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小说 > 一个人的抗日Ⅱ > 全文阅读
一个人的抗日Ⅱtxt下载

    呯,呯……枪声响了起来,其他狙击手也开始了射击。鬼的宿营地被包围了,是的,被黄历等五名狙击手包围了。

    黄历瞄准鬼负责警戒的机枪阵位轻轻扣动板机,弹象长了眼睛一般,射入一个鬼机枪手的身体,副射手掀开趴在机枪上的尸体,操起机枪,又是一颗弹飞来,带着满脑袋的鲜血,这个鬼侧着滚倒,大睁着眼睛,手里还抓着机关枪。

    枪声乱糟糟的越来越激烈,睡得迷迷糊糊的鬼端着枪从帐篷里冲出来,发出惊慌的呐喊,胡乱打着枪。而致命的弹不断从四周飞来,将鬼打倒。

    潜入营地,用手榴弹、手枪来进行偷袭,这是一种方法,战果可能会辉煌,但所冒的风险也很大。而这种接近狙击,安全系数高,好打好撤。特别适合小分队这种人数少,绝对要避免消耗的特点。

    五发弹打完,狙击手们便开始撤退,只有黄历一人在继续射击,吸引鬼的注意,给他们创造好的条件。

    高尾刚冲出帐篷,不知是哪个狙击手便给了他一枪,可惜打得有些偏,只射穿了他的胳膊。高尾立刻倒在了地上,挨了一枪,他还是幸运的,黄历已经看到了这个目标,只是稍晚了一点,失去了狙击的时机。

    遭到突然袭击的鬼们在初的慌乱过后,开始镇定下来,迅速散开,卧倒寻找目标,而不是象开始时乱喊乱动。但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白皑皑,哪里有偷袭者的影?鬼只好趴在雪地里机枪步枪猛烈扫射,并用掷弹筒胡乱轰炸,以试探、寻找周围的隐蔽火力点。

    要命的冷枪还是不紧不慢地响着,慢慢地削弱着鬼的有生力量。机枪冒出的火光给了黄历很好的射击目标,而掷弹筒,还打不到他这里,对他没有什么威胁。

    依据枪声,鬼们将火力集中向黄历这边,黄历翻身滚入凹坑,向左侧爬行了十几米后,在一棵大树底下再度露出头。纷乱的弹将树上的积雪、枯枝不断击落而下,黄历冷静的一枪射出,机枪立刻哑巴了。

    估计着撤退的时间差不多了,黄历收起枪,慢慢爬出阵地,滚下雪坡,穿上滑雪板,疾驰而去。

    谁有准确的枪法,谁就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这样的例在历史上很多:比如苏军在芬兰就吃尽狙击手的苦头,象苏联这样一个在国际上的狠角色,和芬兰交战以前,没人会料到这种结局。但交战后,没人不会吃惊交战的结果。据说,苏联死在芬兰二十多多万人,而芬兰自己却只死了二点五万人,不是武器装备的差别,这完全是人的因素在起作用了。

    在战场上,命中率就是第一战斗力。即便是在中国的抗日战争中,也有很多战例说明了这个硬道理。在大别山的辽县,当几百日军展开围剿时,有个叫刘二堂的,带着几个打猎的人,当然这几个人绝对算得上是神枪手,因为他们能“每颗弹都能消灭一个敌人”,弹无虚发。结果硬是把这些日本人打退了。准确的命中率,在战斗中的威慑力是惊人的。

    毛病都是惯出来的,日本鬼骄横,目中无人,是因为与他们作战的中**队大多素质低下。现在,他们面对着一支精兵悍将,又有一个技艺高超、头脑极聪明的家伙作指挥,吃苦头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黄历等人撤走了,一名狙击手受了伤,肩膀上穿弹穿了个洞。然而,鬼不仅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而且心理上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在寒风中瞪大眼睛严密戒备,直到天明也不曾合眼,稍有风吹草动,便是枪声大作。原来,恐惧和紧张也是能够互相传染的。

    等到伪军开上来,这些日本鬼如同得到了大赦一般,高度紧张的神经一下松驰下来,有些鬼竟然有瘫倒在地的迹象。

    大木苍野也赶到现场,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试探性的进攻,而且派出的是皇军部队,竟然也会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衣服褶皱凌乱,有的用绷带吊着臂膀,有的绑着伤口的纱布涸出铁锈色的血迹,满脸疲惫不堪和呆滞迟钝的表情,好象还带着从噩梦中惊醒的骇异,活象一群作苦役的囚犯。

    高尾的肩上绑着绷带,垂头丧气地低头站在大木的面前,等待着暴风骤雨般的耳光。没有什么可辩解的,惨败就是惨败,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护送伤员的皇军已经全军覆没。而他们连一个敌人,甚至是一具尸体也找不到,简直是无能到家了。

    出乎意料,大木苍野并没有怒发如狂,而是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坐在帐篷内,沉思永久。现在,他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这支队伍就是自己的老对手,自己曾煞费苦心要与之重较量的敌人。

    “我告诉过你,正规作战已经不适用于现在的围剿。”大木苍野低沉地说道:“你,包括很多的高级将领仍然没有这种转变思想的准备。我研究了许多游击队的战法和战例,并且搜集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书籍,发现他们经常使用的战法就是诱敌深入,主动转移,变被动为主动,在总体的劣势中去制造局部优势。他们还高度的概括成口诀,叫作: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卑职无能,卑职所学过的军事著作中找不到这样的战法。”高尾低声说道。

    “当然找不到。”大木苍野用力地一挥手,说道:“你以为看过军事著作便能成为名将?不,能灵活善变的应用它们,是关键。”

    “哈依!”高尾低下头,一声也不敢吭。

    “知道为什么让皇军打头阵吗?”大木苍野走到高尾近前,威严地问道。

    “因为皇军战斗力强。”高尾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只是一方面。”大木苍野摇头道:“支那人不可靠,如果派他们当前锋,得到的情况报告往往是夸大其辞的,这会影响到我们的判断和布署。而你,却并没有给我带来乐观的预期。”

    “卑职无能。”高尾羞愧的无地自容。

    大木苍野已经懒得再训斥这名头脑僵化的部下,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他慢慢地坐下来,点着根香烟,仔细思索起来。

    看来,原来想象的U字形兜剿已经无法实现,因为部队一踏进山林就很难运转,而敌人却可以在密林里对皇军和皇协军进行袭击,他们道路熟悉,行动灵便,袭扰后立即藏匿,在雪地里几乎无法追击,即使有开阔地,在追击时,往往迎面飞来一排弹,你看到的只是一派树木和积雪。

    思索良久,大木苍野决定改变计划,变兜剿为推进,利用伪军的数量优势,以连排为单位,拉开一定的距离,象一把梳向山里搜索前进。而皇军布署在稍后的位置,担负起支援的任务,而骑兵小队则排得靠后,再派出几辆汽车,在沿山区的公路上形成机动防线,对可能渗透而出的敌人进行速攻击。

    这是表面上的计划,大木苍野知道这些都是虚张声势,用这些招数消灭敌人的希望不大。上千人的部队在山上搜上一个月,也可能会一无所获,给养运不进去,部队不能久居林中。即便象梳头一样把山一个个梳过去,敌匪也会利用空隙。确切一点说,不是什么空隙,因为整个部队看起来数目不少,但也只能占领群山中很小很小的一片。敌人在一个石洞中,一片灌木丛里,便可以安全地躲过去,或是漏掉。

    大木苍野并不是浪得虚名,他还有一个杀招。他已经从伪军中挑选出熟悉山林的精壮土匪,再配上几名皇军军官和电台,另组成了一个特别混编小队,他们将秘密进山,寻找并摧毁敌人的据点和营地,并且有可能为大军指引正确的方向。

    以精兵对精兵,以小部队对小部队,以支那人对付支那人,这是合适的办法,也是可能奏效的策略。对付小股敌人必须有准确的侦察,而无须用很大的兵力,但是面对大山林盲目行动是难以收效的。从战术上讲,再用大股部队对付小股的敌人,那简直是等于用拳头打跳蚤,铁锤打蚊,费力不小,收获甚微。

    大木苍野思虑良久,又想到了一个坏招,狞笑着下了决心,大声叫过外面的参谋,开始发布命令。

    …………………

    敌人声势很大,分成十几路人马,向山里推进,沿途的小村小屯全部占领,将村民打出家门,向山里驱赶,并设置警戒线,不准老百姓去投亲告友,只能向山里跑。这招很毒辣,小分队要是不管百姓,那首先失去了道义,失去了民心,消息传开,造成的影响很可能使小分队无法在此地立足。要是管,粮食肯定不够用,小分队想要在深山里度过这个冬天,便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乱哄哄的近百名逃难的百姓,被小分队的士兵圈在一块避风的空地上。走乏了的人们,有的躺着,有的坐着:年轻的母亲迎着寒风掀开衣襟把**塞在孩的嘴里;姑娘们怀里抱着臃肿的大包袱候在年老的母亲身旁;老婆呜呜咽咽地哭着,咒骂着;男人们不时地烦躁地说着话,或者惶恐的张望着周围持枪静候命令的士兵。

    “队长,给他们点几堆火吧,冻得受不了了。”一个年轻的战士有些不忍,低声对旁边的区忠说道。

    区忠犹豫着,看了看远方,依旧没有传令兵过来,他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弄点柴禾吧,记住,别和他们说话,情况不明,这其中可能混着奸细。”

    年轻士兵答应一声跑走了,来回几趟抱过来几抱枯枝,在人群中点燃,让饥寒交迫的人们多少有了些温暖。

    “好汉爷,能给点热水吗?孩病得厉害。”一个老婆婆央求道,身边是她的儿媳妇儿,脸冻得发青,怀里抱着一个小孩,畏畏缩缩的低着头挪到火边。

    年轻士兵叹了口气,跑去报告区忠。过了一会儿,拿过一口锅,拎过一桶水,将锅架在火堆上,倒进去一些米,给这些百姓煮粥喝。

    “这他妈×的——”余成志忿忿地一脚踢在树上,也不理纷纷落在头上的雪,无奈地摇着头,“这个营地算废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打仗就打仗,冲老百姓耍什么威风?”

    黄历也没料到鬼竟然使出这样的招数,皱着眉头苦恼万分,这些老百姓会把小分队给活活拖死。别说后面还有顺着他们的脚印缓缓推进的大批敌人,就算能保护他们躲避过去,可粮食呢,帮忙干活儿的没有,争食的倒是来了一大堆。况且这其中有没有敌人的奸细,谁也说不准,要一一甄别得费多少时间哪?

    见黄历不说话,余成志长长地叹了口气,试探着说道:“要不咱们也走吧,翻过山,去别的地方,把抢来的粮食和物资都给老百姓,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即便如此,这些灾民在山里想熬过这个冬天,恐怕也很困难。”武秀兰是女人,心比较软,有些不忍地说道。

    程盈秋点了点头,望着树顶飘下的雪尘,叹息道:“这大冷的天,那些百姓可遭了罪了,日本鬼太毒辣了。”

    “乱世人命如草芥。”黄历幽幽说道:“这些百姓啊,我们尽力帮他们一把,但却不能将此当作主要任务,否则什么也干不成了,还可能被他们拖累死。在战争年月,有时候,必要的狠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什么叫必要的狠心?”程盈秋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黄历有些冷酷地说道:“给他们一部分粮食和物资,再发给他们武器,教会他们打枪。然后带他们去深山里的一个营地,这世道,没有什么救世主,自己不争气,活不下去,那也就怪不得别人。”

    “可你看看他们——”程盈秋指了指,有些担忧地说道:“给他们武器,能有作用吗?”

    “人逼到这份上,还要苟延残喘,不奋发努力,那我们也无能为力。”黄历阴沉着脸,狠心地说道:“能拉开枪栓就能自我保护,很多人不是没体力,而是没那个胆量。再说,我们也不是不管他们了。甩开这个包袱,我们专心作战,缴获了多余的物资也会接济他们。这样总比大家在一起,都被敌人消灭好吧!”

    “道理是这样,可总是让人不好接受。”程盈秋望着黄历,软语求道:“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黄历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式劝说道:“如果敌人押着老百姓来逼我们,如果不投降就杀人,你会怎么做?好,不想投降落到鬼的手里,也不想老百姓被杀,那就只能自己抹脖了。”

    程盈秋苦笑了一下,默默地走开,心情虽然难受,但冷酷的现实必须面对,象黄历所说,必要的狠心必须要有。

    “那就这么定了,时间紧迫,耽搁不得。”黄历转向余成志,唇边出现了一丝暗含不露的隐忍之情,“让这些老百姓选出几个领头儿,派出一个小队,将他们送到西面那个隐秘的营地,这里的物资和西面营地的物资全部送给他们,再给他们二十条枪。我看哪,要是真争气,在山里生活倒比在外面活得自由,活得活。”

    “好,我去说。”余成志紧了紧大衣,向着灾民的聚集处走去。

    …………………

    终于有了决定,尽管差强人意,可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个时候,小分队的人员发现前几次战斗将敌人搜干扒净的好处。鬼和伪军的棉大衣、棉袄、行军毯、水壶、饭盒……每一样东西对这些房屋被占,财产被抢,家什被砸,人员被杀的灾民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

    锅不够,缴获的鬼钢盔都用上,米粥里加上切碎的干肉和盐,呼呼地冒着热气,一碗一碗地端给了灾民。吃饱,都吃饱,然后便要连夜转移,在深山老林里跋涉,要走两天能到达那个依山傍水的小山谷,这一路上又不知要倒毙多少人。

    为了尽量不泄露机密,小分队的人马并没有都露面,只是由区忠小队负责这些琐碎杂事。他们还有护送的任务,去的时候速度很慢,回来的时候,有雪橇,又能滑雪,应该不到一天便能返回。

    “真不是个爷们!”余成志回到了山洞里,边走边生气地说道:“鬼都把他们逼到这份上了,还能咋着,却连枪都不敢拿。还不如那个小媳妇儿,人家主动管我要枪,说是要替男人报仇。”

    黄历将目光从地图上挪开,有些怅然地一笑,说道:“别为那些小事生气了,怎么样,都安排好了?”

    余成志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黄历对面,说道:“有几个人要入伙,我没同意,补充人员的事情,等敌人退下去再说吧!”

    黄历点了点头,带着不明底细的兵行军打仗,本身就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在现在这样的形势下,确实很不适宜。

    黄历还在思考着灾民事件有可能造成的影响,以及鬼是否还在背后有着其它的阴谋诡计。在灾民中安插奸细,跟踪灾民脚印,与小分队争抢粮食……这些是能够想到,并且作出预防措施的。是不是仅此而已,黄历不敢确定,但以后的行动要加小心了。

    这时,区忠也走了进来,坐下后,对黄历和余成志说道:“我向几个领头儿的询问过了,灾民中没有陌生的来路不明的家伙。但也不敢说就安全无事,我要是鬼,也不会那么蠢,硬往里安插生人。反倒是收买一些汉奸简单,还不容易被发现。”

    “所以你们要加倍小心。”黄历叮嘱道:“枪发下去了,弹到了地方再给他们,免得出现意外。另外,不要和灾民混杂在一起走,回来的时候也别走原路,我们另定个会合地点。”

    “嗯,我会加倍小心的。”区忠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说道:“这一下可好,咱们预想的计划可被打乱了。”

    “我倒是不太担心计划的问题,只是觉得要提防鬼,他们是不是还有阴谋?”黄历谨慎地说道:“千万不要把敌人想得太蠢,那也是侮辱我们的智慧。”

    余成志和区忠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狐疑不定,余成志试探着问道:“鬼还能有什么阴谋?老三,你说说你的想法。”

    “说不好,总感觉不踏实。”黄历摇了摇头,说道:“把老百姓送走,我们连夜转移,谨慎无大错。”

    “嗯,反正这个营地也暴露了,我们想不走也不行了。”区忠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说着,程盈秋走了进来,她的心情看来不太好,坐在火边烤着手,闷闷地说道:“那些老百姓真可怜,特别是小孩,还没断奶便跟着大人无家可归。”

    “你们露面儿了?”黄历的眉毛皱了起来,不悦地问道。

    “听战士说,有个孩病得厉害,我和金秀下去送了点药。”程盈秋低着头,没看见黄历的脸色,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有病啊!”黄历本来就很郁闷,终于忍不住发火了,惹得几个人都愕然地望着他。

    “滥发什么善心,送药非得你们去?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做的好事?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这个部队看来是真容不下你了,你马上收拾行李,跟着老百姓一起到山沟里,好好地照顾他们,多伟大,多有意义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去做呢?好,好啊,我现在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艺儿,还大言不惭地当什么指挥官,原来下的命令连狗屁都不如。”黄历毫不留情地斥责道,虽然没有什么脏字,但冷嘲热讽让人受不了。

    程盈秋脸色通红,紧咬住下唇,她只是一时冲动,但也确实没把黄历下的命令当回事,此时遭到披头盖脸一阵猛批,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三,老三,盈秋只是一时心软,忘了你说的话,说两句就行了。”余成志赶忙劝解道。

    “是啊,是啊,怎么说也不算大事,好了,消消气。”区忠也上前帮着说话。

    黄历将目光转向程盈秋,脸沉着,盯着她不说话。

    “我,我错了。”程盈秋低下头,用蚊似的声音说道。

    黄历也不想太过分,一通发火过后,心情也舒缓了不少,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说道:“这不是小题大做,而是以后要特别加以注意的一个问题。鬼既然能把老百姓赶进山里,也能押着老百姓做人质,还能化装成老百姓引诱我们。一个不忍心,就可能暴露我们藏身的地点,也可能使我们作战的意图完全失败。以后不管是谁,如果违反命令,不管他的初衷是好是坏,让他立刻离开这个队伍。我们是战士,如果你自认没那份狠绝,就不要因为你而连累大家。”

    “嗯,嗯,老三想得周到,我们马上就告诉每个战士,让他们牢牢地记住。”余成志连连点头,对区忠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走了出去。

    黄历拉起程盈秋的手,程盈秋气恼地甩了一下,没甩脱,反倒让黄历握得紧。

    “等鬼退下去,你就和我走吧!”黄历幽幽地说道:“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学会狠心,你不适合当一个战士。”

    “不是这样的。”程盈秋立刻激烈地反对,“我只是对自己的同胞狠不下心来,可杀鬼和汉奸,从来没含糊过。”

    “这也是致命的。”黄历语重心长地说道:“听到孩哭,听到大人叫,你,还有些其他人就失去了冷静,全不想这可能是敌人故意布设的陷阱,这不仅会把自己陷入险地,对整个部队来讲,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程盈秋眨着眼睛,在琢磨如何反驳黄历。

    黄历不等她说话,继续说道:“其实说实话,你们再怎么刻意掩饰,再什么逞强表现,也改变不了你们是女人的事实。你和金秀在老百姓跟前露了一面儿,如果里面有奸细,敌人就会知道这支队伍里有年轻的女人,这个事情在无形中可能会给敌人增添勇气和动力。你明白吗?”

    程盈秋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知道错了。放心,以后没有命令,我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唉,黄历叹息一声,“说归说,当悲惨的事情真摆在你面前时,你可能就不是这个样了。你怎么就不能从我的角度考虑问题呢?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你出了意外,我要如何面对?”

    “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了。”程盈秋反手抓着黄历,柔声说道:“现在敌人步步紧逼,先集中精力把难关渡过去再说吧!”

    黄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地图,一个主意因为得到了启发,而慢慢清晰。不能被动地对付鬼的围杀,也不能被逃难的老百姓拖累了行动。短小精干,灵活机动,在山林和冰天雪地里,小分队所具有的优点,必须得到充分发挥,能变被动为主动,打乱敌人的计划。

    在半夜过后黑暗的时候,幽暗的雪花开始轻轻地飘落下来。起初只是几片绒毛细的雪花,在空中轻轻飘扬着,然后便大了起来,纷纷扬扬,团团片片,弥漫在天地之间。

    “又下雪了!”黄历紧了紧衣服,轻轻拉了拉枪栓,确认没有被冻住,随时可以击发,又举起望远镜观察着。

    “老百姓——”程盈秋刚说出一半,觉得可能会受到黄历的数落,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样其实好。”黄历说道:“雪这么一下,脚印很就被盖住,鬼就是想跟踪,也没办法了。”

    “嗯!”程盈秋很奇怪黄历的想法,在别人看来是很简单的结论,他却往往有着为精僻的见解。望着山上地下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她笑着说道:“你看这雪,象不象白×面?”

    黄历不由得笑了笑,调侃道:“嘿,我听周二讲过一个故事,就是天上下白×面的——”

    据说老天爷很早以前就是下白×面的,人们就吃它,不用担心饥饿。有一天,天上派下一个使者,要看看老百姓怎么过的日。这使者变成一个讨饭的病人,走到一个老太婆家里。这婆真是个吝啬鬼,讨饭的向她要块饼吃她都不给,却把雪白雪白的面饼给小孩当尿布铺。这下可气坏了天使,回去禀告给天老爷,再不下白面而是下雪了。自私自利贪而无厌的坏老太婆。

    “呵呵,这个坏老太婆还真是自私贪婪。”程盈秋开心地笑道。

    难民早就送走了,部队也转移了,黄历心里有些不托底,也想看看鬼有什么阴谋,便在距离这个营地足有二里的一个山洞里藏了起来,查看一下动静。程盈秋不放心他一个人,也留下来陪着他。

    山洞不大,却有两个洞口,又被黄历弄了些枯枝做了伪装,敌人从正面过来,这么远的距离基本发现不了这个地方。即便发现也没关系,黄历和程盈秋能从另一个洞口安然撤出。

    为了隐蔽,山洞里没有生火,寒风不时从洞口吹进来,两人轮流在洞口用望远镜观察着情况,再轮流到后面一点裹着棉被暖和休息。

    程盈秋裹着棉被,望着黄历的背影,心中一阵感动。这个男人总是那么细心,她不说话,他就呆在洞口,为宽厚的身体挡着寒风,从不主动叫她来换班。

    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声,黄历头也没回,开口说道:“你歇着吧,我不冷。”

    程盈秋披着棉被,从身后抱住了黄历,将她和黄历裹紧,脸贴在黄历的脖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地抱着。

    黄历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手垂下来,和程盈秋的手握在一起,绞缠着,传递着彼此的爱意和体温。

    “呵呵,这要是夏天就好了。”黄历突然坏笑起来。

    程盈秋调皮地向黄历脖哈了口热气,说道:“夏天谁挨着你?我还怕起热痱呢!”

    “你不愿意,别人可上赶呢!”黄历觉得今天两人单独在一起,似乎是一个把李倩心的事情说出来的机会。

    程盈秋没想到这些,她以为黄历在逗她,笑道:“是吗,不是你在自我陶醉呀?”

    “那你是怎么被我搞上手的?”黄历揶揄道:“好象是你主动勾引我的吧?”

    “呸,是你骗的人家。”程盈秋咯咯笑了起来。

    黄历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能会生气,我——”突然,在望远镜的视野中,一群乌鸦呱呀呱呀地叫着,象是惊了枪一样,从一片树林中飞起。

    “怎么啦?”程盈秋见黄历突然停住了,有些奇怪地问道。

    “有情况。”黄历简短地说道:“有人上来了。”

    程盈秋立刻紧张起来,伸手去抓倚在山洞石壁上的枪枝。

    “不用紧张,还很远呢!”黄历倒是不慌不忙,将望远镜一递,说道:“你看。”

    程盈秋接过望远镜,透过洞口枯枝雪片的空隙仔细观察。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几个人影出了树林,慢慢走近了原来的营地,身上并没有背着枪,象是老百姓,手里拄着棍,身上背着包袱。走得越来越近了,从望远镜里也看得清楚,这几个人确实是老百姓的装束,似乎很疲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嘴象小烟筒似的冒着热气,有一个老一点的,胡髭上挂着一层白霜。

    “是逃难的老百姓?”程盈秋不太确定地说道。

    “不太象。”黄历拿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冷笑着说道:“别看他们走得慢,可明显不象体力不支,冻饿交加的样,你没发现,他们并不怎么摔跤,而且那群飞起的乌鸦也没飞回去,他们后边还有人。”

    程盈秋接过望远镜,再次观察,这回,她也看出些门道来,轻声说道:“是可疑啊,他们可不象老百姓那样慌张。”

    “别着急,慢慢看。”黄历笑着说道。

    这几个家伙来到难民呆过的空地,大雪刚下,烧过的灰堆和杂乱的痕迹还没全盖住,他们发现了,两个领头儿的家伙嘀咕了几句,可怜巴巴地喊叫起来。

    “好汉爷,给点吃的吧!饿得实在走不动了。”

    “我们无家可归,愿意入伙,日本鬼太可恨了,烧了房——”

    ………

    “这帮家伙——”黄历再次冷笑起来,说道:“瞧这样,倒象是很盼望遇到咱们的,这与那些真正凄惨的逃难百姓可是大不相同。你说呢?”

    “嗯!”程盈秋点了点头,老百姓对土匪有着恐惧,这是比较正常的,而这几个家伙,表现得太迫切了。

    喊叫了一阵,回答这几个家伙的只是飘飞的大雪和呼呼的寒风,他们也就停了下来,开始分头寻找多的线索。

    营地的两个山洞被发现了,既然放弃了,这也就不是小分队要刻意隐藏的东西。几个家伙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其中一个指了指逃难百姓入山的方向,似乎要继续赶路。

    “他们好象要继续向前搜索?”程盈秋放下望远镜,担心地说道:“那些老百姓,还有区队长他们,会不会被这些家伙追上。”

    黄历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已经晚了几个小时,雪刚下,还能看得清痕迹,越往前走,痕迹越轻,直至没有,这几个家伙身上的东西不多,追一段路就不敢过于深入了。”

    程盈秋稍微放下心来,又观察了一会儿,问道:“这几个家伙向前走了,在地上留下了路标。”

    “老鼠拉木锨,大头儿在后面,咱们别动,看看后面有多少鬼跟着。”黄历将被披在程盈秋身上,继续等待。

    时间过得很,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敌人出现了,大约五十多人,聚集到了小分队放弃的营地前。令黄历和程盈秋感到惊讶的是,这支敌人有三架雪橇拉着辎重,而且身上也有伪装服,但显然是临时配备的,就是一块白布披在身上,不象小分队那么精细,能把全身都遮盖上。

    “学得倒是挺。”黄历微微皱了皱眉,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敌人的装备和人数。

    这股敌人稍作停留,沿着侦察兵指示的方向,冒着弥漫的风雪,又继续前进了。

    程盈秋望着黄历,等着他作出决定。黄历淡淡一笑,摸了摸她的脸蛋,说道:“走吧,咱们准备一下就回去,这个情况得让大家早点知道,然后再研究对策。”

    ……………

    外有鬼和伪军的步步推进,内有敌人的精干队伍搜索追踪,小分队感到了如山般的压力。这也是没有后方作战的害处,几次战斗过后,伤员虽然不多,但也要牵扯他们的精力。

    所以,就在黄历提出“敌进我进”,改被动应付为主动出击,找到敌人弱点,搅乱敌人后方的战术,掌握反“扫荡”的主动权时,便有了不少顾虑。

    “敌进我进”也就是八路军从1940年开始运用,到了1942年,有了正式命名的“翻边战术”。即不把主力部队部署在根据的腹部,当敌人“扫荡”时,不是“敌进我退”,“诱敌深入”,而是“敌进我进”。选择敌之弱点,从敌人包围圈中跳出去,“翻”到敌人的后方去,打乱敌人部署,粉碎敌人的“扫荡”。这一战术符合当时敌后抗日斗争的实际。因为,日军是异族侵略者,在政治上处于劣势地位,即使在敌占区也是十分孤立的。加之其兵力少,扫荡时集中兵力,必然导致后方空虚,八路军在敌占区仍可得到老百姓的支持而取得行动的自由权。

    “老三,这样是不是过于冒险了?”余成志很有些担忧,挠着脑袋说道:“跳到敌后,可能会打胜仗,但扫荡的敌人兜转回去,如何逃脱?在山里,我们打不过就跑,就凭敌人的兵力,不可能把山全都占了,我们总有躲藏的地方。”

    “可粮食呢?我们靠什么与敌人长期坚持。”黄历很无奈地说道:“如果不是逃难的老百姓——,唉,日本鬼提出‘以战养战’,我们也同样是‘以战养战’。我们没有后方供应,没有缴获,就无法生存,武器弹药,粮食物资,都是如此,都要靠从敌人手里夺取。”

    余成志苦笑摇头,黄历所说的也是事实,在山里安全系数是高,但鬼扫荡的目的一个是寻找并消灭小分队,另一个便是将小分队困死在山林之中。敌进我退,可越退机动空间越小,再加上有一股熟悉山林的敌人已经深入进来,情况便加复杂而危险。

    “我们集中全力打击那股窜入深山的敌人,这会不会有效果?”武秀兰一般是很少在军事会议上说话的,但这次情况严重,她忍不住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黄历并没有立刻反驳她,而是笑着解释道:“想法不错,可这股敌人显然是精锐,五十多人就有五六挺机关枪,还有雪橇和伪装,就算是埋伏,想消灭他们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再者,我发现他们有电台,也就是说,他们倒是很希望我们暴露出来,只要能拖住我们,外围的敌人便能增援包抄,这对我们很不利。”

    武秀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摆弄起手里的小刀。

    “不过,我们要想跳到敌后,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这股敌人。”黄历指着地图说道:“我们故意暴露,将敌人引至石岗,狠狠地打一下,然后向西撤退,守住鸦嘴岩。这样,外围的敌人就会做出调整,向我们合围过来。而我们坚守一天,用绳索攀越山涧,将敌人彻底甩开。”

    “鸦嘴岩?那不是绝地吗,能逃出去?”余成志吃了一惊,诧异地问道。

    “是不是绝地,明天就见分晓。”黄历笑道:“林大叔带着保根去哪了?嘿嘿,他年轻时曾经在那里走过一回,闲聊时跟我吹嘘,这下可被我逮住了。”

    “如果真能从鸦嘴岩跳出去,敌人的围剿就算被打破了。”余成志谨慎地说道:“只是我们也不要太过深入,摧毁一两个辎重中心,也就差不多了。”

    战争的历史告诉人们:往往是危险的行动,也极有可能是安全的;往往是容易失败的事,结果却获得了成功。战争需要冒险,胜利之神也常常将胜利的天平倒向冒险者一边。

    小分队以弱敌强,拉开架势,平平稳稳地战斗自然是不行的。黄历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决定,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后,直扑王村,据逃难的老百姓讲,那里住进了鬼大官,从地图上分析,王村地处敌人围剿线的正中心,也极有可能被当作前敌指挥部。

    斩首战术,呵呵,鬼还没尝过这滋味呢,虽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英国的军事理论家富勒提出了攻击敌方指挥系统为首要目标的“瘫痪攻击”,亦称“斩首攻击”。但限于科技军事水平,这一战术并未广泛使用。

    太阳升了起来,照耀着白皑皑的雪岭,反射的辉光刺目。淅淅地刮着北风,扬起的雪粉飞在脸上,人们只好急急地眨着眼皮,用睫毛抵抗着飞雪的袭击。

    小泽是大木苍野派出的亲信,也是深入山林的精锐部队的高指挥官。他本来是皇道派,后来接近玄洋派,成了极右翼的少壮派军人。在他心目中,世界上只有雅利安人、条顿人和大和民族是优秀人种,其他的都是劣等民族。他崇拜毛奇、拿破仑、希特勒。

    尤其是希特勒,小泽奉为神人。他把希特勒《我的奋斗》一书视若至宝,并将其中的一段话作为自己的人生格言:人们不肯为事业为死,但却肯为理想而死,要生存的人却必须要战斗。在这个世界上,凡是不想战斗的人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法律即为永远的战斗………

    “小泽君,我们追踪半夜,还是没有发现敌人。”他的副手岛田皱着眉头走过来报告。

    “岛田君,不用着急,即便敌人一味避战,也与我们的计划不冲突。”小泽笑着说道:“你还以为真的有支那部队敢跳出来与咱们对阵吗?”

    岛田是武士家族出身,性格较直,恨的是城狐社鼠,敬的是武士侠客。他爱给部下讲犹大为了三十个银币出卖耶稣的故事,并且总结道:犹大的亲吻,是为了得到三十块银币,而一个不忠实自己民族的人,那就是马鹿、九尾狐、中山狼。

    所以岛田是杀向导的好手,他到什么地方扫荡,总要找个带路的人,并且告诉他要到哪儿去,去干什么?使对方明白无误的知道他们是去烧杀淫掠,并且答应给带路人一大笔赏赐。当那些无耻之徒把他带到目的地,索要报酬时,岛田便亲举战刀劈死这个败类。他的观点就是:这些“犹大”能为了钱财出卖同胞和民族,就能出卖“皇军”。

    “这些支那人都是忘风逃窜的老鼠吗?”岛田气呼呼的说道:“那这群老鼠也太可恶了,躲在山林中不敢露面,这几天咱们可是吃尽了苦头。”

    “这不是正规作战,思路就要转变。”小泽拂了拂帽上的雪,缓缓说道:“老是想和敌人的主力决战,一举击败对手,这是不现实的。大木下在满洲与支那胡作战经年,是深有体会呀!特别是进入山林后,皇军的机动、火力优势丧失后,往往成为那些枪法精准的土匪们的活靶。大木下的大体会便是利用支那土匪去打支那土匪,他们熟悉地形,熟悉彼此的习惯,往往收效很大。”

    “用老鼠去咬老鼠,大木下真是有办法。”岛田咧嘴苦笑,伸手指了指当先开路的化装成老百姓的伪军,鄙视道:“不过,这群老鼠似乎不够强壮,恐怕会让下失望了。”

    “哈哈哈哈,岛田君竟然也会幽默。”小泽大笑道:“当然,光靠他们是不行的,可是在他们后面再跟上只猫,大概就可以了吧?”

    “砰,砰,砰!”远处传来了几声枪响,紧接着枪声密集起来,小泽举起望远镜。

    …………

    “他妈×的,这些家伙也太狠了,不问青红皂白,开枪就打。”傅老二的拜把兄弟马希山趴在雪地上咒骂着。

    他是这支日伪混合小队的副指挥官,说是副指挥官,不过是抬举他,是大木苍野给了他一个面,让他欢欣鼓舞地去卖命。看给他分派的工作便知道了,扮成老百姓在前探路,摆明了就是个送死的差使。但他却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能哀叹日本人的饭碗不好端。

    几天来,顶风冒雪,风餐露宿,让马希山久未锻炼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好在他和几个老土匪的经验还在,接连发现了不少线索,得到了小泽的赞赏。但好运气在今天终结了,毫无征兆的袭击突然开始,精准的枪法瞬间便打倒了四名同伴,连马希山的肩膀上也中了一弹。

    我们是老百姓啊!不象吗?不象你倒是说一声,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象,还在敬业在装可怜。马希山用另一只手从腰里掏出手枪,四名中弹的同伴有一个还在呻吟呼痛,看来他还比较幸运,是受伤轻的一个。

    小泽站在高处,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敌人既然已经露面,并开始袭击,说明负责侦察的马希山一伙已经暴露了身分。当然,马希山等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而心里在为了发现敌人的踪迹而暗喜。现在再偷偷摸摸的在后面跟着已经没有意义,追上去咬住敌人,再给大木下发报,开始合围作战吧!

    得到了命令的敌人立刻向前面冲去,兵分三路,开始包抄作战。一路敌人越过马希山等人,在机枪的掩护下,直扑袭击者刚藏身的树林,一阵乱枪扫射之后,他们冲了进去,开始仔细搜索。

    呯,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过后,一个鬼嗷地蹦了起来,捂着鲜血淋漓的伤脚倒在了地上。

    敌人们慌忙四散隐蔽,忙乱中,一个敌人脚下一空,踩中了踏板,“轰!”的一声巨响,捆在一起的三颗手榴弹爆炸开来,卷着碎石木屑积雪,腾起了大团的烟雾,几个敌人应声倒地,惨叫连连。

    “小心搜索,敌人就在附近,那是手枪的声音。”一个伪军显然经验很丰富,他竟然分辨出打伤鬼脚的弹是由手枪射出来的,由此而得出了自认为准确的判断。

    呯,又是在身边响起的枪声,一个敌人再次被射穿了脚丫,只是他比较倒霉,身弯得有些过分,弹打穿了他的脚板之后,又余势未歇,钻进了他的下巴,疼得他满地打滚,却叫不出声来,鲜血不断流在白色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这么诡异,敌人们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增添了紧张的气氛,是式武器钻地枪?还是有人藏在地底下?

    费了不少力气,担了不少惊吓后,敌人占领了这片小树林,毫无所获,袭击者已经跑了,两道浅浅的雪辙伸向远处的一个雪坡。冷枪再次响起,袭击者胆大包天,并未走远,而就在那里再次展开袭击。

    继续攻击前进,这些小小的狡猾伎俩吓不倒我们这支精锐,小泽严令各队奋勇前进,紧咬住敌人不放。

    打打歇歇,走走停停,这伙敌人不断遭到冷枪和地雷的袭击,除了添加伤亡外,只能看见前方若隐若现的袭击者,却连一根鸟毛都没有捡到,小泽虽然暴跳如雷,但却依然不放弃,而是将队伍加分散,警惕万分地兜杀过去。

    枪声不断的在山林中响起,几个战士打完就跑,还经常在原地留下地雷、陷阱之类的东西。小泽率领的这股敌人不得不前后戒备、左右提防,追赶的速度不时为意外而减低了。

    麻雀在觅食飞翔时,从来不成群结队,多半是一二只,三五只,十几只,忽东忽西,忽聚忽散,目标小,飞速,行动灵活。仿照麻雀觅食方法而创造的游击战战法叫“麻雀战”。

    麻雀战主要在山区实行,山区地势复杂、道路崎岖,小分队又熟悉当地情况。当日、伪军进入山区后,他们象麻雀一样满天飞翔,时聚时散,到处打击敌人。

    不断受到袭击的报告接二连三的传到小泽的手里,当然是以狙击手的杀伤为严重,间或有诡异的钻地枪袭击,不断消耗着他们的人数。

    “把皇协军派到前面,该是看老鼠咬架的时候了。”小泽冷冷的命令道。

    “这个支那部队里有很多神枪手。”岛田看着战损报告,皱起了眉头,“射击次数不多,但我们却损失了三个机枪手,两名军官,看来他们要杀伤的目标很准确。另外,这个诡异的钻地枪,也实在令人头疼,我们的速度不起来呀!”

    “嗯,针对性很强,这个敌人不可轻视!”小泽点头赞同道:“可以看出他们的战术灵活多变,很是诡异,是真正用头脑来打仗的支那人,如果把他们看成是土匪武装,那是太轻敌了。”

    “下,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能坚持下去,等到大军合围,敌人也就成了笼中之鼠,再也无法蹿来蹦去。至于损失,就让皇协军来承担吧!”岛田很自信的说道。

    ………………

    枪声不断,弹“嗖嗖”的飞来飞去。小分队的狙击手们互相掩护着,交替撤退,并不时埋下弹雷以迟滞敌人的追击。而愤怒的小泽则督促着手下不依不饶的追着屁股咬,甚至将拉物资的雪橇用上,以便能使小分队无法顺利脱离。

    双方互有伤亡,但鬼连死带伤已经倒下了将近二十人,相比来说,还是小分队占了上风。

    石岗,其实应该算是狭沟,全长三公里,沟深10至30米,宽10至20米。沟左侧是高山,势如峭壁;沟右侧状如刀削,上沿与沟底平行。沟的出口处,左侧山势平缓,右侧是一片不大的开阔地。因为这一带地形狭长,沟深路窄,地形非常险要,两侧高地便于隐蔽部署兵力、发扬火力和展开突击,进入的部队则无法展开,不能守也不能攻,如钻入风箱里的老鼠。

    敌我双方互相攻击,僵持着来到了这个地方。负责诱敌的战士飞速地滑雪而入,连头都不回。

    一群敌人追赶上来,在狭沟口上踌躇不前。一个伪军在军官的逼迫下,贼头贼脑的往里面闯进来,刚刚进入沟口,“砰”的一枪,还没等他看清楚,对面便飞来了弹,正中他的肚。跟在后面的敌人急忙趴在地上,一通乱射。

    小泽赶了上来,看着前面的狭沟,大伤脑筋的摸了摸头,硬冲进去,不,这地方是打伏击的好地方,敌人一定不会错过。而且经过不断消耗,自己的这支队伍不能再冒险了。

    想了一会儿,小泽叫过几个伪军,向他们询问地形地势。

    “太君,我们不必急着冲进去。”一个伪军谄媚地笑着,“这道狭沟后面是绝地鸦嘴岩,只要守在这里,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小泽不太相信,以为这个家伙是贪生怕死,又向另一个伪军询问,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这鸦嘴岩原来也是土匪的巢,背后是深涧悬崖,这道狭沟是第一道防线,也是山门。鸦嘴岩山势陡峭,只有一条道能上山顶,是在山的西壁,一步步的梯磴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凿出来,仅有一脚之路,两面全是陡壁,一夫当关,当夫莫开。

    听到这些情况,小泽点了点头,并不因为此地易守难攻而发愁,反倒有种欣喜的感觉。天险,也是绝地,他不怕敌人守在这里,就怕敌人四处流窜。不好攻,就将敌人困死在这里。他命令部队严密地封住沟口,让报务员向大木苍野汇报,请求马上派兵增援。

    日近黄昏,离此近的一支伪军队伍在大木苍野的严令下,赶了过来。稍事休息后,小泽命令一个排的伪军向狭沟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他是不在乎死多少伪军的,凶光四射的眼睛直瞪着还想找借口推托的伪军军官。

    伪军军官在他的逼视下,冒出了冷汗,只好硬着头皮呼喝一声,带着伪军冲了进去。

    伪军军官为了谨慎起见,命令士兵拉长了队伍,他躲在后面,以防万一。

    四周静悄悄的,落日的余晖向大地散发出暗红的光芒,咯吱咯吱,伪军们小心翼翼地前进,只有脚踏雪地的声音。

    前面的伪军几乎就要穿过谷底的时候,突然,一片阴云遮住了光,那个伪军军官急忙抬头一看,我的妈呀!从谷顶冒出了很多人脑袋,黑压压的手榴弹象下雨似的落了下来,伪军们被吓得惊慌失措,失声怪叫。

    “轰轰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连成一片,金属风暴顷刻间淹没了谷底的伪军,惨叫声此起彼伏,伤亡惨重。

    两挺机关枪“哒哒哒”的响了起来,弹迎头扑来,堵住了伪军前进的道路。

    枪声、爆炸声、惨叫声响成一片,伪军被打晕了,手榴弹几乎报销了一多半的伪军,剩下的有的向前冲,有的向后跑,有的举枪向上射击,有的紧贴着狭谷的山壁躲藏……

    狭谷里硝烟弥漫,响声震耳欲聋。小泽轻轻吐出一口气,敌人的武器很不错啊,听枪声,竟然多是三八大盖特有的声音,机关枪也是歪把。看来用伪军试探,还是相当正确而明智的选择。

    声音渐渐停息,只有寥寥几个伪军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剩下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伤,倒在地上哀嚎等死。

    “日本矮锉,你们倒是来呀!”

    “回家日你娘去吧!”

    “狗腿,洗干净脖再来。”

    “天皇老妈是妓女,是全日本骚的婊,哈哈。”

    ………………

    一阵阵半中半日的污言秽语从沟里传来,小泽的脸色变得铁青,但很又恢复了正常,摆了摆手,下令部队宿营。开玩笑,这种小儿科的激将法会让我上当?为大将者,便是要时刻保持冷静。

    日伪军点起了一堆堆篝火,立起了一座帐篷,沟口被严密地封锁起来,过了两个多小时,又有敌人赶来,人喊马叫,又是一阵纷乱。

    “冷吗?”一个伪军将脏兮兮的毛毯给伤兵裹了裹,叹了口气说道:“李狗、张四孩去捡柴禾了,有了火就暖和了。”

    伤兵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处流了出来,颤声说道:“韩哥,我不冷,只是觉得寒心。日本人不把咱当人看,那些当官的也没有良心。”

    “命,这就是命啊!”韩哥年纪稍大,人也老实胆小,偷偷掀帘向帐篷外瞅了瞅,劝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怨天,不怨人,怨咱们穷,怨咱们命不好。”

    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传来,两个伪军缩着脖,抱着两小捆柴跑了进来。

    火点了起来,帐篷里有了些暖气。围在火堆旁,几个伪军烤着火,谁也不吭声。

    “咱们能回家吗?”好半天,李狗瓮声瓮气的说道。

    韩哥拿出烟袋锅,装上烟叶,点着了,吧哒吧哒抽了两口,递给了张四孩,缓缓说道:“机灵着点,兴许能回家。”

    “我看悬。”张四孩抽了一口,被呛得直咳嗽,红头胀脸的说道:“看这架势,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呢?我偷听当官的说话,这伙人马可不是普通的土匪,狠着哪,一个日本人的小队都被打残了。”

    “日本人太他妈×的不是玩艺,逼着咱们送死。”李狗忿忿的说道:“死在沟里的弟兄可惨了,有的连囫囵个都剩不下。”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兵吃粮卖命,还不是天经地义。”韩哥无可奈何的说道。

    “嘿嘿,给日本人卖命,死了连祖宗都得骂。”张四孩自嘲的笑道。

    “咱们还能混个饱,看看那些抓来的民夫,吃的什么,干的什么?”韩哥磕了磕烟袋,劝说道:“每天不死几个,太阳就打西面出来了。还是那句话,打仗时都机灵着点,保住小命要紧。”

    ……………………

    鸦嘴岩,大木苍野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地图上,半晌抬起头,问着恭恭敬敬立正站着的一个伪军军官,“那里的,真的是绝地?”

    这个伪军军官赶紧又将胸脯挺了挺,说道:“报告太君,那里除了一条路可以上山外,再无别的地方可走。”

    大木苍野点了点头,微笑道:“你的说,要攻上去,非常的困难?”

    “是的,太君。”伪军军官用手比划着说道:“说是山路,其实是一条石壁山沟,只有这么宽,沟两旁的石头,全是吊悬,望上去眼晕头昏,有一两个枪法好的人守在上头,要攻上去,难,太难了。”

    大木苍野伸手拍了拍这个伪军军官的肩膀,和蔼地说道:“哟西,你说的大大的好,去吧,带着你的人马去增援,把敌人活活困死在鸦嘴岩上。”

    伪军军官走了出去,大木苍野又陷入了沉思,敌人为何要撤到这个绝地,难道在这里预备了充足的粮草,依仗天险,与皇军硬耗,还是有别的企图?蓦然,大木苍野想到了在流花沟一战中,敌人也似乎是被逼入了困境,但却绝处逢生,令皇军一无所获。难道,同样的事情会重演?大木苍野越想越不踏实,又不敢确定这种可能,有些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报告。”一个鬼推门而入,立正敬礼,向他报告,县宪兵队队长小野来了。

    “请他进来。”大木苍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正了正衣领,让这个鬼出去准备酒菜,他自己站在那里等着。

    小野推门而入,脸被寒风吹得发红,见到大木苍野,有些松垮地立正敬礼。

    “小野君,好久不见了。”大木苍野走上一步,亲热地和小野握手,寒喧道:“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大木君,这么客气,可让鄙人承担不起。”小野笑道:“咱们可是同学呀,不会是因为你娶了芳,对我有所歉疚吧?”

    “不是这样的。”大木苍野赶紧说道:“只是觉得这样的天气,让你去冰天雪地的山林里,实在是些不好意思。”

    “哈哈,你以为我呆在县城里,便把斗志和武勇全消磨光了。”小野开了个玩笑,坐了下来,笑道:“怎么样,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你这个军中骄,不会瞧不起我吧?”

    “你的嘴呀——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木苍野摇头苦笑,说道:“酒菜马上就来,咱们今天喝个痛。”

    ……………

    喝着日本清酒(军官待遇),大木和小野谈论着故乡、家人、战争,两个人有了几分醉意,又边喝边唱,十分的尽兴。

    “樱花呀,樱花呀!暮春时节天将晓,霞光照眼落英笑,万里长空白云起,美丽芬芳逐风飘。去看花,去看花!看花要趁早……”

    浓郁的乡情,十足的日本味,立刻使身居异国的小野,深深地沉醉于乡情之中。歌声一落,他便拍着手喝彩道:“好,好,唱得好极了!”

    “小野君过奖了。”大木苍野嘴上说得谦虚,但脸上还是露出了自得的神情。

    “哈,我明白了,原来芳选择你,是因为你歌唱得比我好。”小野举起酒杯,又开起了玩笑,“来,为芳干杯。”

    “呵呵,你的妻雅也很好啊,来,为家乡的亲人干杯。”大木苍野微红着脸,举杯与小野碰了一下。

    “大木君,马上就到明治节了,军事行动能如期结束吗?”小野喝完酒,开口问道。

    十一月三日,旧称“明治节”,是为纪念明治天皇的诞辰日所设,又称“菊花日”。按照惯例,这一天各个日本机构都要放假一天,组织一些有意义的活动。而对于日本士兵来说,除了狂欢外,还要登高向东遥拜,高呼:天皇陛下万岁!

    大木苍野沉吟了一下,狡黠地一笑,说道:“那就要看小野君的本事了。”

    “不是已经把敌人围困起来了吗?”小野奇怪地问道:“你又让我带着军犬来,并且要求尽量保密,这是为何?”

    大木苍野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以前也借助过军犬,却不成功的事情讲了一遍,很谨慎地说道:“我之所以在开战之初并不使用军犬,就是要让敌人麻痹大意,在关键的时候可能一举建功。敌人是很狡猾的,对付军犬也有独特的办法,所以,我要你保密,不使敌人有所防备。”

    “原来如此。”小野说道:“你确定现在这股敌人与以前的对手是同一伙家伙?”

    “从各种迹象以及我的直觉来判断,应该没错。”大木苍野总结似的说道:“善于伪装并进行远距离狙击,枪法精准,行动果断狠辣,但却很少冒进弄险,每战必经过缜密侦察分析,每个环节都有周密安排。特别是对骚扰以及迟滞战术,颇有独到之处……”

    小野慢慢地喝着酒,听着大木苍野桩桩件件地讲完以往交锋的事情,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抚了抚短短的头发,说道:“确实很特别,大木君,我知道你是不轻易夸奖别人的,这股敌人能得到你的赞扬,说明确实很厉害。”

    “一个好对手啊!”大木苍野轻轻叩击着桌案,感慨地说道:“说实话,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也使我的头脑加灵活,斗志加旺盛。”

    “现在你把这个好对手给了我——”小野笑着连连摇头,“是相信我呢,还是要我的头脑也变得灵活?”

    “兼而有之吧!”大木苍野淡淡一笑,随即正色道:“我总是怀疑敌人撤至鸦嘴岩,背后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前面那些家伙都是头脑简单的傻瓜,这就需要你去识破他们,给他们致命一击。”

    小野轻轻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承蒙大木君的看重,如你所说,这股敌人如不尽剿灭,必成心腹大患。我会小心谨慎,争取消灭这股敌人,但军队的调动权——”

    “我给你全权。”大木苍野拿出手令,递给小野,“小泽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

    ………

    大木苍野让小野负责围剿,是他早就想好的计划,并不是心血来潮,临阵换将。要论正规的行军打仗,小泽等人并没有什么可以被指责的,但要说到追捕缉拿,狡猾机变,即便是他,也自愧不如。现在,该是用上真正的杀手锏的时候了,以前的铺垫,不过是想让小分队产生错觉,或者判断失误,军犬,再加上小野的心细如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

    在狭沟伏击了敌人之后,小分队的人马除了藏在另一处隐秘所在的伤员和两个负责保护的战士外,几乎都撤到了鸦嘴岩上。山半腰,有一个大石缝,石缝旁有一个石头洞。洞口朝正面,在这里守上两个神枪手,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如果粮弹充足,咱们就在这里守着,鬼有多少人也不够把把山垫平。”余成志特别喜欢这个地方,扒着石头向下看了看,啧着嘴说道:“真是天险,为啥没人占着这地方了?”

    “因为山上没有水。”黄历淡淡一笑,解释道:“现在还好,有雪可以化,换个季节,只能从山下向上运,或者祈望老天下雨。”

    “原来是这样啊,这满山的石头,想修个大池,也不太容易。”区忠笑着说道“哎,这倒是有点象马谡失街亭的那个地方,敌人把山下水源一掐,这兵就不战自乱了。就算提前预备了水,可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等天亮了,大家都露个脸儿,让鬼知道咱们在山上。”黄历笑道:“然后咱们就给他来个绝地逢生,直捣黄龙。”

    “是不是多留几个人,在这里多牵制一下,两三天应该没有问题,这天险,不守真是可惜。”余成志提议道。

    “两三天有点长了。”区忠说道:“只怕敌人来个大包围,把他们的退路都封死。当然,这很困难,可也不是不可能。”

    “敌人当中有熟悉山林的伪军,时间长了,难免他们不会想到别的可能,还是按原计划,一夜半天,足够我们跑得远远的了。”黄历一直是这样,哪怕有微小的可能,也要尽量考虑周全。

    “那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准备那个,对,‘敌进我进’。”余成志对这个名词还不太习惯。

    黄历布置好哨兵,让战士们在这石洞里休息,他和区忠等人穿过石洞,继续向山顶攀登。山顶东西宽有两里,南北长有三里,也尽是石头,上面盖满了积雪,石缝中间长着几棵稀疏的树木,显示出生命力的顽强。

    由山顶向下望去,一边是山前的狭沟,一边是象刀切般的齐刷刷的悬崖峭壁,对面的山头比这里低很多,但离这里总有三十多丈,站在崖边向下看,黑洞洞的深谷,巨石吊悬,阴风飒飒,刮肉透骨。对面山上的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喳喳乱响。因为林梢的摆动,映射得好象所有的山都在摇晃。让人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住,紧张得手握两把冷汗。

    而就在这几乎难以飞越的两山之间,在月光照射下,竟然有两条大绳做成的通路,成四十五度角将绝地变成了通途。

    “老三,这,这是你弄的?”余成志眼珠瞪得溜圆,指着绳问道:“这么远的距离,你怎么把绳甩过去的?”

    “这是我和林大叔他们一起弄的。”黄历不想贪功,在等区忠小队回来的这三天时间里,他和林大猷、林保根、林小华就在这里弄“天桥”,甚至连之后的军事行动都没参加。

    “咋弄的?大家都很好奇呢!”程盈秋左臂受了穿透伤,虽然不重,但黄历却给她包扎得好好的,还弄个吊带,挂在脖上。

    “呵呵,我当然没那么大的力气把绳甩过去。”黄历笑着解释道:“我用的是炮,打了好几炮,把绳送过去呢!”

    “炮?”区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冲着黄历伸出大拇指,说道:“真服了你了,用掷弹筒抛绳,你咋想出来的呢?“

    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用掷弹筒发射拴着绳的经过处理的不爆炸的日式手榴弹,挂住对面山上的树木,听起来简单得很,但真要想出来,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这就是思维的局限,为什么有人通过不起眼的小事,就能搞发明创造,而有的人却天天熟视无睹。

    **式掷弹筒是大正十年的改进型,口径也是五十毫米,全炮长四百一十三毫米,炮筒身长二百六十毫米,大射程七百米,有效射程五百米。别说是三十多丈的山谷,只要绳够长,就是百丈,也应该能够连通。

    “林大叔他们在对面等着咱们呢!”黄历对众人投来的钦佩目光并不在意,拿出一个蒙着红布的手电筒,向着对面摇了三圈,不大工夫,对面也用同样的信号进行了回应。

    “你不会是让我们从这绳上爬过去吧?”程盈秋刚站在山边,有些头晕目眩,想到在绳上爬过深不见底的山谷,不禁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背着你爬。”黄历开着玩笑,“女同志我全包了,就怕她们趁机占我便宜,你不会吃醋吧?”

    去,程盈秋没好气地打了黄历一下。

    “呵呵。”黄历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又安全,又过瘾的飞越工具,可不要乐此不疲,玩起来没够啊!”

    “玩命还带上瘾的?”程盈秋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痒痒的,很想知道黄历弄的是什么东西。

    而黄历此时脸色凝重起来,指了指对面,说道:“这只是第一步,到了对面的山上,想要抄近路下去,还要经过一次危险的考验。而要正常走,时间上是来不及的。”

    对面的山跟这鸦嘴岩也差不多,如果走正常的山路,要绕上百八十里,还偏离了王村这个目标。而近路呢,也有一条,却是常人所不知道,也没走过的,那是林大猷在一次打猎的时候发现的。

    富人打猎是为了消遣,打着打不着倒是无所谓。而穷人,则是为了填饱肚皮,或是换钱养家,所以遇到好猎物,便穷追不舍,林大猷便是如此。那次他在对面山上遇到了一群山羊,这可是极大的收获,追着追着,把这群山羊赶到了悬崖边上,这群山羊在惊恐的急奔中立不住脚,掉下了绝壁,全部摔死了。

    林大猷追到绝壁,无路可下。如果绕道下山取羊的话,就可能会被别人捡去。他心急如焚,在绝壁边上找啊找啊,终于被他发现了一处地方。在绝壁上发现有三个大搁台,搁台之间有石缝相连,直通岩底。于是林大猷就做了一次冒险的试验,从岩顶跳下第一个搁台,然后在石壁上攀着大石缝,全身贴在石岩上,就象壁虎爬墙一样,贴攀到第二个搁台,再从第二个爬到第三个……

    这件事情也是林大猷在闲聊时和黄历说起过,慨叹穷人的命不值钱,为了一群山羊便要冒粉身碎骨的危险。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历却牢牢地记住了,并且有了自己的想法。猎人要和野兽赛跑,即使带绳索,谁也带不了太长太重的。而小分队则不同,把队员们带的绳接在一起,或许还不够长,可能用它可以一节一节地提供帮助。顺着绳爬下去,总要容易安全得多吧,用绳当当扶手,做个保险带也是很实际的事情。

    “有老三在,什么事情也难不住。”余成志听完讲述,不由得赞叹连声,他又想起了在流花沟,也是绝壁脱险,将敌人远远甩在身后。

    黄历却没听余成志等人的感慨,而是拉了拉程盈秋,走到一旁说道:“从这里脱险之后,你们便去和伤员会合,安心地等待几天,我们打撤,很就会再见面的。”

    程盈秋皱了皱眉,她也知道胳膊负伤,虽然还能打几枪,但不能老活动,特别是滑雪时撑雪杖,那是需要用力的。她不是不知深浅轻重的人,虽然不愿意,可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自己去就行了,本来人就不多,还要分出人来照顾我。”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又不能滑雪,一定要有人照顾。”黄历坚持道:“别逞能了,要不我留下照顾你。”

    “劳驾不起。”程盈秋笑了起来,说道:“就让别人来吧,别因为我一个人,把你这个大能人给拴住,大家伙可该生气了。”

    黄历苦笑一声,叮嘱道:“我不在身边,自己可要小心,你的性格呀——”

    “我的性格怎么了?在游击队的那段时间也没出事呀,大家还都夸我呢!”程盈秋不服气地扬起了脸,在月光下,白里透红,象个大苹果,让黄历有咬一口的冲动。

    战争年月,每次短暂的分离,都可能是永别,黄历没想到,这次他自认为安全的安排,竟然会出现意外,令他后悔不迭。

    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山野、村庄,摇撼着古树的躯干,并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怪声地怒吼着、咆哮着,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它的驯顺的奴隶,它可以任意地蹂躏他们,毁灭他们。

    望着在风雪中渐行渐远的小分队,程盈秋不舍地收回目光,冲着身旁的金秀和两个轻伤员笑了笑,说道:“咱们走吧!”

    在鸦嘴岩她体验了一把极速飘移的刺激,可惜她是闭着眼睛的,等到睁开,已经落进了黄历的怀抱。程盈秋走着走着,不由得露出了笑意。这个男人啊,弄的东西让人总觉得奇有趣,而他却觉得很是平常。

    绑着另一根稍细绳的铁钩,铁钩下是一个绳兜,不用费力而惊心的攀爬,依靠自然的角度,人坐在绳兜里,如腾云驾雾般,只是十几秒钟,便飞越了深涧天堑。然后用那根稍细的绳再把铁钩拉回来,就是这么方便。把极度危险,极度困难的事情变得象玩儿一样充满乐,恐怕也只有自己的男人能做到吧!

    抚了抚受伤的胳膊,程盈秋又紧了紧领口,把心里的思念和惦记暂且压下,一行四人迎着风雪向深山里跋涉。

    在风雪中,小分队向着王村的方向急急滑行。饿了啃两口米饭团;渴了抓把雪塞在嘴里;困了就拍雪成砖,筑成了防风雪墙后宿在里面。他们紧张得可以说一刻不停。上坡逆滑时,速度稍慢,是他们精神上的休息的时机;下坡顺滑,速度加,需要全神贯注,而用不着很大体力,是他们体力上的休息的时机,一夜零大半天,他们就是这样地滑着,休息着,一刻也没停下来。

    他们的前进速度,用走和跑是不能形容的。他们好象汪洋大海里的一群勇猛善泳的小鱼,冲着波涛般起伏的山浪,飞速前进。野马岭、牛头峰、分水岗等高大的浪头,好象在向着小分队相反的方向激涌,一个一个地被抛到后头去了。

    黄历和林大猷在队伍的前头带路兼侦察,他们分辨敌人的马蹄印、脚印、雪爬犁印,以及粪便、篝火、瓶瓶罐罐等敌人宿营的痕迹,分析判断出敌人与他们的距离以及行进的方向。就这样,小分队有时在几路敌人的结合部穿插而过,有时静静地潜伏在雪地树林中,看着近得能听到声音的敌人行进,有时尾随一路敌人,不即不离,然后突然转向甩开他们。

    两天一夜的急行军,现在黄历已经确认钻出了敌人的包围圈,离王村也很接近了。为了保持体力,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小分队在一个山洞里宿营。终于喝上了热水,吃上了热饭。黄历和林大猷则稍事休息,又趁着夜色,直向十几里外的王村滑去……

    天空满挂着星斗,凛冽的寒风冻的星星也直僵着眼,半轮冷月在几片稀松的冻云中间浮动。

    王村沉浸在寂静与寒冷之中,周围的一切都那么雪白、坚硬,只是零零星星地从几处屋里透出点光亮。但显眼的却是周大河家的宅院,于高的房屋顶上有一个带顶的工事,一架探照灯睁着怪眼,扫来扫去。

    躲藏在村外千米左右的黄历,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还不到半夜,不大的小村街道上不时晃过几个鬼兵。村口有木制的路障和沙包工事,点着篝火,映出了哨兵走动的影。

    “林大叔,您躺在背风处歇着吧,我要侦察很长时间呢!”黄历放下望远镜,关切地对林大猷说道。

    一路急行军,林大猷熟悉道路,黄历心细如发,两人担任着排头兵的作用,比别人还要劳累许多。林大猷岁数大了,却从不叫苦,愣是挺了过来,这让黄历等人都有些过意不去。此次侦察,林大猷也不推托,现在基本上没他的事情,看着老人家满脸风霜,也真该让人家休息一下了。

    “呵呵,那好,我这把老骨头也真不比不得年轻时候了。”林大猷也不客气,自嘲地笑了笑,在背风处将兽皮一铺,毯一裹,睡了过去。

    寒风吹落树上的雪尘,一会儿便在黄历的帽上盖了一层,轻轻甩了甩头,黄历继续观察着,记忆着,计划着采取何种行动能取胜。

    渗透袭击,是特种作战的一种有效手段,即采取各种隐蔽机动的方式,进入敌后方或纵深预定的袭击目标附近,迅即制敌于被动。这是特种部队实施敌后作战惯用的战术手段,其主要目的是通过对敌重要目标隐蔽突然的袭击,直接达成战略、战役特定目的或为战略、战役行动创造有利条件。

    虽然现在还没有这么精确的定义以及太成功的战例,但与之类似的夜战近战,却并不鲜见。

    夜战在军事字典中的定义是:夜间进行的作战行动。它的特点很明显,就是可以隐蔽的行动,减少伤亡,迷惑敌人,出其不意,近战歼灭敌人。夜战是作战中有效的战法,无论是正规部队,还是非正规部队,都经常使用这种战斗形势。

    在冷兵器时期,由于各方的远程火力的杀伤力和杀伤距离都比较有限,夜战就是一种经常使用的有效突袭手段。除了可以出敌不意,避免正面进攻的较大损失以外,还适合善战肉搏战的军队发挥自己的威力。

    中日十四年抗战中,中日二军之间进行过无数场激烈的夜战,规模从上万人的大会战到十多个人不等。作为实力弱的一方,夜战是中**队一种行之有效的作战方式,大大弥补了火力和战力的不足。夜战从很多时候来说,是一种奇袭作战,比较适合实力较弱的一方来完成。中**队频繁使用这种作战,正是中日二军实力悬殊所决定的。

    夜战较为有名的是**的第29军,由于继承西北军的传统,29军除了擅长防守战以外,士兵多善长肉搏和近战。其中大刀队是特别有名,士兵多背一把大刀,平日严格练习大刀刀法。在军阀的混战中,西北军多次在夜战中获得关键战役的胜利。在长城抗战中,29军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多次利用大刀队突袭日军,重创了日军。大刀队突袭时候,有时候都步枪也不携带,而是身背大刀和数枚手榴弹。利用夜色隐蔽到日军百米内,甚至几十米内,然后发动突袭。

    日军由于夜间视线不良,等到发现**突袭的时候,一般很难作出及时反应。重炮和机枪的火力优势也完全无法发挥。在短短的10几秒内,**大刀队就可以突进到日军周围,此时日军只能被迫进行肉搏战。如果一旦反应不过来,张皇失措的日军就会被大刀砍死。在实战中,还有一个29军战士冲入日军营房,连续砍死5,6个熟睡日军的战例。

    其实日军士兵也非常擅长拼刺,但是大刀队的刀法胜一筹。在这种近距离作战中,日军经常伤亡惨重。除了大刀刺刀以外,手榴弹也是近战的利器之一。对于有敌人驻守的小型工事和房间,**一般以冲锋投掷手榴弹的方式加以摧毁。在视线不好的夜晚,手榴弹爆炸杀伤面广,远远比步枪单发射击管用的多。

    **使用夜战,并不是说自己如何擅长夜战,而主要是为了瓦解日军的火力优势的不得已手段。

    但是这样硬碰硬的打夜战和近战,一般双方伤亡不会差别太大。就算是己方兵力占有绝对优势,损失的士兵一般也不会比对手要小。

    至于夜战这种作战,日军是比较忽视的。因为这种作战方式,无法发挥日军现有的火力优势,也很容易造成意外伤亡(在东史郎的回忆录中,他的班里面,一个士兵就在夜战中误杀了自己的战友)。所以日军在夜晚,以固守为主,少有主动进攻。

    在1933年长城会战遭遇**大刀队以后,日本军方虽然开始重视夜战,但是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武汉会战,日本频繁利用一些夜袭战,打击**相对优势兵力的核心阵地。而**也利用夜战,成功的攻陷了日军好几个核心阵地。夜战中,双方作战主力仍是刺刀和大刀这类冷兵器,配合少量机枪。

    其中以**九十师连夜攻打日军重要阵地扁担山为经典残酷,当时由于夜黑不见五指,九十师官兵全都赤祼上身,人人手握一把刺刀,向扁担山上摸去。遇到人就摸上半身,只要摸着身穿军服的就是一刀,这样反复冲杀,五上五下,终于将这五百日军全歼,夺取了扁担山。这种趁黑夜赤膊战法的英勇无畏,着实让我们这些后人汗颜。

    日军夜战能力和中**队相比其实并不弱。但是日军较少使用这种战斗形势,主要还是希望以己之长,击别人之短吧。直到1941年的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日军面对火力为强大的美国人,也被迫采用和**一样的夜袭作战了。可以说,这个时期日本的夜袭是非常成功的,他们利用自己敢于近战,凶狠残忍的特点,从四面八方向美军冲击。一旦美军火力组织有漏洞,结果往往被日军突破,造成严重的损失。这种战术确实让美军极为头痛。

    抗日战争期间,在华日军始终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腹地兵多、边地兵少和敌占区空虚”。小分队从敌人的合击空隙跳出包围圈,就可以抓住日军的这一特点,奇袭敌占区要点,截断敌人的补给线,使得敌人这次围剿失败。

    黄历按着记忆在一张大纸上画好了王村的示意图,很多红圈圈都有标注,物资存放地、鬼指挥部、士兵住所……,十几个熟悉王村的队员和几个军官正围在一起接受他的指导。

    有了先进而超前的理论,并不意味着战斗的胜利,还要求指挥官计划细密,考虑周详,要求执行任务的士兵有相关的军事素质。

    “王村驻扎着日军约一个小队的兵力,没有伪军。”黄历环视众人,仔细布置道:“我们将采取渗透袭击的战术,攻打重点是敌人的指挥部、兵营、物资存放地,也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我们要采取何种方式潜伏进去呢?”区忠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暴露,就成了攻坚战,我们的人数可是不及鬼。”

    “汽车,利用鬼的汽车。”黄历指了指王村外的大路,说道:“在我侦察的几个小时里,至少有六七辆装载物资的汽车开进村里,停在村中的打谷场上。村口的岗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随便看一看,便放行了。打谷场也只有几个鬼,汽车一到,他们便将草棚里的民夫打骂而出,卸车码放。我们就是利用敌人的这个漏洞,提前埋伏在大路上,夺取汽车,进入村中。”

    “这个办法好,凭老三你的日语,鬼定然难以觉察。”余成志点了点头,这个难题能够解决,渗透袭击便成功了一半。

    “那么,还有一个重点便是敌人的这个制高点。”黄历用手指重重地点在示意图上,说道:“拿下这里,便可以俯瞰全村,狙击手、机关枪,便可以发挥威力,就由我带人负责解决好了。”

    “那我负责解决鬼的兵营。”区忠说道:“对夜袭,我还是有些经验的。”

    “要猛,要狠,要,多带手榴弹和汽油瓶,给我炸,给我烧,特别是要发挥手枪连射的威力,在近战中,它可比刺刀管用多了。”黄历提醒道。

    “汽油瓶?”区忠眨了眨眼睛,使劲拍了下脑袋,自失地笑道:“这脑袋呀,总是比老三慢半拍,一路上在敌人的宿营地捡的瓶,再加上夺了汽车,全都齐了。”

    “那我就带几个人,在打谷场装车,打完咱们就满载而归。”余成志有些无奈地说道,埋怨自己开口晚了,露脸的活儿让人给抢走了。

    “带不走的全部烧掉,不给鬼留下一星半点。”黄历严肃地补充道。

    “明白!”余成志使劲点了点头。

    “可惜咱们没机会演练村落攻防,只好临阵磨枪,再在实战中学习了。”黄历起身叫过五个人,挑选了一下武器配备,开始讲解小组战术。

    特战部队的小组战术分工精细、弹性灵活与机动迅速等特色,一直是各级部队所欲效法的,然而由于人员素质、经费、装备等表面因素所致,一般部队的战术标准无法达到特战部队的水准,但达不到不表示无法使用,战友互相之间默契的配合依然是迅速消灭敌人并且减小伤亡的好办法。

    一般而言,小组的常见编制应是六至十四个人,因为以特战的任务性质而言,太多或太少人都会导致任务执行的顺利与否,而人数的多寡与战术运用的所在位置有着极大的关联,同样的前进搜索队形,在村填与房舍中可能六个人就够了,但在丛林、沙漠与雪地等地形时却可能需要以十二个人来组成队形方完备,因此战术的种类与运用环境是密不可分的。

    黄历所讲解与演示的便是六人战术小组的作战配合,武器以近接战斗用途为主,以攻击房舍为范例。开门,走位,攻击,手语……这些超前的技战术理论经过黄历不断的指导与演示,逐渐被战士们所接受,一遍一遍地练习熟悉。

    由六人至四人,再至小的作战编组两人,这是考虑到伤亡情况而作出的应急调整,几乎大半天的时间,小分队都在进行练习,而黄历则不断予以纠正。

    时间过得很,下午睡了三个小时,吃完饭,休息片刻,太阳落山后,黄历率领着小分队向王村的大路前进。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已经潜伏在离王村五里的路边的小树林里。

    树林里静悄悄的,树枝上挂满了雪片,在月亮下闪闪发光,即使有一阵轻微的夜风,也扑簌簌地往下落。

    黄历和十几个精干队员脱掉伪装,立刻成了身着军服的鬼兵,手枪裹好毛巾,藏在大衣的兜里,可以很速的拔出,匕首则插在袖筒,只要一伸手,就能抽出使用。每个细节都反复检查试验,不放过微小的毛病的滞碍。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黄历看了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的脸上毫无表情,汽车是一定会有的,只不过好象故意在考验他们的耐性。

    终于,远处传来了马达声,黄历霍然站起,领着十几个“鬼兵”冲上大路,列队缓缓行进。

    两辆盖着帆布的卡车开着车灯驶了过来,一个队员立刻坐在地上,几个人围着,黄历则步走到大路中央,张开了手。

    汽车缓缓停了下来,一个鬼驾驶员从车窗探出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一名士兵巡逻时滑倒跌伤了,麻烦你们把他送到王村。”黄历大声用日语说道。

    “是啊,这路真够滑的。”鬼驾驶员附和了一句,将头缩回车内,对旁边的副驾驶低声笑道:“一个倒霉鬼,我想一定是把他的屁股摔成八瓣了。”

    鬼副驾驶嘿嘿笑着,有些不情愿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走到车后掀开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