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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零九章脱险

    这不是一会儿的工夫,黄历都等得心急,又往脸上身上抹了几把血,才听见了杂luàn的脚步声。两个日本宪兵带着几个伪警察和侦缉队员跑了进来,立刻被眼前的杀戮场吓了一跳。地上是横七竖八的死尸,流淌着鲜血,破衣、烂帽到处都是。

    半躺在墙边的黄历突然发出了呻yín,慢慢地动了起来。两个日本宪兵赶紧跑到跟前,这位满脸血污,身上也受了伤的同胞竟然幸免于难,实在令人欣慰。

    “那边,凶手向,向那边跑了,快,快追。”黄历断断续续地说着,手臂费力地抬了抬,指了指另一边的巷子口,“脸上,脸上有刀疤,抓住他。”说完,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似乎情况不妙。

    很有价值的线索,两个日本宪兵jīng神一振,已经有了近距离目击凶犯的证人,凶犯的面目特征也有了,看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你——”一个日本宪兵伸手指点了两个伪警察,高声说道:“马上送这位皇军去医院,我们的,继续追赶搜捕。”

    两个伪警察心中暗喜,这是个安全,又讨人喜欢的工作,看看地上的死人,凶犯有多厉害,那就不用说了。赶紧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可别冒傻气,为日本人丢了xìng命,绝对不值。

    黄历的冲杀捣luàn,已经将日本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这一片区域,人员不断向这边会集,封锁着大街xiǎo巷,卡车、摩托,拉着人,架着机关枪在街上呼呼地开着。两个伪警察抬着黄历,在街上拦了一辆刚卸下一批警察的卡车,径直向医院驶去。

    “太君,您感觉怎么样?”两个警察一边一个,挽扶着黄历,其中一个还关切地询问。

    黄历的眼睛似睁非睁,轻轻哼了一声,看着挂有特殊标志的汽车畅通无阻地行驶在大街上,这倒是轻松,舒舒服服地就出了敌人的重点封锁区,让那些家伙瞎忙活去吧听外面的动静,枪声已经停了下来,并没有在别的地方响起,这说明李振英他们应该脱离危险了。是的,按照计划,他们都有逃跑的路线,并且准备了jiāo通工具,只要甩掉追击的敌人,他们就如同鱼入大海,敌人想全城戒严搜捕,也需要时间来调集人力,应该是来不及的。就象现在,出了刚才自己战斗的那片区域,盘查明显松懈下来。但还是能看见汽车拉着宪兵和警察开过去,看来敌人把那里作为重点区域,要进行地毯似的搜索了。

    “停车的——”黄历突然左右一分,两肘重重地撞在警察的肚子上,两个家伙痛得立刻弯下了腰。黄历伸出大手,咔吧,咔吧,将这两个家伙的脖子扭错了位,两人歪着脖子,流着口涎,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停车,我要去战斗,身为皇军,不会因为这点xiǎo伤而休息。”黄历一副狂热的被武士道洗脑的鬼子模样,掏出了龟盖匣子,从车厢后面的xiǎo窗品伸进去,顶在司机的脖子上。

    “别,别开枪,我停车。”司机咽了口唾沫,生怕被这个chōu疯的日本人枪毙。

    卡车在路旁停下,黄历将两个警察踢下车厢,然后跳下车,从驾驶室里将司机拉了出来,自己跳了上去,理都不理司机的哀求,调转车头,扬起烟尘,向远处驶去。

    “这日本人,真是疯了。”司机骂了一句,突然又想起旁边还有两个奇怪形状的警察,赶紧闭上了嘴。

    两个警察的头歪向一边,口对准了肩头,额上的青筋绽得老高,口角有涎沫流出来,眼睁得老大,手在胡luàn比划着,口chún在抖动着,但是除了“唔唔”的声音之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二位,你们这是——”司机仔细瞅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脖子扭了?还是睡落枕了。”

    ……………………

    等待的心情各自不同,有的是即将见到爱人的憧憬和甜蜜,有的是牵肠挂肚的担惊受怕,有的是不知结局如何的忐忑不安……

    程盈秋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在看表,然后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爆炸声停了好久,枪声也由稀疏变得消失,她低头看着地上的木板,她极希望木板一掀,黄历笑呵呵的脸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李振英等人回来了,告诉了她黄历在后掩护的事情,她心里觉得黄历应该这么做,但又觉得他太逞能,他的技能高,可也是抗团不可或缺的人物,理应保重自己。她嘴上没说什么,忙着照顾包扎吴寿贞等两名受伤的抗团成员。好在都是轻伤,并无大碍。

    忙碌之后,黄历还没有回来,程盈秋的心悬了起来,她不能和别人说,也不想听别人说起担心黄历的事情,那会让她更添忧虑。她默默地走到一旁,守着那条通往学校外面的地dòng口。

    我为你祈祷,愿天父保佑你平安归来,程盈秋极力控制着自己要钻入地dòng,出去寻找黄历的冲动,在xiōng前划着十字,虔诚地祈祷着。

    咔,木板似乎动了一下,程盈秋瞪大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huā,是不是幻听。木板慢慢被推开,先是两只手,然后是脑袋,当那沾着些许血污,却是熟悉和期盼中的面孔出现在程盈秋眼前时,她jī动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黄历爬出地dòng,一下子看到程盈秋,稍愣了一下,抿嘴笑了起来,说道:“嗨,想我了吗?”

    哼,程盈秋翻了翻眼睛,伸手拉了黄历一把,然后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黄历,眼神越来越温柔,竟然有了丝水气,她用力眨了下眼睛,突然快活地叫了一声,扑进了黄历的怀里。她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只有一颗心在猛烈跳动着,甚至能感到它撞击在xiōng膛上的份量。

    黄历回抱着程盈秋温软热情的身体,一种醉人的快乐,一种无限的柔情爱意浸透了他的身心,nv人的发丝擦过他的鼻际,痒痒的,让他欢喜得要发狂……

    

    从长安街混杂在鞭炮轰鸣中的第一声枪响,到下午…点钟止,时间不过几个xiǎo时,木村却象度日如年般的难受他本来以为北平的局势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对田边盛武的保护是无懈可击的,纪念日的活动一定会搞得有声有sè,他必然还要在平坦的大道上走着步步高升的路,谁知大地忽然颤抖起来,一霎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刮得他méng头转向,六神无主。他平时自以为是庞然大物,这时却像裹在巨*中的一块鹅卵石,一会儿被飞làng卷起抛向海滩;一会儿又被惊涛吸走沉人海底,他完全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

    一场狂风把他卷到那残酷的现实面前,爆炸、破坏、刺杀在他负责治安的北平城里闹腾起来了他恨不能一下子扑上去,把这伙抗日分子抓在手里,扯碎,嚼烂,咽到肚子里,以解心头之恨。但是他和他的喽啰们在这场敌人jīng心策划的行动中东奔西扑,但却无济于事。

    长安街上的jīng准刺杀,社稷坛的爆炸枪杀,城里街巷之中的枪战与搏杀,以及前几次的案件,本来是在木村的脑子里塞了一团理不出头绪的luàn麻,而在这些难题之中,不断闪现的一个神秘人,让木村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眉目和线索。这个人是那么强而有力,神出鬼没,枪法jīng准,身手敏捷。木村想到这个人,就有些不寒而栗,以目前的保安和戒备状况,似乎挡不住此人的手段。也就是说,这个人在理论上能够杀死任何他想杀死的目标,也包括他,木村,北平宪兵队队长。

    但现在,木村要担心的并不是那个神秘的高手来要他的命,而是担心他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华北派遣军参谋长,现役中将,在北平被刺杀,这件事情本身便足以使自己的仕途划上句号,打上背包到南方战场或许是个好结局,也许他还要被送上军事法庭,为自己的失职辩解。不,那是一个军人的耻辱,木村握紧了拳头,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保持体面,用剖腹来证明自己的武勇和刚烈。

    宪兵副队长龟田挪动着短粗的身材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戴眼镜的日本人,他的脸yīn沉得要滴下水来,xiǎo胡子一撅一撅地,白眼仁闪动着寒光。

    “阁下,弹道专家已经来了,也许能得到有价值的线索。”龟田也知道这次北平的事情闹得太大,他和木村都免不了处罚,声音变得很低沉。

    木村轻轻点了点头,无言地迈步向前走,龟田等人跟在后面。拐过走廊,便是太平间,两个日本宪兵在mén口向上司敬礼让路,木村面无表情,推mén而入。

    田边盛武早已经变得冰凉,被白布盖着,木村掀开盖着的布看了一眼后,眼中lù出不忍卒睹的神情,抬头示意两个弹道专家上前检查。

    两个所谓的弹道专家上前又看,又量,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完事。木村又派人带着弹道专家去刺杀现场实地勘测,方才示意龟田跟着自己,一直来到了医院的lù台上,居高临下,他望着北平城久久无语。

    “龟田君,你看这座城市,历史悠久,雄壮伟丽。”木村伸手指了指,带着无限的感慨说道:“我喜欢去北海,爬到xiǎo白塔上,去看西山的峰峦,那高而远的山峰把我的思想引到极远极远的地方去。再看看城里数不清的名胜古迹,都带着它的由历代的智慧与心血,宫殿,坛社,寺宇,宅园,楼阁与九条彩龙的影壁,合抱的古柏,倒垂的翠柳,白yù石的桥梁,与四季的花草……”

    “阁下,皇军统治着这座古城,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龟田不知道木村要表达什么意思,只能猜测着说道。

    木村抿了抿嘴,为龟田不解其意而感到悲哀,他慢慢地说道:“除了人心,那些不能活动的死物都是我们的。别xiǎo看了这mō不着,看不到的东西,它能使皇军的统治只能停留在表面上,它还能使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再次重演。上海,蓝衣社已经开始了恐怖行动,天津、北平,也不会安宁。”

    “阁下,如果有人用恐怖手段来对抗皇军的统治,我们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去回敬他们,而且会恐怖百倍。”龟田眼中shè出了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木村微笑,沉yín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人类在没有进入战争状态以前,脸上总是虚伪地遮盖着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一旦进入了战争状态,人类就会变成野兽,疯狂地进行野蛮的杀戮,战争意味着流血和死亡,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谁也无法摆脱这个现实。就我个人而言,并不喜欢这种残酷的游戏,但恐怖是必须的统治手段,却不是唯一的。每个案子发生,我们都杀了不少人,可真正的作用有多少?那些抗日分子要达到一种目的,那就是利用我们的恐怖手段制造仇恨,我们越多杀,支那百姓对皇军的仇恨才越分明;会恨,会报仇的人才不会老老实实地接受我们的统治。”

    龟田挠了挠头,他的xiǎo脑子还理解不了这高深的结论,在他的印象中,支那人都是软弱的绵羊,抗日分子只是极少数冥顽不灵的个体。

    木村苦笑一下,遗憾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龟田君,以后你会明白我说的话。你去吧,希望我的后任能抓住那个神秘的家伙,能将北平的抗日分子一网打尽。这是我的心愿,却没法亲手完成了。”

    龟田张了张嘴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拙嘴笨腮,而且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即便皇军为了脸面,不会向外面公布田边中将真正的死因,而且还会极力遮掩,但对于内部责任人的惩罚却是不会宽容的,作为北平的宪兵队长,木村无法逃避责任。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木村再次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古城,这是一片古老的土地,古老的土地上有着古老的建筑和设施,近百年来列强驰骋在这片领土上,给这个国家和民族造成了严重的创伤,但却无法带走一寸土地,无法带走一座建筑。历经沧桑的土地和建筑依然存在,冷眼观看着血与火的燃烧。

    感悟,就在这个奇特的时刻,木村竟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升华了,他鄙视龟田,鄙视龟田之流的皇军军官。哼,除了杀人,他们还懂得什么?低能,愚蠢,他们杀戮、破坏,正是缺乏主人的观念,而这种观念恰恰是创建东亚霸业的jīng神支柱,chōu掉了这根支柱,东亚霸业的大厦还靠什么支撑?圣战还如何进行下去?又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

    细xiǎo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起了xiǎoxiǎo的白làng,又慢慢地在每一瞬间发生着变化。

    兴奋与喜悦过后,存在黄历心中的便是更多的问题,行动是成功的,但也要考虑到以后更加艰难的环境。斗争的策略是否要改变,又如何改变,便成了围绕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念头。

    根据曾澈传来的情报,上海的军统特工依靠租界藏身,对日本人和华籍通敌分子展开了大规模的恐怖活动,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曾澈的言外之意是想让黄历也在北平搞类似的行动,但黄历却不是这么想的。

    上海与北平不同,北平除了燕大等寥寥几所外籍学校外,尽皆被日军占领,出了校mén,便陷入了危险之中。日本宪兵、伪警察、侦缉队、特务,在街上巡逻luàn窜,可以随意对可疑分子进行检查逮捕。而上海,有各国的租界提供庇护,日军无法嚣张跋扈,无所顾忌。

    如果在北平开展象上海那样频繁的恐怖活动,北平抗团必然要遭到日本人的反扑,暴lù的危险大大增加,本来不大的力量便有被瓦解的危险。

    反抗不能停止,但却不必象上海那样见日本人就杀,而是要选准目标,jīng心策划,每击必中,讲质量而不寻求数量。就象七七纪念日的大行动,对日本人的打击,对民众的鼓舞,要胜过十几次,甚至几十次xiǎo行动。

    日军现役中将啊,这条大鱼被杀,应该能堵住曾澈的嘴了吧?黄历抿起了嘴角,真的是很得意。斩将夺旗,这可是评书里的大英雄最lù脸的两件事情,自己已经干成了一件,嘿嘿,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如此厉害。

    程盈秋匆匆忙忙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直接来解黄历的衣扣,急三火四地nòng了黄历一头雾水。

    “嗨,干嘛呀?”黄历抓着程盈秋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想那个,我也想啊,可这天还没黑呢,再说,在学校里,不太好吧?”

    “少废话,快脱。”程盈秋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说道:“胡思luàn想什么,人家是看你褂子上有个枪眼,担心你受伤,什么这个那个的。”

    哦,哦,原来会错意了,黄历哭笑不得地松开了手,安慰道:“我有宝甲,刀枪不入,你别担心了。让别人看见,还以为你是nvsè狼呢”

    程盈秋脸涨得通红,抡起了粉拳……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一十一章后方关注

    中、日全面战争进入第二个年头。随着华北、华东大地的相继陷落,武汉,就象个秋后熟透了的果子,孤零零地悬挂着,随时都可能落向地面。贪婪的日本人唾涎它,是想把这颗féi大的硕果揣入腰间,再给中国一次重击。中国人关注它,是想抵住外来强盗的暴虐,保护已越来越少的果实。

    半年多来,中**队在战场上是败了,而且败得tǐng惨,尽管其间也有台儿庄、乎型关的几缕辉煌。可中国作为一个保种保国的被侵略民族,无论胜败,她的最终意志都是不会改变的。而且不管怎么说,中**队已从战争初期的仓皇失措中镇定下来。而中国人几千年“大国梦”所jī起的民族意识也并未泯灭,他们以令世人无不为之惊叹的承受力,默默地忍受着战争带来的一切苦痛。一次次失败后,他们仍能站起来,tiǎn抚着身体创口中涌出的鲜血,继续在沉默中希冀着、期盼着、战斗着。

    武汉战事还在jī烈的进行着,但明眼人已经看出来,国民军败局已定,日军正从北、东、南三面逐渐包围武汉城,炮声隆隆,震憾着武汉三镇。

    蒋介石尽管已经决定放弃武汉,并且厂矿、机关、团体、学校等等也已按计划撤退完毕,可他还留在武昌军委会里,没有撤走。这或许是为了表现自己大智大勇,不怕死的军人xìng格,也可能是为了表现他同将士风雨同舟的统帅风度。但是现在的武汉三镇已无险可守,他蒋介石呆在武汉一天,几十万大军就得在外围硬撑着同敌人苦战一天,这牺牲毫无价值。

    因此,当日军迫近武汉三镇外围时,又气又急,简直就要破口大骂的陈诚,便开始再三催促蒋介石尽快离开武汉了。

    被炸得破破烂烂的武昌军委会里,蒋介石手中拿着一份刚刚发来的电报,脸上竟lù出了笑容,这笑容使得他枯黄的脸庞有了几分生气。

    陈诚很是愕然,仗打到这份上,中国内地内地繁华的、有影响的大都会中,能容得了他蒋某人的,也就这武汉三镇了。控制武汉,就能吸引住全国、全世界的目光,蒋某人就仍能自豪地对外界炫耀:中国并未亡于日本,中国政fǔ依然存在,他蒋中正仍旧领导着国共统一战线,在抗击着日本人。非常时期、特殊的形势,给武汉三镇披上层神秘的政治sè彩。但现在,这个象征xìng的城市也即将被日本人的铁蹄踏过,他怎么还能笑呢?

    “委员长,武汉三镇即将失守,这确实令人沮丧,但日军只能得到一座空城,我军的战略企图已然达到。况且日军突然在广州登陆,威胁我华南后方。因此,武汉的战略地位已失重要xìng,如我军勉强保持,则难免损失惨重,不如尽快放弃,保全若干力量,以为持久抗战与最后胜利之根基。”陈诚谨慎地说道。

    蒋介石保持着脸上的一丝笑意,说道:“辞修,这些话在讨论战局时已经说过,我心中有数。嗯,只是武汉会战再度失利,我若早走,恐民意、军心、士气皆受影响啊现在,嗯,这个顾虑倒是可以减轻不少了。看看,这是雨农刚刚发来的电报,此时此刻正是需要这样的好消息来扫除会战失利的yīn霾,提振那个民心士气”

    陈诚有些纳闷地接过电报,戴笠不是正在重庆布置委员长的安全事宜吗,他能发来什么电报,让委员长如此高兴?他心中不解,便认真地阅读着电报,脸sè慢慢变得高兴起来,脱口而出:“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如果属实,倒的确是个轰动xìng的好消息。”

    蒋介石微微点头,初时的喜悦又化作了担心,低沉地说道:“此事暂不要外传,等到真正确认成功之时,再大力宣扬,最为妥当。”

    现在的中国,太需要提振民心士气的好消息了,前些日子,川军第30集团军总司令王陵基曾向蒋介石报告:说在万家岭总攻时,敌第27师团长本间雅清中将被击毙(本间师团长被击毙为误传)令得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对着电话筒大叫:“军委会将传令全军嘉奖第30集团军,并发给奖金三万块”

    结果,这个好消息转瞬之间便被证实是误传,从欣喜若狂到失望沮丧,着实让他的心情大起大落了一回。如今,击毙日军中将,这个不亚于当时误传的重磅消息,再次勾起了蒋某人的希望。

    陈诚也知道前几天搞的乌龙事件,心中也赞同要谨慎xiǎo心一些,说道:“委员长考虑周详,卑职明白。”

    “你去安排吧”蒋介石摆了摆手,见陈诚yù言又止的样子,又说道:“今晚我和夫人就坐飞机离开,嗯,先去湖南吧”

    “好,我马上就去安排。”陈诚喜出望外,敬礼后转身而出。

    蒋介石又仔细看了遍电报,轻轻放在桌上,低声自语道:“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奖金、勋章,我是不吝啬的。”

    也难怪蒋介石和陈诚接到电报后兴奋喜悦,自抗战爆发,中**队在战场上是屡战屡败,而且败得很惨,尽管其间也有台儿庄、乎型关的几缕辉煌,但武汉即将失守,广州已经沦陷,确实让中国的局势变得更加不利,舆论陷入了低cháo。

    而此时,确实需要一个好消息来振奋民族jīng神,打压亲日倾向,消除抗战必败的言论。因为,一贯反对以武力与日本相对抗的汪兆铭,在武汉、广州失陷之后,其反对抗战的意图将会更加lù骨。本来,他就认为中国再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必然全部变成日军的占领地,与其这样,倒不如在尚未彻底失败之前,与日媾和,尚能保持一些力量,争取一些“自立”的条件。

    对于汪jīng卫,蒋介石一直存有很大的戒心。因为汪jīng卫自清末以来一直追随孙中山**,很有些德高望重的份量,现在又在执政的国民党中央身居要职,对中国中上层人士很有号召力。武汉一失,汪氏会不会趁机发难,想要出马收拾中国这残局呢?这个后果,严重的话会使国民政fǔ分化瓦解,使抗日阵线jīng神崩溃,是绝对需要预防的。

    

    日本人寡廉鲜耻,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谓登峰造极,在二战中,为了避免“影响国内士气”,鬼子故意隐瞒伤亡数字的事例比比皆是。特别是在太平洋战争时期,日军的jīng神第一主义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谎报军事便成了家常便饭,按照日军的战报,美国舰队至少被他们完全消灭了好几回。

    田边盛武中将在占领区被刺杀,而且是在敏感的日子,是在军警的保护下被刺杀的,这可是个大丑闻,会给皇军,会给大日本帝国抹黑,这绝对不能承认。

    “跳梁xiǎo丑,白费心机:本市于七七事变纪念日举行隆重游行和集会,市民万众欢腾,热烈庆祝。竟有jiān党,暗藏武器,于游行街道和社稷坛广场行不轨之举,拟行刺皇军武官及政fǔ要人,破坏日中亲善之良好关系。当场,经军警奋战,jiān党或被击毙,或被擒捉,而皇军武官及政fǔ要员无一受伤者……”黄历把这几句又看了一遍,微微的一笑。哼,无一受伤者,真的他再往下看:“jiān党行刺破坏之时,市民义愤填膺,勇于协助军警,共捕jiān人,其时秩序尚佳,只有二三老弱略受损伤。另有可疑人员被押送宪兵队审询,无嫌疑者日内可被释放云。”

    黄历点了点头,赞许记者的“创造”天才,也有些不安和难过。他知道,所谓的可疑人员都是无辜的百姓,有的人也许将永远出不来狱mén他想了一会儿,又不能不告诉自己:“就是这样吧这才是斗争只有死,死,才能产生仇恨;知道恨才会报仇”而且,反抗侵略注定要付出牺牲,绝对不能把屈膝投降看成是救民于水火的仁义之举,那套说词只是汉jiān卖国贼标榜自己的遮羞布,愚nòng百姓的无耻谎言。就象秦桧,你能说他是和平主义者吗?说他是为了让百姓免遭涂炭,而除掉了好战分子岳飞吗?

    推而言之,所有英勇抵抗日本侵略者的志士,包括拒不投降的国民政fǔ,岂不都成了无辜民众伤亡的罪魁祸首,日本鬼子随便杀人放火,难道就是因为别人不肯屈服,不肯受他们的奴役和统治?

    扔下报纸,黄历走出了办公室,在林荫下躲着太阳,向湖心岛走去。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他要到密室里将物品收拾一下,以后的战斗将是在城外,在游击队里重新开展。

    燕园山水如画,景物宜人,固然有大量人为的因素,但自然条件也是不容忽视的。特别是这里的地形变化,对于造园非常有利。三百多年来,从芍园初辟到淑chūn、镜chūn、朗润园的先后兴起,都不出这一隅之地。

    漫步在未名湖畔,环湖一带岗峦起伏,树木葱茏,平添不少野趣,也使得湖面倍觉幽深。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塑造,并不是自然的本来面貌。湖是人工开凿的,环湖起伏的岗峦也是人工堆积的,互相之间,起着十分巧妙的点缀作用。

    黄历边走边看,在湖光山sè间,很想躺下来,就这么全身心地投入到这美景当中。但却总有那么一种压抑,让他舒畅不得。孤岛,在这片相对宁静的校园内,不知道这种安适会延续到什么时候,也许转瞬即逝。

    宁静祥和的生活,在这个时候真是一种奢望,战争打luàn了每个人的生活,谁也无法逃避,谁也无法保持原先的平静。

    走过xiǎo桥,黄历来到了湖心岛秘室,却发现有人比他先到,李振英等人都在,正在聚jīng会神地听着收音机的广播。日本人占领北平后不久,便把全城所有的广播收音机都没收了去,而后勒令每一个院子要买一架日本造的,四个灯的,只能收本市与冀东的收音机。这是一笔大买卖,日本人既赚了钱,又闭塞了百姓们的信息渠道,使他们只能听日本人造谣,听日本人的亲善。

    在燕大,还有能收到短波电台的收音机,那来自国府的声音,给爱国的学生们提供着斗争的动力和信心,中国政fǔ还在抵抗,还没有亡国,那来自遥远地方的电波,让每个人都感到了亲切。

    “老三,你怎么才来?”李振英兴奋地站起身,说道:“收音机刚刚广播了倭酋田边盛武毙命的消息,还有新民会的几个汉jiān与日军几个军官在社稷坛被炸死。这是咱们干的,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广播中称赞咱们继承侠士遗风,创造历史传奇,鼓舞民众斗志,军人士气……”

    黄历笑着点了点头,赞美传奇式的英雄和无名英雄,是笼络人心的一个好办法,特别是对于这些热血青年来说。他们因为自己被描绘成保国安民、奋勇抗战的当代奇侠,而感到热血沸腾,视死如归。

    “知道伪军怎么说吗?”冯运修嘿嘿笑着,作为华北伪治安总署督办齐燮元的外甥,他经常有机会出入军营,伪军对这位风流倜傥的甥少爷也颇为恭敬,他的枪法之所以进步神速,也得益于他在军营里以学枪打猎为名,进行的苦练,“他们可把你传神了,还编成了顺口溜呢:蹲着象熊,坐着象钟,站起来象尉迟恭,走起来象黑旋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往人面前一竖,有如一座黑塔,刀枪不入,杀人如麻。”

    “呵呵,我会是这个样子?那不成了妖怪了。”黄历失笑道:“坊间传闻,总是夸张失实,大家听听即可,不能当真,更不能骄傲自大啊”

    “那不能,我们都不是xiǎo孩子了。”孙大成很自信地说道:“老三,你放心地去游击队,北平这里,不会出什么差错。咱们耳目灵通,鬼子警察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立时便知道,还怕什么呢?我们要继续组织行动,给日本鬼子和汉jiān沉重的打击。”

    黄历沉yín了一下,谨慎地说道:“也不要太过拿大,千万不要把敌人想象得太愚蠢,这本身就是对自己能力的贬低。敌人几次劳而无功,难道不会想别的法子,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历史上,因为平津抗团成员的社会背景十分复杂,消息灵通,牵涉极广,使日伪对抗团的侦办往往投鼠忌器或者事倍功半。而实际上,日本方面注意到平津地区抗团活动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只是几次采取行动都因为抗团社会关系复杂,消息灵通,成效极微,没有能够给抗团以致命打击。到1940年八月,日本华北特高课和北平宪兵队牵头,秘密调动伪满军警到北平实施行动,从而避开抗团的情报系统的,而且抗团内部也因为有轻敌骄傲情绪,防范不周,所以给抗团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黄历虽然不知道真实的历史,但总觉得领导人过于自信,对一个团体来说,并不一定就是好处。而且,军统通过收音机以及上海、天津租界内的报纸对暗杀破坏事件都大加渲染,有关社论把刺客比为替天行道的当代奇侠,这无疑给李振英、孙大成等人打了兴奋剂。

    “老三,你看——”李振英将记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了黄历,“这是中国特工在各地成功进行的行动,很鼓舞人心哪”

    黄历没想到李振英竟会把这些都记下来,无疑,这些东西对他们的心态会有很大的影响,直接影响到北平抗团的行动频率。

    ……上海行动二队三名队员在闸北区将三名强行检查的日寇哨兵击毙,随即会合潜伏队员向日寇警备队队部投掷手榴弹,炸死日寇官兵八名,行动队员全身而退;行动一队五名队员潜入上海某日本宪兵队驻地,待日寇熄灯休息后,向寝室投掷手榴弹,日寇仓皇逃出时,遭到隐蔽于暗处的队员的扫shè,共击毙日寇九名,队员全身撤出;天津行动队队员用刀砍死日军少佐田梅次郎,并杀死三名在随军ji院寻欢作乐的日寇军官……

    沦陷区军统特工格杀日寇的行动,虽然没有正面战场那种轰轰烈烈,但他们在严酷的斗争环境里,满怀对中华民族的热爱,对日本侵略者的仇恨,不顾个人安危,奋勇杀敌,他们用自己的勇气和鲜血,书写了中华民族抗战史上光辉的一页。

    看过李振英记录的东西,黄历看着李振英激动兴奋的表情,有些不太好说话。他何尝不想多杀些鬼子,多干掉些汉jiān,但总要策划周密,不能凭一时冲动。

    “行动不看多少,看重的是质量。”黄历犹豫了半天,还是斟酌着字眼提醒道:“上海与北平,形势还是有区别的,我们不放弃反抗,但也要谨慎xiǎo心,即便不怕死,也要让鲜血流得有价值。”

    李振英沉yín着,孙大成在他身后轻轻碰了他一下,抢着说道:“老三,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一定谨慎xiǎo心,绝不盲目草率行动。”

    黄历抿了抿嘴,话已经说到了,再说就有打击别人的意思了。这世界上万万不能以为就自己是正确的,别人都不行,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一十三章抓队伍

    军统虽然是特务组织,但当时军统在抗战中的表现,是和当时的中国同命运紧密相连的。据后来的沈醉提供,军统局的正式在册人员和学员,在抗日战争中牺牲者就达一万八千人以上,而抗战结束时全部注册人员为四万五千余。其他附属人员牺牲者更众。

    以上海战事为例,沈醉本人先担任虹口地区的对日情报收集工作,为日军排挤不能立足以后,转而带领特工潜伏人员深入浏河,大场,直达前线乃至于日占地区,亲身担任战场调查工作,为中国炮兵部队指示目标,鉴别战果,铲除汉jiān。其时,每日在生死线上徘徊,饮水三餐皆不能为继,但沈醉和其他特工人员皆以苦为乐,丝毫不以危险为念,与前线官兵同进同退,死亡相继,前后达数月之久。沈醉后来还感jī戴笠能够给他这样的为国效力的机会,认为是在军统最为快乐的日子。

    要知道那时候沈醉已经是戴笠手下着力培养的四大金刚之一(陈恭澎,赵理君,沈醉,王天木)。其实应该是六大金刚,包括文强和吴庚恕(牺牲于上海)。如此人物居然舍得放到前线,可见军统在抗战中的投入。

    即便是被形容为“杀人魔王”的戴笠,从抗战初起,既是中**队在淞沪战场的情报枢纽。据沈醉回忆,那些天戴笠从来没有过的jīng力充沛。沈醉的原话是:“他是中国人嘛。”戴笠白天坚持在上海前线,一边忙于组织对日情报战,一边竭力建立军统武装别动队(后来的忠义救**),协助正规军作战。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每天晚上还亲自坐车从上海到南京,向蒋介石汇报战况和情报分析。那时南京到上海铁路已经不通,汽车也只能灭灯行驶,日军飞机不断轰炸扫shè,时时如身临鬼mén关,戴笠却乐此不疲。

    而且,戴笠并非全无政治头脑,但大多数时候他是跟着蒋介石的思想运转,蒋要**,他就想方设法的**,蒋要和谈,他就把要在重庆“杀máo立功”的特务缴枪拘禁。唯独对于抗日,戴笠的政治思想非常明确。淞沪抗战之前,国民党大员们在南京开会,休会的时候议论纷纷,戴笠很坚定的对其他人说:“这次我们一定要打了。”国民党元老吴稚辉问他:“武器,经济都差的那么远,拿什么打呢?”戴笠说:“哀兵必胜,猪吃饱了等人家过年,是等不来独立平等的。”这句话给其他国民党人震动很大,后来成了军统对于抗日的经典创见。

    “军统”(BIS)在其最鼎盛的时期,拥有特工以及各类准军事的jiāo通警察大队共约十万余人,装备jīng良,训练有素。势力渗透至党政、军事、教育、文化、警务各个层面。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BIS一直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效率最高,同时也是电讯破译技术最先进的情报机关。而那时,CIA前身美国战略情报署(OSS)不过才刚刚起步而已。

    抗战中,军统特工在抗日战争时期深入沦陷区,制造针对日军的恐怖活动,而隶属BIS的各个“游击司令部”和“jiāo通警察大队”则深入日寇占领区开展广泛的游击战,对打击日寇和汉jiān,起到了不xiǎo的作用。

    在民族危亡之际,国内各政党、各派系能够联合起来,一致对外,这是大势所趋,也是历史的必然,更是全中国人民所最愿意看到的事情。1938年前后,正是国共两党的蜜月期,可即便如此,由于意识形态的差别,以及多年的恩怨对抗,合作并不能称为亲密无间,虽然国共等各方势力都在抗战,但培养自己的抗战英雄和抗战队伍,无论从风光上还是从实力上都是非常重要的。

    派黄历去游击队,是曾澈的主意,也报请了军统上层的同意。在抗战初期,特务处华北区天津站的活动,主要的一项便是组织华北忠义救**。从1938年chūn天,戴笠命令天津站站长王天木就近在天津组织华北忠义救**以来,王天木即在河北、山东北部着手拉拢一些失业军人、土匪头目、地主恶霸,委任官衔,招兵买马,自立山头,先后在冀东、冀中、鲁北各地组成了二十一路军,可谓声势浩大。

    但这二十一路军中除少数几路有武装数百人外,其余大多仅有番号和光杆司令,有名无实而已。而且,这些杂牌部队,抗日无力,欺压百姓则绰绰有余。其中天津站行动组组长王文曾在宝抵、宁河一带组成第六路军,自任指挥官;赵光远在冀东一带组成第四路军;还有霸县地主黄某组成第九路军。为了加强对各部队的控制,王天木调离天津后,曾澈便陆续从军统华北区外围特务组织抗日锄jiān团中chōu调些骨干人员到各路指挥部任政治指导员。

    而黄历被指派到平郊游击队,却又与其他人不同,因为平郊游击队目前既不属于国民党,也不属于GCD,是相对独立的一支部队,派黄历去的目的,是要在各方势力染指之前,将这支队伍拉到国民党这边。

    既然是要拉队伍,当然要付出本钱,为此,曾澈特别从天津赶到了北平,与黄历秘密会面。

    “黄兄,你是这个——”曾澈见面便伸出了大拇指,脸上笑得象开了huā,“金子呀,到哪里都发光。我的幸运星啊,兄弟可是跟你沾光了。”

    黄历咧了咧嘴,调侃道:“曾兄,咱俩的关系,你就别恭维我了,再说,你也不会拍马屁。瞧瞧那些汉jiān,是如何讨好日本人的,那马屁拍起来,让人觉得如沐chūn风,却不觉得ròu麻,让人浑身舒坦,却不觉得你在故意恭维,咱们的境界呀,差得远了。”

    哈哈哈哈,曾澈大笑起来,往椅子上一坐,说道:“这地方不错,象保险柜一样,只是,我这个惹人讨厌的家伙,老是给黄兄找事做,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甭说虚的,你让我去游击队,总要给些硬货吧?”黄历扬了扬眉máo,揶揄道:“让我去当大头兵,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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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没有半点浮云,浓蓝的天sè,受了阳光的蒸染,蒙上了一层淡紫晴霞。黄历等人在吴向导的带领下,经过一天多的跋涉,进入了深山的安全地带,在一条重重绿树遮掩着的xiǎo溪边暂时休息。

    xiǎo溪的叮咚象一曲最美妙的沁人肺腑的歌曲,响声是由一处两米高的落差造成的,在青翠的杂树丛中一股溪流白练似地飞溅而下,在陡崖下溅起层层水花。

    如果处在正常情况下,它根本算不上瀑布,甚至谈不上景观,可是对穿越了鬼子的封锁全,被烈日烤得窒闷干渴得要死的一行人来说,这简直可以说是天堂,人们被这近似虚幻的景象所鼓舞,变得忘乎所以,有的人来不及卸下身上的包裹就扑进溪水,用手掬饮甘泉,把头钻在水中……

    “现在安全了,大家尽情轻松一下。”吴向导很善解人意地大声说道:“在这里休息几个xiǎo时,躲过中午的酷热,咱们黄昏前就能到达营地,你们会受到游击队最热烈的欢迎和款待。”

    “好啊”人们发出一阵欢呼,把清爽的溪水扑打得水花四溅。

    这时本是中午酷热难当的时候,掩在树丛中的溪流却使人们享受到幽静、芬芳和清凉,鸟雀在不远处的林间啁啾鸣啭,使人们充分感觉到焦虑之后的安适和疲惫之后的酣畅,这是上天对他们的赏赐。

    黄历被程盈秋拉了一下,他当然也想去水里痛快一下,但马上明白了程盈秋的意思,跟在程盈秋的身后,向溪水的拐弯处走去,边走边坏坏地笑着说道:“让我看你洗澡啊,你说清楚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愿意让我看——”

    “再胡说,我揍你啊”程盈秋转头嗔怒地挥了挥拳头,指了指拐弯处的大石头,说道:“你就在这里站岗,不准让别人过来,也不许偷看。”

    黄历抿嘴笑而不语,程盈秋被他盯得发窘,连打了他两下,才转身跑开,跑到了大石头后面。黄历将身上的背包放下,脱掉上衣、外裤,慢慢地走进xiǎo溪,没想到山里的溪水竟然这样清澈凉爽,他快乐地洗着被汗垢浸蚀的肌体,快活得直打哆嗦。

    哗啦一声,程盈秋用水壶将水从头上浇下,水珠不断的从她的身上、头发上滚落。她的皮肤是白白的,两条结实修长的双腿让人血脉贲张,丰挺的**上粉红的豆豆让人目眩神mí。清爽、凉快,一身的酷热和疲惫都随着水带走了,程盈秋抚摩擦洗着自己的身体……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程盈秋此时有一种彻底解脱般的感觉,离开了压抑的北平城,不必再赤手空拳地面对鬼子、汉jiān的盘查,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这种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的期待。潺潺的流水,欢快的波làng使她暂时忘记了战争,也忘记了炎阳的酷热,阳光仿佛也感到焦渴,透过夹溪的绿荫在波làng里闪耀嬉戏。看,游击队并不总是象外界传说的那样苦不堪言了?他们享受这种山林美景的时候肯定很多

    程盈秋洗完身子,换上新内衣,又抓紧时间洗净被汗水浸透的衣裤和内衣,既然已经安全了,还有几个xiǎo时的休息时间,洗好的衣服放在岸边的灌木丛上晾干,什么事情也不耽误。

    另一边,黄历三下五除二,已经洗涮完毕,坐在树荫下,享受着凉爽。并且从包里拿出了几本书,这都是曾澈送给他的,随便挑了一本《新式游击战术纲要》,他慢慢翻看起来。

    应当指出的是,全面抗战爆发后,国民党是不重视游击战术的,军事上主要是依靠正面战场的“一线式”阵地防御战。游击战只是零星用之,而且限于平津、太原会战期间的北战场。在多山地丘陵的北战场,适宜机动游击,国民党军也有此前在江西山地与红军作战的经历。

    但是随着平津、晋冀和江浙等大片国土的沦丧,国民党正规部队的迅速溃败,许多有识之士深感中国“以劣势的装备,光是同敌人在一点一线上争胜负,一定得不到很好的结果。于是‘全面战’与‘全体战’的论调,就成为当时最流行的术语。而游击区(沦陷区)的如何控制,游击战的如何开展,遂亦成为当时人们最感兴趣的问题”。国民政fǔ也意识到了这点。

    为顺应新情势,国民政fǔ军委会策定新的计划,指出“国军以确保武汉核心,持久抗战,争取最后胜利之目的,应以各战区为外廊,发动广大游击战”。同时,军委会也意识到日益扩增的沦陷区在抗战中的战略地位,因而对沦陷区作了如下全方位的战略指导:“在失陷地区除对敌政治经济文化始终不妥协外,同时展开广大游击战,使侵入敌军只能占点占线,不能利用其军事威力发生政治势力而占有其面积,且使敌军对其所占点线之周围在军事上发生严重顾虑,不能长驱直入,以摧毁其战略上之企图。”

    国民政fǔ对敌后游击战的战略决策完成后,国民党内部研究游击战术的风气日炽一日,许多富有作战经验的高级将领纷纷著书立说,纵谈游击战的妙法,从而推动了敌后游击战的理论研究。其中新桂系编撰的《焦土丛刊》,蒋百里著有《新式游击战术纲要》,冯yù祥著有《抗日游击战术问答》,黄绍竑著有《游击战的理论与实际》,甚至文人政客也纷纷对游击战品头论足。

    “游击队之战斗,主在敌军后方行之;以运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攻,声东击西,避实就虚,乘敌不意,出奇制胜之妙诀,求达扰luàn、破坏、牵制、消耗敌人之实力为目的。故攻坚、硬战、死守等,皆须求避免……”黄历虽然记忆缺失,但并不影响他的智力水平,他是个相当聪明的家伙,当看到这几句话后,他便放下书,陷入了沉思。

    理论与实践是相辅相成的,但有了理论,却未必会在实践中得到好的结果。游击战术,说到底就是以弱敌强的取巧之计,不硬拼,不攻坚,不死守,以机动灵活对付鬼子的力大招沉。说得通俗一些,游击战,就象一只蚊子对付一头野猪,野猪虽然凶猛,但却对飘忽不定,不时来sāo扰它美梦,叮咬它的蚊子束手无策。

    看透了事物的本质,便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黄历就是有这样的头脑,这样的本事,就如同在北平的重大行动,初看时,困难重重,但经过黄历的分解研究,往往能用若干个简单的行动叠加来达到目的。

    只有东方人才能在东方人的土地上进行游击战,只有本国人才能在本国土地上进行游击战黄历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两句话,这是他的最新体会,也是他的至理名言。兵书谁都能看,理论谁都能学,但能成为名将的却寥寥无几,为什么,这就是领悟的深浅,以及在实践运用中的区别,只有具备了军事理论和战斗实践的两个翅膀,才可以在战场上任意翱翔

    墨绿sè的树叶在黄历头上飒飒响着,他倚着大树,望着对面的山林,游击战,还是要在山地中进行,利用地形的复杂多变,将鬼子机械化的优势抵消。而且,鬼子的弱点还有一个,那就是兵力少,只能实行点和线的占领,也就给了游击队纵横驰骋,各个击破的机会……

    突然,黄历看见对面的山丘上闪过一点亮光,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不会是有人在用望远镜窥视着我们吧?

    ………………

    许老末收起了望远镜,贪婪地tiǎn了tiǎn嘴唇,远处溪水里洗澡的nv人勾起了他的yù望,虽然看不清脸面,可光看那婀娜的体态,那柔软的动作,就让人xiǎo腹发热,控制不住。

    “真是一只让人想入非非的翠鸟啊”许老末摸着又粗又硬的胡子盘算起来,“下面一共十几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硬家伙,虽然自己的人马因为与傅老2和赵老三火并而惨失很大,但现在还有三十多人,收拾下面这伙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伙人背包扛箱的,想必有不少油水,即便没有油水,只要把那只漂亮的翠鸟抓到手,也值了。”

    “当家的,咱们冲下去,劫了这伙人?”一个亲信凑上来建议道:“大包xiǎo裹的,好象很有油水。”

    许老末想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离得太远了,还没冲到跟前,这帮家伙就兴许钻了林子,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那您说怎么办?”这个亲信xiǎo心翼翼地问道。

    “咱们去前面的山谷等着他们。”许老末yīnyīn地笑了起来,“等他们钻进去,咱们两头一堵,嘿嘿,他们就chā翅难逃了。”

    “高见,当家的比诸葛亮还厉害,我这就去告诉弟兄们。”亲信先是跟上一记马屁,然后才向下面的人传令。

    “嘿嘿,xiǎo翠鸟,你不是愿意洗澡嘛,以后爷要天天地看,还要和你来个鸳鸯同浴。”许老末yīn笑着向远处看了一眼,设想的美好的情景在眼前闪过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一十六章应变

    黄历发现了山丘上的一点亮光,他不动声sè地转到树后,从兜里掏出一支单筒蔡司瞄准镜,透过枝叶的缝隙,向对面山丘上搜寻着,观察着。他看到了一伙扛枪的家伙,也看到这些人在山林中时隐时现偷偷mōmō地向西走了,更看到那个拿着老旧的单筒望远镜的家伙边走边回头向这边瞅。他的瞄准镜的xìng能比许老末的望远镜要好很多,所以看得也比较清楚。

    对于突然出现在附近的这一支武装,黄历心生警惕,当初在游击队时,与土匪jiāo过手,对他们的印象实在太差。虽然这支疑似土匪的武装似乎是开走了,但也不敢保证这些反复无常的家伙会不会半路伏击,或者再杀回来。

    想到这里,黄历觉得有必要向吴向导打听清楚,土匪走的那条山路与他们将要去的地方有没有重合的地方,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可别还没到游击队,就让土匪给半路截了,nòng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可真是太窝囊了。

    “喂,你躲在那里干什么?”程盈秋从大石头后面转了出来,穿着一件白衬衫,kù子也挽到了膝盖,湿发随便地盘在头上,很奇怪地冲黄历说道。

    黄历走了出来,上下看着程盈秋刚出浴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是脱光了洗的?”

    “你偷看?”程盈秋嗔怪地白了黄历一眼,却没什么底气,早就是黄历的人了,浑身上下早都被看得通透,也确实没火可发。

    “我去挖偷看人的眼珠子。”黄历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就走,nòng得程盈秋一头雾水,一愣之间,黄历已经走得远了。

    吴向导听了黄历的讲述,很诧异,本来以为难关已过,以后就是轻松旅行,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情。他顺着黄历手指的山丘方向看了看,也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们计划是沿着溪水走,这样不用钻林爬山,比较轻松一些。你说的那伙人走的是山道,方向与咱们一样,很有可能在前面的xiǎo山谷里与咱们相遇。”

    “那xiǎo山谷夹着xiǎo溪,土匪要是在那里埋伏,咱们就处境危险,对吧?”黄历想象着双方走的道路,试探着问道。

    “是这样的。”吴向导点了点头,又存着侥幸心理,说道:“也许他们只是路过,我们休息后再走,也许遭遇不上。”

    黄历陷入沉思,不能把什么情况都想象得太乐观,也许,大概,这些拿不准的事情会害死人的。

    “不如这样,我趟过xiǎo溪,上山跟着那伙土匪。”黄历思索着说道:“你们还按原计划休息后出发,咱们在xiǎo山谷会合。如果没事,那自然是好,如果有事,也有个应变,不致太被动。”

    吴向导想了想,点头道:“你再带几个人,咱们兵分两路,这样更保险。”

    “好吧,我去挑人。”黄历站起身说道:“然后咱们再商议一下,联络暗号,如何行进,都定下来,省得出差错。”

    ………………

    在山地行进,往往会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骗,往往望着前面的目标不远,却是要走很长的距离,因为山石、树木、荆棘会挡住你直线前进的道路,你只能不断绕过这些障碍,寻找合适人类行走的道路。

    别人都还在溪边休息,黄历带着三个人,趟过溪水,拐来绕去,终于爬上了山丘,立足于刚才土匪们逗留的地方。

    这里的痕迹很明显,杂luàn的脚印,碰折的树枝草棍,还有两个烟头。黄历对着两个原二十九军的军官说道:“土匪是往那边走的,我们就跟着他们,以匀速前进,如果他们是路过,那就各走各的,大家不会遇上。要是他们心怀不轨,在那个xiǎo山谷,我们可能还要大战一场。”

    “土匪嘛,乌合之众。”长得孔武有力的冯生易曾经是个连长,眼神很威严,是个带兵的老手,而且脾气倔强,曾有顶撞长官的历史,他有些傲气地摆了摆手,说道:“要是有tǐng机枪,我全给他们突突喽”

    “说那些没用的干啥?咱们还是上路吧,你们xiǎo两口儿在后面跟着。”王老蔫,是冯生易的副连长,说话也很随便,看似整天有些无jīng打采,mímí糊糊的样子,好象就算娶媳fù儿也是那副德xìng,但这家伙属于jīng明在内的类型,鬼mén道不少。

    “cào,说什么不好,说上路,晦气。”冯生易骂了一句,从腰里拔出盒子炮,率先在前面开路。

    黄历抿了抿嘴,没吱声,这两个家伙虽然听命于他,但眼神里总透着一丝轻视的意味,行事也有些喧宾夺主,嗯,嗯,先不和你们说道,总有机会收拾收拾你们,让你们知道老子不是个生瓜蛋子。

    四个人都是轻装,顺着土匪们走的山路向前跨涉,有的地方枝叶遮天,连点阳光都看不见,有的地方全是积年的枯叶,踩下去软绵绵的。

    程盈秋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但她还咬着牙,努力跟上队伍的步伐。既然选择了游击队的生活,那就把这看成必不可少的锻炼吧,她是个倔强要强的nv人。

    “别大喘气,深呼吸,慢慢来。”黄历伸手扶了她一把,低声教导着呼吸要领。

    过了一会儿,程盈秋没那么喘了,回头冲着黄历感jī地一笑,眼睛亮晶晶忽闪忽闪的,nòng得黄历的心扑腾扑腾猛跳了几下。

    在山林中行进,既是体力的考验,更是耐力的考验,走惯山林的土匪或许不觉得什么,但黄历等四人在连续行进了两个xiǎo时后,都显出了疲惫,程盈秋更是在黄历的不断扶持下,用最后的意志坚持着。

    程盈秋忽然叫了一声,向后急退,原来从树上落下一条huā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huā蛇昂起头,嗞嗞地吐着信子,黄历伸手拉住程盈秋,将她向后一拽,从后腰里chōu出了匕首,寒光一闪,匕首飞出,将蛇头钉在了地上,垂死的蛇在地上扭动着丑恶的身子。

    ………………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一十七章谷口遇敌

    尽管程盈秋无时无刻不在锻炼自己,但nvxìng有些天生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比如怕蛇,怕老鼠,怕脏……她的一声惊叫,引得前面的冯生易和王老蔫都回转过身,走了回来,让她觉得很是羞愧。

    冯生易起初是皱着眉头,他确实想训斥几句,当初程盈秋要跟着,他心里便很反感,一个nv人,逞什么能,带着个累赘,够麻烦的。但他隐约看到了黄历的出手,眉头皱得更紧,嘴上却没有说出恶言,而是上前仔细看了看。然后,抢上前拔出了匕首,用脚将蛇头踩烂。

    “好刀法。”冯生易这样的粗豪汉子,用言语是很难说服的,他服气的只是有本事的人,翻来覆去看了看这把造型怪异的匕首,冯生易将匕首递还给黄历。

    “老冯也是使刀的高手呢,你们有空儿的时候切蹉切蹉?”王老蔫在旁笑眯眯地说道。

    “玩刀我可不行,要是玩枪嘛,嘿嘿——”黄历话没说完,但看表情,便知道他充满了自信。

    “咱们继续往前走吧,我想快到xiǎo山谷了。”冯生易微微一笑,说道:“没准就遇上土匪,再这么大呼xiǎo叫的,可是要坏事。”

    程盈秋脸一红,咬住了嘴chún,黄历接口道:“这样吧,咱们换换班,我俩在前开路,你俩断后,怎么样?”

    冯生易愣了一下,没等说话,王老蔫便拉了他一把,立在路边,给黄历和程盈秋让开了路。

    ………………

    黄历xiǎo心翼翼地前进,不时用蔡司瞄准镜观察山野及周围的情况,为了再因为意外而发出叫声,程盈秋嘴里叼着一截树枝,紧紧地跟在后面。

    他们在山丘间绕行,经过不断地左拐右弯,直到看到了山口的一段挂满苍藤的峭壁。黄历把瞄准镜举起,那峭壁立即来到他的眼前,石壁上有几株苍松,虬龙似地探向深谷,山风吹过,它在翻腾颤抖、挣扎、低yín、啸叫,似有万般痛苦。所谓的xiǎo山谷,其实就是一座xiǎo山裂开的缝隙,溪水在石缝里跳跃奔腾。阳光从裂逢中投shè其上,金光闪闪,看了让人目眩。

    黄历停了下来,并示意程盈秋蹲下身子,然后他开始检查枪枝,不一会儿,冯生易和王老蔫也靠了过来。

    “前面就是xiǎo山谷了,我去侦察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黄历低声说道。

    冯生易眨了眨眼睛,说道:“要不,还是我去吧”让黄历和程盈秋当先开路,他未尝没有看笑话的心思,但现在到了正经时候,可不能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他觉得还是自己去把握xìng更大。

    黄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去侦察,我在后面掩护。”

    冯生易和黄历一前一后,翻过石梁,横在面前的是一片长满荒草的开阔地,这条狭长的足有两百多米的荒草地一直延伸到谷口的一片树林里。

    看着地下的脚印,冯生易皱了皱眉,这伙土匪还真是穿过荒草地,直奔了xiǎo山谷,而且,从地形地势上看,他们可能就在那片树林里藏身。如果不是黄历发现了异常,他们将毫无防备地顺着溪流来到这里,然后被埋伏的土匪包围。荒草很高,足有一米多高,冯生易猫着腰,顺着其间的xiǎo径,向前潜行而去。冯生易一直潜行到树林边缘,然后匍匐前进,侧身翻滚,进入了树林。黄历从瞄准镜中看得真切,不禁点了点头,这家伙,动作很干净利索。

    黄历找了处隐蔽的阵地,将狙击步枪支好,细心地观察着树林,嗯,终于捕捉到了树林里人影的晃动。该死的土匪,果然心怀不轨,埋伏在这里。他想了想,远距离狙击虽然安全,但由于树木的遮掩,用这种战术对付树林里的土匪似乎作用不大。

    “妈×的,那群féi羊是属乌龟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个影子。”许老末无聊地吐掉嘴里嚼的草棍,不耐烦地骂道。

    “当家的,您别急嘛”一个喽啰在旁宽慰道:“好饭不怕晚,您睡一觉,xiǎo的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保险连个鸟儿也飞不过去。”

    “睡觉?”许老末啪的一下,拍死个脸上的蚊子,瞪着眼睛说道:“你想让蚊子xiǎo咬把我的血喝干哪?”

    “那,咱nòng点烟熏一熏?”xiǎo喽啰刚说完,不由得轻轻打了自己个嘴巴,“您瞧我这臭脑子,这一冒烟,可就把féi羊给吓跑了。”

    哼,许老末撇了撇嘴,微闭上眼睛,倚着树干,似乎不想再费力气说话。

    xiǎo喽啰马屁没拍成,倒讨了个没趣,讪讪地一笑,起身向树林深处走去。

    冯生易潜进树林,借着树木的掩护,xiǎo心翼翼地搜索前进。忽然,他闪身树后,一动不动,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cào,什么东西,跟着你hún是越hún越完蛋,东奔西跑,连个睡安稳觉的地方都没有。”xiǎo喽啰见四下无人,边走边骂,来到一棵大树后,解开kù带,冲着树根撒出一泡黄汤,还没等他提上kù子,冯生易在他身后突然闪了出来,有力的胳膊勒住了土匪的脖子,人高马大的他挟着土匪,慢慢地退到大树后面,缓缓将土匪放倒,这个倒霉的家伙双眼翻白,差一点就被勒死了。

    冯生易先chōu出这家伙的kù带,将这家伙双手反绑,又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啪啪使劲拍着他的脸。

    xiǎo喽啰慢慢缓醒过来,傻乎乎地望着冯生易,脑袋被拍得左一摇右一晃,终于明白过来,眼睛瞪得老大,身子扭动起来。

    冯生易从xiǎotuǐ上拔出一把锋利的尖刀,在土匪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在他的脸上左右抹着,仿佛象在面包上抹黄油。唔唔,土匪不敢动,被堵着的嘴发出两下怪声。

    “听着,xiǎo子,要想活命就闭紧了嘴巴,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敢叫唤,我把你脑袋割下来当niào壶。”冯生易的尖刀移到了土匪的脖子上,轻轻刮了刮。

    唔唔,土匪停止了扭动,轻轻点了点头,生怕割伤了自己的脖子。

    ……………

    “树林里有十几个土匪,剩下的在山谷的另一边。”冯生易咧嘴笑了笑,说道:“嘿嘿,想得tǐng美,等咱们进了山谷,来个两头堵。”

    “他们的武器怎么样?”王老蔫皱着眉头问道。

    “三个家伙用的手枪,其余的都是长家伙。”冯生易说道:“还有一mén手炮,起不了多大作用。”

    黄历抿了抿嘴,土匪躲在树林里,远程狙击难以奏效,但近战却正合适。他们四人一共有三支短枪,一支长枪,而土匪则是长枪居多,在树林里磕磕碰碰,难以发挥,再加上他们的战斗素质不高,在树林里与之周旋,未必便会落于下风。这股土匪占据了谷口通道,bī得黄历等人只有想办法来消灭他们,尽管不太容易。

    “咱们几个人,把树林里的土匪灭了?”冯生易见黄历一直没说话,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神里既是撺掇,又有那么几分挑战。

    黄历淡淡一笑,说道:“好啊,咱们来商量一下,在树林里怎么配合,如何分工,还要留出一个人,封锁谷口,让另一伙土匪没法来支援。”

    王老蔫冲着冯生易翻了翻眼睛,那意思是说:什么时候比试不行,偏这个时候,土匪是那么好对付的?

    冯生易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家伙胆子这么大,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下来,看着黄历开始布置,他也只好仔细听着。

    在丛林环境中,人的视距由于植物的影响,战斗基本以设伏战以及遭遇战为主,这与街市巷战倒是很相近,都是需要依靠有效的移动来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而且,在寂静的丛林中移动,势必会发出一些声音。这些声音在自己听上去是很大的,未经训练的人会被自己身体与植物摩擦发出的声音吓得谨xiǎo慎微,行动缓慢。那可是非常愚蠢的,不过也不是就可以胡luàn行动,而是有一定的技巧。

    等到黄历说完,冯生易的眼神有些变化,但心里依旧不太服气,嗯,说得头头是道,不过是纸上谈兵,等一会儿,咱们比比,看谁干掉的土匪多。

    “盈秋,你先留在这里等待。”黄历将狙击步枪jiāo给了程盈秋,指点着地形地势说道:“等到枪声一响,你就从这边绕过去,在那堆luàn石后面隐蔽,如果谷里的土匪冲出来,你就开枪shè击,争取牵制住他们。”

    “明白了。”程盈秋接过步枪,使劲点了点头。

    黄历张了张嘴,想着要再嘱咐几句,程盈秋扬了扬眉máo,递给他一个眼sè,然后笑着侧转过身子。

    好吧,好吧,你不让我唠叨,我就少费点唾沫。黄历将安全系数最高的任务jiāo给了程盈秋,虽然还是不放心,但在这种环境下,也不好再婆婆妈妈。他和冯生易、王老蔫将身上收拾得利索,猫着腰穿过荒草地,扑进了树林里。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一十八章杀戮的威慑

    黄历在前,冯生易和王老蔫在他身后两侧五六米远,三人形成了一个箭头,象树林里搜索前进。黄历稍微含xiōng弯腰,手持匕首于xiōng前以便于快速反应,尽量把脚步放轻,走十米左右就停一下,利用视觉和听觉仔细观察一下四周,再继续前进。他的行进路线靠近树木,以此树作为屏障物直到有下一棵树可以替换。

    一个土匪斜倚着大树,正惬意地吸着烟,一缕缕淡淡的烟雾吸引了黄历的注意,他慢慢靠了过去,猛然从后面捂住了土匪的嘴,匕首扎入了土匪的心脏,土匪挣扎了几下,蹬蹬tuǐ,身子软瘫了下去。

    看着黄历漂亮地干掉一个土匪,并将尸体轻轻放倒,又向前mō去,冯生易暗暗吐了下舌头,这家伙,绝对不象看起来那么和蔼可亲,杀起人来利索得很,是个深藏不lù的高手。

    前面出现了两个土匪,斜背着枪,懒散地慢慢走着、聊着,长时间的等待让他们都有些不耐烦,但也绝不会想到,他们竟然会遭到袭击。所以,警惕xìng都不高,俨然将这片树林看成了自己的天下。

    黄历突然窜出,从两个土匪的侧后方快速奔跑,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到,两个土匪听到脚步声,傻乎乎地回头,黄历已经飞出了手中的匕首,同时身体腾空而起,一个旋风踢,正中一个土匪的面部。

    冯生易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两个土匪在一刹那间全部被*掉,他自认还做不到。只见一个土匪眼睛鼓了出来,两只手把住匕首柄,鲜血奔涌而出,带走了他的最后一丝力量,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一头栽下。另一个土匪被黄历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得鼻口喷血,牙齿都飞了出来,已经晕倒在地。

    黄历照着晕倒的土匪脑袋补了一脚,转身拔出匕首,擦了擦血迹,继续向前,经过了热身运动,他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杀气也喷涌而出,他的眼神更加凌厉,动作更加敏捷,象一只择机而噬的豹子。

    前面是一xiǎo块林间空地,也是土匪的聚集地,或倒或卧,这群家伙完全没有想到杀神已经来到了身边。而且,他们马上要被包围,被三个人包围。

    黄历停下脚步,将匕首chā好,从腰里chōu出了手枪,回头看了看冯生易和王老蔫,左右挥手,示意两人包抄上去。

    许老末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可能正梦到与美nv共浴,哈拉子流出老长,脸上还lù出yin笑。猛然间,似乎有一个炸雷在耳旁响起,他一jī灵,睁开了眼睛。

    扑通,一个土匪头目手里的枪掉在地上,用手捂着xiōng口,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汩汩流出,大睁着眼睛,他象根木头似的摔倒在地,正倒在许老末的跟前。

    十几个土匪,包括许老末都惊呆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大汉正用yīn冷的目光看着他们,就象在看一群死人。

    黄历一把揪住许老末的头发,将他提溜起来,挡在身前,厉声喝道:“谁luàn动就打死谁,都给我放老实点。”

    许老末疼得嗷嗷直叫,手刨脚蹬,土匪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黄历手一松,抬脚一踹,将许老末踢倒在地,许老末猝不及防,一头扎在地上,nòng了个满脸开huā,连mén牙都磕掉了。

    呯,黄历随手一指,一个偷偷掏枪的土匪脑袋开huā,红的白的迸溅得到处都是。

    连杀两人,震慑其余,效果很明显,土匪再没有敢轻举妄动的了,虽然只有一个人,一支枪,但谁也不想当出头鸟。一拥而上,没错,都拼了命上,应该能制服这个家伙,但人就是这样,怕死,只希望别人先反抗,自己却不会主动tǐng身而出。

    许老末满脸是血,扭头恨恨地看着黄历,他哪吃过这样的亏,虽然嘴上没敢叫嚣,但眼神的怨毒却掩饰不住。

    黄历抿了抿嘴,这个土匪头子就是祸害,绝不能放过,他不会施展假仁假义,而为以后留下后患,那才是愚蠢之至。擒贼先擒王,shè人先shè马,有这个家伙在,其余土匪也不会甘心听话。

    许老末看到这个大汉的眼神shè出了凌厉的杀气,让他有汗máo都竖起来的感觉,他不信,不信这家伙就凭一个人,就敢大开杀戒,但显然,他想错了。

    黄历毫无征兆地抬手一枪,许老末瞪着眼睛,带着惊愕、不可思议的表情扑倒在地,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子弹打破了他的肺脏,一张嘴,便吐出大口大口带着气泡的鲜血。

    土匪们起了一阵sāo动,瞪着黄历,黄历竟然淡淡一笑,和缓地说道:“我这枪里还有七颗子弹,你们还有十个人,来呀,看谁是最幸运的三个——”

    没有人动弹,死亡的威胁最终压倒了心中的愤怒,土匪之间的凝聚力不强,土匪头子不过是靠着金钱和武力使众人臣服,也就谈不上什么忠诚。而且,这些土匪不知道,还有两支枪口在对着他们,冯生易和王老蔫没有lù面,他们在暗中一是保护黄历,一是提防有零散的躲在树林里的土匪。

    在黄历的命令下,土匪们解开kù带,互相捆绑,他们杀人、放火、抢劫,在无辜的百姓面前穷凶极恶,横行霸道,但他们反而会更怕死,更珍惜自己的xìng命。当家的死了,黄历也不再杀人,他们便认为这不过是一场绿林火并,不过是换个首领,换个名号,他们这些当喽啰的跟着谁都是那么回事。

    程盈秋按照黄历的吩咐,听到枪声,便穿过荒草地的xiǎo径,从树林边缘绕过去,来到了斜对谷口的一片luàn石滩,找好位置,又测距离,又调标尺准星,然后将枪支好,紧盯着谷口的动静。

    时间不长,一个xiǎo土匪探头探脑地从谷口趟着溪水出来了,接二连三的枪声让埋伏在谷里的土匪不明所以,派他打探。

    程盈秋仔细瞄准,这还是她第一次用狙击步枪打人,还是打活动的人,既紧张又兴奋,她努力压抑着情绪,枪口慢慢移动着,然后扣动了板机。她很有信心,枪发人倒,就象黄历那样。

    呯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xiǎo土匪一跳,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让他惊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转身,象兔子一样地向谷里逃跑。

    哎,没打中?程盈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望着正逃跑的土匪,她才想起拉动枪栓,再次推弹上膛,恨恨地想着:跑,我让你跑,我就不信打不着你。

    黄历听见了枪声,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很担心,眼见这里的土匪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大声喊道:“老冯,这里jiāo给你们了,我去外面看看。”

    冯易生答应着,晃晃地从树后转了出来,经过这一战,他对黄历的观感有了质的飞跃,这家伙心狠手辣,身手又好,是个人物,在他手下听命也不算辱没了自己。

    “妈×的”冯易生走到跟前,先给一个土匪来了一脚,骂道:“瞧你人模狗样的,刚才眼珠子叽哩骨碌luàn转,想啥坏主意呢?”

    黄历瞅了瞅冯易生,微微一笑,这家伙,出来显威风了,他也没说别的,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树林,直奔程盈秋藏身的地方。

    呯程盈秋这次shè击的信心很足,还别说,刚才高了,这次低了点,xiǎo土匪嗷的一声,蹦起老高,一手捂着屁股,更加飞快地窜进了谷里。刚才是兔子,这回就变成受了伤的兔子了。

    嘿,程盈秋眼睛瞪得溜圆,从隐蔽位上支起了身子,盯着xiǎo土匪消失的地方直发呆。

    黄历连跑带颠地奔了过来,程盈秋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把枪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的看,想找出máo病出在哪里。

    “怎么样?你没事吧?”黄历来到程盈秋身边,关切地问道。

    程盈秋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怎么回事,我都是按着程序来的呀,怎么会打不中?”

    黄历呵呵一笑,伸手接过狙击步枪,说道:“来,我帮你看看——嗯,标尺定得对,瞄准镜也作了微调,心很细,很有进步啊”

    程盈秋得到了夸奖,但仍旧不解心中的疑huò,轻轻打了黄历一下,说道:“那怎么打不中呢?别光说好听的,你得给我找出máo病呀”

    “谁说没打中,我远远地看见那个家伙捂着屁股跑了。”黄历调侃道:“你不就是瞄准这儿开的枪嘛?”说着,黄历将手放在了程盈秋的腰tún之间,轻轻拍了拍,又用力捏了捏,嗯,感觉真好,这阵子程盈秋加强了锻炼,腰肢和tún部变得坚tǐng起来。

    “去你的,谁瞄准那儿了。”程盈秋脸sè微红,照着黄历的咸猪手就打,黄历这么一说,她想起刚才那个xiǎo土匪的狼狈样儿,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走,咱们上那边,你选的这个阵位并不十分理想。”黄历拉着程盈秋向左侧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