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魔族内,所有见过执火巨人的低阶修士,全部被宁凡抹灭了一日记忆。
借助回忆之力,宁凡没有伤到这些修士的识海,只是令他们稍稍昏迷了一日。
待第二日苏醒,已没有低阶修士记得宁凡突破窥虚、收服执火巨人的事情。
洞虚老祖等人的记忆自然是没有抹消的。
几人都是值得结交的人,值得信任,无需抹消记忆。
宁凡与四尊商谈良久,为四尊留下突破窥虚的虚空感悟、心得体会,为四尊势力留下不少法宝丹药,作为百宗一战四尊势力死伤的补偿。
随后亲自出手,为巨魔族解除了世代延续的奴纹,且没有种下属于自己的奴纹。
宁凡的这些举措赢得了四尊的好感,与四尊交情更加深厚。
之后他才遁入元瑶界,在暗金宝塔内闭关,稳固窥虚境界。
待得境界彻底稳固,已是一月之后,外界的一个月,相当于暗金宝塔中的十年。
没有立刻离开宝塔,宁凡从储物袋中翻出创界石、北极炎、巨猿之尸。
北极炎是排名第五的地脉妖火,被宁凡吞噬炼化。
巨猿好歹是碎虚凶兽,他的尸身之血恰好可以用于酿制血酒。
至于创界石...
宁凡万万没想到,会在皇墓之中获得一枚创界石。
这是一枚指甲壳大小的乌黑石头,质地坚硬。
仅仅这么一小块创界石,便足够创立一个小千世界。其价值自然无法估量!
宁凡解下手腕上的鼎炉环,他决心将创界石炼化入鼎炉环,将鼎炉环中的洞天空间升级为小千世界!
升级之后,鼎炉环便可自成一界,就算是宁凡也可遁入鼎炉界中修炼,看望下那些鼎炉了。
“属于我的鼎炉界...”
宁凡目光微微有些凝重,这是他第一次利用创界石炼制小千界宝。
为避免炼制失败、伤及鼎炉,宁凡将所有鼎炉暂时放出。留在暗金宝塔中修炼。
他独坐第七层,着手提升鼎炉环的品级,在第七层中一坐便是十年。
对于外界而言,仅仅过去了第二个月而已。
宁凡将众鼎炉重新收入鼎炉环,自己也遁入其中。
鼎炉环中无数重红雾空间,被宁凡借助创界石的力量炼成一界。
如今的鼎炉界只有一个界面,但这界面之大。几乎有半个雨界辽阔!
界中有山有水,或是鼎炉环中本有的山川,或是宁凡从外界摄入的地脉。
鼎炉界建起无数宫殿,有供众鼎炉修炼的,也有炼丹炼器的宫殿,还有关押犯人的忏罪宫。
冰灵、月灵二女许久未见宁凡了,满怀思念。
宁家女卫皆与宁凡有染。不少人都对宁凡报以思念。
当然,也有不安分的人存在,如那个花魔身份的红发女魔,又如那被生擒的巨魔族碧瞳老祖。
“你伤了我,宫主定然不会饶过你的!”名为四百三十一号的红发女魔叫嚣道。
“周明!你若敢动妾身一根毫毛,巨鹿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碧瞳老祖怒斥道。
对这两个难以驯服的女人,宁凡根本没打算征服。
他当着碧瞳老祖的面,将自己叫回本名宁凡、受封素衣侯的事讲出,震撼了无数少女。
而之前还气焰嚣张的碧瞳老祖,一听说宁凡灭了巨鹿王。立刻就吓瘫了。
“你、你想把我怎么样...”碧瞳怕了。
“不怎么样,采补你。”
宁凡冷笑,对碧瞳没有半分留情之意,直接把她的修为采补至融灵期,并交给宁家女卫关押在忏罪宫。
从此之后,宁凡所捉的鼎炉听话的编入女卫,不听话的便关押在忏罪宫!
多年未见的风女和茶女,此刻再见宁凡。只觉得宁凡高不可攀,唯有仰视。
当年她二人与宁凡结仇之时,宁凡尚只是一介融灵小辈。
如今的宁凡,已是一名炼虚修士。威震雨界,身份之高根本不是她们可以想象,令她们稍微有些自卑了。
冰灵、月灵二女倒没有那么多自卑之感。早在许多年前,她们便看出宁凡的不同凡响。
她们一直坚信,宁凡注定翱翔九天,她们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愿一生一世给宁凡做婢女,这便足够。
纳兰紫倚着一株碧桃树,垂着眼睑,向着宁凡方向露出自嘲之色。
当年的她还是堂堂紫妃,高高在上,丝毫瞧不起宁凡。
然而这才过去多少年,宁凡竟然突破了炼虚修为,成了纳兰紫必须仰视的存在。
“当年的我不该与他结仇...如今再想这些,却为时已晚...”她有些苦涩地微笑。
鬼目族魔妃顾十娘,捋了捋鬓丝,满怀感激地望着宁凡。
“想不到他竟击杀了幽鬼侯,踏平了鬼目族...鬼目族与我的恩怨,如此便算了结了...爹,娘...”
她撮土为香,拜祭亲人,心中默默发誓,定要一生一世追随宁凡,永不生叛。
宁凡给女卫们留下大量的丹药、功法典籍,并与一些女卫双修,帮助她们突破瓶颈。
而后他才摇身一晃,离开鼎炉界。
他返回外界,与洞虚老祖等人一一告辞,这一次,他真的要离开内海了。
许秋灵、风雪言、月凌空、苏颜、焚翅...这些女子要一起带走,再也不能留在无尽海这是非之地。
这些女子被宁凡暂时收入鼎炉界中,帮忙建设这全新的小千世界。
风雪言、苏颜、焚翅、顾十娘...四大魔族的魔妃竟然全部归附了宁凡,有这四女在,诸位鼎炉日后修炼体术、铭刻魔纹就简单了。
洛幽已苏醒。宁凡又擒得一具碎虚傀儡...如今返回越国,必可建立一个拥有碎虚坐镇的大势力,庇护佳人不受任何伤害。
宁凡独自一人,一袭白衣,撑着血伞,消失在巨魔族的风雪之中。
这一次,他真的要离去了。风雪中,只有洞虚老祖等人悄悄为他送行。
宁凡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巨魔族的一刻,一名红衣女子隐藏在风雪中,悄悄注视着他。
“再会吧。”红衣冷漠的血眸,稍稍泛起一丝叹息之色。
她与宁凡的利益关系,已经结束了...冷漠如她,竟稍微有些不舍,真是奇怪。
...
一个月后。神空岛之上忽然出现一个白衣青年,取走了血酒葫芦,并将一头碎虚巨猿之血收入葫芦之中。
又一个月,外海蓬莱仙岛出现了一名白衣青年,带走了一个名为雅兰的女子。令青年遗憾的是,北小蛮已返回北天仙界...
三日后,碧瑶仙岛发生了一件大事。惊动了不少高手。
碧瑶宗副宗主殷素秋,在南天仙界紫府学宫的邀请下,正式飞升南天仙界!
当紫府学宫的强者打开界路通道的一瞬间,不知有多少雨界修士对殷素秋羡慕不已。羡慕她有飞升四天的资格。
在跨入界路通道的一刻,殷素秋忽然回眸一笑,轻轻言道,“请君珍重,妾待君来。”
无人知她在对谁一笑,唯有殷素秋的好姐妹苏瑶知晓,殷素秋是在对一名白衣青年微笑。
那名青年。是对殷素秋最重要的人,比性命和正道都珍重万倍...
在殷素秋飞升之后,白衣青年收走了整座碧瑶仙岛...
十日后,一名白衣青年驾临欢魔岛,给许如山留下大量法宝丹药,并将姑苏城内一个名为白素的凡人美妇带走...
许久之后,这名白衣青年再未出现在无尽海,他走了...
素衣侯凶名威震天下。但却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与无尽海接壤的瀛国伊豆城中,宁凡撑着血伞,悄然走过一幕幕喧嚣,走向心中的安宁。
他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好似鬼魅一般,可跨越无数距离,仅仅几十步,便已跨越瀛国数百万里国界,离开瀛国。
那些守护锁国大阵的瀛国修士,只见一名白衣青年身影一闪,便再未见过这名青年。
那就连化神修士都不易穿越的锁国大阵,竟然被白衣青年直接跨过。
“此人是谁!竟可横穿我瀛国的锁国大阵,莫非是传说中的炼虚老怪吗!”一个个守阵修士纷纷震撼不已。
当年宁凡前往无尽海的路线,是一路北行,借助大晋的传送阵前往无尽海。
如今宁凡遁速非比寻常,以他的遁速,一步便可跨越二十万里大地,两三步便可横跨一个下级修真国!
他自无尽海返回,一路西行,毫不停歇地赶回。
他横跨十几个修真国,就算穿越吴国之时,都没有停留半步。
他牵挂故乡,牵挂纸鹤...他漂泊太久,有些想家了。
越国东域,锁国大阵之外,天色已晚。
一队紫光宗的辟脉修士正看守着越国与吴国的阵光交界,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个地方,正是当年天道宗侵入越国的路线,自当年魔越之战后,紫光宗对此地的把守就严格了许多,就算是一些成名已久的老怪想要通行此处,都要严格检查,方才可以放行,以免再放入可怕魔头危害越国治安。
这队紫光宗的辟脉修士正检索着一名名过路的吴越修士,忽然间,他们瞥见一名撑着血伞的白衣青年徐徐走来。
那青年步伐看似不快,但只一步便化作无法想象的流光,一瞬消失无影,直接穿过了锁国大阵,进入了越国。
一个个紫光修士、过路修士纷纷大惊,那样恐怖的遁光实在是他们生平仅见!
“此人是谁!难道是来自吴国的绝世魔头吗!他进入我越国,难道是要大杀十方吗!”一名年轻的紫光弟子几乎被吓死。
“愚蠢!你们竟连那位大人都不认识!是他,是他回来了!”十里之外的一座宝塔之中。一名紫光宗的融灵长老匆匆飞遁而出,面色带着似惊似喜的表情。
“徐长老,那人是谁?”另一名年轻弟子询问道。
“你们不认识那人也不奇怪,毕竟你们骨龄还不到二十岁,而那位大人离开越国,已经有数十年了...他,回来了!有他在,大晋吞并我越国等十一国的计划。绝对无法实现!我们紫光宗的覆灭危机,也绝不会出现了!”徐长老兴奋地大笑。
七梅城,风雪纷纷扬扬的洒落。
纸鹤静静立在城外,守候着什么人归来。
自从获得宁凡受封素衣侯的情报后,纸鹤时常站在七梅城外,等待宁凡归来。
素衣侯的威名传遍雨界,但越国之中并没有多少人将素衣侯与七梅少主联系在一起。
在寻常修士看来。七梅少主名为宁凡,素衣侯同样名为宁凡,但这两个宁凡,一定不是同一人。
毕竟二者修为悬殊太大,多半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但纸鹤坚信,那名震天下的素衣侯,就是她守候已久的凡哥哥。
“纸鹤城主。宁凡少主不会回来的,你不要等了。”一名婢子劝道。
“是啊,鬼雀宗蓝宗主邀请城主十日后赶往宋国,参与宋国大会,参见大晋晋君...城主还需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神。”另一名婢子劝道。
“没关系的,我愿意等他,我愿意...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虽说我不知还要等他多久。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纸鹤固执地微笑。
天色渐暗,风雪依旧,良人仍未归来。
纸鹤心中一叹,她露出微微失望之色,转身朝七梅城返回。
便在这时,簌簌的雪花飘落声中,一缕缕风铃吹动的声音飘渺传来。
那声音。似风铃,却非风铃,而是微风吹拂铃兰花蕊的清脆之声。
一丝魂牵梦绕的气息,传入她的鼻息。令她脚步生生钉在原地,无法再挪动一步。
她想回头看看,却不敢回头。
她纯净的眼眸忽而湿润,她不确定,是不是他归来了...
“怎么哭了呢,谁给我家纸鹤大小姐委屈受了么...你要的铃兰,我给你带回来了,不看看么?”
宁凡微笑着,一手捧着一盆盛放的铃兰,一手撑着血伞,为纸鹤挡住头顶风雪。
“凡哥哥...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么...”纸鹤转过身,看着那笑如当年的男子,鼻头酸楚。
是他,是他,他真的回来了...
这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竟让她怀疑这是一场日思夜想的春梦。
“你长高了...”宁凡看着纸鹤流泪,心中好似被划了一刀,收起血伞与铃兰,紧紧搂住纸鹤,狠不能将眼前的女子融入血液中。
四十年的重逢,当看到她还安好,世间可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
四十年的重逢,当看到她流泪,他却怎么也无法镇静下来...
“我回来了,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宁凡温柔一笑,下一刻,眼神忽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
“我听说,大晋想要吞并越国!我还听说,晋君派人威胁过你了!”
回家的路上,宁凡神念散开,听到了不少传闻,其中便有大晋意图吞并邻国十一国的传闻。
晋君甚至派了不少晋国修士,威逼他国宗门臣服!
传闻晋君突破了化神期,意图开疆扩土,吞并数国,令晋国从中级修真国升级为上级修真国。
传闻晋君数次派人进入越国,威逼越国宗门臣服,七梅城、鬼雀宗不服,死伤了不少弟子...
以宁凡的性格,怎会容许他人伤害纸鹤!
“凡哥哥,那个晋君不好惹...他的背后有雨殿分殿支持。”纸鹤开始犯傻了,她忘了那些情报中,宁凡有多么强大。
“晋君么...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不好惹!”
宁凡目光愈加寒冷,当年晋君可欺凌他,如今却未必有站在他身前的资格。
有他在,谁人敢吞并越国!
有他在,大晋算得了什么,雨殿分殿算得了什么!
他,回来了!
宁凡牵着纸鹤,撑着纸伞,走过七梅城一幕幕雪景,回到久违的思凡宫。
当年的丹房,当年的梅庄,当年的独孤剑坟...所有的风景与当年一样,似乎没有变过。
宁凡闭上眼,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久已冷漠的心渐渐温暖。
纸鹤临近突破金丹,即将斩情...她舍不得斩去心魔,因那心魔是宁凡。
凭宁凡如今修为,完全可以帮纸鹤在不斩心魔的基础上结丹,不费吹灰之力,这倒不是什么难题。
他回来的消息,并未刻意隐瞒,守护在七梅城的四大家族已得到消息。
三族族长都亲自赶赴思凡宫之外,参见宁凡。唯有一族家主来迟,且那位家主的气息,宁凡觉得有些陌生...
七梅四族,吴叶墨方,叶家当年的家主没有到来...来的是一名新任家主。
宁凡揉了揉纸鹤的发丝,眼露感叹,向一旁的纸鹤问道,“叶家的家主...陨落了么...”
“是...这四十年来,四大家族的家主相继摸到金丹瓶颈,墨家、吴家、方家三家家主相继结丹成功,唯有叶家家主...已于十年前结丹失败陨落...”纸鹤垂着眼睑,稍稍有些不忍,一如当年心软。
“结丹失败么...世事无常,各有造化,不可强求...去见见三家家主吧。”
宁凡叹了口气,世事无常,生死难料。谁能预料到明日是生是死。
他离开越国四十年,有故人陨落,令他唏嘘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他与纸鹤相伴,走出思凡宫,宫外,正有四名修士恭敬等候。
四人中,有三名金丹初期的修士。分别是吴家家主吴兰,墨家家主墨如水,方家家主方诺...
第四人,是叶家新任家主,只是一名融灵初期的青年,资质还算不错。
“拜见少主!”四人齐齐行礼,欲向宁凡叩拜。
“无需多礼。多年未见。诸位别来无恙。”宁凡微微一笑,随手拂袖,一股清风拂面而来,吹至四人身前,四人身躯好似被定住一般,竟无一人能够拜倒。
叶家融灵表情震惊,惊讶于宁凡神通广大。随便一拂袖竟令他无法跪倒。
三名金丹的心头则泛起惊涛骇浪。
他们好歹也算是金丹修士,竟抗衡不住宁凡一拂袖的法力...宁凡如今究竟是什么修为,只一拂袖,便可令三名金丹无法动弹?!
三人也听说过素衣侯的大名,但无人认为七梅少主与素衣侯是同一人。
三人各自散出神念,试图探查宁凡如今的修为境界。
神念朝宁凡一扫,三人齐齐大惊失色,只觉得站在身前的并非七梅少主,而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那沉重的气势压迫得三人喘不过气!
“少主修为竟高到这种程度。难不成...少主已突破元婴期了!”墨家家主墨如水美眸异彩连连。
“火云宗的景灼老祖便是一名元婴初期的修士,但绝对没有少主这种级别的压迫感...依我看,少主修为至少已达到元婴中期!”吴家家主吴兰素手掩唇,惊叹不已。
“不!少主修为绝对不止元婴中期!十年之前方某见过一名元婴中期的前辈,就算是那位前辈也没有少主这般惊人的气势!依我看,少主的修为起码是元婴后期!”方家家主方诺笃定道。
“天、天啊!我们七梅城的少主,竟然是一名元婴后期的修士?!”那叶家融灵直接惊呆了,他尚还年轻。四十年前还未出生,之前并未见过宁凡。
噗!
纸鹤调皮地笑了出来,再也忍不住了。
元婴后期?她的凡哥哥怎么会只有元婴后期的修为呢?
如今素衣侯名震天下,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察觉那素衣侯就是她的凡哥哥呢?
为什么就没有人猜想。她凡哥哥修为已突破炼虚期了呢?
“其实啊,凡哥哥的修为比元婴后期更高,已经达到...”纸鹤憋了一肚子话,恨不能将宁凡真实修为告诉四族家主。
宁凡却揉了揉她的青丝,轻轻按住她的柔唇,打住了她的话头。
不是不想将真实修为告诉他们,也并非想要刻意隐瞒。
宁凡只是怕炼虚修为一说,会把他们吓到,破坏故人重逢的气氛。
“听纸鹤城主的口气,少主的修为竟然比元婴后期还高!难道是传说中的元婴巅峰大修士!”方诺震撼难明。
“若少主是一名大修士,那么以少主的身份,说不定能让晋君忌惮,解我越国之危难!”吴兰惊喜道。
“呃,对了,我们四家来此,是想与少主商议‘大晋并国’之事。”墨如水扶了扶秀额,想起正事,立刻禀报道。
“大晋并国?”宁凡目光微冷,他虽听说大晋对越国图谋不轨,却并不知此事的来龙去脉。
墨如水等人立刻将此事娓娓道来。
当年宁凡经过大晋之时,晋君尚只是一名元婴后期修士。
在宁凡离开晋国不久,晋君便一举突破元婴巅峰,成为了一名大修士。
随后晋君投靠了雨殿分殿幽天殿,得到幽天殿主的扶植,短短四十年便借助秘法,突破了化神初期。
随着晋君突破化神境界,晋国的修国级别一跃而涨,由中级修真国升级为上级修真国。
在幽天殿的授意下,晋君向邻国十一国勒令归附,并派出元婴高手威胁十一国的大小宗门臣服。
晋君意图将十一个下级、中级修真国并入到晋国的版图之中,这正是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晋并国’之事。
十日之后,晋君还会在越国北方的宋国召开并国大会。那将是晋君给诸国的最后一次机会。届时,若诸国还不归附,晋君将血洗诸国宗门...
“幽天殿...似乎是雨殿六皇子云幽牧镇守的分殿...”宁凡喃喃自语,他全然未将晋君放入眼中。
“少主,若你当真是一名大修士,还请你务必前往宋国,参与并国大会,为我越国撑腰!”墨如水等人恳求道。
“放心。此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宁凡点点头,应下此事,遣退了诸位家主,继而转身返回思凡宫,直接拥着纸鹤睡觉去了。
今夜是重逢的第一夜,想必会有一番缠绵吧。
翌日,宁凡乘着风雪。悄然离开思凡宫,前往越国其他地方。
不只七梅城有故人,其他地方也有故人,他终究是要见上一见的。
宁城之中,镇守着黑魔三神军。
四十年过去,黑魔三神军威震越国,因为所有魔卫都至少突破至融灵境界。
而那三神军的三位统领。修为则更高。就连南阳子、鲁南子二人都修为大进。
当宁凡悄然出现在宁城中,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如何出现。
三神军先是大惊失色,四方响起无数响箭之声。
但当三神军看清宁凡的容貌后,一个个都似看到鬼一般愣住。
旋即,便是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少主!是少主回来了!”
“黑魔三神军,参见少主!恭迎少主返回越国!”
无数魔军向宁凡跪拜,在人群之中,挤出几个大喜过望的身影,朝宁凡飞快走来。
“南宫、司徒、尉迟、南阳子、鲁南子,参见少主!”
“免礼。”
宁凡目光扫过众人。望着一个个熟悉面孔,心中渐暖。
冰卫统领南宫,冰雷双修,已摸到元婴期的瓶颈,是如今越国威名赫赫的高手。
剑卫统领司徒,一身剑气邪气凛然,修为已达到金丹后期,便是金丹巅峰都可一战!
梅卫统领尉迟。还是当年五大三粗的模样,凭一部人兽双修功法,竟然也修炼到金丹巅峰!
南阳子已是金丹中期,鲁南子也已是一名金丹初期。
尉迟望着宁凡。嘿嘿憨笑,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千娇百媚的美娇娘。
“媳妇儿,来见见我们少主。”
“奴婢见过少主。”尉迟媳妇闻言,恭敬一礼。
宁凡稍稍一怔,四十年不见,尉迟竟然已经成家了?
再一看那名美娇娘,宁凡险些没有笑出来。
这位美娇娘不是人族,而是一只猪妖...她的本体是一只天河猪。
若宁凡没有看错,她就是当年尉迟怀抱的那只小猪!
这小猪和尉迟人兽杂交,双宿双修,也已经突破金丹境界,化形成人了。
宁凡难得地有些开怀,这个尉迟真是个活宝,娶了个猪妖媳妇...
宁凡这一笑,众人皆是一怔,然后全部哈哈大笑。
这笑声,就和当年一样畅快。
但笑过之后,南宫却目光一寒,向宁凡抱拳道,“少主返回越国,应该已经听说大晋并国的事情了吧?不知少主有何打算!”
众人一听南宫谈正事,全部恢复严肃的表情,恭敬侍立,等待宁凡的命令。
若宁凡命令他们归顺晋国,他们纵然不愿,也唯有归顺。
若宁凡命令他们与晋国血战,他们纵然不敌,也甘愿血洒大晋!
他们只要宁凡一个命令,而后绝对服从!
“打算?还用问么,大晋并不并国,我本没有兴趣,但晋君动了我的人,此事休想善了,需以命相抵!”
宁凡眼神冷漠,那种冷,是趟过无数尸山血海才拥有的彻骨之冷。
南宫等人方一对上宁凡眼神,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一个个修为不敌,放眼越国都是一流高手,但根本挡不住宁凡一个眼神的杀气!
“少主修为究竟高到什么程度!竟只凭一个眼神,令我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南宫心中大惊。
这冷漠的眼神,他一生只见过一次。正是第一次遇见老魔之时,从老魔眼中读到的表情!
那眼神之中,有着睥睨天下的魔威,无人可与之争锋!
“你们暂且歇息,九日之后,我带你们前往宋国!”
宁凡一笑,遁光一闪,转瞬已无踪影。
所有黑魔三神军的魔卫都震撼了。那是何等恐怖的遁光,遁速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莫非少主...已经突破了化神境界?!”南宫震撼地猜测着,在他看来,唯有传说中的化神修士才可能有这种遁光。
...
火云宗,景灼老祖坐在一株火兰树下,温柔地给一名目光空洞的女子喂药。
自当年景灼离开无尽海返回越国,已三十余年。他成了越国第一位元婴修士,成为越国第一高手!
身前的女子,正是景灼一生中唯一的挚爱...云华夫人。
景灼突破元婴之中,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一个方法,可以令云华夫人脱离傀儡之身,真正复活。
不求长生。不求纵横,只求摆正你的倒影...他没有忘记当年的诺言,这一生的理想并非突破元婴中期,而是在有生之年复活亡妻。
方法他找到了,只是他始终无法令云华的魂魄归位入肉身。
想要令魂魄归位,起码需要修为突破问虚,借助虚空之力,返虚入魂,才有可能成功。
景灼苦笑,他到哪里去找一名问虚老怪给亡妻归魂。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元婴修士。
从前。他以为元婴期便是至高无上的修为,但见识过无尽海的恐怖后,他却知道,在真正的强者眼中,元婴修士也只是蝼蚁而已...
“云华,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让你真正的复活,相信我!”景灼老者白发含笑。
“嗯。我信你。”云华微笑着,如那盛放的火兰。
“再过九日,为夫便要前往宋国参加并国大会。我欠宁凡许多恩情,怕一辈子也还不清。他如今不在越国。我得替他守护越国。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晋君吞并越国!”景灼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夫君,此行千万要小心...”云华轻轻抚摸着景灼的脸。
在二人情浓之时,一道轻咳之声忽然从景灼身后传来。
景灼面色大惊!火云宗防守森严,什么人竟然能毫无声息闯入火云宗,且竟瞒过了他的探查!
他还未回头一看,一只手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景灼道友,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你是...宁凡!”景灼先是一怔,而是露出大喜之色,“你回来了!越国有救了!”
“是,我回来了,大晋完蛋了。”宁凡调侃一笑。
“你如今是什么修为!我已经连半点都看不透了,难道你已经突破了化神境界?!”景灼猜测着。
宁凡笑而不语,只是细细端详着云华夫人,露出叹息之色。
“你想复活她?”
“是,我寻到一种方法,可令傀儡之身的她拥有一丝复活的机会,只是,我的修为不足以令她魂魄归位...哎...”景灼叹息道。
“令魂魄归位?”
宁凡沉默少许,忽然轻抬手指,朝着云华眉心隔空点去。
他与景灼也算有些交情了,帮景灼一把也并非不可。
指间缠绕着一缕缕虚空之力,在这一指点下之后,云华的魂魄忽而贯通百会,归位融身!
“大晋的事,你不必担心,有我在,越国不会有任何劫难。你好好呆在家里,照顾你的夫人吧。”
宁凡一笑,转身而去,他遁光太快,景灼竟看不清宁凡如何离去。
景灼还未反应过来,不知宁凡那一指、那一句话有何深意。
忽然间,对面的女子嘤咛一声,揉了揉额头,轻轻一嗔,“奇怪,我的魂魄怎么归位了。”
咣当!
景灼手中的药碗砸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碎瓷,他却毫不在乎,只是目不转睛望着云华夫人,老眼渐渐湿润。
“是宁凡,是他帮你魂魄归位的...他,难道已经是一名炼虚老怪了吗...”
“云华。你终于复活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美貌,而我,却老了...”
景灼白发垂散,脸上布满风霜,他老了...
云华夫人抬起素手。轻轻抚摸着景灼的皱纹,露出疼惜的表情,“你不老,在我心中,你依然还是当年俊朗的景灼...”
不见红颜弹指老,无悔苍天当年诺!
“大恩不言谢!”景灼一把紧拥云华,心中感动。更对宁凡感激不已。
他望着宁凡离去的方向,久久难以释怀。
火云宗外,宁凡收回神念,察觉到景灼与云华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由露出微笑。
“下一站,该去鬼雀宗了吧...”
宁凡轻轻一步迈出,瞬息间跨越无数距离。出现在越国西域的冥雀谷。
再一步,他直接跨越重重阵光,出现在内谷之中的明月潭之畔。
潭水边,静静伫立着一个蓝衫女子,正是鬼雀宗的现任宗主——‘蓝雀剑’蓝眉。
在蓝眉身边,还有一个粉衣暴露的女子,乃是鬼雀宗的内门长老——‘粉骷髅’白鹭。
二人皆看着一汪潭水,美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
“大晋要吞并越国了,你还不回来么...宁凡哥哥...”蓝眉幽幽叹息。
“哼!这臭男人一肚子坏水,不知在哪里花天酒地。哪还记得我们这些糟糠之妻!”白鹭眼中满是幽怨与薄怒。
宁凡差点就笑出来了。
他从来不知道,蓝眉背着他的时候,会喊他‘宁凡哥哥’...一股酥麻的感觉涌上全身有木有?
他从来不知道,一直对他喊打喊杀的白鹭小姐,竟然自封为他的‘糟糠之妻,还如此幽怨。
啪!啪!
宁凡鬼魅般出现在二女身后,抬起手掌,一人臀上打了一下。手感软软的,很不错。
“是谁!竟敢轻薄本宫!”蓝眉怒了。
“找死!”白鹭直接准备杀人了。
二女杀气腾腾地回头,但一看身后的男子面容,忽然愣在那里。
“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你你。你还知道回来!”二女掩饰着眼中喜色,却故意露出薄怒的表情。
“我再不回来,你们恐怕一生都不舍得结丹吧...”
宁凡目光带着调笑之色,扫过二女。
二女法力明明足够结丹,但仍然没有突破金丹期,不是不能,只是不愿。
她们和纸鹤一样,心魔都是宁凡。她们舍不得结丹,怕遗忘宁凡。
“一群傻女人...”宁凡闭上眼,心中却愈加温暖。
因为有这些傻女人们在,所以这越国,才是他的家。
“师、师父!我闻到你的气味,就赶来内谷了...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一个惊喜的老头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打断了旖旎的气氛。
“你是狗鼻子么?我回到越国,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偏偏只有你隔得这么远,竟然闻一闻就知道我回来了。”
宁凡无语,那个闻出他回家的老头,不正是他第一个便宜徒儿薛青么。
这徒儿业已突破四转上级丹术,按照这个速度,终有一日会突破五转。
伴随着丹术的突破,薛青的鼻子是越来越灵了。
纸鹤等女的修为提升,黑魔三神军的修为提升,全部少不了薛青的功劳。
自宁凡离开越国的那一日,薛青便每日每夜的炼制丹药,若无他这名四转炼丹师坐镇越国,黑魔三神军怎么也不可能全部突破融灵修为...
薛青辛苦了四十年,总算盼到师父回来,自然十分高兴。
他高兴倒不是因为思念宁凡,而是记得宁凡当年的承诺,将来会送他一颗五转丹药。
“师父,你答应送我的五转丹药呢?”薛青期盼不已。
“哦,对了,我记得答应过你,要送你一颗五转丹药的...”
宁凡似想起了往事,一拍储物袋,取出一百多个丹瓶,全部放在地上。
“这些丹瓶之中全部都是五转丹药,你随便拿吧。”
“什么?!这不可能?!竟然有这么多五转丹药!!!!”
薛青满脸震撼,直接愣在原地。
天啊,就算是化神老怪都不会有这么多五转丹药,师父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
这不科学啊!什么时候五转丹药成了大白菜了,满地都是!
“对了,送你一颗六转丹药,要不要?”宁凡再次一拍储物袋,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其中放着一颗六转伤药。
“六,六,六...”薛青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了。
他今天竟然有幸一览传说中的六转丹药,真是太幸福了!
“师父,你真是太伟大了!德配天地,威镇寰宇,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薛青语无伦次地拍着马屁。
忽然间,薛青动了动酒槽鼻,朝宁凡一嗅,满面大惊。
“师、师父...你怎么会有药魂!难道你成了传说中的...五转炼丹师!”
传说中...传说...传...
宁凡揉了揉额头,五转丹术很稀有么,竟然都成了传说...
貌似在越国,五转丹术和化神修士都是传说啊。
宁凡暗暗思忖,他的六转丹术与炼虚修为,是不是可以算作传说中的传说了?
宁凡赏赐给了薛青一枚六转丹药,十枚五转丹药。这些丹药对薛青而言是稀世珍宝,对宁凡而言却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薛青兴奋不已地收下丹药,三叩九拜之后,立刻告退而去,急于解剖这些丹药,仔细研究。
他一生都没见过六转丹药,兴奋地像一个老顽童。
望着薛青匆匆告退的背影,宁凡不由失笑,他一生共收两个徒儿,都是执着丹道的疯子。
羊古算是二徒弟,薛青算是首徒。
羊古的炼丹资质高于薛青,但薛青对丹道的痴迷却远高于羊古,且薛青的狗鼻子越来越灵了,都能闻出药魂的味道,还能嗅出宁凡的方位,也算是一个罕见的才能吧。
修道之事,资质并非最重要,或许有朝一日,薛青的丹术能超越羊古,因为薛青有一颗执着的心。
薛青走后,明月潭又只剩宁凡与蓝眉、白鹭二女了。
二女与纸鹤一样,都将修为压制在融灵巅峰。
昨夜宁凡与纸鹤双修,为纸鹤疏导仙脉,打通了一些小瓶颈,为纸鹤扫平了突破金丹的障碍。
今日倒也不能厚赐薄彼,自然也要帮蓝眉、白鹭疏导一下仙脉的。
“宁凡!你既然回来了,我们便来算算旧账吧!四十年前你采补于我,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如今我已今非昔比,哼!今日本长老定要狠狠采补你,报一报当年仇怨,定要将你一身修为全部采空!”
白鹭柳眉一横,口气虽然恶狠狠的,表情却是千娇百媚的模样,直接扑入宁凡怀中,开始抚摸宁凡胸膛。一副要将宁凡就地正法的表情。
宁凡眼神微眯,他可以理解为白鹭在投怀送抱么?
“呃...本宫还有事处理,先走一步。”蓝眉见此。俏脸羞红,转身就走。她可没有白鹭这么大胆,直接投怀送抱。
蓝眉刚想转身,却被宁凡探手捉住皓腕,不允离去。
“不必急着走,难得重逢一次,我帮你们疏导一下仙脉。”
宁凡反手一挣,挣出白鹭怀抱。并将白鹭按在怀中。又不顾蓝眉微微挣扎,揽着蓝眉,一步化作遁光,朝蓝眉的闺房遁去。轻车熟路。
蓝眉与白鹭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宁凡带入房中,推倒在床榻上,二女一看宁凡暧昧的笑容,立刻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
白鹭已有四十年未承雨露。立刻媚眼如丝,轻轻嘤咛,自行解开衣扣,准备承欢。
蓝眉则还是处子之身,只用后庭承过欢...她不免有些紧张。身躯稍稍有些僵硬。
在宁凡解下红绡帐的一刻,蓝眉似期待似羞涩的垂下眼睑...今日注定会是活色春香的一日...
...
暮色降临之时,宁凡离开鬼雀宗。
一番云雨之后,借助双修功法,宁凡将二女的仙脉细细疏导了一次。
在离开鬼雀宗之前,宁凡给蓝眉、白鹭吃下定心丸,告知二女,他必定会解决大晋并国之事。
二女并不知晓宁凡修为具体多高,但经过此次双修,二女修为皆暴涨了一大截。
一些小瓶颈直接被冲破,就连金丹瓶颈都已摸到,二女几乎随时可以闭关结丹了。
宁凡仅与她们双修一次,提升的修为抵得上她们独自苦修一年!
二女不难猜想,宁凡如今修为绝对已经惊天,远超她们的境界,否则绝不可能有如此显著的双修效果!
“他如今...究竟是什么修为!难道纸鹤妹妹所说的素衣侯...真的是他么...”蓝眉与白鹭皆素手掩口,带着些许惊讶,更多的却是喜悦。
宁凡今非昔比,她们自然为宁凡感到高兴。
“看来我这一生都休想采补他了...”白鹭故意叹了口气,眼中却明明暗藏欣喜,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宁凡离开鬼雀,隐去行迹,悄悄前往了越国一些宗门。
太虚派,紫光宗...宁凡走过一个个宗门,走过合欢宗的旧址,走过天离宗的废墟...
脑海中翻涌起一幕幕回忆,当年他还是一介少年,为报仇不得不踏上修真血海。
痛楚过,疯狂过,悲伤过...四十年过去,往昔好似云烟一梦,再无法令他心湖掀起稍稍微澜。
他去了胡家,还记得当年为一颗修丹与胡家老祖胡风子定下的诺言,为胡家出手三次。
他立在寒月山之巅,立在他为胡风子离的坟丘之前。
在他威名庇护之下,胡家没有没落,依然存续着,但胡风子的坟已然长满杂草...
宁凡蹲在胡风子坟前,为胡风子拔去坟前杂草,轻轻叹息。
“你为守护胡家牺牲性命,他们却将你遗忘,连你的坟都疏于照顾...”
“如今看来,你为他们的付出,并不值得。”
宁凡站起身,看着渐渐沉沦的夕阳,寂静无言,转身而去。
他没有赐予胡家任何好处,也许是不喜胡家的薄情。
轻轻数步之后,宁凡已从越国西域遁行至东域的平云山。
平云山灵气稀薄,并无修士在此修炼。山中只有一村,名为平安村,是一间凡人村落。
这个村落,正是当年宁孤所住的凡人村。
宁凡与宁孤一别四十年,他很想见见弟弟。
他沿着山路,乘着暮色,徐徐走至平安村外,望着稍稍陌生的风景,稍稍感叹。
村外山路,长满了稀疏的山茶花,当年没有这么多茶花才对。
村口处,几名黄发垂髫的孩童正在扑蝶,颇有童趣。
一见宁凡前来,立刻笑嘻嘻地过来问道,“叔叔是过路的行商么?要在我们平安村留宿么?”
“我不是行商,也并非来留宿的。我曾来过平安村,今日前来,只是找一位故人而已。”
“故人?叔叔想找谁呀?我们可以帮你指路。不过叔叔说来过平安村。我们为何没见过叔叔呢?”
“你们当然没见过我...你们继续玩吧,不必为我指路,我认得路。”
宁凡失笑。他离开越国已四十余年,这些七八岁的孩童怎会见过他?
他神念在村中散开。忽而一叹,当年见过的一些凡人山民,不少都已作古。
凡人的寿数还真是短暂,仅过去四十年,却少了这么多旧面孔...
当年的老人大多都已埋骨黄土,当年的青年也都成了一个个老者。
几名老者坐在村口抽着旱烟,望着宁凡微微觉得眼熟。却无论如何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宁凡,只是朝宁凡客气微笑。
四十年过去了,老人们的记忆不可能记住无数年前一面之交的过客。
四十年过去了,儿童们不可能见过宁凡的音容。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却不知,在许久之前,宁凡曾来过。
辞别了这些孩童,对村中耆老报以微笑,宁凡独自走入山村。熟稔地穿过一座座茅屋,径直朝其中一座走去。
那一座茅屋的墙壁上,犹挂着两张陈旧的长弓,不知有多少年无人拉动,漆有些暗了。
柴门两侧。篱笆之内,种满了各色的山茶,却疏于照顾,生有不少杂草。
宁凡轻轻叩响柴门,他能感到茅屋中有一个男子的气息,他知道那是他的弟弟宁孤。
听到宁凡叩门之声,茅屋内徐徐走出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老眼带着一股抹不掉的悲哀。
老者浑浊的双目满是颓伤之色,但当看到宁凡之时,立刻一怔,露出极复杂的表情,“是你...你终于来了...”
继而又咳嗽了几声,悲戚地苦笑道,“我等了你好久,若不见你一面,我是不愿安心随她而去的。”
宁凡望着那老者,深深一叹,“宁孤,你如何变成这副模样?”
这老者正是宁孤,满面风霜,垂垂老矣,再无当年的俊朗模样。
宁凡不解,宁孤好歹曾是一名修士,就算修为被封,就算修炼过封命尺,也不至于苍老地这么快...
“这幅模样不好么?咳,咳,咳...”老者咳嗽着,苦涩地笑着,“安然死了...”
“她死了...我是不愿独活的,愿陪她同死...只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不能就这么死去...对不起,我终于记起了你,只是却用了四十年...对不起,大哥!”
老者老眼含泪,神情中有着一种化不开的悲哀,忽然隔着柴门,向宁凡无声跪倒。
他记起了宁凡,记起了所有悲欢往事,他要再见宁凡一面,才能安心随安然而死。
如今他见到了宁凡,向宁凡道歉完毕,他死志已萌,但心中愧疚却怎么也无法抹去。
他心怀愧疚,恨自己竟花费四十年才想起,自己曾有一名兄长,名为宁凡。
他更加愧疚,愧疚自己心如死灰,一心随安然而去,不能陪宁凡走完寂寥的修真之路。
“安然竟也去了...”
宁凡露出叹息之色,闭上眼,回忆起四十年前见过的那名山村少女。
那灵动的眼神,仍浮现在眼前,但人已不在。
安然是一名凡人,痴心喜欢着宁孤。
她死了,宁孤悲痛心死,宁凡稍稍可以体会的...
“我明明留有延寿丹药...她没有吃么?若吃了,应不会死。”
“她哪舍得吃那些好东西,早就瞒着我给我服下了...她是个好女人...”老者心痛如绞。
安然死的那日,宁孤自行散功,散了一身修为。
他本有法力在身,不会老得那么快,但失了法力,他立刻飞速苍老,寿数已无多。
只待再见宁凡一面,宁孤便会陪安然而死。
“大哥,对不起...这条修真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
“说这些做什么,你不愿修真,我怎会逼你。起来吧,带我去看看安然的坟。”
宁凡推开柴门。扶起宁孤,微微叹息。
他了解宁孤,知道宁孤此刻在想什么。
他知道。这个傻弟弟此刻见到了他,了却了最后一桩心愿。已一心求死。
宁凡没有阻拦,亦知阻拦不住。
但他还能为宁孤再做一件事,那件事,仍能许他幸福平凡的生活。
“好,大哥,我带你去看安然!”
屋后立着一座矮矮的坟丘,坟前竖着一个木碑。
爱妻安然之墓...
宁孤从屋内取出些香烛纸钱。在安然坟前点燃。
又取出两个酒坛,与宁凡对饮。
酒是平安村的茶花酒,花香清淡,酒劲也很小。入喉温润,并不辛辣。
宁凡站在安然坟前,单手提着酒坛,咕咚咕咚饮了一大口。
宁孤没有喝酒,只是痴痴看着安然的坟。悲戚苦笑。
“哥,这些年你过得好么,修道...快乐么...”
“无论快不快乐,这条路我都无法避开,唯有向前。”宁凡平静地说道。
“我很快乐。与安然一起生活的日子,我都很快乐,快乐得让我舍不得与她分别。我本厌恶修道,厌恶争斗,厌恶杀人,厌恶勾心斗角,厌恶那永无止尽的修真血海...我固执地不传安然修真服气之术,只愿让她平淡此生,因为她同样不喜争斗,不喜杀戮...”
“我本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当安然死去之后,我却又迷茫了。凡人的生命真是很短暂,若当初我与安然修道,会不会可以在一起更久...但安然死前告诉我,与我相识的这一世,她已无悔...”
“凡人的一生,朝生夕死,譬如朝露,譬如白驹过隙,不过匆匆而已。”
“修士的一生,悠长却疲惫,譬如秋蝉,譬如蝇营狗苟的蜂蝶虫蚁,却不是真正的快乐...”
“我曾后悔,也曾迷茫,我心痛如绞,怀念所有与安然相伴的曾经。若修道,或许能与她长相厮守...但我更加坚信,若生命重来一次,我还会与她做出同样的选择,再做一世凡人眷侣。”
“陪她病,陪她老,陪她平淡,陪她死...这便是我的心愿...哥,我想去陪安然了,对不起。这条孤独的修真路,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我的心装不下修道,只能装满她的影子...”
宁孤言罢,猛然捧起酒坛,一口满饮,生机却在飞速流逝。
酒尽之时,宁孤愧疚看了一眼宁凡,却转头温柔看向安然的坟。
“然儿,我已见了大哥一面,心愿已了,这便来寻你...你等我很久了吧...下一辈子,我还想与你相遇在茶花盛开的季节,只是我却没有信心,在人海中重新寻到你...”
宁孤静静靠着坟碑,轻轻倒下去,带着微笑,就此逝去。
宁凡心中一痛,闭上眼,伫立许久。
他有无数手段可救活宁孤,却没有出手。
宁孤这一世获得太过痛苦,既如此,宁凡便许他一段新生。
宁孤想过凡人的生活,想与安然重逢,这一切愿望,宁凡都可以满足他。
“你们谁也不会死...安然,当年我送你一根发簪,其中有一道剑念,不但有护身之效,更可截留你一缕魂魄...”
宁凡自语,随手一拂袖,宁孤的尸身便消失,继而在安然的坟前多了一座坟,立着一碑,上书:
幼弟宁孤之墓。
旋即,宁凡朝两座坟分别一摄,两道幽魂从坟中迷茫飞出,正是安然与宁孤。
“睡一会儿吧...”
宁凡轻轻在二人魂魄眉心点下一指,令二人沉睡,将二人魂魄收入袖中,一遁离开平安村,朝着越国之南疾驰。
不知穿越了多少个修真国,宁凡一路掐诀演算,最终停留在一个凡人国度的城池之外。
国名唐国,城名长安。
长安城中,有两家仕宦人家,家中夫人皆在今日临盆。
两个家族世代结有姻亲,宅邸只有一墙之隔,两家夫人又在同一日临盆。
两家约定,若两名即将出生的婴孩同男同女。则结为兄弟姐妹。
若一男一女,则定下娃娃亲。
今日两名夫人同时临盆,本是大喜之日。偏偏两名夫人同时难产,加之两位夫人身娇体弱。便是城中最好的稳婆、大夫也无计可施,断言两位夫人命悬一线。
宁凡已算出,这两名未出世的胎儿是一男一女。
宁凡同样算出,若无他介入,今日两家夫人皆会因难产而死...
他心意一诀,取出宁孤、安然的魂魄,悄然隐身。降临两家,将二人魂魄分别放入两位夫人的腹中。
旋即,他亲自出手,催动法力。帮两个难产的夫人诞下孩儿。
当两家漂亮的婴儿同时诞下的一瞬,那些大夫、稳婆全部惊呆了。
“怎、怎么可能!竟然生下来了!”
“难道有神仙显灵,救了两位夫人?!”
宁凡没有现身,只是忽而一怔。
他从宁孤、安然两名婴孩的身体之中,竟分别看到一条白线。延展出身体,两条白线想要彼此连结,却无法相连。
“这是...什么线!”
宁凡从不知道,人的体内还会有这种白线。他细细探查,从这白线之内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大道之力。蕴含了浩瀚的生机!
“将他们的白线相连,生生世世不会分离。”阴阳锁中,洛幽忽然提醒道。
“这白线有这种用途么?”
宁凡一诧,却依言而行,将二人的白线牵住,分别在二人小指之上轻轻系住。
那白线并非肉眼可见,就算是炼虚、碎虚都未必能看到,宁凡隐隐猜测这白线非比寻常。
“有此线在,无论你与安然转世轮回多少次,都会重逢,这样也好,总算全了你们的心愿。”
“宁孤,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因为我是你兄长,长兄如父。既然你的心愿是与安然生生世世做一对凡人眷侣,我便许你这样的生活,但你切记一点。上过床的女人,就要一生一世护住她,不可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既然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便要将这条路贯彻始终,切记!”
宁凡隐着身,他的话唯有宁孤可以听见。
宁孤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婴儿,却不哭不闹,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宁凡的方向咿呀咿呀地,不知再说什么。
或许,这是宁孤给宁凡的感谢和保证吧。
“下一次相见,不知会是何年何月...”
宁凡有些怅然,一步离去,飘然离开唐国。
这一日,他亲自葬了宁孤,又亲自许了宁孤一次心生,心中隐隐对轮回有了些许感悟。
那种感悟,是对生死的理解,而生死又包含在轮回之中。
因为有了这些感悟,他看到了那诡异白线...
“我见他二人死去,亲手为他们立坟。我许他二人重生,亲手送他们转世...这感觉,很微妙...”
“但那白线,究竟是什么...”
宁凡心有触动,一拍储物袋,取出一卷泛黄的无字古书,是当年在鬼雀宗偶然寻得,乃是紫斗仙皇遗留之物。
这本书不是功法法术,也没有记载任何修炼心得,却遗留有紫斗替友人送葬的微妙心情。
无字古书因为宁凡触摸到轮回之力的边缘,而早已显现出一首小诗。
“人死如灯灭,轮回吹复燃。仙死如念散,此生不复还...”
宁凡念着这首诗,走过一个个下级修真国,立在一座无名荒山之巅,心潮渐起。
他隐隐察觉,那白线之中似乎还有类似掌生御死的力量。
“那是...什么线...”他自问。
“那是生之道线。啧啧啧,想不到你送弟弟转生一世,竟能获得生死感悟,从而看到生之道线,真是让姐姐惊讶呢。你这番际遇若是传出,九界之中不知有多少碎虚老怪要羡煞你。”洛幽啧啧称叹。
“生之道线?那是什么?”宁凡诧异道。
“那是人玄命仙才能看到的道线,是成仙至关重要的一步!那些散仙、散妖、散魔之所以成仙失败,往往是因为无法领悟生之道线。成仙之路最难的一步,便是感悟生死,你能看到生之道线,对日后成仙大有帮助,现在么。倒是没有什么用途。”洛幽解释道。
“这样啊...原来此物是生之道线...”
宁凡立在无名山巅,一站便是八日。
八日中,他脑海反复感悟着生死。抬起手掌,已能从掌纹中看到一缕缕洁白的生之道线。
第九日。宁凡不再感悟,朝着越国返回。
差不多要前往宋国,参与大晋的并国大会了。
“晋君,当年恩怨,而今了结...”宁凡行走在风云之间,淡漠道。
...
宋国,临水城。并国大会在此举办。
临水城上空,无数遁光、楼船不间断地飞至,数十万修士聚集在临水城中,参与并国大会。
前来临水城的修士。大多隶属于被晋国胁迫的十一个修真国。
此次大会之上,十一个修真国的宗门势力必须给大晋一个答复,或者选择归附,或者选择灭亡。
临水城中心一座大殿之中,一个身穿黑色龙袍的化神修士高坐王座。正是晋君。
在晋君下方,坐着另两名化神修士,皆是雨殿幽天殿的化神尊老。
其中一名化神初期气息悠长,几乎摸到了化神中期的瓶颈,一头白发。正是雪尊者。
另一名化神似乎刚刚晋级不久,境界还未稳固,面目丑陋,身体魁梧。这丑汉名为云烈,曾是雨殿神使,但在突破化神之后归入幽天殿之内,成了一名尊老,受封为烈尊者。
在两名尊老身后,还立着十余名分殿神使,皆是元婴期修为。
那诸位神使之中,有一个瞎了双目的元婴后期,不似当年那么狂妄,周身散着浓浓的死气。
他是云狂,是曾想花钱买殷素秋一笑的人。
“呵呵,此次并国大会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以晋君化神修为,镇压十一国轻而易举,十一国纵然不愿归附,也不敢不从,应该没有不长眼的势力敢违抗晋君命令吧?”雪尊微笑道。
“雪道友所言极是,虽说有一些小势力还不愿臣服,但只消得在这次并国大会上灭几个势力,杀鸡儆猴一番,想必其他势力都会乖乖归附我大晋。对了,敢问云烈道友,副殿主大人可会亲自前来?”晋君露出期待之色,对云烈客气抱拳,他所说的副殿主,自然是幽天殿副殿主。
“此次大会,不仅我幽天殿副殿主会来,还有一名大人物会来。”云烈不咸不淡道。
“哦?还有哪位大人物会至?”晋君一诧。
“武宗宗主,武穆侯!”云烈语气平淡,晋君却吃了一惊。
“什么!武穆侯那种大人物竟然也会参加我大晋小小的并国大会!这真是让本君受宠若惊!本君身份低微,不曾见过武穆侯,届时若武穆侯驾临,有劳云烈道友帮本君引见一番。”
“听说越国之内还有一些宗门公然反对归附大晋?”云烈不喜欢晋君趋炎附势的表情,随意岔开了话题。
“越国?不过是一个下级修真国罢了,有何可惧。此次大会之上,本君便先敲打敲打越国,再看看哪个国家还敢不臣服我大晋!”晋君冷笑道。
“我劝你不要小瞧越国,这只是一个善意提醒...”云烈脑海中回忆起一名少年的身影,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若非因为加入幽天殿,接到了参加并国大会的任务,他才不愿与晋君之流为伍。
他倒是更喜欢与当年那名越国少年坐而论道。
当年大晋剿妖之事,他与那少年重逢,惊讶与少年突飞猛进的实力。
如今又过了四十年,那少年不知是否返回越国,又拥有何等修为了...
若他在,或许晋君想要一统十一国,会很艰难...
“哼!越国只是下级修真国,根本不足为虑。虽说越国火云宗内有一名元初坐镇,鬼雀宗内有一名四转丹师坐镇,但凭这些便想与本君为敌,还不够资格!云烈道友虽是好意,却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越国翻不起大浪,只是一只可随时踏平的蝼蚁之国!”
晋君豁然起身,朝大殿之外走去,意气风发。
“本君乃是堂堂化神修士,化神之下...皆蝼蚁!十一国之内,无人是本君一合之敌,所有之人,必须臣服!”
晋君体内散出一缕缕黑色意境的力量,一瞬间,无论是云烈还是雪尊者齐齐大惊。
“这就是霸之意境吗!好强的力量!化神初期之中,绝无多少人是晋君的对手!”
雪尊者与云狂对视一眼,皆是叹息。
晋君虽然是以秘法突破化神,但一身神通当真不容小觑。
看来大晋并国之事,再无任何人可以阻止了...
又过去三日,临水城中几乎聚齐了十一国所有宗门,合计数百之多。
临水城上空搭建着一个悬空玉台,玉台四面有四层高台席位,坐了数十万修士。
此次被晋君勒令归附的十一国之中,有三个中级修真国,余下八个则是下级修真国。
最下层席位之上,坐着越、宋、郑、魏等下级修真国的修士。
第二层之上,坐着匈国、吴国、荒国这三个中级修真国的修士。
第三层之上,坐着三团光影,各个透露着化神气息,正是晋君、雪尊者、云狂三人。
第四层空着,一些消息灵通之辈都听说了,第四层是晋君为几名雨界大人物准备的...
晋君强势出手,勒令十一国各宗门臣服,大多数宗门都迫于晋国淫威,不敢不从。
唯有越国的宗门公然不臣服者最多,明眼人都知道,今日并国大会之上,晋君怕是会首当其冲向越国发难的。
“老夫得到消息,晋君要将越国几个不臣服宗门血洗于临水城...哎,越国修士真是不识时务,竟敢跟化神修士作对,何苦来哉。”一名陈国的金丹修士叹息道,陈国位于越国之南,亦是一个下级修真国。
“越国只是一个下级修真国,虽说国内有一名元婴修士及四转炼丹师坐镇,也无法抗衡化神之威。对我等下级修真国而言,化神修士乃是一国传说,杀元婴修士如按死飞虫轻松。越国怕是要灭了...”一名肖国修士低声道。肖国是一个下级修真国。位于大晋之北。
“越国修士不识时务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当年火云宗景灼老祖突破元婴,回归越国,得到某个雨殿元婴神使的青睐。欲扶植景灼一统越国宗门,并令越国升级为中级修真国。但景灼直接拒绝了那名神使的好意。触怒那神使,令得越国至今无法升级为中级修真国...”一名郑国修士谈起往事。
“说到越...你们看,越国的景灼老祖怎么没来,薛青大师也没有来...咦,越国七梅城席位上的那人...似乎有些眼熟...老夫好像在哪里见过...”一名参加过大晋剿妖的金丹修士狐疑地望向七梅席位,在那个地方,坐着一个白衣青年。撑着纸伞,身旁有几名美丽的女子环绕。
金丹修士还未细细探究,天空之上忽然响起三道嘹亮的遁光呼啸声。
嗤!嗤!嗤!
在无数修士议论纷纷之时,三名老者忽而从遥远处腾空而来。降落在悬空玉台之上,向着数十万修士淡淡扫过目光,皆各有傲气,但望向第三层晋君方向之时,忽然抱拳而拜。神情恭敬之极。
“匈国老祖许飞南、吴国老祖天机老人、荒国老祖王荒,参见晋君!我三人愿率匈、吴、荒三国宗门归附大晋!从今日起,我等便是晋君之属下,愿替晋君主持今日的并国大会!”
晋君淡淡点了点头,并不惊讶三人的出现。并同意让三人主持今日并国大会。
一瞬间,在座下级修真国的宗门纷纷大惊失色,只因认出了这三人身份!
匈国老祖许飞南,那可是一个凶名在外的魔头。匈国本就是一个魔修之国,许飞南更是以残忍著称。他以元婴后期修为一统匈国,杀戮无数,人称‘乾坤屠’,乃是匈国百宗之主,他竟带领匈国归附了大晋!
吴国老祖天机老人,擅长卜算之术,虽说只是元婴中期修为,却借助卜算之道结交过不少大修士的好友,此人在吴国之内几乎无人敢惹,他归附大晋,几乎代表整个吴国都要归附!
荒国老祖王荒,亦是一名元婴后期的高手,一身炼体之术已修炼至银骨境巅峰,便是大修士都可一战!此人耗费数百年心血,方才一统荒国,如今竟舍国归附大晋,真是匪夷所思!
毫无疑问,匈国、吴国、荒国三个中级修真国早已暗中归顺大晋,三名老祖之所以当众向晋君一拜称臣,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向那些下级修真国施压!
连他们这些中级修真国都归附了大晋,其他下级修真国谁敢不归附,便是不识时务!
而不识时务的下场,便是死!
许飞南、天机老人、王荒三人傲立悬空玉台,目光冷冷扫过数十万修士,强横的气势,令得一个个下级修真国修士噤若寒蝉。
三人之中,许飞南负着一柄黑色大剑,嘿嘿冷笑,一步向前迈出,继而环伺群雄言道,
“并国大会,现在开始!我主晋君,宏图盖世,四方诸国,莫敢不从,许某钦佩不已。今我主有意邀请各国宗门道友加入大晋,共谋修真大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可愿归附大晋?”
许飞南冷声一问,没有太多场面话,直接开门见山点明意思,令得不少宗门修士低头叹息。
连三个中级修真国都归顺了,他们这些下级修真国的修士怎敢不归附?
但让他们立刻应下归附之事,却又有些不情不愿...一时间,不少宗门都还在犹豫不决,心存观望之心,想看看其他下级修真国如何决定,并没有立刻回答许飞南的提问。
许飞南心中冷笑,明白这些下级修真国的宗门是想要观望了。
他不再多言,没必要和这些人废话。这种情况下,只需要拿小部分人开刀,杀鸡儆猴,余者便会知道利害,不敢不从。
许飞南眼中闪过凶光,目光朝越国宗门的席位扫去。
大会之前,晋君已暗中授意,要拿越国立威。
立威这种事情,需要杀戮不少人。当然不能脏了晋君的手,说不得还要他许飞南来杀人立威了!
“听说越国有不少宗门,都对我主晋君心怀不满啊...火云宗。鬼雀宗,七梅城。太虚派,紫光宗...若许某没有记错,不愿臣服的宗门,应该是有这些了...哼!一群不识时务的东西,说不得要给你们一些教训!”
嗤!
许飞南骤然掐动剑诀,双目红芒一闪,周身戾气惊天。好似一个不可一世的凶魔!
他身后的黑色巨剑冲天飞起,化作成百上千的剑影,凶煞的剑芒席卷千里长空!
继而向着越国席位一指,黑色剑光如雨斩下。每一道剑光都足以灭杀融灵!
数万剑光齐齐斩下,隐隐更有一种乾坤气势含在剑光中,令剑威势不可挡,便是元婴巅峰的老怪也未必能挡住这一击!
“乾坤一剑!”这正是许飞南立刻赫赫凶名的最强一剑,不知有多少名宿老怪曾死于此剑之下!
许飞南这忽然间的出手。惊到了无数人,无人料到许飞南会忽然暴起杀人,简直无视雨界借法,当真是一个残暴凶魔!
他这一出手,无差别攻击越国宗门。根本是准备将此次参会的数万越国修士全部屠灭,鸡犬不留!
虽说不少人都听说晋君要敲打越国,却不知会用如此直接的杀戮手段。
这就是不臣服晋君的下场!不臣服,则死!好一个霸道的晋君!
一个个修士噤若寒蝉,闭上双眼,不敢看越国修士的死状,亦不敢再观望,只求立刻归附大晋,保住性命,避免重蹈越国的覆辙。
第三层席位上,雪尊者淡漠地闭上双眼,“不必看了,这许飞南已出手,此次前来临水城的越国修士无人可活,这一场杀戮之后,再无人敢不归附大晋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猛然睁开眼,不可置信地望向越国席位。
云狂则豁然站起,同样满面震惊,但那惊讶之中还有微微一丝困惑,似认出了来人身份,又有些不确定。
晋君眼露骇然之色,神情却渐渐阴鹜。
至于那试图出手斩杀越国群修的许飞南,则直接愣在原地,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却见那重重剑雨之下,忽然从越国席位中走出一名白衣青年,撑着一柄血伞,静静立在越国群修之前。
他站在那里,无人知他是谁,无人能从他身上看到半点法力气息。
越国群修本畏惧漫天剑光,但当白衣青年开口传音一句话之后,一个个越国宗门纷纷震撼大喜,竟再无一人畏惧许飞南,亦无一人逃离剑光攻击!
那白衣青年望着漫天剑光,眼中只有化不开的寒芒。
他撑着血色纸伞,立在重重剑雨之中,忽然一抖血伞,一圈圈淡红光环散开,漫天剑光竟一瞬间全都消失无踪!
无人知,光环散去了何处!
“洞天之宝!”无数修士纷纷惊呼,将血伞当成了传说中的洞天法宝。
“不可能!许某的乾坤一剑便是大修士也未必能够挡住,你这是什么法宝,竟可直接收走许某的所有剑光!你,是谁!越国之中绝无你这号人物,你是想为越国出头、与大晋为敌吗!”
许飞南刚想说几句狠话,但一对上白衣青年冷如寒冰的眼神,却没有来感到一股心惊肉跳之感。
他一生杀人无数,戾气惊人,面对同级元婴,往往散出戾气便可乱敌心神。
但面对眼前的白衣青年,许飞南一身戾气竟有失控之征兆,这只有一个解释...这白衣青年是比他更加凶残的魔头,杀戮过更多人,魔威比他更恐怖无数倍!
“我偏偏想为越国出头,你待如何?”宁凡淡漠道,他就是那白衣青年。
“你既然想替越国出头,许某便替晋君杀了你!”许飞南定了定心神,他绝不愿相信眼前的瘦弱青年会是一个比他更凶残的魔头。
错觉!之前的戾气失控一定是错觉!
至于宁凡收走他所有剑光的血伞,一定是某种洞天之宝,借助洞天之力收走了所有剑光!
“此人绝非化神修士,甚至未必是元婴修士。雨界东南地区的元婴化神,许某大都听说过,其中绝无此人!”
“此人之所以可收走我的剑光,靠的全是那血伞法宝。好一个洞天法宝!此宝固然神妙。但此人修为不高,却不足为惧。我若杀了此子,便可夺得血伞。亦是一桩美事!”
许飞南一拍储物袋,再次取出十三柄明光耀眼的飞剑。每一柄都是婴级巅峰的品阶,且皆用荒兽之血开锋过,每一柄剑都散出凶戾的洪荒气息!
“乾坤十三荒剑!”有人认出许飞南的法宝,大吃一惊,传闻许飞南曾凭这十三柄飞剑斩杀过数名大修士,实在不可小觑。
齐齐祭起所有飞剑,许飞南接连施展出十三种不同的飞剑剑诀。令飞剑化出十三道剑影,每一道剑影之上都附有一头荒兽虚影。
十三剑影朝宁凡激射而去,威力堪比大修士一击,错非化神修士。绝无人可挡住此术!
许飞南已对宁凡杀机毕露,杀人夺宝之心昭然若揭!
望着飞剑之上可怕的荒兽虚影,一个个下级修真国的修士惊惧不已。
这就是许飞南的底牌神通么,一招法术足以灭杀成千上万的融灵,足以平定一国。错非化神修士,谁可与之争锋!
“这白衣青年的血伞法宝不弱,但绝不可能是许飞南的对手,毕竟那许飞南可是名震一国的元婴老怪,更动用了乾坤十三荒剑...”一些修士坚信宁凡必败。但话音刚落,下一瞬,全部变成哑巴。
在重重飞剑剑影斩下的一瞬,宁凡又随意地一抖血伞,收走了十三道飞剑兽影,依然是冷漠的表情。
“不可能!你竟连老夫的十三荒剑都收走了!”许飞南震惊之余,更有一股浓浓地惧怕,那血伞的威力似乎远在他想象之上!
宁凡却看也不看许飞南,只收了血伞,朝许飞南一指,一圈圈淡红色的灵轮光环散开,朝许飞南摄去,直接将许飞南凭空收入血伞之中。
步步走上玉台,面无表情地向地面一抖血伞,一滩脓血被抖落一地,场面可怖之极。
一瞬间,整个临水城陷入死寂之中。
那脓血之中的气息,分明是许飞南的...许飞南被宁凡随手一伞化作脓血了,这怎么可能!
“许,许,许...许飞南竟然死了!竟被此人一击瞬杀!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名为乾坤屠的大魔头啊!”
“此人是谁,究竟是谁,能杀许飞南,能持有如此可怕的血伞,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下一刻,所有修士望向宁凡的眼神,都好似看到鬼魅一般,带着深深的恐惧,揣测着宁凡的身份!
“大胆!竟敢当着三位化神的面,在临水城肆意杀人,你想与大晋为敌么,你相与雨殿为敌么!”
天机老人、王荒二人鼓起气势,朝宁凡齐齐冷喝。
宁凡淡淡回头,只朝两人望了一眼,眼中寒芒一闪,天机老人与王荒立刻如遭重击,齐齐吐血连退百步,几欲跌倒在地,竟完全无法抗衡宁凡一个眼神!
那是何等冷漠的眼神,仿佛只要他愿,便可将临水城化作血海魔渊!
“此人...究竟是谁!”
“是他!是当年那个虎狼之子!”晋君豁然站起,目光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真的是他!”云狂亦认出了宁凡,哈哈一笑,倒有些故人重逢的喜悦。
“怎么是他!四十年前,他仅是一介融灵,如今的他...是什么修为!元婴么,还是突破化神了?!”雪尊者无法探明宁凡的境界。
吴国的末等席位上,有一个三流修真家族亦参与了这次并国大会,是海宁宁家。
宁家席位上,一袭青衫的宁青青望着宁凡的背影,怔怔有些出神,眼中有喜悦,亦有自伤,自语道,“是他...他就是当年出声救我的那名凡人少年...宁凡...”
一个个越国宗门之所以不畏惧许飞南,正是因为宁凡的存在。
他来了,就绝不会让大晋并国成功,无人可吞并越国!
他来了,就算是晋君也无法与之抗衡!
“本尊宁凡,忝为七梅城主,亦是越国修士。今日有我在。无人可吞越国!”
宁凡声音不大,却有一股无法忽视的气势,震天动地!
而他说出的话。更是让所有临水城修士一愣。
宁凡?这个名字好耳熟,倒是和如此名震雨界的素衣侯一样...
不过众人坚信。此宁凡非彼宁凡,眼前的白衣青年自称是七梅少主,自称是越国修士,出身于区区下级修真国,怎会是那传说中问虚无敌的素衣侯?二者绝不可能是同一人!
“本君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来临水城有何目的。你杀了本君属下许飞南,并妄图阻本君并国大事。单就这两点,本君今日必杀你!天机,王荒,开启‘灭宝之阵’。擒下此人,死活不论!”
“是!”
天机老人与王荒各自取出一块阵盘,催动大阵。
整个临水城忽然升起一重重阵光,阵光方一升起,整个临水城中所有虚宝之下的法宝全部被阵光封印。再无法催动!
“这是凡虚下品大阵,灭宝之阵!阵光内的一切法宝,只要低于凡虚级品阶,便无法使用!有此阵在,纵然此人持有洞天血伞。也无法再仗着血伞杀人,不足为惧!”
王荒冷笑,周身散发重重银光,如一个炮弹一般挥拳冲向宁凡。
在王荒看来,宁凡瞬杀许飞南,仗的全是血伞之威。
而宁凡之前一个眼神震伤他与天机,靠的定然是什么阴邪法术吧。毕竟王荒绝不相信,世上竟有人可凭一个眼神伤到元婴修士。
他坚信,一旦封印血伞,并提防宁凡的‘阴邪法术’,宁凡便再也不足畏惧的。
只是王荒并不知,血伞品阶之高,根本不是这灭宝大阵可以封印的。
他更加不知,对宁凡而言,他区区银骨巅峰的肉身什么也不算。
王荒拳芒化作璀璨的银色,一拳可震退大修士,他对自己的肉身自信满满,坚信自己可一拳灭杀宁凡。
宁凡看也不看王荒,抬掌随手一拍,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袭来,将王荒生生拍成一滩烂肉...
死寂!整个临水城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这一次宁凡根本没有借助血伞法宝,仅仅随手一巴掌竟直接拍死了王荒!
“此人的肉身究竟有多强,竟然可随手拍死王荒,难道此人是传说中的玉命境体修吗!”
“玉命境!那可是堪比化神境界的存在啊!此子竟是与化神修士同级别的存在吗?!”
一重重惊呼之声淹没了整个临水城。
宁凡看也不看王荒的尸身,只是转过头望向天机老人,冷冷道,“天机,你可知我是谁?”
“不、不知...老夫不认识你!”天机老人被宁凡一个目光扫中,浑身发抖。
“你可以卜算卜算我是谁,看看你与我,是不是有一段血海深仇!”宁凡冷冷道。
“卜算?”
天机老人闻言,颤抖着双手,掐指一算,卜算着宁凡的身份。
只是方一卜算与宁凡有关的天机,天机立刻连喷鲜血,已然重伤,境界几乎都要跌落!
一瞬间,天机老人骇然失色,就算是化神修士他也可卜算一丝天机,但竟然无法推演宁凡的天机,这只有一个解释...宁凡的修为,甚至比化神更高!
而从那惊鸿一瞥的天机之中,天机老人看到了宁凡经历的一幕幕血海杀戮。
数百万、数千万的修士凶兽,化作白骨,丧命于宁凡的脚下!
一个个金丹元婴,好似蝼蚁一般,被宁凡随手灭杀。
一个个传说中的化神、炼虚,在宁凡手中一一丧命!
宁凡竟然是如此级别的强者,而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雨界魔威最盛的素衣侯!
天下无敌,赤天殿主,素衣一出,天下缟素!
天机老人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立着的白衣青年,便是可让无数炼虚闻风丧胆的素衣侯!
这天机并无关键隐秘,是宁凡故意给天机老人看见的,否则天机老人绝对无法推演宁凡半分天机的。
只看到了这一点天机,天机老人已几乎吓瘫在地上。
从那天机之中,他更看到了他与宁凡的血海深仇!
当年魔越之战。天道宗入侵越国,造成无数越国修士死伤,就连宁凡都险些丧命。
天道宗入侵越国。是为了取宁凡性命,而宁凡的消息。是天机老人卖给天道宗的!
“老夫当年一时糊涂,竟然得罪了...得罪了...”‘素衣侯’三个字,天机老人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
就算他攀上大晋的大树,也绝对不是素衣侯的对手,与素衣侯结仇,唯有一死!
嘭!
天机老人忽然朝宁凡跪倒,面无土色。不住哀求。
仓皇间,天机老人慌不择言,大说晋君坏话,只求讨好宁凡。
这一幕。再次震撼了整个临水城的修士,就连晋君都开始面色铁青。
天机老人刚刚究竟卜算到了什么东西,竟吓得直接跪倒...
“放肆!你对天机做了什么!他为何向你跪倒,为何胡言乱语!”
晋君大怒,隔着无数距离。抬手掐诀,朝宁凡发动法术。
一重重黑色海浪骤然浮现长空,赫然竟是晋君的成名之术。霸术,十令!
当年此术曾让宁凡吃了莫大苦头,如今么...
“四十年过去了。你以为你还能镇压我么?碎!”
宁凡抬手一指点下,一股无法想象的指力按在晋君胸口,令他立刻重伤濒死,一重重霸意海浪更是纷纷崩碎!
晋君吐血而坠,重伤欲死,这一幕令无数临水城修士沉默!
没有人会相信,只存在传说中的化神修士,竟被宁凡随手一指几乎灭杀!
晋君好似死狗般匍匐在地上,仙脉尽碎,动弹不得。
他不甘而惶恐地望着宁凡,骨子里都在颤抖。
宁凡那一指太可怕了,纵然晋君再苦修千年万年,也绝对挡不下宁凡的随手一指!
“你怎么会这么强!这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啊!!!天机,告诉我,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他是...”天机老人还未开口,长空之外忽然响起一个老者的怒喝之声。
“大胆!本侯在此,岂容你这等狂魔滥杀无辜,破坏大晋并国之事!”
一个巨大的银舟忽然驾临临水城,船头之上,立着一个威风凛凛的老者,散逸着问虚级别的气势,其强大的气息令空间都开始颤抖。
“天、天呐!这是什么级别的老怪,竟凭气息便令空间颤抖...难道此人是传说中的炼虚老怪不成!”一些临水城修士惊呼道。
“是武穆侯!是武宗宗主武穆侯!”雪尊者认出了武穆侯的身份。
武穆侯享受着众人敬仰的目光,颇有几分自得。
他对大晋并国并不关心,只是出来散心而已。
他好歹来参加并国大会了,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晋君受伤的。
虽说他根本看不起晋君,但面子功夫必须做好,名义之上,他参加了大会,有义务帮晋君维护大会治安。
“小子,你是何人,竟敢在老夫面前伤人,不想活了?”武穆侯虚眯着眼,根本懒得看宁凡的容貌。
在武穆侯看来,区区晋国并国大会,参会者大都是下级、中级修真国的蝼蚁,能有什么人值得他重视。
“哦?武宗的武穆侯是么...你确定你要对我出手么!”宁凡冷笑望着武穆侯,一股惊天动地的煞气染红了数十万里的长空!
武穆侯本是漫不经心的心情,但被这煞气一惊,立刻清醒过来,细细打量起宁凡。
这不打量还好,一打量,武穆侯几乎吓尿了,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他刚刚做了什么事情?他竟然对一个最不能得罪的魔头放狠话了!
武穆侯险些没有跌下银舟,他狼狈的举动,令无数修士目瞪口呆,而他之后的话,更是让无数修士瞠目结舌。
“道、道友说笑了,老夫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道友啊。呵呵,刚才老夫开个玩笑而已,道友千万不要与老夫计较。大晋并国之事,老夫根本不想插手...呃,那个...老夫有事,先走一步...”
嗤!
武穆侯一看情宁凡的容貌,竟然直接吓走了!
“不可能!武穆侯乃是炼虚强者,为何会被此人吓走!我不信,这是假的,我不信!”晋君彻底吓趴了。
此刻的他,根本不敢去想宁凡的身份。
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凶名,竟然直接吓走武宗宗主!
“一切都是真的...他是素衣侯,他就是素衣侯!”天机老人绝望一笑。
整个临水城死一样的寂静,就连越国群修都安静一片。
七梅城主,竟然就是威震雨界的素衣侯?!这怎么可能?!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假的!”晋君忽然状若疯癫,他无法相信,四十年前的融灵小辈,四十年后竟成了无可匹敌的素衣侯!
对上宁凡冷漠的眼神,晋君心惊胆寒,他看出来了,宁凡今天必杀他,一定会杀他的!
他派人伤了宁凡手下,他当年谋害过宁凡,他必死无疑!
但他怎甘心俯首受死?
晋君忽然抬起头,向天空之上大呼道。
“殿主救我!副殿主救我!我对六皇子有用,有大用,你们不能让此人杀我!我知道,你们在这里,你们一定在这里!”
“哎。”
长空之上,忽然传来一道叹息。
继而浮现出两个模样一般无二的老者,只是服饰一黑一白。
两名老者冷冷望向宁凡,威胁道,
“老夫二人在此,你不得伤晋君,此人对六皇子还有大用,若他死,你得罪不起六皇子!”
幽天殿殿主,方生!
幽天殿副殿主,方死!
二人皆是冲虚修士,方一现身,一重重虚空之海骤然浮现!
“若你执意要杀晋君,先过了老夫二人这关,否则老夫二人无法给六皇子一个交代!”
(8000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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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生方死两名老者各自踏立虚空之海,气势有若神明。
晋君气息奄奄,抬头看着两名老者,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激动之色,“二位殿主,速速救我!我对六皇子还有大用,二位可不能对我见死不救啊!”
“闭嘴!”
副殿主方死冷哼一声,漆黑如墨的法力朝晋君一镇,交织成一条条黑色的鱼线,密密刺入晋君四肢百骸之中,在其身体之上刺出一个个极其细密的血洞。
黑色鱼线也不知有何等神通,从晋君体内抽出一缕缕诡异黑气,竟压制住晋君垂危的伤势。
殿主方生则面无表情,探手朝晋君隔空一抓,一丝丝白色法力立刻交织成一张玄奥的巨大渔网。
方生一抖渔网,朝晋君方向一撒一收,便隔着万丈距离将晋君凭空摄离原地。
再看时,晋君已不知如何出现在巨网之内,被方生摄至身边,随手一扔,连人带网扔在身后的几团仙云之上。
“素衣侯!你既然想取晋君性命,便先与我二人一战!”
二人冷冷望着宁凡,气氛剑拔弩张。
宁凡眼神一凛,方死的鱼线十分诡异,具体神通无法看破。
方生出手极快,渔网也十分诡异,若非宁凡目力惊人,几乎看不清他如何催动渔网摄走晋君。
仅片刻间,宁凡已确信,这幽天殿正副殿主皆非易与之辈,是十分强劲的对手。
同时,宁凡有些怀疑这二人的来意...这二人,似乎并非是为救晋君而来,而像是别有图谋。
二人表面上是想保护晋君、与宁凡一战,但言行却又有些自相矛盾。
二人明明已救走晋君,却随手将晋君丢在一边...这不合情理!
若真像二人说的那样。晋君对六皇子有大用,重要到了非救不可的程度,这二人救下晋君之后。首要任务应是带着晋君离去,将保全晋君性命作为第一要务。而不应仍旧逗留此地,与宁凡纠缠不休,令晋君置身险地。
二人的话亦有商榷之处,什么叫‘想取晋君性命,先与我二人一战’?
这话就仿佛在暗示宁凡一般,若胜了他二人,便可随便斩杀晋君...若想斩杀晋君。便必须与他二人一战!
这二人似乎想用晋君当作诱饵,诱使宁凡与他二人一战...
“这二人之所以现身露面,是冲着我而来的么?”宁凡眼神微眯,隐隐有了猜测。
他没有立刻与二人交手。反倒退后数步,一副冷眼旁观的表情。
“既然此人对六皇子有大用,我便给六皇子一个面子,不杀他了,你们带他走吧。”宁凡故意指着晋君言道。
“呃...”
方生方死二人一愣。显然没料到宁凡竟会放弃斩杀晋君,这与情报所记录的宁凡性格完全不符啊。
按理说,宁凡被他二人屡次威胁之后,应该不顾一切大打出手才对,为何竟会退让?
若宁凡不和他们一战。他们的计划岂不是无法完成了?
如宁凡所猜测的那样,他二人之所以会现身此地,并非是为了救晋君,而是奉了六皇子云幽牧的命令,为寻找某物前来试探宁凡...
确实,幽天殿之所以扶植晋国,培养晋君,是因为晋君对六皇子有些用处。
但那只是小用处,可有可无,绝对没有此次试探宁凡重要!
六皇子令方生方死与宁凡一战,并于战斗中试探一些事情。为了这个计划,就算舍弃晋君也无所谓。
方生方死并不知道,宁凡已经怀疑他二人动机不纯。
眼看宁凡放弃斩杀晋君,二人再无理由与宁凡一战,方死冷哼一声,直接一步迈出,拦住宁凡退路,气势化作一座黑色巨岳,朝宁凡当头镇压而下,。
“素衣侯何必急着走呢,老夫幽天殿副殿主方死,久闻素衣侯神通广大,今日特意前来讨教一番,道友不战而逃,是怕了老夫么!”
方死明明已救下晋君,却执意要与宁凡一战,果然别有用心!
宁凡眼神一眯,他假意说放过晋君,仅仅是试探两名殿主的动机而已。
此刻他已有十成把握确信,这方生方死出现于此地,正是对他有所图谋!
说什么救援晋君,只是借口而已!
既然方死要战,宁凡何惜一战,他倒要看看,方死究竟有何图谋!
“既然要战,便出手吧!”
宁凡眼露寒芒,气势刺霄而起,如古剑悬于苍天,将方死的气势黑岳斩碎成无数碎石!
这方死确实很强,但对如今的宁凡而言,却未必不可战胜。
方死老眼微微一震,并未料到自己的气势会被宁凡随手破去。
原本对宁凡的半分小觑之心全部打消,方死亦意识到宁凡是一个强劲对手,不再留手,腾空而起,向长空祭出一宝。
“太乙五行轴!”
方死没有留手,一出手便祭起五卷古老画轴,乃是他于某个密地寻得的古修士法宝。
五张画轴之上分别画着不同画图,代表五行。
五张画轴迎风展开,浩瀚的五行之力破图而出,化作五色极山,分别是金青蓝赤黄五色,朝宁凡当头镇压。
每一座极山都有万丈之高,法力浩瀚,足以镇压问虚修士。
五山合一,便是普通冲虚修士都可镇压!
临水城中所有修士,都被方死的恐怖法宝可吓到了。
若是让五座极山砸下,整个临水城方圆十万里都将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留!
纸鹤、蓝眉、白鹭三女亦坐在越国席位之上,望着宁凡各怀担忧。
宁凡望了望四周的芸芸修士,微微叹息。
此地有不少修士都是故人,更有他挚爱的女子在此,无论如何,他不可能避开方死的攻击。只能与方死一战,绝不可以让五座极山砸落,伤害到那些倩影!
“黄龙七令!”
宁凡踏天飞起。骤然祭起七重黄龙令,演化七重黄天。以大法力托起七重黄天,逆苍升起,与五座极山轰在一处!
五座极山一一崩碎,七重黄天也接连碎了五重,对轰的声势惊天动地,摧垮了一处处临水城的城墙,甚至有成片的宋国山脉在这对轰之中崩塌。
见黄龙七令挡下五座极山。宁凡还未有半点放松,忽然目光微微一惊。
却见那碎裂的五座极山之中,各自射出密如雨点的黑色鱼线,轻易便刺破了剩下两重黄天!
在那黑色鱼线的攻击之下。黄龙七令忽然好似腐朽一般,一一粉碎,化作尘埃寂灭!
“这黑色鱼线究竟是何神通,竟如此诡异,可令法宝腐朽!”宁凡损失黄龙七令。并不在意,这类法宝他要多少有多少。
但方死的黑色鱼线神通,却着实让宁凡有些忌惮了。
宁凡的肉身虽强,若是被那黑色鱼线击中,怕也要肉身腐朽的。
就算是二星神兵。也未必能抵挡那鱼线的腐朽之力。
宁凡眼中的惊异之色并未瞒过方死的观察。
“哼!名震天下的素衣侯不过尔尔!”方死嘴上说着狠话,心中却十分失望。
“此子似乎并不认识我这鱼线神通,那惊讶表情绝不似作伪...难道他懂得舍兰宗的共死之术只是一个偶然?难道此子并未得到舍兰宗的道统传承,并不知晓那‘太古渔蓑图’的下落么?”
方死微微摇头,不论如何,仍需再试探一番。
他再次朝着太乙五行轴一点,催动此宝第二重变化。
这太乙五行轴是一件古修士法宝,因为损毁严重,只相当于凡虚上品法宝的威力,但神通绝对不容小觑。
此宝的神通变化共分三重,分别为五山五海五龙。
之前方死借助此宝释放出五座极山的攻击,便是五山攻击。
此刻他要施展的,是五海攻击。
“疾!”
随着方死一指点出,五卷画轴之中各自散出五行之力,化作五色之海,海浪卷天,将宁凡瞬间淹没。
宁凡立身于海浪之中,忍受着五色海浪的五种攻击。
水之冰寒,火之炎灼,木之吞噬,土之碾压,金之斩切...
只顷刻间,宁凡身上已落下不少伤口,血流不止。
宁凡毫不犹豫召出元雷之甲,并借由黑星之术自愈伤口,总算挡住五色海浪的攻击。
他踏着海浪,无视海浪的攻击,精气贯于双臂,仿佛有翻山覆海之力,双手猛然一撕,直接将海浪从中撕开!
“嗯?他那元雷之甲倒是不弱,竟挡住太乙五行轴的第二重攻击了?但这又如何,凭他如今雷甲之威,可挡不住太古鱼线的腐朽之力。即便老夫所学得的只是太古鱼线的残术,但这残术便是太虚修士也未必可以接下!”
方死法力飞速流泄,猛然掐诀,那碎散的五色海浪之间忽然涌生出无数黑色鱼线,朝宁凡密密麻麻刺去。
宁凡毫不犹豫召出黑火八翼,一面疾退,一面取出几件凡虚法宝,向那鱼线抛去,以法宝消磨鱼线的威力。
几件凡虚法宝一触及鱼线,纷纷被刺破,化为腐朽。
饶是宁凡退得极快,元雷之甲都被那黑色鱼线腐朽出不少缺口。
对这黑色鱼线的威力,宁凡再次有了清晰认知。
除非他修为突破太虚,否则很难正面接下这些鱼线攻击...
“他果然不认识太古鱼线之术...罢了,再以第三重攻击最后试探他一次吧。”
方死最后一次催动太乙五行轴,五张画轴的五行之力化作五头巨龙,翱翔于苍天之上!
炎龙,冰龙,土龙,木龙,雷龙!
每一条巨龙都有六千丈之大,单独一条巨龙都有问虚无敌的实力!
五龙合力攻击,便是冲虚修士都难以挡下合击!
更重要的是,方死还会在攻击中夹带那可怕的黑色鱼线,偷袭宁凡。
在方死看来,宁凡绝对接不下这一击!
方死并没有斩杀宁凡的意思,毕竟宁凡对雨皇有用。没有雨皇的命令,谁也不敢动他。
这一击,充其量会让宁凡受些伤势。方死最初的目的。只是试探宁凡而已,别无敌意。
“不必看了。此子绝非老夫对手,此轮攻击结束,我们便带着晋君返回幽天殿,向六皇子复命吧。”
方死对方生传音道,一副必胜的口气。
伴随着他一指点下,五头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喷吐着五色龙光。只待五光一吐,宁凡起码会重伤!
宁凡不躲不避,面对五条巨龙,只是闭上眼。心思飞转。
想破去这五龙合击不难,就像破去五山五海一样简单。
难的是如何应付藏在五龙攻击中的黑色鱼线。
“那黑色鱼线,我看着有些眼熟,就像是那日送宁孤转世之时看到的白色道线一样...那白线是生之道线,这黑线与生之道线类似。但力量相反,难道是...死之道线?!”
“不,不是真正的死之道线。方死施展的黑色鱼线,虽说类似于死之道线,却似是而非。他的鱼线之中。并无道力存在,只是刻意的模仿...不会错,这黑色鱼线,定是模仿死之道线!”
“如此说来,那方生之前施展的白色渔网,应该便是模仿生之道线的神通了...小幽儿说过,生死道线是命仙才可掌握的神通,这二人能模仿命仙神通,难怪那黑色鱼线如此难以对付...”
宁凡睁开眼,抬起手掌,看着手中掌纹上一丝丝白色道线,若有所思。
“方死只能模仿死之道线,我去看得到生之道线,以生克死,或许能破那黑色鱼线的神通...”
宁凡望着五条呼啸的巨龙,猛然催动扶离妖血,掐诀施术。
天空之中依次浮现五座巨大的黑色墓碑,每一座墓碑之上都缠绕着黑龙虚影。
五墓葬龙之术!
方死召出的五色巨龙分属五行,五墓葬龙之术却专破五行!
五龙死,黑龙生,五行死,五墓生!
宁凡指诀一变,五座墓碑骤然砸向五条巨龙,将五条巨龙砸得吐血坠下长空!
尤其可怕的是,五座墓碑忽然生出黑龙封印之力,将五条巨龙所含的五行之力全部封印至了墓碑中。
五座墓碑继而砸落无数黑色碑影,轰在太乙五行轴之上。
那飘扬于长空的五卷画轴,全部被墓碑击碎,全部毁灭!
“老夫的太乙五行轴!”方死面色大惊,他万万想不到宁凡可以击毁他的至宝。
第一轮惊讶还未消逝,第二轮惊讶却更猛烈的袭来!
伴随着五龙封印,方死藏在五龙之中的无数黑色鱼线破出墓碑,如雨点般势不可挡刺向宁凡。
这一次面对黑色鱼线的攻击,宁凡不再躲避,他抬起手掌,模仿着方死的黑色鱼线,抽出无数白色鱼线,洒向长空,与黑色鱼线对轰一处。
滋滋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诡异的滋滋声。
两种颜色的不同鱼线,诡异地彼此抵消!
方死的黑色鱼线之术,被正面破去!
“怎么可能!”
方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十分确信,宁凡抽出的白色鱼线与太古渔蓑图绝无半点关系,只是现学现卖的法术!
他无法置信的,是宁凡抽出的白色鱼线之中,含有极其可怕的道力存在,他根本不知道,那白色鱼线是何物凝聚!
以方死的境界怎可能知道,宁凡抽离的白色鱼线名为生之道线!
方死失神的一瞬,宁凡却震动黑火八翼,强袭而来!
宁凡将一身法力、精气全部灌注在一掌之中,朝着方死隔空拍下一百零八重掌印。
刑戮魔掌施展地越来越纯熟,以宁凡如今修为施展刑戮魔掌,竟然给方死一种难以抵挡的感觉!
“不好!此掌不易接下!”
方死望着刑戮魔掌的巨大掌印,目光大震。
他最强神通,无疑是那太古鱼线之术,却被宁凡以生之道线给抵消掉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重凝鱼线。
而他最强法宝太乙五行轴。则被宁凡的五墓葬龙术击毁...
以方死掌握的其他法宝神通,并无足以抵挡刑戮魔掌的手段!
仓皇间,方死祭起一个青色小盾。挡在身前,并立刻化作遁光后退。试图躲避那魔掌掌印。
青色小盾乃是一件凡虚中品的防护法宝,但只一瞬便被刑戮魔掌击成飞灰!
方死遁光不满,但掌印的速度却更快!
此刻的方死哪里还有之前操控鱼线的从容,只想拼命躲开魔掌攻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躲开。
“啊!”
一声惨叫当空响起,方死眼中带着浓浓的震惊,重伤吐血。坠落长空!
他堂堂幽天殿副殿主,堂堂冲虚修士,竟败给了宁凡!
望着如断线风筝坠下的方死,宁凡没有追击。只是立刻服下一颗恢复法力的丹药,冷冷望着长空之上某个方向。
“阁下窥伺已久,还不现身么?”
啪!啪!啪!
长空之上无人之处,忽然响起一连串鼓掌之声。
而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青年,忽然浮现而出。
这青年长发扎在一侧。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双眼始终眯着,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
此人明明在笑,却给宁凡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阴冷感觉。
此人,很危险!
“呵。素衣侯好手段,明明只是窥虚境界,却仗着古魔神通,击败了冲虚境界的方死,着实让本皇子惊讶不已...”刀疤青年仍在微笑。
“小心!此人是一名碎虚一重天的修士,且其体内蕴有生、死二气,分明是领悟了生死道线的征兆...此人不容小觑!”玄阴界内,洛幽提醒道。
宁凡当然知道刀疤青年不容小觑,毕竟他能从此人身上感到极强的危机感。
此人会出现在此处,宁凡已隐隐猜到此人身份。
“赤天殿主宁凡,见过‘毒云皇子’!”
毒云皇子名为云幽牧,在七位皇子之中排行第六,正是执掌幽天殿的皇子。
宁凡心思飞转,暗暗思忖着云幽牧的来意。
从方死的种种举动中,宁凡能猜出方死是奉了云幽牧的命令试探于他。
具体试探什么,宁凡不知,但看云幽牧似无敌意,想必他们没有从自己身上试探出想要的东西吧。
在宁凡思索之时,云幽牧忽然睁开双眼,幽绿的瞳孔闪过毒蛇般的寒芒,取出一副古老的画图,在宁凡面前展开一晃。
“你从前可见过此物!”那语气,不容任何人撒谎!
宁凡未料到云幽牧会有如此怪异的举动,却也没有任何异色,目光淡淡扫过那卷画图。
毫无疑问,那是一卷刚化出不久的画图,墨迹还未干。
画卷中,一个身着黑色蓑衣的渔翁,手持黑色钓竿鱼线,身旁望着白色渔网,正坐在江船之中,独钓寒江雪...
“没见过。”宁凡没必要撒谎,表情自然也无任何作伪。
“是么,原来是一场误会,失礼了。”云幽牧再次眯起眼,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却忽而拔出腰间一柄幽绿的佩剑,出手如电地朝方死、晋君连斩二剑。
斩向晋君的那一剑,直接将晋君斩成肉泥,元神都未逃出便一命而死。
斩向方死的那一剑,则斩去方死一条左臂。
“六皇子这是何意?”宁凡面无表情地问道。
“素衣侯是赤天殿主,方死却只是幽天殿副殿主。今日方死对素衣侯出手,可算作以下犯上,故而本皇子出手,稍稍惩戒他一下,算是对素衣侯的补偿,希望素衣侯不要因为方死的些许小错,连带怨恨上本皇子...”云幽牧仿佛永远只会眯着眼微笑。
“当然,本皇子还可以给素衣侯其他补偿,只要素衣侯提出来,本皇子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宁凡沉吟不语,凝视着云幽牧,似要看破此人真意。
此人行事全无章法可言,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在宁凡思考云幽牧来意之时,玄阴界内,洛幽却在看过那副图画后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
“太古渔蓑图!不会错的,这云幽牧所持之画,是仿太古渔蓑图的画作!太古渔蓑图...那可是传闻中藏有‘生死道轨’的远古四图之一!”
“宁凡,那云幽牧给你看的画,是一副仿制之画,所仿原画名为太古渔蓑图,是远古四图之一,画中藏有大道,是无数真仙梦寐以求的东西。但远古四图早已失落,不知流传何处...这云幽牧之所以派人试探你,恐怕是怀疑你知晓此图下落。”
宁凡的心神之内,传来了洛幽的提醒。
宁凡心中一诧,面色却不露一分,“太古渔蓑图?远古四图?”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太古渔蓑图的名谓,虽不知此物是何物,但此物既然能引起无数真仙渴求,想必是一件至宝了。
云幽牧若怀疑宁凡知晓此图下落,派人试探宁凡也就解释得通了。
只是云幽牧为何会觉得宁凡有可能知晓此图下落呢?
想不通,但宁凡自问与此图绝对毫无关系,云幽牧就算真打此图主意,也犯不着找上他宁凡的。
望着宁凡始终沉静的表情,云幽牧内心暗暗思忖:难道此子当真不知太古渔蓑图的下落?
云幽牧曾在某处古修士遗迹得到一幅太古渔蓑图的仿图,其中还附带了‘太古鱼线’、‘造化渔网’两式法术残本。
凭这两式残术,云幽牧甚至摸到了生、死道线的感悟,并在体内修炼出一些生死二气,战力非同小可,便是碎虚二重天的修士也可一战。
而若是云幽牧对生死二气的感悟再提升一些,日后便是堪破生死、飞升成仙也大有希望。
故而云幽牧将注意打到了太古渔蓑图的原图之上。
他遍寻古迹,终于在某处古修遗迹中查出一丝线索。
据传闻,舍兰宗的始祖曾获得过太古渔蓑图,但最终遗失,再次下落不明。
舍兰宗曾经是雨界宗门,却早已陨灭无数年。遗址就在焚仙谷。
云幽牧数次进入焚仙谷,却未寻得太古渔蓑图的半点线索。
当日百宗之战,宁凡在巨魔族施展出共死之术。此术在云幽牧的调查之中,正是舍兰宗当年名动一时的不传之术。
云幽牧自然怀疑宁凡得了舍兰宗道统。怀疑他知晓太古渔蓑图的下落。
但如今屡次试探之后,云幽牧不得不确信,宁凡完全没听说过太古渔蓑图。
既然宁凡不知晓此图下落,云幽牧也没必要针对宁凡,与宁凡为敌的。
“素衣侯似乎对本皇子颇有怨言啊,不过你大可放心,本皇子对你没有任何敌意的。只有善意而已。呵呵,本皇子与楚老共同执掌幽天殿,不止一次从楚老口中听说素衣侯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以素衣侯的资质,日后突破碎虚怕是大有希望的。”云幽牧眯着眼微笑。
“是么...”宁凡对云幽牧的话不置可否。
云幽牧此人表面随和,内里却阴冷残忍,从他随手灭杀晋君、斩断方死一臂就可看出,此人是个无情冷血之辈。
雨殿七位皇子。大皇子云天决坐镇钧天殿,人称白衣剑神,非雨皇亲生之子。
二皇子云潇湘,坐镇昊天殿,自封帝云皇子。
三皇子云不舒。坐镇玄天殿,自封闲云皇子,是唯一一个与云天决有交情的皇子,同云天决一样,皆非雨皇亲子。
四皇子曾坐镇阳天殿,但最终被云天决一剑诛杀,从此阳天无主。
五皇子坐镇朱天殿,名为云中焱,自封焱云皇子。
六皇子云幽牧,自封毒云皇子,与楚长安共同坐镇幽天殿。
七皇子云惊虹,自封虹云皇子,坐镇的正是宁凡这个赤天殿。
除了七位皇子坐镇的七大分殿,余下的成天、变天两大分殿则分别由云道枯等两名‘四大碎虚’坐镇。
雨皇,七皇子,四大碎虚...这便是雨之仙界的最强战力。
宁凡心思飞转,云幽牧在几位皇子之中修为非最高,但单凭此人体内蕴有生死二气,便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方死的黑色鱼线之术,绝对是云幽牧教的。方死都这么厉害了,云幽牧肯定更加可怕。
“本皇子御下不严,属下竟以下犯上得罪素衣侯,本皇子愿给素衣侯一些补偿...”云幽牧话语一顿,挥手取出一个精致的储物袋,递给宁凡,继而微笑道,
“这些小玩意儿,就送给素衣侯吧,权且作为本皇子的些许补偿。告辞!”
云幽牧眯着眼,拂袖一卷,一股浩大的法力卷起方生方死二人,一遁无影,已扬长而去。
“呼,这可怕的家伙终于走了。”纸鹤拍了拍胸脯,十分担心云幽牧会伤害宁凡,见云幽牧离去,自然松了口气。
整个临水城死一般的寂静,没人敢随便说话,只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越国七梅城的城主,竟然是名动雨界的素衣侯...有宁凡在,日后谁还敢招惹越国?!
连幽天殿副殿主都被宁凡击败了,连武宗宗主都被宁凡吓跑了,连雨殿六皇子都与宁凡笑颜相对...
这就是素衣侯的气场!
晋君死了,大晋注定要倒霉了。天机老人更是跪在地上,老脸满是惊恐。
他当年谋害过宁凡,还不知会有怎样下场...
吴国的席位上,海宁宁家的三位金丹老祖不可置信地望向宁凡方向,带着深深的惊恐。
多年之前,宁家三祖曾齐齐做了相同的梦,梦中,一个名为宁凡的凡人少年曾一脚踏碎海宁地脉。
当年怪梦之后,宁家三祖曾四下查探,却查不出梦中少年任何底细,渐渐地也就忘了那场怪梦。
如今宁家三祖才知晓,原来当年那梦中少年,竟是名动雨界的素衣侯!
“不可能啊!我宁家虽非什么积善之家,却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会招惹上这么可怕的大人物!”
‘天公子’宁天,是宁家资质最高之人,经过宁家悉心栽培。才过去四十余年,已是一名融灵中期的修士。
他望着宁凡高不可攀的背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他认出了宁凡。认出此人是自己当年欺凌过的一个凡人...正是他将宁凡卖到合欢宗!
“我当年欺凌的那凡人少年,如今竟成了炼虚老怪!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青小姐’宁青青叹息不止,她亦是宁家的天骄后辈,如今已是一名融灵后期的女修。
她欠宁凡一个救命之恩。当年她在凝碧山池水中沐浴,险被一群恶徒玷污,若非宁凡喊了一声,提醒了她,她绝对难逃一劫。
她获救了。宁凡却因此得罪恶徒,惹下劫数...
当年的她,并不知宁凡是他的恩人,亦不知宁凡被宁天卖至吴国。
她偶然从宁天手下救下宁凡之时。甚至不知那凡人少年便是她的恩人。
当她知晓一切真相之时,却再也寻不到宁凡,无法回报当年之恩。
当她终于找到宁凡之时,宁凡却已脱离了凡人之身,并以她无法想象的姿态。高傲踏立于雨界的苍穹之巅,强大到令她唯有仰望...
“宁凡...我此生再无报恩的机会了,对么...”她苦笑,如今贵为素衣侯的宁凡,岂会需要一名融灵小辈回报恩情。
当年她是天。他是地...如今她是地,他是天...
宁凡降落回悬空玉台,目光四顾,扫过天机老人,扫过海宁宁家,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天机老人、宁天,这二人与他有仇,必定要死。
但海宁宁家、吴国修士并没有罪过。
当年的仇怨已淡了,他不愿在吴国多造杀孽。如今回首凡尘,吴国的山水曾有他的足迹,海宁宁家曾收养了孤儿之身的他,将他抚育成人...
他没有急着看云幽牧所赠的储物袋,而是徐徐走至天机老人身前,冷漠道,“你自尽吧。”
“不、不要!老夫知错了,老夫当年一时糊涂,才会将前辈的信息卖给天道宗,老夫知错了!求前辈给我一个机会,饶我性命!老夫不想死,不想死啊!”
“你不自尽,那我送你...”
宁凡表情冷漠,一指虚点在天机老人的额头,天机老人身躯一颤,表情永远定格,元婴粉碎,尸身软倒在地上。
“我非善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仅此而已。你当年犯下大错,害死无数越国修士,甚至险些害死纸鹤...如今我杀你,这一段仇恨可尘归尘、土归土...”
宁凡看也不看天机老人的尸身,他的冷漠让无数修士浑身颤抖。
他徐徐走向吴国的席位,走向海宁宁家,每一步都让吴国修士紧张万分,更让宁家三祖心惊胆寒。
“素衣侯要灭我宁家么?!我们要死了么!!!”三祖连逃亡的勇气的没有。
“宁凡!放过我!当年我是一时糊涂,才会害你,我是一时糊涂啊!”宁天忽然冲出宁家席位,向宁凡跪倒,不住叩拜求饶。
无数宁家修士愣在那里。
原来是宁天招惹了宁凡,原来是宁天为宁家惹下大祸!
宁凡表情依然冷漠,徐徐吐出几个字,“宁天,当年你对我、对宁孤犯下大错,必须以命偿还,我不可能饶你。”
“既然你不饶我,我便和你拼了!”宁天忽然眼露疯狂之色,从长袖中射出一柄中品飞剑,刺向宁凡丹田。
宁凡看也不看那中品飞剑,当中品飞剑飞至宁凡身前三寸之时,直接被宁凡浩瀚的法力烧成飞灰。
如今的宁凡就算站着不动,也绝非宁天可以伤害...这就是二人悬殊的修为差距!
“不可能!我不信!四十年前你只是区区凡人,为何可强到这一步,我不信!我宁天才是天之宠儿,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上天对你如此眷顾!啊!”
宁凡没有给宁天继续嚷嚷的机会,食指一点,宁天已化作飞灰消散...
如此,吴国的仇怨便一一了结,尘归尘,土归土...
“你们便是宁家三祖?”宁凡语气极淡,朝海宁席位望去。
“是,晚、晚辈等人便是宁家三、三祖。”宁家三祖惊骇欲死,立刻抱拳而拜,浑身颤抖,不知宁凡杀了宁天之后,会如何处置宁家。
“宁大牛死了么...”宁凡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呃,谁、谁是宁大牛?晚辈不认识...”宁家三祖颤抖地更厉害了,没有给宁凡满意回答,不知道会不会惹恼宁凡。
“他死了,你的养父已死了,是寿尽而亡。”忽然间,宁家席位上走出一个青衫女子,正是宁青青。
“他也死了么...”宁凡闭上眼,心中稍稍有些怅然。
宁大牛是一个凡人,是海宁宁家收养的奴仆之一,是宁凡与宁孤的养父。
宁大牛对宁凡不好,没少苛待,但却于宁凡有养育之恩...
他死了,宁凡或多或少有些怅然。
他望着眼前的青衫女子,稍稍有些惊讶。
宁大牛在海宁宁家只是一名卑微的凡人仆役,宁家修士应该不会关注一名凡人才对。
他虽问了宁家三祖这个问题,却从未期许过任何答复。
想不到,这名青衫女子竟能回答他的提问。
“原来是你...青小姐么...”宁凡翻看着往昔的回忆,渐渐想起这青衫女子是谁。
那一年,他还只是一个凡人少年,入凝碧峰采药。
那一年,他看到一名青衫少女有难,出声帮助了一声,引开了一群恶徒。
那一年,他因此得罪了宁家天公子,惹下杀身之祸,在危难之时,却又是那青衫少女所救。
往昔恩怨一幕幕重现,他忽然有些疲惫。
“你、你要灭了宁家么...宁凡...”宁青青咬着唇问道。
“负我者只是宁天一人,与宁家无关。且我曾在妖鬼林答应过一位朋友,帮她照顾宁家,不会灭海宁...这一点,你可放心。”
宁凡转身离开海宁席位,重新回到悬空玉台。
他目光淡漠,环顾四周,数十万修士全部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晋君已死,大晋不会再并国,会并国的,将是我越国。本尊宣布,从今日起,在座的十一国国土,全部并入我越国之内!”
“本尊是炼虚修为,有本尊在,越国随时可升级为虚级修真国,归附越国者,若不生叛心,本尊自不相负。若心生二意,莫怪本尊辣手无情!”
宁凡没有与十一国商量的意思,他的话就是命令,相信没有任何修国敢违背他的命令。
吞并诸国后,越国的版图将扩大百倍,而宁凡决意在越国之内扩充势力。
他要建立一个大势力,一个足以庇护越国、抗衡雨殿的势力!
他建立这个势力,不求征战十方,只求庇护那一个个女子的倩影。
如此后顾无忧,他才可孤身踏入修真血海!
他再也不会给任何人机会,聚集百宗势力,逼迫他的亲朋友人。
“日后若有时间,我会回海宁宁家看看。那里的山水,我也有些怀念的。”宁凡对海宁席位淡淡一言,而后转身回到越国修士的席位。
“回家吧。”他对纸鹤等女温柔一笑。
“嗯。”
...
十日后,雨界东南大陆之上,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疯狂传开。
越国吞并了大晋在内的十一个修真国,正式升级为虚级修真国,成为雨界第十九个虚级修真国!
坐镇越国的...是七梅城之主——‘素衣侯’宁凡!
雨界东南大陆的格局,因越国强势崛起而瞬间变动!
越国吞并了大晋在内的十一个修真国,正式升级为虚级修真国,成为雨界第十九个虚级修真国!
七梅城也在一夜之间,飞速崛起,成为雨界巅峰势力之一!
越国某个荒原之上,忽然砸落一个巨岛,岛上只有一个女修宗门,名为碧瑶宗,归附了七梅。
七梅城继而又多出不少强者,一个个都是容颜俏丽的美女。
苏颜、月凌空、明雀、许秋灵...那些被宁凡带回的女子,皆在七梅城住下。
越国七梅城的名头忽然疯狂传开。
不仅有素衣侯坐镇,更有数名炼虚女修坐镇!
“凡哥哥!你从哪里捉了这么多女人,又厉害,又漂亮...数量还这么多...不仅有传说中的化神修士,竟然还有传说中的炼虚修士...”
纸鹤有些吃味,她这点微末修为,在越国还能看看,在真正高手面前就十分微不足道了。
“人多不好么?从今日起,我是七梅城主,你是副城主,而她们则都是七梅城的客卿与长老。有她们在,七梅城不会再有太大危险...这里,是我们的家,必须好好保护起来。”宁凡拍拍纸鹤的小脑袋,失笑摇头。
“人多很好么!”纸鹤撅起小嘴,没有哪个娘子会喜欢相公弄一大堆女人回家好不好!
只是转念一想,宁凡带回的女子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小丫鬟,名为慕小鬟。
本来纸鹤还有些不开心,但一看到慕小鬟,竟发自内心的欢喜。
慕小鬟与纸鹤性情相投,宁凡竟然给纸鹤找了个这么好的小伙伴,真是让纸鹤高兴坏了。
她十分喜欢慕小鬟。就好像当年喜欢思无邪一样,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将小吃货慕小鬟当成了亲生妹妹一样,整日和慕小鬟形影不离。
“看在你给我捡回来个妹妹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纸鹤轻轻哼了一声。背过身却又抿嘴偷笑,她根本没有真正生气。
“傻丫头,快睡吧...”宁凡歉然一笑,哄睡了纸鹤,走出了院落,立在月明星稀的夜雪之中。
他带着强横的修为归来,他令越国升级。令七梅城发展壮大。
但这一切,仍还不够。
“还不够。七梅城如今的势力,仍不够大...七梅城内必须有碎虚坐镇才可!”
“妖鬼林的小貂魅姬,若能带出。倒是可以令七梅拥有第一名碎虚坐镇。冥坟中的冥罗老树精,若可带出冥坟,便可令七梅城获得第二位碎虚坐镇...”
“如此说来,我必须返回妖鬼林与冥坟一趟,尝试能否将两名碎虚带出。若成功。这二人不但可助我守护七梅,日后更可成为与涅皇对决的助力!”
“且妖鬼林中还有微凉的三魂之一,以及宁红红...还有...骨皇!”
宁凡眼神一冷,他可没有忘记那位碎虚境界的白骨皇者。
冥罗树精是冥坟之皇,不会有任何危险。
妖鬼林中有骨皇在。却不知小貂、宁红红、慕小凉是否平安无恙。
如今宁凡找回了慕微凉的尸身,妖鬼林中那缕残魂自然只能委屈一下,改名慕小凉了。
“越国并国之事有苏颜、月凌空去办,我不必操心。明日天明,我便回鬼雀宗,先前往妖鬼林一次。”心神中,宁凡对洛幽说道。
“放心,有姐姐帮你,区区骨皇何足挂齿!”洛幽咯咯一笑,忽然问道,“对了,那云幽牧送你这些东西,究竟有何目的?”
“不知。”宁凡皱眉,取出云幽牧所赠的储物袋。
其中别无他物,只有两个泛黄的陈旧玉简,各自记载着一道残缺的法术。
“死术,太古鱼线之术!”
“生术,造化渔网之术!”
“生死二术同时施展,可修炼出一丝生死二气...”
宁凡收起玉简,立在风雪中,指影翻飞。
指诀变幻中,时而抽出一条条漆黑鱼线,时而抽出白线,凝结成一张大网...
四周的梅树,时而生机枯萎,时而重新盛放寒梅,景象颇为诡异。
在两术交替施展之中,一丝丝生死之气正在宁凡的丹田之中凝聚。
生死二气形成地极其缓慢,但随着一缕生死二气的形成,宁凡隐隐发现一身气质有了些许升华蜕变。
似乎多了一些空灵的感觉,少了一些杀气腾腾的味道。
若持续修炼生死二术,想必修到最后,宁凡会彻底变成一个仙风道骨的前辈高人吧。
“生死二气么...”宁凡思索着。
“咯咯,想不到云幽牧会送你这等秘术,竟可修炼出生死二气。这生死二气可是好东西呢,以你的资质,若苦修这生死二术十万年,修炼出足够多的生死二气,成仙的机会起码有三成!云幽牧送你的法术真的很不错喔...”洛幽咯咯笑道。
“十万年苦修,只提升三成的成仙几率么...我哪有十万年去修炼这两式法术。”宁凡苦笑摇头,他完全弄不明白云幽牧为何送他这两个法术。
助他成仙么,不太可能...
别有图谋么,也许吧...
还是说,云幽牧只是闲极无聊,随便送宁凡一些东西,调侃宁凡?
给宁凡看到成仙的希望,再告诉宁凡,其实这需要花费十万年苦功才能提升三成成仙几率?
云幽牧会有这么无聊么?
宁凡伫立一夜,仍未猜出云幽牧的意思。
待得天明之后,他将去向告知纸鹤等女子,旋即一步离开七梅城,降临于鬼雀宗之内,径自前往妖鬼林。
无视妖鬼林外的阵法,宁凡周身缠绕紫金风烟,直接步入那阴森森的鬼林。
风景犹似当年。但人已今非昔比。
宁凡仍记得那句老话,越是邪异的山,越藏有不朽的隐秘。
他从第一区域一路深入。脑海中翻飞着往昔的回忆。
当年他入妖鬼林之时,尚只是一介融灵。
如今再入此处。修为已今非昔比。
当年他止步于第三区域,如今却连第七区域都可一探!
无论是辟脉鬼物,还是融灵鬼物,一个个鬼物远远感知到宁凡散露的凶煞之气,便吓得瑟瑟发抖。
宁凡直接穿过前两重区域,步入第三区域,根本未遇到任何阻拦。
第三区域之中。他刚欲散出神念,寻找慕小凉、宁红红是否还在第三区域的红部之内。
便在此时,远方隐隐传来厮杀与逃亡之声,大地陷入剧烈的颤动中。
一个白骨巨人桀桀冷笑。踏平一座座山林,追逐着数十名金丹鬼物。
“区区一个金丹鬼部,竟敢追随魅姬一同反抗本皇,真是找死!今日本皇来杀尔等,看谁能救你们!”这白骨巨人。正是骨皇的一具白骨分身,拥有金丹巅峰的修为。
“救、救命啊!”
那数十名金丹鬼物一面逃窜,一面呼救。
白骨巨人每一次抬掌,便可凌空拍死一名金丹鬼物,哈哈大笑间。将一只只鬼物吞入腹中。
巨人正放声大笑,鬼物们正拼命逃命,忽然间,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白衣青年。
巨人一怔,竟未看清这青年如何出现,只觉得青年十分眼熟,一时又无法想起此人是谁。
那些鬼物一看到青年出现,感知到青年非同一般的气势,立刻病急乱投医地呼救道,“这位朋友,快快救我们一把!我等是红部的鬼修,正被骨皇分身所追杀!”
“红部...那不是宁红红、慕小凉的鬼部么...”宁凡略略思索,继而一步迈出,挡在白骨巨人身前,将这些鬼物护在身后。
“骨皇,多年不见,你还没死啊。”宁凡淡漠道。
“是你!”白骨巨人收起冷笑,骤然怒发冲冠。
白骨巨人记起来了!眼前的白衣青年是他的仇人,当年灭他真魂分身、令他修为跌落的罪人!
那一年,他化作王遥,潜出妖鬼林...
那一年,宁凡将王遥斩杀,重创了骨皇本体!
“宁凡!当年你斩杀本皇真魂分身,害本皇境界跌落,至今未修回当年境界,今日本皇必杀你泄愤!”
白骨巨人抬手一拳,朝宁凡打来,带着冲天的怒火。
一拳之力,几乎堪比寻常元婴一击了,千里大地立刻剧烈颤抖起来。
宁凡亦抬手一拳打出,没有巨人那么全力一击,只是随意一击而已。
但只一击,数万里竹林直接被夷为平地,无数山河被轰平,整个第三区域陷入剧烈的地震之中!
白骨巨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宁凡恐怖之极的拳芒,震撼难明,直接灰飞烟灭!
这具分身至死也不明白,四十年前的融灵少年,为何可以在四十年后拥有如此可怖的神通!
“我已非当年的融灵修为,你再也无法凭一具分身追杀于我。”宁凡收拳而立,眼神淡漠。
在他身后,所有的红部鬼物全都惊呆了!
第三区域什么时候出了这种级别的强者,可一拳轰平数万里山河,可一拳击杀骨皇的金丹分身!
难道眼前的白衣青年,竟是一名元婴鬼王?
但就算元婴鬼王,貌似也没有宁凡这么恐怖的神通吧...宁凡究竟是什么修为!
“我找宁红红、慕微凉...她们还在红部么?”宁凡不容拒绝地问道。
众鬼物忌惮于宁凡的威势,立刻知无不言,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听了诸鬼物的答复,宁凡眼神渐渐露出凝重之色。
“红红消失了?为什么会消失...她的消失与红衣是否有什么联系...”
“慕小凉被魅姬带到了第六区域,如今在第六区域的黄泉妖城之内...她是否平安无恙...”
宁凡自语,眼中却有一丝忧色,询问起第六区域的情形。
“听说第六区域之内,骨皇派遣白骨大军,正围剿魅姬所在的黄泉城...三月前,魅姬与骨皇一战受了重伤。至今重伤未愈,生死不知...失去了魅姬坐镇,黄泉城朝不保夕。随时可能被攻破...”一名金丹鬼物回答道。
“魅姬受伤了?那慕小凉有没有出事!”
宁凡目光一肃,没有任何停留。一拍储物袋,取出黄金古剑,踏于古剑之上。
抛出无数仙玉,将古剑遁光催动至极致,御剑疾驰!
魅姬身受重伤,黄泉城被围剿,那慕小凉自然会有危险...
她是微凉的三魂之一。宁凡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踏立在剑尖之上,宁凡践踏纯金剑光,煞气惊天,以堪比碎虚的恐怖遁速直接冲入第四区域。
一瞬间。第四区域所有元婴鬼王全部骇然颤抖,皆从宁凡身上感受到不可抗拒的惊天煞气,无一人敢阻拦宁凡的剑光!
“此人是谁!他身上竟有如此恐怖的煞气!就算是骨皇也未必有如此可怖的煞气!”
“天啊,他竟然进入第五区域了,他不怕死么!第五区域之内可是有化神鬼物存在啊!”
“据说第五区域之内。所有化神鬼物全部成了骨皇的属下,会攻击一切进入之人。此人贸然进入第五区域,怕是会直接陨落吧...”
在宁凡剑光破入第五区域的一瞬间,数千名化神鬼物咆哮飞起,以杀机锁定宁凡。释放出一道道法术攻击。
“奉骨皇之令,所有擅闯第五区域者,死!”
“骨皇之令么...”
宁凡收住黄金剑光,闭上眼,再睁开时,双目闪烁着纯黑色的剑念剑芒。
识海一动,一股浩瀚的剑念横扫二十万里,将所有化神鬼物的攻击击碎!
所有化神鬼物都被笼罩在剑念之中,这剑念之内不但有陷仙剑意,更有一丝戮仙剑气!
如今剑念之威全开,便是化神中期也难逃一死!
一个个化神鬼物惨叫惊天,被剑念绞碎成碎肉,二十万里内立刻血流成河!
那些未死在剑念之下的化神鬼物则乱作一团,四处逃窜,怕极了宁凡,根本不敢与宁凡一战!
宁凡毫不留情地祭起血伞,脚踏黄金剑光,将一个个逃窜鬼物收入血伞之内。
只一炷香之后,所有的鬼物不会化作烂肉,就是化作血伞之中的脓血,唯独遗留下一颗颗念珠。
化神念珠!就算对炼虚境界的宁凡也能有些许提升神念的效果!
宁凡共得到4120枚化神念珠,所有鬼物悉数死亡,第五区域死一样的安静。
“接下来,赶往第六区域!”
宁凡一踏黄金古剑,瞬息无影。
...
第六区域内,一座名为黄泉城的妖城之外,黑云压城,围满了身披骨甲的鬼兵,杀气冲天。
妖城上空有凡虚上品的阵光防守,若非阵光未破,黄泉城早已被踏平。
黄泉城内,魅姬的手下已死伤过半,元婴之上的鬼修只剩不足三千人,金丹鬼修则只剩数万,大多都已负伤。
守城的是一名窥虚老者,是魅姬的属下统领,名为幽海。
本来还有另外两名问虚老者守城,但皆已重伤昏迷,根本无法再战。
“魅晨,乖乖出来受死,本统领尚可留你一具全尸!”
两个问虚境界的寒冰巨人,率领着百万金丹鬼物,在阵光外叫阵。
在这两名问虚巨人前方,还有四个窥虚境界的白骨傀儡,一个个气息强横,却目光空洞,不间断地施展法术攻击着阵光。
在四名白骨傀儡的攻击下,黄泉城已岌岌可危,阵光之上裂痕密布,随时都可能破碎...
“麻烦了...城中仙玉已经不多,这阵光怕撑不了太久了。魅姬大人至今没有稳固住伤势,法力仍是涣散状态,无法御敌。若此时阵光破碎,黄泉城必灭,魅姬大人也会死于敌手...慕统领,你说该怎么办好呢?要不要在城破之前,我等先一步带着魅姬大人杀出重围,放弃黄泉城...”
名为幽海的窥虚老者向一旁一名白衣女鬼询问道。
白衣女鬼生得眉清目秀。虽只是金丹修为,却是魅姬所器重的人,被魅姬当成姐妹对待。就算是幽海统领也不敢怠慢半分。
“不可...魅晨姐姐的伤势禁不起任何颠簸,若逃亡。势必会加重伤势。若继续死守在黄泉城,或许还会有压制伤势、恢复法力的一刻。再守守吧,若仙玉不够,便以宝库中的十万颗念珠填充大阵阵眼。虽说那些念珠是我与魅晨姐姐为‘他’搜集的东西,但他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多半用不上这些念珠了...用这些念珠继续守城吧。”
“哎。也只有这样了。”
幽海统领叹息一声,他亲眼目睹那十万颗念珠如何寻来。
每一颗念珠最低都是元婴念珠,其中不乏化神念珠、炼虚念珠。
若人类修士服下这些念珠,想必神念可以提升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境界吧...
四十多年来。魅晨带着慕小凉斩杀了无数鬼物,寻遍妖鬼林前六区域,才搜集了这十万颗念珠。
如今为了守城,怕是要用尽这十万颗念珠了。魅晨与慕小凉四十年的辛苦,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传本统领之令。速速取出宝库中十万念珠填充阵眼,不得有误!等等,那是什么!”
幽海统领刚刚下令,忽然目光大变。
却见黄泉妖城之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白衣青年。踏着一柄金光璀璨的黄金古剑,傲然立在阵光之外,完全无视城外百万鬼兵的凶威。
即便隔着重重阵光,幽海统领仍从青年身上感受到一股无法抗衡的煞气魔威,目光深深一震。
“此人是谁?!难道是骨皇的援军不成!若当真如此,我黄泉妖城今日危险了!”
宁凡踏在古剑之上,耳边充斥着百万鬼兵的嘶吼之声,心却在看到慕小凉安然无恙的一些安静下来。
“小黑似乎不在,伤还没好么?你气色似乎不怎么好,最近没有好好休息么?需要我帮忙,将这百万鬼兵灭尽么?”
宁凡背对着慕小凉,关切询问道。
他所说的小黑,自然是黄泉貂魅姬。普天之下敢称呼魅姬为小黑的,从来只有宁凡一人。
他语气如此云淡风轻,仿佛灭尽百万鬼兵只是弹指间的事情。
慕小凉小脸一红,她还如当年一样怕羞,只是看着宁凡的背影,便觉得心要跳出嗓子眼,便觉得俏脸滚烫,便觉得无法呼吸。
他回来了,他竟然回来了...
慕小凉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忽然间就湿了眼眶。
“不理我么,罢了,那我先灭了这些鬼物,再与你叙话吧。你叫什么名字?”宁凡淡淡回头,望向幽海统领。
“老夫幽海,是魅姬大人的属下,阁下是...”幽海统领看出宁凡与慕小凉的亲近关系,猜出宁凡是友非敌,不由大松了口气。
“不必再拿念珠填充阵眼了,念珠可是好东西,不要浪费...将这些仙玉拿去吧。”
宁凡随手抛下一个储物袋,装满了仙玉。
幽海神念一扫储物袋,立刻大惊失色,储物袋中竟然有数十亿仙玉!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要助我黄泉妖城!”幽海感激问道。
嗤!
回答幽海的,只有一道纯金色的剑光,直冲城外的百万魔兵而去!
望着那忽然出现、赠送幽海仙玉的白衣青年,两具寒冰巨人皆是大怒。
“你是何人!竟敢与我等为敌,援助黄泉妖城,难道不怕骨皇大人降罪吗!”
嗤!
回应两个巨人的,仍是遁剑破空之声!
宁凡踏在剑尖之上,掌中擒着一团黑火,猛然祭上长空。
一瞬间,黑火化作数百个巨大的火焰漩涡,每一个漩涡之内,皆飞出一条巨大的黑色火龙!
此乃《黑魔决》中记载的龙漩之火之术,是宁凡融灵之时经常施展的神通。
以如今修为施展此术,便是问虚修士也难挡火焰之威!
数百头黑火巨龙从天而降,冲入百万鬼兵之中!
成千上万的鬼兵被火龙烧成飞灰,两具寒冰巨人望着那可怕的黑火,立刻骇然变色。
“此人不好对付!白骨傀儡何在,杀了此人!”
四具白骨傀儡冷着面容,冲向宁凡。
“四具窥虚傀儡么,倒是可以送给纸鹤防身...命囚一指!”
宁凡一指点下,四具白骨傀儡左面之上骤然浮现一个个黑色月牙印记。
宁凡再一拂袖,催动回忆之力,四具傀儡全部被抹灭灵智,化作四个白骨玩偶,被宁凡收入储物袋中。
一瞬间,整个黄泉妖城全部轰动了!
宁凡实在是太强大了,只抬抬手便收走了四具窥虚傀儡,那可是窥虚傀儡啊!
数百黑龙席卷大地,无数鬼兵纷纷陨落,两具寒冰巨人已骇得面无土色。
“你究竟是谁!你真想与骨皇大人为敌么!”
“为敌又如何!”
宁凡一踏剑尖,周身化作一道金光冲向两个寒冰巨人。
双拳抬起,猛然轰下,精气横扫八荒!
一片片空间如玻璃般粉碎,两具寒冰巨人根本受不住宁凡一拳之力,皆化作无数冰屑粉碎,瞬间陨落!
瞬杀!
幽海统领震撼地合不拢嘴。
那两具寒冰巨人可是问虚境界啊,可是骨皇座下的鬼冰双煞啊,之前可是连败黄泉妖城两名问虚,竟这么简单就被宁凡瞬杀了?!
眼见宁凡收了古剑,撑着血伞穿行于百万鬼兵之中,每撑开一次血伞,便有无数鬼兵被摄走,化为脓血而亡。
反抗的,逃亡的,求饶的...所有鬼兵最终只有相同的下场,那便是死。
只一炷香之后,宁凡踏着百万尸骨,收走了满地念珠,徐徐走向黄泉妖城。
若用一个词形容这一战,那便是横扫,无人可阻挡宁凡脚步!
黄泉妖城阵光消逝,但已不需要阵光防守,因为此战已经结束!
“此人究竟是谁!他只一人,竟灭了骨皇百万鬼兵!”
“慕统领,你认识这名强者么,他究竟是谁?”
一个个守城鬼修望着慕小凉,期待一个回答。
“他是一个臭男人!”忽然间,一个面色苍白的熟美女子出现在慕小凉身旁,帮她回答道。
她是重伤未愈的魅姬,她的眼中闪烁着震撼之色。
才过了四十年,当年融灵境界的少年竟修炼至如此境界!
“我家小黑真是学不乖啊,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乱跑了...要惩罚一下才能学乖么?”宁凡化作遁光登上城墙,向魅姬调笑道。
“谁是你家小黑!”魅姬恨不得掐死宁凡,偏偏四肢乏力,只能幽怨地望着宁凡。
“你还知道回来!!!你再回来晚些,就可以替我收尸了!!!”
相当幽怨的语气啊...
宁凡玩味地看着魅姬,莫非魅姬很想念他么?
神念一探,察觉到魅姬严重的伤势,宁凡面色一沉。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魅晨的伤很重,重到境界都跌落...
黄泉妖城之上弥漫着稀薄的鬼雾,空气沉闷,从城外战场传来淡淡血腥气味。
魅晨身着一袭华丽的黑色貂裘,容貌如当年一般美艳,只是脸色却因重伤而异常苍白。
宁凡一叹,不顾魅晨反抗,一把捉住魅晨的皓腕,握在掌心,探入药魂细细查探魅晨的伤势。
“臭男人,四十多年不见,你依然这么无耻,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薄老娘!”魅晨嘴上骂骂咧咧,却并未挣脱宁凡的手。
黄泉城修士全部傻眼了。
在他们的记忆之中,魅晨可是最讨厌男人的,绝不容许任何男子接触她的身体。
但如今,魅晨竟容许宁凡握住她的皓腕,这简直匪夷所思!
慕小凉俏脸晕红,她脸皮依然很薄,看到男女牵手便会脸红。
许久之后,宁凡收回药魂,却并未松开魅晨的皓腕,目光带着一丝呵责,关切问道,“说吧,你为何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势。若我所料不差,在我离去的四十余年间,你已恢复了碎虚三重天的修为...但因为这一次所受的重伤,你境界猛跌,跌落至碎虚一重天,甚至只差一线便会跌落碎虚境界...这伤很重,就算是我也不易帮你治好。”
“切,老娘为何受伤,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也根本不稀罕你来给我治伤!”魅晨面色微有异样,随口顶了一句,不露痕迹地将手抽回。
“魅晨姐姐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慕小凉想要将原因告诉宁凡,却被魅晨狠狠瞪了一眼。
“不许说给这臭男人听!否则我与你姐妹情分就此断绝!”
“那...那我不说...”慕小凉生怕魅晨与她断绝情分,立刻捂着小嘴,不敢再多嘴。
宁凡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他想为魅晨疗伤,自然需要了解魅晨受伤的原因。
望着傻兮兮的慕小凉,宁凡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小黑只是不让你说给我‘听’,却没说不让你说给我‘看’。你将小黑受伤缘由烙印在玉简中。我用眼去看,就不算听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慕小凉轻轻拍了一下脑门,吐了吐舌头,后知后觉地取出一枚玉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烙印在玉简中。
她果然还和当年一样,傻兮兮的。
宁凡接过玉简。神念一扫,已知晓魅晨受伤的缘由。
魅晨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就朝城内遁去。
宁凡收起玉简,望着魅晨离开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魅晨的伤自然是被骨皇所创,但魅晨之所以受此重伤,原因却是为了宁凡...
当年宁凡斩灭骨皇的真魂。令骨皇修为跌落至碎虚三重天。
魅晨自从解除了体内封印,也已恢复碎虚三重的修为,与重伤的骨皇倒算是势均力敌了。
魅晨滞留在第六区域,骨皇君临第七区域,二者谁也奈何不了谁。倒也相安无事。
岂料,骨皇痛恨宁凡入骨,耗费多年心血,再次凝出一道真魂,试图令真魂再次潜出妖鬼林,前往雨界,向宁凡复仇!
魅晨得知这个消息,只身潜入第七区域,不顾一切与骨皇一战,强行灭了骨皇真魂!
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希望骨皇伤害宁凡...
骨皇第二次真魂被灭,修为再一次猛跌,跌落至碎虚一重天,令骨皇勃然大怒...
魅晨则受伤更重,她修为跌落地更多,差一点就跌落碎虚境界...
这一战,魅晨与骨皇两败俱伤。
在魅晨疗伤之时,骨皇派出鬼兵大军,意图将魅晨斩杀于黄泉妖城,以泄心头之恨!
“小黑竟是为我而伤...”宁凡的心无法不触动,为魅晨疗伤的心意也更加坚决。
“宁、宁凡...你可不可以将魅晨姐姐的伤治好...求你了...”慕小凉双手捧在胸口,眼神澄澈,满是恳求。
宁凡失笑,拍拍慕小凉的臻首,他算是被这个纯洁眼神打败了。
“放心,小黑可是我的妖宠,我怎么可能不管她的死活?走吧,带我去她的闺房,我去助她疗伤。”
宁凡言罢,直接搂住慕小凉的柔软腰肢,踏着遁光朝妖城中遁去。
幽海统领等黄泉城修士并未阻拦宁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宁凡与魅晨关系暧昧。
黄泉城是魅晨的地盘,宁凡自然可以随便出入,无人会管。
只是不少鬼修都对宁凡投去钦佩的目光。
“这位宁公子真是厉害,竟敢公然握住魅姬大人的手,且魅姬大人竟然还没有反抗!此人与魅姬大人究竟是何关系?难道两人是道侣不成!”
“天呐!此人若是魅姬大人的道侣,则可算作我黄泉城第二位主人了吧!”
“能赢得魅姬大人的青睐,这宁公子的魅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呢。”
“宁公子喊魅姬大人小黑,魅姬大人竟然不跟他拼命...魅姬大人和宁公子的感情还真好啊!”
...
宁凡穿过一重重鬼雾,在黄泉城守卫最森严的一座寝宫之外收住遁光,降落于地。
完全无视一道道阵光,宁凡指间缠绕紫金风烟,朝阵光一点,阵光立刻分开两边,露出一个通道。
宁凡放下慕小凉,二人并肩走入寝宫之中。
寝宫之内,魅晨也才刚刚返回而已,一番走动之后,脸色更加苍白,牵动伤势,几乎无法维持人形,快要化作黄泉貂的妖相了。
她刚坐回床沿,还未坐定,宁凡已进入寝宫,令她稍稍有些不悦。
“臭男人。谁允许你进入我寝宫了...咳咳咳...”她胸口一痛,咳嗽数声,唇角渗出红艳的血丝。
“你是我的妖宠。你的寝宫自然就是我的寝宫,我想进便进。难道还需要谁的允许?”宁凡嘴上调笑,眼神中却有一丝怜惜。
“呸!谁是你的妖宠!再敢胡说,我就把你...咳咳咳...”
魅晨又顶了句嘴,牵动伤势,再次咳血。
在她说话之时,宁凡已与慕小凉走至床榻前。
“宁凡,你快救救魅晨姐姐!”慕小凉急切道。
“放心!”
宁凡不顾魅晨吃人般的眼神。微微一笑,忽然出手,朝魅晨点下一指采阴指。
当年宁凡尚是融灵修为,凭采阴指无法彻底降服魅晨。
如今宁凡已是炼虚修士。魅晨又是重伤,这一指点下,魅晨根本无法反抗,直接浑身酥麻,向身后的床榻软倒。倒在床上。
“不要脸,竟然趁老娘重伤对老娘用魅术,你是老娘这辈子所见过最无耻的臭男人!你想对我做什么!住手!不准脱我衣服!不要乱摸!不许摸这里!”
魅晨红着脸嗔骂道,她眼睁睁看着宁凡解下她的衣物,却浑身麻软。无力反抗。
宁凡将魅晨衣衫解下,片缕不留,将其横抱而起,平平放在榻上。
魅晨的娇躯光洁犹如瓷雕一般,看不到半点伤口。
但宁凡却知,魅晨所受的并非外伤,而是妖魂之伤。
其丹田之中,妖魂被彻底击散,散逸在仙脉之内,无法重新凝聚。
唯有将碎散的妖魂力量重新凝聚,才可以稳固住魅晨的伤势。
而就算稳固住伤势,魅晨也已跌落境界,只剩碎虚一重天的修为...
她为了宁凡与骨皇拼命,这伤势太过严重,就算是黑星之术、六转丹药都未必能够治好...
想要彻底治好伤势、恢复修为,起码需要七转上品级别的疗伤丹药。
宁凡身上并无这种等级的伤药,无法帮助魅晨伤势痊愈,顶多只能帮她压制伤势。
手掌催动一缕缕黑色星光,在魅晨光洁柔嫩的娇躯上抚过。
肌肤相触,宁凡默诵阴阳变,心如磐石毫不动摇,但魅晨却被宁凡摸得娇喘如兰。
“臭男人,不许再摸了!真的,不能再摸了...”
“我,我忍不住了...”
“快...住...手...”
“嗯...嗯...”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采阴指力彻底淹没魅晨理智,她不再多言,只是媚眼如丝地发出一声声嘤咛之声。
宁凡的手掌沿着她的仙脉路线抚过,将妖魂之力疏导回魅晨的丹田。
当他手中无意触碰到魅晨股间柔嫩的一刻,魅晨再也无法忍耐,一股温热就此溢出...
她娇躯不住颤抖,好似触电,却在泄身之后清醒,羞愤欲死啊!
第二次!她竟第二次被宁凡摸得泄身了!
上一次她是小貂之身,被摸泄身也就罢了。这一次...她可是人形身体啊!被宁凡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魅晨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竟敢如此玩弄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魅晨扯过一旁的薄被遮住春光,抬手便朝宁凡一耳光扇去,羞恼不已。
这一掌扇出,她才忽而发现,仙脉中游离的妖魂力量已被宁凡逼回丹田,重新凝出了妖魂。
妖魂虽说还虚弱,但她伤势竟已稳固住了...
宁凡的推拿手法是很高明,但更高明的是那黑色星光的神通,正是那黑色星光,促使魅晨的妖魂在极短时间内重凝!
宁凡自然不可能被魅晨扇中耳光,一把握住魅晨的皓腕,顺势一拉,将她从榻上拉起,拽入怀中,一巴掌拍在其翘臀之上。
啪!
清脆的响声,却令魅晨再次羞愤欲死。
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反击,宁凡霸道的话语已传入耳中。
“小黑,下次再让自己受如此重伤,我就要狠狠惩罚你了。记住,你是我的妖宠,可不能随便受伤!”
宁凡喂魅晨吃下一颗六转伤药,并对魅晨点下采阴指,令魅晨渐渐困倦。
将她重新放回床上。盖好薄被,继而对慕小凉淡淡叮嘱道。
“微凉,你照顾小黑休息一下。我有些事情处理,先离开黄泉城了。”
“哦...”慕小凉点点头应道。并没问宁凡要去哪里。
“你去哪里?你是不是要去找骨皇交战!不可以,就算骨皇如今重伤,你也绝不是他的对手!”魅晨想要询问,却浑身乏力,无法开口说话了。
慕小凉不知道宁凡的意思,魅晨却岂能不知晓!
魅晨知道,宁凡离开黄泉城。是要前往第七区域,与骨皇一战!
魅晨看得出来,如今的宁凡修为仅仅是窥虚而已,而骨皇就算重伤。就算跌落境界,也还是一名碎虚一重天的修士!
宁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骨皇的对手!
他若去第七区域,只是送死而已!
“你不要去...不要去...”魅晨想要阻止宁凡,却渐渐被采阴指力流转全身,意识渐渐昏沉。就此昏睡过去。
宁凡没有回头,只是一步步走出了寝宫,走出了阵光,走出了黄泉妖城。
他祭出黄金古剑,一跃而起。踏立于古剑剑尖之上。
挥霍仙玉,古剑立刻化作一道纯金色的极光,朝第七区域方向疾驰而去!
整个黄泉妖城的鬼修全部震住了,他们都看得出,宁凡是朝着第七区域方向直奔而去的!
“宁公子想做什么,难道他要去第七区域迎战骨皇么?!”
“宁公子实力很强,一人可灭百万鬼兵,但他绝非碎虚修士,这一点瞒不过老夫眼睛!他并非碎虚修士,怎可能是骨皇对手!他贸然前去第七区域,乃是送死的行为啊!”
宁凡对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
如今的他,有足够实力斩杀重伤骨皇!
他望着遥遥可见的大片黑雾,只要越过那些黑雾,便可进入第七区域!
从第七区域中,宁凡感觉到无数强横的气息,有化神,有炼虚...还有一道萎靡不振的碎虚气息,正是骨皇所有!
“骨皇,与我一战!”
宁凡人未进入第七区域,声音却在煞气魔威之下传得极远。
第七区域,一座白骨鬼城之中,无数鬼兵在听到宁凡的声音之后纷纷侧目!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前来第七区域挑衅骨皇!”
鬼城中心,一座白骨巨殿之中,骨皇正在石关之内疗伤。
一听到宁凡的声音,骨皇双目立刻血红,恨得咬牙切齿。
“是他!本皇之前还在疑惑,派去第三区域的金丹分身为何会死,鬼冰双煞的命牌为何会碎,四具白骨傀儡为何会失去炼虚...看来这一切,都是他在捣鬼!”
“宁凡!你区区一个蝼蚁,竟敢来第七区域挑衅本皇,简直是找死!”
轰!轰!轰!
白骨鬼城之外,一重重阵光被人生生轰碎,一片片鬼兵被人灭杀成灰!
骨皇化作一道惊虹,瞬息遁出大殿,踏天而立,望着那独自一人闯入第七区域的冷漠青年。
“本皇不问你来意,只是想告诉你,今日你进了第七区域,便休想活着离去!五百万鬼兵何在,为本皇诛杀此孽!”
骨皇一声令下,立刻便有近五百万白骨鬼兵潮水般涌向宁凡,每一人都至少是金丹修为!
骨皇冷冷的望向宁凡,在他身前,还护卫着十二名炼虚,五千名化神!
在骨皇看来,单凭人海战术就能灭了宁凡,他根本不必亲自出手诛杀宁凡。
四十年前,宁凡只是一介融灵蝼蚁。
四十年后,就算宁凡神通再大,也未被骨皇放入眼中!
“他,抗衡不住本皇的五百万鬼兵!”
骨皇笃定地冷笑,下一个瞬间,笑容生生僵在脸上,化作难以置信的表情。
却见宁凡独对五百万鬼兵,毫无畏惧之色,只是淡淡抬起手中,一口咬断小指。
小指顷刻自愈,断指却在一瞬间落地生根,化作六百万魔气腾腾的金丹魔兵,与骨皇的鬼兵厮杀在一起!
古魔道,碎骨成兵!
此术是宁凡从墨重仙帝身上偷学而来,是最正宗的古魔神通!
骨皇虽然也会此术,却绝对无法凭此术召唤出六百万魔兵!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就算是本皇也只能以碎骨为代价召唤十万金丹魔兵!此子竟能一口气召出六百万魔兵,这怎么可能!”
“才过去四十年而已,此子的神通怎会强到这种地步!”
骨皇目光深深震撼!
四十年前,骨皇化作王遥,败在宁凡手上。
四十年后,宁凡已有冲入第七区域的实力,向骨皇发起挑战!
这是二人时隔四十年的交锋!
六百万魔兵与五百万鬼兵血战与荒原之上,短短功夫,双方已各自死伤无数。
荒原之上堆起一片片尸山血海,鲜血染红了第七区域数万里大地!
渐渐的,骨皇的鬼兵大军,开始呈现败势...
宁凡踏立于古剑之上,脚下的大地之上,魔兵鬼兵死伤无数。
鲜血染红了大地,杀气遮掩了长空,四面八方都是震天动地的厮杀之声!
万里荒原被尸骨填满,骨皇阵下的鬼兵们声势渐弱,终究在兵力之上少了宁凡百万之多。
眼见鬼兵渐露拜势,骨皇脸色铁青。
如今的骨皇一袭灰衣,仍是少年之体,模样依稀与当年的王遥极其相似,倒是与最初的模样迥然不同了。
他眼中闪过凶戾的红芒,已明白凭鬼兵大军无法拿下宁凡。
四十年前,宁凡只是一介融灵。
四十年后,他竟成了一名炼虚修士!
骨皇虽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宁凡修炼天赋之高,非他可比。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任由一名炼虚蝼蚁欺凌到他的头上!
不错!对他这等碎虚修士而言,炼虚修士只是蝼蚁!
一个时辰后,五百万鬼兵全部死尽,而宁凡的六百万魔兵尚余二百余万,血腥之气传遍整个第七区域.
那剩余的魔兵随着宁凡解开法术,全部化作灰尘消散。
宁凡静静望向骨皇,这第一阵魔兵之战,是他胜了!
“五千化神何在,结‘七芒祭骨阵’!”
骨皇盛怒一令,五千名化神鬼物结阵。
一瞬间,五千化神化作挪移之光,分列天上地下,分七个方位合围宁凡。
所有化神同时掐诀,每一人脚下都浮现出一个白骨阵图。
一道道白芒将所有阵图串联成一体,七个方位各自浮现一个巨大的白骨玄龟虚影。
以七只白骨玄龟为七个星角,阵光彼此串联,形成一个巨大的七芒星大阵!
仅仅立于阵光之中,宁凡便感到阴气蚀骨。一身法力都几乎要结成冰霜,身躯僵硬,更是无法动弹半分。
这七芒祭骨阵好生厉害。威力已经接近仙虚大阵。就算是太虚修士被困阵光之中,也无法轻易脱离。一旦被阵光冻结成冰,便连元神都会陨落,绝无生还的道理!
七芒星阵光猛一旋转,宁凡瞬间长发结冰,血液结冰,就连识海都开始冻结!
七芒星第二次旋转,宁凡识海彻底冻结。思维已困难!
宁凡仿佛看到了他一路走来的坎坷修真路,但继而思维开始模糊,就连意识都快要冻结。
他眼前幻象丛生,仿佛身处一个冰河世界。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人,将孤独无依地冻死在这里。
七芒星每多旋转一次,宁凡的生机便消逝几分。
四十年的杀戮,五百年的孤寞,一切温暖的、悲伤的记忆。渐渐全都葬送在这冰河世界之中!
“不!”
宁凡忽然睁开眼,冷视七芒星的阵光。
此阵确实厉害,可冰封他的肉身,他的修为,他的记忆...但他不死的执念。便是天道也无法冰封!
天可倾,地可覆,道可消,命可灭,唯独执念,百死不悔,百世不灭!
“燃虚!”
宁凡十指翻飞,黑发狂舞,脚下骤然浮现一个巨大的黑火阵图,四面八方燃起无数黑色虚火的火环,将一缕缕寒冰焚灭!
火海翻腾,宁凡生机飞速流逝,周身的黑火忽然化作数以百万的黑色火蝶!
在这一刻,七芒祭骨阵停止了运转!
在这一刻,天地间的寒冰气息全部烟消云散!
五千掌阵化神全部吐血,不可置信看着那百万黑蝶,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心悸!
十二名炼虚护卫齐齐大惊失色,从那黑蝶之术从感觉到必死的危机感,只觉的元神都要被那虚火点燃!
骨皇怒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黑蝶,许久才咬牙恨恨道,“这是...仙术?!不,不是仙术,但已无限接近仙术品阶...这怎么可能!!!”
仙术!唯有羽化成仙的仙人才可施展的至强之术!
骨皇看不破此术的具体品阶,但却从此术之中感到一丝危机之感!
随着宁凡指诀一变,百万黑蝶燃着黑火,焚着羽翼,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火蝴蝶。
蝴蝶的双翼仿佛可以遮蔽整个天空,它周身燃烧着虚火,不惜焚烧羽翼也要抹杀敌人!
巨蝶双翼对准七只白骨玄龟,猛然煽动蝶翼!
只第一次煽动蝶翼,宁凡一身法力精气已损耗一半之多,一圈圈黑色火环散开,七只白骨玄龟全部化作飞灰消散!
第二煽!巨蝶将双翼对准了五千名化神修士,只一煽动巨翼,五千化神甚至来不及反应,已全部被火环焚成飞灰!
七芒祭骨阵的无数重阵光,纷纷崩溃!
这一刻,巨蝶对准骨皇所在方向,第三次煽动蝶翼!
一瞬间,骨皇面色大变,化作一道灰色遁光,直接冲天遁起,躲开了巨蝶的攻击范围。
但他身前的十二名炼虚护卫,却无一能够逃脱!
这十二人之中,有6名窥虚,4名问虚,2名冲虚!
但在这蝶翼的第三次煽动下,竟无一人能够脱逃,全部化作飞灰消散!
灭!
宁凡法力精气全部耗空,更被这燃虚仙术反噬受伤。
第四煽,他无论如何也煽不下,否则连他自己都将化作飞灰消散!第三煽已是他的极限!
催动杀生之术,将万里战场内所有血气吸入腹中,化作一缕缕精气,顷刻间,精气已恢复至巅峰!
只要这战场之中的血海不绝,他精气便不绝,这便是古魔神通杀生之术最恐怖的地方!
这整个第七区域的所有鬼物,被宁凡一人屠尽,只剩骨皇一人犹存!
骨皇眼中带着惊疑不定,死死瞪视着宁凡。
他根本无法相信,四十年后的今天,宁凡的神通可以可怕到这种程度,一式火术焚尽他所有手下!
若非他逃得极快。就连他都要在第三煽之下受些伤势的。
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宁凡有了让他正视的资格!
“好。很好!你这式蝶火燃虚之术确实厉害,恐怕连太虚修士都未必能接住你这第三煽之虚火。但你想凭此术与本皇为敌。却还不够!”
“本皇是重伤之身,修为从碎虚五重天跌落至第一重。但除非你将此术施展到第五煽以上,否则绝对无法凭此术灭杀本皇!”
“想必这已是你最强神通,接下来,你可以死了!白骨道,早蕨之舞!”
骨皇冷笑一声,骤然掐诀。第七区域的无数山河大地一瞬间刺出无数白骨骨刺!
每一根白骨骨刺都有几万丈长,尖如刀剑,巨如高山!
骨刺刺破大地,一座座高山从底部被刺穿!
整个第七区域的大地全部碎裂。陷入剧烈的摇晃,就连前几区域的鬼物们都能感受到第七区域的恐怖法术波动!
嗤!嗤!嗤!
密如雨点的骨刺自地向天刺出,骤然间,天空亦浮现无数倒悬的骨刺,自天向地刺下!
就好似两个布满锐刺的铁筛子。从两个方向同时压向宁凡。
宁凡根本无路可退,整个第七区域都处在骨皇的攻击范围之中。
就算他有着太虚修为,也绝对挡不下骨皇一击,毕竟这可是真正的碎虚一击!
“你死定了!”骨皇冷笑之声,犹如雷霆般回荡在第七区域。传至第六区域。
宁凡浑身寒毛冷立,千钧一发之际,猛然一拍储物袋,祭起一个巴掌大的火红人偶。
“那可未必!”
那人偶迎风而涨,顷刻化作一个万丈巨大的火焰巨人!
宁凡收起黄金古剑,踏立在巨人的肩头。
巨人目光空洞,却对宁凡充满了恭敬之意,随着宁凡一声令下,猛然脚踏大地,拳轰苍天,将天地间所有骨刺全部轰平!
就算这些骨刺可刺死太虚修士,却绝无法刺死火焰巨人。
只是这火焰巨人,乃是宁凡当日降服的碎虚傀儡,是执道者,是执火巨人!
骨皇法术被破,牵动伤势,在长空中踏空连退,每退一步都要踏碎空间,每退一步必咳一口鲜血!
他双目闪烁着血红色的极光,怒视宁凡,带着无法置信的表情。
“碎虚傀儡!这绝不可能!为何你区区一名炼虚蝼蚁,可以有碎虚傀儡护身!”
“你无须知道,执火,杀了他!”
随着宁凡一令,执火巨人肩上站着宁凡,一步迈出,向着骨皇一指点下。
骨皇见势不妙,匆匆摇身一变,化作万丈巨大的白骨巨人,张口一吼,吼出一圈圈白骨音波,攻向执火巨人。
“白骨道,骨魔音!”
当年骨皇的王遥分身曾凭此术灭杀无数越国修士,此术由骨皇碎虚本尊施展,威力更是非同凡响。
但在执火巨人眼中,此术根本不值一提!
巨人一指毫不减慢地点下,二十万里的长空,全部被火红的天劫劫云封锁!
天空好似燃烧一般,整个第七区域仿若成了一个蒸笼,一圈圈骨魔音波被执火巨人一指按碎!
“吾名执火,奉主人之令,向尔降劫!天道为炉,尔为丹药...炼!”
一瞬间,似虚似实的火焰从天而降,将骨皇所化的白骨巨人包裹其中,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焰丹炉,困住骨皇。
随着丹炉之中火海升起,骨皇立刻发出剧烈的惨叫之声。
他怎么也无法置信,宁凡不但可持有一具碎虚傀儡,且这碎虚傀儡战力非凡,竟然可以施展天劫火焰做攻击手段!
“这绝不可能!本皇不信!”骨皇勃然大怒,眼中的极境红芒却渐渐璀璨。
他是骨皇,他要轰碎这劫炉!
执火巨人所召出的火炉,乃是天劫之火,威力非同小可。
每一缕火焰之中都有远古符文存在,就算是骨皇也难以撕开丹炉逃生!
生死之间,骨皇右目散出一抹血红的雷霆,这血红雷霆是名为极境的意境力量,是骨皇从天劫之中感悟而来,亦含有天劫威力!
天劫之雷与天劫之火对轰在一起,丹炉应声而碎,剩余的极境红雷则瞬息间袭向执火巨人,将巨人击成重伤!
轰!
随着丹炉破碎,骨皇终于破开丹炉,逃出生天,但却受了极重之伤,修为再一次跌落,只剩冲虚境界的修为。
他本打出原形,无法保持巨人之身,已重新化作灰衣少年的模样。
而执火巨人被骨皇的极境所伤,傀儡之身几乎半毁,足可见骨皇一击有多么强劲!
执火巨人是碎虚一重天的修为,且在碎虚一重天中罕有敌手。
但骨皇曾经是碎虚五重天的强者,就算跌落至于巨人同级的修为,实力也略强巨人一线!
被骨皇一击,巨人已无法再战,除非修复。
但骨皇眼中仍带着不可磨灭的震撼表情!
“本皇知道了,这碎虚傀儡是执掌天劫的执道者!你是个疯子,竟捉来执道者作为傀儡,你已彻底得罪下九界的第一环天道!”
宁凡没有理会骨皇,只是望了一眼重创的执火巨人,微微叹息。
骨皇不是平庸之辈,在全盛只是乃是碎虚五重天的强者,堪比涅皇。
执火巨人能将骨皇打落境界,已然难得,此刻再无法使用,留待日后修复再使用吧。
对付跌落冲虚境界的骨皇。何须执火巨人出手,宁凡便足矣!
拂袖一招,巨人化作玩偶被收入储物袋。
宁凡召出黑火八翼。一点眉心,取出斩离剑在手。
遁光一闪。直冲骨皇而去,一剑朴实到了极点,“力!”
那一剑剑光,带着推山填海的巨力劈向了骨皇天灵!
骨皇抬起拳芒,朝剑芒一拳打出,同样带着破山碎岳的巨力。
拳芒与剑芒彼此对轰,尽皆粉碎。
但宁凡剑芒粉碎的一瞬间。其中忽然射出无数隐藏的黑色鱼线。
这一幕,就好似当日方死所作所为一般,将鱼线藏在法术之中。
那黑色鱼线带着让人心悸的气息,骨皇哪敢小觑。立刻飞退万里,却仍被鱼线刺破右臂。
一瞬间,整个右臂生机流逝,死气横生,骤然化作飞灰碎散!
啊!
骨皇惨叫一声。右臂已失。
他捂着断臂,惊悸地望向宁凡,万万料不到宁凡除了会燃虚之术,竟还会这腐朽一切的诡异鱼线之术。
他身为碎虚皇者,何等心高气傲。却不得不承认,以他此刻的重伤状态,绝对非宁凡对手!
若大意半分,他这堂堂碎虚五重天的强者,今日便要丧命于宁凡之手!
“极境!”
骨皇右目射出血红劫雷,化作百万血雷劈向宁凡。
宁凡猛然向天一踏,脚下生出硕大的太素雷图,将骨皇七成劫雷收入雷图中,同时散开剑念,将余下三成极境劫雷灭消。
若是全盛的骨皇施展极境劫雷,宁凡绝对挡不住。
但冲虚境界的骨皇施展极境,却并不足畏惧。
宁凡破去骨皇的极境攻击,却没有半点放松。
因而在那极境攻击之后,同样藏了骨皇的杀手锏。
极境之后,藏有一宝,向宁凡发动偷袭。
那是一个缠绕着火焰与寒霜的金笔!
那金笔凌空一笔,在长空中画下一个金色符文,同样缠绕着火焰与寒霜。
宁凡不知那是什么笔,亦不知那是什么符文。
那金色符文化作万丈巨大,朝宁凡当头镇下。
单单这金色符文的气势,便让宁凡法力滞涩,喘不过气来,浑身好似钉在天上一般,动弹不得。
宁凡勉强抬起斩离,催动力之极限,朝头顶金符一剑刺出。
巨力对轰下,金符堪堪破碎,宁凡却被震得长剑脱手,一只手臂的臂骨都险些粉碎!
只一道金符,竟然无限接近太虚一击的威力!
“这金笔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玄阴界中,洛幽思索着,她时刻准备着在宁凡危难关头出手相助。
“我不知这金笔是何物,却知那缠绕在金笔之上的火焰与寒冰是何物...天霜地火中,排名第一的地煌火、补天心...”宁凡露出凝重的目光。
“此乃本皇于第八区域的入口处拾到的仙笔,每一笔都可生一道金色符文,符文威力叵测,凭你的修为,能挡住多少道符文呢?”
骨皇向着金笔凌空一指,金笔向天连画两下,瞬间化出两个金色符文。
两个金色符文已相当于普通太虚修士的一击!
两个金符化作万丈巨大,骤然镇下,这一次宁凡若再硬解金符,必会浑身经骨粉碎!
轰!
金符当头镇下,一片片大地与天空粉碎,宁凡所站立处被轰成一片废墟!
骨皇望着不复存在的宁凡,冷嘲一笑,“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配与本皇为敌,简直是自寻死路!”
“是么。”
无数墨影忽然在长空流散,重凝成一个黑衣黑发的青年,青年左面有妖异纹路,唇角却在溢血。
千钧一发之极,宁凡召出元雷之甲,并显现化身。
元雷之甲被金符轰成粉碎,而宁凡虽借助化身挡下两道符文之攻击,却仍受了不轻的伤。
“哼,想不到你竟借助化身碎散,逃过了本皇的必杀一击。不过你虽未被两道金符轰杀,却难以抗衡三道金符的攻击!以本皇冲虚级法力,最多可凭金笔化出三道金符,三道金符的合击之力。便是普通太虚也难以抵挡!”
“接下来,你必死!”
骨皇哈哈大笑,向天一指。试图再次催动金笔画出三道金符。
但下一刻,骨皇却面色铁青。骇然发现金笔失效了,无法催动!
他猛然抬头,望向长空之上的金笔,却发现金笔之上原本缠绕的火焰与寒冰,其中的火焰凭空消失!
因为这火焰消失,金笔竟失去威能,无法再次催动!
而骨皇与这金笔性命相修。金笔火焰被夺,他再次伤势加重,跌落冲虚,只剩问虚修为...
“你在找这团地煌火么...”黑衣宁凡面无表情。抬起手掌,正擒着一团炽烈燃烧的金色火焰。
在刚才碎散化身的一刻,宁凡已暗中施展采火之术,夺走了金笔之中的地煌火!
金笔威能已失,休想画作三道金符!
宁凡淡漠地看着骨皇。冷漠无情。
他与骨皇数度结怨,但如今,一切都将了解。
“仅有问虚修为的你,在本尊眼中,什么也不是。你可以死了...”
一步。宁凡消失无影,而骨皇寒毛竖起,危机之感丛生!
会死!他会死!
他想要收回金笔逃遁,却发现身体忽然出现无数诡异的血线,将他定在长空之上,不可动弹!
其身后骤然浮现宁凡冷漠的身影,手中擒着一团团黑色鱼线,向其背心一掷。
纵然骨皇肉身再强,堪比涅槃一重天的炼体修士,却仍被这鱼线轻易刺穿身体,整个身体都在死气缠绕下迅速腐朽。
骨皇眼中闪过怨恨之色,他知道,今日自己无论如何无法逃离了,唯有一死。
他曾死于剑祖之手,在这妖鬼林中以鬼物之身复苏。
他苦修多年,重新修至碎虚之身,却还未问鼎大道,便死在宁凡手中。
他,不甘!
他更加后悔,自己当年为何要招惹这名少年,与他结仇。只是如今,后悔已晚。
“本皇是骨皇!本皇就算要死,也绝不死在你这小辈手中!能杀我的,只有我自己!”
他怒目圆睁,引动元神,竟是要自爆!
他要自爆,要以自尽为代价,炸死宁凡!
碎虚强者的自爆,就算躲在洞天空间之内,也难以避开!
骨皇露出疯狂的笑意,他要与宁凡同归于尽。
“死吧!”
轰地一声巨响,骨皇元神自爆,一名归西,但自爆之力却化作可怕的波动,将整个第七区域夷平...
许久之后,第七区域的废墟之上,宁凡摇身一晃,现身而出。
很可惜,骨皇炸不死他。在骨皇自爆的一瞬,宁凡直接遁入玄阴界避过了自爆之威。
宁凡伫立在废墟之上,目光扫过无边无际的废墟,扫过一具具碎烂到无法辨认的尸体,扫过一地尸灰,扫过一颗颗念珠,一件件残宝,扫过骨皇遗留下的那支金笔...
良久,宁凡沉默无言,闭上双眼,心中稍稍有些寂寥。
他与骨皇数度结怨,抛开骨皇的为人不说,此人确实是一名极其难缠的对手。
而他宁自尽也不死于宁凡之手,也算一个有骨气的人了。
“可惜,你不该与我结仇。一旦与我结仇,则这场修真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下一世,莫要惹我!”
宁凡拂袖收手满地的战利品,静静离去。
当他返回黄泉妖城的一瞬,整个黄泉妖城都被震撼地目瞪口呆。
骨皇死了,死在了宁凡手中!
第七区域之内,没有任何幸存者,单单看到那绵延百万里的废墟,便能让这些黄泉城鬼修胆战心惊。
第七区域之内,究竟发生了怎么可怕的大战!
“你...你竟斩杀了骨皇?!”慕小凉捂着小嘴,呆呆怔在哪里,良久回不过神来。
妖鬼林的君王,竟死在了宁凡手上...这太不可思议了!
慕小凉看了看床榻上昏睡的魅晨,魅晨虽在昏睡,眉宇却满是担忧,想必在担忧宁凡吧。
不知若她醒来,知道宁凡屠尽了第七区域,灭杀了骨皇,会是何等惊讶的心情。
“让她多睡会,我也要好好休息一下...”宁凡露出疲惫的笑容,臂骨仍在隐隐作痛,体内仙脉还有冰肿未消。
这一战,宁凡受伤绝对不轻...
这一次,不知又要养多久的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