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回路
“你们要到那里去呀——”老头子拿根草棍在地上划拉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从这边走,出了山,再过了这条xiǎo河,就差不多了。”
“嗯,差不多。”林大猷搜寻着记忆,chōu着烟袋锅,点着头说道:“年轻时走过一回,现在有些记不太清了。”
得到了比较确切的消息,几个人都很高兴,虽然路还要走不少,但已经非常接近了,早晚能到达那里。
“老爷子,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人能给我们带个路,我们必有重谢。”沈栋客气的说道。
“有两个,他们是专mén到外面换些盐巴的。”老头子想了一会儿说道:“可惜现在他们还没回来。”
“他们走了很长时间了吗?是不是快回来了。”xiǎo队长韩德光心急的问道。
“嗯,一来一回大概得十多天,算日子是差不多了。”老头子扳着手指头算计着说道:“不过,他们是不是愿意,我也不好说。这里日子虽然苦一些,但我们就图个安稳。”
几个人观察着这屋里的陈设,他们信服了老头子说的话。老头子用来chōu烟,老婆子用来簪发,媳fù用来捻máo绳的xiǎo物件,基本上都是用兽骨削成。屋里很多工具是石器,好看的兽角兽皮,和féi大的果实种子一同张挂在墙壁上,这是他们的生活资料,也是他们的装饰品。
在老汉家吃过饭,沈栋等人便走回了营地,让战士们拿出了部分大米送到村里。在山里,这些百姓很少能吃到这种粮食的,刚才老者的外孙nv,已经七岁了,却只吃过寥寥几回大米饭。除了大米,沈栋还送给村里一些缴获的日本饼干和糖果,让村里的孩子们仿佛象过年一样高兴。
村外的树林里,被解救的矿工们瞪着饿成绿sè的眼睛围坐在火堆旁,不顾汤热烫嘴,狼吞虎咽的吃着喝着。
“长官,他们吃干的,咱们怎么喝稀的?不把咱当人看吗”一个矿工有些不满地瞟了一眼在外围就餐的特勤队员们。
一个蓬头蓬脸的汉子坐在石头上面,穿着件扒下来的鬼子的军服,野人一样的máo发,虽然默不作声,而且也不象旁边人那样吃相太难看,但身上却隐然有一种气势,很多人对他都很客气和尊敬,看起来是个军官。
“放屁,这是我的主意。”这个汉子把饭盒咣地一下墩在石头上,瞪起眼睛骂道:“这就不把你当人看了?在矿上,鬼子给你发霉的饭吃,还用鞭子chōu你,怎么不见你硬气几句。吃干的,你想让大家伙都撑死啊”
“长官,您别发火,吃块ròu。”一个战俘的眼神里明显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用树枝做成的筷子将ròu夹了过去。
军官轻轻让了让,躲开了,说道:“入了战俘营,我就不是什么长官了,你们不要这个样子。”
“长…,区大哥。”另一个战俘咽下嘴里的粥,低声说道:“您是正牌军校毕业的,那些人充其量不过是打着**旗号的土匪,搞不懂您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弟兄们可都是看着您的面子才来的,您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兄弟们肯定支持您。”
“放屁,你还是人不是?”区忠差点把筷子摔到这家伙的脸上,大声严厉的斥责道:“我有什么别的想法?咱们hún到给日本鬼子当牛当马,吃猪食的份上,还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别忘了是人家救了咱们的命,嘴里吃着人家的,还起着乌七八糟的念头,你还有点良心吗?不管人家出身如何,人家敢跟鬼子叫板,敢在沦陷区坚持抗战。”
“区,区大哥,他不是那个意思。”被区忠披头盖脸的一顿数落,见这个战俘被训斥得满脸羞愧,另一个战俘急忙帮腔解释道:“他是说,按您的资历能耐,就算当不成营长,我们大家也支持您从xiǎo军官干起。”
“什么官不官的,别再提这个了。”区忠放缓了语气,说道:“想想在战场上阵亡的和在战俘营被鬼子折磨死的袍泽,咱们能活下来,就是老天开眼,让咱们打鬼子为兄弟们报仇。我们算是捡了一条命,也就放得开了,鬼子杀我军中士兵甚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大多中国人jīng明而不聪明,对于xiǎo团体的利益永远看得比国家、民族、集体的利益要重,拉帮结派,搞山头主义。想搞垮一个人很容易,可要想连根拔起一个圈子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虽然沈栋带着特勤队解救了这些矿工,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戒心。而且,他和几个xiǎo队长在远远的看着,观察着,将矿工中几个领头模样的家伙牢牢记在心里。
抗日时期,在鬼子占领的矿山里面不但有战俘、农民,还有不少读书人,鬼子将中国抗日的知识分子当成战俘驱赶到山区进行摧残xìng的开矿,他们的结局注定非常悲惨。而在矿工中,虽然同是受苦受难的同胞,但由于脾气、出身的不同,也有着各自的xiǎo团体。战俘是一帮,人数最多;被抓来的农民其次,知识分子又是又一伙。
区忠没有多吃,他是个很有自制力的家伙,不象别的矿工,连粥带汤,撑得只能靠在树干喘气。轻抚着肩上被鬼子用铁丝穿过的伤口,虽然还很疼痛,但心里的压抑一扫而空,jīng神变得很安稳,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这支xiǎo队伍。
装备很好,基本上都是一长一短双家伙,不到三十人的队伍竟然就有两tǐng机关枪,不,现在已经是三tǐng了。区忠微微眯着眼睛,象是在假寐,但脑海里却在想着昨夜矿上发生的事情,对特勤队能干净利索地消灭日本鬼子而感到惊讶。这不是一般的抗日武装,这些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区忠最终下了结论的同时,也jī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他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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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两个汉子向前走着,身上背着两个大箩筐,满得满满的,却挡不住他们健步如飞的脚步。
“xiǎo滑子,可是被山下婆娘给摄了魂了。”中年汉子调侃道:“让你不要多看,偏不信,扎在心里出不来了吧?”
“嘿嘿。”年轻人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二叔,这么多漂亮的婆娘,还有形形sèsè的物事,我的眼都有些huā。”
“你呀,别光想着漂亮的婆娘,山外的人日子并不好过,担惊受怕的,哪里比得了咱们平平静静的山里。”中年汉子语重心长的教导道:“管你是哪朝哪代,管你是民国政fǔ还是日本人当家,咱们不捐税,不纳粮,躲在山里才是最保险的。”
年轻人点着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外面的huāhuā世界多好,窝在山沟里,一辈子就做那些事,见那些脸孔,闷也要闷死了。
“我就不想带你出来,只是这tuǐ被野猪拱了一下,时不时的犯máo病,只好找个替换的人。”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年轻,外面的事情……唉,不吃亏不长记xìng,想当年,我也是和你一般的想法。”
二叔絮絮叨叨的说着,就象一个老和尚在教训下山回来,俗心dàng漾的xiǎo和尚,xiǎo滑子默默的听着,时不时咧嘴笑笑。年轻人的心啊,你想开一扇xiǎo窗,他却偏要敞开道大mén。在凡人眼里的红尘世界对xiǎo滑子这样初涉繁华的年轻人具有太多的yòuhuò,能看破它的人是需要经历一次次心灵上的震撼与冲击,经历一场场悲欢离别,才能剪去三千烦恼丝,远离尘世烦恼忧欢,把拥有的和企图拥有的统统抛弃,安心过着那平淡甚至是枯燥乏味的生活。
二叔和xiǎo滑子回到了深山的家里,才发现一支陌生的部队,对村里人很和气。
得到了向导,沈栋等人兴奋极了,为了以防鬼子追上来,他们只休息了一夜,让矿工们恢复下面力,第二天早上便又出发了。
二叔的老tuǐ病又犯了,而且他不愿意去带路,xiǎo滑子则自告奋勇地担任了向导。部队出发了,临走时留下些食盐和日用品,让这些纯朴的村民非常感jī,送出村外,招手告别。
“等打跑鬼子,我还真想在这世外桃源度过余生。”队伍走出了很远,沈栋回头远望,感慨道。
“山清水秀,与世无争,与他们相比,我们都是一些俗人。”韩德光自嘲道。
“嗨,xiǎo子,你藏了些什么东西?”余成志奇怪的看着xiǎo滑子从一个树dòng里掏出个xiǎo包袱背在身上。
“嘿嘿,没什么。”xiǎo滑子咧嘴笑了笑,跑到前面带路去了。这是一只不知深浅的xiǎo牛犊,就要用自己的犄角去闯世界,他的心中充满了快乐和新奇,还带着一丝丝兴奋和恐惧。
部队暂时休息了,在这一直爬上来的笔峭的山路上,战士们有的脸朝山下,坐在石子路上;有的脸朝左右的山谷,倚靠在路旁的岩石上;有的背靠着背,有的四五个人围在一起。人们打火chōu烟,烟是宝贵的,火石却不缺少,道路上每一块碎石,拾起来都可以打出火星。快要走出大山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快乐,这人迹稀罕的山谷,突然被人气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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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荒野破庙
旷野里一下子暗了下来,乌云黑压压地盖在头顶,雷在西北方向隆隆滚动着,声音沉闷而又迟钝。
周围是个大荒场,chūn天一片碱,夏天一片水,是个十年九不收的地方。因此显得格外荒凉、空旷。前面在一个平地凸起、象个孤岛似的平台上,出现了一座破烂的xiǎo庙。周二走过这里,听人说过,这座庙不干净,就是说,爱闹鬼儿。可现在走在这荒郊野外,大雨马上就要倾盆而至,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而且现在是白天,他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但也并不是特别害怕。
招呼一声,他和儿子周蛋推起板车,加快了脚步,大步夹xiǎo步,三步并两步,一阵疾走紧颠,向破庙奔去。两个人刚刚赶到庙mén口,一道立闪,跟着一个炸雷,隆隆的余音还未消散,大雨点子便落了下来。砸得地面上砰砰啪啪响成一片,雨点由稀而密,由缓渐急,转眼便成了滂沱大雨。周二和周蛋站在mén楼下,相视一笑,为暂时躲开这淋头的大雨感到十分庆幸。
游击队接受军统天津情报站的任命,成为第二十二路军以后,周二家的联络点着实忙了一阵,军统组织的天津、北平的抗日青年不时前来,通过周蛋的引路,潜过封锁线,去参加充实游击队。周蛋年纪虽xiǎo,却已经成为一个有相当经验的xiǎojiāo通员了。
等到第二条、第三条联络线建立起来,周二家里又清静下来。不久,因为黄历的建议,军统让周二搬了家,搬到了北平的北郊,成为北平抗团专用的联络点。每天,他都会拉着板车进城,卖些蔬菜瓜果,再拉些破烂回去,一来二去,连城mén处的鬼子和警察都认得了他。而就在这种看似平常的掩护之下,他那散发着粪臭味的特制的板车木板夹层里有时便会藏上些子弹,装上三四颗手榴弹送进城里,成为北平抗团杀日除jiān的武器。
庙院正中是座大殿,破烂不堪的mén扇大敞四开,被狂风吹打得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前头有棵古槐树,树干已经空了,连树皮也已经脱落干净,树上的枝丫也十有**都枯死了。被风一吹,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荒地古庙,四邻不靠,寂无人声,被这风雷雨闪一衬,更显得yīn森、荒凉。
周蛋坐在青石mén墩上,无聊的折着草棍,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大雨,不由得骂道:“这老天爷,偏偏跟咱爷俩儿过不去,晚下一会儿,咱就能到家了。”
“十几里地呢,哪能一会儿就到。”周二点起烟袋锅,坐在庙mén坎上,望着被粗风暴雨笼罩的荒地。在高高的石阶下面,是凹凸不平的荒场,高处长满了红荆,洼地则长着芦苇。路边已经形成了不少xiǎo水洼,大大xiǎoxiǎo,形形状状,对着风雨,闪着白光。
“爹,听说这庙里有nv鬼……”周蛋突然压低了声音,yù言又止。
当时农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因为没有电,灯油也紧缺,漫漫长夜就显得难熬了。唯一的娱乐是大家凑在一起聊天打屁,互相讲些道听途说的奇闻轶事。越是稀奇古怪的故事,就越招人爱听。什么东村庙里一条长虫檀条一般粗,张嘴能吸进一只山羊呀;西庄一个老头起五更拾粪,被鬼架上,一翅膀飞到了县城里呀;北乡一个光棍夜夜有美貌狐仙陪伴,眼看瘦得没了人样呀……
这故事讲得都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不由你不信。越讲越怕,越怕越想听。曲终人散时,吓得人头发根子发奓,不敢回头,总觉得身后有鬼怪跟着,进屋chāmén后再不敢出来。而且关于这个破庙也有好几个故事。其中一个是说原来这破庙里有师徒两个和尚,一天晚上,一对夫fù路过借宿。那个徒弟见nv的生得貌美如huā,就起了歹意,趁那男人不备,一棍子将其闷倒,就来bī*那nv子。那nv子倒是个烈xìng,见丈夫死了,便用簪子chā了咽喉,殉情而亡。这时老和尚赶来,要将徒弟送官,这个徒弟一不做二不休,将老和尚也一并杀害,自己当了主持。那nv的死得冤枉,便化作厉鬼前来报仇,终将恶和尚吓死,然后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破庙里哭拜自己的丈夫。
“别听他们瞎说。”周二其实心里也不平静,但在儿子面前还得端着架子,他淡淡一笑,说道:“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呀神呀的。”
周蛋瞅了瞅庙里面,吧哒吧哒嘴,没有说话,看来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mén。”周二继续开导道:“就说这世上有鬼,也找不到咱爷俩头上不是。”
“那是,那是。”周蛋连连点头,象个xiǎo男子汉tǐng起xiōng脯说道:“就是有鬼,咱是男人,阳气壮,鬼是不敢靠前的,对吧,爹。”
倾盆大雨变成了méngméng星星的细雨,条条雨丝被风一刮,再叫闪光一照,成了金sè的雨粉。周二望着天空,心想:雨快停了,今天赶到家里是没有问题了。
“爹,你听。”周蛋突然蹿到周二的跟前,抓着他的胳膊,脸上有些惊骇。
周二吓了一跳,竖起耳朵,仔细的听起来。在呜呜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个nv人的啼哭声。开始,这哭声是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一会儿,越听越真,断断续续的似乎是从大殿里传出来的。
周二tiǎn了tiǎn嘴chún,伸手从板车上抓起根棍子,将儿子挡在身后,看着大殿方向,不由得心里发紧。
霏霏xiǎo雨还在飘洒,但天空已经出现几缕亮sè。
庙院里,半人多高的蒿子长得密密匝匝,烂木碎砖遍地都是,更添荒凉和yīn森。仔细辨听,那nv人的哭声并不在大殿中,而是从大殿西北角上两间破烂不堪的平房里传出来的。这两间房子多年无人居住,风蚀雨冲,如今已经是窗残mén烂,顶塌墙裂。
周二虽然害怕,但还是眯起眼睛仔细向那里观瞧。周蛋从地上抓起两块石头,一手一个,在爹的后面瞪着眼睛。在山里穿来跑去,他的胆子比同龄的孩子要大不少。
外面的雨已经快停下来了,屋里的却下得正大。www.niubb.net xiazaimao各处都在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水蒙蒙湿漉漉的潮气混合着发霉的气息,和那女人的哭声一起从门口冒出来。
“别,别装神弄鬼,我们可不怕。”周二将木棍使劲敲了敲地,壮着胆子说道:“太阳要出来了,让你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屋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哭声戛然而止,唏唏嗦嗦的一阵响声。一个顶多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慢慢探出头来,她长得很瘦小,满脸污垢,衣衫破烂,惊恐的望着外面,手里还拿着半块砖头。看表情,似乎既希望把事情躲过去,又做了最坏的打算。
“呀,是个要饭的小丫头,不是女鬼。”周二看清楚了,有些释然的将棍子向地上一杵,长长的出了口气。
周蛋一听也来了精神,把石头一扔,挺着小胸脯走了出来,冲着小丫头说道:“嗨,你拿着砖头干嘛,怎么着,还想砸人哪?”
“别吓着她。”周二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对小丫头和蔼地说道:“别怕,我们是过路避雨的,雨住了就走。我这还有两块地瓜,你吃不吃?”
要饭丫头看着这一老一少,穿着打扮、神情相貌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心里就不那么紧张了,她慢慢地缩了回去。
夏天的雨容易降落,也容易收场。林子,田野,以及看不到的茫茫远远的地方,全逞着意料外的恬静这会使人联想到一个哭疲乏了的孩子,现在睡着了。
周二和儿子在门楼下又呆了一会儿,见雨完全停了,才推起板车要离开。当啷一声,从那两间破房子里传来了碗、盘打碎的声音,接着便是大声的哭叫。
“咋的啦?”周二停下了脚步,冲着周蛋扬了扬下巴,“你去看看,碰上了,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周蛋答应一声,快步走到小房的门口,探头往里一看。只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的一堆乱草里,光线暗也看不出模样,那个小丫头正伏在这个女人身上啼哭。她们身旁还放着一个要饭吃的少边没沿的破柳条筐子,一根打狗用的棍子,半个破碗碎在地上。
“咋啦?你哭什么呀?那是你母亲嘛?”周蛋一连串的问着,迈步还往里走,不提防脚下破砖烂石,竟被绊了一跤,直扑到躺着的女人跟前,把要饭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死了,这人死啦?”周蛋瞪着眼睛,指着地上的女人,惨白惨白的脸,这让他有些害怕,爬起来就往外跑。
“别,别走。”要饭丫头带着哭腔哀求道:“求求你们,救救姐姐,救救姐姐吧”
…………………
生活中,有些事情常常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向毫无思想准备的人猛扑过来。面对这种局面,由于时间的紧迫,加之事件的严重,人的理智往往来不及起作用,感情冲动取代理智思考而暂时占据了统治位置。
鬼子的中将田边盛武被刺杀,宪兵队长木村为了免除上军事法庭的耻辱,剖腹自杀。怡春便失去了在ji院的超然地位,木村关照她,是因为木村因病死去的女儿与她长得很象,是木村找到的一个心理安慰。没了木村的关照,老鸨便换了副嘴脸,而且宪兵队的龟田对她已是垂涎良久,趁机便要霸占她。被逼无奈,怡春在ji院一个洗衣妇的帮助下,逃了出去。
她举目无亲,又知道车站有象月月那样的特务监视,只好先混出北平再说。出了北平,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漫无目的地顺着土道乱走,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天也黑了,怡春才停了下来,想在这座破庙里休息一下。也就在这里,怡春遇上了那个要饭的小丫头,同是女人,两个人就此熟识。靠着随身携带的一些金银首饰,怡春让要饭丫头去换些吃喝,她躲在这破庙里根本不敢出去。这破庙里阴冷潮湿,加上又惊又怕又累,怡春的身子哪受过这个罪,只是几天的工夫便生了病,烧得人事不醒,奄奄一息,也该着她命不该绝,正好遇上了周二父子。
一辆板车吱呀着离开了破庙,周二在前面拉着,车上躺着怡春,要饭丫头坐在她旁边,将一块湿布放在她的额头,夕阳西下,将一切都照得金黄,拉长了车和人的影子。
……………………
太阳升到了半空,阳光透过窗纸照在怡春也就是李倩心的脸上,她朦朦胧胧的以为还躺在破庙里,身子一动觉得是睡在软绵绵干软软的被褥上,也不再是潮湿的冷,而是暖洋洋的舒服。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铺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和天棚都被烟熏黑了不少,一张旧年画掉了半边。侧过脸,发现要饭的小丫头躺在她旁边,呼呼正睡得香甜,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看到了这个患难时结交的***,她有些安下心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倩心将眼睛眯了条缝,偷偷的看着。
周蛋象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进屋子,看了看睡在炕上的两个女人,然后来到桌前,将烧好的水灌进茶壶里,转身又走了出去。
李倩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还真是渴很,费力地坐起身子,她觉得头疼得厉害,还有些晕眩,她晃了晃,又躺倒了下去。
要饭的小丫头醒了过来,赶紧爬了起来,惊喜地叫道:“姐姐,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昨天可把我吓坏了,幸亏遇上了好心人。又请大夫,又买药,折腾了半夜呢”
“小桃,你先给我倒杯水喝,好吗?”李倩心有些嘶哑的说道。
“好,马上就来。”小桃跳下炕,嘿嘿笑着说道:“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她来到桌前,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大杯水,走到炕前。
李倩心正费力地想坐起来,小桃把枕头倚在她的身后,将水递到李倩心嘴前。李倩心早觉得干渴的要命,一杯水喝下去精神立刻好了许多。
“这是哪里呀?”李倩心喘了几口气,微弱的声音问道。
“这里是××村,离咱们原来住的破庙不太远。”小桃说道:“姐姐,你别担心,等病好了,你要不愿意在这里住,我陪着你,咱们还回去,好嘛?”
李倩心勉强笑了笑,微微闭上了眼睛,她只觉得一阵迷茫,小桃简单,简单也有她的好处,不会象她这样胡思乱想,郁结于心。
……………………
武汉会战后,中日在正面对抗战场上开始沉寂下来。战前日本对中国的企图是:陆军要求得到中国华北做为对苏作战的基地,海军要求得到中国华东华南一带做为对东南亚进攻的基地,瓜分掉有用地区后,战略价值不大的中国西南腹地则靠轰炸等手段迫使其承认这种侵略并采取亲日政策。现在,华北也成立了日本扶持的政权,日本此时的政策也随之成为迫降国民党、巩固已有领地。日军并非不希望吃掉全中国乃至亚洲,但以其人数相对之少、力量难以兼顾,其战略只能是一步步吞食。
两军相持不是比爆发力,而是比坚韧。国府可以在民族感情上做文章,中高层军官、士兵可以靠血性拼博,但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治凝聚,这样的情形不可能普遍且持久。
国民党一面在战场后方滞留了大量战败不及撤回的部队,另一方面也在正面对峙战场的敌人后方派出过大量挺进纵队,构成了国民党军的游击作战,这些游击作战一度有过战果。然而,游击作战是没有后方基地和友军侧援的战斗,所有的基地和援助只有当地老百姓,对军纪、政治松驰且没有精神主骨的国民党军来说,这样的要求超出其能力范围。这也是**游击作战在战区有**正规军协助时常常有一定效果,但一旦承担起主要抗敌力量的任务便难以胜任的原因。
现在的第二十二路军也同样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但还不是很明显,主要是因为其中有很多的青年学生,他们有知识,有理想,而且还比较单纯。同时,日军刚刚开始对沦陷区的巩固倾注了力量,兵力却还没有调集完毕,对敌后武装的大规模围剿也只是在计划之中。
“通过讨伐作战,全部摧毁匪军根据地,同时彻底进行高度的分散部署兵力,随后即依靠这些分散的据点,对匪军反复进行机敏神速的讨伐,使残存匪团得不到喘息时间和安身处所……计划和想法是对的,但对于目前的形势,却几乎没有帮助。”大木苍野很苦恼的抚着自己的短头发。
由于道路的影响,又是山区,只有在不多的地区能行驶摩托车和汽车,这样便限制了大木苍野部队的机动。而且要防止小股游击队的渗透非常困难,有不少地方都遭到了支那神****的袭击,打完就跑,对这种骚扰似的奇袭,大木苍野是颇费脑筋。V!~!
第一百六十二章招降傅老二
日军在华北占领区的实际势力所及只限于重要城市周围及狭窄的铁路沿线地区,仅仅是“点”和“线”,其它大部分皆为各地纷杂的武装所控制。而仅保持“线”的占领没有意义,必须保持“面”的占领,才能使华北在政治和经济方面都能独立经营。
要使华北承担开发和获得日本国内扩大生产所需要的资源,就必须积极进行肃正作战,实现各个要地的“面”的占领,显示皇军的绝对威力。
据点内,大木苍野看完“肃正作战”的计划后,轻轻叹了口气,身子向椅子背靠去,微微闭上了眼睛。
时间,要完成据点的网络,并且使各个据点得到巩固,这需要时间。但大木苍野却不愿等待,接二连三的袭击行动已经对该地区的驻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也使他受到了上司的责备。他必须要做出成绩,或者找到一个能够对付这种战术的办法。否则,他东奔西跑地忙活,又要军犬,又要士兵,却一事无成,岂不成了被人取笑的话柄。
沉思良久,大木苍野起身走到桌前,仔细看着铺在桌上的地图,遭到袭击的地点都已经在地图上标记清楚,他看着,思考着,想从中找出敌人活动的规律,以及可能的藏身之地。
……………………
不管大木苍野如何要尽快地建功立业,让别人刮目相看。日本鬼子的整个计划已经逐渐展开,建据点,修公路,并且大肆招收伪军,招收不够就强拉,nòng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成百上千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招收来的伪军要装备,要训练,而且依他们的战斗力,自然不能马上开过来与抗日武装作战。他们的任务是接替一部分鬼子的防务,以便能chōu调出足够的鬼子来扫dàng。为了监视并控制伪军,以中队为单位,日本人派了很多军事顾问,成为伪军实际的指挥者。
日本人除了从百姓中强拉、招收伪军外,还加紧了对派别不同的零散武装的威bī利yòu。luàn世出土匪,原来的土匪大多由本地破产的工人和赤贫的农民组成,日本人来了以后,bī上梁山的好汉们越来越多,再加上溃退下来的大量国民党散兵游勇,他们既回不了家,也回不了原国民党部队,不得不在山野间落草为寇。这些土匪由于形势需要,渐渐的改变了过去那种散兵游勇的模式,几十个人组成一股,几股又组成一路,经过不断的火并和结盟,很有几股成了气候的大绺子。
傅老2,原是胡顺匪帮的二当家,胡顺被黄历刺杀之后,他与三当家联合,击败了许老末,占据了原来的匪巢,得了胡顺搜刮的钱财,顺便把胡顺的几个xiǎo老婆也与赵老三一同分享了。这家伙是个sè棍,这样也不满足,最喜欢到烟huā之地寻欢作乐。一天晚上,他偷偷一个人来到了镇上。听说镇上开了家窑子,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去尝尝鲜。
傅老2一进窑子mén,老鸨便迎了上来,脸上一笑,厚厚的脂粉直向下掉。
“这位大爷,不知要吃荤还是吃素啊?”
“荤的素的我都尝腻了,今儿想想见见鲜的。”
“好说,好说,保管让爷满意。”老鸨一让身,作了个楼上请的手势。
傅老2跟老鸨上了楼,走到一扇红mén前,塞给老鸨几块大洋,迈步走了进去。
屋里一股香水味扑鼻而来,傅老2不禁深吸了一口,他喜欢这种味道胜过喜欢大烟,大烟能让人提神,而香水则能让人**。
这个屋子是个套间,外屋是客厅,里面是卧室,屋内的摆设tǐng阔气,卧室内有一架留声机,播放着软绵绵的歌曲。
歌声突然停止,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傅老2吃了一惊,手伸向怀里去掏枪。
“傅当家的,不必紧张。”男人伸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是什么人?”张守信提着枪问道。
“跑道学舌,hún饭吃的。”男人很随便的说道:“傅当家的请坐下来谈,我们jiāo个朋友。”
傅老2坐在椅子上,大咧咧的说道:“有什么事,请说吧”
那男人给张守信倒了杯茶,笑道:“我对傅当家的可以说是慕名已久,早有拜望之心,只是傅当家的神出鬼没,一时无福相见。”
傅老2皱了皱眉,这话明是捧人,暗地里却是臭人,但他一时nòng不清此人的来路,绿林中有句话:宁肯不识字,不可不识人,压了压烦燥,他开口说道:“有什么话要教导爷的,直言吧”
“傅当家的爽快,江湖上撑筏子,兄弟也直来直去,兄弟是来请傅当家的下山做官的。”
“做什么官?”傅老2一时没nòng明白。
“做大日本皇军的官儿呀如今大日本皇军所向无敌,已占半壁江山,傅当家的难道不知道吗?自古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要建立皇道乐土,便需要一批文才武将。傅当家的智勇双全,在这大大xiǎoxiǎo的绺子中是屈指可数的将才。”
傅老2明白了,这是要招安我,我且听听还有什么章程,于是他淡淡的说道:“兄弟的意思我听出一二,却不知这三四?”
男人微微一笑,向卧室内喊了一声:“来呀”
一个huā枝招展的nv人应声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细丝长裙,圆脸蛋抹着香脂,发颤的大*làng长发披在肩上。
傅老2这个土包子哪见这么时髦的nv人,被媚眼一抛,便觉得六神无主。
nv人走到跟前,把一个皮包递到男人手中,自己就坐在了傅老2的身边。
“傅当家的请看。”男人打开皮包,取出一张纸递给傅老2。
傅老2接过来一看,是张委任状,委任他为保安队队长。
“傅当家荣升之后,皇军将把你的人马全部换上日式装备,再扩充几百人,到那时,你可就是这一带的头把jiāo椅了。”男人说道。
傅老2再也坐不住了,旁边还有个nv人不断喷着香气,他仿佛是从水底下向上升腾,忽然看到眼前有一只大船,他要不顾一切的朝船扑过去。
“请问,先生大名。”他声音发颤的说道。
“这位是大日本皇军驻北平的谍报处长官xiǎo野先生,到此来剿匪安民的。”旁边的nv人腻声说道。
“xiǎo野先生,我愿意归顺皇军。”傅老2站了起来,腿有些发抖,差点跪倒在地。
xiǎo野哈哈一笑,握住傅老2的手,“傅当家的,果然目光深远,皇军是不会亏待你的。来,坐,坐下好好谈。”
傅老2有些惶恐的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情我还要跟赵老三商量商量,毕竟他也是当家的。”
xiǎo野冷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傅老2的肩膀,说道:“赵老三这个人,我们了解,他鼠目寸光,想守着山头自己称王,把我派去送信的人打发回来,说什么既不想与皇军为敌,也不想归顺皇军,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傅老2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说了,一辈子受不得别人的气,也不想给谁卖命,占山为王,逍遥快活最舒服。”
“你看,他光为了自己,一点也不考虑你们的前途。”xiǎo野叹了口气,很同情的说道:“如果赵老三出了事情,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带领人马下山了吧?”
“不行,不行,我和他是换过帖的,背后捅刀子,以后在江湖上我就没法混了。”傅老2摇着头说道:“让我再劝劝他,兴许能成。”
“傅当家的仗义,我们日本人就是佩服这样的好汉,自然不会坏了你的名声。”xiǎo野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我们对赵当家的也是很看重的,自然不会伤他xìng命,只要你把他骗下山,如果他不愿归顺,我们给他一大笔钱财,送他到北平、上海、天津去享福,不比守在穷山沟里强百倍。要是他回心转意,我们就把他调到别处去当官,这附近还是你傅当家的。怎么样?这条件够优厚了吧”
傅老2皱眉想了片刻,下定了决心,使劲点了点头。
世界上只有人心,是琢磨不透的。他可能对着你笑,而心里却在恨你。他也可能对你冷淡得令你无法忍受,但心里却深深的爱着你。所有的人都无法琢磨,所有的人又都没法不让人琢磨。琢磨不透的人,往往是让人琢磨错的人。
三天后,赵老三在出外赴宴喝酒时被日本鬼子打了埋伏,失手被擒。傅老2有情有义,只身赴约与日本人谈判,以归顺为代价,救了赵老三一命。赵老三随后被日本人送走,据说是带着钱财去大城市享福了。
背叛,从古到今就不是一个稀罕的事情。号称中国通的xiǎo野更是深谙此道,在他的yīn谋诡计下,组织松散,人员复杂的土匪频频内讧,实力大损。更有不少草头王,带着人马跑下山,变成了伪军,过一把官瘾。
利用土匪与抗日武装jiāo战,这并不是xiǎo野的创造发明,而是日本鬼子在东北总结出来的、行之有效的办法。
九一八之后,东北大地上各种武装或真或假都打起了抗日保家的大旗,日本鬼子倚仗武器jīng良,开始并没有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武装放在眼里。可那些老土匪虽然没系统学过游击战,但在实际的战斗中却早已掌握了与官兵捉mí藏,以弱敌强的办法。nòng得鬼子在山林之中瞎折腾,损失不xiǎo,收获却不大。
到后来,日本鬼子一边围剿,一边开始以招降的办法来对付山里的抗日土匪。于是,本来就成分复杂的抗日武装开始发生了分裂,一些土匪在高官厚禄的yīn*下,投降了鬼子,成为了瓦解抗日武装的叛徒。因为这些土匪熟悉地理人情,熟悉抗日武装的行动方式和特点,所以成了鬼子征剿行动中有力的帮手。
现在,从东北调来的xiǎo野,又是故伎重施,利用土匪来对付真正抗日的游击队,就是看中了土匪们大多贪图享乐,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国家民族概念,又是本地人,对山川河流村庄,人情习惯都十分了解,替鬼子当帮凶,最合适不过。
…………………
天空上傍晚以前的yīn云都退净了,现在是满天星斗闪烁着,月亮刚露头,微弱的光亮仅能辨出走在前面的人影。开始时道路是平坦的,道路两旁是黑糊糊的谷子、高粱地。跨过了公路,使走近了水田当中,狭窄而平直的田埂,走起来必须分外当心,一不xiǎo心脚就会滑进稻田里,远近的蛙声汇成一片单调的鼓噪。
走在最前面的沈栋敞开了衣襟,两边水田里凉爽的夜气迎面扑来,觉得很舒适。经过长时间的跋涉,终于要与战友们会合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只有离别之后,人们才会知道相互之间的感情有多深。行动总算是基本成功,对老三也算有了jiāo代。尽管——,沈栋不由得咬了咬嘴唇,有三名战士永远埋在了祖国的土地上,这就是战争,为了自由和尊严,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或者是他自己,都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早晚而已。
一百多人的队伍,在沦陷区穿行,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为了安全,他们走了更远的路,也尽量利用了夜晚的黑暗。即便如此,比预定的会合时间也晚了两天。
此时,黄历和程盈秋等人正埋伏在流花沟的外面,等待着队伍的回归。这两天的时间过得既揪心又漫长,黄历嘴上说得好听,却是最怕这支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队伍遭到惨重的损失。
别外两组狙击手已经按时间安全返回,虽然他们并没有象黄历和程盈秋那样大胆,敢冒险,只是在鬼子据点外或是埋伏在道路旁,用冷枪中远距离击杀了五六名鬼子,但黄历对他们能安全返回还是感到异常高兴。百炼成钢,经验的积累,实践的考验,这是不能够投机取巧的,教导是一方面,有些东西还是必须自己去悟,这样才能印象深刻,成为自己永远的宝贵财富。
第一百六十四章会合
程盈秋侧头看了看黄历,她知道黄历虽然表面上很沉稳,但心里却是担心又焦急,只因为他是教官,他是头儿,所以承受的心理压力远比别人要大,而且真实的情感有时必须压抑下去。有他的镇定自若,大家便会都放心地信任着他,听从他对每一件事情的吩咐,大家都确信在随着他走向一条胜利的道路。如果他不在了,或者急躁起来,人们的心里便会加倍地暗淡起来。
“阿历——”程盈秋低声叫着,伸手握住了黄历的手,说着别的事情,想分散黄历的担忧,“你再给我讲讲军犬的事情,好吗?”
黄历愣了一下,扭头望着程盈秋的眼睛,微微一笑,说道:“好啊,鬼子的军犬,还真是令人担心,听得仔细些,对以后也有好处。”
自从世界上有战争以来,犬一直是军人的得力助手,在战争中累建战功;就是在科学技术发展的今天,它仍活跃在世界各国的军队中,战斗在公安和国防线上,担负侦察、追踪、反特、防暴等特殊任务。
据传,古巴比伦人、埃及人、亚述人以及罗马人在讨伐征战中,曾率先将犬用于战争。由于军犬在战争中大显身手,引起了许多国家的高度重视,一些国家在军队的训练体制中,出现了专mén训练军犬的机构和编制管军犬的专业技术人员。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使用军犬成为西方国家的热mén。德、意、比、英、法等国都编有军犬勤务分队。当时,德军有四万之众的军犬在军队中服役,其足迹踏遍整个欧洲、伸到非洲和亚洲的部分地区。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军犬数量剧增,同盟国和轴心国共有二十五万条军犬。
二战的中国战区,日军也经常使用军犬。日本军犬的主要品种是来自德国牧羊犬的血统,后经过改良,xìng情凶猛,称为日本狼青。在残酷的扫dàng战中,日军使用狼青搜索我抗战部队。有时我抗日军队辛苦布下的埋伏,就毁在日本狼青的鼻子底下。而且,国民党有多次撤退部队,都因被狼青追上而全军覆没。
特勤队要用奇袭的办法与日军作战,狙击手要潜伏伪装消灭鬼子,就必须考虑到如何对付日本军犬狼青。这其中一个是如何掩盖身上的体味,另一个便是如何摆脱狼青的追踪。
黄历所想到的也就是一些简单的办法,比如在身上涂抹有特殊气味的东西,在逃跑时利用xiǎo溪和xiǎo河hún淆军犬的嗅觉,或者抛撒有强烈刺jīxìng气味的yào粉,使军犬彻底罢工一段时间,甚至他还想出了用诡雷来炸军犬的办法。
程盈秋听得很仔细,不时低声提些问题,与黄历进行探讨,她主要的目的不是在此,而是要让黄历的思绪不要老集中在沈栋等人的身上。
轻轻捏mō着程盈秋的xiǎo手,黄历何尝不知道程盈秋的想法,两人朝夕相处,相拥而眠,早已经有了心灵相通的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狗鼻子是最脆弱的,打中那里,狗最容易受伤。”黄历缓缓说道:“据我猜想,军犬在训练中,应该是以人的咽喉作为主要攻击目标,如果与军犬近身搏斗,一定要防护好这个部位。”
“嗯,狗与狼差不多,扑咬猎物咽喉应该是可以确定的。”程盈秋点了点头,说道:“对于狗,作为nv人可能有种天然的恐惧,我不知道如果遇上了军犬,会不会想起你教过的东西。”
“什么都在适应。”黄历笑着鼓励道:“你原来怕蛇,怕老鼠,现在不是照样敢把它们烤成ròu干,吃得也是津津有味吗”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程盈秋换了个姿势,仰躺在草丛里,望着天上的星星,幽幽地说道:“有你在身边,总是觉得那么安全,那么放心,连睡觉都安稳。要是你回北平了,我还真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黄历没有说话,握着程盈秋的xiǎo手,放到chún边,轻轻wěn着。她,一个刚刚长大,还未从学校毕业的nv人,从来没有冒过任何风险,祖国的危亡震动了她,她在痛苦的矛盾中,千思量,万考虑,最后才下定了决心走上与鬼子刀枪相见的道路,自从有了这个决心,她的确觉得有了一种使命感。她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和国家的未来编织着各种希望,心里逐渐生长起一种力量,鼓舞着她。所以,尽管她也想念父母亲人,却能毅然决然地投进一个广阔的新的世界之中,开始过着一种新的生活。
当然,黄历的影响是巨大的,程盈秋也有困huò,也有烦恼,也有害怕和恐惧,她已经习惯了遇到难题便依靠黄历。如果黄历不在身边,她可能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些事情,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结果又是什么。程盈秋的种种变化,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受了黄历的影响和吸引。她对黄历竟是这样完全估赖,就连自己对未来的一些希望也都完全寄托在黄历身上。
nv人,毕竟有自己先天的,难以克服的心理缺陷。程盈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极希望黄历能留在自己身边,在她感到空虚害怕的时候,用温暖有力的臂膀把她搂在怀里,低声细语地呵护她。
三声鸟叫从远处传来,这让黄历jīng神一振,程盈秋也从面对星空的暇想中回过思绪,一翻身,凑近瞄准镜,仔细瞭望着。
……………………
流huā沟深处,一下子涌进了一百多人,重逢的喜悦过后,如何安置这批人,却是需要黄历和沈栋等人仔细考虑的事情。
说实话,在集中营内能不屈从鬼子去当伪军,那都是些好汉子,虽然他们的被俘多少都被视为人生的污点。但他们是为了国家而受苦,而且没有变成背叛祖国的败类,甚至他们的心灵多了一重被敌人绑缚、蹂躏、侮辱的痛苦,黄历觉得应该尊重战俘,尊重他们选择生的权利。
有战争,就会有“战俘”——要人全部战死,未免太不人道、太残忍了“战俘”不是一个贬义词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它都是一个比较常见的语词。只是,在不同的国家,“战俘”所受到的待遇孑然不同。在一些国家,“战俘”回国,会受到政fǔ和国民英雄般的迎接;而在另外的一些国家,“战俘”会是“叛徒”、“怕死鬼”等的代名词
“战俘也是英雄,当国家面临亡国灭种时,你们慷慨从军上阵了,你们上阵与日军奋勇搏杀了,你们身不由己被敌人俘虏了。还有很多象你们一样的人被敌人杀害了。他们是我们的先烈,你们也是保家卫国的壮士。你们和他们应该得到的是尊重和理解,而不是误解和唾弃。tǐng起xiōng,象个男人一样,用你们手里的钢枪,xiōng中的热血去证明你们的武勇和忠烈,去证明我们给予你们尊重和理解是理所当然和应该应分的。”当黄历作为特勤队的领导对远道而来的矿工们表示欢迎并致辞时,那些挨打受饿、饱受折磨都未流泪的男人们终于痛哭失声,包括区忠这样深沉内敛的汉子。
黄历是真心想将这批人留下来,他们有一定的军事素质,由于鬼子的酷烈,他们也学会了纪律,特别是他们都有一颗仇恨鬼子的心。所以,他们都是现成的好士兵。
“长官——”区忠上前一步,郑重其事地敬了个礼,大声说道:“承méng长官搭救收留,我们都感恩不尽,我愿意留在长官麾下,杀敌报国,洗刷前耻。”
“这位叫区忠,原来是**中的营长。”已经了解了矿工中一些情况的沈栋客气地给黄历介绍道。
“我不是营长了。”区忠断然说道:“我愿意当一名xiǎo兵,只求杀鬼子为袍泽报仇。”
“真是条血xìng汉子。”黄历伸出大拇指一比,转头对其他矿工说道:“那你们呢,我们绝不强求大家,你们有什么想法和去处,尽管说,我们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区忠的眼神严厉起来,扫视着自己这个xiǎo团体的成员。有区忠的带头和bī视,大多数人人也急忙表示自己别无他求,唯愿杀敌报国。
“长官——”一个面皮稍白的男人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有杀敌之心,却无杀敌之力。如果我们所学,能为抗日救国作出贡献,那也是责无旁贷。”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黄历微笑点头,和蔼地说道:“我们也不是不看个人的条件和经历,硬要大家都拿起枪杆子。这样,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登记一下。然后等回到山里,再细分工作。”
矿工们被安置完毕,dòng里只剩下了黄历、沈栋等几个特勤队的骨干人员,沈栋冲着黄历伸出了大拇指,赞道:“老三,真有你的,几句话就把这些人说得痛哭流涕,纳头便拜。”
“话不是这么说,你们当我是收买人心呀,我这可都是真心话。”黄历对众人怀疑他的意图感到很不爽,缓缓解释道:“敢于上战场没有逃跑的都是英雄,逃兵才最可耻,所以说他们应该受到尊重。他们是叛徒吗?他们是懦夫吗?绝对不是他们同样浴血沙场,同样出生入死,在残酷的战斗当中,被俘是很难避免的。唉,也不知道你们懂不懂,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决定了战俘命运的不同。在外国,当战俘一点都不丢人,在战俘营里还有很多本国的姑娘寄信或者寄头发,回了国会当英雄一般的看待。”
“这在中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程盈秋笑着说道:“注意国情,注意传统,不过,你刚才对他们所说的话倒真挺让人感动的。”
“如果我们力量够强大,我希望能多进行这样的行动,有太多受苦受难的同胞需要我们解救。”沈栋有感而发,可能是想到了矿区内地狱般的惨景,很低沉地说道。
“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黄历掏出烟,散了一圈,慢慢chōu了起来,在烟雾弥漫中,他缓缓说道:“看他们的状态,还不适合马上就扛枪作战,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休整一下了。”
“把缴获的伪军枪枝发放下去,他们就算不能冲锋打仗,也要有自保的能力。”沈栋建议道:“这一路上,我进行了仔细观察,有些人的身体恢复的还是可以的。”
“嗯,明天把他们进行分队,然后把埋藏的枪枝起出来,武装起来。”黄历吐出一口烟雾,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那个表现很积极的军官,要好好加以利用,毕竟他比较了解这些人,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这些人哪,嘿嘿,说什么好呢,凶神恶煞地对他们,于心不忍;给他们点笑脸温情,他们又得寸进尺。”
“话不是这么说。”程盈秋皱了皱眉,和黄历说话她没什么顾忌,当说则说,“咱们不能以那种恩赐者的身份看待问题,就象你给了要饿死的人一碗饭,就以救命恩人自居,总觉得人家欠你的,怎么报答都不过分。其实,就是一碗饭而已,回头忘掉就好了。前几天,在村子里被人赶出来,我心里很难受,不停地骂他们忘恩负义。如果是日本鬼子,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做,他们会拿出过年才舍得吃的大米白面,甚至会看着鬼子糟蹋他们的nv人。可过后一想,算了,咱们打鬼子是出于本心,不是为了让谁敬仰,让谁象英雄似的款待。我的话,意思说得清楚不,大家听懂了没有?”
“懂了,懂了。”沈栋笑着点头,其他两人明显有些敷衍地跟着附和。
“呵呵,你说了半天,可能连自己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黄历苦笑两声,轻抚着额头说道:“你是这么个想法,说明你是一个大公无私,一心为国为民的高尚的人——”
“切,少拍马屁。算了,不和你们说了。”程盈秋有些羞恼地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黄历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你们远道奔波,也好好休息吧明天摸下底,总要在一两天整顿完毕,咱们也好回去了。我呢,去外面看看他们把痕迹处理得怎么样了,告诉你们啊,鬼子有军犬,以后行动可要更加xiǎo心了。”
…………………
百密一疏,沈栋等人煞费苦心,xiǎo心翼翼地率队返回流花沟,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坏在一个路途偶遇的农民身上。
在快接近流花沟时,沈栋率领的队伍遇到了一个看瓜的农民,看到有兵经过,这个农民吓得够呛,一个特勤队员好心地安慰了他几句,并且报出了国军的名号。队伍随后穿行而过,事情似乎就此打住,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胆xiǎo的农民竟然会向鬼子告密。
这个农民叫何二则,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壮年丧妻,只有一个nv儿。父nv俩相依为命,可算是历尽艰辛。好不容易nv儿长大chéng人了,说了一mén亲事,做父亲的觉得尽了自己的责任,对得起死去的妻子了。
谁知祸从天降,一年前,一支国民党从这里路过,他的nv儿正从田里回家,半道上被几个兵截住,强拉到僻静处,给糟蹋了。一朵鲜花枯萎了,一个生命结束了,nv儿含羞带愤自尽了。
从此,这位做父亲的失去了生趣,失去了他那不多的,仅存的希望。他沉默寡言了,抑郁愤懑了。他的心里只有恨,只有为nv儿报仇的yù望。他不知道那几个糟蹋他nv儿的大兵的名字,他只知道,那是国民党的兵,国军。
何二则耳边回dàng着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原本老实巴jiāo的农民两眼喷火,“国军”两个字象毒蛇一样啮咬着他的心。愣愣地坐在破屋子里,何二则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握在成了拳头,然后猛地站起,报仇的yù念吞噬了他的心。他失去了理智了,也没那么高的觉悟,不会想到家仇与国恨不同,因私而害国,这已不是普通的报复,而是罪恶。
拉开房mén,何二则看了看满天的星斗,仇恨驱走了他的害怕,他熟悉周围的山林和地形,他知道那支国军去的方向,那里是流花沟,战luàn之时,也有百姓去那里躲藏。咬了咬牙,何二则cào起把镢头,趁着夜sè出了村,直奔最近的鬼子据点。平常,那里是牢狱,鬼子是凶神,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沈栋等人还是低估了汉jiān的危害xìng,但有过切身体会的国军将领却是曾经屡屡哀叹:在自己的人民中间作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反而左右支绌,被动挨打,委实难以理解。
何二则是个可怜人,也是个可恨的人,出现这种事情,到底该归咎于谁呢,大道理就不用讲了,国仇家恨,有多少人能分清,恐怕真的很难说清楚。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战斗(一)
在敌后活动,最重要的便是要保持高度警惕。特别是沈栋率着大队人马来到之后,黄历不仅亲自检查了痕迹清理的工作,并且将警戒哨放出去足有五里地。在等待的这两天时间里,黄历和几个手下也没闲着,在林保根、林二柱等人的带领下,对流huā沟里的地形地势,山dòng沟坡进一步加深了了解,布置了一些陷阱。等到天光发亮,沈栋带人来接岗,忙活了大半夜的黄历才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天sè已经大亮,风扑到脸上还觉得凉飕飕的,林间的鸟雀在纵情歌唱,象是为太阳的出巡欢呼开道。
两辆三轮摩托车当先开路,车手熟练地驾驶着车子,飞转的车轮象是要离开了地面。与前两辆摩托车保持着一段距离的是几辆卡车,车后又是几辆摩托,奔驰在滚滚的黄尘里。
车队终于停了下来,一个鬼子军官跨出卡车,摘掉墨镜,显lù出他的面目,正是大木苍野。
接到一个据点的电话,正苦于找不到目标的大木苍野立时jīng神大振,认为千载难逢的战机到了。只是电话中说敌人有一百多,这倒让大木苍野吃了一惊。短暂的思索后,他命令这个据点的鬼子做好准备,但不要轻举妄动,等候命令。然后,他开始调兵遣将,编织大网,要将敌人一举歼灭。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不能急于求成,打草惊蛇。
等到一切布置完毕,各路日军都在向目标区域靠拢,一张大网行将织成,大木苍野才信心满满地率领扩大了编制的快速部队向流huā沟出发了。
当警戒哨传来消息,有一股日军正向流huā沟奔来的时候,黄历和沈栋等人虽然还不敢确定是否是消息走漏,但还是让部队进入了战备状态,黄历亲率一xiǎo队人马前出阻击,沈栋则带人将埋藏的武器起出来,迅速把矿工武装好。
流huā沟的岩dòng很多,特别有几个后面还有出口,这个特点早就让黄历看中,现在便派上了用场。黄历将两tǐng机关枪安排在两个入口狭xiǎo的山dòng里,形成了jiāo叉火力,并让战士们搬来几块石头,将dòng口堵起了大半,俨然形成了一个永固的火力点。他又带领战士们在沟里的草丛、树林布下了不少诡雷,然后带队撤至沟顶,隐蔽好,静静地等待。
虽然黄历等人很希望这股敌人是偶然路过或是有其他任务,但现实是残酷的,这股敌人的目的是冲他们来的,攻击目标很明确,并不是能糊nòng过去的。
大木苍野率领他的部队靠近了流huā沟,一个中队的皇军,对付敌人,应该是足够的。他对自己士兵的战斗力很有自信,堂堂正正的作战,不搞卑鄙无耻的偷袭,支那人怎么会是皇军的对手?大木苍野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命令炮兵选好阵地,步兵准备进攻。
黄历在沟顶用瞄准镜仔细观察着鬼子的动向,见到鬼子架起了迫击炮,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他悄悄地命令身旁的战士,向流huā沟的深处撤退,沿途多布诡雷,这里,他和程盈秋,以及另一组狙击手留下来,并且分散隐蔽,准备狙杀鬼子。
“杀jī给给!”大木苍野chōu出指挥刀,猛地向前一指,三十多鬼子立刻嚎叫着向沟里冲去。
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大木苍野举着望远镜动也不动,心里有些纳闷,敌人居高临下,应该是占据着地利,可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阻击,试探xìng的进攻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占领,他看着皇军士兵冲了上去。
鬼子们冲了上来,只看见纵横的怪石,曲折幽深的岩dòng,没膝的野草,摇动的树木。太过顺利,反倒让这些鬼子有些无所适从,在一个军曹的喊叫下,他们开始分散开来搜索。
呯!黄历的枪发出了怒吼,早被他圈进瞄准镜的鬼子军曹猛地向后一仰,一团血雾在脑袋上爆起,他从一块大石上栽了下去。
呯!程盈秋的枪轻快地向后一座,子弹shè进了鬼子机枪手的xiōng膛,这个家伙大睁着眼睛,低头看了下xiōng前汩汩流血的伤口,颓然倒下。
呯!呯!另一组狙击手也向鬼子shè出了仇恨的子弹。
鬼子们立刻luàn了起来,纷纷寻找隐蔽物,并找寻袭击者的位置。
轰!轰!两团烟雾腾空而起,luàn石杂草飞扬而起,慌luàn躲避的鬼子碰到了诡雷,爆炸声过后,惨叫声随之响起。
大木苍野的望远镜急速移动着,寻找着敌人隐藏的位置,显然,结果有些令他失望。他有些不甘地转向炮兵阵地,而炮兵军官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举着望远镜四下观察,却迟迟没有下达开炮的命令。
黄历等人停止了shè击,遭到袭击的鬼子却还在疯狂地还击着,晃动的野草,摇动的树林,他们并没有发现黄历等人潜伏的准确位置,只能向疑似目标发泄着心中的愤恨。
支那神枪手?大木苍野眯起了眼睛,心中却浮起一丝疑huò。这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皇军士兵的shè击技术也很jīng湛,但敌人除了枪法jīng准外,还比皇军士兵多了些什么?是什么呢,大木苍野一时却想不出来。
鬼子shè击了一阵子,并没有任何的收获,他们只能从同伴遭袭倒下的状态知道敌人所处的方向,而仅凭枪声,具体方位却是难以判断。而守在这里毫无意义,他们能做的还是向前进攻,并找到狡猾的敌人躲藏的地方。
不过,这次日本鬼子聪明了许多,他们到底是训练有素,是很有战斗力的部队。从最初的懵懂中清醒过来,其骄横、凶狠、毒辣和残忍的本xìng就开始发作。一个军官经过判断,认为敌人的人数并不多,听着枪声不过只有几个人,便举着指挥刀拚命地嚎叫着,两tǐng歪把子机枪在原地架起,突突突的向上面shè击,而躲到掩蔽物后的鬼子兵凭借着天然的坑洼,他们用熟练的战术动动,不断跳跃着,以石头、树木为掩护向上移动。
这个时候,才能看出狙击手的真实水平,必须预先估测鬼子移动的大概方向,并且算好提前量,才能准确击中目标。
呯,在鬼子的枪声中,夹杂着不起眼的一响,鬼子的一tǐng机关枪的吼叫戛然而止,机枪手垂头趴在阵地上,鲜血hún着脑浆流淌在岩石上。副shè手推开死尸,cào起机关枪,继续shè击。只打出了一梭子子弹,又是一枪从侧面飞来,偏了一点,在岩石上击出几点火星,石块碎屑打在鬼子脸上,渗出了鲜血。
“开炮,为进攻部队轰平道路。”大木苍野yīn冷着脸,对炮兵军官下达了命令。
“距离×××,仰角×××,装弹——开炮!”随着军官的大声喊叫,几个鬼子炮兵迅速调整着迫击炮,xiǎo红旗一落,四颗炮弹带着尖啸飞了出去,片刻后,山林里腾起了烟雾,冒出了火光。
“第二分队,进攻!”大木苍野挥动指挥刀,第二批鬼子开始前进,由于有先头部队在前,这批鬼子前进的速度很快,并不象开始时那样谨慎xiǎo心地不断跳跃隐蔽。
一块块的石头被拿开,黑dòngdòng的枪口慢慢伸了出来,两tǐng机关枪突然喷shè出凶猛的火舌。领头的日军军官突然象一根木头一样摔倒了下去,其他的士兵没了指挥官,又被机枪猛烈扫shè,队形开始sāoluàn起来。机关枪喷出的火舌象毒蛇信子般tiǎn过冲锋的日军,很多鬼子在这突然的袭击下,被密集的子弹所击中。
大木苍野手持着望远镜,拿着望远镜的手却因为极度气愤而在轻微发抖,实在是太狡猾了。敌人暗藏的火力点一直没有发动,而是以零星的狙击分散着皇军的注意力,等到皇军的警惕xìng降低,才突然发起猛击。
“开炮,轰击,摧毁敌人的火力点。”大木苍野脸上的肌ròu在跳动,已经忍不住勃然大怒了。
日军的炮火再次发威,在火光和烟雾中,大片大片的泥土、木屑、石块飞上半空。
此时,大木苍野才发现敌人的这两个火力点选择得极为刁钻,山dòng的上面有个象屋檐似的岩石保护,迫击炮的抛物线炮弹很难直接摧毁它,而此次出征,他和他的部队并没有携带山炮、野炮。那么,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步兵抵近攻击了。
“山dòng这么多——”大木苍野放下望远镜,心中暗自叫苦,要是每个山dòng都要进行搜杀和战斗,时间要làng费多少,自己带来的人马似乎也不应该消耗在这无谓的战斗中,这不是皇军所擅长的战斗。
“传我命令,让在东北方向负责封锁道路的皇协军立刻赶来参战。”大木苍野嘴角挂起了一丝狞笑,皇军要保存实力,与敌人进行决战,这搜dòng的事情就jiāo给那些炮灰吧!他们死多死少,自己并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斗(二)
山dòng确实很多,但并不是每个山dòng都有人,只是要让鬼子知道,每个山dòng都可能有人就行了。就如同地雷,你可以只埋上一颗,让鬼子知道有这个东西,那么,在心理上起到的威慑作用与埋一百颗是差不多的。
大木苍野虽然很想一鼓作气将敌人消灭,但面对着沟壑纵横、石林密布的复杂环境,他还是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首先,这些岩dòng便是第一道障碍,在没有确实侦察清楚,完全控制这片区域前,他不敢冒险深入,这对任何一个有头脑的指挥官,都是一个明智冷静的决定。后路不靖,便是自陷险地的莽撞之举。
鬼子停止了继续向流huā沟深处的推进,在众多的岩dòng前进行封锁和试探进攻,并且开始巩固这块阵地,机关枪在各处架了起来,迫击炮也拉上来,炮口指着远处的山林,随时准备开炮轰击。
步步为营,稳步前进,大木苍野的决定可谓中规中矩,而且他研究过黄历等人所作的袭击案例,对这支队伍里的神枪手还是心有余悸。正如他所想,开战之初,便领略到了这些敌人jīng准shè击的厉害,军官、机枪手率先遭到了shè杀,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那么,现在的大木苍野开始考虑皇军的伤亡了,这是一场比较特殊的战斗,不是堂堂正正的两军对垒,这不是皇军擅长的战斗形式,他需要炮灰来为皇军开路,为皇军吸引敌人的子弹。
…………………
以最xiǎo的成本使敌人付出最大的代价,这是黄历不遗余力对狙击手大加训练并且最为赏识的根本目的。而且对于狙击手将要发挥的作用,他也是充满了信心。
要知道单枪匹马的狙击手有过很多把整支队伍搅得人仰马翻,甚至是逐一shè杀的战例。最出名的是盟军在穿越法国诺曼底著名的“篱笆”地区时,美国陆军第九步兵师的一位排长手下的一个班被同一个狙击手全部shè杀,他在回忆时说到:“士兵最容易犯下的致命错误就是遇到敌军打冷枪时,立刻原地卧倒,一动不动。有一次,我命令手下一个班转移。途中,一个士兵挨了德军狙击手一枪,整个队伍马上卧倒在地。最后这个班的士兵被同一个狙击手逐一shè杀。”
而在流huā沟,高大茂密的树木和灌木丛,以及崎岖不平的山地,将使狙击手象幽灵般的影子一样飘忽难测。
在鬼子的进bī停顿之后,黄历立刻返回了流huā沟的深处,此时,沈栋已经将部队全部武装起来,并且粗略设置了三道防线,正带着人员在第一道防线修筑工事。
区忠和大部分矿工对于挖掘工事并不陌生,甚至比特勤队员挖得更快,更好。他和临时委派的一个军官在这个xiǎo土山上不停的走来走去,用心的指点着。
“我们必须坚持到晚上,然后趁夜突围。”黄历叫过沈栋等人,微微皱着眉头说道:“马上派人侦察突围路线,林大猷他们熟悉这附近的地形地势,让他们跟着指点。”
沈栋点了点头,说道:“只怕敌人已经包围了这里,突围并不容易。”
“这片区域太大,敌人想完全包围不太可能。”黄历思索着说道:“虽然他们可能在大xiǎo路口布置人马,但想严丝合缝,恐怕还做不到这一点,关键是我们能否找到敌人的疏漏。要知道,时间越拖,对我们越不利,敌人会不断调兵,把包围的大网越织越紧。”
“明白了,我马上派人侦察。”沈栋也知道局势的严峻,如果只是特勤队这样的xiǎo队伍,他完全不用如此紧张。
“敌人进山搜剿,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炮兵。”黄历转头望着正奋力挖掘工事的战士们,有些不放心地说道:“正常的阻击恐怕会有很大的伤亡,我们要充分利用这沟里的地形地势,让敌人举步维艰,难以快速推进。而且——要是能摧毁敌人的火炮,那就更好了。”
“恐怕不那么容易。”沈栋摇了摇头,又坏坏地笑道:“我们打矿区,缴获了不少开矿用的炸yào,布置诡雷的时候,可能用上了。那威力,嘿嘿,够鬼子喝一壶的。”
黄历笑着点了点头,眯起眼睛,望着远处,那就是敌人进攻的方向,在这里阻击,还真是很合适。而敌人,会采取什么样的进攻方式呢?
“鬼子遭到阻击,肯定会架炮轰击,你说,他们会把炮兵阵地设在哪里呢?”黄历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并伸手从沈栋手里拿过望远镜,了望着。
“这个——”沈栋苦笑一声,他不是学军事的,对于这种正规的战斗布置很是陌生,但他也有办法,转头冲着区忠大声叫道:“区营长,请过来一下。”
区忠xiǎo跑着过来,这么快便迎来了战斗,他更多的兴奋。嘴上说着只想当个xiǎo兵,可有机会展示才能,有机会当军官,他在心里却并不拒绝。所以,他督促着、指导着战士们挖掘工事,跑来跑去,特别的卖力。
“区营长,鬼子带着几mén迫击炮,这恐怕也是考虑到山区作战的需要。”黄历将望远镜递给区忠,笑着问道:“你与鬼子打过阵地战,你来说说,鬼子想冲破我们的阻击,可能会把炮兵布置在哪里?”
区忠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地形地势,半晌才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依我看,有三个地方比较合适。如果想更准确的话,咱们这里有专业学炮兵的,让他再看看,会更把握。”
哦,矿工中还真有人才,黄历笑着点了点头,和沈栋jiāo换了下眼神,这样的家伙,应该重点保护,对游击队日后作战,绝对是非常有用的。
半晌,区忠叫来了一个名叫王浩然的男子,脸sè黝黑,身量不高,眼睛老是眯缝着。听完黄历的问题,他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又伸出大拇指,测算着距离,半晌,才闷闷地说道:“能够作炮兵阵地的有三个,但如果我是鬼子,我只会选择其中的一个,就是那块比较平坦的草坡地。距离高度都合适,而且视野无阻,其余两个地方都有些缺陷。”
黄历拿过望远镜,仔细看着王浩然所指的地方,最后望远镜不动了,他的视线停在山坡地上方的几块被草掩映着的大石头上面。如果大石头滚下来,或者被炸碎凌空飞起,覆盖范围应该能够包括王浩然所指的最合适的炮兵阵地吧?
……………………
五百多皇协军开进了沟里,三百多人留下,协助一个xiǎo队的日军清理岩dòng,其余的便是鬼子前进的炮灰。
皇协军虽然胆xiǎo无能,不敢冒冒然向幽深的dòng里钻,但也有自己的窃mén,他们nòng了几堆柴火,然后将着火的木柴向dòng里扔。看着浓烟从dòng里冒出来,便开始大声喊话,没有回应,便继续扔木柴,直到dòng口象烟囱一样呼呼向外冒着烟,人在里面再没有生存的可能,方才忽忽啦啦地奔下一个目标。
这边好象很轻松,可深入沟里的皇协军却如临深渊,举步维艰。枪声不时响起,在山林中jī起回音,子弹从各个方位shè过来,每次都带走一条生命。走在队伍前面的伪军一阵阵地luàn枪shè击,可袭击者在哪,谁也没看清楚,只有地上躺着的死尸在向人们证明刚才确实发生了事情。
这就是狙击手的威力,在草木茂密、山石密布、环境复杂的环境中,光凭枪声,要发现隐蔽良好的狙击手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即便在后世科技得到迅猛发展后,在车臣战争中,尤其是在格罗兹尼的巷战中,车臣狙击手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依然占尽优势,成为俄军官兵的噩梦。
看不见的死亡威胁是最打击士气的,黄历等人组成的狙击xiǎo组专打走在前面的敌人士兵,这是一种心理战。数次被袭后,敌军士兵会认为走在最前面是自杀行为,即便不敢拒绝行动,也会变得消极而缓慢,从而有效的降低了敌人前进的主动xìng。
大木苍野脸上没有表情,他不断地派人催促皇协军前进,前进。行踪飘忽的袭击者,神出鬼没的子弹,不断带来的伤亡,对他来说,根本不必在乎。伪军军官暴跳如雷,但士兵们都胆战心惊,不得不放缓速度,向前面和左右派出了开路的尖兵xiǎo组,警惕万分的向前推进。
不光是准确的狙击,皇协军还得时刻注意脚下和头上和诡雷。而且,若隐若现的人影,往往将他们带入死亡的陷阱。几次教训过后,皇协军士兵不敢再追击,只好luàn枪shè击,吆喝喊叫。
“展开队形,搜索前进,八嘎牙鲁。”带着几个鬼子负责督促皇协军前进的鬼子军官高声喊叫着,踢打着,命令皇协军将队形散开,深入到林子和荒草中去。
“妈的,不把老子当人看,呆会儿让你吃黑枣。”一个皇协军军官暗暗咒骂着,带着几个士兵加快了脚步。
啊,一个皇协军士兵的身子突然矮了下去,他一脚踩进了踏板做成的陷阱,立刻扯断了连着的手榴弦,一股清烟丝丝冒起。
“轰”随着一声巨响,埋在地下的绑了炸yào块的手榴弹在狭窄的山路上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就象无数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水面,jī起无数漩涡和lànghuā,黑sè的烟柱此起彼伏,碎石和着泥土冲天而起,横扫着挡在前面的一切障碍。把鬼子和伪军象稻草人一样毫不费力地击倒,抛起。
呯!程盈秋扣动了板机,子弹应声而出,shè进了鬼子军官的xiōng膛,而这一声枪响,在纷luàn的爆炸声和皇协军胡luànshè击的枪声中,一点也不起眼。
遭到了重创的皇协军húnluàn了好一阵子,才在军官的指挥下安定下来,皇协军们虽然极为害怕,但鬼子催促的命令又下来了,军官们又虎视眈眈的挥舞着手枪,只好磨蹭着向前mō去。
不断地遇袭,不断地死亡,皇协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衡量一个狙击手的成功之处不在于他shè杀了多少人,而在于他能对敌人造成如何的影响。狙击手如果能击毙敌军军官,往往能够挫败敌人的进攻。当队伍受到敌人远程火力攻击,一时又无法得到援助时,狙击手就应该立即进行观察,并进入有利的shè击阵位,将最有威胁的敌人依次shè杀。这种看不见敌人的战斗,是最能打击部队士气的,给皇协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前面出现了一座不大的土山,十几个皇协军侦察兵在山下停了下来,一个xiǎo军官手搭凉蓬向上张望,问着身旁的xiǎo兵说道:“你,你他妈是本地人,给老子看看这山上,有没有不对劲!”
这个皇协军闻声向上张望了半晌,摇着头说道:“长官,我是本地人不假,可这沟里却是从来没来过,我哪知道对不对劲啊!”
皇协军军官想了一会儿,转头对着几个手下说道:“你们谁先上去看看?”
几个皇协军士兵听到这话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谁肯去谁就是傻瓜!
见半晌没人答话,这个军官发火了,伸手将两个士兵拽出来,大吼道:“妈的,吃ròu、玩nv人时都有的是能耐,现在装狗熊了,就你们俩,要不要我用枪子推着你们上去呀?”
两个皇协军士兵无奈的苦着脸,取下身后背着的大枪,在军官的踢打催促下,向山上慢腾腾的走去。
眼看就要到山顶了,突然从山顶的工事后冒出几个脑袋来,一个皇协军士兵见状赶忙大喊:“不好!有埋伏,快撤!”话音刚落,山顶上的人就大声吆喝着往下面丢石块,十几块西瓜大xiǎo的石头顺着地势奔腾而下。
两个皇协军士兵惊叫着转身向山下狂奔,一个家伙被扔下的石头砸倒,滚着到了山下,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快,快撤。”皇协军军官也不管手下的死活,慌慌张张就向回跑,“快去报告大队长,敌人都在这里呢,让他们快点上来。”
过了十几分钟,皇协军大队开到了。听完xiǎo军官的详细汇报,大队长勃然大怒,披头盖脸就是几鞭子,骂道:“hún帐东西,你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吗,几块破石头就把你们吓回来了。”
“一队进攻,二队、三队掩护。”打骂完了,皇协军大队长对着手下大声下着命令,“警卫队压阵,发现tuǐ软的就立刻给我崩了。”说完,瞪起牛眼yīn森森的扫视着手下,被扫中的皇协军士兵只觉得浑身一阵不寒而栗。
“冲啊,杀啊!”在几个军官的督促下,一百多人胡luàn打着枪,杀气腾腾的向山上冲过来。
呯,山上的狙击手们开始自由shè击,纷纷扣动了板机,程盈秋的瞄准镜中,一个皇协军军官晃着身子倒了下去。
进攻的皇协军稍微停顿了一下,底下督战队的机关枪从他们头顶扫过,三tǐng负责掩护的机关枪也哒哒哒地响了起来。没办法,向前冲吧,但愿敌人被火力压制住了,或者已经被吓跑了。这些家伙一边硬着头皮向前冲,一边抬头向山上望去,这里距离山顶已近很接近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安静?
正在皇协军们惊疑不定的时候,山上猛的探出无数个身影来。战士们纷纷扣动已经紧绷的手指,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弹雨洒下来,一目了然的山坡上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冲在前面皇协军们几乎全军覆没,后面的那里受过这种惊吓,纷纷惊叫着趴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山下的皇协军大队长猛地一锤大tuǐ,山上的敌军人数不少,火力也很猛烈,看来全部人马都在这里了。
打完三轮排子枪后,山坡上的伪军死伤一片,没死的也全部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沈栋命令战士们推下石头,轰隆隆的响声中,大大xiǎoxiǎo的石块蹦跳着奔腾而下,带起了一片鬼哭狼嚎。
皇协军们的第一次进攻就这样被瓦解了,死伤了五、六十个,第一队算是折损过半,被打成了半残。
“妈的,一群废物。”皇协军大队长在败退下来的士兵面前蹦跳着,嚎叫着,“平常吹得不得tǐng厉害吗,怎么一个照面就让人打得屁滚niào流?啊?”
“大队长。”一个皇协军队长捂着断臂强忍着疼痛,扭曲着脸说道:“不是兄弟们不卖命,敌人占据地利,人数也不少,这么硬攻恐怕不行。”
“不行?”大队长将鞭子虚chōu了一下,偷眼瞟了下站在不远处冷眼观看的大木苍野,恶狠狠的骂道:“大张旗鼓的出来了,夹着尾巴再回去,我还丢不起那个脸。”说完,将目光转向其他几个队长,咬着牙说道:“这个破山并不太高,你们给我轮流进攻,告诉弟兄们,先攻上山头赏一百大洋外加一个nv人。后退不前,贪生怕死者杀无赦。”
命令下达后,皇协军们重新组织队伍,呐喊着又再次冲了上来。长枪、短枪、机关枪都向山顶疯狂shè击着,掩护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战斗(三)
皇协军的武器装备很差,两百来人只有三tǐng机关枪,别说迫击炮了,就是连掷弹筒都没有。依靠这样的装备,强行仰攻构筑了工事的山头,虽然山不太高,坡不太陡,却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皇协军们的战斗素质和战斗意志根本就很差,欺负欺负老百姓,跟在日本人屁股后面打顺风仗还将就,可要真刀真枪的拼杀起来,他们真就不是山上这些人的对手。
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皇协军们确实也有几个凶悍的亡命之徒,在金钱美nv的yòuhuò下,带头向上冲,他们嘴里喊叫着,手里的枪shè击着,再次接近了山顶。
“扔手榴弹!”区忠大喊着,将一颗手榴弹用力甩了出去。其他战士也纷纷扔出手榴弹,因为身在高处的原因,手榴弹投掷得更远,手榴弹在半空中翻滚着落入皇协军们的脚下。
“轰、轰、轰……”连续剧烈的爆炸声中加杂着惨叫声,弹片横飞,细xiǎo的泥土带着草屑纷纷从天而降,硝烟、刮起的尘土满天飞舞。前面的亡命分子几乎全部被炸死,侥幸活下来的也大多残肢断臂哀号连天,后面的皇协军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纷纷停下了脚步,有的抱头趴在地上,还有些条件反shè般的向后逃窜。
看着皇协军呜嗷luàn喊着冲上去,又稀里哗啦地败退下来,大木苍野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慢慢地,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狞笑。支那人,愚蠢而又懦弱,多死些无能的家伙,能替皇军节省不少饷粮。而且,他也想借皇协军的进攻试探一下敌人的实力。
当然,如果皇协军死得太多,也不是大木苍野所愿意看到的。经过两次进攻,他认为敌人的火力并不强大,只要皇军提供些火力支援,再让部分皇军带领皇协军攻击山顶,还是很有胜算的。
于是,大木苍野制止了皇协军大队长抓狂般的举动,命令他整顿兵马,准备再次进攻,然后便命令炮兵选择阵地,又将几tǐng歪把子机枪调上来,准备支援皇协军进攻。
一块草皮被轻轻掀掉,黄历从隐蔽的坑里慢慢探出头,将狙击步枪伸了出去。老天保佑,鬼子选择了那块炮兵阵地,希望老天再保佑一次,保证那个简易的引爆装置不要失灵。
瞄准镜里,那块黑sè的石头被套了进去,石头压着一根被强行拉弯的树枝,树枝绑着手榴弹的引线,子弹将石头击碎,树枝借弹力恢复,便将手榴弹引爆,接着便是埋在几块大石头下面的炸yào了。
简单而不可靠的发火装置,却已经是黄历等人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距离有八百米,也只有黄历的shè击比较把握。即便如此,黄历还是身处险境,既要shè击,又要避免被敌人发现。
“轰!”的一声,作为校shè,一颗迫击炮弹打了过去,炸得山顶碎石纷飞,尘土飞扬,接着又是“轰!”的一炮,火光中,树枝、石片、泥土,四处飞溅着。接着,几mén迫击炮经过调整,开始轰击,山顶变成座烟雾世界,尘土搅着火yào气味,使人闷得连气也出不出来。
“哒哒哒……”,机关枪,步枪,迫击炮,好似急雨带雹般打过去,硝烟还未散去,一百多皇协军便佝偻着身子,在十几个鬼子的带领下,象羊群一样爬了上来,边爬边向上打着枪,几个挥舞手枪的军官在队伍中不停的嚎叫着,踢打着士兵……
在爆炸声和枪声之中,黄历轻轻扣动了板机,子弹击碎了石头,透过瞄准镜能看见随后有若有若无的清烟冒起,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将枪口对准了大木苍野。
“轰”,先是一声爆炸,随后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石头冲天而起,鬼子的炮兵被这突然的事情所震惊,黑压压的石头已经纷纷落了下来,有反应快的抱着脑袋趴在地上,耳边传来的一声接一声的石头落在地面上的响声,就象敲击在他们的心灵深处,石头雨下完了,时间并不是很长,几个残存的鬼子却觉得好象过了半辈子一样。
巨雷般的爆炸响起,大木苍野惊愕地转头观看,一颗子弹就hún杂在这震耳yù聋的响声飞了过来,大山苍野大叫一声,满脸鲜血猛然栽倒,由于他偏了下脑袋,侥幸逃脱一死,但子弹从他的脸颊shè进去,将他的几颗牙齿击碎,他立刻昏mí了过去。
炮击戛然停止,几个鬼子惊呼着冲过来,将大木苍野围拢起来加以保护。支那人实在是卑鄙无耻!一个鬼子xiǎo队长只觉得浑身发热,不顾身边士兵的劝阻和保护,象狂化的兽人般冲着周围的山林愤怒的嗥叫,手里的指挥刀东指西指,机枪和掷弹筒随着他的指挥刀,向外喷吐着侵略者的愤怒。
没有了炮火的支援,进攻的皇协军和鬼子却已经不能撤退。日军可不是皇协军,他们固执、凶残、顽强,在战斗中通常发一股牛劲,向预定的目标执拗的突进,不理会一些意外的损失。他们嚎叫着,咒骂着,皇协军也只能鼓起勇气,拼命向山上进攻。
“哒哒哒……”几tǐng机枪从工事里喷shè出火舌,紧接着步枪、掷弹筒纷纷怒吼起来,火网笼罩着人群,将他们纷纷抛入血泊和死亡中。没有了火炮的威胁,沈栋和区忠重整人马,以猛烈的火力阻击着敌人。
一条条火舌,tiǎn向山坡上的敌人,一颗颗手榴弹冒着清烟飞出来,在山坡上滚动着爆炸,山坡上腾起大团大团的火光和浓烟,敌人哭爹叫娘的声音在浓烟中不断响起。
狙击手散布在山顶的工事内,shè杀着敌人的军官、机枪手、掷弹筒手,有工事隐蔽,再加自身的伪装,又是居高临下,敌人的技术兵种损失极快,等到督促进攻的鬼子伤亡殆尽,皇协军便丧失了斗志,扔下几十具尸体,仓惶退了下去。
烟雾散去,山坡上满是横七竖八的死尸,一些受伤未死的家伙惨嚎着,有的躺在地上痛苦地扭动,有的还无助地向山下爬,而刚刚还嚣张的督战的鬼子军官象条死狗般倒在地上,满头满脸是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几个鬼子军官都气得脸sè发青,皇协军已经伤亡过半,但皇军还损失不大,只是指挥官大木苍野的受伤,使他们不得不暂时停止进攻。经过医护兵的抢救,大木苍野缓缓苏醒过来,绷带缠得满脸都是,他手脚能够行动,却暂时没办法说话了。在听取了几个军官的汇报后,他用手势示意暂停进攻,并且令部队稍微后退,远远地监视敌人。
有一个军官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大木苍野面前,愤怒的说道:“阁下,请允许我带领部下进行决死突击,一定突破敌军的阵地。”
大木苍野一肚子火气没法发泄,这下可找到了对象,疾风暴雨般的一顿大耳光,打得这个鬼子军官身体摇晃,鼻口冒血。
“忠勇的帝国士兵不应该白白把血流在此地,敌人与我军人数相当,又占着地利。在新的火炮到来之前,我不会用那么愚蠢无能的战术。而且,你看看周围的地形,我军猬集在这狭窄的山路之上,树林杂草密布,你想成为敌人神枪手shè击的靶子嘛?”大木苍野苦于不能说话咆哮,愤怒地在一张纸上潦草地写着自己的想法,让周围的军官都看到,然后摔到这个军官的脸上,又不解恨的将鬼子军官一脚踹倒,转身便走。
说实话,日军的战斗力是很强的。他们擅长的是长距离行军,步枪jīng确shè击和拼刺,士兵很能吃苦耐劳,军事素质很过硬,战斗意志特别顽强。但是,日军也有自己的一整套作战方式,所有作战都不脱离这些的范围,而且很依赖自身武器上的优势。基层日军对重炮,步兵炮,步兵掷弹筒和重机枪是非常依靠的。一旦失去火力的优势,日军战斗力就要大大折扣,甚至不知道怎么作战了!(据日军回忆录)
对于这种追剿的xiǎo战斗,又是在山区进行,自然条件不允许拉开架式,大炮、飞机、坦克一通胡打。而且,大木苍野的遇袭受伤,使他能感觉到威胁的存在,稍有松懈,就会遭受灭顶之灾。死亡只是生命的完结,而如果时刻生活在死亡的yīn影之下,那则是一种折磨,令人不寒而栗。
对于整个包围圈的形成,大木苍野并不是有绝对的信心,但是,在面对现在的这种复杂的山林环境中,他倒希望敌人能突围而出。在较为平坦的村庄、农田里,皇军的战斗力能够得到更大的发挥,而且机动xìng也能够得到施展,他率领着皇军将把这些惯于偷袭的家伙象赶鸭子似的追击,直到彻底消灭。
对,就是这样,利用威慑和计谋,将敌人驱离他们熟悉的复杂的山林战场,让他们暴lù在旷野之中。大木苍野想冷笑一下,脸上却疼得厉害,他恨恨地回头望了望,在日本兵贴身的保护下,转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