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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盗帅txt下载

    漫天的弩箭箭射在高举的长牌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夺——夺……声。尽管大半的利箭都被挡下,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仍有不少流矢穿过盾牌的缝隙,刺入士兵的,使得红色液体如喷泉般的飞溅!

    随着阵列中间的一些士兵倒下去,严整的叠阵堤坝出现了裂缝。唐兵训练有术,此时根本无须任何命令,他们本能的将弩箭对准那裂缝。弩箭的攻击随即水银泄地一般渗透了进去。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数以万计的羽箭夹杂着破空的呼啸声,仿佛奔腾的黄河之水汹涌而来,瞬息间卷走了数以百计的性命!

    侯君集面不改色,下令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的刀盾手迅速上前顶住。

    在两军对决的战场”这数百人的性命就如蚂蚁一样,毫无价值。

    薛延陀的兵卒以悍不惧死而著称,他们重新组好叠阵,继续以神速前进唐弩的威力犹在,可伤亡人数,却让压制在了最低。

    杜荷阴沉着脸,突然瞧见了薛仁贵背后的铁胎弓,展颜一笑:,“仁贵、明达,你们立刻挑选出百名神射手,只要对方进入弓箭的有效射程,专门对着盾与盾的缝隙下手其他人听着,只要对方叠阵一乱,立刻以劲弩射击……”

    将令即到,没有任何的犹豫,军中所有擅射之人,在第一时间里组成了一个小队,以弓箭瞄着盾牌缝隙射击。

    弩箭的力量、射程、速度都在弓箭之上”但因准心难以控制,始终逊于弓箭一筹。

    薛仁贵取下了背后的铁胎弓”拉子一个满月,搭箭就射了过去。

    “嗖”,的一声。

    呼啸的弩箭划破长空,就如长了眼睛一样”钻入盾阵之间的缝隙,将盾牌后的敌人射倒在地。

    弓箭的有效距离在一百五十步之内,然而薛仁贵此刻离薛延陀的盾阵足足有两百步。

    在如此远的距离之下,薛仁贵这一箭兼容了准、快、狠三大要素,可称神技。

    这一箭立刻引起了周边将士的呼喊,弩手也在这个时候,趁机给予裂缝中的敌人以致命打击。

    “射的好!”杜荷也赞叹了一句”薛仁贵的箭法,确实当世无双。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五十步……

    随着伤亡人数的不断扩大”薛延陀也越逼越近。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直把薛延陀那隆隆地战鼓声给掩盖了。

    随着薛仁贵的神射,他布置的陷阱再次发威。

    因为薛延陀的兵卒都以铁盾护住脸面,压根看不清前路。薛仁贵的陷阱本来就构造巧妙,更让他们无从察觉了。

    由于时间的关系”薛仁贵设计的陷阱只有一米宽,一米深,并不足以致命”然而在最前排的盾手都陷入了陷阱中,其后用来攻坚的枪兵顿时间暴露在了万千半箭之下。

    杜荷自然不会错过如此机会”森然下令:“射,万箭齐发…………”

    刹那间,追魂夺命的弩箭穿人透体,往往一箭就洞穿了两三人”带走多条性年。

    “等当当……”,金锣声,适时的在这时响起。

    还未冲到近前”侯君集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随着他的指挥,来攻的五千薛延陀兵有条不紊的缓缓后撤。他们退而不乱,显示出了极其高明的素质水准。

    侯君集高坐马上”神色并无半点愤怒,反而露出了必胜的笑容,低声道:“竟然能够预先算计到我会以盾兵克制弩箭,不简单那?但认为我侯君集只有这点本事,就等着哭鼻子吧……杜荷小贼,今夜我就来取你颈上首级……”,”说道最后一句,他满脸寒霜,眼中充满了切齿痛恨。

    随着攻方的退去,原本喧闹的战场多出了七百多具无人问津的尸体,几乎每一具尸体上都插了不下十支的箭羽。

    杜荷让人去情理,打扫战场,回收还有用的弩箭,表情有些怪异,低声道:“侯君集的这波攻势”似乎有些古怪……他并没有使出真正的力量。”侯君集是一位唐朝的将军,有过攻防战的经验。

    在中原攻城是战役中最惨烈的,守方依仗城池的便利,即便遇上十倍以上之敌,也能够拥有一战之力,能够给攻方带来巨大的伤亡。

    而今侯君集千方百计的杀到了阵前,如此轻易的退去,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应该是试探吧”听了杜荷的怀疑”一旁的薛仁贵想了一想,给出了一个〖答〗案,随即叹服道:“这侯君集不愧为百战名将,只是一个试探性的进攻”已经将我们的底牌打探出来了。下一波攻势”就应该是真正的决战了。”

    “只有这个解释了吧!杜荷也有些认可了薛仁贵的说法,试探性的进攻是攻城战常用的招数,主要是用来,试探守方拥有什么威力强劲的防守器械,有什么厉害的防御手段,以作事先做个提防。但是他心中存有的那一点疑惑,始终未解。

    侯君集应该不止只有这一点手段。

    没有想通,也懒的去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你能奈我如何,杜荷当即也加强了防御。

    罗通提议道:“侯君集已经为薛延陀准备了一支攻坚的兵卒”来限制我唐弩的力量,下一次战役,更是如此。既然唐弩的力量大大的消弱,不如撤去部分”以枪兵、刀盾兵顶上,准备好白刃战的准备。”,杜荷点头安排下去,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又将房遗爱的陌刀卫调到大营附近,以防万一。

    当最后一缕阳光也被黑暗吞没的时候,杜荷安排契苾何力离开了军营。

    现在是冬季,冬天的夜晚来的格外的早。

    在北风呼啸之下,整个营盘都呈现出了一片的死寂。除了负责巡逻的兵卒之外,没有一个士兵愿意在这个鬼天气里在外面游荡,一个个都躲在帐篷里聊天,甚至缩在暖乎乎的被窝里休息。

    杜荷也有些不情愿的钻出了帅帐,例行睡前的最后一次巡视。

    他想眺望远处,发现以他的目力所看到的也不过是营门外不足五十米的视线,若将营盘里的火把熄灭,能见视线应该不足五十步吧。

    杜荷默默的在心中盘算着”突然他耳中听到“嘣”的一声,弓弦震响,一物从天而降,落在不远处的火堆前。

    杜荷这才看清楚了下落之物,是一只凶恶的秃鹫,一支铁箭从秃鹫的腹部穿过。没有射中要害”秃鹫挣扎着拍打着翅膀,惨叫着,努力高飞,但却没有任何飞起的力量。

    一道魁岸的身影来到了秃鹫身侧,拿着一把小刀,给秃鹫的喉咙开了一道口子,正是拓拔无双。

    拓拔无双瞧见了一旁的杜荷”将秃鹫挂在肩上,笑着上前打着招呼道:“,将军……”,他见杜荷目光停留自己在肩头的秃鹫,忙道:,“给猛儿开个荤……”

    杜荷点头明白,猛儿在战役中有着极大的作用,不能亏待了它”随即却奇道:“你的眼神真好,我自问眼力不凡,但在这北地的夜晚”若没有营地里的这些火光,我怕是连五十步的视线也没有,而你却能射中天上高速飞行的秃鹫。”

    拓拔无双道:“这就是我们与你们最大的不同吧,大多野兽往往都是夜间出动,我们草原人为了守护牧群,为了狩猎,绝大多数都习惯晚上出击,早已习惯了黑夜的生活这支秃鹫飞的不高,还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准心就差了,能否射中要害,全凭运气。”

    杜荷心中一动,问道:“记得你也是铁勒人,这么说,你们擅长夜战?”,拓拔无双先是一怔,随即道:“这个我到我没有想过,不过我们草原人,确实习惯晚上出动不假。”

    杜荷眼中露出忧色,心道:“若我是侯君集,一定会好好利用薛延陀擅于夜战的特点。”

    心中正如此想着,空中传来鹰王猛儿振翅的熟悉响音。

    猛儿发出一声啸叫,在头顶两个盘旋,再冲空而去,疾飞往右方东面原野。

    拓拔无双立即色变,凝目注视猛儿的动静。

    杜荷大感不妥,猛儿在低空下不断打集。

    拓拔无双剧震道:“不好,敌袭,有大批敌人正往东面杀来”速度极快。”

    杜荷在电光火石间,已明白了是甚么一回事。

    好的不灵,坏的灵,侯君集已经察觉出草原人擅于夜战的特点,在夜间进攻,可能由于马蹄包了布,所以没发出任何声色。

    这位擅攻的名将,根本不打算与自己打消耗战”而是直接想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覆灭。

    “准备作战”杜荷再不犹豫,当下下令增强东面的防守。

    的达、的达的马蹄声响起。

    来袭的人数高达万余,全是骑兵,他们不畏生死的,冒着箭羽猛冲营盘。倾刻之间,东营以是喊杀成片”陷入了激烈了白刃战。东营的防守”在猛攻之下,一时间竟然异常吃力。

    杜荷赶到前营,正打算率兵支援。

    负责前营守卫的罗通、薛仁贵听的东营战火滔天,也在这个时候上来请战”希望能够支援东营。

    杜荷看了二将一眼,忽的托着下巴,沉声道:“不去管东营,侯君集的目的是正门……”!~!



    卜矢射又怒又气,草原人在骑马射箭上有着独特的天赋。

    卜矢射擅射,固然称不上第一,在整个草原也能进入前三。对于自己的箭术,有着绝对的自信与自负。

    而今却让一个唐将给羞辱了,偷袭的一箭不中,随后的“追魂三箭”又让对方给破了,压箱底的绝活连珠箭也让一杆大戟给尽数磕飞。随后对方更是拿出了铁弓,用他射去的箭,回敬于他。

    这在薛延陀是挑衅,羞辱的意思,表示他的箭法不到家,不但射不中目标”箭羽还让夺了去。

    “来吧”小矢射铁青着脸,心道:“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其实薛仁贵并没有找卜矢射挑衅的意思”他哪里知道薛延陀的规矩。但他要的是卜矢射死,因为卜矢射这个人太恶心太可怕了,一个藏在暗处的神射手,他所发挥的力量,要远胜过十个万夫莫当的悍将。

    让此人继续在战场上暗射冷箭,这一战下来,也不知多少将校会死在他的箭下。

    薛仁贵将铁胎弓拉成满月”搭箭就射了过去。

    卜矢时也想效仿薛仁贵,以弯刀劈向了如流星一般的利箭。

    “当……”

    卜矢射脸色剧变,就在刀与箭接触的瞬间,箭羽上的那股恐怖的力量,直接震飞了他手中的弯刀。而那一箭的去世,丝毫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直接钻入卜矢射的心脏”箭势在这时还未减弱”从他的身后心穿过”直接往无尽的夜空射去,也不知会在何时才能停歇。

    卜矢射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薛仁贵的这一箭没有任何的花俏”也没有任何的技巧,正如他所言,有的只是力量。

    说来到也有原因,薛仁贵家里穷,而他个人是一个饭桶,一餐饭吃的是常人的数倍。为了增加收入”他常上山狩猎”补贴家用。在狩猎的时候”他觉得连射数箭,对于箭枝的损耗太大,于是苦练一箭射杀猎物的技术。

    不知不觉,他的箭越来越准,力量也越来越大。有一次,他在山,中遇上了一只棕熊”面对皮糙肉厚的棕熊”他一箭就将箭羽送入棕熊的心脏”威力之大,可见一般。历史上也有过类似的记录,唐高宗想试一试薛仁贵的箭法”薛仁贵扬弓一箭,直接射穿五层叠放在一起的镶有铁片的衣甲。

    薛仁贵收回弓箭,沉着镇定的安排了布防,堵住了这一刻缺口。

    杜荷已经从前线退了下来”一个多时辰的激战,让他略微感疲乏。他全身上下”血淋淋的,整个人几乎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毕竟是全军的指挥,不能长时间的站在第一线”需要适时的总揽整个战局,做出相应的决断。

    根据目前的攻防情况”杜荷合理有效的安排了兵卒的支援,补救,让兵士能够以最佳的状态,持续作战。

    看着纷乱的战场,他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此时双方虽然还难分高下,可以目前战况来看”他们这方占据着极大的优势。毕竟他们处在防守一方,正所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攻防战的时间消耗越长,对于守方就越有利。

    但是杜荷也不敢大意,更不能存有侥幸之心,他知道侯君集就像饿狼一样”正在暗处盯着他们。这家伙一出手就破解了唐朝最为犀利的弩箭”等他发难,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

    不可不防。

    为了防范侯君集,他也特地留一招杀手锏。

    ………………

    侯君集站在西面一处较高的丘陵向战场俯视,虽然是黑夜,但营地里的火光却让他将一切战况都看在了眼底。

    他默默地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影”蚂蚁般向前涌去。而在军营里”一**的兵卒,也展开了顽强到抵抗。

    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

    “难得,真是难得。”侯君集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口中念囔囔自语,“失去了强弩的杜荷,竟然还有此能耐”了不起,了不起……”也不知是真心赞叹,还是什么,反正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有着别样古怪的味道。

    “大将军,已经准备就绪了”一员薛延陀的将领来到了侯君集的身侧。他叫范昊,是薛延陀中的一员骁勇善战的青年将领,虽然在薛延陀的所有将军中,对于侯君集这位大将军,有着排斥之心。然而他那领兵作战的本事摆在那里,便是不服气都不行。

    所以即便再有不满,他们也不愿意拿生命来开玩笑,老老实实的听从侯君集的命令,听从他的指挥。

    侯君集道:“就这样吧,先等一等!”

    范昊并不能理解侯君集的做法,侯君集的打法战术也是他闻所未闻的。他们以前作战,至少会有一个目标目的,可侯君集却让他们进攻,不断的进攻,根本不做任何的指挥,让所有薛延陀的将军,依照自己的意愿带兵冲杀。

    等了好半响,终于听到了即将出击的命令,哪知结果又是先等一等。

    侯君集也懒得给他们解释”每一个将军都有自己的作战风格,侯君集自然也有。

    他的长处是察觉破绽,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敌方最薄弱的地方,然后趁敌病,要他命,利用这个薄弱之处,强行撕开一道裂口,扩大战果,取得胜利。

    他让薛延陀的将领,〖自〗由攻击,而自己在一方看戏,自然是在等待时机,等待守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刹那。

    只是杜荷、罗通、薛仁贵的能力远远在他预料之外,由他们三人组成的前营,竟如铁桶一样,难以攻克。因为卜矢射的神射,让侯君集看到一线战机”打算在扩大一些战果的时候”亲自出击。

    薛仁贵的及时出现,补上了这个缺口,这个时候,在发动攻击”就失去意义了。

    他久经战场,也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面如古柏”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变化,但心中暗自着急。

    突然他敏锐的察觉右侧的防守有些松动”抵抗的大不如前,抹了抹下巴”暗自琢磨:“那里是杜荷率兵抵抗的地方,从战时起,就稳如磐石,毫无松动的迹象。如今却,难道,走了,他是主将,自然不能永远的在前线作战。”

    “来人,强攻右翼,将杜荷给我逼出来,范昊,你让兵马,偃旗息鼓,准备绕往东营,我们去攻打东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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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契苾何力悄悄的逼近了薛延陀的大军。

    自从奉杜荷将命,领兵出营之后,契苾何力便派遣了五十名斥候,在草原上搜索薛延陀大军的动向。本人所率领的本部军队绕的远远的,避开斥候搜索的有效范围,以免暴露行踪。

    契苾何力此次带来出战的兵马都是本族部的勇士,俱是铁勒人,与薛延陀同宗,那五十名斥候也是一样。他们与薛延陀有着相同的语言,相同的习俗,相同的历史。

    这便是途中遇上,相互间还能打个招呼,聊上几句,彼此间也没有多少疑心,更怀疑不到对方是唐兵。

    很快这些斥候打探到了薛延陀的大军的所在之处,回告了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借助夜色,悄悄的潜伏在了附近,看着守卫并不深严的薛延陀军营,眼中闪着野狼一样的光芒。

    同为草原上的民族,对于夜战,契苾何力还是很有心得的。

    他召集来队伍中的将校,下达着作战命令:“全军分为十组,每组五百人。各组分散出击,其中四百人杀敌、一百人纵火,乱敌军心……”

    契苾何力很清楚此次作战的目的,以杀敌为上,敌人死的越多,这场仗的意义也就达到了。

    杜荷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五千兵马,能够战胜薛延陀的七万大军。

    夜袭是一种战术,很多小说中,将夜袭的效用,扩大十倍,一次奇袭就能以少胜多,以弱克强,其实这都是虚幻,假的。

    杜荷在未接触军事前,也是这么认为,但接触之后他才知道错的有多么的厉害。

    夜袭能有多大的成效,全归于敌将有多少能耐,遇上傻瓜,也许能够真的一战破敌,但两军交锋,永远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敌将的脑残身上。

    就拿耳熟能详的逍遥津之战,都说张辽夜袭大破孙权十万兵。但事实上这一战只是一次成功的夜袭,效果并不显著。历史上张辽奇袭孙权,初时取得了一定效果,可孙权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稳住了阵势,而且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反将张辽困住,张辽依靠神勇奋勇拼杀才突围而出,返回了合肥。

    如果跟演义里说的那样,张辽像傻瓜一样,死战到底,相信第二天的清晨,孙权会踩着张辽的脑袋,站在合肥城上看日出。

    张辽夜袭的目的是消耗敌军,见好了就收,此次杜荷也是一样。

    契苾何力一挥手,五千骑士毫无声息的跃上了马背,他们仿佛化身为一道长虹直冲薛延陀大营而去。

    薛延陀的兵士也不是铁打的,在这寒冷的夜晚,除了个别的巡逻兵外,一个个也钻进撵帐中休息,避寒。比起尽忠职守的唐军,薛延陀的巡逻兵,可就懒散的多了。他们只是借住一宿,根本没有什么防御设施,也料想不到唐军会在这个时候来袭。

    契苾何力骁勇善战,持拿弓箭,一马当先,最先冲入敌营。

    察觉情况的巡逻兵正要吹响预警骨笛,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中巡逻兵的颈部之上。这一箭劲力大的惊人,直接刺穿了他的颈脖,直至箭尾。契苾何力连射三箭,箭无虚发,在草原上长大的人,又有那一个不精于箭法?

    冲入营中,契苾何力收回了弓箭,舞动着黑黝黝的狼牙棒,大吼着向前冲去。

    草原人因为夜晚常常受到野兽的袭击,对于危险有着一定的警觉心,便是睡觉,也不会睡的很死。营中的动乱,将他们惊醒,纷纷起身迎敌。

    他们向来刀剑不离身,冲出营帐便能战斗。

    可他们冲出撵帐之后,登时傻眼了。

    一个个往来冲杀的都是自己人,他们个个都是铁勒人的打扮,铁勒人的装束,天晓得谁是敌人谁是友军?

    最先还能分辨出往来冲杀的骑兵是敌人,但随着薛延陀骑兵的来援,双方交错混战在一起,完全就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冒起浓烟,火焰窜闪,已有部份营帐被契苾何力所带来的军队点着,战马惊嘶狂窜的声音和厉吼哀嚎声,此起彼伏,一时闹得整个营地都躁动起来。

    “贼子好胆!”这时,一个身高八尺,满脸横肉的异族大汉手里舞着一个三尖叉,大声的叫喝,以雷霆之势刺向了契苾何力。

    他说的是突厥语言。

    契苾何力自然听得懂,长笑一声:“鄙人吃的就是豹子胆……”舞着狼牙棒针锋相对的迎击过去。

    当的一声棒叉相交。

    那异族大汉吃了无马之亏,如遭重创,连退五步,空门大开。

    契苾何力上前直接打爆了对方的脑袋。

    他们来回冲杀,放火杀敌,谨遵命令,并不深入敌阵之内。

    薛延陀大军由大度设率领,大度设性格暴躁,但身经百战,绝非无能之辈,得到敌袭的消息,稍作分析,就有了计较,采取了最正确的围困战术,先让契苾何力在内部,作威作福,不去支援,利用己方兵多的优势,先展开对夜袭敌人进行包围。然后在全面反击,将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敌军尽数歼灭。

    不过,契苾何力又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在杀敌的同时,一直在注意着敌军的动向,兼之他们并未深入腹地,能够清楚的分析战局的利弊,见对方的行动有异,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要忘了,契苾何力也是草原人,草原人战斗的功夫一流,逃跑的功夫是超一流,还未等薛延陀布下包围圈,他们已经先一步离去了。

    不知来敌数量几何,穷寇莫追的道理大度设还是懂得,看着已经绝尘而去的敌人,气得双目喷火,暴跳如雷,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清点战果,自认倒霉。

    面对半个时辰的冲杀,上千撵帐烧毁,阵亡的薛延陀兵卒多大五千余人,重轻伤者更是达到了万计,损失惨重。

    契苾何力躲的远远的,直到确认后无追兵,这才松懈下来整顿,清点伤亡人数。

    这一战他们仅仅损失了五百人而已,战果不可谓不辉煌。

    契苾何力那张粗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走,我们回军领赏去……”契苾何力振臂一挥,带着凯旋而归的心情赶往营地。

    当他行至营地附近时,愕然发现所在的军营,已经喊杀连片,火光照的黑夜如同白昼。

    **********

    侯君集还是突破了防线,从东营,他避开了主力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东营。

    这一次不是佯攻,而是他本人亲自带队。

    东营的守将是薛万彻。

    薛万彻骁勇善战,毫不弱于罗通、薛仁贵,面对薛延陀的袭击,他奋勇作战,在第一线御敌。

    经过长时间的战斗,薛万彻已经彻底的压制住了来攻的薛延陀兵。薛万彻作战大胆,野心十足,他指挥兵马意图包围这股来犯的薛延陀兵,打算将他们一口吃掉。

    侯君集正赶在这个时候到来,这位身经百战的名将,一眼就看出了薛万彻的意图,存心按兵不动,让薛万彻将包围圈围好,然后大举进攻,直接与被包围的薛延陀兵,里应外合,一举打散了薛万彻的部队。

    薛万彻受到了重创,想要重新整军,但为时已晚。正如李靖所说的那样,侯君集要不不攻,一但进攻起来,那就是饿狼,就是澎湃的潮水。那攻击如疯似狂,那攻击一波一波,连绵不绝,完全不给对方反击喘气的机会。

    薛万彻的破绽显露,侯君集又岂会给他时间弥补?

    他咬着这个破绽不放,将小小的伤口,越撕越大,直至致命。在最短的时间里,一举击垮了薛万彻的部队,将他们打的不成建置。

    薛万彻拼死抵抗,然而却败在侯君集的枪下,受了一枪。

    不是薛万彻无能,是侯君集委实太过厉害。

    侯君集并不与薛万彻的残兵纠缠,毫不停歇,直冲正门前营。那里战事最为激烈,主力军都聚集在哪里,只要能在杜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与攻打前营的薛延陀兵来个夹击,唐兵必败。

    在前线的杜荷当得知侯君集攻打东营的时候,心中就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这个预感也很快就应验了,薛万彻败的消息几乎与侯君集攻打东营的消息,同时传到,可见这速度是如何的快捷。

    杜荷别说来不及支援,甚至连反应的机会也是没有。

    杜荷即想不到薛万彻败的如此迅捷,也想不到侯君集的攻击如此的强横,不得不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慨,“这家伙真是厉害……一见正面不可违,立刻改变整体战术。随机应变,这份魄力,真是了不起……”

    他连说两个“真是”并没有显得任何的慌张,脸上始终有着自信的笑容,赞叹之余,从容不迫的低声道:“但真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那就太小觑我杜荷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随即,他厉声喝道:“传我将领,房遗爱全力阻击侯君集前进……薛仁贵,随我左右夹击侯君集的来袭部队。”他命令在第一时间传达下去。

    没错,杜荷的杀手锏便是房遗爱。

    这一战胜负的关键就在于房遗爱,以及他所率领的陌刀军。

    侯君集身经百战,什么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可这一回,脑袋却有些单机了,觉得背心凉飕飕的,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

    杜荷那小子是怪物吗?

    他哪里知道契苾何力袭击他所在的军营,那是因为这位名将随机应变的结果,只以为这一切都离不开杜荷的算计,每一步都在杜荷的预料之中。

    从击退自己开始,再到现在的袭击军营,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由杜荷布下的局,而他就如棋子一样,完全受到了摆布。

    也不怪侯君集会如此想来,毕竟事情太过巧合,侯君集并不是神仙,算不到契苾何力会大胆的绕过他的军营所在地,去攻击身后的大军,更想不到契苾何力会自作主张的袭击他的军营,只能将这一切视为杜荷的算计,一时间那颗跳动的心冰凉冰凉的。

    “不好……”他神色巨变,既然杜荷能够设计袭击自己的军营,那一定会趁着自己的败退追击而来……

    正如此想着,回头看了一眼,不由目眦尽裂!

    暗影处果然人影绰绰,正往自己这里极速逼近。

    因为他们的败军一波一波的撤退,黑夜中又没有点火把,黑暗中分不清楚敌我。落在最后他的薛延陀兵,便是发现了身后的影子,还以为是自己人,无人预警。

    侯君集却不然,他深知唐朝精兵的纪律性,即便是在高速移动中,也会保持着一定的阵形,这一点就算是骑术超群的草原人在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情况下也做不到。

    黑影奔驰迅捷,但队形不乱,根本不可能是薛延陀的兵马,牙齿咬得格格响,咆哮道:“撤,敌袭……点火把……”

    侯君集想过停下来作战,假若只是应对杜荷,他有足够的信心在这野战上将杜荷击败,然而在这一刻他却心虚了。让杜荷那神出鬼没的惊世智计给唬住了,他无法预料袭击他营地的有多少兵马。

    他有自信战胜杜荷的来击,但却自问无法应对杜荷来击,外加上袭击他营地的兵马前后夹攻。

    既然杜荷已经算到了这一步,那意味着这两路兵马随时随地都有夹击的可能,他已经不能在冒险了。

    撤军,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火把燃起,借助着微弱的火光,侯君集发现自己瞧见的那黑影果然是唐朝的骑兵,为首的那一个人正是这一次击败他的元凶……杜荷。

    杜荷领着兵马追击,由于追赶的匆忙,全军上下并没有点燃火把。追了一程,他发现在他前面撤退的薛延陀军,竟然没有任何加速逃跑的迹象,不免愕然。随即也发现不是近距离细察,在这漆黑的夜里,能看见人影就很不错了,哪里分辨的出衣服甲胄,更别说是唐兵,还是薛延陀兵。

    察觉这一点,他果断下令,加快速度,但不言不语,也不许点火。距离就这样,越来越近,正想着逼近些的时候发动攻势。

    不料侯君集突然点起了火把,显出了他们的存在。

    杜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高喝道:“立即跟我追!一直向前,不捉住侯君集,就不要停下!”说着双腿用力夹住马腹,箭一般电射而去。周围的骑兵们慌忙跟上。

    他拔出刀剑,带头冲杀出去,同时下令全军突击。

    他依仗雪无影的超凡脚力,先一步的冲入敌丛之中,打算亲自截下薛延陀的兵马,扩大此次战斗的成果。

    侯君集心中惦记着攻他大营的那支奇兵,根本无心恋战,打打逃逃,想遏止住杜荷的攻势,却发现杜荷学起了他的战术,死咬着不放,根本不打算就此罢休。如此更确定了他心中的担忧,不敢硬拼。

    便在这时,契苾何力突然率军杀至,生生的将侯君集撤退的队伍截成两段。

    原来契苾何力担心侯君集来的时候,他没有察觉,在这段路上广布眼线,先做好逃跑的准备。结果眼线不但发现了侯君集的存在,还瞧见了杜荷正在追着侯君集打。

    契苾何力让这意外的结果震惊了,想不到杜荷能够打败侯君集,当即率领兵马赶来阻截。

    侯君集见来的是契苾何力,心中一沉,对于这位良将,他还是很了解的。契苾何力虽是异族将领,但他的才智军略,毫不逊于唐朝的诸位大将,知道难以幸免,抛开一切,留下殿后军,先一步撤了。

    杜荷与契苾何力并力,绞杀了殿后军,又追击了十里,见天以蒙蒙亮,心知在战下去,于己无意,一同返回了营地。

    是役侯君集大败逃往北方与大军汇合,三万骑兵余下者只有不到万人,伤亡惨重之极。

    而唐军这方只折损了六千五百人,胜得不算轻松,但绝对算得上漂亮。

    杜荷回到了军营的时候,全军上下万千兵士齐声欢呼而起。

    胜了,他们胜了。

    这一战,他们打败了侯君集,打败了赫赫有名的常胜名将,上到将校,下至兵卒,无不欢欣鼓舞。

    杜荷也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一战的胜利,来的太过突然,到现在他依旧如做梦一样。

    说他打败了侯君集,倒不如说是唐军打败了侯君集。

    比起侯君集的一人,唐军的将领实在是太给力了。

    不说罗通、薛仁贵的骁勇善战。取胜的关键因素就在于薛万彻的提议,以及契苾何力的袭击军营的当机立断。若不是他们有着超凡的才干,又哪有这一次的胜利。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将这一系列的变故,战局的变化,做出相应的决策而已。

    杜荷想着这一战脑中却想到了《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在战场上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关键在于你是否能够抓到战机。

    这一战不证明了这一点。

    胜利消息很快传到了后方李绩的耳中。这些日子,这位行军大总管有些寝食难安,虽然他同意了杜荷的计策,但却始终有些放心不下。侯君集便是他,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取胜。

    杜荷虽然是难得的将才,可毕竟年轻,经验浅薄,对上身经百战的侯君集,很容易吃亏的。

    这一天夜里,李绩得到了杜荷取胜的消息,先是不可思议的怔了怔,然后给李世民写捷报。

    当天晚上,他睡的很香也很甜。

    寒风呼啸,侯君集领着残兵败卒在一片枯黄的草原上歇脚。

    虽然已经天明,但天色沉闷,阴暗暗的,让人凭生一股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熟悉草原的人都知道,这是雨前的讯号之一。

    “混蛋……”

    侯君集愤怒的将手中的铁盔丢在地上,此时此刻他已经得到了大度设受到夜袭的消息。

    联系上下,这位名将焉能看不出问题所在?

    这哪里是杜荷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分明是运气。

    让战局的极速转变都是契苾何力自作主张的结果。

    攻打他军营的竟然只有四千疲兵。

    早知道如此,在发现杜荷的那一刻,就应该与之对战,那时胜负将会易位。

    至于契苾何力的四千疲兵,又哪里在他的眼底。

    “杜荷小贼,我侯君集,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侯君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这声低吼仿佛中箭猛虎的咆哮。那双眼睛已经红的充血,那不是愤怒的眼神,更不是失去理智的神情,而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瞪着敌人的表情。

    让人羞辱了,失去理智,那是最愚蠢,最无知的,真正的强者受到羞辱之后,他的做法是将这羞辱刻在心底,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

    毫无疑问,侯君集就属于后者。

    “唰……”

    天地刹那间变的一片白炽,亮的目不能视物。

    似乎在回应侯君集的愤怒……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彻天地,大地都为这阵巨响而震动。

    马匹牲口受到了惊吓,发出了阵阵惊慌的嘶鸣,致使军中一阵动乱。

    侯君集也让这老天爷的恶作剧,吓了一跳,耳朵轰鸣阵阵,嗡嗡作响,不禁仰头望天。

    滴答、滴答、滴答……

    先是几滴豆子大的雨点,打在他那消瘦的脸庞,随即倾盆大雨轰然而下。

    风很急、雨很大。

    打在侯君集的脸上,竟然隐隐作痛。

    “大将军……”范昊来到了侯君集的身侧,道:“能不能先行撤军,天这么冷,我们的帐篷都让唐军毁了,在不找地方避雨,我怕将士们的身体受不了……”

    侯君集四望一眼,见淋成落汤鸡似得士卒,已经在这恶劣的气候中冻得嘴唇发紫,相互挨在一起取暖了。

    他眉头微皱,问道:“后续大军什么时候,能够抵达……”

    范昊苦着脸道:“如果依照正常速度,今天夜里应该可以抵达。不过风雨这么大,就算是有蓑衣也遮掩不了。我们冬衣本就不多,一但淋湿,更换的都没有,怎么可能在雨天行军。我估计少主应该找了一个高地,休整避雨了。”

    侯君集也记起以往行军打仗,遇到冬天的雨季都是避雨停军的。冒雨而行,对于将士身体的伤害太大了。他还不太了解薛延陀这里的情况,这才有这么一问。

    冬风吹过,侯君集也忍不住的打了一乐冷颤,人力无法与天争,在这种气候之下,勉强作战,弊大于利,没有任何的犹豫,道:“只有退了……不知这雨要下几日……”

    他只是无意的说了一句,却不想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范昊在草原生存了二十多年,对于气候了若指掌,立刻应答道:“至少也要下个五六天,我们这里除了春天,一般不怎么下雨,但一下就是连续好几日,几乎不断。尤其是冬日的雨季,更是如此。”

    侯君集漫不经心的听着,突然神色一振,紧张的问道:“你说的一切可是事实?”

    范昊点头答道:“自然不敢欺瞒将军,我家原来并非薛延陀人,只是草原上的一个小部落,灭族后,逃难逃到薛延陀的。那时候没牛没羊,只能狩猎度日。每当冬天的雨季,最难熬,记忆很深。这雨来的那么快,那么大,不是说停就停的了得……”

    侯君集仰首大笑而起:“真是天助我也……”

    “将军?”范昊莫名其妙,甚至怀疑这位名将是不是气糊涂了。

    侯君集自信一笑,一扫心中烦闷,亲热的拍着范昊的肩膀道:“雨停之日,就是我们破敌之时。这一仗取胜,你是首功……”随即从容道:“走吧,别着凉了……”

    **********

    “啪……”

    李世民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传来的战报,上面将侯君集与杜荷的攻防战的每一步骤,每一关键记载的是清清楚楚。他本是少见的军事奇才,以战报来推演战事,此时此刻,北方的战局就如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守的精彩……出击的果断……调配有度,初战,竟能胜侯君集,真有大将之风……”他喜不胜喜,一时忘形,将压在屁股下面的脚,移到了前面,手搭在大腿上,眼睛不离战报,口中啧啧出声。

    一般人看不出这战报的关键所在,会以为此战之所以能够大胜,运气占据多数。他却是知道,在战场上运气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若不是杜荷采纳了薛万彻的计策,若不是杜荷用人稳妥,若不是杜荷防守的漂亮,若不是杜荷杀手锏藏的巧妙,若不是杜荷的果断追击,就不会有夜袭敌营,更不会存在袭营胜利,当然也不会存在之后的大胜。

    这一切的一切,又岂是运气能够解释的?

    为大将者,关键不是发挥一个人的力量,一个人的智慧,将全军的智慧聚集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将帅。

    在这一战中,杜荷采纳良言,用人适当,勇而有谋,决断果敢,无不体现出大将之风。虽然经验擅有不足,但毫无疑问若干年以后,他将会成为大唐的擎天玉柱。

    他再次将目光落在战报上低叹道:“攻的漂亮,撤退的及时……都是少有的虎熊之将,可惜啊可惜,若非你背弃朕,今日就是你扬威之时了。”

    他为杜荷取得胜利而感到高兴,但想起侯君集心中就难以释怀,脸上的表情,随即而变。

    在下手的魏征忍无可忍,“陛下……”

    听到魏征语气加重,李世民猛然惊觉,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收拢了多余的表情,忙将脚缩回在了屁股下面,标准跪坐,尴尬一笑道:“北方传来战事,我军朔州道行军副总管杜荷在对阵叛将侯君集时,用兵果断,首战告捷,歼敌三万余,朕一时高兴,魏爱卿就不要过于计较了。”

    “前线获胜,固然可喜,然作为帝王,当为天下表率……”魏征对主公的抱怨充耳不闻,面沉如水,“陛下,今日还好只是属下在此,否则这等不合礼法之举止被人看到,将会落人话柄,说陛下行为不端……”

    李世民心中嘀咕:“除了你这老顽固,谁敢老抓着朕的这些小毛病……”这话虽如此说来,但他却不敢有任何表露脸上,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朕知错了,多谢爱卿指点,朕改,朕改……”

    他怕极了魏征的长篇大论,忙低头示好,心中却是无奈之极。自己好动,不习惯跪坐,可偏偏魏征中规中矩之极,因此每次面对他时都必须一丝不苟,不然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说道。若是别人,他早就想方设法,将他调离的远远的,奈何这魏征在政治上的见解独特,满朝文武,无人可比,是自己不可或缺的智囊,离不开他。每逢跟他在一起,都有种畏手畏脚的感觉,就像以前在外头闯了祸,不敢见爹娘一样。

    魏征静静坐在对面,他今日来是为了立储一事。侯君集叛唐,天下震动,太子李承乾也因此受到了波及,贬为庶民,国无储君。

    在文士眼中,一个国家不许没有君王,也不许没有储君。魏征作为顽固派的魁首,当仁不让的入宫劝说李世民早日择储。

    李世民说东道西,与魏征打起了太极,并无立刻择储之意。

    魏征顽固擅辩,但李世民一身太极的本事,打的是如火纯清,滴水不漏。便是魏征,也劝说不动。一时间,场面有些僵硬。

    此时前线战报的传来,正好打破了这个僵局。

    魏征道:“前线战局传来,固然可喜,但是依旧存有不小的忧患……”他长于政治,军事谋略,远不如房玄龄、杜如晦,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军事白痴。比之一般将校,尤胜一二。

    “侯君集此败,归根究底,还是在于放了轻敌之故……今日他败,但并未伤及筋骨,卷土重来,威势更胜。”

    面对魏征的这番评价,李世民深以为然,侯君集在与杜荷对战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放水,他们之间确实打了一场精彩激烈的攻防决战。说侯君集轻敌,在于战前。

    面对杜荷三万的先锋军,侯君集立足未稳就展开攻势,显然对于杜荷这位后生估计不足,从而衍生了各种弊端。

    若他能够先稳住脚跟,然后决战,绝不至于有此番之败。

    李世民了解侯君集,经过这一场败战的洗礼,侯君集会正视的将杜荷视为自己的敌手,全力以赴。这时候的侯君集才是真正的那个能够在战场上为所欲为的百战名将。

    “初战是捷了,但真正的考验却还是刚刚开始。”

    PS:天气转冷,受;凉了,晕乎乎的,今天只有一更,抱歉!!!

    心念至此,杜荷当机立断,也不再傻傻的等候侯君集发难了,而是决定在他发难之前,找上门去,不给他发难的机会。

    “席君买将军,你领着麾下所有的选锋军将士,迂回往右,去寻找侯君集所在的中军本阵,将他死死咬住,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

    “是……末将领命。”席君买闷喝一声,领着三千选锋军将士迂回敌阵后方。

    选锋军乃是大唐所有军队中的王牌劲旅之一,有寻常兵马难以抵御之威。薛延陀的精兵固然悍不惧死,但不论装备的差距,还是兵卒的勇悍,或者经验的丰富,杀敌技术的精妙,都无法与选锋军同日而语,被选锋军这样的劲旅盯上,便是侯君集在如何了得,也难以化解这彼此之间的巨大差异。

    侯君集那双如狼一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三方激战的战场,冷静的等待着战机的出现。

    仗打到这一步,已经远远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当初他选择出兵杜荷、李绩这一路的时候,虽然预料到了会遇上一些麻烦,但却没有想到会麻烦至此,更想不到给他带来这个麻烦的人会是他的生死仇敌,杜荷。

    今日之战,非他所愿。侯君集大半辈子为大唐征战,对于唐军在个中环境下的利弊,了若指掌。当日得到连绵大雨这个消息之后,他即洞察出了唐军即将面临的灾难。

    因为天灾地形的关系,受到物资辎重拖累的的李绩本部,无法在预定的时间抵达前线支援杜荷,杜荷的先锋军几乎成了他的盘中餐。

    但侯君集并不满足于此,他心中制定了两个计划:一是围点打援,包围杜荷的先锋军,诱使李绩来战。二、抄敌后路,假若李绩察觉危机,领大军来救,那就意味着他必须抛下近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这样他们可以利用速度,将这批粮草辎重拿下。

    无论那一个计划对于大唐来说,都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但这个计划的前提是雨停,以及杜荷没有察觉他的意图。

    侯君集对于这个计划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知道杜荷在军事上,除去这一次北伐,只参加过两次战役,分别是击吐蕃与定高昌。击吐蕃时,杜荷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定高昌一役,他的地位也不过是一个先锋将,从来没有接触过押运粮草的事情,应该不至于看破他的计策。然而侯君集已经不敢再小觑杜荷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冒着风险,在雨夜将两万兵马移至杜荷军营的侧后方,防止他撤退。

    今夜他得到了杜荷撤军的消息,虽然杜荷做的隐秘,可两万大军每人放个屁都能整响数里,更何况是撤军了。想要不被发现,在这草原上根本不可能。

    侯君集又恨又气,杜荷这时的撤军,无疑是宣告他的计划失败,只能退而求其次,阻击他的去路,将他击溃。

    “有了……”侯君集注视着战局的一举一动,那无可比拟的直觉天赋,告诉他罗通所率领的左翼骑兵,阵形隐隐有些乱了。唐军作战,并不重视个人武勇,而是纪律配合,一但阵形一乱,实力将会下降一个档次。

    只是……

    侯君集眼中有些迷茫,看的出来罗通的阵形并不是因为受到了压力而乱的。虽然与罗通对战的同样是薛延陀的猛将,但他似乎还不足以在这短时间内,将罗通击败。

    对了,侯君集很快就想到了缘由,三天的暴雨,让作战场地一片泥泞,尤其是经过万千匹马不断践踏的地方,更是形成了数之不尽的泥浆泥坑,便是人一脚踩下去都会陷进去整个脚掌,更何况是马蹄?

    唐军少在这种湿滑的地形作战,在面对不亚于他们的敌人面前,又如何能够长时间的维持阵型不乱?

    薛延陀纪律差,作战不依靠配合阵形依旧能够发挥强大的实力,在这里反而成为了优点。

    胜利的笑容,挂在了他那张消瘦的脸上。

    凡战一但被他察觉出破绽,对方就再无还击之力。

    就在他下令进攻的那一刻,侯君集突的发现斜刺里一支骑兵队竟然直冲自己而来,威势不可抵挡。

    侯君集冷哼一声,“来的真不是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侯君集将自己所领的五千兵马,分出三千抵挡来军,只要能够坚持几刻钟的时间。他就能够抓住唐军右翼即将溃散阵形的弱点。

    事与愿违。

    前去阻挡席君买的薛延陀骑兵,普一与选锋军正面接触就吃了大亏。

    两方骑兵狠狠撞击在一处,然而在短暂的几下呼吸的时间里,选锋军凶猛地楔入薛延陀骑兵之中。这大唐的三大劲旅之一的精兵强将,再一次用他们的实力,述说着他们存在的辉煌。

    若论白刃近战,薛延陀骑兵无论是从铠甲还是武器上都差了选锋军不止一个档次,武艺和阵势就更别提了。此时他们的骑兵们五六成群,将薛延陀骑兵原本就松散的阵容分割得更加零散。远则用长矛刺击冲锋,近则用战刀连环挥砍,就像割草一般将薛延陀人不断从马上斩下来,鲜血大片大片地溅在泥泞的草地上。

    席君买奋力冲击,手中的点钢枪,起手一枪洞穿了周遭一名薛延陀兵的胸膛,催动跨下壮硕巨大的河曲战马,将敌人略显矮小的马匹撞了个滚地葫芦,硬生生排开一条血路。率领选锋军的骑兵不断向薛延陀阵形腹地挺进。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以摧枯拉朽之势穿透了这股敌兵。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找到侯君集,咬住侯君集,让他无力无心的发挥自己的特长。

    侯君集见三千兵马在转瞬间就让选锋军杀了一个对穿,也认出了选锋军的装束,脸色不由一变。他虽长于作战,但练兵却不是他所长,固然麾下也有一群死士,但却无法与玄甲军、捷胜军、选锋军相提并论,也深知这选锋军的实力,转瞬间明白了杜荷的用意,怒骂了一声:“狡猾的鼠辈……”

    **********

    罗通的阵形不稳,也让杜荷看在眼中。但经验天赋上的差距,还是让他慢了侯君集许多,脑中响起契苾何力说的弊端,心中暗自焦急,却也全无办法。这是受到天灾地势的影响,任凭他杜荷再如何的机智,也无法与这天地抗衡。

    “好在已经让席君买拖延住侯君集,不然的话……”

    他正如此想着,战局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在前线作战的罗通也察觉出了阵形的异样,打算尽力维持,可一支奇兵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插入了他最为薄弱的右翼,将他的部队分割成前后两段,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仅仅一击,就如打在了毒蛇的七寸上一样,让罗通的右翼不成建制,各自为战,发挥不出唐军相互配合的作战风格。

    “侯君集,竟是侯君集……”

    杜荷也让这一异变给惊住了,想不到侯君集并没有让席君买咬住,依然出现在了战场,而且是在唐军最薄弱的地方。

    侯君集毕竟是侯君集,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在察觉出杜荷的想法之后,也知自己率领的五千兵马,实在不是选锋军的敌手,下令迎击之余,抛弃了这支军队,独自一人悄然离开了。

    在万人对决的战场,席君买全力杀敌,又哪里能够察觉侯君集的离开。

    侯君集独自来到中军临时抽调出两千兵马,杀入了唐军左翼的七寸之地,一举功成。

    杜荷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侯君集的厉害之处,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李靖不让他与侯君集野战。因为一但侯君集得手,就算在如何的弥补,都难以挽回失利之处。

    侯君集在罗通的军中左右屠杀,尽管罗通拼死奋战,尽管杜荷派遣了薛仁贵支援,也改变不了局面。

    侯君集的两千兵马就如蚁穴一样,在堤坝中作乱,想要清除蚁穴,只能挖掉堤坝外围,不然无法进入中央清除。薛仁贵的援兵除非向自己的战友动手,不然做不到有效的支援。

    而杜荷在这一刻也无法下令挖掉堤坝,因为这令一下,意味着左翼的溃败,会导致整个大军的失败。但是如此不管侯君集,堤坝终会让蚁穴击垮。

    局势已经是万分的严峻了。

    杜荷眼睛闪现出了一丝的决绝,与其等侯君集蛀空左翼,不如放弃左翼。与其等到洪水冲垮堤坝,不如在没有洪水的时候挖开堤坝,清除蚁穴,唯有如此,才能将损失减至最小。

    “罗通撤下来,让薛仁贵顶上……”

    杜荷在这一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但他却清楚左翼的溃退,给他们带来的巨大影响。薛仁贵再如何的骁勇,也无力改变战局,让他顶上只是权宜之计。

    席君买的出击,薛仁贵的支援,杜荷身旁已经没有可用之兵,一但薛仁贵支持不住,侯君集的兵锋必然指向他而来。

    那时败局既定。

    杜荷拔出了盘龙剑、定唐刀,与其等到薛仁贵的溃败,不如同薛仁贵并肩一战,坚持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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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齐出,划破漫天血雾,在这阴冷的雨夜,杜荷领着薛仁贵针对侯君集那饿狼一般的攻势,展开可顽抗。

    对当前的局势,杜荷早已经过深思熟虑。

    不克不及不认可侯君集的野战水平在他之上,现在又加上天时地利的危害,更让他陷入了被动,回天乏术。

    败,现在只是时间关系。

    依照目前的情况,摆在杜荷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退却、其二坚持。但比度,唐军本就要逊色于薛延陀军一筹,兼之有步兵的拖累,退却无疑是找死,只会给侯君集制造一口吃失落的机会,而坚持却还有一线生机。因为在退却之前,他为了平安起见,派出了心腹前往李绩的军营告诉了他自己的意图,并且请他支援。

    李绩为人老成谨慎,很可能会派兵支援。只要援兵抵达,危机必定也会迎刃而解。

    “将士们坚持住,只消比及李绩年夜总管的来援,我们即可反败为胜……”杜荷甩手一刀,将一名薛延陀兵卒斩于马下,另一手高举着盘龙剑,重新聚集着最后的力量,领着五十多名亲兵,来到了最前线。

    主将死战可以激全军士气,倘若运气好,还能依靠自己这一身武艺,在乱军之中把侯君集了结了,还可以转败为胜。

    他脑中记起了李靖侯君集的弱点时,告诉他侯君集武艺不俗,喜欢每战必前……

    杜荷策马在前线飞向前冲杀。刀剑合璧,将视线所及的仇敌一个个杀死,没人是他一合的敌手。战马踏过无数的尸体,不竭领着亲兵展开反突击,以攻对攻的抵消薛延陀兵潮流般的攻势。他一面厮杀,一面向身旁的将士下达指令,让她对身后诸多队布旗号,指挥他们分进合击,并且找寻侯君集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左翼溃败的劣势,逐渐显现。

    杜荷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年夜,渐渐陷入了薛延陀右翼骑兵的包抄之中。

    战场酿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处处都是唐军、薛延陀军的尸体。

    杜荷突然瞪年夜了双眼:他现了侯君集的身影,在他不远的处所侯君集正筹算锲入房遗爱率领的中军。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应为左翼的溃败,与左翼连接的中军应侧翼都是仇敌,受到了极年夜的影响,也渐渐的无法连结阵形节贞操手打bsp;侯君集这个反常再次瞧出了破绽,筹算顺势杀入中军,将中军也一举击溃。

    中军若被击溃,那他们真的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了。

    现在他面前都是薛延陀的兵卒,就算是想去阻击也来不及了,惊怒之际,听到了身旁薛仁贵的怒吼。

    这位未来的年夜将第一猛将,正在敌军丛中疯狂的舞动着硕年夜无朋的方天画戟,血肉横飞中,一个个的仇敌横尸他的面前。

    杜荷心中一动,怒喝道:“仁贵,右上方,侯君集,快射……”他纵身而起,在马背上一跃丈余高,双手以独门手法各取三把飞刀,甩手将薛仁贵身旁的六名薛延陀兵射杀。

    趁着这个空档,薛仁贵身后的兵卒也将薛仁贵围在了中央,给他射箭的机会。

    薛仁贵听到了杜荷的怒喝,举目瞧去,也现了侯君集的存在。可是还没有等他取出弓箭,侯君集身后的两名骑兵已经在奔驰中盖住了侯君集的身形。

    “完了……”杜荷双眼一闭,几乎可以想象中军将会受到的待遇。

    薛仁贵似乎没有抛却,冷静张脸,将弓弦拉到了极致。

    “嘣……”的一声巨响,箭矢去势之猛,竟比强弩尤要胜过三分。

    箭矢在黑夜中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一名薛延陀兵卒的肩膀,刺穿了一名薛延陀兵的心脏。劲箭的力量竟然还未减弱,穿透了他的身体,刺入了侯君集的后心。

    “噗……”侯君集喷了一口血,倒在了马背上……

    足球是圆的,所以球场上任何事情城市产生,甚至包含中国队战胜法国队。

    同样的在战场上任何事情也可能产生,就算是必胜之局,也能呈现意外,扭转乾坤。

    侯君集的中箭,无疑就是这一个契机。

    只可惜薛仁贵的视线让薛延陀的兵卒遮盖住了,那一箭是他凭借感觉而射,并未有射中致命的要害。以他的箭法,就算不是要害,也能置敌于死地。奈何利箭经过两人的抵消,力量】减弱许多,固然依旧给了侯君集重创,却不致命。

    侯君集依旧连结着一定的理智,自在的指挥撤兵。

    杜荷并没有追击,虽然他知道侯君集受了伤,但伤势如何其实不确认,能否继续指挥也能不肯定,可是因为左翼的溃败,让敌我双方的实力不成正比。

    侯君集退而稳定,勉强追击作战,将会面对以少战多的局面,并不是明智之举。

    杜荷重新整顿戎马,往南撤去。行至途中,正遇李绩派遣来支援的唐军,双方一道返回了营地。

    在年夜营中,李绩早已为杜荷的戎马准备好了足够的棉衣、炭火与姜汤,供给他们歇息。

    杜荷下令全军解散,也换了一套干净的棉衣,往李绩帅帐,向他汇报军情。

    李绩的帅帐很年夜,显得有些湿冷,在帅帐前的位子旁有一个火盆,火盆里燃着火,几根全新的木炭搁在火上燃烧。很显然这是特地为他而准备的,寻常的时候,李绩其实不在帐内烧炭取暖。

    “见过年夜总管……”杜荷作揖问好。

    李绩笑了笑道:“无须多礼,过来烤烤火,喝腕姜汤,别冻着了……在这卑劣的天气,能够平安的撤回来,实在不容易。能够在被伏击的情况之下,击退侯君集,更是了不起,这点即即是我也没有自信做获得。”他还不知杜荷经过如何一番苦战,只是从派去支援的将士口中获得了在他们赶到之前,杜荷已经击溃了侯君集的来攻,心中感到无比的惊讶。

    这第一战,杜荷究竟结果处于守势,又有诸多名将的帮忙,占据着地利与人和的关系,击败侯君集固然是一种本领,可以杜荷平日出彩的表示来看,也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但受到侯君集伏击,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与侯君集野战,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获胜,那就很了不起了。在他的映像中,即即是李靖也做不到。究竟结果李靖用兵在于谋、在于奇,而不是这种阵仗交锋。

    杜荷摇头苦笑:“年夜总管太抬举我了,跟侯君集野战对决,我是一败涂地,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若不是薛仁贵的逆天箭术,即是年夜总管的援军赶到,救下的也不过是一群被打散的残兵败卒。”

    他将遇袭后的情况,一一明。对李绩这位对他很是赏识的老上司没有任何的隐瞒,将自己面对侯君集攻势的那股无力抵当的感觉一五一十的了出来。最后道戏剧性的逆转,感慨道:“那时侯君集已经洞察出中军的异样,可以肯定,只要他一但攻入中军,中军也将如左翼一般,再难抵抗。天幸,我军有薛仁贵这位猛将……”他毫不吝啬的将溢美之词送给了薛仁贵,一切功劳都给了侯君集这位扭转乾坤的神箭手。

    李绩见怪不怪,哈哈一笑:“这也就是武运吧,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哪怕是在微末的细节都能改变整体的局势。”

    杜荷也想到了历史上诸多类似的事情,最形象的就是明朝朱棣策动“靖难”时与李景隆的白沟河之战一战。李景隆虽然不是什么了得的人物,但拥有年夜军六十万,麾下又有平安、瞿能父子等名将,将少兵少的朱棣被困在白沟河,受前后夹击,朱棣都险些被擒。继续战下去,朱棣的失败是必定的。结果莫名其妙的一阵风吹倒了李景隆将旗,使得本应该失败的朱棣,反败为胜。

    杜荷面对的情况与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异议,朱棣是天祝,而他麾下有一个能够以三箭定天山的盖世猛将的辅佐。

    “不过,败了始终是败了……”杜荷并没有将击退侯君集视为一场胜利,虽然在大都人的眼中,这就是胜利,可杜荷却是清楚,在侯君集的攻击下罗通的右翼几乎全军覆没,薛仁贵顶上的戎马也损失惨痛,而他唯一给敌军造成重创的唯有迂回至薛延陀后方的选锋军。

    在人数的伤亡比上,他们处于劣势。

    杜荷的脸色看在李绩眼中,这位老将哪里看不出杜荷心中的疙瘩,沉声道:“既然参军为将,就必须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不竭的学习,进步,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杜荷苦涩一笑:“事理是明白,可是想起来,心中还是一阵难受……不过年夜总管安心,哪里颠仆,哪里爬起来,这我明白的……经过这一战,我算是了解了。跟他明刀明枪的正面对决,想要取胜,其实不容易。我觉得我们应该来点阴的,从别处入手,这样才能击败他。”

    李绩眼中一亮,杜荷曾经是他的直系下属,对他脑中的鬼主意,很有体会,低声问道:“有什么想法?”

    杜荷叽咕叽咕的低声述,只能依稀听到“这一次非将他气得吐血不成……”的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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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杜荷的使者”这五个字,侯君集本能的站起了来,顾不得背后传来的阵痛,狞笑道:“管他来的是什么用意,直接砍了,用此人头颅祭旗,也好振作一下我军锐气!”

    侯君集心中自有顾虑,自从接任薛延陀大将军之位以后,他便以察觉薛延陀将士心中的不满。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作为一个外来人,一跃成为诸将之首,那些为薛延陀水里来,火里去的将军自然会怀有不满。侯君集也没有什么在意,对于自己的能力,他有着绝对的自信。相信自己威名赫赫,即便薛延陀将士再有不满,也不会搞出什么花样,只要打上几场漂亮的战役,上下归心,也在顷刻之间。假若一切如他所料,自然是不存在任何问题。毕竟侯君集名气太大,已经拥有让薛延陀上下信服的威望,他缺少的只是几场证明自已的胜利。假若他对战杜荷的这两场战役,都以胜利结尾,那薛延陀上下必然对于侯君集心服口服。

    可是战场对决,胜负是难以预料的。一人之力,想要回天,绝非易事。尽管侯君集之能,难以匹敌,但在种种情况之下,他还是败了。如此一来,侯君集的计划金盘告吹,非但没能证明自己,反而让自己陷入不能服众的危险境地。尤其是最近这几日,否定自己的呼声越来越大,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出一只黑手正在推动这一切。侯君集文武双金,已经意识到这些不寻常的意义,唐军不敢自己正面交锋,打算利用鬼谋逼迫自己与薛延陀的将军不和,离间双方的关系。

    李绩、杜荷的存在立刻成了侯君集心中的疙瘩,李绩曾经是他的部下,杜荷更是他的生死之敌,对于他们两个,侯君集有过深入的了解。李绩用兵多谋,是那种行诡道的将军,而杜荷更是从来不吃亏的人物,连长孙无忌这老狐狸都曾栽在他的手上。这两个人一但使用起阴招来,将会很可怕的。现在侯君集几乎已经能够断定,那推动留言的幕后黑手就是李绩、杜荷其中一人。现在杜荷使者的到来,正如一把利刃直逼他胸口最薄弱的地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不管杜荷有什么鬼谋,只要杀了他,就能挽杀一切……”,’可是使者是来找少主的,少主已经率领诸将在军中接待了……”传令兵带给了侯君集一个不好的消息。侯君集脸色剧变,他才是真正的军中统帅,杜荷的使者不来找他,反而求见大度设,这其中存有的猫腻,以他的才智,如何看不出来。“走,我们去见见这个所谓的使者……”

    大度设对于侯君集本来就充满了厌恶,不满,作为薛延陀未来的少主,薛延陀军中的统帅,因为侯君集的出现,他失去了统帅的职位,同时还莫名的矮上侯君集一裁,这让他这位心高气做的少主,情何以堪。

    只不过基于侯君集那常胜不败的威名,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但如今侯君集的两连败,让大度设产生了异样的感觉,觉得侯君集也不过如此,未必就比他出色。只是一直碍于夷男的命令,他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是他身旁的两位心腹孪棍浑六、厕、破泉带,却一直在暗中相劝。

    挛棍六浑、须卜破泉带皆是跟随大度设十数年的战将,对于大度设忠心耿耿,处处为大度设考虑,对于鸠占鹊巢的侯君集有着万分的不满。

    这一日大度设突然得到杜荷使者求见的消息。大度设有些讶异,在草原上可不流行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习惯,他们也很少遇到这种事情。

    因为草原人嗜杀,对于生命的价值看的很低,而且喜欢战前杀人祭旗,派遣使者几乎是送给敌人祭旗一般的存在。大度设重来没遇到这种事情,心中泛起古怪好奇的情绪,心中更多的还是自喜自得。在这军营中,侯君集才是名义上的老大,杜荷的使者不去找侯君集,却来找他,这不正是给他上脸吗?

    对于杜荷,大度设并没有什么好感,最早在长安的时候,还发生过些许摩擦。不过那都是过去事了,而且杜荷是凭借实力胜他的,草原人对于功夫高强的勇者有着一颗向往,敬慕之心,故而大度设心底对于杜荷也没有多少恨意,充其量也是有些不顺眼而已。但对于侯君集,他是确确实实的讨厌,杜荷给他长脸,也乐得见一见这所谓的使者。

    假若使者出言不逊,那便将他杀了祭旗,若使者识趣,饶他一命,也没有什么损失。为了安金起见,他特地召集了几位心腹将军在一旁护航。

    “秦立见过薛延陀少主……大度设大人!”秦煜恭恭敬敬向大度设行礼,如今他打扮成了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穿着唐朝的儒士服。因为年纪不大,瘦弱纤纤的,到有几分文士的风采。

    大度设见来人如此知礼,不但称呼他为“薛延陀少主”,还特地在名字后面加了一个大人,这在薛延陀都不曾有过的事情:薛延陀的将校通常只是称他为少主。一时间也感到很是自得,得意地挥了挥手,扬声问道,“你就是杜荷的手下,不知道杜将军派你前来,有何见教?”

    秦煜道:“我家将军多次对我们说,草原英雄以大人为尊,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得知大人驾到,说与大人这样的勇士为敌,简直是命运的捉弄。若非彼此敌对,他万万不愿与大人交手。虽然即将兵戎相见,也不能对您失了敬意。特命小的送上一口宝刀,以表敬意,同时也酬谢年前在薛延陀汗庭的热情款待。”

    大度设脸露喜意,恭维的话人人爱听。便是明白秦煜说的,未必是由衷之言,也忍不住沾沾自喜道:“杜将军太客气了,不能与他把酒畅谈,也是我心中的一大憾事。”他见秦煜两手空空,也知刀在何处,高呼一声:“将刀逞上……”

    帐外的兵卒送上了从秦煜手中卸下的宝刀。那是一把华丽精美的唐刀,唐刀拥有者这个时代最高端的技术,是每一个将军都渴望佩戴的宝刀。大度设腰间也有一把,但与秦煜送上来的这把,却有着天地之别。这把刀是李世民赠送给李绩的佩刀,为了这一战,李绩将它给贡献了出来。这皇帝送的刀,又岂是寻常兵器可以比拟的?

    大度设乐不可支的摸着宝刀,脸上都笑开了花。那人家手短,收了这么好的宝贝,他也不好意思绷着张脸了,忙让秦煜入坐。

    秦煜坐在一旁的马扎上,耳中隐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道影子出现在帐外。帐外的守卫的倒影,也似乎做了行礼的动作,心中一动,知道是侯君集来了,开口笑道:“这把刀是不错,不过我家大人有些不好意思送出手。因为宝刀赠英雄,这把宝刀不是最好的,有些配不上大人这样的英雄。只是好刀在那侯君集身上,侯君集的佩刀是我大唐陛下亲自赠送的,削铁如泥,非英雄不能持有……”

    他说道这里,大度设脸上失去了笑容,哪知秦煜话音一转,道:“我家大人不止一次长叹,刀是好刀,只可惜落在了一个蠢才的手上。我家大人本打算将那把刀抢来,赠与大人。只可惜那侯君集是属狗的,跑的比狗还快,抓不到他…”

    这一番话说得大度设心花怒放,仰天大笑道:“杜将军的好意我大度设心领了,不过…侯君集在你们大唐可是赫赫有名,说他是蠢才,那也言过其实了啊…”奏煜正荣道:“不瞒将军,侯君集在大唐确实是战功赫赫,但所斩获的功绩多依赖大唐王朝的强盛,或者对手的愚笨,那是以强胜弱,根本不值得一提。哪里比得上我大唐陛下的三干破十万,我家大人的七干破七万?

    他……不过就是名过其实的小人物而已,大人且不闻前两仗遇上我家大人,那就lou底了?我家大人今年才刚刚二十岁,除去这次北伐不算,他也不过打过两仗而已?侯君集若真的名雷其实,又哪里会败的那么凄惨,连小命都快丢掉了….秦煜本来就是一个小滑头,狡猾机灵,挑拨离间起来还不忘记结合实际。虽是满口胡言,却又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会事情。

    听的大度设也不由自主的点头,均在想:“若侯君集真如传言说的常胜不败,又怎么会两次摆在一个少年手里?”“气煞我也…”侯君集只听得瞳孔都在收缩,两眼发蒙,面皮火烫,耳朵里嗡嗡作响,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拨出宝刀杀向秦煜,就算是与大度设撕破脸,也要将这个杀才碎尸万段。秦煜早有防备,身轻如燕,连续两个转身来到了侯君集的身侧,对着他的屁圌股一脚踹了过去。侯君集武艺在秦煜之上,但他背后中箭,身手不灵便,遇上如猴般的秦煜,登时吃了大亏,来了一个屁圌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看着侯君集,秦煜嘲讽的说了一句:“你就是那位这么大年纪,还不能自理,拉圌屎,拉在身上的侯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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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那位这么大年纪,还不能自理,拉屎,拉在身上的侯君集?”

    这番话一出口,大度设、挛*六浑、须卜破泉带以及营帐中的诸将……周围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侯君集,目光中夹杂着吃惊、哑然、鄙夷等种种神色: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将屎尿拉在身上,这是何等丢脸的事情。

    侯君集堂堂男子汉,威名赫赫的盖世名将,竟然弱的连这种基本的事情都不能自理,还拉在了身上?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相信。

    侯君集趴到在了地上,秦煜的那一脚并不重,然而却触及了他后背的箭伤”一时间无法起身。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薛延陀的诸将也无人过去搀扶,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落井下石的报以异样的目光。

    熟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即使唇枪舌战,也要保住他人的面子,维护他人的自尊。

    揭人短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历史上因为揭人短而怒杀人的事情屡见不鲜,朱元璋就曾因为年少好友揭他的短,被他杀了。便是胸怀大度的李世民,也因魏征死前将他发现自己的短处写成册子,交给史官,让史官记在史书上,而一怒之下,推了魏征的墓碑。

    侯君集在高昌让杜荷下了巴豆,而憋不住当着杜荷、房遗爱等人的面,一泡屎拉在身上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如今让人当着大众面前揭露出来”这让他一个大男人如何受得了。

    “噗……”,惊怒之下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直接气成了内伤,双眼一白晕了过去。

    大度设挥了挥手,脸上一片鄙夷。草原人重视英雄尤其是那种骁勇无敌的铁血男儿,像侯君集这么“窝囊”的男人,正是他们人人鄙夷的对象,话也懒得说了。

    抬走了侯君集,大度设热情的款待了给自己上脸又送自己宝刀的秦煜,还让人杀了一头羊,举行了一个全羊宴席间漫不经心的询问一些关于唐军的消息。莫说秦煜不是行伍中人,什么也不知道,即便他知道详情”以他的机敏也不会透露半句。反而在不经意间将话题牵扯上侯君集”不动声色的贬低着这位大唐名将,既不让人觉得刻意做作,又达到了理想中的效果。

    宾主尽欢秦煜酒足肉饱”悠哉悠哉的回去复命了。

    送走了秦煜,大度设与心腹挛辊六浑、须卜破泉带聚在了一起。

    须卜破泉带走一个直来直往的硬汉,直言不讳的叫囔道:“少主,侯君集好是可恶明明没有什么本事,却妄自尊大,害的我方损兵折将。不如让我一刀了解了他……”

    大度设闭口不言,沉默片刻,问向挛辊六浑:“你怎么看,那秦煜的话”真假如再?”

    挛辊六浑有智有谋一直都是以大度设智囊的身份存在,见他问询,沉吟道:“各有一半吧首先可以肯定侯君集绝对不是秦煜说的一样,是一个废材。但是面对秦煜的不屑侯君集表现出来的态度也让人怀疑。他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的〖答〗案,而是气晕了过去。足以证明他所说的话,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实的”让侯君集辩无可辩。另外,侯君集两次败于杜荷”这也是无可改变的事实。由此可以看出,侯君集名气虽大”可远远不是传说中的战无不胜,更加没有想象中的厉害,不见得就会比少主出色。另外侯君集以往带的都是唐兵,唐兵的作战风格与我们薛延陀的兵马有着实质意义上的差别,侯君集未必适应。他能够在大唐战无不胜,在我们薛延陀未必就如此。从与杜荷的两战的战果,也可看出一些端倪。”

    大度设对于侯君集本就存着不服的心思”听两位心腹如此说来”也动了心思”犹豫再三,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夷男,咬牙道:“还是算了,任命侯君集是父汗的主意,不能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这样吧,我修书将情况告诉父汗,就让父汗来做决定。”

    大度设心性高傲,但对于父亲夷男很是尊重。固然心中有千万个废去侯君集的念头,但因为夷男的缘故,还是无法开这个口。

    须卜破泉带、挛辊六浑见大度设拿不定主意,只能叹息着各自离帐。

    “可恶……”须卜破泉带满腔怒意回到了营帐,心中极度地烦闷。

    侯君集的出现,不但给大度设带来了影响,连他自己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钳制。

    他是死忠大度设的薛延陀猛将,以往大度设领兵在外,最为骁勇的他每战必前,杀敌最多,勇名最盛,所抢获的战利品也自然是最多的。然而侯君集却让他坐上了冷板凳”将他放在一旁冷藏。

    侯君集其实并不是不想用须卜破泉带,但须卜破泉带摆明了是大度设的人”对他全无尊重之意,便是他在如何的擅战,侯君集又怎么会派一个不会听从自己命令的人上前线作战?

    但须卜破泉带却不管那么多。草原人重视武勋,不让他上战场便是他的敌人。

    大度设不愿忤逆夷男的命令,也就意味着他依然得不到上战场的机会。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兵器碰撞声传入耳中,随即还夹杂着阵阵呼喝声。

    须卜破泉带狰狞一笑,胸中的怒火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他虽未亲眼见是怎么回事,但角斗、比武这是草原上最基本的娱乐,草原人不论大小,无事的时候都喜欢玩这个”以武勇著称的须卜破泉带也喜好这一口。当下心情烦躁,正好找几个对手发泄一下。

    转个弯,来到了营旁空地,上百人围成一圈”坐在空地上,圈中两位壮汉战的正欢。

    须卜破泉带看的一怔,脸露惊疑”对战的两人有一人他识得,乃是他麾下的猛将巴杰拉吧杰拉武艺固然算不上最好,可一根铁棒挥舞起来”十数人也难以近身。

    可一个陌生人却依仗一对重铁锤打的巴杰拉节节败退,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这……

    “砰!”一声巨响。

    陌生人的铁锤砸在了巴杰拉的铁棒上,铁棒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吧杰拉双手抽搐,显然无力再战。

    “好……”呼喝声再次响起。

    “厉害,厉害,在你手上”我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巴杰拉输的心服口服,由衷赞叹。

    “啪啪啪“”异常响亮的掌声响起,须卜破泉带大笑着走进了人群道:“好勇士”巴杰拉,我们军中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个了得的人物。”

    巴杰拉见是须卜破泉带”忙拉着身旁的壮汉,上前问好:“大人,我这就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儿时的玩伴,叫巴宇兴。

    我们的关系就如母狼肚子里同时出生的两只小狼。他比我更壮”更猛。本打算介绍给大人认识”只是最近大人心情不好,一直没有打扰。”

    须卜破泉带佯怒道:“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我最敬勇士”有勇士来投,我高兴都来不及,哪有什么怒火”来,这位巴宇兴勇士,我们草原人用拳头说话”我们就打一架。你要是让我满意,我立刻提拔你为千夫长”给你几百名狼崽子”跟我一起上阵杀敌。”

    “谢大人……”,巴宇兴为人鲁钝老实,并不怎么会骗人,但随着跟皇甫皓华、秦煜这些人混久了,也学到一些本事。不怎么高明”然而他一副蛮厚的样子,这不高明的骗术,却比皇甫皓华、秦煜的高级骗术更要让人信服,就如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傻子说谎一样,巴宇兴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露出激动〖兴〗奋的神色”便以让须卜破泉带好感大生。因为草原人都有一颗好勇斗狠之心,一颗向往战场的心。

    “来吧……”须卜破泉带佯拔出了佩刀”摆开了架势。

    巴宇兴毫不犹豫的舞起了双锤向须卜破泉带砸去。

    巴宇兴身强力壮,本就神力惊人,为人直肠子,没有什么huāhuā心思,学什么东西能够百分百的投入,将十二分的精力都用上去,又有名师周振威的指点,兼之学习了铁血心法,一身武艺,早已是一流高手的水准。

    在马上或许比不上须卜破泉带,步战却是稳操胜券。

    不过为了达到目的,巴宇兴还是私藏了几成功夫,并没有使出全力,与须卜破泉带大战了三百多回合,不分胜负。最后以体力不支为借。”自动认输,留了须卜破泉带的面芋。

    须卜破泉带对于能与自己对战三百合不分上下的巴宇兴极为欣赏,破例将他提拔为千夫长了。

    在大唐升官需要讲究身份功绩,可在薛延陀只讲实力,只要有惊人的武艺”哪怕你是一个最下贱的奴隶,也可以一跃成为领兵将校。

    须卜破泉带请巴杰拉、巴宇兴喝酒。

    须卜破泉带本就心情不好”喝起酒来也有几分买醉的意思,仰头牛饮,不多时眼中以出现三分醉意。

    巴宇兴直接问须卜破泉带有什么心事。

    若是常人这么问,须卜破泉带或许还会有几分警惕,但巴宇兴憨厚之极”只让人觉得这是在关心他”戒心全无”直接说出侯君集的事情。

    巴杰拉气得是义愤填膺。

    巴宇兴也故作愤怒,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话:“好无耻的侯君集,假若是我,受到了这种羞辱,早就躲起来,没脸见人呢……”,须卜破泉带听的眼中一亮”咧嘴一笑。

    第二天,整个薛延陀的军营都在盛传侯君集的无能,以及拉屎拉身上的壮举”全军上下无不鄙夷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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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苾何力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军营。

    契苾何力也没有做任何的隐瞒,毕竟他放走了一个薛延陀的说客,此事还是需要交待清楚的。

    契苾何力向李绩请罪。

    李绩感动的看着那血淋淋的耳朵根,长叹道:“何力将军忠孝双全,李绩惭愧,薛延陀贼子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之手段……可恨之极,可恨之极!”

    杜荷想起一事,表情有些怪异,他记得历史上也有这么一出,当然本质有些差别,同样是发生在契苾何力身上的。

    记得好像是贞观十六年,契苾何力为人忠孝两全,在这一年,奉命回家探母,顺便视察本部落。部落中的一个首领受到了薛延陀的收买,截了契苾何力的母亲与弟弟。

    契苾何力安抚部众,也让薛延陀截了过去。消息传到了大唐朝廷,众人议论纷纷,有人乘机落井下石,觉得契苾何力是铁勒人,跟薛延陀同族同宗,表示“人心各乐其土,契苾何力到了薛延陀,将如鱼得水”。

    李世民用人识人之能,当世无双,没有听从这些人的意见,表现了充分的自信,对群臣道:“契苾何力心如铁石,一定不会叛我!”

    事实也是如此。

    契苾何力来到薛延陀可汗夷男的牙帐后,拒绝归附,他箕踞而坐,拔出佩刀,大声呼喊,“岂有大唐烈士,受辱蕃庭,天地日月,愿知我心”。二话不说。割下左耳,表明自己效忠大唐的决心。

    李世民闻讯之后,感动的都哭了,以天可汗之尊,为了契苾何力向薛延陀低头,派遣兵部侍郎崔敦礼持节到薛延陀,以下嫁大唐公主为条件,换回契苾何力。

    结果不用说了,李世民哪里是言而有信的人物,他向薛延陀低头,只为了契苾何力这位忠心于自己的无双义士,哪里有心与薛延陀结亲,赖皮赖掉了。最后更是派遣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了薛延陀。

    如今历史已改,但随着命运齿轮的推动,契苾何力还是割掉了自己的左耳。

    “难道这契苾何力与自己的这个左耳有血海深仇不成?”杜荷有些恶意的想着,虽说对于契苾何力这种节操,他很是敬佩,但脑中依然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不过更多的是再想,怎么样才能将契苾何力的母亲救回来。

    契苾何力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假若他的母亲真的让大度设所害,可以肯定,便是用十头牛,那拉不回他求死之心。

    杜荷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位使者回营之后,大度设一怒之下,杀了契苾何力的母亲,这样就算踏月留香是如何了得,也无力将一死人救活,心中不免暗叹:“如果契苾何力婉转一些,便好了。犹豫一二,争取一些时间。”

    心念及此,一瞬间,杜荷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电光,双手一合,生出了一个想法:“也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奠定胜局。”他见营帐中只有李绩与契苾何力两人,上前道:“大总管,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施行诈降计,这样即可以暂时保住何力的母亲,也能够利用此契机打破僵局。”

    李绩让契苾何力的忠心所感染,并未往深处去想,此刻听杜荷提醒,眼中也是一亮。

    他们的战略目的是拖住薛延陀的主力大军,为其他的几路唐军牵制住对他们最具威胁的侯君集。如今侯君集已经交出了军权,他们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但是领兵在外,哪能不求胜利。

    达到了目的,下一步,自然要想着在不破坏战略目的的情况之下取得胜利。

    假若诈降计能成,取得胜利就离他们不远了。

    契苾何力也不是庸将,只是至亲的母亲被劫持,脑中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听杜荷一提醒,幡然醒悟,道:“该死,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我已经回绝了大度设他们,在使用诈降计已经无法奏效。”他说着一脸的懊恼。

    李世民对待契苾何力如国士,契苾何力自然对李世民奉为唯一的君王。只要能够为大唐打胜仗,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受委屈。

    “不然……”杜荷自信笑道:“一次拒绝并不代表什么,只要随意找个借口就能敷衍过去。就说……昨夜身处军营,四处都是唐兵唐卒,无法直言以对,只能以此来证明自己,割耳朵,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做做样子……我知道,这样说是对何力将军的一种侮辱。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认为就算昨夜何力将军答应了薛延陀的来使,大度设也不会盲目的相信,关键还是在于如何取信与他……”

    契苾何力并不在乎杜荷这么说,点头道:“如此……可行。”

    李绩沉默片刻,然而肃然的看着杜荷道:“我不反对,但杜将军莫要忘了,何力将军的母亲还在大度设的手上。何力将军拒绝归降,何力将军的母亲也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大度设为人,还算磊落,不是那种对妇孺下手的人物,下辣手的可能性不大。可一但何力将军诈降成功,薛延陀惨败,那何力将军的母亲就必死无疑了……”

    契苾何力对于大唐赤胆忠心,为了胜利逼死契苾何力的母亲,逼死契苾何力,李绩自问做不到如此铁石心肠。最关键还是没有到非常时期,不需要走这极端的路。就算他们不能取胜,但只要拖住侯君集就是胜利,没有必要牺牲契苾何力的母亲,牺牲契苾何力。

    杜荷笑道:“末将不是冷血动物,不会为了胜利也让任何人付出没有必要的牺牲。可我觉得老夫人在大度设手上,就是一大危险。就算现在大度设没有杀人之心,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比方说何力将军在战场上坏了他们的好事,又或者说何力将军斩了对方的将军首领,这一切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可能成为薛延陀杀老夫人的理由动机。与其将老夫人生还的希望寄托在大度设的心慈手软上,不如想法子营救。让何力将军诈降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营救老夫人,第三步,才是取胜。”

    契苾何力激动的当场跪了下来:“副总管要是能就回我母亲,契苾何力下辈子甘愿鞍前马后,为副总管卖命。”

    杜荷赶忙将契苾何力扶起。

    李绩沉声道:“营救老夫人的事情有几成把握?”

    杜荷答道:“我有一群武艺高强的江湖朋友,他们身怀绝技,最擅长这种营救的任务。在薛延陀军营里不足一成,但只要想办法将老夫人带离军营,押送至薛延陀汗庭,那成功的几率即可达到七成。”

    李绩并没有细究什么江湖朋友,展颜笑道:“这容易,何力将军的母亲至少也有六七十的高龄了,这类人体质弱,受不了军营的恶环境。只要何力将军表示出归降之意,他们便不可能坐视老夫人受到危险,送与后方修养软禁,完全能够在意料之中。”

    杜荷严肃道:“虽然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但我一定尽力而为……”

    契苾何力也明白事理,感激的点了点头。

    李绩一拍手掌,道:“这样一来,老夫人那里可以暂且放下,接下来就是要看一看用什么样的诱饵,才能让大度设相信……”

    **********

    薛延陀军营。

    大度设得到了契苾何力的回应,气得直跳脚,怒骂契苾何力是族中的叛徒,败类。

    挛鞮六浑也暗自生怒,劝说大度设杀了契苾何力的母亲。

    大度设想了想,还是没能下得了手。作为以草原英雄自居的人物,对于老弱妇孺,大度设还是有着一定怜悯心的。

    还没有过两个时辰,大度设意外得到了契苾何力使者求见的消息。

    大度设态度不善的接待了来使。

    契苾何力使者也是杜荷安排的,是踏月小队中的一员,地位仅次于皇甫皓华的存在,叫做苗旭。

    面对大度设,苗旭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希望能见一见老夫人,并且表示,只有见了老夫人才能继续谈下去,不然什么也不用说。

    大度设隐约有些明白苗旭的意图,让人带着苗旭去见契苾何力的母亲。

    苗旭只是照上一面后,二话不说调头就走了。

    倒不是老夫人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而是长途跋涉,加上环境恶劣,兼之身为人质,心情沉重,几样事情一压,老夫人已经病倒了。

    大度设让人将苗旭擒下,怒喝道:“好个蛮子,真当我军营是你家的撵帐,随意进出?”

    苗旭冷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如此对待老夫人,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大度设听出了言外之意,惊喜万分,笑道:“误会,并非是我们亏待了老夫人,实因老夫人年事高,军营气候恶劣所致。等会我便送他回薛延陀汗庭,让奴隶好生伺候,让大夫全天候的为老夫人待命。”

    苗旭听到这里,表情也跟着缓和了,淡淡的说明了来意。

    “大人说了,他是不会加入薛延陀的,但为了老夫人,他愿意以重要情报,换取老夫人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