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金陵城里若说什么事情最能引人注意,一是义演,二便是潇湘子先生的新话本子。
但凡是金陵人,若是不知道这两件事,一定会被人鄙夷。
那等识字的或买或借话本子瞧,不识字的,多数会到茶楼酒馆听书,后宅妇人不能出来听书,便叫自家男人或者儿孙去听,回来说与自己听。
不过十几日的功夫,满城尽是议论这新话本子的,这话本名叫于瑶传,讲的是一位叫于瑶的女子因为信错良人,终至被害身亡,之后因一直喜欢她的萧郎情动上天,也因害了于瑶的那位马郎君做恶多端,于瑶又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回于瑶牵手萧郎,过着极为美满幸福的生活,只那马郎君又作恶到她头上,萧郎便想尽办法维护于瑶,最后恶有恶报,皆大欢喜。
说起来,要是放到后世,这话本子绝对是极恶俗狗血的,然在此时这等文章未曾出现过,一是新鲜,二来,季颂贤在书中将那等富贵人家的生活描绘的极尽详细,闺阁女子一言一行,所用的一事一物都有描述,且还有许多后宅的勾心斗角都写的很好,叫人读来就跟真的一般。
三来,便是其间情意,这话本子中的萧郎不像马郎君那般甜言蜜语,虽说冷着一张脸,可一时一处都惦记着于瑶,为她做了许多的实事,看了叫人极为感动。
四来,便是写尽了情之一字,也道尽了世情,其间有被**公子骗了的乡村美貌姑娘,有刁蛮任性的世家小姐,有贪慕虚荣的,有朴实无华的,更有那等用心良苦的父母为子女谋划,也有自私凉薄的抛妻弃女。
似乎是各式各样的事情都能在这本书中寻到一二,许多人都在这书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便是李太后都看的入了迷。看完赞叹一声写的好,她这一声赞叹,又引起一番哄抢的**,一时间。于瑶传卖的断了货。
这也就算了,最叫人觉得稀奇的是一位官员后宅的夫人看了这本书竟然与人说这话本子中马郎君指的便是成国公府的大公子,那位于瑶的原型可能就是成公子先头死了的夫人冯氏,还说冯氏为人极好,是个贤惠和顺的人儿。且身子十分康健,不像是能暴病身亡的,却死的那般突然,后来又传出冯家闹腾的事情,想来,冯氏竟是被成公子害死的也不一定。
她这话也不过说说,然传出去人们都当了真。
倒是有许多人都从这书中开始寻找,越看越发觉得那马郎君便是成平安无疑了。
然后又有人从中寻找萧郎的原型,好些人都说怕这位萧郎就是宋指挥使自己,这话传出去。原本许多女子就极为仰慕宋怀瑾,如今越发的仰慕了,竟有许多人读了这书跑到宋府门口傻乎乎呆着,就为着等宋怀瑾回府的时候看上一眼,倒弄的宋家所在的地方那一条街都人满为患,好些做小买卖的也专门在此聚集,竟弄的跟个小集市似的,叫人哭笑不得。
之后就有许多后宅女子开始研究书中的各色人物,又指出许多来。
如此一来,越发引的许多人都研读起了这本书来。越是看,越是感兴趣,后宅女子模仿里头那些贵女们的穿着打扮一言一行,前头朝堂上的男人竟然寻到了许多治国良策。
一时间。大夏朝自上而下,都称此书堪为奇书,宋怀瑾声望越发的显著。
原成平安洋洋自得,只觉得自己拍卖筹得善款,是一件极体面的事情,没想着几日之后那些教坊司的女子弄了个义演。一下子将他风头压了下去,之后就是潇湘子的书大卖。
这也就算了,这书卖出去,好些人都说那书中的马郎就是他,有那等不知世事的贵女在外头碰着他,竟然指挥家中下人朝他扔石头,这下子彻底的将成平安惹恼了。
他如今是真当宋怀瑾和他一样都是穿越来的,便当那义演的事情也是宋怀瑾指使季颂贤弄出来的,那于瑶传定也是宋怀瑾故意写出来难为他羞辱他的,如此一来,成平安越发的愤恨,可是想着宋怀瑾的地位手段,却也不敢如何,只能暗下决心,终有一日要报了这仇,且要宋怀瑾不得好死,还要将季颂贤从他那里抢了过来。
别的先不说,且说这成国公府后宅之中,冯蓉蓉这些日子也在看于瑶传,看过之后傻乎乎的呆了许多日子,她分明就从这书中看出了许多事情的影子,再结合先前听到的成平安所说的那些话,冯蓉蓉越发认定这书就是暗讽成平安的。
她想着那书中的马郎君为人阴狠凉薄,用着风流**为掩盖,私底下用所学的医术偷偷的研制许多药丸子,害的多少人无知无觉的死去,想着后宅里许多女子都是不动声色就没了,且又想着那没了踪迹的柳白二位姨娘,冯蓉蓉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也是成平安给害死的?
那么,晋阳公主听着了他那么多话,被他圈禁起来,他会不会拿药去害晋阳公主?
想着这些,冯蓉蓉越发的胆战心惊,她不敢说什么,只能暗中观察晋阳公主,之后又悄悄收买了看守晋阳公主的婆子,通过那几个婆子的口,冯蓉蓉知道晋阳公主身子越发的虚弱,时不时的会发疯,且精神也开始恍惚起来。
她想着于瑶传中所述的那位马郎君害人的手段,其中之一就是给几个不服他的人下了药,导致这些人都发疯而亡,身上只觉得冰寒的紧。
有的时候疑心生暗鬼,冯蓉蓉越是这般想,越是害怕,想着若是将来成平安知道她也听着那些话,会不会同样如此待她。
如此,她就趁着成平安对后宅里这些个姨娘十分优容的时候时常出门,将在成家攒下的钱财悄悄转移出去,又琢磨着怎么脱离成国公府。
这一日成平安出门,没走多少路就遇着个穿着蓝色碎花衣裳的小娘子,那小娘子看了他两眼,十分的鄙夷,啐了一声:“人面兽心。”
说完提着篮子就走了,成平安当下脸都黑了,才走了没几步路,又碰着个担着担子卖菜的大娘,那大娘看着他盯了一会儿子,扔出一片烂菜叶子:“早晚得遭报应。”
成平安脸越发的黑了,几乎阴沉的欲滴下水来。
他实在忍不住了,转身就奔往锦衣卫。
刚刚好宋怀瑾从锦衣卫中出来,迎头碰着成平安,成平安一见宋怀瑾新仇旧恨一时全涌上心头:“宋指挥使,潇湘子,真是好大的颜面,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这般和我过不去,不只抢了我的心上人,还这般设计污我名声,我告诉你,莫逼的太紧了,小心我弄个鱼死网破,将你的事情也捅出来。”
宋怀瑾冷冷瞅着成平安,过了一会儿才扔下两个字:“蠢货。”
之后翻身上马,打马离开,直气的成平安混身发抖。
“好,好。”成平安骂了几句,转身便走,他一时也没了什么心思,就直接叫了辆车送他回家,才到了成国公府门口,就见门房上几人匆匆过来:“大公子,赶紧回去吧,晋阳公主不好了。”
“什么?”成平安大吃一惊,匆匆就进了府门,一路直奔晋阳公主屋里。
待进了屋,就闻到一股子酸腐之气,到了里屋,就见晋阳公主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竟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成平安登时惊问:“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伺侯晋阳公主的几个丫头全都跪在地上嗑头:“驸马,公主,公主这几日精神本就不好,奴等想尽了法子也不能叫公主开颜,前儿公主又听人说什么外头一个话本子卖疯了,就想买一本瞧瞧解闷,谁知道,谁知道公主看了那话本子就成这样了。”
成平安一听怒目而视:“谁给她看的?谁叫你们看那话本子的?给本公子搜,全府上下都搜寻一番,将那邪书给烧了,凡是看过的都罚,罚跪……”
成平安自己用的药自己知道,以晋阳公主的身子,这药下了之后只会叫她虚弱,若真要她的命,也要个两三年的时间,谁料到晋阳公主竟然这么不经事,只一本书就弄成这样了,成平安越发的恨起了宋怀瑾。
晋阳公主躺在床上,耳边听着成平安的话音,转过头来张开眼睛流着泪看了他一眼:“成郎,我自来慕你文才惊人,慕你为人洒脱,慕你风流多情,我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好多年都想着嫁给你会如何?直到,直到真嫁给了你,我才知,才知道那个叫我恋慕的成郎,不过是我自己虚幻而出的,我好悔,好恨,好悔没有听从母后的规劝,好恨你翻脸无情,对我弃如鄙履……”
说到此处,晋阳公主猛然坐起身来,指着成平安大声道:“你,你竟然在我的饭食中下了药,想要我的命,想要我的命啊,既然如此,你拿去便是……”(未完待续。)
“什么?”
冯蓉蓉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看着站在一旁的小丫头急问:“公主真没了?这事可不是能做假的?”
“真的。”小丫头急急表态:“奴刚从那边过来,听的真真的,还有,奴还听管家说要发丧什么的。”
“竟然这般快?”冯蓉蓉呆傻了好一阵,挥手叫小丫头退出去,屋里就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紧张不安又恐惧,双手紧紧抱在一处:“怎么那般狠的心呢?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是了,当初姑姑还不就是这么没的。”
她这里正惊恐间,却听得窗户外头一个人在叫:“冯姨娘,冯姨娘。”
冯蓉蓉扭头看过去,却见晋阳公主的侍女春月隔着窗子正在看她,她猛的一惊,赶紧招手叫春月进来:“你怎么来了?”
春月看向冯蓉蓉:“自然是公主叫我来的。”
“你这话哄谁呢。”冯蓉蓉立图平静一些,然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春月冷笑一声:“你真当公主是傻子么,那一日公主碰着了你才去照顾大公子的,等着大公子一怒之下将公主关了起来,公主可是都想明白了,公主特特的嘱咐了我,若是万一出了事情就叫我来寻你,叫你一定要替她报仇,若不然,哼,且等着吧,我就是死,也得叫大公子知道你也听着那些话了,且比公主听的还真,你且想想你的下场吧。”
冯蓉蓉越发的惊惧:“我听着什么了?我那一日也不过是伺侯大公子喝了茶。”
“哄谁呢。”春月满脸的狠意:“公主虽然脾气不好,也时常打骂奴才,可对我却有恩,且一直对我不错,我不能任由公主就这么被欺负死,为着替公主报仇,我这条烂命怎么都成,我与你说句不好听的,公主如今这般,还不都是你陷害的。你要是不好好的替公主报了仇,我必然与你没完。”
这下子,冯蓉蓉是真的再坐不住的,她猛的站了起来:“好。好,我报仇,我必替公主报仇,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你要尽快。”春月临走的时候还扭头看了冯蓉蓉一眼,这一眼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冯蓉蓉越发的坐立难安。
其实。当晋阳公主死讯传来的时候,她已然对成平安死了心,也在考虑自己的后路,只是到底还没逼迫到那个份上,冯蓉蓉也犯为着拼死拼活的,可春月这句话就将她逼到了死角,若是不想法子给晋阳公主报仇,怕是她死无葬身之地。
冯蓉蓉才想着要如何行事的时候,就听着外头有小丫头传说要她们都去灵堂哭晋阳公主。
冯蓉蓉收拾一番换了一身白衣就去了,彼时灵堂已然跪了好些人。冯蓉蓉也跪在那里哀哀而哭。
哭了一时,冯蓉蓉看着院中有和尚道士做法事,屋里有尼姑讼经,打眼看了好一时,冯蓉蓉心里有了决定。
她哭着哭着两眼一番昏了过去,她这一昏,便有好几个丫头慌慌张张的叫了起来,原在给晋阳公主守灵的春月见了心中有数,过去扶冯蓉蓉到了偏房里歇着。
等到安顿好冯蓉蓉,春月就遣了另几个丫头出去。
如今成平安后院也没人正经主子管束。那些丫头们能躲懒就躲懒,后宅几乎乱成一团,倒也不须担心什么。
等着屋里就剩两个人的时候,冯蓉蓉睁眼看了春月一眼:“我想着法子了。只是还要你帮忙。”
“你说。”春月咬牙。
冯蓉蓉小声说着,春月听了点头:“你说的是,是我想多了,这事情倒也简单,且等着吧,今儿夜里我去寻你。”
两个人说定了。春月就寻了人将冯蓉蓉送回她自己院中,而她继续守着晋阳公主的灵牌。
冯蓉蓉回去趁人不备收拾一番,到了夜间又吃了许多东西,一直守着等到快半夜了,春月才过来寻她,两个人都穿了下人的衣裳,又提着个小包袱就这么结伴去了后门。
春月似乎已经打点过了,后门有个婆子守着,看着春月笑了笑:“姑娘早些出去早些回来。”
春月也是一笑:“自然的,我将东西送回去就回来了,怎么着我也得给我主子守灵不是。”
那婆子开了门,春月和冯蓉蓉匆匆出了门。
待到了第二日早上,成平安闷了一日,总觉得有些愧对晋阳公主,便去她灵堂上走一走,过去看了看,见他那些姨娘都在,唯独缺了冯蓉蓉,而晋阳公主身边伺侯的几个大丫头也缺了一个春月,成平安立时就有些警觉起来。
他立时叫人去寻,却得知这两人已然走了。
此时,成平安才开始懊恼,他怎么就那么傻,竟然没有防备晋阳公主身边的人,且没有管束家里下人不要叫府里的人走脱,如今弄出这些事来。
不过,成平安想着晋阳公主没了,他那些事情应该也没人知道,就是春月真去宫里说些什么,陛下也是不信的,再者,陛下本来和晋阳公主就没什么兄妹情谊,犯不着为了一个死去的公主而治自己这个能臣的罪。
如此一想,他也安定了。
至于说冯蓉蓉,成平安更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冯家的一个庶女,能翻出什么浪来。
只是成平安万万没想着,冯蓉蓉和春月并没有去宫中,两人竟然去了锦衣卫。
一大早,锦衣卫看门的小旗才过来,就看着冯蓉蓉和春月两个小娘子在门口守着,他倒是好奇起来,按理说,锦衣卫在金陵城里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眼中都没什么好印象,是个人都躲着走,怎么今日倒也奇了怪了,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专门守在这里,莫不是又是总宪大人的那个什么粉丝?
“这里是锦衣卫,无事还是赶紧离开吧。”到底冯蓉蓉和春月长的都好,叫锦衣卫的小旗也说不出什么凶狠的话来。
冯蓉蓉一拉春月,两个人上前:“我们二人有事,我们是来寻指挥使告状的,还请这位大哥通融一下,替我们通报一声。”
“呵。”小旗笑了一声:“告状?”
春月一步上前,小声道:“我是晋阳公主的陪嫁丫头,公主的死有冤屈,我和这位娘子拼死从成国公府里逃出来要替公主伸冤,又不敢去皇宫,就怕路上被成国公府的人寻着,知道宋指挥使最是正直的,便来寻指挥使告状。”
小旗一听这事可大了,立时就要往里边跑,冯蓉蓉叫住他:“还请这位大哥先将我们安置好,不然叫成国公府的人寻着,我们怕是不得好死呢。”
小旗点头:“两位娘子且随我来。”
说话间,他带着冯蓉蓉和春月进了锦衣卫的门,先在门房里寻了间屋子安顿好两人,又寻了顶头上司一层层的往上通传。
这边宋怀瑾才进锦衣卫就听着此事,不由笑了一声:“她们来的倒也正是时候。”又叫人带了冯蓉蓉和春月两个人进来。
这两人进了锦衣卫,原本心怀忐忑,只是见锦衣卫上上下下这些人虽有些长的凶狠,可说话行事却极有章法,并不是那等蛮横的,因此也心安一些,呆了好一时才见那小旗过来,说带她们去见指挥使,冯蓉蓉这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就是春月也只觉得害怕,两个人一行走,冯蓉蓉为了给自己打气,对春月笑了笑道:“莫怕,宋指挥使便是潇湘子先生,想来先生能写出那等样的话本子,必然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咱们不必害怕的。”
春月也点头:“原来公主也最爱先生写的那些话本子的,可惜了……”
说话间,三个人到了后院,停在一间小巧别致的房子前,小旗进去通传了一声,就叫冯蓉蓉和春月两人进去。
两人并肩进去,就见这屋子雪洞似的,里头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唯也有一桌一案还有一椅罢了,除了这些,就都是成山般的卷宗。
冯蓉蓉看了一眼,又看到桌后坐的那个玉质雪肤,面容俊美之极的人,这一看,正好看着宋怀瑾那双黑漆不见底的双眼中的冷意,吓的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道:“见过指挥使,小女子前来是要替公主伸冤,还有,状告成国公府大公子成平安害死我姑姑,其间种种手段叫人不忍……”
春月见此也跪在地上哭道:“还请大人替我主子伸冤报仇。”
宋怀瑾冷着一张脸看跪在地上的二人,并没有叫她们起来,而是慢悠悠道:“说吧,怎么回事?”
春月看了冯蓉蓉一眼,冯蓉蓉心中叹了口气,口中道:“奴家是成平安的妾侍也是荣威侯府庶女,奴家的姑姑冯氏曾是成平安的嫡妻元配,因成平安原是奴家的姑丈,逢年过节也时常去荣威侯府,奴家见过他几回,那时候奴家年纪小,只是看他翩翩公子就,就私心里喜欢上了,可是想着没有姑侄同嫁一人的,便将这心思按下,后来奴家的姑姑去世,奴家见成平安很是悲痛,觉得他有情有意,便……,前些时候成平安出去喝酒,喝醉回来倒在奴家屋里……”(未完待续。)
冯蓉蓉跪地大哭,哭的声撕力竭:“奴家原是慕他与姑姑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想及姑姑去世那些日子,有几回他碰着奴家,总是那般难受,实在没想着他……我姑姑竟然是他害死的,死了还不算完,竟然剖腹挖心。”
说到此处,冯蓉蓉又哭:“可怜我家里老祖宗那样大的岁数了,若是知道这事不定怎么样呢?我祖母平素又是最疼姑姑的,当亲闺女一样宠着长大,知道了不定哭成什么样子。”
春月见冯蓉蓉这般能作戏,她也不差什么,跪在地上也哭号起来:“我们公主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被成平安那个狗贼给关了起来,好些日子连门都不能出一步,生生憋闷的几乎疯了,成平安还在公主的饭食里下了药,叫公主身子快速的虚弱下去,他想要公主的命,公主原不知道,等后来知道了……公主一腔痴心都寄在他身上,等知道托错了人,死的心都有了,就这么,就这么没了命,奴看不过去,公主待奴有恩,奴就是拼得一身剐也要给公主报仇。”
春月这番作派分明就是个忠仆,冯蓉蓉也是那等姑侄情深的。
若不是宋怀瑾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德性,怕都要信了她们这些话。
眼瞧着两人唱念作打一番的表现,宋怀瑾心头冷笑,口中却说:“本宪不能放任违法作奸之人,这就将成平安捉拿归案,然你们刚才的话本宪也都叫人记录在案,你们且按了手印,再想反悔可就不行了。”
“我们不反悔。”冯蓉蓉和春月两个人几乎一齐说了出来。
宋怀瑾板着脸点头:“即如此,来人,即刻去成国公府捉拿人犯,本宪带这两人去陛下跟前说话。”
到底这件事情事关公主,怎么都要禀明庆丰帝的,宋怀瑾当即起身带了春月还有冯蓉蓉两人进了宫。
成国公府守在宫门口不远处的家丁看着立时慌了,赶紧回去禀报。
成平安听说越发的惊慌失措。没奈何,只得去寻成国公商量。
成国公原以为晋阳公主福薄早早就去了,哪里知道这其中有成平安的手笔,听成平安说完立时又怒又气又急。伸手抄了茶盏子就砸了过去,成平安也不敢躲,一下子那茶盏砸到他身上,洒的一身的茶汤:“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那是公主啊。就算是不受宠,不受陛下待见,可也是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子,陛下能作贱,你能作贱么?且等着吧,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得……”
成国公话未说完,便见一个小厮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外头来了许多锦衣卫,要捉拿大公子。”
这一下子,成国公和成平安都惊呆了。
“不成,我得跑。”成平安想及锦衣卫那些手段立时吓坏了,转身就要跑。
成国公一把揪住他:“跑?往哪里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锦衣卫那是什么?大夏朝就没有他们查不到的,简直就是无孔不入,你这一跑,要再抓着。吃的苦头可就越发的足了。”
“大不了我跑到海外。”成平安一梗脖子:“这世界大着呢,海外无主的地方也多的紧,我带些人占了慢慢招了许多百姓来,我要称王称霸也使得。”
这话气的成国公都想一棍子将成平安敲死:“你能耐。还想跑到海外称王,我劝你消停消停吧,你当海外是那么好去的?海上浪大,就是再大的船也吃不住,大浪一个打来,说不得整船的人就没了。且不用说海外是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真去了,也不见得就比如今好。”
成平安哪里肯听:“海外有许多土地肥沃的地方,也有许多地方遍地黄金,只要肯干,怎么都能发财的。”
成国公冷哼一声:“即如此,你跑就是了,如今锦衣卫都寻了来,我看你能不能跑得掉?”
一句话,成平安彻底的泄了气。
未几,就听到门外一阵喧闹,紧接着,几个高高壮壮的着锦衣卫服饰的汉子进来,手中拿了粗长的绳子:“哪个是成平安?”
成平安事到临头越发的慌乱,其中一个锦衣卫眼露不屑一指成平安:“绑了,带回去好生审问。”
成国公待要上前说什么,却见那锦衣卫头目口中笑道:“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捉命成公子过去问问,再者,这事已经闹到陛下那里,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断不会冤枉了哪个,成国公还请不要阻拦。”
说完话,这些人带着成平安便走,成国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暗中焦急。
他心中不定,就想出去打探一二,才出门走不多远,迎面碰着一个穿着杏色衣衫的娇俏女子,那女子挺着肚子往这边过来,成国公见了立时过去扶住,关切的问:“你怎么出来了?小心身子?”
这女子便是成国公那怀了孕的侍妾,本名叫红樱的,她笑了笑:“也不过在屋里闷,就想出去走走。”
说到此处,红樱看了成国公两眼:“奴刚才好像听人说锦衣卫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国公叹了口气:“晋阳公主身边侍侯的人还有平安的一个妾跑出去胡言乱语,说公主是平安害死的,这不,锦衣卫上门捉拿,我这里正着急呢,原还说要出门打听打听再拿主意。”
红樱一听却是笑了起来,她一拉成国公,小声道:“您还打听什么,总归大公子也不是咱们家的骨肉,那可是朱家的嫡亲血脉,朱家大爷比您还要着急呢,您且想想,奴这会儿子怀了身孕,说不得后院其他姐妹也能怀孕,到时候,您要多少儿子不成,非要这么个外人,可朱家就不一样了,朱大爷兴许是做了许多缺德事,到如今也没有个妾能怀上,他必然比您更着急。”
红樱抚着肚子心中偷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前儿才请了大夫来瞧,说她这胎怀的是个儿子,她正愁前头有成平安挡着路,她儿子将来生下来怕也得不了什么好处,哪里知道,成平安就出了这档子事。
且不管成平安有事没事,怕成国公都要更加关注自己肚子里这个,到那时候,她要什么没有。
成国公听了红樱这话先是一怒,他和成平安到底有多年的父子之情,岂是说断就断的,才要训斥红樱,可看她那肚子,便也将怒气忍了,又听红樱道:“就算是要打探,您也该叫朱大往前头,咱们躲在后头呢。”
成国公听了越发没了脾气,拉了红樱的手笑了起来:“你说的是极,就该如此,就该如此,且等着我去朱家一回,等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红樱垂头:“奴想吃些素淡的,只这几日厨房总是做不来,这回倒好,公主这一去都忙着公主的丧事,哪里还顾得了奴家。”
“不怕。”成国公立时又哄起红樱来:“我叫人与厨房说一声,先紧着你。”
说完,成国公又叮嘱红樱几句话,无非就是小心肚子,万事切莫操心之类的话,叮嘱完了,成国公快步出了府,坐上马车直奔朱家。
却说宋怀瑾带着冯蓉蓉和春月进了宫,直接去了乾清宫,正好庆丰帝才召见了阁臣,正无事可做,听说他来了立时宣召,宋怀瑾便带着两女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进了乾清宫,宋怀瑾一指春月:“陛下,晋阳公主的死有疑点,这是晋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您且问她。”
春月立刻跪地哭诉,将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冯蓉蓉也信誓旦旦的与她做证。
待到听两人哭完,庆丰帝也是大怒,甭管怎么说,晋阳公主都是庆丰帝的亲妹妹,他不待见,可别人不能不待见,他能作贱,能定晋阳公主的生死,别人却不能,外人这般的害晋阳公主,可不就是活生生打他这个皇帝的脸面。
“好,好一个成国公府,当初朕就不愿意晋阳嫁过去,晋阳偏生被他们给哄住了,硬是要嫁去,为此,连公主府都不要了,这才多少日子,就这么,就这么去了。”说到此处,庆丰帝情绪也有些低落,不管如何,晋阳到底是他亲妹,当初先帝在的时候,他们兄妹感情还曾是不错的。
冯蓉蓉见庆丰帝这般恼怒,便开始火上浇油:“陛下,求陛下给奴做主,成平安狼心狗肺,不只杀害公主,还杀了奴的姑姑。”
庆丰帝又看向冯蓉蓉:“你姑姑?”
冯蓉蓉点头,泪眼蒙蒙道:“奴的姑姑便是成平安先头的嫡妻冯氏,当初奴姑姑原是和……”
说到此处,冯蓉蓉偷眼看向宋怀瑾:“原是和指挥使大人订下亲事的,只是指挥使大人多年未归,也不知道生死,奴的姑姑就被成平安花言巧语所骗,嫁给了他,原先姑姑嫁过去的时候,成国公府并不像现在这样富裕,那时候成国公府没有多少银钱的,姑姑嫁妆极丰厚,拿了些给成平安做买卖,才有了现今的成国公府,谁知道,他们那样没良心,才有了钱就,就害了姑姑性命,还有,奴也曾暗中观察成国公府的事情,发现指挥使大人的亲母宋夫人也是叫,叫成国公和成平安给害死的。”
冯蓉蓉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说完便瘫倒在地上。(未完待续。)
入夜,时已快要入夏,金陵城里越发的炎热起来,就是夜间也还有几分热意未散。
宋怀瑾站在书房窗前,推窗就见着院中花木繁盛,又听各色虫鸣鸟叫,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燥意,阮二悄无声息的进了书房,半弯着腰小声道:“恭喜小主子马上就要大仇得报。”
宋怀瑾一摆手:“这算什么,不过是绕了那么大一个弯罢了,我若要报仇,当初才回来的时候直接到成国公府杀了那对父子便成。”
阮二腰弯的越发的低了:“主子的意思到底那是小主子的父兄,主子不能留下杀父弑兄的名头。”
“父兄?”宋怀瑾冷笑一声:“好一个父兄,为父的不仁,杀我亲母,为兄的不义,夺我未婚妻,这样的父兄不要也罢,我真是不明白师傅是怎么想的,偏生要容忍那对父子到这时候。”
“到底是小主子的亲人,主子也不好动手,只能留着给小主子一处解决。”阮二压低了声音道:“主子那里传了信,再给小主子一些时间,过了时间是必要回的。”
宋怀瑾转身,冷冷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临来的时候师傅交待过的。”
阮二却在这时候突然道:“小主子改姓宋,和主子一个姓了,主子说,不必再叫师傅了,小主子叫母亲也成,叫姨母也成。”
宋怀瑾微叹一声:“娘的信中提及这件事情,往后……往后我便叫母亲吧,到底我是师傅一手养大,我所有都是师傅赐予。”
阮二一听这话立时笑了出来,满脸的欢快:“理该如此,理该如此,您本就和主子血脉相连,这会儿子改称一声母亲,小的看看将来那些个老东西还怎么叽叽歪歪,本是主子的产业。主子乐意给谁就给谁,由不得他们作耗。”
听阮二这么一说,宋怀瑾倒是也笑了:“母亲对我的大恩我一日不敢或忘,且等着回去之后必然好生孝敬……”
说到此处。宋怀瑾想及那人的脾气禀性,这孝敬的话再说不出口的。
又想到那人这样大的岁数了还极其不着调,就又有些担忧,很怕将来见了那位母亲大人,会不会带坏了自家的小娇妻。
阮二并不知道宋怀瑾在愁什么。笑道:“主子盼小主子回去不知道多少时间了,如今总算是看着头了。”
宋怀瑾并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窗外疏朗的星空,还有那一轮圆月,长久才叹了一声,又咬牙道:“明日必要叫那对父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个时候,季颂贤也了无睡意,她同样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景色,好一阵都没动一下。
雪夜悄悄走过来。拿了一件薄披风给季颂贤披上:“太太,虽说如今天已然不冷了,可入了夜时不时也有阵凉风吹来,太太还是别老在窗前站着了,若是着了风,老爷怕要责怪奴几个了。”
季颂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回头对雪夜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儿晚上总是睡不着。”
雪夜也是一笑:“太太睡不着便与我们说说话也成,也不一定非得在窗户根下站着呢。”
“也好。”季颂贤又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回身在桌前坐下。又小心将窗户关好,拉过雪夜问:“你们……你们主子是怎样一个人?”
“主子啊。”说起自家主子,雪夜满脸的敬佩和祟拜之色:“主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对我们也好。要是没有主子,我们现在还不定沦落何方,哪里有如今这样的日子。”
“那她喜欢什么?”季颂贤已然从宋怀瑾口中知道他师傅是个女子,便越发的担忧,伺侯女性长辈可比男性长辈更要麻烦,且也更容易产生矛盾。
雪夜想了好一时:“主子喜欢的东西很多。喜欢花,喜欢月,喜欢好些东西呢,奴也不知道。”
“那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季颂贤又问。
雪夜笑了:“主子没有特殊的爱好,她说这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谁和谁都不会一样,所以,并不会特异的喜欢某一种,也不会讨厌哪一种,人来到这世上,都有其使命,是不能人为破坏的。”
季颂贤越发有一种无从下嘴的感觉了,这样没有任何喜好偏爱的长辈,她将来真能伺侯好?
“太太问这些做什么?”雪夜有一时的疑惑。
季颂贤叹了一声:“师傅只有怀瑾一个亲人,将来我们总是要给她养老,我还要伺侯她老人家,又怎么能不知道她的喜好呢。”
“咳,咳……”雪夜咳了好一时,掩了口满脸的震惊,好一会儿才道:“太太怎有这样的想法?主子又怎会叫你伺侯她呢?当初老爷离开的时候主子高兴的什么似的,只说终没人再管她了,往后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必听老爷唠叨,又怎会愿意和老爷太太住在一处,时时叫老爷盯着她?”
这话说的,季颂贤越发的糊涂了:“旁人家不都是养儿防老的么?”
她是真不明白,听起来,宋怀瑾这师傅实在是位奇人呢。
“防老?”雪夜越发的疑惑:“主子也不老呢,做什么防老?主子如今的日子过的不知道多潇洒。”
“这……”季颂贤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到底还是对未来的生活放了些心。
雪夜见她表情,又怎能猜不出她是怎么想的,失笑道:“太太多想了,主子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她最是和气不过了,将来您见了就明白过来。”
季颂贤还能怎样,只能点头。
雪夜又道:“太太的新话本子奴看过了,且还将太太写的那些个话本子都整理出来叫人给主子送过去了,主子最喜欢这些新鲜物件,将来太太要是想哄主子高兴,便写些话本子就成,保管主子爱的什么似的。”
见季颂贤面露疑惑,雪夜继续道:“新话本子真好看,就是奴看了心里都甜的紧,照奴说,太太很该多写些这样的。”
之后。她又缠着季颂贤问:“太太即是睡不着,给奴再讲些故事可好,要不然,太太讲讲下一本要写什么。”
呃?
季颂贤想了好一会儿道:“下一本么?我想写未来的故事。好久好久以后,大约是从咱们这里数几万年之后的那个世界。”
“天!”雪夜惊的捂了嘴:“那么久远呢,亏的太太怎么想出来的,奴倒是极为好奇,太太快说说那个世界是怎样的?”
一夜时间过去。第二日大朝日,季颂贤大半夜都没睡,眼瞧着时辰到了就直接去伍氏房里见了季亿,伍氏和季亿见季颂贤过来好一阵奇怪,伍氏直接问:“好好的你不睡觉过来做甚?”
季颂贤过去帮季亿拿了热毛巾叫他擦脸,一边伺侯季亿梳洗,一边道:“我想叫爹多留意朝堂上的事情,今日怕有大事要发生的。”
季亿听了直皱眉:“是不是女婿和你说什么了?”
伍氏也奇道:“怪道呢,我说你不年不节的怎么回来了,还以为你和女婿吵架了。也不好说什么,竟没想着是朝中有事了,怕女婿这会儿子定是极忙的吧。”
季颂贤点头:“他好几日都不着家了,说这件事情很重要,爹还是多加注意为好。”
季亿记在心间,笑了笑:“且放心,你爹做了这么多年的宰相,心里有数着呢。”
季颂贤便也不再说什么,一直和伍氏将季亿送出去,伍氏拉了季颂贤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颂贤叹了一声:“大约晋阳公主是被成国公府的人给害死的。晋阳公主的贴身丫头告了御状,还有,成大公子的小妾就是那个冯家庶女也告到锦衣卫,说当初冯氏就是被成大公子害死的。还在成国公的嫡妻原配是叫父子俩一处给弄死的。”
“啊?”伍氏听了惊的后退了好几步:“这……怎么下得去手呢?这成国公和他儿子岂不成了……成了你话本子上写的那克妻小能手?”
扑哧一声,季颂贤实忍不住笑出声来,拉了伍氏点头:“娘这么一说,我想着也是呢,这不,成国公府前后死了三个嫡妻呢。真是克妻小能手,不,是杀妻小能手。”
待到早朝时候,季亿越发的注意,见庆丰帝并没有什么不同,上了朝便问江西灾情,又问了些赈灾的事情,还有几位官员奏事,朝上诸位一一讨论,和平日都是一样的,季亿越发的谨慎起来。
待到快要下朝的时候,庆丰帝才变了脸色,他脸一时拉了下来,肃容道:“前儿成国公府一个小妾还有一个丫头跑到锦衣卫告状,锦衣卫指挥使发现事关重大,将她们带到朕这里,朕一问才知……朕的皇妹竟是叫人给害死的,非但如此……”
等到庆丰帝将话说完,朝堂之上嗡的一声,几乎炸开了锅。
成国公面如土色,上列道:“陛下,臣……”
庆丰帝根本不容他辩解,一挥手道:“你且退下,朕已叫锦衣卫查明,宋氏和冯氏确实是被害死的,且死状都颇惨,尤其是冯氏,被剖腹挖心而死……”
“竟是,竟是真的?”好几位大臣听到这剖腹挖心的话立时变了脸色,一人出列道:“陛下,臣请严惩凶手。”
荣威侯更是痛哭失声:“我可怜的侄女……”
庆丰帝一指宋怀瑾:“宋卿,你来说说。”
宋怀瑾站了出来,面容冷静的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官员:“宋氏是八年前抱病身亡,当时成国公府还特特的发丧,之后成国公守了一年妻孝娶了现在的成国公夫人,这件事情想必朝中诸位都记得,可是,成平安小妾冯氏揭发成国公害死宋氏之后,锦衣卫派人探查,发现宋氏是去年死的,且还是中毒身亡……”(未完待续。)
宋怀瑾一语道破天机,惊呆了朝中多数人。
季亿站在前头低头垂目,仿若睡着了一般。
宋怀瑾继续道:“当初冯氏去世之时冯家在成国公府闹了一场,后来被成国公府压服,前些日子锦衣卫又去探查一回,冯家老太太还有大太太均异口同声说当日冯氏尸首确实有问题,再加上小冯氏所言,还有锦衣卫从冯氏墓中所见,当日成平安和冯氏因为一件宝贝口角,那东西应该是冯氏的,成平安要冯氏交给他,冯氏却不乐意,一怒之下将宝贝吞进肚中,成平安怒而杀妻,杀死冯氏之后为寻宝贝剖腹挖心。”
朝堂之上议论之声更大。
成国公满面胀红:“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成国公府什么没有,平安什么没见过,能为着什么东西杀妻?”
他这么一说,有些朝臣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便都又看向宋怀瑾。
庆丰帝也道:“成国公说的也有理,宋卿怎么说?”
宋怀瑾一笑:“自然是有宝贝能叫人眼红的,那东西不说成国公府,便是陛下听了恐也要眼热,诸位甭管谁知道了这件宝贝,大约都想要争一争的。”
这话倒引的许多人起了好奇心,均将目光朝向宋怀瑾,只季亿还是老神在在的低头站着,好似是睡实了的。
“到底是什么?”庆丰帝也有几分着急。
宋怀瑾面色一正:“我是宋氏之子,当日宋氏生下我来因体弱多病,再加上成国公府有人暗中害我性命,胎中就下毒想要毒杀于我,母亲实在没办法。便求了当日的神医将我带走,大约别人都不知道,这位神医却是我母亲的亲姐姐,我的亲姨母。”
“咦?”这下子,庆丰帝都有了几分疑惑,朝上诸臣更加的好奇了。
就听宋怀瑾接着道:“姨母才是真正的宋家长房嫡长女,对于宋家的许多秘事也知之甚详。因此。我也听说许多的秘事,据传当初天上仙君下凡到人间历劫,这位仙君专司人间祸福。只因历劫之事被人所害,被宋家先祖救起,为报宋家先祖救命之恩了却因果,便将一颗福寿珠送与先祖。这福寿珠若用好了,可使人时运大涨。如上天亲子一般做什么事都事半功倍,且能心想事成,可谓占尽天下福运,非但如此。还能添凡人寿数……”
“啊?”好些人都惊叫起来。
宋怀瑾冷笑一声:“当初成国公府求娶我母亲便是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他们却并不知道福寿珠在宋家不假,可是宋家几代人都不知道这珠子的用法。只能眼看着宝珠蒙尘,后来宋家败落。我祖父临去之前将珠子交给我母亲,也正是因为这福寿珠要了我母亲的命,然我母亲对这珠子却极为珍重,临去之前托付给了对她颇多关照的冯氏,成平安正是因为这珠子而害死冯氏。”
“你胡说。”成国公一指宋怀瑾:“子不语怪力乱神,哪里来的福寿珠,还仙人?谁见过仙人,纯粹是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成国公心里有数。”宋怀瑾越发的冷意连连。
好些大臣将目光看向成国公,庆丰帝也肃容问成国公:“成国公,福寿珠是不是在你家中?”
成国公吓了一跳,立即跪倒在地:“陛下,宋怀瑾他纯粹是污赖我们啊,哪里有这等事情,根本没有的……”
宋怀瑾却丝毫不理会成国公,接着道:“成平安醉酒,晋阳公主去看他,正好听到他言及杀害冯氏之事,一惊之下将他闹醒,成平安知道事情败露,就想杀害晋阳公主,也确实付诸行动。”
说完之后宋怀瑾抱拳:“陛下,锦衣卫所查便是如此,人证物证俱在眼前。”
他一挥手:“带人证物证上前。”
便立即有两个锦衣卫将成平安的供词,还有从成平安那间秘密的医药室中取得的毒药,以及仵作对宋氏尸首的检查宗卷全部呈了上来,又有一个锦衣卫带着冯蓉蓉和春月也到了殿上。
庆丰帝一一看过问过,一拍桌案大怒道:“朕将公主下嫁成家,不料成家不思报君恩,反而苛待公主,将公主杀害,如此欺君实在可恨,锦衣卫指挥使,朕命你立即查抄成国公府,将成国公府主子下人都拿进诏狱之中审问,立即将成国公和成平安的罪状公告天下,叫百姓知道这等恶人如何该杀。”
宋怀瑾躬身道:“臣领命。”
说完便着锦衣卫将冯蓉蓉和春月带回去,又将罪证收拾起来下殿去了。
庆丰帝看看已经瘫软在地的成国公,冷笑一声:“退朝。”
宋怀瑾速度很快,没用几日功夫便将成国公府查抄个一干二净,成国公府堆积如山的金银全部押进国库,各以珠宝珍品古物字画都进了皇帝的私库,各色珍品书籍则进了祟文馆、翰林院。
这般忙下来等弄好了都过了半个多月,夏天也悄然来临。
季颂贤在季家也住了半个多月,若是一日两日,季颂贤倒是乐意在娘家住着,然这么长时间过去,季颂贤倒是真想宋怀瑾,时常的跟季亿打听宋怀瑾的情形,倒搞的季亿吹胡子瞪眼,很是吃醋,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底是和娘家人不亲了。
这话倒弄的季颂贤不好再打听,然到底心里担忧,半个多月住下来,整个人都瘦了好些。
一直等到朝庭中的判决下来,成国公府因为不敬陛下,杀害公主,成国公和成平安都有杀妻之罪,再加上还有旁的许多的罪状,都定了砍头之罪,老成国公因年老体衰再加上早年有功于社稷,免了死罪,贬为庶民,府中女眷或充入教坊司,或发卖。
季颂贤听着这个判决的结果,心里欢喜不已,不管怎么说,成国公府诸人得了该有的报应,她的仇也算是报了,自然该好好的高兴一回的。
季颂贤已然打定了主意,等到成平安砍头的时候,她定然要去瞧瞧,看着仇人被杀死,一颗心者能毫无牵挂。
然季颂贤却并不知道,成平安是等不到砍头的。
庆丰帝判的很迅速,成国公和成平安判决之后十日砍头,在第九日晚间,成平安坐在诏狱的地上,一身囚服已然满是污渍,他长发纠结在一处,脸上胡子也都冒出老长,整个人看上去老了有十多岁,原本黑白分明透着精光的一双眼睛如今只剩下混浊,整个人也显的呆呆的,哪里有一丝半点翩翩公子的样子。
他看着地上摆好的断头饭,眼中一时闪过悔恨,懊恼等等情绪。
过了许久,成平安端起饭来扒了起来,一边扒一边道:“哼,爷我时运气,老天都不绝我,我既然能穿到这大夏朝,说不得死后又能穿回去,爷爷我有九条命,又何惧砍头。”
“是吗?”一个声音传来,成平安一惊,抬眼去看,就见牢外站着一身便服的庆丰帝还有宋怀瑾。
他看了一眼又低头吃饭,很快将一碗饭吃完,这才又抬起头来:“怎么的,看一我这个样子你们可满意了?宋怀瑾,你是不是早盼着我死了,啊,我死了,你就是这世上唯一的穿越者,再没人能揭穿你,也没人能妨碍你了,你,真是阴狠啊,我真后悔,当初认出你来的时候怎么没杀了你,我若有你一半心狠,也不用等到现在。”
宋怀瑾冷眼看着成平安:“蠢货。”
“你……”成平安气的几乎跳起来:“我怎么蠢了,我怎么蠢了?”
宋怀瑾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跟你一样了?穿越是什么?我可不是什么穿越来的,你跑到我跟前叽叽歪歪,将你的老底全都透露出来,不是蠢又是什么?”
“什么?”成平安听此话完全惊呆了:“你不是穿来的?怎么可能?那唐诗宋词,那些话本子?还有挖河的机器……你不是穿来的,怎么就会这些个?”
宋怀瑾摇了摇头:“与你说不清楚,罢,都快没你这个人了,还说这个做甚。”
庆丰帝此时却道:“成平安,原本你害死晋阳公主是该千刀万剐的,然宋指挥使给你求情改为斩刑,这几日宋指挥使又替你求情,只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朕便看在指挥使的面上饶你死罪。”
“真的?”成平安缓缓的问了一句,眼中是满满的置疑。
“真的!”庆丰帝点头:“只是你即判了死罪,朕也不能言而无信,因此,朕与你寻了假死药,你先吃了,等到仵作验明你确已死了,朕叫人将你抬出去,再请医圣与你换一副面容,之后,朕再重用与你。”
说到此处,庆丰帝一笑:“宋指挥使面冷心热,甭看嘴中说你蠢,然却并不是那等阴狠自私之人,他念着这江山社稷才出言保你,以后你不许再和宋指挥使闹别扭。”
成平安原来以为这回是死定了的,别看他嘴上说什么死后再穿回去之类的话,其实心里是极为惊惧害怕的,谁敢保证自己死后怎样,他能穿越一回已是极为幸运的了,上天哪里还肯再叫他穿上一回呢?
成平安不过是出言安慰自己,不叫自己太过失态罢了。
这一回,他听庆丰帝保证不用去死,自然是欢喜无限的,任是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后都会感谢那个救了自己的人,成平安也不例外,他听庆丰帝说完便大力感谢宋怀瑾。
宋怀瑾冷冷一笑:“莫谢,我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不是为着你。”(未完待续)
成平安激动的看向庆丰帝,一边行礼一边道:“多谢陛下,臣以后一定尽心尽力辅助陛下。”
之后他又对宋怀瑾道:“多谢宋兄,以前是我肚量小误会了宋兄,往后再不会了。”
庆丰帝点头,对宋怀瑾吩咐一声:“把药给他吧。”
宋怀瑾笑笑摸出一颗黑乎乎的药来交给成平安:“和着酒喝,能叫你假死十二个时辰,到时候我会派人带你去南边变一张脸去。”
成平安又是一番道谢,丝毫未曾瞧出宋怀瑾眼中的恶意和复杂的情绪。
宋怀瑾送走庆丰帝,又转身回到牢中,而此时,成平安已经就着酒将那药喝了下去。
并不是成平安太过信任宋怀瑾,实在是他也知道宋怀瑾如今没有害他的理由,他马上就要砍头了,已经是必死之人,宋怀瑾就是不害他他也是要死的,又何必这样费尽周折拿药毒他?
然他将药吃下去才知道自己错了,这药……
成平安喝了药没有一会儿只觉得五内俱焚,浑身刺痒,难受的他拿劲去抓,越抓越是痒,之后,这痒就变成了痛,浑身上下撕裂一般的痛,痛的他大声喊叫,在地上打滚,抓着栏杆将头往上撞。
“如何,这药的滋味怎样?”宋怀瑾慢慢走近,冷眼瞧着成平安这样痛不欲生。
成平安抬头看了宋怀瑾一眼,忍痛咬牙道:“为什么?”
“看你不顺眼而已,想你多受些罪。”宋怀瑾冷冷一笑:“不过,我也没骗你,这药确实是假死药,即是假死,当然也没那般的好受,总归也要到鬼门关走一遭的,究竟能不能活下来,端看你运气如何了。”
说完,宋怀瑾在成平安的惨叫怒骂声中离开。
他心里盘算着。此间事了,到底是该接自家媳妇回家了,老在娘家住着也不像个样子,再者。怕是他那小媳妇也想他了吧。
第二日,便有行刑的人来牢中押解犯人去菜市口,只是待进了牢房,看到成平安的时候,好些人都吓坏了。
实在是成平安虽然死了。可死状真是惨不忍睹。
他身上的囚服抓成一条一条,身体扭曲的躺在地上,七窍流血,脸色乌青,一瞧就知道必是中奇毒而亡。
“这……”行刑的人也是面露难色,过了好一时才道:“只能向上通报了。”
不过一会儿,管理诏狱的人又叫了仵作来,待验明正身,得知成平安确实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立时就往上报去。下午的时候,宫中传下旨意,既然人已经死了,那就带出去埋了便是。
如此,锦衣卫寻了几个粗使的人抬着成平安去了郊外。
而与此同时,成国公被斩首,周氏也被发卖到教坊司做粗活。
倾刻间,早先还赫赫扬扬的成国公主会烟消云散,同时,也叫金陵城里的人看到了庆丰帝的果决和狠心。一时间,朝上那些大臣一个个都乖觉起来,再没有几个人敢叽叽歪歪。
乾清宫
庆丰帝看着放在御案上的一个玉质的盒子,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见里头满满当当的小药丸子,面带疑惑问:“这是什么?”
宋怀瑾拉把椅子施施然坐下,一指玉盒子:“解药,成平安吃的假死药也是一种毒药,中了这种毒,每半年必要吃一颗解药。不然必会受尽痛苦折磨而亡,那种苦痛,想来成平安受过一回就不想再受第二回了。”
庆丰帝眯了眯眼睛,听宋怀瑾又道:“你杀了他父亲,将他母亲和那些小妾都卖入教坊司,又怎能放心用他?自然要怕他什么时候反咬一口,成平安此人狠险之极,又是个能下得去黑手的,且心里可没有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那一套,他还是从后世来的人,手段自然不少,留他在身边,便如养了一头恶狼一般,能帮你咬人,自然也有反咬你一口的可能,不得不仔细防备啊。”
庆丰帝听此言,先是悚然一惊,后来叹息一声:“多亏了师兄来帮我,不然……我哪里能这样短的时间内将朝臣收服,将朝政理顺呢,说起来,师兄比我更适合为君,师兄于百姓有大爱,且更深知为君之道。”
宋怀瑾摇头轻笑一声:“你当谁都乐意做皇帝的,没的整日算计,累人的紧,有那时间,我倒是想带我媳妇多游玩几回。”
庆丰帝又叹了口气:“身不由已啊。”
一句话道尽诸多事宜,宋怀瑾心里也是一阵复杂:“是啊,你我都是一样,身不由已啊。”
感慨完后,庆丰帝又笑道:“前儿古越国进贡了一些宝石香料,我看着倒是极好的,一会儿师兄带回去一些给汝阳玩吧。”
宋怀瑾没有推辞,直接接过来看了两眼便拿了告辞离开。
庆丰帝看他离去时的背影,好一阵出神,过了许久才道:“也不知道还能再用师兄几时?”
魏牟在庆丰帝身后听了这话满是心惊胆战,往后又缩了缩,听庆丰帝又道:“西大营的秦申怕是有了什么心思,魏牟,你一会儿记得传旨,将秦申调入兵部,这西大营……就交到宋指挥使手中吧。”
魏牟小心应了一声,心下越发的惊惧,只说帝王之心难测啊。
宋怀瑾袖了庆丰帝送的东西回去,先把这些东西放到季颂贤卧房内,又亲自去季家接她回来。
季颂贤正百般无聊之时,听小丫头说宋怀瑾来了,脸上登时一喜,脚下毫不停顿的就往外走。
待她到了伍氏房里的时候,就见宋怀瑾正陪伍氏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归伍氏笑的满面欢喜:“是极呢,你爹也说待明儿得闲的时候带我出去逛逛,即然你们有孝心,我也就不推辞了,这会儿子外头景致正好着呢,我也就享闺女女婿的福,跟着受用几日。”
“说什么呢?”季颂贤迈进门去,笑着问了一声。
宋怀瑾看她进门,忙笑着起身扶她坐在身旁,笑道:“我正与母亲说成国公府的事情了了,我也得了许多空闲,便想带你出去玩几日,正好咱们家温泉庄子如今景致正好,便想接母亲也跟去住几日,母亲已然应了。”
“真的?”季颂贤一喜。
伍氏笑道:“自然是真的了,如今这府里你嫂子管着,再过些日子,待你七兄八兄成亲之后就要分家的,我自然便做了甩手掌柜的,正无所事事呢,偏巧这女婿的孝敬就上了门,我肯定不会推却。”
季颂贤越发的高兴:“娘说的正是呢,我原也想接娘去住几日,只怕娘亲不答应,说起来,还是您女婿面子大,一开口您就应了,要换了我,娘怕是根本不理会呢。”
说到这里,季颂贤更加兴头:“我们家那个庄子上种了好些杏,这会儿正好熟透了,咱们去了摘上一些,还种了好些新鲜的瓜啊菜的,咱们每日泡泡温泉,或者去山上转转,或者弄些果子菜之类的,倒是极为消闲的。”
她这话一说,伍氏越发的想要去了。
娘俩个计议一通,宋怀瑾就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不时的插上两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伍氏兴致稍减,对季颂贤道:“女婿来接你了,你就跟他先回去,过几日再来接娘一处去。”
季颂贤哪里有不应的,笑着应下,又说要吃过饭再走,宋怀瑾也不说什么,万事都由着她,伍氏见此情形,更加高兴,只说自家闺女眼光好,寻了个知道疼人的好女婿。
正说话间,就听得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见季亿拉着一张脸进屋。
季颂贤和宋怀瑾忙起身见礼,季亿脸色还是很不好,摆了摆手坐下,伍氏瞪他一眼:“你这又是怎么了,我可告诉你,莫在外头受了气带到家里来,我闺女女婿可不是受你闲气的人。”
季亿被这话噎的紫胀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那不讲理的人么。”
说了这么一句,季亿又看向宋怀瑾:“我问你,是不是你求了陛下将西大营交到你手里的?”
“西大营?”伍氏听了这话也极不吃惊。
宋怀瑾边想边道:“并不曾,先前我入宫去和陛下说成国公府的事情,陛下夸赞我这件事情办的漂亮,赏了些宝石香料,并不曾提西大营的事情。”
季亿听了越发的满面愁容:“怕是不好了。”
“这有什么,不就是带些兵么,怀瑾又不是带不得的。”季颂贤倒是丝毫不受影响,笑着来了一句。
气的季亿直瞪她:“你知道什么,这西大营是陛下亲卫,要拱卫金陵城的,是谁都能插手的么,怀瑾本来执掌锦衣卫,已然叫多少人眼红,这会儿又掌管西大营,岂不更……若是以后惹的陛下疑心,最先开刀的就是他了。”
说到此处,季亿又一阵犯愁:“陛下这是拿怀瑾往火上烤啊,说明陛下已然不再信任他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还这般没心没肺的。”
季颂贤丝毫不紧张,一边喝茶一边道:“也没爹说的那般惊险,没事,爹莫多想。”
这没心肺的样子不只叫季亿生气,就是伍氏也有几分怒意,只是有宋怀瑾在这里坐着,伍氏也不好骂季颂贤什么。
宋怀瑾一边攥住季颂贤的手,一边笑道:“爹莫多想,说不得也是陛下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先叫我管束着呢,待找到合适的将领还是要交出来的。”(未完待续。)
“但愿如此。”
季亿点点头,还有些不放心,又叮嘱宋怀瑾:“你可莫要得意忘形,自古以来权臣都没什么好下场。”
季颂贤觉得季亿这话说的有些重了,立时笑道:“爹说这些做什么,我正要和你说接娘跟我去住几日的事情呢,你总是岔开话,还叫我怎么与你说。”
季亿知道这是自家姑娘护着女婿,立时瞪了季颂贤一眼,却不再提这个话题。
季颂贤怕季亿一会儿再旧事重提,便和宋怀瑾告辞离开。
他们前脚走,后脚伍氏就埋怨季亿:“姑爷好容易来一回,你说那些个话做什么,还是当着我们这么些人的面,好叫姑爷脸上下不来,你要真是有事,带他去小书房慢慢教便成,何必如此呢。”
季亿抚抚胡子:“我这不是着急么,谁叫他娶了咱们家姑娘,要不是如此,我管他去死。”
“呸!”伍氏赶紧啐了一口:“罢,罢,我不和你说了,一会儿再招你说些不上趟的话。”
季亿笑了笑:“你真打算跟咱们姑娘一处出去玩?”
“自然的。”伍氏笑着点头:“我如今还能动弹,姑娘又乐意孝敬我,我做什么不去,跟着我姑娘,总好过在家看你这老头子强吧。”
这话气的季亿胡子都抖了起来,只是他十分明白伍氏的性子,倒也不好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叮嘱一句:“那你万事小心,住几日就回来,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也寡得紧。”
季亿这等人物难得有几句甜言蜜语,如今说出这等话来,倒是意外之喜,高兴的伍氏欢喜不禁,立时拉了拉季亿的手笑道:“我心里明白,你当我真舍得你,我住个三五天便回。你自己在家也好好的,记得按时按点吃饭,天凉的时候多加件衣裳,若是热的紧了。记得叫他们给你摆冰盆子。”
这么几句话说的两个人倒不像只离开三五天,倒像是生死离别似的,搞的季亿极为不舍。
却说季颂贤回去果然和宋怀瑾提及要去温泉庄子的事,宋怀瑾自然答应下来,将接管西山大营的事情往后推了推。第二日就收拾东西带着季颂贤和伍氏去了温泉庄子。
在那里住了几日,每日季颂贤和伍氏上山采些野果,摘些野菜,有时候还能碰到两三只撞到树上的傻兔子,两人捡回来做菜吃。
待到半上午的时候两人一块收拾一下菜园子,再泡泡温泉,中午便叫厨娘弄些清淡的饭食,吃过饭睡上一觉,到下午的时候就在庄子里逛上一逛,和那些积年的老人说说话。日子倒也过的极为自在。
只这样的日子不可多得,也不过三五日的时间,三人便又回到城里,季颂贤和宋怀瑾亲自将伍氏送回季家,之后宋怀瑾就接掌了西山大营。
而此时,成平安又经历了一回生不如死的痛楚。
几个锦衣卫按照宋怀瑾交待的事情带成平安去寻了医圣,之后便开刀替成平安将面容修上一修。
在脸上动刀子,又用了许多种药物,成平安自然难受之极,这番痛楚又是生不如死。短短几日的功夫,成平安由死至生,上生至死,所经历的苦楚比前头几十年还要多。实在将他折腾的极为悲惨。
成平安一边忍受脸上那种割皮剥骨一般的痛,一边在心里暗暗恨着宋怀瑾。
别看他在牢里的时候说的好听,还那样真情实意的谢宋怀瑾,可是,他心里已经将宋怀瑾恨透了,只说若不是宋怀瑾。他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他还是成国公府的大公子,还是锦衣玉食左拥右抱那样快活,可就是因为宋怀瑾,弄的他家破人亡。
他虽是穿越来的,可成国公和周氏这些年对他极好,那样的疼宠怜爱,他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自然也将这两人当做亲生父母一般敬爱,而成国公被宋怀瑾和庆丰帝给弄的砍了头,他娘到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只要是个人都会心怀怨恨。
只是为着活命,成平安别无选择,只能做出诚心实意悔改的样子,不然,他若真死了,这仇又有谁能报呢。
待用过了药,成平安脸上包着白布咬牙,只说将来总会将这些还给宋怀瑾,今日所受必叫宋怀瑾也都一一受上一回。
只是宋怀瑾无父无母,只他孤身一人,单杀了他一个还犹为不解气。
稍后,成平安想及季颂贤,满心都是阴暗,他想着,将来有朝一日等到宋怀瑾得意忘形,而庆丰帝将宋怀瑾利用过后厌弃的时候,他必将季颂贤夺回来,然后要在宋怀瑾跟前跟季颂贤恩爱,到时候,宋怀瑾的表情一定极为好看。
这么想着,成平安心里越发的阴暗,竟然隐隐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又过一些日子,成平安脸上动刀子的地方长好了,又用了些药,将一张面皮恢复的光滑没有丝毫的伤痕,待他照镜子的时候,都不相信这是他自己,同时很为古人的技术折服,谁都没想到古代的医生竟然会做这般厉害的整容手术。
他有心要跟医圣学上几招,然人家不理会他,待看他已经没有不妥当的时候,收拾了东西飘然远去,徒留成平安一个人暗中生气。
这时候,又有锦衣卫的人帮着成平安办好了户籍文书,他如今再不叫成平安,而是叫周平郎,这周是随母姓,倒也叫成平安有些安慰,起码没有给他随意弄上一个姓氏。
周平郎拿过户籍文书,看到他如今已然是个秀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问了才知道这周平郎确有其人,其人身世甚怜,无父无母的孤儿,因着父母留下了些余财还有一个老家人,他倒是吃喝上还不愁,他也是个上进的,靠着自己努力读书考中秀才,终于撑起门户。
然这周平郎也是福薄之人,考中了秀才之后没多久就一病不起,前儿才病逝了。他那老家人也因伤痛一病不起随后跟了去,正好锦衣卫寻了去,见着周平郎长的和成平安改造过的这张面平很是相像,便将他的户籍给弄了来给成平安用。
而成平安如今便是周平郎。世上再无成平安。
他看了户籍之后就明白以后要怎么做了,当先便是先接掌周平郎留下的余财,另外,就是努力攻读争取考中举人进士,将来入朝为官。如此,才有希望能够报仇。
不说这周平郎如何到周家利用身份接掌人家留下的家财,又是如何用功读书。
且说宋怀瑾果然执掌西山大营,他行事果决,手段繁多,没用多少时间就将西山大营整治一通,真正做到如指臂使,原来好些等着看笑话的人立时不说话了,暗暗心惊于宋怀瑾这般手段。
还有那自认为对庆丰帝忠心耿耿的也时不时的添几句小话,叫庆丰帝小心宋怀瑾。然庆丰帝全不在意,又见宋怀瑾着实能干,索性又交给他许多的事情去办。
这般到了秋天之时,宋怀瑾已然是大夏朝说一不二的权臣,便是阁臣宰相在他面前都要矮上几分,朝中也不是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然宋怀瑾都用手段震压下去,一时间,他几乎做到说一不二。
秋天季纬迎娶刑三娘子,到冬天。季缜娶了容娘子。
最小的两个儿子娶了妻,季亿和伍氏终是了却一桩心愿,待到季缜娶妻一个月之后,便将全家召集起来要分家。
这一日。季亿趁着休沐日将留在身边的几个儿子都召了来,连同在城郊做知县的季维也叫了回来,同时,也将季忠从沐恩侯府请了来做见证,立了文书给儿子们分家。
季亿和季忠还有林氏和伍氏坐在上首,那几个儿子媳妇都坐在下首位置。
季亿咳了一声道:“今儿叫了你们伯父伯母来便是有个长辈看着。我与你们分了家,以后各家过各家的小日子,我是再不管的,也省的你们老怨我们不肯撒手,叫你们一个个的不自在。”
这话说的,倒是吓的季纲几个赶紧道:“儿子不敢。”
季亿一笑:“什么敢不敢的,分家也是应有之理,你们也莫觉得不孝怎的,这天底下的事都是一个理儿,人多是非多,人多了难免就有嗑嗑绊绊的,倒不如早分早了,省的你们兄弟真弄出了什么仇气再分倒颇为不好了。”
说到此处,季亿看向季忠:“大哥觉得如何?”
季忠笑着点头:“你说的有理,即是要分就早些分开,省的将来兄弟们不合。”
季亿这才又道:“宅子我都给你们买好了的,只这买宅子的钱我得先说清楚,有好些都是你们妹妹的,你们也得念着你们妹妹些好。”
季纲几个立时应了,只说怎样都不会忘了自家妹子。
“你们真心疼你们妹子,我也就放心了。”季亿点头:“除了宅子,这些年我手里也没什么余财,至多一家三千两银子的安家费,旁的再没了,家里的庄子和铺子我是不会动的,这些还得留着给我和你娘养老,你们也都大了,一个个都是朝庭的官员,都有自己的俸禄,将来日子过的好坏也都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说完,季亿便叫家中下人抬了箱子过来,果然有八个箱子,每一箱都是三千两银子,不多不少,绝对的公平。
除此之外,季亿又将家中的下人卖身契拿了来,每个儿子用惯了的下人都分给各房,如此一来,等这些人一走,好大的季家宅院就显的空落落的了。
季纲看着季亿满脸的皱纹,再看伍氏也显的有了老态,满心酸楚:“爹,我是长子,虽说分了家,然奉养老人都是该当的,我且先不搬,在家里伺侯你们百年。”
这话说的,倒叫季亿心里也有些不好。
伍氏这时候却笑了:“这倒不用,你们该搬就搬,我和你爹如今也不老呢,再者,家里还有好些下人,用不着你们伺侯,等将来你爹致仕,我们俩也老了,也不光赖着你们家,我们八个儿子呢,到时候轮流住着,将来死了,若是将钱财花用完了你们也别惦记,要是用不完,自然也分给你们八个。”(未完待续。)
季纲越发的担忧起来:“爹和娘到底年纪大了……”
季亿一摆手:“你娘说怎样就怎样吧,我和你娘辛苦一世,将你们兄妹九人养育成人,临到老了,你们难道还想赖着我们不成,没的我们养了儿子还要养孙子的理儿,如今你们一个个都娶了妻,房子也都替你们准备好了,快些搬出去,好叫我和你娘清清静静过日子。”
季忠这时候也说:“老大,既然你爹下了决心,你们依从就是了,若是觉得不放心,每天叫你们媳妇过来请安问好便是,你爹娘若是有个病啊痛的,你们兄弟轮流照顾,或者将老两口接过去照料都成。”
如此,季纲才不说话。
伍氏看看坐着的这些个儿子媳妇,过了好一会儿长叹一声:“比起旁人家分家,每人给你们三千两银子实在是少了,金陵居大不易,往后你们花费多着呢,按理说这钱是不多,尤其是老七老八才成家,还没有进项,这银子怕是一花就完了,然我和你爹也没旁的本事弄钱了,你爹清廉了一辈子,如今给你们的这些银子也是我千算万算俭省出来的,你们也别说多少,也别怪我和你爹不中用。”
这番话说的,几个儿子全都哭了。
季纬和季缜更是一行流泪一行道:“娘这话说的……爹娘将儿子养育成人,又帮着儿子们安置家宅,娶了妻子就已然费尽了心思,儿子们要是再不满意,也枉为人了。”
季纲也道:“男子汉大丈夫本就凭自己本事吃饭,没有靠着爹娘活一世的理儿,比起爹当初,儿子们如今已然算好的了,起码上有二老提点,下头又有兄弟们扶持。”
季忠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紧捏着拳头道:“弟妹别说这些话了,咱们季家的儿孙都是好的。必然没有那等想法,要是他们谁真敢埋怨,我这个当大伯的再不济,也饶不得他们。”
季亿此时又开口道:“趁着都还没走大家一块吃顿饭。老二家的,派个人去将你妹子接来,老大家的,吩咐厨房整治席面,留你大伯也在家里吃饭。我与你大伯喝上几盅。”
孙氏和王氏立时起身安排走了。
季亿一拍桌子:“好了,都收拾你们的银子各回各屋,一会儿一块过来吃饭。”
待到一屋子人就只剩下季忠和季亿这两个老的时,季忠长叹一声:“二弟不容易啊,这辈子过的,操不完的心。”
季亿一笑:“原说我这辈子大约就是这样了,除了这些儿孙,也没个旁的正经亲人了,哪知道临老认了哥哥,我心里高兴着呢。往后家里有个什么事,我也有了个能商量的人。”
季忠想想这么些日子过的,倒也极为满意。
伍氏和林氏回房里说话,伍氏拉着林氏的手问:“嫂子,昕丫头这些日子过的如何?”
季昕是入秋的时候嫁到耿家的,嫁过去之后就忙着帮耿超整顿家务,又忙着应酬,倒是没有什么时间回娘家的。
说起季昕,林氏倒是笑了:“好,好着呢。比前头卫家好的多,我们姑爷别看像个粗人,可实在是个体帖的,对昕儿好的紧。如今啊,昕儿也怀了胎,再养些时候胎稳了就来瞧你。”
伍氏听了赶紧摆手:“可别,这寒冬腊月的再把昕丫头冻着,等开了春我去瞧她吧,孩子的事最是紧要。别出了差子。”
“嗯。”林氏想想也是,就点头应下,又压低了声音:“原来在卫家,那老婆子总骂我们家昕儿是不下蛋的母鸡,不晓得骂的有多难听,昕儿也觉得是自己的错处,就受了那些搓磨,我原也怕昕儿子嗣上艰难,谁知道嫁到耿家没多长时间就怀上了,照我说,怕是卫家的小子有毛病,哼,他们倒好,不往自家身上寻原因,还来寻我们昕儿的不是,我如今啊,越想越觉得当初和离真是一件好事,不但摆脱了那家人,还能早早怀上孩子,往后昕儿的好日子是不愁的。”
伍氏听的也笑了:“真是这么个理儿,往后昕儿能过的好,咱们也就放心了。”
林氏说着说着就悄悄问起了季颂贤:“弟妹,贤儿如今怎样?按理说她嫁过去一年多了,也该……”
林氏边说边比划了一下肚子。
伍氏听了直叹气:“谁知道呢,我与跟她说过,姑爷年纪不小了,怕是急着想要孩子,可贤丫头就是不听,只说不急,还说什么如今年纪小着呢,怀胎未必是好事,想着将养几年再生,姑爷也由着她,我也是没法子的。”
林氏一听这话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拉着伍氏又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再不提孩子的事了。
又等一会儿,季颂贤和宋怀瑾过来请安,林氏仔细观察季颂贤,发现她脸色红润,头发乌黑,再加上行动便捷,一看就是身子强壮的,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将养的。
不过林氏也不是多事的人,这话也没问,只是拉着季颂贤说了一会儿子闲话。
等到开席,一家子团坐在一处吃喝说笑,倒显的极为热闹,席间,季颂贤说起要跟宋怀瑾出去转悠些日子,大约等到年前再回来,伍氏听了原想说些什么,可看看宋怀瑾,便将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
待到吃了这顿饭,季颂贤和宋怀瑾回家,季纲兄弟几个也收拾东西慢慢的往新家搬了。
要说别人家或者还会嫌弃分家的时候分的银子少,然季家兄弟却都不嫌弃,不只兄弟几个,就是妯娌几个搬家的时候也都极为欢喜。
他们心里也都清楚的紧,季亿寒门出身,无父母兄弟扶持,日子本就过的极为艰难,待到做了官才能积攒些财物,只是到底他是个清官,哪里有多少余财,若是没有季颂贤的好运气给家里弄了好些财物,说不得他们兄弟八人的宅子都买不起呢。
如今都有了宅院,还都是五进的大宅,另外还有三千两银子傍身,虽然说花销大,然也要看各人经营,若是经营得当,将来日子也定能过的红红火火。
更叫季家媳妇们高兴的是分了家就是各过各的日子,不用一大家子挤在一起,要多清静有多清静,谁能自个儿当家做主,也不乐意和旁人挤在一处呢。
尤其是刑三娘子和容娘子两人,原想着是小媳妇,等过去了怕是要过好些小心日子了,没想到嫁过去才多少日子就分了家。
说起来,刑家和容家比季家有家底,这两个人嫁的又好,自然家中便给她们多置办了嫁妆,她们底气足的紧,不说分了银子,便是一分银子都没有,她们也能将日子过下去。
如此这般,匆匆忙忙的搬完了家,便也下了几场雪,季家几个媳妇整顿好了家中事务,想着各家都有花园子,花园子也整的都极为雅致,便想着依次做东,请了大伙来贺乔迁之喜,顺便看看自家的园子,连带赏雪赏梅。
孙氏将事务弄好了,便写了帖子请人,只是家中下人去了宋府回来,只说姑太太怕是来不了了,她已然收拾了行李,马上就要外出的。
孙氏只觉遗憾,想着该去宋家瞧瞧季颂贤,只她还没有成行,季颂贤就来了,她是来辞行的。
孙氏拉着季颂贤说了好些话,只觉得不舍,季颂贤自然一一安抚,只说莫叫孙氏跟伍氏学,弄的她都走不得了。
之后,季颂贤又一家家拜访,拜访完了便和宋怀瑾坐着马车出了城,只是两个人要去哪里谁也不知道。
出了金陵城,季颂贤大松一口气。
为了行动方便,她如今穿的衣裳极为简单,穿了棉袄、棉裙,外头罩了青缎面灰鼠里的披风,手中捂着手炉,时不时的掀开帘子朝外望望,看到天地一片白茫茫,时不时还有雪花落下时,也不由的赞了一声:“这雪下的倒是好,瑞雪兆丰年,明年说不得要风调雨顺呢。”
宋怀瑾将她抱坐在怀里,将车帘放下:“外头冷的紧,莫着了风,你昨儿夜里没睡好,如今在车上补个觉吧。”
他这般一说,季颂贤倒觉得有了困意,便打个呵欠,不一时就睡着了。
外头阮二将车赶的越发的平稳,就怕将主母惊醒。
睡了一觉,日已近午,宋怀瑾已经翻出些吃食,季颂贤看了倒了两杯热水,两人就着热水将食物吃完,又叫阮二停车,给他送了些热水和干粮。
下午,赶车的人换成风部的人,待离金陵城远了,又有几辆马车追上。
宋怀瑾拿了地图指给季颂贤看:“成家的宝藏离金陵并不远,然咱们目标太大,为着防人跟踪,咱们只能多绕几圈,再弄些迷惑人的地方,之后咱们再悄悄过去。”
季颂贤早已将这地图熟记在心,知道那宝藏便是在金陵城西边两百多里处的一座无名山中,也知宋怀瑾的身份必然引人注意,遂也点头应下。
待又走了一日,好几辆同样的马车就分散向各方。
而宋怀瑾和季颂贤则留在了一家客栈,又过一日,阮二回来只说不用再防备了,宋怀瑾这才又叫阮二赶出一辆早就藏好的马车,之后又有风部的几个人追上,这才向那处地方出发。(未完待续。)
“就是这里?”
季颂贤极度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原本印象中藏宝的地方都应该是名山大川,或者是险峻之处。
然眼前不过是个小土堆一般的山丘,上头也植了些树,不过也不茂盛,看起来丝毫没有出奇的地方,若不是这山丘在荒郊野外,还是人迹极为罕见之处,说不得这上头或被盖了房子,或弄成梯田耕种,也有可能将山上的土挖了弄土坯盖房。
阮二一笑:“正是这里。”
说着话,他一人上前指着一条小路道:“顺着这里走便成。”
宋怀瑾去扶季颂贤,季颂贤一笑“不必了,我还没有那般虚弱。”
只是到底宋怀瑾还是不放心,必要扶她的,两人相扶着上了山,后头又有风部的那些人跟着,没用多少时候,阮二停住脚步,季颂贤便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头。
阮二叫过几个人来合力将石头推开,却见下头还有些浮土,风部那些人拿了工具将土挖开,就看到一个石板。
石板上头有个圆孔,大小能伸进一根手指去。
宋怀瑾看了几步过去将食指伸了进去,才伸进去便觉指尖一痛,等拿出来的时候,就看着手指上冒出血珠子。
季颂贤看了赶紧拿帕子给他包好,就在此时,却听阮二惊道:“这石板自己开了。”
两人赶紧去看,就见那般大的石板竟然没了,也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
阮二叫风部的人拿了绳子将他拴住,对宋怀瑾一笑:“小主子,我先下去瞧瞧,若是没有危险您再和夫人一块下去。”
宋怀瑾点头:“小心。”
阮二笑着叫人放绳子,他一点点往下走,这绳子才没放多长,就听阮二在洞中喊道:“有台阶,很不必再放绳子。”
一时。又听阮二道:“这里头光亮的紧,也不必点火把,对了,应该有通风口。竟没有什么异味。”
如此,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宋怀瑾就叫风部先进去五人,过了约摸有一刻来钟,一人回来说里边并没有异常。宋怀瑾才扶着季颂贤也进去了,他们后头是风部的另外十人。
果然里头有石阶,沿着石阶往下走,走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就是一个宽大的石头彻的空间,却见里头放的大大的楠木箱子不计其数。
阮二已然打开一个,里边码的全都是金条,金光灿灿不知凡几。
宋怀瑾也过去打开一个箱子,里头放的满满的都是各色的书卷,又开一箱。这一回是一箱美玉。
季颂贤也开了一个箱子,里头都是银砖,风部的那些人也都各自打开箱子,却见或金或玉或银或珠宝,一时珠光宝气,晃的人眼花头昏。
宋怀瑾翻看了几箱书,将一些孤本拿出来整理好,又拿了些珠玉金银,叫风部的人抬出去,剩下的那些指着对阮二道:“都锁好。将此地守好,这些东西慢慢倒出去装船,给师傅运过去。”
阮二一听笑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咱们正缺这些个呢。偏生就来了,成家几辈子的收藏便宜了主子。”
宋怀瑾也笑了笑,又看一时,见没有旁的引人注意的东西了,这才和季颂贤往回返。
待他们出去的时候,风部的人已经将那些珠宝书籍装了车子。宋怀瑾叫他们先押送回去,他和季颂贤总归也不急,便慢悠悠的一边游玩一边往回赶。
待到两人回到金陵时已进了腊月,宋怀瑾销假,被庆丰帝抓住发了好一通的火,埋怨宋怀瑾不声不响就跑了,留下许多难缠的事情给他。
宋怀瑾不动声色的听着,待听完,直接留下一句话,险些将庆丰帝气个倒仰。
待到宋怀瑾回去与季颂贤说起,季颂贤也觉好玩的紧,搂着宋怀瑾的脖子笑道:“若是有朝一日咱们离开了,你猜陛下会如何?”
“总归是要走的。”宋怀瑾在季颂贤跟前本就绷不住脸的,这会儿子脸上也带着笑刮刮她的鼻子:“不能为着他,咱们不回去吧。”
季颂贤想想也是,便将这事抛在脑后不提。
在外头到底风餐露宿,待回到家里,住进暖和的屋子里,季颂贤舒服的不想动弹,只是到了吃饭的点,再加上她肚子饿了,便叫绕梁拿了小炕桌摆在床上,捂着被子盘膝坐下只等着吃。
宋怀瑾看了越发的好笑,索性他也无事,便脱了鞋和大衣裳,也窝到床上,和季颂贤抢了一张被子将两个人裹的严严实实的,对雪夜吩咐:“叫厨房再弄个热热的辣辣的菜,弄碗鸡汤来。”
不过一会儿子,绕梁和雪夜端了饭进来,便见两位主子裹的跟个大球似的,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分外难受。
季颂贤闻到香味,立时对雪夜招手:“快些摆饭,我瞧瞧都有什么。”
却见绕梁摆了两个菜,一个是蒜苗炒鸡蛋,还有一个拌菠菜,雪夜摆了一小盆野鸡汤,一盘辣白菜,又有一盘水煮虾,一盘烧鹿肉,最后摆了两碗碧梗米饭。
季颂贤早饿坏了,如今看到这些个菜立时拿碗盛了些汤,又就着菠菜和辣白菜吃了几口饭垫了垫,之后才又拿起虾子剥着。
宋怀瑾一行添饭,一行对绕梁和雪夜道:“这里不用你们伺侯了,你们也去吃些东西。”
那两个笑嘻嘻的退下,宋怀瑾见季颂贤才刚剥好一个虾,手中拿着白嫩嫩的虾仁,便趁季颂贤不备张口抢了去,气的季颂贤直瞪眼:“你这人……”
宋怀瑾又赶紧夹了块鹿肉放到季颂贤碗中:“你尝尝,这鹿肉烧的极好的。”
季颂贤白他一眼自去吃饭,待吃过饭,只觉得身上热乎乎暖哄哄,就穿鞋下来走动走动,一时宋怀瑾也吃完了,就叫人收拾了,他和季颂贤两人将带回来的那些银金珠宝以及书籍又拿出来检查一番,季颂贤挑了些书准备送到季家。
宋怀瑾则拿出些金条以及珠宝交给季颂贤:“岳父岳母才分完家,想来各家都不太宽裕,又到了年根底下,兄嫂们必要备年礼,如此一来,日子越发的紧迫了些,怕是嫂子们也顾不得打新首饰,咱们得了这笔横财虽不好与人说起,然你拿些出来打上几套首饰给岳母和嫂子送去也使得的。”
季颂贤一听倒也笑了:“倒也是这么个理儿,正好我前儿无事的时候画了些头面图样,我瞧着倒好,待明儿我捡出些来叫匠人打了再给娘和嫂子们送去。”
说到此处,季颂贤便问宋怀瑾:“到了年根底下,咱们是不是也该备些年礼?”
宋怀瑾立时摆手:“很不必,你只要给岳父他们准备一些便成,旁的人都用不着,总归咱们在这里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也不必很与人结交。”
季颂贤听后表示明白,也乐意轻闲些。
待第二日,她果然收拾了图样寻了些匠人打制头面,因冬日戴金器,这些金子倒也正好有用处。
等到首饰打制好,季颂贤亲自带了些与伍氏送去,剩下的那些便叫家中婆子丫头给几位嫂子一一送去,待送过之后,各家又有回礼也不用一一描述。
因着不必很备什么年礼,再加上发了这样一笔横财,季颂贤和宋怀瑾倒是很过了个肥年,待到了正月,便有各家摆席吃酒,也送了帖子给季颂贤,季颂贤除去到了季家还有襄阳公主府,旁的人家一概都没去,若有人来请,只说着了凉身子不舒服,不便出去。
如此,她日子倒是极为自在的,这一晃冬去春来,便又是两年时间过去。
两年时光中,季颂贤又写了两本书,一本便是写未来星际时代的,另有一本却是写一个女皇成长史的,两本书卖的都极为火爆,尤其是那本写女皇的,更是被后宅女子翻看了不晓得多少遍,险些被庆丰帝下旨禁了。
又有阮二将成家那些宝藏给宋怀瑾的师傅运去,待阮二回来的时候,竟是给季颂贤捎了一箱子的各色衣裳,还有一箱子的头面首饰还有好些字画。
旁的倒也罢了,偏那些字画季颂贤是极爱的,得了立时拿去装饰书房,又在自家卧房挂了一幅,旁的都好好的收了起来。
那一箱子衣裳季颂贤倒也喜欢,觉得很有些异国风情,穿出去做客,倒也引起一时风潮来,搅的金陵城许多贵女争相效仿,季颂贤便干脆照着那个款式又很做了些换着穿。
她本就长的美艳之极,穿什么都好看,然这番装扮又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风情,竟将宋怀瑾迷的更为离不得她了。
宋怀瑾这两年时间不只掌了西大营和锦衣卫,便连皇宫守卫都接掌过来,风头一时无两,同时,他又仗着权势查抄了不少世家大族,惹的朝中官员提及他都恨的牙痒,然却无人敢触他霉头,背地里却恶狠狠的骂,只说有一日必要废了他,只宋怀瑾并不往心里去。
这两年里季颂贤和宋怀瑾夫妻越发恩爱,在家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按理说也算是日子过的很美满,只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到如今都没有一儿半女,季颂贤的肚子不曾有过动静,这又惹的许多人恨声说只怪宋怀瑾恶事做多了遭了报应,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女传承。(未完待续。)
“妹妹快些。”
孙氏不住催着季颂贤,季颂贤笑着换好衣裳,挽了挽头发跟着孙氏出了门,门外已然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孙氏的,一辆是管家备好给季颂贤坐的。
季颂贤扶着雪夜的手上了马车,绕梁又叮嘱车夫赶稳些,一行人这才出发。
车子走了约摸半个来时辰,就在一处大宅院前停下,季颂贤掀帘子一瞧,就见那宅子门房很是宽大,如今张灯结彩显的极为喜庆,管事的穿了崭新的茧绸袍子站在门口笑着迎人,孙氏已经下了马车,正叫丫头递上礼物,季颂贤一瞧也跟着下车,叫绕梁将备好的礼单送上。
待进了院子,孙氏和季颂贤熟门熟路进了主屋,绕过偏厅,一径进了卧房。
进去之后见屋里没几个人,只林氏还有伍氏坐在靠西墙的一溜椅子上,小林氏站在一旁正同季昕说笑。
孙氏进门就笑:“快些将我大外甥抱出来瞧瞧。”
季昕一指床上还在熟睡的一个小小的人儿道:“且去瞧去,只轻些,别吵着他。”
季颂贤也跟着过去瞧了几眼,这孩子长的倒真是好,丁点不像耿超,外貌全部遗传了季家人的好相貌,肤白浓眉,看起来很秀气可爱。
孙氏坐下又看了一会儿越发的欢喜:“这孩子长的真好,像他的舅舅们,以后也定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季颂贤也笑道:“嫂子说的是,昕姐姐一朝得男,以后日子怕要过的越发的顺畅。”
林氏一听这话立时捂了口笑:“可不是么,本来耿超对她就极好的,这回生了个小子,越发的不知道怎么供奉她了,偏她还不知足,整日的指使耿超,昨儿我来了瞧了瞧,哎呀。幸好她是我闺女,我不好说什么,不然我非得刺她两句不成。”
季昕听了也笑,眉目间都是幸福欢畅。
伍氏拍拍林氏的手:“你这话说的。姑爷对你姑娘好岂不是好事,哪里有你这般当娘的。”
“也是,我们姑娘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林氏说了一时也跟着笑。
说到此处,小林氏插了一句:“原那卫家不知足,我妹子这样好的人到了他家还那样折腾。骂我妹子生不出娃,谁知道和离了妹子嫁到耿家才一年多功夫儿子都满月了,他卫家后来又娶了一个,别说儿子,连个闺女都没有,我看,分明就是卫家小子生不出来怪到我妹子身上。”
“说他做什么。”林氏瞪了小林氏一眼,不过,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得意:“这人啊,就是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否则怕是要断后的……”
她这话没说完,小林氏就紧着拉林氏的衣裳,又朝还在看孩子的季颂贤呶了呶嘴。
林氏忽然想及季颂贤到如今也没孩子呢,一时觉得说错了话,很是有些尴尬。
然孙氏却是个直肠子脾气,看完孩子就拉着季颂贤问:“妹子还没有?”
季颂贤笑着摇头:“没呢,怀瑾说我年岁又不大不必着急,再等几年生也不晚。”
“话可不能这么说。”孙氏听了不由一急:“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听么?女人生孩子可不能太晚,晚了小心生不出来。”
林氏听了这话也极为赞同:“贤丫头听你嫂子一句劝,咱们家不兴纳妾。然又讲究多子多福,你生的晚了,生上一两个就生不出来了,多耽误事。不如早些生,多生几个,这样才能拢住男人的心。”
季颂贤心里自有主意,却也不好反驳旁人,只能低头不语。
伍氏还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瘾,想了想问季颂贤:“是不是你和怀瑾谁有些毛病?要真是那样。我寻个好大夫给你们瞧瞧,不然请宫中御医看看也成。”
季颂贤赶紧摆手:“哪里是那般的,我们有什么毛病?并没有的,只是现在不想要罢了。”
她虽这般说,然伍氏和林氏却以为她不过推辞之言,说不得她和宋怀瑾身上真有些毛病也未为可知,心下打定主意,一定要寻个好的大夫给两人好好的诊治一番。
说了一会儿话,便有许多宾客到来,季颂贤便跟着伍氏几人移到偏厅说话,待到半上午的时候,许多的女客来了,多都在正厅歇着,季颂贤也过去一一相见。
她才进门,襄阳公主就对她招手:“正说你呢这就来了,赶紧坐我身边,我与你说两句话。”
季颂贤笑着过去,襄阳公主挽了她的胳膊:“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在家里忙什么呢,连门都不出了。”
季颂贤轻笑一声:“并没有忙什么,只是我那织坊才出了些新花样的缎子,正要安机器招女工呢。”
“真的?”襄阳公主眼睛一亮:“要是织好了必得给我留些,这两年你家织坊织出来的料子供不应求,有几回我都险些抢不着。”
“必然是给您留的。”季颂贤笑着应了一声,又道:“去年黄河两岸许多地方洪不滔天,淹了不知道多少人家,好些难民都往金陵赶,有许多小姑娘家家被卖或者被遗弃,我家下人倒是收了些好的,宋娘子教了些日子,我前儿也过去瞧了瞧,都教的极好的,我想着寻些大的女孩子给她们弄些好花样,叫她们做些绣活,或者去印书作坊帮着捡字,这不,这几日又过去检测一番,寻出约摸有二十多个孩子。”
“你倒也有那等样的耐心。”襄阳公主叹了一声:“谁家买了人不是做下人的,偏生你当姑娘一样供奉着,教她们读书识字,女红针织,有些聪慧的还教琴棋书画,那些女孩子跟了你也不知道修了几世的福份。”
“手里有些余财,尽我能力罢了,我要是没钱连自己日子都过不下来,哪里会去做这等事情。”季颂贤倒也不邀功,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然襄阳公主却越发觉得她心性好,拉着她的手道:“也是宋指挥使宠着你,换成别人家的太太奶奶这般,你瞧着吧,自家就先闹腾起来了。”
季颂贤抿了抿嘴,只是笑,却不答话。
襄阳公主这时候却凑近了季颂贤小声道:“咱们不是外人,我说句话你也莫恼。”
“你有话就说,几时这样叽叽歪歪了。”季颂贤看了襄阳公主一眼,神色间有些疑惑。
襄阳公主声音放的更低:“要我说,总没有子嗣也不是个事,你不知道朝中那些人说的有多难听,宋指挥使也是涵养好,换个人非得急眼了不成,你这样……很该寻个大夫好好的诊治诊治,或者吃些药,或者怎么的,要真是怀不上了,你收了那么些女孩子,教的又好,又是知道感恩的,很该挑一个好生养的先生个孩子出来,你抱到身边养着也是一样的。”
季颂贤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堵得慌,然襄阳公主一番好意,她也不能翻脸,只能小声回道:“若不是自己生的我又何必,我宁可一辈子不养,也绝不会养旁人的孩子,再者,怀瑾也并不会说我,我们两个也都商量好了,万事由天,若真是一辈子都没子嗣,我们两个过就行了,我养了那么些女孩子,我也不信没有一个孝顺给我们养老的。”
“唉。”襄阳公主叹了一声:“你就倔吧,以后就知道厉害了。”
话虽这般说,然她也不再劝。
只是,襄阳公主不说了,才进门的一位妇人却急赤白脸过来对季颂贤笑的很是有几分挑衅:“今儿耿将军家儿子满月,没想着宋指挥使夫人也来了,倒真是稀奇呢?我还以为你怕伤怀不来呢,看起来,指挥使夫人的脸皮子也够厚,心也够装得下事,要是我,保管缩在家里不敢再出门的,真真是……唉,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又最是善妒,连个妾室通房都不给男人纳,莫不成还想着叫宋指挥使绝后的。”
这妇人季颂贤看了好一时才知道是哪个,原来是朝中新任胡御史的太太,她娘家姓方,原也是大家族,前年才叫宋怀瑾抓了把柄很是查抄了一番,虽没彻底败落,然最有出息的那几个爷们却是不成了,也难怪她看到季颂贤这般急眼。
季颂贤抬头看她一眼,冷笑一声:“我不如胡太太那样好性,没的自己生闺女,偏生抬的那些小妾通房一个个都生下小子来,将来再大的家业,也得给了别人的骨肉,说不得叫别人的小子联手将你闺女赶出去也不一定,又图个甚么,我宁肯叫人说我善妒呢。”
一番话气的方氏险些没倒下,深喘几口气恨声道:“你这般的若是生在旁人家必得叫人休了去,幸好你生在季相家,不然……”
“是极。”季颂贤又是一笑:“我天生命好,父母宠爱,又有八位有能为的兄长护着,还有两位能赚钱的堂兄帮衬着,且我相公对我又极好,总是不许人说我一句不是,自然是不怕的,对了我记得去年顾家姑娘惹了我,回头我相公寻了个事便叫顾家老爷罢了官,这些啊,别人再羡慕也不成的。”
说到这里,季颂贤挑起眉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得色:“胡太太,你确定你再说些不讲究的话我回去不给你添油加醋,胡大人可是才升了御史,万一叫罢了官可就不好看了,到时候,说不得一气之下要休妻呢。”
“你,你……”方氏心中一惊,就有几分胆怯,气的说了几句,又怕季颂贤回去真鼓动宋怀瑾寻胡御史的麻烦,只能恨声寻了个地方坐下,只是眉眼间还带着怒色。
如此这般,原还有几个想寻事的,只是想想宋怀瑾的权势,再想想自家男人父兄,便也只能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