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府。
此时杜荷已经跟在李世民的身后,来到东宫的宫门口。
看着高挂东宫字样的匾额。他知道这里面即是龙潭虎穴。一个为了权利迷失心智的畜生,完全不体恤一个父亲良苦用心的逆子,打算在这里面上演逼宫的戏码。
李世民在宫门口站立了片刻,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然后坚定的迈入其中。
杜荷与李承乾有着很深的成见,对于这太子的住处,多年来,他仅仅来过一次。
那时来去冲冲。也没有注意四周的景物。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极是陌生。现在更是全无印象,他左右巡视,将四周的景物看在眼中,记在脑海,已备不时之需。
李承乾在卧房休息,在侍婢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大堂,来到了后院。
,“太子殿下就在屋内休息”。侍婢作揖,推开了卧室,叫唤了一声,却无人回应。
井婢一脸的奇怪。
李世民冷笑一声,直接走进了卧房,卧房里哪里有什么太子”空无一人。
李世民抬头望着漆红色到屋粱,泪水从眼角落下。
作为一个皇帝,他不应该来的,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必须来。
他不是不知道李承乾想要逼宫,但他甘愿冒一次险,只因他心中依然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他希望李承乾能够及时回头,他希望这李承乾能够及时收手。只要李承乾能够放弃这次行动,他可以当作没有发生,他可以当作不知道。即便李承乾不可能在是太子。最起码他能够保留王位”能够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
现在看着这空空的卧房”他知道他的希望破灭了。
足音传来,两百多人冲进了后院。堵在了唯一的出路。
李世民悄悄的抹去了泪水。在泪水从他脸上消失的那一刻起,他不在是一个父亲。而是大唐帝国的皇帝,一个君王。
“我们出去吧……,。李世民淡淡的说了一句,表情从容根本没有任冉流泪的样子。
李世民、杜荷走出了卧房。随李世民而来的十名千牛卫”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李世民的身前。
卧房外已经聚集了两百多人,他们一个个都衣着坚甲,手持利刃,身上有着一股久经战场的彪悍之气。为首的一人正是大唐的太子李承乾,李承乾此刻面相饥厦,嘴巴干裂,整个有气无力的站着。几乎是瘦了一圈。
为了这个苦肉计,他也着实下了不少的功夫。不过他的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充满了疯狂之色。
李世民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儿子,眼中有着一丝的不忍,但没有说一句话。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李承乾毫无疑问的挂上了反叛的旗号。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儿臣拜见父王……”。李承乾推开了搀扶他的贺兰楚石,深深的行礼叩拜。
李世民此刻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微笑道:,“朕有些欣慰,在你的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
李承乾脸上也显现愧疚之色”但随即让权力的**取代,面红耳赤的大叫道:,“这一切都是父皇逼儿臣的,儿臣是太子”可父皇却毫不向着儿臣。处处让一个外人来羞辱儿臣”儿臣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他有些疯狂,一手在空中抓着。抓着那即将到手的权力,“还是侯君集说得对,一切只能靠自己。权势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依靠他人给的。父皇,下旨吧,你已经无路可走,儿臣恳请父皇退位,将皇位传于儿臣。此外下旨处死杜荷,儿臣要让天下人知道与儿臣做对的下场……。。他便是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要杀杜荷。
杜荷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李承乾,实在太愚蠢了,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一个人在权力的诱惑之下,怎么能蠢成这样。他以为效仿当年的李世民,逼迫父亲退位,他就能当上大唐帝国的皇帝了吗?
大错特错。
李世民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当时大唐王朝人心不齐,李世民功高盖世,不说众望所归,在军事力量上,却无人可比,没有人有实力反对他。李承乾现在有什么?只有侯君集,侯君集在厉害也就是一个人。
大唐王朝如今铁板一块。满朝的文武会听一个逼父退位的皇帝的号令?
只要李世民一但摆脱李承乾的控制,只消一句话,大唐十二卫大将军,秦叔宝、李绩、尉迟敬德、段志玄、刘弘基这些李世民的心腹老将号召大唐数十万冲折府的兵马群起响应,李承乾又能够干什么?他又凭什么造反……,杜荷很好奇,想不明白。但他知道缘由,因为历史上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屡见不鲜,让他们疯狂的只有一点……至高无上的权力。
杜荷看了李承乾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太子殿下。你真的以为你能够成功吗?想想看吧。这里是皇宫,你们只有两百人,我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支撑到援兵到来却是绰绰有余,援兵一到,你们都将成为叛贼,到了那一步,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回头是岸!”,他跟李承乾交恶,李承乾有什么下场”他根本不在意。但是这番话,他却发至真心,因为在屋里没有人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李世民的眼泪……
一位皇帝的泪水,虽然只有一滴。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世民落泪,也真心的不愿李世民与李承乾兵戎相见。
李承乾双目赤红,咆哮道:,“不需要你来假惺惺,今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已报称心之仇……”他说着,突然大笑了起来:,“父皇,你们都小觑我了,两百人,你们真的以为我们只有两百人?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在东宫的四周遍布了我的人马,足足有一千之众,仲孙之领着他们守卫着东宫各处,任凭我们这里喊杀震天,有他们在,也不会惊动任何一人……哈哈,自从你们走进东宫的那一刻。胜负已经定死了……”,。
“仲孙之?。。杜荷神色巨变:怎么可能。他不是魏征举荐的人吗,怎么可能出现问题?
突然间,他脑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侯君集”是他,是他利用的魏征。
好高明的手段!
若是侯君集举荐的人,绝对逃不过怀疑。然而魏征却不一样,魏征对大唐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没才人会怀疑他举荐的人。
杜荷便是如此……
李承乾竟有一千两百人,而他们便是包括李世民在内,也不过十二人……!~!
武媚娘最近特别的忙,各种情报都经她手中而转。
因为李承乾之事,有股风雨欲来的气息,武媚娘这里也受到了影响。
杜荷的三个老婆,以长乐、武媚娘最具才智,杜荷一有难以摆平的事情都会与她们商议。但是由于长乐身份特殊,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稍作隐瞒的。这自然不是不信任,而是长乐重视感情,有些事情跟她说会让她陷入两难之地。
好比李承乾一事,李承乾固然是坏,但怎么样也是她亲大哥,辩机的事情发生之后,在长孙皇后面前她还能强打着精神安慰,长孙皇后回宫之后,自己一个人哭了半夜。
武媚娘俨然是杜荷身旁的第一谋士,关于李承乾欲反的事情,杜荷也告诉了她。这宫廷政变,武媚娘也知道不少,一个不慎,立刻便有杀身之祸。故而这几日,她传下了命令,密切的注视着侯君集、长孙无忌他们的举动,而她也将心力用在了情报分析之上。
这天一封不起眼的情报出现在武媚娘的眼中出现。
情报是关于南洪的。
武媚娘一时还记不起这个人是谁了,认真的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南洪这个人。
那是在弘福寺发生凶杀案时候的事情,南洪就是那个戴了绿帽的悲剧男,因为死者写的一个“南”字,他险些被认为凶手。
在错认他凶手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在死者被杀的那天晚上,南洪彻夜未归,似乎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无论怎么审问,南洪都没有交待那一夜的去向。
当时杜荷觉得奇怪,依照当时的案情,一切矛头都指向南洪,他若交待不出案发时的去处,将会被指认为两尸三命的凶手。依照大唐律法,这是偿命的罪。“一个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去处,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为夫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南洪死咬着嘴不放。”这是在解决弘福寺案件之后,杜荷对武媚娘说的话。
当时武媚娘的情报网正处在空闲阶段,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于是杜荷就八卦的下了一个命令,让武媚娘调查南洪那一夜的去向,干了什么事情,即可满足那小小的好奇心,又能达到练兵的目的,一举两得。
武媚娘也将命令下达了下去。
说来也怪,南洪那一夜就像是凭空失踪,不论怎么调查都查不到踪迹。
因为只是好奇的举动,杜荷随后就忘记了,武媚娘也不怎么留心,想不到今日却意外得到了他的消息。
“七月八日,南家运私货北上,与直道附近,莫名停歇,其后南洪单骑往北,去向不明。约半个时辰,南洪领三辆马车回来。马车上身份不明,几人不知。但南洪对车上的人极为敬重,称之为侯夫人、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大小姐……”
情报有些莫名其妙,然而武媚娘那天生的敏锐直觉,却察觉出了一丝的不自然。
“侯夫人、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大小姐?”她立刻翻出侯君集的情报,侯君集结发妻子一人,三子一女,七夕过后,从未踏出府门半步。
这是巧合,还是……
不,这不是巧合……
武媚娘豁然起身,再次想起了杜荷的那个问题,这一刻她有了答案。
南洪死咬着不放是因为那一夜,他与侯君集有着谋反的往来,两尸三命的罪名是偿命罪,可谋反却是灭族罪。
这才是南洪情愿被诬蔑为杀人凶手,也不透露那一夜去处的关键。
侯君集送走了家人,那是要无后顾之忧的孤注一掷,他们谋反逼宫就在近日。
武媚娘冲出了秘密办公室,找了一匹马,直冲尚书省而去。
尚书省落座于太极宫外,作为行政首脑,守卫深严。武媚娘是不可能入内的,只能在外让门卫通报。
“杜夫人,杜大人似乎进宫了,并不在尚书省。”守门的兵卒客气的回应着,杜荷人缘极好,便是门卫对他也很有好感,对于他的夫人,也是一团和气。
“那我找公公,杜相在不在?”武媚娘心急火燎。
兵卒亦摇头道:“杜相与房相已经外出公干,并不在尚书省。”
武媚娘更不多言,跃马扬鞭,直接往杜府赶去。
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有请长乐出马了,只有长乐能在这个时候自由的出入皇宫,通知杜荷。
武媚娘心中也无法断定李承乾、侯君集到底什么时候逼宫,但已经可以肯定就在近日。这种事情晚一步行动,就失去一分机会,多一些被察觉的可能。她怕李承乾他们选择今日,担心杜荷全无准备。
李世民的生死,武媚娘并不挂心,然而如今杜荷在宫中,很有可能陷入其中,她不能不慎重行事。
现在也只能麻烦委屈长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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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双方依旧对持着。
杜荷心中有些懊恼,没有想到侯君集竟然如此厉害,在半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仲孙之这一个棋子了。
他们十二人对付两百死士,即便不胜,也不至于快速落败。拼杀声,喊杀声,只要传出去,定会引起怀疑,到那时李承乾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无可奈何。正因如此,杜荷才敢与李世民深入虎穴。
然而仲孙之的出现,让情况变得扑朔迷离。
杜荷自认为武艺不错,但却不觉得自己有以一当千的本事。以他现在的轻功,强行闯宫,未必闯不出去。可是闯出去又能怎么样?不论是求援,还是干什么,少不了要花半个时辰,面对一千多人,剩下的十一人能够支持半个时辰吗?
李世民一但落入李承乾的手上,便是自己叫来了援兵,又能怎么样?
自己还真是小觑了天下人,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想不到今日却在阴沟里翻船了,让侯君集摆了一道。
杜荷两眼平视李承乾,现在唯一的胜算只有擒贼擒王了,剑渐渐离鞘,李承乾离他有十五步的距离,若是够快,有三成的机会击杀李承乾左右的护卫,将他生擒。
便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旁的李世民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杜荷愕然回头。
李世民此时此刻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对于当前的危机根本放在眼里,那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目光,已经看破了杜荷的用意,低声道:“我们守……”他没有解释什么,但是语气中充满了主宰一切的自信,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
“考虑的怎么样,亲爱的父皇!”李承乾胜券在握,本来就自负的性格,更加狂妄。
李世民傲然道:“朕才是大唐皇帝,想逼朕退位,要拿出让人信服的实力才行。”
“既然如此,那别怪儿臣无礼了……动手,别伤了父皇,留杜荷一命,其他人生死不论……”李承乾狞笑,下达了命令。李世民毕竟是皇帝,李承乾有胆子逼宫,但绝对没有胆子弑父弑君,李世民是绝对不能伤着的。至于留杜荷一命,那自当是李承乾想要亲自动手报仇,虐杀他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两百装备精良的死士,一同冲杀了过来。
盘龙剑离鞘而出,一闪身挡在了李世民的面前,手中的长剑以刁钻的脚步,刺进了最先逼近一人的胸膛,入手沉重,眉头不由得一挑。这两百死士,身上穿得竟然是大唐光要甲,面色微变,低呼道:“不好,是光要甲,用刺杀敌……”
光要甲是大唐著名的铠甲之一,要害之处,皆以铁片保护,仅次于明光铠的一种将校用的铠甲,有着极高的防护力,尤其是在防护劈砍上面,有着非同寻常的成效。
唐朝对于铠甲的管制极严,李承乾竟然弄到了两百套光要甲,实在不简单。
在杜荷提醒之前,已经有千牛卫与李承乾的死士展开了交锋。
战刀劈砍在光要甲的上面,看出了深深的印迹,却没有伤到皮肉。
听杜荷的呼喝,他们改砍为刺,这才给予敌人照成伤害。
李承乾的死士是久经战场一等一的勇士,但李世民身旁的这十名护卫都是当年天下第一军玄甲军挑选出来的勇士,战斗经验与个人武勇,更在对方之上。他们手中的兵器是经过改良的战刀,融合了唐刀之长,后世弯刀之忧的全新战刀,可劈可刺。
面对两百人的攻势,他们竟然一步不退,硬撑了下来。
李世民突然一笑,从杜荷身后闪出,剑光闪过,透胸将长剑送入一位死士的心脏,笑道:“可别将朕当作纸糊的,朕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有出生呢……”谈笑间,又有两人毙命剑下。
这些死士不敢伤李世民,反而给了李世民最大的施展空间,长剑舞动,竟无敢上前。
杜荷见李世民与他并肩而战,心中豪气顿生,笑道:“现在可是年轻人的天下……”盘龙剑光芒四射,白练犹如一条蛟龙,纵横翻滚。在这神兵利器之下,那光要甲就如纸糊一般,在剑下破裂,毙命。
杜荷就如长坂坡的赵子龙一样,面对曹操的不杀之令,反而大开杀戒。
李承乾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气急败坏的大叫:“杀了杜荷,杀了杜荷……”
程咬金所在的显德殿离李承乾所在的东宫,尚有一段距离。然而宫中的道路都是经过特别修葺的康庄大道,战马的速度提升起来,百米之距,一晃即过。没用多久,便以进入仲孙之围困的东宫外围。
这些兵士察觉之后,纷纷喝止,忙组成阵势抵挡。
一马当先的程咬金压根不鸟他们,一夹马腹,连人带马的强行冲了过去,直将挡在他前面的兵士撞飞出去了好几丈远。程咬金身后的骑兵也毫不逊色他们头头,什么样的将军,什么样的兵。
程咬金撞,他们也跟着撞,可怜的一群巡逻步卒,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被撞的东倒西歪。
仲孙之听到了阵阵马蹄声,心叫:“不好!”还没有来得及将围在东宫的兵马召集起来,程咬金已经杀到了近处。
“拼了!”这位百战先锋重来不缺对阵敌人的勇气,舞动着硕大无朋的钢戟,迎上了程咬金,重达五十余斤的钢戟在仲孙之的手上犹如灵活的巨蟒,对着程咬金的马腿横扫过去。
他是骑将,深知骑兵突击的力量,步卒想要正面击败正面冲上来的骑兵,唯一的方法,只有斩断骑兵的马腿。马腿一断,那凝聚的力量,反而会给主人自身带来致命的打击。
程咬金这时竟然一跃而起,弃了战马,如大鹏展翅一般,跃在空中,借助马匹的冲力如导弹一般,砸向仲孙之,手中的马槊直刺仲孙之胸口。他的速度与战马相差无几,仲孙之若依旧将目标瞄向战马,必然会让程咬金刺一个透心凉。
仲孙之哪里想到程咬金有如此一招,不过他身经百战,也是了得,身形一转,避开了冲过来战马,钢戟向上一挑,恰好挡开程咬金这凌厉的一击,但是程咬金毕竟是先发制人,而且还借助了马的冲力,加上身体的力量,让他的这一招威力扩大的十倍。虽然给他架住,仍然把他撞得倒飞向后,虎口剧裂。
程咬金手上黑芒一现,马槊画破长空,瞬息间刺上仲孙之的咽喉。
仲孙之也不愧百战先锋之名,在这样的劣势下,仍能翻身向后,手中银戟蓦地弹上半空,戟尖指向程咬金,在身前两丈处的空间,如一点寒芒,向他面门迅如电闪般奔来。
历史上的程咬金可不是小说里的那个只会三板斧的家伙,即便在战将如云的大唐王朝,他的骁勇,他的武艺都是名列前茅的,当然跟秦琼、尉迟敬德相比,要逊色不少,但实力在仲孙之之上,却是毋庸置疑的。
这位老将不减当年之勇,一声长啸,马槊在手上上下迅速直上直落的移动,一连串金铁交鸣的密集声音,像珠子落在玉盘一样,每一下声音的间隔都是不差毫。
两人倏又分开。
两人在眨眼间,以对攻了十八招。
程咬金毫无损伤,但仲孙之的胸口上多了一个洞,让程咬金的马槊扎出了一个孔,直穿了肺部,倒在了地上。
程咬金的大脸露出了一丝遗憾,“可惜了,一员悍将,侯君集这王八蛋,真是造孽……”他上了战马,让部将分一千人控制局面,余下一千人在他的带领下杀进了东宫。
面对两百死士不要命的攻击,李世民、杜荷等人已经退入了李承乾的卧室。
杜荷死守着门口,寸步不让,盘龙剑下,已经饮了三十多人的鲜血。
李世民与其他人分别堵着窗口等可以入内的细小通道,依仗地利之故,他们一时间还没有遇到危险。
这也托了李世民的鸿福,若不是有李世民在,一把火,或者几阵箭羽,足以让他们全军覆没。但火、箭无情,在以孝为先的国度,弑父是天理难容的,李承乾还没有那个胆子。
不过李承乾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人手。
人终有力竭之时,他便不信,武艺最强的杜荷是铁打的,能够守着这大门口一辈子。
然而便在这时,“呼哇哇”的呼喝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声音洪亮,如晴天中的惊雷。
“陛下,陛下在哪?老程来也!”程咬金依旧是一马当先,手中挥舞着被鲜血染红的马槊,他向来胆大,在东宫之内,也没有任何顾忌直接策马冲到了后院。一路来只要有胆子出现在他面前的,都让他给挑死了。
紧随他其后的一千人也蜂拥而入,偌大的后院一下涌入数百骑兵,挤得是满满的。
李承乾的脸色瞬间白的如纸一样,没有了一丝血色。
程咬金没有理会在一旁的李承乾,只是让一百人看着他们,亲自领着带来的兵马从后面袭击李承乾的死士。
杜荷早已听的程咬金的声音,大笑着冲杀了出去。
李承乾的死士的死士经过杜荷他们的耗损,已经有七十多人丧命,余下的一百多号人,面对程咬金带来的大部队一阵砍杀,人数锐减,形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虽然死士奋起反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所有死士,无一幸免,大多都死在了程咬金带来的部队手上,便是那些受了重伤,失去战斗力的人,依然没有逃过程咬金的辣手。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程咬金踏着一地的尸体来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从容笑道:“程将军来的正是时候。”
这时,程咬金的副将过来禀报,表示一切已经在控制之中。
“父皇,杜郎……”长乐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一地的血腥,尸体让她作呕,但是为了确定父亲与爱郎的安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长乐……”杜荷、李世民齐声叫唤,互望一眼,脑中皆出现一个问题,她怎么来了。
程咬金压低的声音,在李世民耳旁一阵低语。
李世民先是一脸的古怪,随即释然大笑道:“想不到援兵竟是长乐请来的,托她的福,我们都得救了……”
杜荷满心疑惑,但也知现在不是解惑的时候,向长乐迎去。
便在这时,异变突发。
就擒的贺兰楚石突的挣脱了束缚,从话中摸出一把匕首,划破了身后兵士的喉咙,扑向了长乐所在之处。
这位侯君集的女婿也真有两下子,他早年学过缩骨功,绳索困不住他,但因事不可为,才没有抵抗,他知这样下去必死无疑,长乐的出现无疑是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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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异变,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呼不及。
贺兰楚石离长乐只有三丈距离,相差不过十米,一个正常人的爆发力都在轻而易举的在两秒之内抵达长乐身前,更别说是一个武艺不错的武者。
只是转瞬间,贺兰楚石便以来到长乐跟前。
长乐让此异变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脚下一绊,勾到了一具尸体,向后一仰,摔倒在了地上。
她这一摔,竟意外的避开了贺兰楚石的擒拿。
贺兰楚石再次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
银白色的寒光一闪,贺兰楚石惨叫一声,一把造型独特,散发了幽冷的气息的银白色飞刀,将他伸向长乐的那只手的手腕,刺了一个对穿。
人影一闪而过,贺兰楚石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整个人就如残花败叶一样,漂浮空中,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人影自然的杜荷。
杜荷的反应极为迅捷,然而毕竟失去了先机,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但长乐摔倒在地,却给他争取了一秒钟的时间。
一秒钟眨眼即逝,然而对于杜荷来讲,已经足够。他在取飞刀的独门手法上,下了不少的硬功夫,取刀射出的时间,无需一秒。
贺兰楚石方才争扎起身,数把阴寒的兵刃已经架在了他的颈部。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葬送他最后一次希望的人是杜荷。
李世民暗自捏了一把汗,此刻见爱女无恙,那股怒火勃然爆发,气急败坏的叫道:“岂有此理,胆敢伤害朕的宝贝女儿,来人,将这个贼子拿起去,乱杖击毙……”
贺兰楚石吓的脸上毫无血色,忙苦苦哀求。
但李世民决定的事情,又岂会为之所动?
长乐到有些不忍,想要制止,却让杜荷一把拉住。
杜荷目光在李世民面上一转,想起这一连串的变故,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李承乾的逼宫,因为程咬金的出现,瞬息间平定。
那些受到侯君集说动,那些李承乾一党的人,方刚露出苗头,立刻让李世民扑灭,那杀伐果断的铁血手腕,似乎在宣告他才是大唐帝王,大唐王朝的主宰。
唯一的不足,只有侯君集跑了。
这次行动,侯君集并没有出现在前台,而是一直在幕后指挥,发现异常之后,他独自一人从准备好的家中密道脱离了李世民、武媚娘的暗中眼线,从长安北门,离开了长安,不知去向。
李世民对于跑了侯君集感到万分的震怒,唐朝所有大将中,他最宠信的人就是侯君集,哪怕是侯君集在高昌犯下大过,都不减他对侯君集的器重,甚至委任他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
让最信赖的人背叛的感觉,绝不好受,李世民此刻甚至有种将侯君集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想法,当即传令通缉侯君集。
李世民面对这一次造反,还有许多事情处理,也无法顾忌杜荷、长乐。
此次逼宫,也就此告一段落。
剩下的,只是对于李承乾的审判了。
长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让杜荷护送回家。
来到宫门口,就见武媚娘心急火燎的在宫外来回转悠,向来沉着镇定的她,这一刻是坐立不安,心乱如麻。
直到见到杜荷、长乐的出宫,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慰问。
杜荷笑着安慰,“回家再说……”
杜府,书房。
杜荷好奇的询问长乐、武媚娘的经由,他实在不能理解李世民那一句“援兵是长乐请来的,托她的福,我们都得救了”这话的含义。
武媚娘嫣然一笑:“相公还记得那个南洪……”她先将南洪的情况情况细说,随后道:“媚娘察觉侯君集就在这几日行动,不敢怠慢,只能求长乐姐姐进宫通知了,我也想不到他们选择了今日。”
长乐接过武媚娘的话,也将自己进宫之后的事情,告诉了杜荷。
杜荷也为其中的曲折离奇感到惊疑,随即却是一阵苦笑,“两位爱妻都是女中豪杰,这一次可将为夫,彻底比下去了。”
武媚娘眼中闪着迷茫,奇道:“杜郎,你怎么这么大意,明知道李承乾可能要反,还要冒这个险,真是不该。”
杜荷翻了翻白眼,嘟哝道:“你当为夫属猫的,有九条命,冒这个险?是我那岳父大人,他逼着去的……不过,说真的,我现在太佩服他了,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步一步,料事于先,决胜千里……实在厉害……”
“哼!”武媚娘那翘鼻子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不满,“厉害什么,莽莽撞撞的将自己陷入死地,若不是杜郎英勇,他早就让李承乾拿下了。要不是长乐姐姐及时叫来援兵,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她的心中只有杜荷一人,在她而言杜荷就是天,什么皇帝什么的,都不在意,对于那个天下第一人,语气中也没有半点的敬意。原来碍于长乐的面子,说道李世民的时候,还会用上几分敬语。如今得知是李世民让杜荷深入虎穴的,这两眼一朝天,不鸟他了。
长乐有些尴尬,但也知武媚娘的性格,不以为意。
杜荷却轻轻的用手指叹了一下武媚娘的脑门,笑道:“不许胡说,你不是当事人,不知道而已。岳父大人早已将一切事情都算计好了,真以为程老将军是长乐叫去的?错错错,大错特错,岳父大人早已安排好了程老将军出场了,长乐你也不是说程老将军答应的很奇怪嘛?”
长乐点头道:“确实,这领兵攻打东宫,不是小事,程老将军犹豫拒绝在情理之中,可他先是万般推托,随即又改了口,有些奇怪。”
杜荷眼中闪过一丝了悟,道:“程老将军的突然改口,并不是因为让你说服,而是看到了岳父大人给的信号……在退守屋内的时候,岳父大人曾放了一把火……岳父大人早已料定了李承乾今日会反,所以他此次去东宫,目的就是要给李承乾最后一个机会,让他选择自己的路……结果,无可避免。”
长乐脸色苍白,泣声道:“这么说来父皇……父皇他早知道这一切,他的目的是要逼大哥造反,怎……怎么会这样……”
“住口……”杜荷厉声一喝,随即又温柔的将长乐搂在怀中,叹道:“不许你这么说岳父大人,连你都怎么说,那岳父大人,他也太可怜了。你知道吗,在确定李承乾反的那一刻,岳父大人他哭了,他比谁都要伤心……只是事事无奈,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一个父亲。不过这一次岳父大人既做了一个皇帝,应该做发的事情,也做了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对于他,我真的服气了……”
长乐摇着头,泪如雨下。
杜荷低声道:“在你看来,岳父大人明知李承乾要反,却依然前往东宫,是逼李承乾造反……其实不然。他是想救自己的儿子,才这么做的。最开始,我想不明白,但是岳父大人杖杀贺兰楚石的时候,我想明白了……明白了岳父大人帝王无情背后的深情……你应该为有这么一个父皇感到骄傲才是。”
他缓缓续道:“李承乾反意确定,侯君集的反意却没有任何迹象。侯君集在大唐地位崇高,尤其是在兵部,更是如此。他当了多年的兵部尚书,在兵部上的威信,就连李绩尚书都比不上他。多年来,由他提拔的将校无数,无法确定侯君集为李承乾提供了多少力量。这股力量,很可能会引发大唐王朝的动荡,作为一个皇帝。岳父大人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理的,然而他不能明查,因为一但明察,虽然可以将侯君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这样一来,你大哥李承乾作为谋反的主谋,那就必死无疑了,面对这种情况,岳父大人选择了出动出击,让李承乾逼宫,将他所凝聚的实力都逼出来,然后全部擒拿……”
“这样一来,大哥还不是一样的要被冠上谋反之罪?”长乐也不是傻瓜,她知道谋反必死一事。
“死中求生,这是岳父大人的用意……也许你没有察觉,但自从程老将军出现的时候,我便觉得奇怪。程老将军在今日杀了不少的人,而且他出手极为狠辣,连那些倒在地上,失去战斗力的人,都让他杀了。依照常理而言,面对这种逼宫。能够生擒敌首,决计不会乱开杀戮的。因为只有捉活的,才能剥丝抽茧的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一网打尽。可岳父大人却选择了铁血手段,他将知情人全部都杀了……贺兰楚石、仲孙之、还有所有的死士……全部都死了,连李承乾的谋士团都死于乱战之中,只留下你大哥一人。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我、岳父大人、李承乾本人、还有那十名跟随岳父大人数十年的护卫,没有一个人知道李承乾是这次事件的主谋。即便是程老将军和你长乐,也只是知道李承乾谋反一事,谁是主谋无法确定……。”
杜荷缓缓说着:“他们都犯了死罪,早死晚死都是一样,如果我猜的没错,岳父大人会将这一次事情的主谋算在侯君集的身上,而李承乾病了,病的很严重,他不能主事,是侯君集为了自己的利益发动了这次逼宫,打算扶持李承乾上位。这样李承乾固然少不了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但……死罪可免!”
李世民的这一番话说的是霸气十足,事实上也是如此。{手.打/吧首发}许多年前,东突厥让大唐覆灭之后,为了北方的安定,为了大唐能够在西域彻底的展开手脚。他们需要一个能够震慑住北方草原诸部落的存在。
夷男当时对于大唐的态度就好比一条温顺的狗,非常的虔诚,李世民便将之册封为真珠毗伽可汗扶持他为北方霸王。
草原上的民族骁勇善战,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称之为霸主。当时薛延陀的实力并不算是强悍,若没有李世民的暗中支持,他根本没有资格一统北地。
如今狗长大了,起了逆反之心,李世民作为养狗的人,自当要以实际行动来像世界证明。昔日大唐能够轻松的扶起薛延陀,今日大唐一样能够轻松的将他覆灭。
出兵薛延陀的事情,私下里也就这么定下了。
过了一日,李世民在朝堂上亲自对诸臣商议薛延陀的问题。
唐朝的武将,能够跻身在朝堂上的,没有一个易于之辈,都是骁勇善战或是智计过人的良将,面对薛延陀的嚣张,没有二话,唯打而已。
唐朝的文臣,也是很有骨气的。他们虽然并不喜欢战争。经常表示内治比开疆扩土更加重要”但是他们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挑衅大唐王朝的威严。他们没才让狗要一口,不能回咬狗一口的想法,薛延陀竟敢对大唐动兵,那好吧,打了。让狗咬了”确实不好咬狗一口。但是做为人,可以一棍子将狗打死。
向来互看不顺眼的满朝文武,在这个大唐威严受到挑衅的时候。彼此之间就如一根捆绑在一起的麻绳,一致对外。
专门跟文臣唱反调的程咬金,在这一刻跟那群义愤填膺的文臣。亲热的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基友,在一人一句的声讨声中,将出兵薛延陀的事情给定下来了。
出兵薛延陀之事,铁板钉钉”不过发动一场大战也不是说动兵就动兵的。还需要储备粮草,准备战略物资等等事情,往往从各地调运粮草都需要发挥大半月的时间。
由于并不急着出战,一切事情都缓缓而动。
这一天,杜荷拿着一样东西。向李世民献宝去了。
“岳父大人”小婿最近捣鼓了一个新玩意,对于即将来的扫北战,将会起到奇效。”杜荷手中拿着一双黑乎乎的羊皮手套,递给了李世民。
手套手掌形状,构造简单。一看就知用处,李世民眼中一亮。将手掌套入其中,感受了一下效果。点头道:“这小东西不错,北方苦寒”有这叫做手套的,可以让我军士兵免去冰冻之苦,好东西”好东西。不过,“不能用于战场,戴着手套。手是暖和了,但刀剑却握不住了。”他很快就察觉了手套的弊端。
杜荷笑嘻嘻的说着:“这一点,自然也在小婿的思考在内。这个手套有一个小巧的机关。指节的上部分是可以取下来的。并不妨碍战士们战场杀敌。平时以整个手套取暖。战时只需huā费眨眼的功夫,就能取下指节就能杀敌。”他走到近处,亲自做着示范。
这种手套在学生时期,经常用到,尤其是天冷做作业的时候”露出的五指。能够更加容易的使用各种笔类。
李世民带着手套,用毛笔写了几个字,见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大喜过望。连写字这种细活都不受影响,更别说是舞刀弄剑了,“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他高兴的赞不绝口,目光却在杜荷身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小子好像知道朕打算在冬季出兵?”
杜荷嘻嘻一笑,昂首扬声答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大度设两次挑衅我大唐,目的无非就是想提早与我大唐一战。
现在是夏季末,若这时出兵,将会迎上秋季开战。秋季草木丰盛,正所谓秋高时节,马瞟牛羊壮。这个时候的草原民族,尤为厉害。我大唐自然不惧,却也犯不着中他们诡计。而冬季时分,北方严寒,但草木枯萎。虽然环境恶劣,但无疑走出兵的时机之一。”
最近他一直都在思考着攻打薛延陀的事情,觉得秋季出兵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去过薛延陀,知道一直以来。薛延陀也对大唐存有敬畏之心。夷男固然早有反意,但却非常的清楚明白唐朝的力量。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从来不敢触及大唐的这个巨无霸。从当时夷男、大度设对于杜荷的态度亦可看出一二。杜荷也根据他们的心里,利用虚张声势的策略。让薛延陀听话了大半年。
如今他们公然与大唐为敌。很显然已经有人告诉了夷男,大唐早已磨刀北望,只因粮草之故,才向后推迟一年。现在薛延陀意识到中计之后,果断求战,正是打算利用秋季这个大好时节。
杜荷深知李世民、李绩等人都是那种身经百战的将帅,不会轻易中计的。所以冬季才是最佳时候。不过北方寒冻,对于兵卒的素质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唐朝意外的没有手套这种取暖的东西。
于是乎,有了上述一幕。
李世民一脸的赞许,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朕便是打算在冬季出兵,冬季环境恶劣。但我大唐用的乃是府兵制度,调集的兵马军队亦是北方人,他们都适应寒冻,并不会输于薛延陀。反之因为环境恶劣,薛延陀赖以生存的马羊,会受到极大的危害,在战略上可以占据主动。不过,你真的确定要参加这一次北伐?”
杜荷一脸意外,他压根没有想过李世民会在这个时候“抛弃他”,低呼道:“不会吧。难道岳父大人没才打算让小婿出战?亏得小婿,还满心期待……”
李世民道:“我大唐战将无数,不差你一个,长乐以怀有身孕。作为你的第一个孩子,初为人父的你,不想亲眼看他出生?”
“这个……”杜荷一怔“洗然明白,挺着胸膛道:“这个自然不能错过。不过长乐六七月左右怀上了,就算要生也是来年四、五月份。有几个月的时间,只要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扫平薛延陀,不就能够赶上小家伙诞生了。”
李世民仰首大笑:“朕就喜欢你这份豪气,好吧,朕答应了。不过这丑话说在前头”你小子若不能赶上朕那外孙出生,朕扒了你的皮……”!~!
对于李世民的要挟,杜荷自当拍着胸口保证,也算拿到了通往北方战场的“机票”,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在这备战期间,薛延陀的大度设屡次领兵想要寇入大唐疆界,进行物资掠夺。在这种时候,万里长城存在的意义体现的淋漓尽致。边军的战斗力自古都拥有着极高水准,他们以长城为基,将大度设的薛延陀军抵挡在了长城之外。
彼此双方都有着各自的优劣势,薛延陀的骑兵一人三马,所行速度,都是唐军难以相比的。不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如风一样迅捷。但是风一样的他们,并不擅长攻坚,面对长城这样的碉堡,也只能望而叹息。
大度设屡屡进犯,原因倒也不是真的想要攻入大唐,掠夺什么东西,目的即是逼迫大唐出兵,与他们交手,在秋高马骠的时节,将自身的优势扩大。但李世民身经百战,什么时候是最佳的进攻时机,看的一清二楚,只凭这点伎俩,又怎么可能逼他出战?
杜荷手套的发明让李世民重视,动用各地官府,将手套的制作方法传给大唐各地。唐朝采用的是府兵制,类似于手套这种寻常的物资,都是出战兵卒自备的。不需要朝廷特别赶制。这种技术型的物资,薛延陀即便是想学也没有这个能力。
时间就这样在备战中缓缓流逝,转眼即到秋季末。
这一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才是秋季末,刺骨的寒风已经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似乎老天也在为大唐提前吹起了战争的序曲。
随着战事的逼近,杜荷明显感觉到了军营中的那一股昂扬的战意。
唐朝尚武之风,也在战前体现的淋漓尽致,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上至军官将校,下到兵卒府兵,都是以一种赚取功勋的心态面对的。
这一日,杜荷来到了卫国公府。
对于杜荷的到来,卫国公府上下的并没有任何的意外陌生。杜荷作为李靖特许面见的人,早已成了卫国公的常客。
被誉为大唐军神的李靖在书房接见了杜荷。
李靖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即将迈入七旬高龄的殿堂,须发早已发白,但整个人还是透露着一股精神十足的劲头,尤其是三撇白花花的胡须,梳理的整整齐齐,让他显得精神抖擞。
“杜荷见过卫公……”杜荷恭敬一拜,以隆重的师礼拜见。
李靖并不收徒弟,不过他却将自己的所学传授给了三人,侯君集、苏定芳与杜荷。侯君集这个不说,算的上是背叛师门的弃徒了。至于苏定芳、杜荷与李靖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对于李靖,两人向来都如对待师傅一样尊重。
李靖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肃,也许这不在军旅,或许他年事以高,在杜荷面前的李靖,往往是以一个慈祥睿智的老者形态出现,他挥了挥手,呵呵笑道:“不必多礼,就算着,这几天,你会来了。”
杜荷感到有些意外:“卫公早已料到我会来?”
李靖坐在宽大的胡床上,手中捻着白花花的胡须笑道:“你若不来,也就枉费陛下与我的苦心栽培了。虽然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侯君集就在薛延陀,但从薛延陀的最近的动态,足以证明这一点。此次北上,真正厉害的敌人不是夷男,更不是大度设,而是对我大唐军事了如指掌的侯君集。侯君集曾是我大唐的百战名将,他的能力、战绩、功勋,在现在的文武中,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相比。面对这种强劲的敌手,你若不来找我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做好足够准备,那该有多愚蠢。”
杜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让卫公看穿了,小子今日确实为侯君集来的。我估摸着,这一次北伐,侯君集那家伙可能会将我作为对手……呃,这个说对手,也许太自大了点,但我觉得他会以我为目标,想要我的脑袋。”
李靖眼中闪过着一丝赞许,点头道:“不是可能会,而是一定会。侯君集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不计较什么得失,他对于薛延陀没有任何的感情,薛延陀是否能够强大,他根本不在意。之所以成为薛延陀的人,只是为了报仇。而你正是他第一个报仇的对象,因为一切事情都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他不会被陛下重罚;若不是你,他谋划的逼宫不会失败;若不是你,他的妻儿也不会成为囚犯,时刻有生命危险;若不是你,侯君集不会是现在的侯君集……只要你出现在战场上,以他的性格,亲自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将会是他的第一目的。”
李靖万分肯定的说着,对于侯君集在大唐没有一个人比李靖,更加了解他。当初在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经料定侯君集必反了。
杜荷只觉得背后有些发麻,侯君集的这种性格执拗的像一个疯子。疯子不可怕,但一个高智商的疯子,一个领兵打仗几乎战无不胜的疯子,实在让他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那依照卫公看来,我若是遇上侯君集,胜负几何?”
李靖看了杜荷一眼,然后很诚实的道:“论两军对垒,在处在相同情况之下,你胜他的几率,不足一成……”
“呃……”杜荷自然知道李靖不会夸大其词的糊弄他,还不足一成,那不是没有的打?
“你应该知足了……侯君集是百战名将,放眼整个大唐,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有三个人,陛下、我、还有李绩,在十年后,你或许算是一个,但现在,真的不行。不论是经验,还是行军战术上,都要逊色数筹。”李靖表情严肃,看的出来,不是说谎。
杜荷也隐隐知道,在用兵上自己真的比不上侯君集。毕竟原来的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军略,打仗也不是读多了历史书就会打的。他学习军略的时间,才短短的四年,而侯君集在战场上拼杀的时间超过二十年。他在军略上是一个天才,侯君集作为曾经大唐王朝的第一大将,李世民最器重的将军,李靖的半个徒弟。难道会是一个蠢才不成?
时间经验上的差距,这是很难弥补的。
不过杜荷还是很隐晦的发现了李靖话语中存在的问题,处在相同情况之下,你胜他的几率,不足一成。说的是在情况一样,兵对兵,将对将的时候。
然而在真实的战场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侯君集比他有经验,比他活的长久,比他更有本事,这个杜荷不否认,但是侯君集背后站得是薛延陀,而他背后站着得是天下霸主的大唐王朝。就算是孙武在世,白起附生,他们也不可能用一百兵卒,战胜一头猪领的一万兵马。自己这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侯君集又怎么样,照样打的他满地爬。
杜荷想到这点,嘿嘿直笑:“卫公,也别吓唬我了。打仗可没有什么公平公正一说,他孤身一人在薛延陀,受到的钳制肯定不小。而我杜荷有大唐作为后盾,身旁还有一群值得信赖,以生死与共的兄弟相助。我一人或许胜不了侯君集,但我就不信集合大家的力量,胜不了侯君集一人?”
李靖笑了,笑的很开心,那洪钟般的笑声,震的屋顶上的尘土“嗖嗖嗖”的往下掉,“好,说得好,就凭这一句话,可以肯定,侯君集不如你……他太恃才傲物了,不知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记住兵法韬略,确实是决胜的关键之一,然而并不是全部。个别微末的细节,足以扭转乾坤。”
“你与侯君集相比,经验不如他,军略不如他,临阵指挥也不如他,这是你的劣势,你要接受,要认识。同样的,侯君集也有不如你的地方,你的鬼主意比他多,你用兵比他更具灵性,你比他会用人;你比他多了一群能够支持你的生死兄弟。你的劣势,是他的优势;你的优势,是他的劣势。认清自己的劣势,以自己的优势,来对付侯君集的劣势,你未必不能胜他,当然如果你有足够的自信,也可以跟他拼一拼经验、拼一拼军略,也许会有奇迹出现,也不一定。”
李靖心情舒畅,说道最后,忍不住的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侯君集有今日是他指点出来的,他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战胜他,收回这一切。
杜荷正容道:“谢卫公指点,这也是我来的目的。我希望能够更多的了解侯君集的长处与短处。”
李靖道:“侯君集此人很像汉朝的名将霍去病,擅打硬仗,有着狼一般的直觉,能够在你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找到这个破绽,从破绽中撕裂伤口,克敌制胜。切记,与侯君集对战,绝对不能跟他打硬仗,在阵仗交锋上,我都不如他……不过侯君集在性格上有些许多致命的缺陷……”
PS:有些人会觉得我将侯君集写的过于厉害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有这个想法。书中需要侯君集这个反角,特地去查了他的资料。这一查,不得了。发现侯君集这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十倍。他是李世民最信赖器重的大将,他的面前,耳熟能详的战将比都没法与他比,连李绩也要逊色他一筹。在贞观一朝,能够与他相比的唯有李世民、李靖。
金河上游。
三千薛延陀的游击军聚集在金河河畔。
在众兵当中有两位将军特别惹眼。
其中一位身形高大,皮肤红的似烧红的木炭,赤着上身,大马金刀般坐在金河上游的一块巨石上,身上遍布大小不一的伤疤,一个薛延陀的兵卒给他缠着绷带,他的腰肋处有六个酒杯大的伤洞,四周都是烂肉,还有无数的牙齿印,看不出来是被什么动物咬伤的。
他口中骂骂咧咧,一脸的郁闷。
在他身旁有一位身形壮硕的光头将军,正咧着嘴,笑得嘴巴里可以筛下一个成人的拳头。
这两位都是薛延陀的游击将军,负责在长城外围游荡,寻找机会杀入长城,掠夺百姓牲口钱物。
受伤的人叫扎洛武,正是屠杀黑城的元凶。他在薛延陀武艺不算是最出众,但心狠手辣却是出了名的。他领兵征战,向来都是烧光、杀光、抢光,有着一颗黑的如墨汁一样的心肠。正是因为看中了他这一点,大度设才任命他为游击将军,目的自然是为了烧光唐朝的房屋,杀光唐朝的人,抢光唐朝的财物妇女。
在大笑的那一个光头将军叫郎黑虎,同样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与扎洛武蛇鼠一窝,都是凶残如禽兽一般的人物。
郎黑虎“哈哈”大笑:“想不到你扎洛武这么脓包,尽然让一个三旬的妇人伤了,太丢我们薛延陀勇士的脸了……”
扎洛武燥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中露着愤恨的神色。他腰间的伤,正是攻打黑城时候留下来的。
扎洛武早已听说大唐是人间天堂,那里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有着皮肤比丝绸还滑嫩的女人。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杀入长城的另一端,抢掠大唐的金银财宝和大唐的女人。
只不过薛延陀当时是大唐养的狗,他只能将这个想法藏在心底。如今薛延陀反抗了,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杀向长城的另一端。结果他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别说杀到的另一端,连长城的城头,他都没有本事蹬的上去。
于是乎,这一怒之下,就拿长城外的黑城出气。
黑城是一座小的不能在小的土城,扎洛武手握两千余兵马,根本就没看在眼内。哪里知道驻守的唐兵,抵抗的特别顽强,他们一时间竟然拿不下来。杀到最后,小小的黑城城墙,一百多唐兵,竟让薛延陀在黑城城下留下了两百多具尸体。
扎洛武彻底的怒了,他有两千五百兵马,在长城下死了一百多人,他可以接受,小小的黑城让他付出了两百多兵卒的代价都没有拿下来,让他觉得颜面无存。一怒之下,他亲自出战。
扎洛武杀上了城头,他的武艺算不上好,却是玩命之徒,一般人也不是他的敌手,在城头上大杀四方,杀出了一个缺口,渐渐的占领了城头。他们人多势众,唐兵在如何舍命一战,也无力挽回败局,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面对城里的老弱妇孺,扎洛武舔着刀上的鲜血,说了一个“杀”字。
他与兵卒一样,挨家挨户的用着手中的战刀,挥向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百姓。他一脚踹开了一间土屋的房门,四个衣衫褴褛的百姓缩在了墙角:分别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和一对中年夫妇,在妇人的怀中还有一个不满月的婴儿。
面对这四人,扎洛武恶毒地笑了起来。他随手甩掉弯刀上的血污,刀锋在黑乎乎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雪亮,
刀轻轻松松刺入右首一个老头的侧颈,顺势将刀横着一割,那老人从侧颈到喉结登时被割开一个大口子。
被血喷了一头一脸,扎洛武伸手在脸上一抹,那个瘦若的中年男子,是老者的儿子,大声哭叫着扑上来拼命。被扎洛武一刀戳在他脸上,刀锋从眼睛里捅了进去,再由另一端露出来。
老妇人与那中年妇人都吓傻了。
扎洛武上前一刀横斩,老妇人的脑袋就掉落在了地上。
扎洛武见中年妇人有几分姿色,淫笑着将她按在地上。这时那不满月的婴儿,受到了惊吓,“哇哇”大哭。扎洛武听了心烦,伸手抢过婴儿,丢垃圾似得向地下重重一甩。婴儿脑袋触地,横死当场。
中年妇人先是呆了几秒钟,忽然发一声大喊,也不知从哪儿涌出一股神力,一头撞向扎洛武的小腹,随即抱住他的腰,奋力将他向后推去!
饶是扎洛武久经战场,一时也被如此猛烈的反扑给弄糊涂了,等到反应过来,脚部已经被那妇人重重地顶在了土炕壁上,手中的刀也掉在了地上,两人摔倒在了土炕上。
中年妇人如疯似狂,张口就向扎洛武的腰间咬了过去,一块血淋淋的肉块直接让妇人硬生生的咬了下来。
扎洛武大吼大叫,奋力反抗但都无济于事。这时候的妇人就像是让鬼神附了身,力量无比的惊人。
惊慌中扎洛武拔出了大腿上插着的切肉刀,咬着牙握刀从妇人的后背插下去。一刀下去,鲜血喷涌如泉水一般,可妇人却恍然未觉,仍然大声吼着死死抵住他的身体,疯狂的咬着他的腰肋,将他腰间的肉,一块块的咬下来。
扎洛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吓得脸色苍白,大吼大叫,一口气在中年妇人背上刺了五十多刀,直将妇人的背戳烂了这才使得妇人停止了那疯狂的举动。到最后他发现妇人就算是死了,那双手臂依然将他卡的死死的,拉都拉不出来,还是薛延陀的兵卒找上门来,斩断了妇人的手臂,这才救了扎洛武。
扎洛武的腰间整整让他中年妇人硬生生的咬下了六块肉,咬伤咬烂的地方,不计可数。
扎洛武险些让妇人杀死一事,在游击军中流传,已经被扎洛武引为奇耻大辱。
郎黑虎与他汇合后,听到了此事,展开了嘲笑。只恨的扎洛武牙龈痒痒的,怒骂道:“该死的唐人,不将他们杀绝了,难消我心头之恨。”
郎黑虎也忍住了笑意道:“好了,唐军已经逼近,正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还怕没有唐人杀吗?”
扎洛武眼中闪着凶残的红光。
的达、的达、的达……
马蹄声突然响起,清脆的马蹄音像是在弹奏一曲动人的歌谣。
远方一股尘土扬起,在视线的尽头,一人一马,以一样的速度向这边飞驰而来。
那速度极快,就如风驰电逝。
扎洛武、郎黑虎,你眼望我眼,皆觉得意外:“难道是自己人?”他们不敢想象有人敢单枪匹马的逼近他们三千人的营盘,虽然远远看去来人是唐人打扮,但是唐装是主流服饰,薛延陀兵强马壮,可国力却不强,还做不到统一军服,所有兵卒的衣服皮甲都是自备的。所以在薛延陀的军中并不是没有穿唐装的兵卒,遇到穿唐装的薛延陀兵也不会觉得奇怪。
随着来骑渐渐逼近,扎洛武、郎黑虎眼中都闪过一丝精光,那贪婪的目光盯着来骑的坐骑,眼睛都不舍得眨上一眨。
草原上的民族,自幼与马匹为伍,在他们眼中好的马就如后世的顶级轿车,是用来炫耀的资本。为了一匹好马,薛延陀甚至不惜出动十万大军追捕。可见对于草原人而言,一匹出色的神驹的诱惑力是何等的强大。
扎洛武、郎黑虎自幼都是玩马长大的,对于相马、识马之术有着很高的水准,一眼就看出了来骑坐下的那匹白色骏马是一匹万中无一的千里良驹。
“好马!”两人齐声喊出来。
不仅是他们,整个营盘都渐渐为之轰动。
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又有哪一个不精于相马的?
来人是敌,是友?
希望是敌吧!
这个念头几乎出现在所有薛延陀兵卒的脑海里。
草原人有草原人的规矩,从敌人哪里抢到的东西,不论身份如何,这东西就是他的,自己人绝对不允许抢自己人。
若来骑是敌人,这匹马自然就有可能是他们的,但若是友,那也只能干羡慕了。
“啊!”的一声惨叫,已经说明了一切。
负责巡逻的兵卒等来骑靠近,还没有来得及出声询问,那一道白影已经化作一道流星,从他身旁穿过。
手起,刀落!
若大的人头,冲天而起,血柱飙射。
“敌袭,敌袭……”
营盘炸开了锅,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整个营盘没有一个人做了战前的准备。
来骑冲入人群之中,就如虎入羊群一般,手中战刀舞动,带起了阵阵血雾。
马冲入了营盘,速度丝毫未减。
凡事马前的敌人,直接撞飞,左右两侧挨近的敌人,都会受到致命的一刀。
在这股出其不意的冲杀下,马上的骑士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三千人的营盘杀了一个对穿。
骑士停住了战马,高举着血淋淋的战刀,怒喝道:“薛延陀的狗贼们听好了,黑城血债,永世不忘,我发誓,必用你们的脑袋来祭奠黑城上下数千条亡魂。”
骑士威风凛凛的说了一句狠话,见对方已经开始准备迎击,一拉缰绳,迂回着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已经逃跑的骑士,扎洛武、郎黑虎愣了好半响,还以为对方是多么了得的一个人物,为了报仇,要一个人挑他们三千。
看着越跑越远的身影,郎黑虎眼珠子轱辘一转,叫道:“扎兄弟,你受伤了,那家伙这么张狂,就交给兄弟我处理吧。狼崽子们,上马追击。”
扎洛武一把拉住了他,“老弟别急,他是冲老哥来的,不劳你费心了……”郎黑虎心中的小九九,哪里瞒的过他。那匹千里良驹,谁能不眼红,让郎黑虎去,不是等于将这匹良驹双手赠送,他还没有那么傻。
郎黑虎哪会鸟他,甩手挣开了扎洛武的手,冲到了自己的战马前,飞身上马,领着麾下兵马,向那骑士追击而去。
扎洛武气得跳脚,“他娘了,你们这一群王八羔子还傻愣着,还不给老子追,丢了马,老子拔了你们的皮……”
他怒骂之余,也没有任何的怠慢,什么伤不伤的,根本来不及管了,招呼着兵马,一同追击而去。
那个单骑踹营的骑士,毫无疑问就是杜荷。
杜荷听张士贵说起黑城被屠一事,气得是义愤填膺,心中便想着应该如何给黑城全城兵将报仇。
现在的杜荷早已不是那种脑袋发热便不顾及后果的愣头青,要报仇的想法是好的,但为了报仇,将自己陷进去,那就是脑残了。他出使过薛延陀,深知薛延陀游击的厉害。
他们的战斗力未必最强,但毫无疑问,速度绝对是最快的。大唐与中国历朝历代相比,马匹的短缺有了极大的改善,作战的时候,连步卒都能够分配到战马代步,但比起马背上的民族,始终有着一定的差距。
选锋军是大唐王朝的三大精锐之一,确实有着超强的耐力与战斗力。正如席君买说的强行追击,以选锋军的素质可以通过连续疾驰,追上薛延陀的游击军。
可是追上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统兵大将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有两个答案,第一、选锋军凭借那超强的实力,将游击军打败。然后就没有了,草原上的民族最擅长的就是打不过跑,连续奔行的选锋军,可以击败薛延陀的游击军,可凭什么用连续奔袭的疲乏身躯追得上以速度见长的薛延陀游击军?
第二个答案,悲剧!奔行的选锋军因为追击的太过深入,进入了薛延陀的腹地,遇上了大批薛延陀军的围击。
故而席君买报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毫无疑问他出的是一个馊主意。
然而像拓拔无双所说的不闻不问,杜荷却也做不到。
于是,杜荷便想到了这个以战马诱惑对方的想法。他的坐骑雪无影是百万中无一的神驹,绝对不逊于历史上的各类名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这是夸张的话,但雪无影的耐力速度比之顶级军马要强上至少五倍。
他单人单骑,凭借雪无影的脚力,能够很快的追上薛延陀游击军。
当初为了雪无影这一匹马,薛延陀的首领夷男,甚至不惜与西突厥的可汗大战一场。
这种神驹若以价钱来计算,夷男这位可汗,少说也愿意用几万头羊来换才是。
这白花花的金钱,谁看了不心动。更何况草原人向来爱马成痴,怎会轻易放过雪无影这类的神骏。它的价值,足够吸引薛延陀将士的眼球了。
最开始杜荷还没有想过单骑踏营,他自问在战场上没有秦琼那种万军从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本事,也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够战胜三千左右的薛延陀军。只是来到近前,他发现薛延陀的营盘布置的实在太散乱了。
那根本不叫营盘,而是一盘散沙,一点儿警戒心的都没有,当即就觉得这些根本不是薛延陀的精锐战士。
不得不说,杜荷的眼光确实够毒,这些薛延陀兵并不是军中的精锐,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欺负百姓的,他们想的根本就不是与大唐作战,而是找个长城漏洞,从漏洞里钻进去,然后抢劫村庄,在唐兵赶到之前发挥他们的优势……逃跑。
说句难听点的,他们就是一群带着军队头衔的强盗。
草原上的民族纪律心本就不强,还指望这些强盗能够像大唐将士一样,严己自律,时时刻刻都有一颗迎敌之心不成?
面对一旁散沙的营盘,杜荷觉得若不狂上一把,还真对不起这盘散沙。
接下来,自然有了单骑踏营这一幕。
他刻意的拉下速度,做出一个经过长时间的奔袭,体力不支的模样,给身后的薛延陀军一个能够追得上的假象。
随着彼此双方奔袭的距离越长,杜荷也越显得慌张,不住的甩着马鞭,可马的速度就是无法提起来:他与雪无影已经心灵相通,早已不需要马鞭控制了。他用缰绳控制减速,乱挥马鞭,只是假象,根本伤不到雪无痕分毫。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扎洛武、郎黑虎的心情也自然越来越亢奋。
假若自有他们其中一人,面对这种情况,心中或许会生出些许疑惑。然而他们现在谁也不想输给谁,彼此争锋,都不想让对方得手,哪里顾及的了那么多。只是一个劲的疾驰猛追。
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踏入了选锋军的伏击地点。
一座孤零零的高山。
若真以为草原就是一望无际,平坦的跟足球场一样,那就大错特错了。
草原绝大部分确实可用一望无际来形容,但是任何区域都不可能不存在树林,不存在山,不存在凹凸不平的丘陵地。
只是这些常见的东西,在草原上相对较少而已。
在金河东南处三十里处有一座青山,青山并不高大,海拔五十米都不到,可面积却极为广泛,连绵数里。山中林木丛生,郁郁葱葱的。虽然时近冬日,但山中存活的树木都是耐寒种类,即便是寒冬来临,也不减那一丝苍翠。
“不好!”草原上的视野极为广阔,在数里外就能看见青山的存在。
扎洛武、郎黑虎瞧见青山,脸色相继一变,他们便是再傻,也能预料那个骑着千里马的可恨家伙,目的何在。
青山密林,想要在其中搜索一个人,只凭他们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
“快、快、快……”都追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又怎么允许无功而返。大声呼喝着,猛力疯狂的抽着马鞭,希望速度能够再次提升。
扎洛武、郎黑虎脸色越来越急,突然的狂喜大笑,他们明显的察觉到对方的速度又降下来了,希望又一次的燃起……
看着已经遮掩住身影的高山,扎洛武、郎黑虎铁青着脸,最后那可恶的骑士还是快他们一步躲入了山中,双方曾经最近的距离不到五十步,而今却让一座毫不起眼的山峰给阻挡住了,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正在他们考虑进不进山的时候。
的达、的达、的达……
马蹄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在是一匹,而是震耳欲聋。
在马蹄声响起的那一刹那间,喊杀声跟着响起。
那一个带着他们跑了三十余里的可恨骑士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不过此时他身上已经披上银光闪闪的明光铠,手中的单刀已经变成了一刀一剑,正一马当先的冲杀下来。
在他的身后,那是密密麻麻的唐军。
青山林木很密,然而这些能够阻挡他们视线的林木,竟然无法阻挡骑兵的下冲。
每一个兵卒都在这次的突击中,展现出了毫不逊色薛延陀的骑术。
扎洛武、郎黑虎这才明白中计了,“撤,快撤……”他们高声呼喝,脑中只有“逃”这么一个念头。
遇上了唐兵“逃”,这是薛延陀的游击军信奉的至高定律。
可这一次他们发现彻底的悲剧了。
扎洛武、郎黑虎的选择没有错,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
为了追赶杜荷,他们曾一度促使坐骑加速追击。
马与人一样,都有着一定的体力限制,在极速奔驰之下,体力的消耗会是正常奔跑中的数倍。
他们不断的指挥坐骑追击杜荷,早已将他们所带来的三匹马的体力消耗干净。面对养精蓄锐的选锋军,他们怎么可能跑得了?
杜荷领着选锋军,带着黑城守兵百姓的仇恨,狠狠的切入了敌军丛中。伴随着雷霆般的怒吼,他们一个个雷奔电走,快马如龙,当者披靡,见人便杀,仿佛是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复仇鬼神,用鲜血来血洗心中的愤怒。
扎洛武、郎黑虎在这一刻也知道跑不了了,勒停战马,咬着牙誓死抵抗。
选锋军,大唐王朝三大劲旅之一,在这一刻,将他们的素质,战斗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面对人数优于自己的薛延陀,他们以压倒性的战斗力,压着薛延陀游击军来杀。
战场拼杀若非是秦琼那类的猛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真正的力量还是在于兵卒的整体素质。然而主将的冲锋陷阵,却能够很好的激励部下死战。
杜荷、席君买都冲在了最前头,本就悍不惧死的选锋军更是发挥出了令人恐惧的力量。
短短不过半柱香的工夫,遍地堆积得都是薛延陀的死尸。战场上冲来杀去的,尽是红着眼睛只顾挥刀砍杀的选锋军。
杜荷虽然已经做好了当鱼饵的觉悟,但这先锋大将当的,也不是什么滋味。唯一让他值得自豪的只有在他身后的浩浩大军。
因为迎击的是侯君集这个变态人物,除了他本部的一万兵马之外,李绩又从麾下的九州兵中调拨给了他两万人。
今时今日,他终于是能够指挥三万兵马的大将。
在他这个年纪,指挥如此大军,历史上也不多见,在唐朝更是绝无仅有。
杜荷与身旁的两位将军聊得很欢。他们并不是杜荷的部下,而是李绩指派给他,助他一臂之力的两员大将,分别是契苾何力、薛万彻。在历史上,契苾何力、薛万彻都是唐朝赫赫有名的战将。
契苾何力是铁勒人,是一员归顺唐朝的异族名将,与执失思力、阿史那社尔一起,是唐初最著名的少数民族军事将领。他的发型很有着草原人的风格,由左右太阳穴为起点,直至后脑勺颈脖之间的头发,剃得是干干净净,光亮的可以照出影子来,余下的左右边发扎成了两个辫子,挂在脑后,以杜荷的眼光来看是非常的滑稽。
他的体型壮硕的就如一尊坦克,全身的肌肉鼓胀突出,看上去,有一种撑破皮肤的危险,一根粗大的狼牙棒,晃荡在手中,少不了四十五斤的份量,漆黑的棒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生辉。可以肯定,不论身体的那个部位,挨上这么一下,保管醉仙欲死。
更令人怪异的是如此粗犷的一个男人,他的言谈举止,没有一点草原人的粗鲁,反而充满了文士的文雅。你永远也别想从契苾何力口中听到一句脏话,比杜荷这一个大唐“名士”,要有礼的多得多,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契苾何力是一位很了不得的蕃将,在唐朝有着很响亮的名声。他精通汉文,让饱学之士发出“礼失求之于野”的感慨,表示即便是世族门阀,自幼学习汉文化的文士,对汉文化的理解都不一定比的上契苾何力。他胸怀大度,以德报怨,让朋友和对手都为之动容,他骁勇善战,勇猛绝伦,让敌人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而薛万彻为人少言,老实到近乎愚钝,看起来傻傻的,却是大智若愚,是一员可以与李绩齐名的大将。曾经是罗艺麾下的大将之一,是李建成的心腹,玄武门之变,为了救李建成率宫兵力战,直冲秦王府,察觉李建成死后,逃往终南山躲避。
李世民知薛万彻善战,多次请他出山,成为一员唐将。李世民对于他的作战能力有过评价,“于今名将惟李绩、李道宗、薛万彻三人而已,李绩、道宗不能大胜,亦不能大败,万彻非大胜则大败。”是一员非常敢于冒险的将军。
李绩派这两员大将,助杜荷一臂之力,足见他对于这一战的重视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唐朝,还真找不出一位没有才干的将军,随便翻翻都是拿得出场面的将才,没有一个昏庸的。
杜荷深知将帅同心的道理,作为主将,与麾下将领的关系必须要打好。
故而常与二将聊天,对于他们有着一定的了解。
薛万彻不善言谈,契苾何力有着张飞的模样,口中说的却是孔老夫子的语气,让人真心觉得有趣。
毫无疑问,他们的存在大大加强了杜荷的力量。
随着渐渐的深入,杜荷率领的先锋军,已经能够察觉出四周存在的斥候眼线了。
战斗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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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延陀在大唐布置的眼线,还是存有一定效率的。
五路大军齐出,规模宏大,就算是有心隐瞒也隐瞒不了。
在大军出动的数日后,薛延陀的可汗夷男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颗心不由自主的为之颤抖。
这一天,终于来了。
夷男即有称雄的野心,又对大唐这个巨大的帝国,有着由衷的敬畏之意。
如今这一战,却不可避免了。
“立刻召集大将军、宇文先生来帐中商议。”
得到消息的大度设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可汗营帐。
他没有夷男的那种担心,身上有着无穷无尽的斗志、战意,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宇文博伟在大度设的身后抵达。
这位仁兄有着超乎常人的狗屎运,当初,围攻郁督军山的时候,宇文博伟是作为人质,扣押在莫贺巴哈的山寨里。杜荷暗中设计阴了薛延陀与莫贺巴哈一把。
莫贺巴哈最后带着对薛延陀的恨意,躲藏了起来。
因为死伤过半,他不敢回山寨。而看守宇文博伟的人,也不知莫贺巴哈已经逃了。依旧将守宇文博伟当做上宾一样软禁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给着。
直到大度设的兵马搜查莫贺巴哈下落的时候,搜上了山顶,这才将宇文博伟给解救出来。
宇文博伟幸运的在那种情况之下,保住了一条性命。
侯君集是最后一个到的。
比之原来,现在的侯君集身上多了一股凛冽的煞气,往众人面前一站,竟仿佛一头人形野兽。本来就高瘦的身形,显得更加的消瘦,那一张脸颊凹陷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肉。
面对侯君集的入内,夷男大笑着起身迎接。他首先行礼道:“侯大将军,左右可有任何亏待?”
侯君集无视撵帐中的其他两人,略一拱手道:“侯君集见过可汗,多谢可汗关怀,一切无恙。”他的答礼动作自然之极,倒好似是他来屈尊接见夷男一般。
大度设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父汗,为什么对怎么一个瘦弱的叛徒如此的礼遇,甚至让他位居自己之上。这让他这位薛延陀的继承人,在诸将面前抬不起头来。
叛徒,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可耻的存在。
夷男拉着侯君集来到了最上位,将所有的情报都递给了侯君集道:“侯大将军这些是南方传来的战报,你且过目。”
侯君集不发一言的结果,只看第一眼,那双满含煞气的眼眸子露出了浓浓的杀机,目光死盯着一人人名,双手不知觉的用力,若不是情报写在羊皮上,换做他物,非让他当场撕裂了不可。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在他目光所及之处,那人名正是杜荷。
那条信息写着唐朝朔州道行军副总管杜荷,领先锋军三万直逼薛延陀汗庭而来。
“好,来得好!”四个字,几乎是从他牙齿缝里蹦跶出来的。
人活一世,莫过于建功立业,娶妻生子。
侯君集的人生算是完美的,自己有着惊世才华,有一个非常赏识自己的君王,有一个贤惠美丽的妻子,还有一个稍微任性的女儿以及三个茁壮成长的儿子。虽然子女并没有继承他的才华,但都很孝顺。
然而现在一切都破灭了,因为杜荷的关系,他让赏识自己的君王下了大狱,因为杜荷的关系,他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在异域他乡落脚;因为杜荷的关系,他的发妻子女都沦为了阶下囚。
毁了,一切都毁了。
杜荷毁了他的一生,侯君集对杜荷的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这才见到他的名字,身上的那股因极怒而产生的杀气,弥漫了整个大帐。
他狰狞的笑着,耐心的将所有情报扫视一遍,只是顷刻间,就以将杜荷的用意分析的透彻,不屑一顾的将情报还给了夷男。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然而他却在笑,很畅快的笑。
这种表情是夷男从未见过的。
侯君集最先上门,表示投奔的时候,夷男还以为这是一个陷阱,李世民用侯君集来试探他忠心的。但随即他的密探,将详细情况向他禀报之后,他才发觉这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薛延陀战胜大唐的机会。
于是,他以最隆重的礼节接待了了侯君集,并且任命侯君集为大将军。
侯君集给夷男的感觉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从未看他笑过,也从未看他被什么事情打动,可现在他却是在笑,笑的很开心,很畅快,也很冷,有一股让人骨子里颤栗的冷。
这时,大度设、宇文博伟都看了情报。
大度设发出震天大笑:“还以为唐军是如何的了得,想不到竟然蠢笨至此,竟跟猪一样。二十五万大军,哈哈,兵分五路,那个蠢蛋想出的战术。父汗,不用说,唐兵五路来攻,彼此孤助无援,应当聚强兵与一路,逐个击破,唐兵必败。”
宇文博伟跟着笑道:“想不到善战的唐军,竟然派出了一个傻瓜做主将。少主说的对,应当各个击破,张士贵这一路来势汹汹,应该先从他入手。哈哈,这唐兵号全胜,此番我们就要让他们尝到失败的滋味。”
夷男觉得大度设、宇文博伟说的很有道理,但目光却瞧向了侯君集。
侯君集的军事才华,连李世民、李靖都赞不绝口。这种简单的事情,大度设、宇文博伟都看的出来,又怎么瞒得过他。他第一眼就看出了这种打法的破绽,第二眼就看穿了杜荷的打算。
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是侯君集,战无不胜的侯君集!
是计策如何?是陷阱又如何?
我侯君集就要让那毛头小子知道,在绝对是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陷阱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PS:嘿嘿,看着一对对的“1”,二代有种感觉,这不是光棍节,而是一对对的搞基节!
搞基节,快乐!
薛万彻知道杜荷说的是契苾何力,细细一想,也觉得杜荷说的很有道理。
契苾何力是铁勒人,而薛延陀也是铁勒人。他们是铁勒部落之一,由薛﹑延陀两部合并而成,这才改名为薛延陀,薛延陀的本源就是铁勒。契苾何力不但是铁勒人,而且还是铁勒族部的酋长。“契苾”是他所属部落的名称,“何力”才是他自己的名字。
在投奔唐朝的时候,他所率领的“契苾”部落也一并归顺。每次为大唐出战,除了本部的唐兵以外,“契苾”部落的勇士也会为他所用,听他调遣。这些人在接受汉化的同时,也保持着一些自己的习俗,他们的斥候即便与薛延陀的斥候碰上,也可以大模大样的不让察觉,能够很好的执行奇袭计划。
想到此处,薛万彻虽有些心有不甘,但却不能不认可杜荷选择了最合适的人选,当即也不在多言,退出了军帐。
杜荷随即叫来契苾何力,将奇袭之计告诉了他,让他执行。当然他也没有抢薛万彻的功劳,直言计策出至于薛万彻。
契苾何力也是颇具见识的猛将,意识到这一计大有可为,没有任何犹豫的接了下来,下去安排,打算连夜行动。
黄昏来临,寒风呼啸。
在这凛冽的寒风中,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敲得人心,一颤一颤,在整个草原上来回荡漾。
杜荷钻出了大帐,听着远处的战鼓声,苦笑一声:“这侯君集还真不愧是姓猴的,这么猴急……可以去当敢死队队长了……”
在半个时辰前,杜荷已经得到侯君集到来的消息了。
他选择在五里之外,面对着面与杜荷所在的先锋营搭起了营盘。
杜荷觉得侯君集远来疲乏,少不了休息一夜,定定神,明日在展开攻势。
出乎意料,侯君集这斯,刚一抵达,还没有过上半个时辰,估计连营盘都没有搭好,立刻就敲起了战鼓,准备发动第一波的攻势。
杜荷率领的左威卫军都是身经百战的劲旅,在战鼓敲响的那一刻,所有兵卒都依照原定安排来到了自己的岗位,做好了战前准备。
密密麻麻如同成片蚊子一般的薛延陀兵,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唐朝的兵卒见了,纷纷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唯有杜荷、罗通、薛仁贵、薛万彻个别几将,脸色肃然,眼中有着一丝的凝重。
出现在所有唐兵面前的薛延陀兵,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骑着高头大马的战士,他们一个个都拿着怪异的铁盾,手中握着一把战刀,双脚结结实实的踩踏在地上,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唐朝的兵卒多次对外对战,所遇到的异族人多是马战强者,拥有着过人的骑术。这种步卒阵势,对于他们来讲,是非常少见的。
“果然!”杜荷心底说了一句,看了薛仁贵一眼,暗赞:“仁贵不愧是未来的名将,这一次若不是他的提醒,自己还真的忽视了这一点……”
侯君集既然摆出了步兵阵,显然是专门用来应对唐朝的弩箭的。
盾兵虽说无法完全的克制住弩兵,但确实能够将弩兵的力量,减至最低无疑。
站在杜荷身侧的房遗爱用那不大的眸子盯着那一面面的盾牌,嘀咕道:“他们举得那真的叫做盾牌吗?我怎么看,怎么像一坨坨的屎,堆积糊在一起的样子?”
他说的小声,可他的嗓门够大。这嘀咕一句,几乎可与他人正常说话相比。
他的话让周边兵将个个放声轰笑起来。
杜荷也忍不住的多瞧了几眼,忍俊不禁,这细细一看,还真有点像。
原来草原上的民族几乎不知道盾牌是何物,他们行军作战,哪里需要这种东西。薛延陀的科技远远无法与大唐相比,几乎没有几个铁匠会打造的。但是深知唐弩厉害的侯君集,心中早已有了迎战唐兵的大致战术计划,其中克制唐弩是最关键的一点。
否则的话,在漫天的弩箭中,薛延陀兵将会在进攻上处处受制。
话说这盾牌也不难造,只要给铁匠们一定的时间,足够的物资,研究个几天,终究能够造出一些像样的来。只不过如此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很多的铁矿。
薛延陀不比唐朝,有着成千上万的铁匠,有着用之不尽的铁矿资源。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铁矿浪费,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精雕细琢,将盾牌的用处发挥出来之余,还兼容漂亮,顺手等几项优点。为了打造这么一支刀盾兵,薛延陀将没有大用的铁都溶化了,然后以拙劣的冶炼技术,将铁水打造成盾牌。由于薛延陀没有化铁的锅炉,用的是最原始的化铁方法,有很多铁块都无法彻底的溶化,就这样混在盾牌里。技术的不过关,外加夹杂着各种杂质,也就形成了一面面超级有型,像屎一样的盾牌。
遥望唐军,侯君集见唐营中大多人向这边指指点点,老脸也是一红,薛延陀的冶炼技术,实在让他蛋碎,兵卒们拿着这样的盾牌,他也觉得面上无光。但很快脸上转为一片肃杀。
盾牌难看不打紧,关键是要有用。这样的盾牌即厚且重,拿在手上最轻的也有三十斤,对于防御弩箭,有着奇效。
侯君集高举着令旗,怒吼了一声:“杀……”
战鼓如沉闷的雷声一般,隆隆地再次响起,由薛延陀兵组成的庞大方阵开始摇动,一步步前进,乍看上去,仿佛乌云闭日!
盾牌阵,一层接着一层。
在盾牌阵的中心处一群手握长枪的战士随着盾阵的前进而前进。毫无疑问,他们才是攻营的主力,盾兵存在的目的是为了防御唐朝那犀利的弩箭。
杜荷见薛延陀兵,已经步入了射程之内,冷冷的下令道:“放箭!”
无数箭支自黑压压的阵势中飞了起来。
侯君集舔了舔嘴唇,指挥中军以叠阵迎击。
叠阵重重叠叠,前可防御前面射来的弩箭,上一可防御由上空抛射来的弩箭。
面对侯君集的命令,冲阵兵卒,竟然毫不犹豫的在最短的时间里,组成了叠阵,形成了一个铁桶。看的出来,在应对唐弩上,侯君集着实下了一番硬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