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这话是何意?”
另一个声音响起,周氏是怎么都不会不认得的,这正是朱家大爷的声音,如今朱家大爷在兵部做官,倒也掌了实职,再加上这么些年朱家凭着以前的根底倒也又起来了,自然有了些底气,只是到底他才伤了两个儿子,声音里还是带着些疲累和沉痛的:“平安本是我朱家子嗣,无论如何他都该回家的吧,当年周氏出嫁的时候我这个做兄长的可没为难她,只是周氏也实在太过猖狂了些,竟要带着我朱家子孙出嫁,当时老朱家没底气,被你们成国公府权势压着不敢不从,如今朱家连个承宗的都没了,你成国公就能眼瞧着我老朱家断子绝孙?”
朱大爷这话说的堂堂正正,入情入理,就是成国公都被为难住了。
周氏一听立时急了,迈步进了屋:“朱大,当初说好了的你怎能反悔?平安是我的儿子,我想带他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朱家管不着。”
“夫人。”成国公看着周氏抛头露面有些不满,可是,为着成平安,他也只能忍了。
“这话说的。”朱大爷倒是气笑了:“没我兄弟你生的出来么,什么叫是你儿子,那本是我老朱家的子嗣后代,没见着谁家儿媳妇守不住要出嫁,还非得带着人家子孙走的,那时候是我朱家厚道,许你再嫁,若是我朱家但凡是个苛薄的,拘着你不叫你嫁,你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朱大爷越发的来气了:“再者说,当初也不过说说,又没立下文书告示,说到哪里去,平安也还是我朱家子孙。”
“你,你……”周氏实在后悔,当初她也知道朱大爷愿意叫平安跟她出嫁,为的就是不被分薄了家产。所以并没在意立不立文书,可如今倒是叫人拿了话柄,早知如今,当初就该好好的写了文书再寻个证人为证的。
“我怎样?”朱大爷冷笑:“总归我老朱家如今连个根都没了。我也豁出去的,也不怕你成国公府如何,你们要如何折腾我都奉陪,就是告上金銮殿,我也不怕。”
成国公直气的脸色紫胀。可是他心里也明白,这事情要是闹将出来,说不得世人还是向着朱家的,再怎么说,平安明面上都是人家的孩子。
没奈何,为着成平安,成国公只好放软了态度,先对朱大爷一拱手,小声道:“朱兄,不是我不讲道理。实在是……咳,这事不好说,当初令弟太过体弱,实没有那个能力的,这平安,当真是我亲生的孩儿,朱兄就是再怎么样,不能拿了我的孩子继承你朱家吧,再者,朱兄也不算老。说不得还能得个老来子。”
话说到这里,成国公臊的面皮子跟红布似的,周氏也觉羞臊异常,可是。为着成平安不被朱家夺了,这夫妻俩只能将遮羞布给抛到一旁,将实情告之。
朱大爷一听立时瞪圆了双眼,满面怒火:“什么?你,你们,奸夫淫妇。想当初……说不得我兄弟也是叫你们给气死的,我苦命的兄弟啊……”
一行说,朱大爷越发的愤怒,拉了成国公便要打:“看我老朱家这般好欺负,给我兄弟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
未骂完,朱大爷似是想到什么,不待周氏过来相劝就先放了成国公,又仔细打量成国公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倒是笑了,指着成国公大笑不止:“你个憨傻的,什么叫是你的儿子,你拿镜子照照你这张脸,平安与你长的丝毫不像。”
说到此处,朱大爷转身对周氏吩咐一声:“取了纸笔过来,快些个。”
周氏早吓傻了,不由自主的出门去吩咐下人取纸笔来。
成国公却是呆在当地,他也早就瞧出成平安与他不像的,前儿更是被赵大提点了一下,这会儿子正糊涂着呢,又被朱大爷指出来,他越发的有些心虚胆颤了,看周氏回来,成国公看向周氏,有些呆愣的询问:“平安到底是谁的儿子?”
周氏也有些怕意,只是却还是梗着脖子道:“自然是老爷的,老爷连妾身都不信了么。”
“我,叫我如何去信?”成国公越发的怀疑起来。
此时有下人送上纸笔,朱大爷取了纸来铺在桌上当场拿笔画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一张简单的白描就出现在成国公府眼前,朱大爷指着画上的人大声道:“你瞧,这是我兄弟的画像,我兄弟故去多年,我虽记得他的相貌,然到底年头多了,有些不实,可便是如此,大约放到谁跟前都能瞧出来,平安这孩子与我兄弟长的多像。”
成国公俯案去看,越看越加心惊。
看完了,成国公怒气冲冲走向周氏,一把拽住周氏的头发,将她拖到桌前,指着朱二的画像道:“你自己瞧瞧,还说是我儿子,你……毒妇,毒妇,这,哪里就是我的儿子,分明是朱二的儿子,都是你这妇人,若不是你一直鼓动,我如何会弃了怀瑾。”
成国公越说越怒,到最后悲从中来,他要强了一世,到最后竟然落得将嫡嫡亲的儿子亲手赶出家门,却给别人养了半辈子儿子。
到此时,成国公看周氏的目光中都是刻骨的恨意。
周氏也吓住了,不由仔细去看朱二的画像,到底她与朱二也做了多年夫妻的,哪里能认不出来,这画像确实是朱二的,只是朱二总是有病,显的清瘦面目苍白,画像上的朱二就显的健康一点,饶是如此,一眼看去,这人也确实是朱二。
“这……”周氏也顾不得头皮发麻,一把扑住成国公哭了起来:“老爷,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妾身,平安确实是老爷的儿子,妾身敢对天发誓……若妾身骗了老爷,愿遭天打五雷轰……”
话音未落,便见外头本就晴朗的天气片刻阴暗下来,一声巨雷在屋外炸响,将朱大爷、成国公还有周氏都吓坏了。
成国公更是气的脸色胀红,险些喘不过气来,一脚踹向周氏:“还敢说是我的儿子么,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朱大却是笑了,对成国公一拱手:“成兄,你可瞧到了,这分明就是我朱家的儿子,我得认回去啊,不然,我百年之后如何见地下的先祖,如何有脸面去见我那二弟啊。”
成国公越发臊的不敢看朱大,拿袖子遮了脸:“朱兄,这事咱们再商量,再商量,你且先家去,待我再思量思量。”
“得。”朱大一甩袖子:“成兄即愿意帮我老朱家养儿子,我也没旁的说的,总归那是我朱家的血脉,你乐意养就养吧,总归你成国公府比我朱家富贵,平安那孩子将来得了成家产业,说不得带着老成家几辈子人的积攒回朱家呢,到时候,我朱家更能兴旺发达。”
说完话,朱大笑着告辞离开。
成国公却在朱大前脚一走之后,后脚便瘫在地上。
周氏吓的如鹌鹑一般缩在一旁再不敢说话,可是,她再缩着,成国公也忘不得她,过去一把提起她来,狠命就是两个耳光过去,大骂:“贱人,当初要不是你,我怎会去害怀瑾?怎会害了宋氏,叫怀瑾与我再无父子之情,又怎会写了文书与怀瑾断了父子亲情?如今倒好,我……我堂堂成国公府百年基业怕要毁于一旦了。”
周氏被打的生疼,只知道哭,却越发的不明白了,她记得平安分明就是成国公的儿子,当初她和成国公成就好事之后可没有再与朱二行周公之礼,哪里就……
成平安怎么就长的和朱二这般相像了?
周氏百思不得其解,一行嘤嘤哭着,一行低语:“这不可能,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前院发生的这些事情没用多长时间就传到后院,成平安此时已然出门倒并不知晓,然他的那些侍妾却有听说的,这些女人听说之后吓的都不敢言语。
没用多少时候,卧病在床的老成国公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一听说立时气的吐了血,伸手颤抖的指着屋外骂道:“周氏这个贱人,贱人,我成国公府……就要毁在这个女人手上,令平啊,毁就毁在女色上了。”
骂到此处,老成国公突然想起一事来,立时命人去叫成国公。
没过一时,成国公急步进来,老成国公一把抓住他的手哭了起来:“令平啊,咱们爷俩竟是一个比一个糊涂,糊涂啊……”
“父亲。”成国公想及他算计一时,最终怕是什么都落不到,也跟着哭了起来。
老成国公叹了一声道:“你字令平,平安的名儿与你犯了忌讳的,然他当初才进咱们家的时候,也有下人提点过他的,只他说这怕什么,你那是字又不是名儿,并不去改名字,只将姓改了过来,咱们当时只顾着高兴,只说自家儿孙终得归来,并不曾在意,如今想想,却是……怕他自己知道是谁的儿子,不愿意改了朱二给他取的名儿吧。”
老成国公这一句话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叫成国公认清了现实。(未完待续。)
暖风徐来,一阵桃花香气顺着窗子飘进屋中。
伍氏端坐在桌边叫丫头将饭菜撤了,又看看儿女们,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不用在这里陪我和你爹两个老不死的,都收拾收拾各自回屋吧。”
季亿虎着一张脸看宋怀瑾扶季颂贤起身,小两口拜别离去。
等着一家子小的都走光了,季亿才冷哼一声:“像什么样子,要亲热回自个儿家去,做什么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伍氏知他还在气宋怀瑾不声不响就改了名的事,不由笑了,拍了季亿一下啐道:“老不死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人家还是新婚,自然要亲热的,你忘了咱们俩才成亲的时候什么样了,你恨不得老呆在我身边,如今老了,竟把年轻时候那热乎劲都忘了。”
“咳!”季亿老脸一红,转头喝茶。
“你要再虎着一张脸将我乖女儿女婿给吓跑了,我唯你是问。”伍氏还犹自威胁,季亿再咳一声:“我也没说什么,又没说不叫他们住着,你做什么这个样子,当真是有了女儿,将我这老头子都抛到一旁了,也不知道和谁亲。”
伍氏一笑:“自然和女儿女婿亲近,我看你这张老脸快一辈子了,早烦透了。”
这话一出口,季亿顿时拉下脸来:“我这张老脸怎的了,我这张脸年轻的时候可是十里八村难得的俊美,那时候是谁整天追在我屁股后头喊哥哥的,谁说我长的好的?”
这回轮着伍氏老脸红透了,一拍季亿:“说什么呢,没羞没臊的。”
这老两个打情骂俏。不想正巧随心进屋,一眼瞧着,赶紧低头偷笑,寻了个借口又退了出去。
这厢季颂贤和宋怀瑾出了伍氏的院子,见一路上几株桃树开了花,淡淡花香袭来,又走几步。便又有红杏开的正艳。在夜色中,借着月光看那桃花娇艳,杏花俏美。不由叫人有几分醉意。
就是宋怀瑾在这片月色中,身旁又有佳人相伴,心也如泡在蜜糖水中一般软软甜甜。
他悄悄拿了季颂贤的手,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牵手前行,只是。也没走多久便到了季颂贤的院子里,一时挥退院中侯着的丫头,两人结伴进了屋。
宋怀瑾端了一盆水来叫季颂贤洗漱,他也跟着洗了手脸。漱过口后,宋怀瑾拥着季颂贤入了鸳帐。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季颂贤脸带春色。神色极庸懒的依在宋怀瑾怀中,拿了一络头发一边在手指尖绕来绕去。一边问宋怀瑾:“成国公府的事情怎么样了?”
宋怀瑾一笑:“今儿刚得了信,朱家跑去要讨回成平安,朱大爷为着叫成平安认祖归宗,在成国公跟前画了朱二的画像,那朱二长的倒与成平安很相像,不由叫成国公起了疑心,怕是如今已然认定了成平安不是他的儿子。”
季颂贤一听扑哧一声笑出来:“成国公如今不定怎么后悔呢,怎么就把你这个又有能为又前途无量的嫡子给放跑了呢?结果,不只嫡子没了,就是这外头认回来的儿子怕也保不住,说不得,成国公府要断了传承的。”
“断不了。”宋怀瑾搂紧了季颂贤:“成国公到底不是多年老,还能再生呢,只他这些年一心都扑在成平安身上,再加上周氏手段了得,倒是没叫他弄出庶子来,这会儿子,他怕要琢磨着再讨几个年轻漂亮的姨娘,多生几个儿子来呢。”
“这倒也是。”季颂贤点了点头:“有了这一回,成国公一定要多生几个儿子才觉得保险,若他多生几个,再加上那些年轻姨娘们都有些本事,怕周氏的日子也不好过呢。”
“定然不好过。”宋怀瑾咬牙:“当初我母亲受的苦楚,我都得叫他们俩生受一回。”
季颂贤明白,这一次宋怀瑾怕是要亲自挑人送入成国公府添乱,而成国公和周氏的日子以后不定怎样呢,这成国公府大乱将至。
也是现在,季颂贤更加敬服柳氏和白氏,还是这姐俩看的清楚明白,早早的退步抽身,若不然,留在那混乱之地不定怎样,成平安那些个姨娘小妾的,真落着好结果的怕也没有几个的。
说起柳氏和白氏,季颂贤又想起郑氏来,开了春,季颂贤寻了个庄子安置好郑氏母女,又问郑氏要不要见六丫,郑氏只说不必了,即已送了人,且人家在六丫险些被亲爹给坑死的时候出手收留六丫,这份恩情就很难报答,人家又疼了六丫这些时候,完全是当亲生女儿对待,这时候若是要讨回六丫,不只太过了些,因此,只能忍着别情不再去想,以后只一心扶养留在自己身边这两个就是了,没的见了面叫母子都难安生。
季颂贤也知郑氏一片爱女之心,她到底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养着两个闺女倒也罢了,还能好好过活,若是将六个姑娘都接到身边来,怕是养不好的,莫不如在别人家里说不得比跟着她要强上许多,便也不再强求。
只到底季颂贤还是记挂着,因去瞧了白氏和柳氏一回,也瞧了瞧现在叫福儿的六丫,这丫头好些日子没见着竟是长开了,如今长的白白胖胖,穿着红绸小袄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真真是个玉雪可爱的福娃娃,就是季颂贤瞧了心里也喜欢。
那白氏柳氏当她心尖子一样疼着,恨不能将所有好物件都给了她,吃的用的无一处不精,季颂贤见了,回头又跟郑氏学说一回,郑氏才彻底的放了心。
想了一时,季颂贤又问宋怀瑾:“那个成平安到底是什么出身?是朱二爷的儿子,还是成国公的儿子?”
这一回,季颂贤都糊涂了,根本搞不清楚成平安的来历如何?
宋怀瑾倒是笑了:“周氏对成国公倒是一腔真情,又怎么会将别人的儿了栽给成国公呢?”
这意思便是成平安确实是成国公的亲生儿子,只是?
“怎的成平安和成国公一丝不像,反倒像朱二了?”季颂贤有几分不解。
宋怀瑾觉得窗外吹来的风有几分凉意,就拽拽被子将季颂贤裹严了笑道:“这有什么,亲生父子长的不像的多了去了,你也知有些家的小子长的像舅舅,有的像姨娘,有的像外祖,有的谁也不像的,这都没什么的,若说成平安长的像朱二,倒也好说,那周氏本就和朱二有些亲缘,若是周氏没有嫁给朱二,论理,成平安还得叫朱二一声舅舅的。”
“这是怎么说的?”季颂贤越发的不明白。
“周氏母亲和朱二的母亲原是堂姐妹的。”宋怀瑾一语道破天机:“只这么些年了,好些人都忘了这磋,要真论起来,朱二和周氏算是两姨兄妹,成平安长的肖似舅父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竟是这样?”季颂贤想了好些时候觉得这大约就是那什么隔代遗传的道理吧,便理解的点了点头:“竟是成国公糊涂了,也是他对周氏情意不太坚定,没的怀疑起了周氏。”
宋怀瑾又笑出声来:“不过,这其中自然还有朱大一些功劳,他为着叫成国公认定成平安是朱二的儿子,在画像的时候故意模糊了许多,将朱二的长像特意的靠拢成平安,使之更加相像,兼之朱二死了多年,好些人也都记不太清楚了,只大约还记得他的样貌,这般一瞧,越发的认定了他和成平安的父子关系。”
“啊!”季颂贤听的越发心惊,张着嘴久久合不上。
宋怀瑾看她模样只觉又好笑又可爱,忍不住凑过去香了一口:“好了,莫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候不早了,早些安睡吧。”
季颂贤点点头,靠着宋怀瑾睡下,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宋怀瑾起床,季颂贤也跟着起了,服侍他穿戴好,又叫人打了水与他洗漱,一切准备妥当,便叫绕梁与了早餐两人对坐吃了,宋怀瑾只说锦衣卫还有事情要处理,早早的出了门。
他一走,季颂贤左右无事就与伍氏做伴,因着季纬、季缜兄弟再过几日便要科考的,伍氏这几日一直在帮他们准备科考要带的物件,季颂贤过去也帮忙筹备,一行和伍氏整着考篮,一行笑着对伍氏道:“娘莫担心,这里头有好些东西都是外头买不着的,便是科考穿的衣裳也是怀瑾特特寻了最厚实保暖的料子做成,哥哥们穿着去贡院必冻不着的,再有,怀瑾已经替哥哥们打点好了,都是留的天字号的号房,保管是最好的位子,三位哥哥的号房都曾考中过状元的,不说旁的,彩头就极好。”
伍氏一听立时笑了:“这个好,我原说叫你爹打点,只他拉不下老脸来,到底是姑爷帖心,早早的准备妥了,且等你哥哥考过了,我叫他备了酒席谢过姑爷。”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季颂贤笑着摆手:“怀瑾也说了,哥哥们功课做的极扎实的,又不是那等死读书的,这些年跟着父亲和大哥他们也学了不少吏治民生的东西,不管是墨帖还是填诗写词,或者策论都不差什么,必是能考中的。”
季颂贤这么一劝慰,伍氏倒也不再担心,只又将考篮检查一番,见各色齐备才真正放下心来。(未完待续)
呯
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人从外头给踢开,成平安一脸怒色站在门外。
“平安,你怎么来了?”成国公皱皱眉头,对于成平安不请自来的行为有些恼火。
成平安冷笑一声:“我若不来,竟然还不知道有人不知羞到了什么地步?怎的,如今见着我大了,有些能耐了,便哭着喊着上门来讨?朱大爷,我是人,不是物件,由不得你争来抢去的。”
成平安一边说一边进屋,慢慢走近朱大:“我今日便告诉你,想叫我回朱家,门都没有,不只没门,窗户也不会有,我即叫了成国公为父,那他一世都是我父亲,这是绝不容更改的。”
朱大面色发红,显也有了怒意:“什么父亲,我兄弟才是你爹,那是你生身之父。”
“我姓成,不姓朱,当初我娘出嫁要带我走的时候,你们谁都不说一句话,又任由我改了姓,便是已然达成一致,同意我成了别人家的儿子,到如今还想反悔,哼,实在太没信用了。”成平安倒也算是能言善辩,几句话就将局势扭转了。
他伸手一指朱大:“当初你们为着不叫我分财产,为着霸占朱二爷留下的死人财,恨不得叫我赶紧来成家,到如今又看中我能赚些钱了,就想讨回去,你们这种人实在是无信无义,我又岂能认这种人做亲人,没的臊了脸。”
朱大直气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指着成平安骂道:“放肆,你就是这么跟你大伯说话的?我还告诉你了,你本就是我朱家子孙,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朱家,你必是得回的,这由不得你。”
“我侯着,看你能使出什么手段来。”成平安大声回话:“我成国公府不欢迎你这等小人,往后。还请你不必再登门了。”
说完,成平安朝外大喊:“来人,送客。”
朱大哪里被人这样羞辱过,实在气狠了。指着成平安又骂:“小崽子,你给我等着,这事咱们没完。”
说完,一挥袖子便走,待出门的时候还留下话来:“不知世人都知道你成平安不认生父。辱骂伯父又会怎样。”
朱大这一走,成国公就有些疲意,颓然坐倒对成平安微叹一声:“平安啊,你不该如此……这对你名声可不好,咱们……爹总归想法子不叫你去朱家便是,犯不着你出头露面的,总归你爹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也不怕名声有碍,可你还年轻呢。”
成平安一笑:“我怕什么,总归我后院那么些女人。旁人都说我花心风流,我名声早就不太好了,这点子事又怕个甚,只是父亲不善与人口角,那朱大又是狡诈之人,父亲与他说话难免吃亏,到底有些事还是我说出来比较便利。”
成国公又叹一声:“咱们父子多年情份,我又怎舍得叫你名声有碍啊罢,罢,待人说起时。全推到为父的身上就是了。”
成平安越发的感动,眼中也多了些湿意:“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一辈子我只认您为父,这事绝无更改。不管我是不是您的儿子,我都孝顺您,给您养老送终……”
“好,好,好孩子。”成国公越发的激动。
他到底养育成平安这么些年,对于周氏又是有真情在的。看到成平安真情流露,自然也是心软,哪里舍得将他送人,不由握了成平安的肩欣慰笑道:“好孩子,好孩子,我今生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值了,旁人说什么,咱们父子且不管,咱们过自己日子就是了。”
成平安也使劲点头:“儿子明白,儿子不会听人胡言乱语的。”
说到此处,成平安笑了笑道:“儿子本来过来是跟父亲说一事,叫父亲高兴的,哪里晓得……”
“什么事?”成国公立时就问。
成平安从怀中摸出一个牌子来递给成国公:“父亲也知道儿子于经商一事极有天份的,如今陛下想兴盛商事,便叫儿子牵个头,做这商部的首位,好好的推行工商业以兴国朝。”
“竟是这等事。”成国公一听更加激动,越看成平安越觉得欣慰,想及他的本事能耐,哪里舍得说他是旁人的儿子,只是拍着成平安的肩膀道:“好孩子,为父见你有能耐是极高兴的,既然陛下信重于你,你就好好做,不要负了陛下圣恩。”
成平安也使劲点头:“父亲放心,儿子必然好好的。”
父子俩又说了好一时的话,成平安便起身告辞,他离开之后,成国公沉思许久起身离开书房,去后院寻老成国公说话。
不知道成国公和老成国公说了什么,自那日起,成国公府再没有人提及成平安的身世。
季缜抄完了考题,眉头便舒展不开,原因无它,这些考题他竟是都知道的,前些时候季颂贤回家,平日有意无意的提点,每回提点的都是正中点子,和今日科考题目不差丁点。
到底怎么回事?
季缜心想莫不是妹妹硬磨着妹夫偷了考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呢。
不过,他稍后想着,自家妹妹的性子自家知道,并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来,他又想着季颂贤那超好的运气,一瞬间又想,或者只是因着自家妹妹时运太好,一下子就碰着了正题吧。
这么一想,季缜便开怀许多,当下也不多想,埋头答题。
这一答便到了中午,季缜一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才停下笔来,先拿出鸡蛋和温水来吃着,吃过鸡蛋,又吃了两块酱牛肉,喝了一杯温水,喝完后觉得肚子饱了,便继续答题。
答了一回,季缜便听着隔壁号房有些响动,再一瞧,从那里走出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酱色袍子,捂着肚子便跑。
再一瞧他跑的方向便知定是去出恭的,又过一会儿,季缜就听着不远处一声哀号:“还叫不叫人安生,这也太臭了。”
却是那守着恭房的号房中传出来的声音,想来,定是被许多人出恭的气味给臭坏了吧。
又有兵丁过来大声道:“安静,安静,不乐意考就走。”
一瞬间,登时都清静下来,连那埋怨臭不可闻的人也不再说话。
季缜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这号房位子好,若是叫他守着恭房考试,不说旁的,首先这三日必是吃不下饭去的,到时候莫说考试了,能撑着出去就算好事。
不只他一人如此,隔不多远的季纬和伍瑞云也暗自庆幸,季纬如何不知道,伍瑞云却想着幸好有个好姑爹,这姑爹身为一国宰相,又是正经进士出身,那身学问便已是极好的,经他点拨几句比苦学多年都要有用的多。
也幸好有个好表妹,好表妹夫,使了法子给他弄了好号房,旁的且不说,刚才他才坐下未开考的时候,还听着旁边号房的人聊天,只说为了弄这天字号房不晓得费了多少力气,银子花去多少,虽然说伍瑞云觉得这两个人太过炫耀了些,不是正经所为,然也止不住他心生庆幸。
一时贡院的举子吃过午饭又开始答题,等着答完了这日题目,也到了晚间,众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安睡。
季缜躺下的时候,听着许多号房的举子都在埋怨号房中太潮湿,连被子都硬的跟铁似的,哪里能够暖和得了,睡到半夜间,还听着有人打喷嚏,显见是冻着了。
他伸手拽拽厚厚暖暖的被子翻个身继续睡觉,脑子里还琢磨着明儿考的诗词如何应付,也不知道要出怎样的题目呢。
且说三日科考完毕,贡院门口早已守了许多人,有各个举人带着的随从,还有家在金陵本地的举子的亲朋,众人都一致望向贡院,更有的伸的脖子老长,不住念叨:“怎还不出来,怎还不出来?”
又过一时,听得炮声鸣响,贡院的大门被几个兵丁推开,好些人呼啦啦上前寻找各自亲人。
季颂贤坐在一辆青布马车上,时不时的掀帘子朝外望望,不住问站在车外的宋怀瑾:“可曾看着兄长?”
见宋怀瑾摇头,季颂贤就有些担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那贡院阴冷异常,兄长不会是冻着了吧,我曾听人说,这身子不是太强壮的科考几日好些都弄坏了身子。”
“莫多想。”宋怀瑾一行张望一行劝季颂贤:“兄长们的号房里我都叫人准备了厚实的棉被,且都是寻的那等干净暖和的号房,必不会叫兄长们冻着的。”
见季颂贤还是担忧,宋怀瑾立时叫人去好好寻季缜等人,只是,他叫的小厮还未走,宋怀瑾就瞧到那三人了。
在一干面带菜色,身体虚弱,走路摇摇摆摆的举子中,季缜三人大有鹤立鸡群之势。
这三人虽说不是多精神,但神色还好,且衣饰也没有什么污渍,走路的时候也是步步生风,和旁的举子大为不同。
宋怀瑾赶紧打帘子叫季颂贤去瞧:“你瞧兄长们不是好好的么。”
季颂贤自然也瞧着了,一看自家兄长都好,立时念了声佛:“上天保佑。”
宋怀瑾一笑:“哪里是上天保佑,你该好好谢我的,若不是我寻了好号房留着,兄长们也不至于这般精神。”
季颂贤这时候心情好,也有心思开起玩笑来:“自然是要谢你的,多谢大爷,小女子回去整一桌好席面治你援手之情如何?”
宋怀瑾摇头:“席面倒不必了,只要你这等美人舍得与本大人铺床叠被,旁的都不必再谢。”
“没羞没臊的。”季颂贤白了宋怀瑾一眼,见季缜三人走近了,立时笑着跟他们三个招手。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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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吃的没?”
季缜走到季颂贤跟前的时候,先就问吃食。
季颂贤一笑,指指后头的马车:“上头放了吃食还有热水,八兄早些上去,咱们早点回家。”
季纬一听先季缜一步上了车,伍瑞云随后也跳到车上,等到季缜上了马车时,就见这两人已经吃了起来,那红漆食盒中满满放的都是好吃食。
有红烧肉、烤鸡腿、拌的小黄瓜,还有煮的软软的红枣小米粥,已经好几日没有吃饱过的季缜一瞧立时红了眼,抢了季纬手中端着的小米粥就喝,一边喝一边道:“可是饿坏了。”
季纬也不与他一般计较,又盛了一小碗粥一手拿了鸡腿,一手端了碗边吃边喝。
待到马车回了季府,这三人已经吃饱了,下了车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去见伍氏和季亿,而是直接回房昏天黑地的睡了起来。
伍氏这些年已经亲眼见着六个儿子考中进士,这科考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怕自家儿子侄子熬坏了身子,赶紧叫了大夫过去诊脉,一会儿那大夫过来回了一声,只说这三人只是累着了,旁的都没什么,伍氏这才放下心来。
季颂贤叫人在小厨房熬了燕窝粥,又亲手挑了一些青菜送到厨房,只说等那三个醒了就赶紧给他们弄些好吃食。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季颂贤才和宋怀瑾回自己房中。
一回去,季颂贤便见宋怀瑾脸上有几分怒意,便过去给他脱了披风放好,小声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怀瑾看了季颂贤一眼,微叹一声:“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朱大忒没用了,那样大好的时机竟然叫成国公府给翻盘了,他竟是离了成国公府,不再讨要成平安了。”
“这原是该当的。”季颂贤倒是笑了:“凭着一个朱大,哪里是说讨就讨了来的。成国公和成平安父子多年,原就有几分真情的,再者,那父子两个一个比一个脸厚心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岂是一个朱大能比得了的,你也莫想太多,这事虽说没成,然到底给他们添了堵。俗话说滴水穿石,这回不成还有下回,以后再想法子吧。”
宋怀瑾听的也笑了,拉季颂贤坐下:“我心里也明白,然到底有些不甘,罢,以后再瞧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心说那斩白鹅的事似乎应该找朱大说道说道了,即使是朱大不曾讨回成平安。也该叫他再去给成平安添些事的。
和季颂贤说了几句话,宋怀瑾就指了个事出去,才了门没多久,便叫了朱千户过来吩咐几句,又从锦衣卫中寻了几个武艺高强长的膀大腰圆的总旗跟着朱千户办事。
随后,宋怀瑾进宫和庆丰帝说了好些话,并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只是宋怀瑾从宫中出来,径自去了自家的一个小庄子上,他带人丈量了这庄子上的土地。又寻人绘了图纸,待天黑的时候竟去了教坊司。
季缜三人到入夜的时候已经睡醒,醒来又狠吃了一通,之后才洗澡换衣裳。将头发和身上都狠狠的洗了几回,又换了干净衣裳,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去给伍氏和季亿请安。
伍氏瞧着三人精神都挺好,登时放下心来,拉着伍瑞云看了半晌,又拉季纬和季缜过来说话。
孙氏在旁边瞧了。笑着上前:“表弟还有老七老八都累着了,娘还是叫他们坐下说吧,显见得娘见着他们欢喜坏了,这一瞧竟似瞧不够似的。”
伍氏也笑了:“是极,你们都坐吧,只叫你嫂子在旁边站着便成。”
孙氏立时满脸委屈:“娘好偏心,显见得只疼儿子不疼媳妇,要知道这般,刚才我就不说话了。”
一句话说的满屋子人都笑了,伍氏瞪了孙氏一眼:“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罢,你也坐吧,不然说不得明儿就要说我苛待你了,到时候,老大还不得跟我闹腾。”
伍氏这话说的孙氏脸腾的红了,扭捏着坐下,低垂着头总是不抬。
伍瑞云坐下来先给孙氏道了恼,又对伍氏道:“这一回科考倒是靠着妹夫便宜不少,姑母不知道那号房经年不开,又霉又阴冷,且连被子都潮硬的跟铁块似的,盖在身上莫说暖和了,怕是要靠身子去暖被子呢。”
“可不是么。”伍氏也知道这些个,一行点头一行回想:“当初你姑父科考的时候,回来我都不认得了,整个人瘦的都脱了形,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似乎风一吹就能吹跑似的,可是将我吓坏了,赶紧寻了大夫给他瞧,后来又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算是缓过神来。”
伍瑞云也跟着道:“我们如今有姑母准备的许多东西,又整日不用做活,吃的好喝的好,比姑父那时候强多了。”
季缜笑道:“娘不知道,我们三个的号房都是天字号的,且里头应该是沾了妹夫的光呢,被子都是新的,且也干燥不曾发潮,还离着恭房远的紧,娘没瞧着有一个举子紧挨着恭房,这三天不晓得多少人在他旁边拉屎撒尿的,可将他窝囊坏了,待出来的时候,我从他身边过还闻着一股子臭味。”
“也不知道他怎么倒霉呢。”季纬也瞧着那个举子了,跟着也笑了起来。
“竟还有这样的事?”伍氏一时好奇又问:“旁的号房呢?我与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用上了?”
季纬几个一一作答,回答的很是仔细,孙氏妯娌几个还有季颂贤并不知道这些个事,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听完了,季颂贤感叹一声:“这哪里是科考,分明就是为难人么,倒是后世考试比这个人性多了,上午考完中午可以回家吃饭休息,且高考的时候一切都为着高考做准备,那考场上不晓得多少人侯着,便是如此,后世那些考生还直叫苦呢。”
“你又胡思乱想了。”季亿瞪了季颂贤一眼:“国朝开科举士,本就要的是人才,若是连这些苦楚都受不住,以后还怎么为官作宰的,怎么为民做主?”
季颂贤低头一笑:“我也不过那么一说,爹全当我胡思乱想吧。”
然她自己去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真的。
说到此处,伍瑞云环视一眼问了一句:“妹夫呢?他去哪了,我还要跟他道谢呢。”
季纬和季缜也赶紧问道:“对啊,妹夫去哪了?赶紧叫他出来,我们几个要好好谢谢他。”
伍氏也瞧向季颂贤,季颂贤抿嘴一笑:“他有些事情出去,大约也是公务吧,不必再等他,若是兄长们要谢,改日备些好席面请他吃酒就是了。”
众人一听便也不再强求。
正说话间,便见季纲打帘子进来,一进门看着季纬几个先问了一番考的如何,又给季亿和伍氏请安,请了安就问:“妹夫呢?”
“怎么又寻你妹夫?”伍氏一听越发的好笑,指了季纲道:“你妹夫并不在家,说是有事出去了,刚你兄弟还找呢,这回子你又找,你妹夫可成了香饽饽了。”
季纲却不曾笑,皱了眉头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着妹夫去了教坊司,我原当看错了,如今他竟没在家,想来我是没瞧错的。”
他这一句话不要紧,本来一屋子人欢声笑语的,这会儿子谁也不笑了。
季亿咳了一声:“大约是看错了吧。”
孙氏瞧瞧季颂贤,也道:“大爷年纪不大年纪倒是花了,时常看错物件,有一回远远的我瞧着他了,他竟是没瞧见我的样子,过去了还问人我去哪了呢?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孙氏想着引大伙说笑一回,但是谁都没有笑起来。
伍氏担忧的看看季颂贤,很不知道要说什么。
倒是季颂贤并没有恼怒,脸上也没带出什么来,还是平平淡淡的样子:“哥哥想来也没有看错,他今儿临出去的时候还与我说了,说可能要去教坊司查些事情的。”
“原来这样。”伍氏听了点点头岔开话来:“这会儿子饿的紧了,赶紧叫人摆饭吧,即然姑父有事情咱们就不等他了,先吃了再说。”
立时就有小丫头摆上饭菜,一家子团坐过去吃饭。
虽说季颂贤表面看着平静,可内心却丝毫不平静。
教坊司是何等地方,满大夏的人哪有不晓得的,这教坊司是朝庭开办,里头多的是罪臣的家眷,自然也有些外头买来的,然这里头行首最多的。
那些大臣的女儿媳妇本都是名门出身,书香世族之家出来的,本就琴棋书画精通,又是识翰墨的,才艺都称一绝,再加上这些女子长的都好,又有许多绝色的,很是能勾人,比旁的青楼更能招人过去。
许多读书人还有官员都会选那里宴客,平常无事的时候也会去那里坐坐,寻几个行首听听曲看看舞,或者调笑一番,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金陵城的人都以能入教坊司见行首为幸事,都觉得这是天大的体面,满金陵城的男子多数都会想着去那里见识一番的。
原成平安就去过很多回,原还想着替一位行首赎身,然教坊司的女子终身都是贱籍,是不许赎身出来的,他也只能作罢,后来经常去捧那行首的场,还为着那行首与人争执,有一回还险些打出人命来,幸好成国公府有些势力将这件事情摆平了,不然还不定怎样呢。
想着那教坊司里不定多少美娇娘,季颂贤这心里就有些不好,一时间胡思乱想起来。(未完待续。)
季纬最后一句话无疑将季缜和季颂贤问着了。
若是旁的问题,季颂贤怕是也不会和季纬探讨出一个分明来,可是,刚刚好季纬哥几个探讨的这冗兵的问题却是这次科考的策论试题,季颂贤又如何能够不理会。
“这问题如今越发的明显。”季缜一脸思索状:“怕是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好好解决吧。”
季颂贤却在思量,使劲的搜索脑中得到的那些个记忆片段,想要找出一个很好的答案来,只是她脑中信息太过驳杂庞大,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出来,她一行想一行道:“我倒觉得这问题很实在,说不得陛下也在思量这件事情,许科考的时候有这样的题呢,不若咱们再好好思量一下,不成问问父亲,或者明儿相公也要过来,叫他也一处想想,到底人多力量大,说不得就能想出些个头绪来。”
“很是。”季缜点头应承:“且等爹回来咱们一处想。”
哥几个也都不是纠结之人,即是要等季亿回来一处想的,便不再去考虑这个问题,而是拿出许多试卷来解答旁的问题。
季颂贤轻松一口气,之后坐下来翻起试卷,不时的将问几个问题,这回春闱的试题她也夹杂在其中问出。
季纬几个根基扎实,家里又有几位进士指点,好些问题都回答的很好。
季颂贤读书倒也不少,也能判断答的对不对,不时的和季纬哥几个商量一会儿,过了约摸有一个时辰,季缜倒是笑了:“若是九妹去参加春闱,我瞧着当中状元。”
“是极。”季纬和伍瑞云也笑:“九妹才学出众,不中状元也是探花之才。”
这哥三个一句话倒说的季颂贤有些害羞,起身甩了脸子:“哥哥尽拿我打趣,罢,我也不在你们这些状元、榜眼、探花跟前献丑了,我去便是了。”
季缜一瞧季颂贤有些恼意。赶紧起身道歉,一迭声的说了许多好话才哄的季颂贤转为喜意。
季颂贤瞧着天色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索性又和三位兄长说了好些试题,自然。这回科考的试题也都夹杂进去了,直到将科考试题提点了约摸有一半她才大松一口气。
一时伍氏那里又命人来叫,季颂贤就告辞离开。
到了中午时候,季亿那里派人回来说要在衙门吃饭,伍氏又叫人去给季亿送饭。她自己带着季颂贤吃饭。
晚间时候,季亿回来,脸上有些个不好。
季颂贤去给他请安,见他虎着一张脸倒有几分不解,行了礼,季颂贤端过热茶来笑问:“爹怎么了?谁惹着您了?”
季亿看着季颂贤,满心的火气都没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模样:“几时回来的?屋里都收拾好了?这趟回来多住几日,你娘可想你想的紧。”
季颂贤一笑:“娘想我了,爹就不想女儿么。”
“想。爹也想乖女。”季亿抚着胡子笑着点头,又对季颂贤道:“你新写的话本子已经开始卖了,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买,才印出来的那些竟是不够卖的,就连陛下都说这书写的极好,若是早日看着你这本书,不知道多少帝王要断了寻仙访道之心呢。”
季颂贤听的一笑:“不过胡乱写写罢了,不当什么的,前儿女儿又写了新话本子,这会儿子还没写完。呆会儿拿来给爹瞧,爹也给我指正一二。”
就这么一句话,季亿越发的有了兴致:“一会儿叫人送了来,我得好好瞧瞧。”
季颂贤趁此时机又问:“刚才爹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谁惹了您呢?”
他这一问,季亿脸色一正:“我问你,姑爷和成家的事你可知晓?”
季颂贤应了一声:“他倒是与我说了,说是要与成家断绝关系的,且说成国公已经写了文书,在陛下跟前也备了案。自此就不再是成家子孙了。”
“成国公府那一大烂摊子,他要断也就断了。”季亿脸色越发的不好:“只是,他前脚和成国公断绝关系,后脚竟然改了姓,这姓是能随便改的么?且改的这样快,叫人知道成什么事。”
季颂贤瞬间明白了,季亿大约是听着了什么闲话因此心情不好。
她几步过去帮季亿揉着肩膀,小心回道:“他倒也说过要改姓的,我觉得也好,成国公没养过他一日,先前还想害他性命,又害死了我婆婆,不说旁的,就是这杀母之仇……成国公又是他亲父,他总不能为报母仇就将亲爹给杀了吧,他心里也不痛快,改一改姓也不过是为着叫心里不那般难受罢了,总归我觉得旁人说什么也好,都不及自己心里自在来的好。”
“你啊!”季亿长叹一声:“你年纪小,又哪里知道什么人言可畏,且你也太由着他性子了。”
“您姑爷是个有成算的。”季颂贤只好又劝:“总归他心里怕是已有了主意的,咱们还是不管他的好,没的跟他生一回气。”
说到这里,季颂贤又小心道:“等明儿他来了我叫他给爹赔罪好不好,爹还是莫气恼了,再气女儿该心疼了。”
季颂贤柔言相劝,季亿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没了,他推推季颂贤站起身来:“罢,女生外向,你一心向着你女婿,爹还能说什么。”
季颂贤立时笑了,瞧着天色不早,立时叫季亿去一处吃饭。
才刚出来走了没几步,就见绕梁匆匆过来:“太太,老爷来了,正在老太太那里请安呢。”
“怎今日就来了?”季颂贤有些吃惊,跟季亿匆匆去了伍氏屋里,未进门就见着伍氏正和宋怀瑾说笑,两人进门,伍氏和宋怀瑾一齐起身,宋怀瑾过来给季亿见礼,季亿虎着一张脸冷哼了一声。
季颂贤赶紧给宋怀瑾使个眼色,又拉季亿坐下笑道:“刚爹还说着你呢,说你好些日子没来了,竟是忙的都不记得家里还有长辈。”
“是小婿不是。”宋怀瑾会意,立时道歉:“这一回小婿来多住几日,多陪陪岳父。”
“哪里用你陪。”季亿冷笑:“你不来气我就是好的了。”
宋怀瑾多精明一人,稍一想也明白季亿在气什么,赶紧又笑道:“先前的事也是小婿不对,竟没有来与岳父商量一下,倒是叫岳父受了些闲气,岳父放心,谁要是再敢说三道四,小婿定饶不了他们,说不得,诏狱闲置的牢房还有极多的。”
“罢。”季亿气的一甩袖子:“我也不气,没的为着我一句话就陷害忠良的。”
季颂贤瞧此,又赶紧上前陪小心,伍氏实在气不过去,一巴掌拍在季亿身上:“死老头子,你拿捏个甚,先头女儿不回来你想的紧,这回跟女婿一块来了你倒是拿起架子来了,小心将女儿女婿吓走了我与你好生算帐。”
伍氏这一骂,季亿都吓着了,赶紧跟伍氏说好话,一会儿功夫,倒是满屋子热闹起来。
等着家里人来的差不多齐备了,伍氏忙命人开饭,一时吃过晚饭,季缜还惦记着白日里商量的那道策论,立时就与季亿相商,季颂贤也想听听,也就跟着过去站到一旁边服侍季亿一边听着。
季亿听季缜问的这个问题,倒也有些个为难,又叫过季纲兄弟还有宋怀瑾来,只说大伙一处商量商量。
一时间,众人各抒已见,倒是说了许多看法,只这些想法虽说也能解决一些问题,却也不是什么正途。
倒是宋怀瑾稳稳当当坐着,等各人都说完了才道:“大夏朝兵种有些太少了,若是细细一分,倒也不难找出许多解决之道来。”
“如何去分?”
季亿立时上了心,赶紧问道。
宋怀瑾一笑:“有许多种分法,可分为作战的兵将,还有维护朝庭稳定的兵将,另外还有工程兵等等,作战的兵将可分步兵、骑兵、重步兵、重骑兵、火器兵等等,维稳的兵将可用作打更,平日巡视,看守城门,或作其他役使,如今农闲的时候修各种工程寻不着人力,许多人家该服劳役的却不爱服,便可以叫有钱的人家拿出钱财来雇工程兵来替他们服役,另外,还可以设农兵,用来开垦荒地,培育良种等等。”
他这么一说,倒是叫季颂贤想起许多事来,立时笑道:“我觉得怀瑾说的很是,不只如此,如今南北货物流通,许多商户要运北货回南,也有的要运南货贩到北边,这一路上需要不少人手的,朝庭也可以组织许多兵将帮他们运送货物,一件货物多少银子,运到付银两,这样即能方便南北货物流通,也给那些士兵寻到许多生路。”
季颂贤和宋怀瑾夫妻俩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主意一个一个的往外蹦,听的季亿父子几人竟是呆住了,好半晌季亿才大笑出声:“倒都是好主意,若是能行得通,倒是解决了不少事情,每年里不知道节省多少兵饷。”
季缜和季纬兄弟也都一直点头,且顺着季颂贤的思路往下想,每一个人都想了不少的解决之道。
待商讨的差不离了,眼瞧着夜色已深,众人告辞离开,季颂贤和宋怀瑾一行往自己屋里而去,一行说话,季颂贤问宋怀瑾:“今儿怎么来了?你不是说明日才要来的么?”
宋怀瑾一笑,袖了她的手道:“我今日已经将姓改过来了,且还告之陛下,将朝庭存档的户籍之类的也都改了,办完了,自然要来瞧你的。”(未完待续。)
成国公府
周氏的寝室内,成国公唉声叹气:“今日陛下将我召去,只是训我不该不要嫡子,又告之我既然已经和怀瑾断了父子之情,那怀瑾改姓为宋我也是管不得的,弄的我老脸上都有些下不来,怀瑾这孩子也是的,便是再如何,他也是我成家的骨血,如何改姓宋呢?”
周氏笑了笑:“老爷该庆幸才是,您想,前脚您才写了文书,后脚他就巴不得改了姓,可见得心里是没咱们成家的,这样没良心的就是老爷认下来接回家里,怕百年之后不定弄出什么事来呢,要知道,自古以来弑父杀兄的人可好多着呢。”
就这么一句话,倒是叫成国公虽惋惜,可也不再提成怀瑾了。
周氏就有几分得意,服侍成国公睡下之后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的,且等着半夜睡着,天未亮的时候就醒了。
醒过来,周氏便起身侍侯成国公起身,又亲自下厨熬了粥给老成国公送去,这几日因着气侯原因时气有些不好,老成国公也是上了年纪的,身上病啊痛的就起来了,一进卧病在床,寻常周氏倒也照料的很是周到,每日亲自询问老成国公要吃什么,亲自下厨做了,叫成国公很是感念,这也是为什么周氏给宋怀瑾添了那么些坏话成国公都能听进去的原由。
当周氏端着粥碗去了老成国公屋里,将粥碗放下,叉手给老成国公见礼,笑道:“昨儿见阿翁神色好了些许,兴许能多吃些东西,今儿早特特的熬了些粥来,阿翁尝尝可好?”
老成国公叫丫头扶他坐起,对周氏点头:“倒是难为你想着了,端过来吧。”
周氏小心的将粥端了过去,老成国公尝了尝味道倒是不错,一口气吃了半碗多。将粥碗递过去,坐正了问周氏:“听说令平和怀瑾断了关系?且怀瑾将姓都改了?”
周氏一哆嗦险些将碗掉到地上,赶紧回道:“是呢,也不知道这孩子气性怎么那般大。先头说什么若是想叫他回家,便必得将平安赶出家门,且国公府的东西一丝儿都不留给平安才成,阿翁也知道老爷和平安父子情深,怀瑾到底二十多年没有见过的。是比不得的,哪里愿意为着怀瑾委屈了平安,就说了几句气话,谁料这孩子竟说若是不赶走平安,就和他断了关系,老爷那个脾气又如何忍得,当下就写了文书。”
老成国公听着,心里也有些个怒意,枉他费尽了周折想着将那个孩子认回家中,为此也算是费了心力的。可这孩子心里却是一点没有父子爷孙之情的。
再加上周氏言谈便给,话里话外将宋怀瑾说的一无是处,叫老成国公越发的生气:“罢,罢,即然已经如此了,还能怎样,不过,这下子却正正合了你的心呢。”
“阿翁这话说的,这不是逼我死么。”周氏一听便有些委屈,拿着帕子按按眼角:“这话叫人知道。还以为我是容不得人的。”
“你去吧。”周氏一哭,叫老成国公有些腻歪,只是想着周氏这几日照料自己也算尽心,不好对她发脾气。只得先将她打发走了。
周氏从老成国公屋里出来,立时擦干净眼泪,直接就去了成平安房里。
成平安也才刚起身不久,正拉着两个侍妾说笑,见周氏进来,立时起身相迎。周氏忙拦了他:“大清早的,你且坐着罢。”
等周氏坐下了,这才拉了成平安道:“好孩子,这回咱们娘俩可无忧了,你爹真正和那个贱种断了关系,且那个贱种也是个有气性的,一气之下把姓都改了,往后啊,他可是老宋家的人了,和咱们成家没有丁点关系,就为着这个,你爹以后就是再怎么着,也不会想认下他的。”
“真的?”成平安一喜,立时对周氏拜道:“这都是娘的功劳,儿子谢过娘亲了。”
“罢,罢,还不都为着咱们娘俩个。”周氏抿嘴一笑:“我儿有能为,这些年为这个家挣下多大的一份家业,岂能白便宜了那个贱种。”
说到这里,周氏又道:“只是,这经商到底不是什么好的,仕途要紧,你啊,还是早些想法子弄个实职,凭着你的能为,不说旁的,为官作宰的总能成。”
成平安如今也考虑这件事呢,只是他很不耐烦那些官场应酬,且到底心思没有那般多,若是叫他和那些官场老狐狸周旋,成平安感觉也有些吃力。
虽说他瞧不起古人,然则也承认古人论起内斗来是极有一套的,并不是他这个半道出家的能比得上的,说起来,成平安总有几分惧意。
“娘说的是,儿子也想这件事呢。”成平安笑了笑:“前儿陛下也和我说过,叫我帮着多做些事情,我且想着,改明儿拜见陛下好好的说说,陛下想要重商,却没有好人才,儿子旁的不成,这上头却是无人能及,怕将来能得陛下重用。”
“这就好,这就好。”周氏听的一喜,拉了成平安又是一阵说笑,等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只是,她刚从成平安屋里出来,就有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跑了来,见了周氏立时跪下来带着哭腔道:“太太赶紧去前头瞧瞧吧,朱家来人了,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周氏心里咯噔一下子,总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说是要讨回大公子的。”小丫头一时吓哭了,垂着头不敢看周氏。
“什么?”周氏身子歪了几下,好容易撑住没有摔倒,指着丫头问:“你说什么,朱家,朱家怎么敢?”
见小丫头吓的那个样子,周氏一把甩开扶着她的丫头,急步就往前走去。
她走的很快,没多久就去了前头,只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就叫丫头赶紧打听去。
却说成国公起身用了些早餐,才想着前儿吏部员外郎请他吃酒,他原说不去的,这会儿子想着吏部员外郎虽说官职不大,却掌着实权,也是个极有油水的,且这位员外郎出身世家,本身又有能为,说不得以后用得着,便换了衣裳叫人备马要过去。
只没想着才换好衣服,还未等出门,老朱家的人就欺上门来。
原来,这周氏先前嫁的是朱家的二儿子,朱家也算是老牌子的世家,只是后来子嗣不丰,再加上先前一个先祖不成器,将家给败落了,后来朱家经两代人努力,总算是保住家业,也算是站稳了脚跟,要说吧,周氏的出身还是配不上朱家嫡子的,然这位朱家二公子天生体弱是出了名的,高门大户的姑娘谁乐意嫁他,只能往低里娶。
这周氏当姑娘的时候美貌异常,温柔和顺也是出了名的,朱家人听了这个名声,又相看好了,再加上朱二公子原见过周氏一面,很喜欢周氏的容貌性情,于是,朱家就着人去提了亲。
周氏那时候家里已经很是不堪了,一听是朱家提亲,且财礼给的很多,就紧着将周氏嫁了过去,任周氏怎么反抗都不成。
本这位朱二公子是老二,不用担负家业,再加上体弱,朱家就不是很重视,再加上周氏嫁过去的时候,朱家大公子已经有了两个嫡子,朱家后继有人,倒也不期望朱二公子能够诞下子嗣。
不过,周氏也算是个有福的,嫁过去没两年就生下一子,朱二公子很是高兴,当下给这孩子取名平安,希望孩子身子壮实,莫像他一样,也期望儿子能平安一世。
只可惜朱二公子福薄,这孩子长的十来岁的时候,朱二公子一病不起就去了,余下周氏孤儿寡母日子过的也不甚好。
到底朱家人也是厚道的,对周氏和孩子倒也不错,只后来朱家也不知道周氏怎么勾搭上了成国公,成国公夫人去了要续弦,就瞧中了周氏,朱家怎么都比不得成国公府,畏于国公府的权势,只能低了头。
周氏嫁人的时候又要带成平安过去,朱家原来是不愿意的,只是朱大爷家的两个儿子都大了,朱大爷怕成平安在的话会分薄儿子家业,便同意下来,周氏除了自己嫁妆和儿子外,什么都不许带,如此才能外嫁。
周氏当时哪里会将朱家家业看在眼里,便同意下来。
本来她带成平安出嫁,和朱家再无联系,若是真正的成平安在的话,说不得还会想着朱家的亲人,到底他是在那里长大的,可成平安穿越来之后一心都是成国公府富贵,哪里还会想着老朱家的人了,早就抛之脑后,如今老朱家再上门,实在叫周氏和成平安都有些无措。
周氏等了一会儿,就见她的心腹丫头蝶儿匆匆赶来,小声道:“太太,原来竟不知道为着什么,朱大爷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得重病去了,一个与人在青楼争执叫人打死了,如今朱家绝了根的,朱家老太爷和朱大爷就想起大公子来,这回是要认回大公子的。”
“这怎么成?”周氏一听这话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当初说好了的,我带平安出嫁,叫平安改姓成,如今他们……”
“不成。”周氏甩开丫头的手:“我得去瞧瞧。”
说完话,她也顾不得在意什么抛头露面,立时就往前厅而去,几个丫头见拦不住赶紧跟上去。
走近了,却听成国公正在发脾气:“你们朱家胆子倒是真大呢,敢欺到国公府门上,要讨我国公府的大公子,告诉你们,没门,当初周氏嫁过来的时候都是说好了的,平安姓成,自此和你们朱家再无干系。”(未完待续。)
宋怀瑾去了锦衣卫,才进屋还未坐稳,一位姓朱的千户便赶了过来。
宋怀瑾翻翻堆在桌上的宗卷,抬头看了一眼朱千户:“朱大这几日似是撤劲了,竟没有再去成国公府闹腾,怕是成国公府给了他好处吧。”
朱千户低头一笑:“总宪惠眼如炬,一瞧就明白了,可不是么,虽说朱家起来了,可怎么好和成国公府比,前儿成国公才和朱大一处吃过酒,向他许了许多的好处,又说要帮着给朱大挪挪位子之类的,并劝朱大成平安到底是在成国公府里长大的,本就和朱家人离了心,叫成平安回去又能如何,还不是添乱,倒不如朱大趁着现在还不是很老赶紧再生几个儿子来的好。”
宋怀瑾寻出一个宗卷来看了一会儿扔在桌上:“如今斩白鹅的事情越发的多了,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也有了此等事情,你瞧瞧这个,朱家竟然也参与其中,与人牵了线,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朱千户汗水当下就掉了下来,他小心的挪过去瞅了一眼,立时做出惊怒状来:“这个朱大,胆子越发的肥了。”
宋怀瑾冷笑一声:“原想送他场富贵,却不想他竟然不想要,如此,便送他去菜市口也是使得的。”
这菜市口自然便是杀人砍头的地方了,朱千户越发的忌惮,陪着笑对宋怀瑾道:“总宪一片好心,他却领会不得,总宪放心,待我骂他一通去。”
说完,朱千户恭敬的告退离开,宋怀瑾将那宗卷收拾好,继续瞧起旁的来。
却说朱千户出了锦衣卫,啐了一口:“呸,老朱啊,你自己寻死呢。”
他带着怒气回到家中。思前想后,又叫人去了朱家给朱大送了信,只说要请朱大一起去万春楼喝酒。
朱大拿了信之后犹疑一会儿子便换了衣裳出门,打马一径去了万春楼。一进门便叫了小二:“将楼上爷常用的包房整出来,爷要宴客。”
没过一会儿,小二便笑道:“朱大爷,楼上的包房空了,您要宴什么客?小的拿菜单过来您瞧瞧。”
朱大一径上楼。坐下之后拿了菜单看了一会儿,点了好些菜叫慢慢上着,又叫小二去旁边的锦香阁请了里头最有名的万芳芳大家过来弹奏一曲。
这万芳芳原是锦香阁的头牌,琵琶弹的尤其是好,年轻的时候多少公子哥捧着绝世珍宝要见她一面都不得,只如今年纪渐大了,早没了年轻时候的新鲜劲,虽然琵琶弹的越发的好了,然则又有几个官员公子见芳芳是为着听琵琶的,因此上。这位大家如今只要给够了钱,也出为给人弹上几曲。
小二应声出去,没过多少时候便领了一位身着蓝底浅白折枝花卉衣裙的女子进来。
女子微微行礼,待坐下的时候,朱大看了几眼,这几眼竟是看在眼里再拔不出来。
虽说万芳芳年纪大了些,然到底曾是头牌人物,且也是通读诗书的,身上的书香气越发的浓厚,她又是长的极美的。沉淀这么些年,眉梢眼角早去了风情妖娆,俱都是温婉之气,那一双眼睛中还堆了许多沧桑和看透人情事故的通透。竟将她整个人趁的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气度。
朱大是不耐烦青楼女子那样的妖妖娆娆那样作派的,如今见着万芳芳这样如良家女子的大家,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心动。
他咳了一声:“万大家辛苦了,一会儿我请一位客人过来,还请万大家将拿手的曲子弹上一弹。”
万芳芳微微起身:“奴家知晓了,如今正是春季。又是春光明媚之时,莫若奴家弹一曲春晓如何?”
“好。”朱大一听也很在理,便应了一声。
随后不多时,朱千户便过来了,一进门就对朱大笑着拱手:“原说我要请客的,哪里晓得哥哥竟先到了,如此,我也不客气了。”
朱千户坐下,看了万芳芳一眼,点了点头:“万大家,辛苦了。”
万芳芳温婉一笑,低头拨弄琵琶,朱大叫小二尽快上菜,不一时,八盘凉菜端上桌,朱大给朱千户倒了一杯酒,两人碰了一杯,朱大笑道:“说起来,咱们还是一家子呢,论理儿,仿佛还是未出五服的族人,往后哥哥这里有事情,还请老弟多家关照才是。”
朱千户喝了酒冷笑一声:“我本是想关照你的,哪里知道,你竟信那些外八路的,竟不信我这个族人。”
朱大一时愣住:“老弟这话何意?”
“何意?”朱千户冷下脸来:“那个成平安本是咱们老朱家的人,我特特的向你透露出来,就是叫你将人认回去,你竟然……唉……你还想着再生几个儿子继承家业,也不瞧瞧你如今多大的岁数了,四五十岁的人罗,就是再生了儿子,老兄,不是做弟弟的说话不好听,实在你还能再活几日,你兄弟都死了,也没人帮扶,到时候你两腿一蹬,叫你家那孤儿寡母的要靠哪个去?”
朱千户这话虽然不中听,然却是实情,一番话说的朱大汗水顿时掉了下来:“这,这……”
“你也别说什么认回成平安要分你儿子的产业,若不认回他,将来你儿子可保得住,还不都是便宜了外人,与其便宜外人,你何不干脆将朱二那笔财产留给成平安,到底是你兄弟的儿子,就是你将来有个万一的,他能不照顾你家小子,那么大又有能为的兄长相扶,你家儿子才能平安长大啊。”朱千户又喝一杯酒,语重心长对朱大慢慢道来。
朱大汗水更多了些,他也顾不得擦,陪笑道:“老弟说的对,是极,竟是我糊涂了。”
朱千户夹了一筷子菜,喝了之后笑了笑:“你还有更糊涂的呢,你以为如今成国公府那么些个钱财是哪里来的?真以为成国公是那陶朱公了?总归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哪里,好些事情外头人不知道的我们竟是知道的,成国公府如今全靠成平安支应呢,若不然,成国公知道成平安不是他的种之后,为什么还要强留,那是离不得呢。”
“竟是,怎么会如此?”朱大越发的不明白了。
“你当怎样?那成平安外头看着糊涂,内里却是精明的,他如今名下有玻璃作坊,有商队,有海船,每年得的钱海了去了,你当人家会看上你朱家那三瓜两枣去,呸,没得说出来臊得慌,人家一年赚的银子比你朱家几辈子的家业也不少呢。”朱千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朱大:“这样大的财神爷我与你想办法请回家里,你却偏偏往外推,老兄啊,糊涂。”
“是糊涂,是糊涂。”朱大赶紧认错,越发的紧张起来:“我明儿就去成国公府逼他放回平安,说到底,那也是我兄弟亲生的儿子啊,我这做大伯的怎么都得叫他认祖归宗,不然,九泉之下没脸见我兄弟。”
“这才对嘛。”朱千户拍拍朱大肩膀:“必得认下的,成国公府如果不放人,你也莫怕,总归咱们朱家占了理,就是到哪里,也没的硬霸着别人家亲生儿子不给的理儿,到了陛下跟前,他成国公也说不得什么,这事啊,闹的越大,成国公才越发丢人现眼呢。”
这话说的倒极是,一时朱大也眉开眼笑起来。
正巧这时候万芳芳弹奏到曲子最欢快的部分,屋里气氛也一下子变好了。
朱千户见利诱起了效果,为防止朱大再改变心思,他喝了一杯酒重重的放到桌上,将朱大吓了一跳,朱千户唉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老哥哥,也不是我这做弟弟的非得说你,你实在糊涂啊,糊涂……”
这话说的朱大越发的不明白了,只拿眼睛瞅着朱千户。
朱千户又叹了一声:“你先头帮人牵线斩白鹅的事可露了啊,如今锦衣卫里早有宗卷记录下来,说不得哪时候就呈到总宪的桌上呢。”
这话一出口,朱大早吓的坐不住了,旁的不怕,就怕那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上门啊,正月里的事情还犹在耳边,他也怕被抄家破门,落个尸首不全的下场。
“兄弟,兄弟,你可得救救哥哥啊。”朱大险些给朱千户给跪了。
朱千户也不扶他,小声道:“你当怎的,若不是我看着了将宗卷给扣了下来,你当你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朱大登时松了一口气,随后重重给朱千户嗑了个头:“啥都别说了,兄弟的恩情哥哥我记下了。”
朱千户这才扶他起来,再度压低了声音:“只我也不能久扣着,好些事情都得替你打点呢,这上头花的钱海了去了,你想要保住性命,还是赶紧将平安要回家里去,到时候,凭着平安的财力,又何凭没钱摆平此事,说到底,虽说是锦衣卫,然也没有那般清明的,也有好些死要钱的主啊。”
朱大点头表示明白:“啥也不说了,哥哥我这回再不辜负老弟的一腔好意。”
“你明白就是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谁叫咱们是族人呢。”朱千户笑了笑,又吃了口菜:“前儿你弟妹看中了玲珑阁一套头面,只如今钱财上颇有几分紧张,唉,为着这事和我闹了好几回呢。”
朱大立时会意,笑道:“瞧中了哪套头面,一会儿我叫你嫂子去瞧瞧,要真是好的话,你嫂子还有弟妹都买一套戴。”
朱千户立时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又要叫哥哥破费了。”
“不妨,不妨。”朱大只觉得性命之危已解,心情正好着呢,哪里还会在意花上几个钱呢。(未完待续。)
却说这日已是二月底,正是桃李争芳,百花吐艳之时,也正是这日,三年一度的春闱在金陵举行,各地举子都早已在金陵城里侯了多时,这一日大早起来眼瞧着天有些阴沉,有些个举子就犯了愁。
本二月外头天气虽瞧着暖和了,然在屋里还是阴冷的,尤其是金陵城里,若遇到阴雨天气,在屋里说不得比冬日还要冷些,更何况那贡院号房了。
这贡院不晓得多少年才能修上一回,有的号房都漏雨透风,坐在里头太阳晒不着,然阴雨天气却能冷的叫人只觉刺骨,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举子因着这科举考试几日而坏了身子的。
有些北地的举子本不耐南边这样阴冷的天气,临出门的时候,背着考篮,再瞧瞧身上套了几层的单衣,越发的心中没了底子。
便是南边的举子碰着此等天气,也只能在心底说一声晦气罢了。
旁人家倒也罢了,只季家今年三位举子要科考的,本季亿为相,许多年间都做主考官的,今年却因亲而避,虽然如此,他昨儿夜里还是将自家的子侄叫到跟前千叮嘱万吩咐,说了好些个话,都是极老成之言,也是经验之道。
这一大早,季家上上下下天未亮就起了,伍氏亲自带人去厨房瞧着,做了好些个吃食,这些吃食都是水份不大的,为了防止三人在等待检查入贡院的时候要出恭。
伍氏又煮了好些个鸡蛋,准备妥当了,她带着丫头到季纬几人院中摆了大大的桌子,上头全都是各色的好食好菜。
此时,季纬兄弟也都已经准备妥当,穿戴着宋怀瑾费劲寻来的布匹做的衣裳,头顶戴了书生巾,脚下穿着千层底的鞋,越发显的精神奕奕,瞧的伍氏心里都是一阵畅快。
季颂贤站在一旁摆放碗筷。摆好了就悄悄立于伍氏身侧,伍氏一笑,对伍瑞云招了招手:“你们兄弟三人你为长,这一路上多关照你兄弟。他们俩要是不听话,只管揍了再说。”
伍瑞云赶紧恭身应是,伍氏又对季纬和季缜道:“你哥哥是老诚踏实的,你们两个性子有些跳脱,我得叫你哥哥拘着你们些。他说什么也是为着你们好,即使是不中听,也得给我听着,万不能生了你哥哥的气。”
季纬赶紧笑道:“娘说的是什么话,自家兄弟哪里有生气这一说的,我们也知道哥哥的脾性,更知道他为着我们好的。”
“你们明白就成了。”伍氏笑着点头,这才道:“快吃些东西填饱了肚子,一会儿我叫人送你们去贡院。”
这三人才过来领了早饭,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了好些东西。等他们吃完了,伍氏又装了些干粮和鸡蛋到考篮中笑道:“等进了贡院,中午的时候若是饿了先吃鸡蛋,如今天还凉着呢,这鸡蛋能放些时候,只今儿吃是成的,若剩下了,明日必不能吃的,小心坏了肚子,那里头的干粮却是能久放的。你们只管吃就成。”
三人赶紧笑着称是,季颂贤过来扶住伍氏,对季纬兄弟三人道:“考篮里头的东西你们都是熟悉的,只那酒精灯万万小心些就是。旁的都无干。”
这酒精灯还是季颂贤思及许多后世记忆拿了玻璃和特特提纯了的酒做成的,为的就是能叫季纬三人在考试的时候能热口东西吃。
这东西带着轻便,且燃烧的时候到底比别人带着柴火或者煤碳要省力,且烟尘少许多。
季纬三人也跟着季颂贤学了如何使用酒精灯,一听季颂贤提及,立时道:“妹妹放心。哥哥们必定多加小心。”
恰巧此时季亿过来,见此情景,立时咳了一声:“既然准备好了,就赶紧去吧,早些过去早些入贡院。”
季纬三人领命出去,早有小厮背了考篮跟上,待出了府门,外头一辆极大的马车侯着,三人连同随从都上了马车,车夫吆喝一声挥鞭子便走,这车夫赶了多年马车,赶车极平稳,一路走去,倒丁点不觉颠得慌。
季家本就离贡院很近,不用多久车子就到了,季纬掀车帘去瞧,却见贡院外头已然站了好些举子,都排队等侯检查的兵丁出来。
季缜也瞧了一眼,再瞧外头天色越发的阴沉,时不时有风吹过,很是寒冷,因想着入贡院之后不定受多少罪呢,此时能少受些罪便少受一些,便叫各人的随从出去排队,且等着兵丁出来检验的时候他们再过去。
各人随从自然紧着过去,又过一会儿,贡院外头早已排了好长一支队伍。
一时炮声齐鸣,贡院大门打开,穿着崭新服饰的兵丁从贡院里出来,开始分几批检查举子们带的应考之物,除去考篮里的东西,还要搜举子们的身,防止私藏夹带。
每一年为着科考都有许多作弊的新法子,几乎叫人防不胜防,这些兵丁们也都是久经考验的,便是你藏在头发中的小抄都能搜查得出来。
季纬三人提着考篮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个外地的举子因着鞋面夹层里缝了小抄而被打将出去,又有一个本地的举子所带米粮中有微雕的字迹而被赶走,一时间,气氛很是凝重,有些举子应该也有些不合时宜的物件,一时心虚不止。
季纬前头一个举子就一直冒汗,季纬见了心说这人怕是也有夹带之物,只是到底不认识,再者,这样的场合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暗中留意。
果然,待到了这个举子的时候,便搜出一些东西来,早有人将这位举子拉拽出去,季缜后头一位举子不知道考了多少回,考的白发苍苍,大约身子不太好,见许多人被搜出物件来,虽他自认也算光明,可到底也紧张一些,再加上天气原因,一时喘不过气竟是昏死过去。
季缜见了微叹一声,历来这科考便如鲤鱼跃龙门,过了便是千好万好,可这跳龙门的过程却是历经千辛万苦,有的更是要人命啊。
一时间,他越发的对季亿敬佩起来。
他们如今家里有七个进士传授经验,再加上吃喝不愁,又有个极有权势的妹夫帮着打点还要如此,当初季亿可是凭个人努力,单枪匹马去科考,那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也不知道要怎样的惊人毅力才能考中的。
总归是轮着季纬了,他一步上前,那兵丁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拿了他的考篮检查一番,看似极认真,然季纬却瞧着似乎有些支应差事。另一个兵丁过来从季纬肩头处摸了摸,又朝下摸摸腰间和脚下,就一摆手:“行了,进去吧。”
季纬顿觉有些古怪,又一想,大约是妹夫宋怀瑾提前打过招呼的吧,如此,这些兵丁才会这般放水。
到了伍瑞云和季缜的时候也是同样如此,三人检查过后结伴进了考房,先拜过房师,又领了号房的号码,三人均是天字号房,只是并未挨着。
待进了号房,季缜打眼去瞧,就见里头收拾的很干净,应该是提前通风晒过的,并没有什么霉味,又看看考凳上放着的铺盖,似乎并不脏旧,再用手去摸,软乎乎的里头竟都是新棉。
如此,季缜哪里还不知道这都是宋怀瑾使了力的。
只说季缜兄弟三人均坐好,便有兵丁举了牌子上前走动,上面写的就是这回科考的题目。
三人举笔答题,一时间号房中安然一片。
也是同一日,成国公从新抬的小妾房里起身,便有丫头上前小声道:“老爷,朱家大爷来了。”
成国公顿时拉下脸来:“又来做甚,前儿敲了我不少好东西,今儿莫不是又来敲诈的?”
虽说如此,成国公还是换了衣裳过去,一行走,他一行想着,虽然成平安不见得是他亲子,然,现在成国公府还需要成平安支应门面,总是不能放他走的,再者,就是为着颜面,也不能叫成平安回朱家。
成国公进了书房,就见朱大正大模大样的坐着饮茶,他一见朱大这个样子便是一肚子的火气:“朱兄来了。”
朱大笑了笑,起身微微欠身:“这不,也过了好些日子,不知道成兄想好了没,我们朱家可是等不及叫平安认祖归宗的。”
“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成国公有些疑惑,火气也更大了些:“待你纳几个小妾试上几年,若是生下儿子便罢了,若是生不出来再叫平安回去。”
“成兄此言差矣。”朱大使劲摇头:“平安本是我朱家子孙,和我能不能生儿子有什么牵连?我再有几个儿子,那也不是我二弟的亲骨肉,平安,我还是得认回的。”
说到此处,朱大语气中微带痛意,眼圈也有些微红:“不瞒成兄说,前儿我弟弟特特的托梦与我,只说在阴曹地府被人欺负,还骂我家二弟是绝户,没个后代香火供奉,我二弟不知道为着这个吃了多少苦头,还对我哭诉当初不该叫平安跟周氏走,又叫我若是可以,还是将平安接回家中的好,不然,我二弟在那边不得安生,凄凉的紧啊。”
一行说,朱大竟然哭了起来:“成兄啊,你也行行好吧,就算看在死人的份上也放了我们家平安吧。”(未完待续。)
待吃过晚饭,还不见宋怀瑾回来,季颂贤有些坐不住,只说回房休息告辞离开。
她前脚走,后脚伍氏就拍了桌子:“姑爷怎么回事?原当他是好的,竟也跟旁的人一样是个贪花好色的。”
“许是真有事。”季亿倒不急,抚了抚胡子老神在在道:“你也莫气,咱们姑娘都没说什么呢,人家两口子的事轮不着别人管。”
伍氏气的瞪圆了眼睛:“咱们姑娘那性子你岂不知道,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要她说什么想都别想,怕是姑父真带回家一个美娇娘,你姑娘都好生给人安顿呢。”
“这话说的。”季亿被伍氏瞪的心里发颤,不敢再说什么。
倒是孙氏笑了笑,推推伍氏:“娘别气了,如今怎么个事情咱们都不知道,待明儿叫大爷打听打听再做打算不迟。”
季纲也赶紧点头,表示明天休沐,一大早起身就出去打听。
伍氏只得消了气,叹了一声道:“罢,罢,你们也别打听了,我也不气了,也不想想姑爷什么身份,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他的事,谁能打听得出来呢。”
说到这里,伍氏又叮嘱一句:“我先说好了,这事可别提了,要是叫你们妹子心里不舒坦,小心我跟你们没完。”
立时,季纲和孙氏这些人都站了起来应是,伍氏这才一摆手:“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季颂贤回房,叫绕梁打了水洗漱,又换了一身衣裳,原是想歇下的,只是宋怀瑾没回来,她又哪里睡得着,只得点了烛火放到桌上,她就着烛光写字。
这一回,季颂贤却是想写些侠客之类的话本子。原这时候也有写游侠儿的,但写的都不出彩,间或有几本文笔好的,故事却还是老样子。季颂贤也买了几本瞧,看来看去没什么兴致,就起了心思要自己写一本这种类型的。
只她到底对这些都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能不能写好,便不敢太过出奇。只能依着后世的许多套路来写,大约便是什么有着灭门之恨的一个根底并不是很好的小子,有了什么通天的奇遇,学了怎样的绝世武功,之后便是怎样报仇,怎样灭了魔教什么的,当然,其间也有恩怨情仇,更有缠绵爱情。
这等后世用烂了的套路,如今却是没有人来写。季颂贤便想试试水瞧瞧人们能不能接受,若是可行,她就要再写些出彩的。
提起笔来,季颂贤开始慢慢琢磨,她写了好几本话本子,此时不管是文笔还是对于故事的走向,设定伏笔之类的都已架轻就熟,大体的故事想好了,写着是极快的。
用着半文半白的笔触慢慢构架一个江湖大势,季颂贤只觉热血蒸腾。竟是比写那些后宅纷争之类的故事要有激情。
一时间,她倒是忘却了宋怀瑾的事情,一门心思写着开头那灭门惨案。
一直到了夜深之时,季颂贤写的累了。放下笔揉揉手腕,又转了转脖颈,才要起身,便听得绕梁的声音传来:“老爷回来了。”
又听宋怀瑾道:“下去吧。”
紧接着就没了声音,季颂贤并没有起身,继续端坐着写了起来。
又过一会儿。就见宋怀瑾换了一身常服过来,季颂贤瞅他一肯,似笑非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如今也算开了窍,知道去会美人,我瞧老爷春风得意的样子,定然是收了不少美人芳心吧,只不知道老爷要如何安置?”
这话说的,宋怀瑾有些无措,摸了摸鼻子:“净胡说,哪里来的什么美人。”
季颂贤起身,几步走到宋怀瑾跟前,闻了闻他耳畔及身前,笑的很是妩媚,整个人都似红杏带雨,美艳不可方物:“还说没有美人,我闻着这香味倒也好闻,也不知道从谁身上噌来的,老爷也与奴家说说,奴家也跟人家学了这制香的法子。”
“你啊。”宋怀瑾去牵季颂贤的手,季颂贤灵巧的躲了,弄的宋怀瑾只得苦笑:“外头人都说你是好的,说什么季相家的姑娘最是温柔贤良不过,只可惜没有嫁个好夫婿,如今我瞧着,真真是个大醋坛子。”
“醋坛子又如何?”季颂贤目光转厉,冷笑一声:“当初是谁与我说一世只我一人的,这才多长时候就厌了我,你要真瞧不上我这醋坛子便利落的与我休书,我也不是离了你活不得的,也不是那等无能的,连自个儿都养不活……”
季颂贤口中吐出无情之语来,直刺宋怀瑾的心,宋怀瑾一时越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不顾她挣扎,大力的搂了她,又口封了这无情之言。
“呜。”季颂贤挣扎半晌才挣脱宋怀瑾的怀抱,宋怀瑾看她还有怒气,只得小声劝慰,好一时才道:“我也是为着你才去的,你有什么可气的。”
“为着我?”季颂贤越发的不信了。
弄的宋怀瑾额上都冒了汗,小心解释:“你原不是说开春便要建个女学,且等着谁家的女孩子养不活了,或想丢弃,或是哪家极重男轻女要溺死女孩子的咱们就救下来养着,不只养着这些女孩,还要教她们谋生手段么,怎的,竟是忘了?”
季颂贤哪里会忘,她原想着待季缜几个科考过后再想这事的,哪里知道宋怀瑾竟记得这样牢。
“我没忘,原想再过些日子就着手办理,怎的,你?”一行说,季颂贤一行打量宋怀瑾。
“我已经寻好了庄子,又丈量了土地,且请人绘制图纸要盖些房舍,另外,也入宫去和陛下说过,省的叫人说起来只说咱们邀功,只是这房子地的都好寻,便是多养些女孩子,也不过咱们辛苦些多赚银子,自己俭省些罢了,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教这些女孩子知文识字学些谋生的手段并不好谋划,寻常的教书先生谁会去教?再者,请那些迂腐之人又能教导什么?收养的这些女孩子学那些四书五经也没甚用处。”
宋怀瑾拉季颂贤坐下仔细的与她分析:“我原就寻思了,女子要谋生无非便是管家理事或者琴棋书画,或者针织女红还有厨艺上头做文章,可要请又识字,这些又精通的女夫子就是个难题,寻常的大家闺秀又不出门子,肯定不会去教导旁人,要买的下人通常不识字,更甭说心胸见识了,想来想去,便想到了教坊司那些罪臣之后,这些女子无论教养还是心胸都是好的,学识又是一等一的,且都有各色的特长,便跟陛下要了恩旨,想学一些才能出奇又有志气有风骨的出来教导孩子们,这事交给别人又不放心,只能自己去选。”
待他说完,季颂贤脸上一红,想着自己竟因着心里不舒坦而误会了宋怀瑾,着实有几分不好意思。
只她倒也是个坦荡的性子,即是自己错了,便也不会不认。
季颂贤起身微一施礼:“我与老爷赔罪,今儿是我小性误会了你,原我不该发脾气的,竟是……总归以后我绝不会再误解你了,咱们原是夫妻,本该比旁的人更多些信任的,今日是我的不是,没有足够信任老爷。”
宋怀瑾早在季颂贤施礼的时候扶住她,满面心疼道:“你做什么如此,你也不过太看重我才说了几句小性话的,说起来,我只有高兴,没有生气的道理,再者说,夫妻夫妻,本就比旁人更加亲近一些,你亲近我,才会有什么说什么,我若生气,我成什么了。”
季颂贤听的倒是笑了,她本有些羞愧之意,这一笑,竟有几分含羞带怯的味道,几乎看呆了宋怀瑾。
宋怀瑾捏了捏季颂贤柔若无骨的右手,笑道:“等着兄长们殿试过后我带你出去游玩,顺带去庄子上瞧瞧,你看着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赶紧改了。”
“嗯。”季颂贤点头,又问:“你今儿即是去了教坊司,可寻着什么好人选没有?”
“倒是看着几个好的。”宋怀瑾想了一时道:“只我一个男人不好与她们多说什么,好些人都看不准脾气禀性的,倒是……”
“不如带我去瞧瞧。”季颂贤一时间心里激动,这样的话都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就有些后悔,很无措的看着宋怀瑾,心里也有些害怕。
谁家的大家娘子去青楼楚馆?而且还是这样大刺刺的与自己夫君提出来,若是旁的男人定然要发怒的,便是宋怀瑾是个很开通的,季颂贤也怕他将自己想的轻狂了。
谁知道宋怀瑾并无生气之意,而是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又看看季颂贤:“也成,不过要等两日,再过几日我得了闲与你好好妆扮一番,你扮作一个书生和我一同去,你进去之后好好的寻访一番,瞧瞧可有合意的人选。”
“好。”季颂贤立时欢喜无限,笑容都分外灿烂。
笑过了,她问宋怀瑾:“你吃饭了没有?”
宋怀瑾摇头:“还没顾得上吃呢。”
季颂贤立时就叫绕梁去厨房看看可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一时绕梁回来说并没有热乎饭,季颂贤叫宋怀瑾安坐,她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又烙了两张饼并一大碗稀粥全端了过去。
宋怀瑾倒是真饿了,坐下来飞快的将所有的饭菜全部都吃进肚中,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到底是娘子做的饭菜香,比旁的更解饥饿。”
季颂贤白他一眼:“不过你自己这般觉得罢了,要与人说起来,没的叫人说我轻狂的没边了。”
一时说,她一时收拾了碗筷交给绕梁,又与宋怀瑾说及季缜几个贡院中的事情,两口子说说笑笑,哪里还有先前那般的误会恼怒。(未完待续。)
伍氏担心了一晚上,夜深的时候还叫丫头去季颂贤院子里瞧了瞧,见宋怀瑾回来了,且季颂贤还下厨做吃的给他,就知道两口子必没什么事,虽然有些不明白季颂贤几时这样大度了,可到底安心下来。
待第二日一早季颂贤来请安的时候,伍氏便拉着她问了许多话,话里话外告诉季颂贤对于男人可不能太放心了,一定要抓的紧紧的,不能由着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季颂贤听了之后只是笑,待伍氏说完了,才将宋怀瑾为什么去教坊司讲了出来。
伍氏听了之后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难为他有心了,也难为你有这个善心,这样吧,你且先把房子盖好,碰着真是过不下去的女童便收养一些,若是钱不够,我和你爹这里还有一些,你且拿去用着。”
季颂贤坐在伍氏身旁,偎着伍氏笑道:“哪里就用得着这样了,我和怀瑾想着收留教导一些女孩子不过也是手中有些余财,本是量力而为的,这天底下大了去了,苦命的人也多的不可胜数,我们又岂能全帮得过来,只是不太影响自己生活,能帮一个是一个罢了,若真是为着帮别人搞的自己吃糠咽菜倒是不必了,我还没那么大的胸襟。”
“难为你这般明白。”伍氏听了之后又笑了,对于季颂贤的理智很是满意,她就怕这孩子一时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拼着命的帮人。
将季颂贤搂在怀里,伍氏叹了一声劝她:“我知道你心善,有余力想帮人是好事,然也要量力而为,再有,就是收留一些女孩子,可也不能白养着,到底得叫她们做些活计,且还得寻个人专门教导她们的品德,有的时候。将孩子们的品德教好了,比教她们多少谋生的手段都要强,再有,我也有句话劝你。原也是我娘亲常说的,我自小就听着,今儿我也告诉你,便是升米恩斗米仇,帮人是好事。可千万别没限度的帮,也别为着这个结了仇,到时候叫自己伤心可真真不划算的。”
季颂贤将这些话都仔细的听了进去,认真记在心头。
和伍氏说了会儿子话,季颂贤回去继续写话本子,耐心的一边写话本子一边等着,又隔了三两日,这日宋怀瑾终是得了闲,一大早两口子就在屋里忙活起来。
且大早上季颂贤就叫绕梁去跟伍氏说了一声,只说不在家里吃饭。叫伍氏不必等着他们。
伍氏这头听了绕梁的回话,招呼孙氏几个一处吃饭,孙氏坐下就笑:“也不知道妹妹和妹夫在屋里做什么?竟是这样神秘。”
王氏一把拉住绕梁笑问:“你是个好的,与我们说说,你主子在做什么?”
绕梁竟是一问三不知的:“奴哪里知道这个,老爷和太太早早就将奴打发出来,奴这心里也跟猫抓似的,不如舅太太去瞧瞧,也叫奴解解馋。”
“你啊。”这话说的王氏倒是笑了:“还说你是好的,原也是这般奸滑的。罢,我不问了就是。”
说起来,季颂贤和宋怀瑾到底在做什么?
原来一大早季颂贤未起的时候宋怀瑾就出了门,待她起身。宋怀瑾拎了一大包东西进来,先将丫头们赶出去,又叫绕梁去与伍氏说上一声,便忙活起来。
季颂贤洗漱好了去瞧,却见许多不认识的东西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宋怀瑾又拉她过来坐下。先拿了一种糊膏给她擦在脸上,又用一种白白的粘粘的东西就往她脸上糊,季颂贤吓了一跳,原想要躺,却被宋怀瑾使劲按住:“莫动,你不是要去教坊司么,你这等身份如何去得?为夫自然要想办法与你妆扮一番了。”
听了这话,季颂贤才坐了下来,怕宋怀瑾搞砸了,她一动都不敢动。
宋怀瑾将她的脸上糊满了东西,只留下两个鼻孔出气,那东西糊的厚厚一层,搞的季颂贤几乎气闷。
过了约摸一刻来钟,宋怀瑾在季颂贤脸上敲了两下,便将她脸上那厚实的一层物件弄了下来。
季颂贤张开眼睛一瞧,竟跟个石膏模子一般变的硬硬的一块。
之后,她就见着宋怀瑾在那模子上头开始小心勾勒,又有半个来时辰总算是弄好了,宋怀瑾又确认一番才微松了一口气。
他将模子放好,就拿了一些膏状的东西开始在季颂贤脸上忙活,季颂贤闭着眼睛不敢动,由着他随意摆布,过了许久,宋怀瑾在她耳边笑道:“睁开眼睛看看。”
季颂贤睁开眼睛,宋怀瑾牵着她坐到妆台前,她透过玻璃镜子去看,这一看,惊的险些尖叫出声。
镜子里头坐在妆台前的哪里还是她,分明就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且这个男子与她没有丁点相像的地方,且除了脸上,她耳朵上的耳洞也没了,颈间也多了喉结,任谁瞧去,也瞧不出她是个女子妆扮而成的。
“这,这……”
季颂贤指着镜子里的人许久说不出话来。
宋怀瑾一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给你妆扮一番罢了,到底你是女儿身,去那等地方叫人瞧见不好,原我是不在意这些的,然咱们即身在这种处境中,就得多留意一些,有时候,人言也是极可畏的。”
季颂贤点头,笑道:“原我想着换身男装去的,不过,到底还是你想的周全些。”
宋怀瑾拉她起身:“你去换身衣裳。”
季颂贤进了里屋,不一会儿穿着一身青色绣竹纹的袍子出来,一头长发也用玉冠挽在头上,用碧玉簪子固定住,那玉冠两侧还有飘带垂下来,在她脸颊两侧飘荡,再加上到底季颂贤底子好,便是妆扮了一番,可也是一翩翩少年郎,玉人一般的,这样出来,倒也极为俊美。
宋怀瑾拿了一双鞋给季颂贤递过去:“换了这双鞋。”
季颂贤应了一声,脱下绣鞋换上这千层底的鞋子,这一穿才发现里头放了许多棉花,将她的脚也衬的大了些。
再加上那鞋底做了机关,平白叫季颂贤的个子增高不少。
季颂贤个子本不低,比寻常女子都高一些,再穿上这等增高的鞋子越发的挺拔,叫谁看了都得问一声这是谁家风流少年。
宋怀瑾看了一番也觉得很满意,牵了季颂贤就往外走,两人匆匆去了伍氏屋里,宋怀瑾先进门,给伍氏请了安,对伍氏笑道:“岳母大人容禀,小婿今日带了一位友人来拜访,他想拜见岳母大人,不知道……”
伍氏一听立时笑了:“难得有好友过来,人家要见我这老婆子,我岂能不见的,赶紧叫他进来。”
宋怀瑾应了一声,出门叫季颂贤进门,季颂贤一进来,伍氏就看愣了,呆了好一时才惊道:“好孩子,过来我仔细瞧瞧。”
季颂贤笑着过去,伍氏看她好一会儿赞叹一声:“原我说我家里的几个孩子长的好,这女婿长的也好看,没想着你这孩子比他们几个都好,竟没想着天底下还有这等灵秀人物,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季颂贤抿嘴一笑,刻意的模仿少年的嗓音道:“在下姓季,在家排行为九,老夫人就叫我季九吧,我今年十七了。”
“你也姓季?”伍氏更加高兴:“倒和我家一个姓的,说不得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你家兄弟也不少呢,你竟是排行第九,比我家人还多些。”
季颂贤听的越发想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用着自己的嗓音道:“母亲看我是谁?”
她这一开口,伍氏吓了一跳:“你,我怎么听着倒像我家贤儿的声音?”
宋怀瑾也笑:“岳母再仔细瞧瞧,可不就是娘子么。”
伍氏拉着季颂贤左看右看还是摇头:“不像,不像,没有丁点像的。”
季颂贤笑着指指自己的一张脸,又指指宋怀瑾:“还不是你家好姑爷搞出来的么,硬是要给我妆扮一番,这一妆扮倒不要紧,搞的娘都不认得我了。”
伍氏又听一时,到底确认了这是季颂贤不假,十分的惊叹,连连夸奖宋怀瑾好手艺,一时又动了些心思,竟要宋怀瑾没事的时候也帮她妆扮一番,叫她好生吓吓季亿去。
宋怀瑾只说今日还有些事情,等得空的时候再帮她弄。
伍氏到底有些意犹未尽,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季颂贤道:“就这么着,你回来先别将脸上那东西洗了,到晚间的时候咱们好生吓吓你爹。”
“是。”季颂贤脆生生的答应了,便跟着宋怀瑾一起出了门。
季府在金陵城的西北方,教坊司却在靠南的地方,离季家并不近,季颂贤坐在马车上走了约摸一个来时辰才到了地儿。
宋怀瑾跳下马车,原想要扶季颂贤下车的,然想到季颂贤现在的妆扮,也不好相扶,只待她自己跳下马车。
等下了马车,季颂贤对宋怀瑾一笑,仿着少年嗓音道:“宋兄,请。”
宋怀瑾忍笑:“季贤弟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坊司,却没想着平日很是热闹的教坊司今日竟是冷冷清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