周振威他们?”

    李世民是何等聪慧,一听此话立便知杜荷有心为他们求情,杜荷此次南下立有三大功绩,其一、彻底铲除李建成余孽,保卫了大唐南方安定;其二、治理苏州疫病,挽救十五万百姓于水火之中。其三、无意中助他打压了门阀世族的气焰。

    这三大功绩,任何一个都值得夸耀。杜荷一人却连立这三功,不但拔去了他背后的芒刺,还为大唐挽回了无比巨大的损失,并且左右到了朝堂的局势,让他迈出了打压“崔卢李郑王”这五大士族领袖的第一步。

    杜荷立下如此大功,李世民也乐得卖他面子道:“听你这么一说,李逸风以及周振威的徒弟们确实罪不至死这样吧,就让他们戴罪立功好了,不是说他们武艺高强吗,世上不乏与他们一类的武林中人在我大唐为恶,类似于他们的武林好手,寻常衙役是奈何不得那些人的,这便是他们的用武之地了。至于周振威,此人是李建成余孽的幕后首脑之一,威信十足,无可饶恕。不过,念在在危机时刻,他能摒弃前嫌,为治疫出力,也是难得。朕便免除他的死罪,打入天牢,囚禁三十年,不得大赦。”

    李逸风他们师兄弟威信不足,掀不起大浪,根本无法威胁到大唐这一个王朝,放与不放,问题不大,然周振威却是叛军的主要头目之一,即便是有杜荷求情也不能轻易饶恕。

    杜荷早已料到周振威是不可能轻易饶恕的,但三十年似乎太久了一些:周振威今年已经五十余岁,三十年以后那就是八十岁,以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加上古代监狱里的生活条件,一个年过半白的人,真的能够熬过这三十年吗?

    他咋舌道:“三十年,会不会太久了?”

    李世民眉头一皱,道:“怎么,还不满意?”

    杜荷也知李世民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不然以周振威所犯之罪,从重处理,就算是诛九族也不为过。作为头等要犯,关押三十年,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也不好再劝。

    李世民笑道:“当然,若李逸风他们一行人,能够为他大唐做出有利贡献,朕倒不会吝啬,减除刑罚。”

    杜荷怔了怔,见李世民一脸的笑容,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这是打算免费雇佣打手呢。听说周振威的徒弟个个都有一番能耐,想让他们为大唐做些贡献,于是用了如此手段。

    只要将周振威掌控在手,就不用担心李逸风他们阳奉阴违了。

    杜荷赞叹,这李世民用人的手段已入化境,他并不要求所有人都忠心与他,只要能够为大唐贡献力量便足以了。

    天色不早,杜荷见诸事已定,归心似箭,向李世民辞行。

    李世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也未强留,只是道:“记得明日一早,参加朝会。”

    杜荷停住了脚步,眼睛一亮,搓了搓手,做出一副贪婪的嘴脸嬉笑道:“不知岳父大人打算怎么奖赏小婿?”

    李世民拿起桌上的五色鹦鹉,唿哨了两口,若有所指的问道:“那你先说说,你想要什么?”

    杜荷讨好的笑道:“这个嘛,不好说。也只有两个要求,首先是闲职,其次俸禄要多一些,其他一切都无所谓啦。”

    李世民会心笑道:“说个理由,让朕听听?”

    杜荷道:“也没什么,手上的事情太多了,都没有时间陪长乐、雪雁了。你看啊,遗爱比我晚结婚,现在城阳公主都怀上了,再过几月就当父亲了。”这是他回到长安后,在路上听到的消息。

    房遗爱在今年正月与城阳公主成亲,五个月前,已正式确定怀有喜脉了。

    得到这则消息,他即为自己的兄弟成家立业感到高兴,心底也有些酸酸的,续道:“小婿我与长乐成亲已有两年,至今还没有任何音讯呢。对此可没少受爹娘唠叨,尤其是我娘,三天两头的就派人送来,这个鞭,那个鞭的,好像我那个不行似得,郁闷死了。”

    李世民见他说的有趣,拍腿大笑。

    “所以呢,这已经落于人后,不赶赶是不行了。应该努力一下,所以小婿这里坚决不要实权封赏,还我个人生活空间,岳父也不想少一个外孙是吧至于……俸禄问题,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家中一个公主、一个郡主都是花钱的主,俸禄少了养不起啊”他苦着脸做出一副凄惨的模样。

    李世民眼睛都笑眯了起来道:“这点贤婿放心,朕自有打算。你先去吧,朕不会让你为难的”

    杜荷笑着告辞。

    李世民目送杜荷离去,逗着手中的五色鹦鹉,嘴角露着笑意,喃喃自语道:“这臭小子,跟朕玩花样,当朕好糊弄嘛,不将你这小子身上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朕岂会甘休”

    走在返家路上的杜荷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PS:第一次写小说,大纲没有处理好,剧情卡壳放假两天,写不出东西来。

    为了避免为了更新而更新,争取每一章都有货,所以昨天断更了。

    一龙二凤作战计划失败,直接导致杜荷郁郁的一夜无眠,顶着了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心情有些郁闷。

    但洗了把脸,那种不服输的性格开始发挥作用了,斗志毫无道理的再度提升。

    无名大神说的好“失败乃成功之母”,一次失败,只是开始,算不得什么,只有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才能成功。

    这一次失败是因选错了先下手的对象,下一次从雪雁那里开始,先将她攻克,看她还如何来妨碍自己的好事

    他心底如此想着,对着铜镜,握着拳头,扬了扬,给自己一个鼓励,暗自道:“不将你们这两丫头制服,乖乖的同床服侍,我杜荷誓不罢休”当即整理了一下衣着,斗志昂扬的出门去了。

    进宫穿过承天门,杜荷先来到太极殿旁的偏殿。

    在李世民未准备好早朝之前,上朝的官员是不允许进入太极殿这个大唐王朝的权力中心地的。

    为了照顾早到了的官员,在太极殿旁特地设有偏殿,给上朝的官员歇息等候的场所。

    杜荷走进偏殿的时候,殿中已经有数十位大臣了。

    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处,相互聊天。

    在偏殿左侧大唐太子李承乾正在与一些大臣套近乎,见杜荷到来,眼中怒火隐现,直接无视。

    偏殿右侧,杜如晦、房玄龄正与一干尚书省的官员干吏相互闲聊。

    唐朝的官职承传与隋朝的三省六部制度,分别是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与吏部、礼部、兵部、度支、都官、和工部。度支、都官听起来有些不解,但实际上就是户部与刑部的前身,只是叫法不一而已。

    这中书省长官为内史令,副长官为内史侍郎;门下省长官为纳言,副长官为黄门侍郎主要负责纠核朝臣奏章,复审中书诏敕,如认为不当,可以封还和加以驳正,称“封驳”。

    这也是唐朝最开明的地方了。

    大多朝代都以君权为上,但唐朝却是不同,门下省的官员有权利反对皇上的决议的,只要他们认为皇帝的决策有误,就可以暂缓执行皇帝的决定,重新商议。这样可以避免因为皇帝的错误而给国家造成巨大的损失。

    最后的尚书省,是大唐最重要的部门,总领六部,可谓集合军政大权与一身,这个部门在唐朝就如人体的大脑,是唐朝一切军政大事运作的核心。长官为尚书令,但因当年李世民曾经担任过这一职位,也无人再领,成为虚职,由副长官左、右仆射代行职权也就是左右相房玄龄、杜如晦二人。

    他们这一小股人聚集在一起,随时都能够改变大唐王朝的运作。

    杜荷走上去一一拜见:“房叔父、李叔叔、张大人、王大人……父亲”

    尚书省的这些官员都是房杜一党的官员,对于杜荷这上司的儿子,自是笑脸相迎。

    房玄龄眯眼笑道:“贤侄不必多礼……你来的正好,老夫正有事相请呢”

    杜荷正欲说话。

    一旁的杜如晦“哼哼”的说道:“玄龄,跟这小子客气什么……下了朝后来一趟尚书省,有事问你。”

    杜荷暗自翻了个白眼,心底诽谤:“你是我老子,说什么都成”也知房玄龄、杜如晦找他真有事情商议,应了下来。

    随着早朝的时间逼近,偏殿里的官员也越聚越多。

    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宣布早朝的金锣声响起。

    偏殿里所有的大臣听到声响,峨冠博带,整衣列队,进了大殿。

    一干朝臣有序的跪坐在位子上,待众人坐定。李世民穿着一身华丽的龙袍,一脸威严的来到了堂上。

    早朝也因李世民的到来,正式开始。

    这早朝以商议国事为主,开始也没有杜荷什么事情,只是现在一边旁听,听着大唐最近的局势动向。

    因为这几年大唐连连动武,发动了两次十万以上的大规模军团作战,使得唐朝经济、粮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经济依靠着丝绸之路,以渐渐复苏,但在粮食储备上却显得有些不足,分布在大唐各处的知名粮仓都存在空仓的现象。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讯息。

    粮食是国家资源,一日不可或缺。

    储备粮食,正是为了防止突发意外。就如突发的战事,突发的灾难,这些都需要用上粮食,而且需求不低。

    一但战事、灾难来临,一个国家拿不出储蓄的粮食,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民变。

    大唐粮仓的空仓,正是缺粮的危险讯息,是不可不解决的长远问题。

    满朝文武针对这一点议论纷纷,但大多都是一些解决当前问题的死办法。

    比如魏征的提议,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国家确实少粮,但大唐百姓富足,家家皆有余粮,可以收购来以防万一。

    这个办法古时候也有,成效非常好,可只能指标,不能治本。能够填满粮仓,却不能增加粮食的产量。一但战事来临,同样的情况将会再次发生。

    大唐想要征战四方,必须要有强大的经济物资力量作为后盾,很显然现在的唐朝,没有这个力量。

    只因杨广的败家之故,而今的唐朝虽然富强,但在人口上明显的不足,经济物资难以飞速上升。

    杜荷听着群臣的商议也为此事感到烦心,心道:“早知道在后世就应该好好的研究一下杂交水稻的形成,这样就不用愁没有粮食了。”

    针对这粮食一事,满朝文武商议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想到的办法不少,但真正能够改变长远的主意却始终没有。

    李世民也知今日继续商议下去也得不到满意的答案,遂道:“关于如何增产粮食,诸位爱卿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此事关系我大唐千秋万世,不可马虎。”

    殿下群臣齐声说是。

    李世民接着笑道:“最后散朝之前,朕要当众嘉奖一位爱卿,他为我大唐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他这话一出口,满朝文武立刻便知道了李世民口中的这个他是谁了。

    大多数的目光都聚集在杜荷的身上。

    他作为一个将军,任务是训练兵卒,积极备战,做好每一分每一秒的战前准备,早朝是没有必要例行的。

    今日却例外的参加了,在此之前,朝堂更是因为他而发生过一次不小的动荡。总总迹象,无不表明,杜荷又要升官了。

    嫉妒、羡慕各种情绪都有。

    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升官的速度即便称之为火箭飞空,也毫不为过。

    李世民道:“这个人朕也不例外点名了。对于他的表现,你们也应该看在眼里。不但兵不血刃的替我大唐解决南方叛逆,更在江南疫病来临之际,当机立断,挽救了十五万百姓,为我大唐了庞大的损失,挽救了十五万无法以财富计算的生命。朕这里希望你们都能够向他一样,有责任感,有担当,成为我大唐的栋梁之才。”说着他脸容一正道:“杜爱卿上前听封。”

    “臣在”杜荷来到了大殿中央,弯下了腰。

    李世民脸上挂着笑意,道:“忠武将军杜荷受命私访南下,孤身一人,深入虎穴贼窝,游走于叛军内部,不费一兵一卒,瓦解潜伏我大唐内部十年之患。疫病爆发,杜荷临危授命,挽救百姓与水火,功高至伟,特授员外郎,加封万年县侯。另赏黄金百两,以资鼓励。”

    杜荷傻眼了,忙给李世民打着眼色,不是说好的嘛,闲职,怎么给了这么一个逆天的职位。

    员外郎论官阶来说,其实并不大,但职权地位非同小可,属于尚书省中的要员。

    尚书省整体机构以左右尚书仆射为首,仆射之下有左右丞、左右司郎中、员外郎,分级来算仆射是宰相,第一级别,左右丞第二级别,左右司郎中、员外郎属于三极司官,但员外郎地位犹在左右司郎中之下,在尚书省算是垫底的职位。可尚书省作为唐朝军政要务的中心,大唐王朝的头脑机构,即便是一个看门的都与有荣焉。

    更何况是握有职权的员外郎?

    尚书省作为统御六部,处理天下民政、军政,事多的足以堆成山,当尚书省的员外郎岂不要将自己累死?

    李世民对于杜荷的眼色视若无睹。

    群臣的反应更在杜荷之上。

    员外郎官职不高,可直属尚书省,李世民这一任命这等于是将杜荷引入了尚书省,成为了尚书省的一员,成为了处理军政要事的近臣,以他这种升官的速度,以李世民对他的宠爱,再过几年,当他在尚书省站稳脚跟的时候,岂不要升任为宰相了?

    褚遂良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陛下,万万不可杜将军深受陛下宠信世人皆知,以他弱冠之龄,身居左威卫将军,万年县伯兼之科技院院正,集文职武职与一身,已经备受人非议。如今却又将他引入尚书省。这是作何道理?先王法制,本诸人情,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私恩害公,后患无穷。杜荷身为陛下爱婿,已经受到了远胜同辈人的待遇。如此又将之引入尚书省,臣恐天下人不服。”

    他这番话直指李世民对于杜荷宠信过头了。

    李世民脸色巨变,拍案而起,喝道:“谁敢不服”

    第二十二章谁敢不服!

    褚遂良的话让杜荷很不是滋味,他并不否认李世民对他的器重,但这种器重并非是自己靠溜须拍马换来的,也不是依仗一个驸马的身份得来的。有今日的一切,他靠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是他凭着真才实学引起了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的关注,器重。

    古代比现代更加重视身份地位,一个人想要让人瞧得起,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凭本事。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凭借自身的实力换来的,先是因为他有能力有本事,才得到了李世民的另眼相看,得到了长孙皇后的认可,这才拥有驸马的身份以及如此的地位。根本不是因为是驸马,是娶了长乐以后才拥有这般地位的。

    这两者只是正逆关系,但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褚遂良这话明显就是将他当作那种依仗帝宠才有今日的人物了。

    杜荷气愤不过,但在这朝堂上也未发作,只是撇了撇嘴。

    太子李承乾听李世民要将杜荷引入尚书省,急出了虚汗:他与杜荷“仇深似海”,势不两立,见他越混越好,只能急在心头,但却使不上力。他的太子宝座风雨飘摇,在这个时候,他才无胆与李世民唱反调。

    但听褚遂良反对,眼里露出一抹笑意。

    可这笑意刚上眼中,便听“砰”的一声巨响

    声音从他身侧的御桌上传来。

    李世民拍案而起,叫喝:“谁敢不服”他用力极大,不但震响了整个太极殿,连桌上堆积成山的奏章都震倒在了地上,他站立而起,虎目直视褚遂良,重复了一遍道:“谁敢不服”

    褚遂良让李世民如此反应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一句。

    他环顾群臣一眼道:“朕并不否认自己很欣赏杜荷,也清楚你们之中有好一些人有着同样的想法。可朕想不明白,有这种想法的人是瞎了眼了,还是愚昧无知,愚蠢透顶你们能够瞧见朕对他的器重,难道就瞧不见那铁一般的功绩?他为将在对战吐蕃时,献策克敌,功不可没,在征伐高昌时,他以六千兵马破七万突厥兵,定高昌,逼降“可汗浮图城”,功居第一。如此战绩,在场的诸位,在他这个年岁,又有谁做得到?如此人才,朕器重,重用,何错之有?至于科技院院正,杜荷发明纸,发明活字印刷术,制火药,改良军中兵器。种种成果,重重政绩,无不表示,他杜荷有实力,有本事担当这科技院院正。谁有异议?在这方面,只要你们有杜荷的一半能力,朕便撤了他这院正的职位,让你们来当。至于加入尚书省,朕又岂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杜荷在苏州时候发的表现作为,足以证明他有这个能力当此重任。”

    “朕在这里重申一遍,杜荷有今日的成就,在于他的功绩,在于他的努力,他只是得到他应得的地位。以后再让朕听到再种不负责任的话,休要怪朕翻脸无情。”李世民饱含怒气的咆哮声在大殿中回荡。

    褚遂良更是说不上话来,杜荷深受帝宠,节节攀升,官职不大,但全是实权,掌兵、掌科技、如今又要掌军政要事,这让满朝文武眼红之极。他在朝中根基不深,也没有什么势力支持,故而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有今日的地位皆因李世民之故,本能的忽视了他所立下的赫赫功绩。

    此刻听李世民提起,登时无话可说。

    魏征道:“小杜大人的功绩有目共睹,然他身兼左威卫将军,科技院院正,今日陛下又让他兼任尚书员外郎,处理朝中军政,这身兼数职,会不会有些顾此失彼?毕竟人力有限,小杜大人年纪尚幼,如此重担,臣恐他难以支撑。”

    他为人正直,此话却也不是有心针对杜荷。只是杜荷手中权力不小,既要掌管上万兵马,又要管理科技院,如今还要加入尚书省,处理六部事宜。这三个职位对于大唐都是至关重要的,如今却压在一人身上,他担心会适得其反。

    李世民明白魏征的意思,顿了顿道:“魏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能者多劳,朕还是相信杜荷有这个能力的。既然魏爱卿怀疑,此事也容易解决。正所谓是骡子是马拿出来遛一遛。这尚书员外郎他若能干的下去,对于大唐则是一大喜事,也证明了朕没有看走眼。若不能,则怪朕用人不当,员外郎也可以撤去嘛”

    他说了一个万全之策,表面上是妥协,但实际对于杜荷是信心百倍。

    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不同,有些人即使将天下的重担交给他,他也能够处理的游刃有余,有的人即便给他一件小事,他都会手忙脚乱,没有头绪。

    杜荷正是前者,他的长处在于用人。

    就拿军队来说吧,军事繁杂,各项琐事数不胜数,但杜荷却干的轻轻松松。他不需要每一个兵,每一个兵的管理,只要他抓住罗通、房遗爱、席君买这几位将军就可以了。

    科技院也是如此,杜荷只要抓着一些头目,让他们自主研究,一切也不用他来费心。

    此次南下,杜荷一走一年,可他麾下的机构却并没有丝毫的混乱。

    由此可见,杜荷用人还是相当熟练的。

    他是那种能够偷懒放权就绝不多抓一刻的人物,想要累倒他,绝不容易。

    对此李世民还是很有信心的。

    李世民话已至此,群臣也没有异议。

    杜荷这尚书员外郎也算定死了下来。

    早朝结束,杜荷怒气冲冲的来到了甘露殿。

    作为罪魁祸首的李世民正在堂上看书,见杜荷问罪似得逼来,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故作不知道:“贤婿,对于朕的这番安排还算满意?”

    “满意你妹”杜荷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苦着脸道:“怎么可能满意,尚书省,我的岳父大人,那可是大唐最忙的地方。领头的还是我家的老爷子。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小婿我想偷懒都不成了。您让小婿加入尚书省,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李世民眼睛一瞪,低喝道:“你小子别不知足,尚书省可是一步登天的机构。你小子要打算能在尚书省立足,表现的好,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子承父业,也未可知,你还不知足?”

    这一句“子承父业”意义可非同一般。

    老爷子杜如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御六部的宰相。能当宰相,那是所有有雄心壮志的官员都梦寐以求的事情,侯君集一代豪杰,都因宰相职位,也丧失理智,可想而之,这宰相的诱惑力是何其的巨大。

    但杜荷压根就没有想过,什么宰相不宰相的,他根本不在意,翻着白眼道:“小婿还真的不稀罕,还是闲职悠闲自在”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那好吧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就成全你。你不是没过试用期嘛,就说你,没有自信身兼三职,没那本事,朕再安排一个闲职给你好了。”

    “呃……”杜荷呆了呆,想起在朝堂上褚遂良的话,心道:“在这个时候自己打起了退堂鼓,岂不是等于向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家伙认输,承认自己是倚靠关系才走到今日这一步的?”

    瞄了李世民一眼,见这位大唐皇帝神色愉悦的在上方看着手中的书,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一咬牙道:“别,这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小婿还真不愿让那些家伙看扁了。这尚书员外郎,我接下了。”

    李世民笑道:“这就是了,你小子就像那贪睡的老虎,不鞭策鞭策,就是一只小猫好了,不与你胡闹了,朕安排你当这尚书员外郎并非是临时起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今日朝堂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朕现在缺粮又缺钱,钱有丝绸之路维持,花些时间,可以弥补。但这粮,却是我大唐政策最大的不足。朕有心成为这全世界的可汗、皇帝,可是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援,这个想法就是空谈。”

    杜荷点头表示明白。

    李世民道:“所以朕这些天在琢磨,可以不可以兵出奇招,改变以往老套的发展政策,从根本上解决这一弊端。记得你曾经跟朕说过,开发江南。最近朕了解了一下江南的情况,发现江南确实是一个好地方,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最适合稻米的耕种。也起了开发江南的心思,此事在此之前,朕与你父亲、房叔父有过商议。这是一项将会牵扯到大唐未来的决定,所以都不敢贸然的决定,只因对于江南,他们了解的太少。”

    杜荷恍然记起了早上房玄龄、杜如晦有事让他去尚书省一趟,十之**就是询问江南的情况了。

    李世民续道:“其实对于江南,朕了解的也是不多。但你小子似乎能掐会算,说的事情匪夷所思,可回想起来处处都是事实。你曾说江南发展起来将会胜过关中、中原,若是他人说这话朕会嗤之以鼻,但从你小子口中说出来,还真不能不将它当回事。所以也就有了开发江南的心思,满朝文武也只有你对江南最熟悉了,朕想听听,这江南究竟有何奇妙之处能够与关中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