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看看大爷回来没有?”
伍氏一大早就不住的催着丫头婆子去门口观望,季亿被她吵的也坐不住了:“你别急,该来的怎么都躲不过。”
“我能不急么。”伍氏瞪向季亿:“要真是陛下容不得怀瑾,咱们贤姐儿可要跟他流落海外,到时候不定吃多少苦呢。”
季亿叹了一声:“出去也好,那个位子能有什么好结果的,原我就说那样的人嫁不得,嫁不得,贤丫头偏偏就不听话。”
正说话间,就见随心急匆匆进来:“老爷,夫人,大爷回来了。”
“快,快叫他进来。”伍氏急着催道。
片刻之后,季纲快步进屋,顾不得给季亿和伍氏见礼,便笑的极为欢畅道:“爹,娘大喜事,大喜事啊。”
“什么事?”季亿和伍氏忙一起去问。
“是怀瑾。”季纲坐下笑道:“竟是万万想不到的,怀瑾竟然是大华的太子殿下,今日大华来使,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的面说要迎太子和太子妃回国,爹娘没瞧着当时满殿皆惊,原来参奏怀瑾的那些官员一个个跟死了爹娘一般……”
“太子?”
季亿倒还坐得住,伍氏先惊的几乎跳起来:“贤丫头没跟我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怕妹子也不知道吧。”季纲笑了笑:“这样隐密的事情恐怕怀瑾不会对任何人提及,一国立储之事乃是重中之重,就算是枕边人,也不能轻言。”
“极是。”季亿也点头称是,又道:“一会儿你去你妹子那里瞧瞧,好好打问一下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看看有什么要忙的,你也帮上一把。”
“哎。”季纲笑的越发的欢畅,忙着应了下来。
季亿也极为高兴,抚着胡子点头:“万没想到会有此等事。如此,咱们家三代无忧矣。”
“这话何意?”伍氏还有些拿不准。
季亿一笑:“大华女皇只怀瑾一个血脉亲人,怀瑾这太子之位稳的紧,以后他做了大华君主。咱们家这八个儿子也都早已是朝中重臣,便是瞧在怀瑾和颂贤的份上,陛下也不会轻易怪罪,只要季家不犯大错,绝不会招灾惹祸。等到怀瑾和贤丫头的儿子继位,又能保季家一代人,三代往后,咱们季家在朝中就能站稳当了,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咱们也操不着那份心。”
伍氏和季纲倒是愣了一会儿:“大华女皇怎么就怀瑾一个亲人?”
季亿解释道:“原是别国的事情,我也没在家提及,这会儿子难免要给你们说说,几年前陛下不是派人出使大华国么,等出使的人归来。我倒是问了一回,原来,这大华国的女皇并没有成亲,儿女一概皆无,且听说有好些贵公子都极为喜爱女皇,想要做皇夫,然女皇并没有成亲的打算,我原还说一国之君没有后可怎么成,竟没想着她是打定了主意传位给怀瑾的。”
伍氏听了这话越发的喜气洋洋:“如此,也不怕贤丫头去了要防备那些争宠的手段了。”
说到这里。季亿看季纲还站在当下,立时斥了一声:“还不快去,等着做甚。”
季纲笑了笑退了出去,一出门便叫了几个丫头去自家给孙氏。还有几位兄弟家中,另外再加上沐恩伯府都送信儿,将这喜事传将出去。
他出门骑了马直奔宋家。
季颂贤这里也完全呆傻了,看着宋怀瑾半晌回不了神:“你说,你是太子?”
宋怀瑾将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背哄着:“嗯,你可是太子妃呢。”
季颂贤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过了许久才开口:“原先你怎么半点没提过,这时候说出来……我,你叫我静静。”
“好。”宋怀瑾答应一声,又揉揉季颂贤的头:“你快些想,外头还有使臣净等着给你行礼呢。”
“我一个后宅妇人……”季颂贤越发的局促起来。
“咱们大华可不说那些个,一国之主都是女人,谁敢看轻女子。”宋怀瑾又哄了一声。
季颂贤这时候才回过神,细细一思量,竟觉得很有几分理所当然,原她只说宋怀瑾跟陛下说话行事丝毫不显恭敬,且在朝中行事很是肆无忌惮,也不留后手,没想着原来竟在这里等着呢。
而且宋怀瑾时时处处都很尊重女子,不像大夏多数男人那样瞧不起女人来,原她只说这是宋怀瑾骨子里带的,如今想来,竟是因着那位国主女皇所教导的。
也是,他本就是女人教养长大的,且还见识过那位大华开国女皇的手段,又如何能够瞧不上女人呢?
“我想一想,再换身衣裳再出去。”季颂贤笑着说了一声,对宋怀瑾说了一句,将他推出门,关上门自己思量起来。
原来季颂贤想着宋怀瑾对她也是情深意重,且从不将旁的女人放在眼里,她是很放心的,因想着两人应该能恩爱到老,只是今日这件事情一出,她得好好思量一下。
一国储君也是未来的一国君主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必要子嗣繁茂,否则,便要多多纳妃嫔美人,是绝不能只一个女人的。
如此一来,等到去了大华国,她必要多多生育,不然……
不要说什么独宠,那实在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史上也有独宠的皇后,然下场……
前朝便有一位皇后独得君宠,也生下子嗣,只是子嗣不丰,长到成年的只一个,然后这位皇子继承皇位之后早亡,没有留下子嗣,自然要宗室旁枝继位,那位原占尽三千宠爱的皇后最终被气死。
季颂贤虽得了许多后世的记忆,然她到底也是纯正的古人,许多事情也看的透彻,如今想到这些事情,心里只觉一片烦乱。
只是外头还有人等着拜见,季颂贤也不好再多想,她也没叫人进来,一个人换了衣裳梳好了头,等出了门叫了一个丫头跟着去了前厅。
一进前厅的门,便见着几位使臣等在那里,见季颂贤进来都赶紧站起来行礼:“见过太子妃。”
季颂贤微一抬手:“免礼。”
宋怀瑾过来牵着季颂贤的手坐上主位,叫几位使臣坐下,才道:“母亲可有什么吩咐?”
季颂贤一听这话,立时就谨慎起来,听一位使臣道:“女皇叫太子殿下好好准备,早日归国,又说太子妃所写的话本子她都瞧了,在咱们大华很受人喜爱,不知道多少人翘首盼着太子妃归国。”
说到这里,那位女使臣竟拿出好几本书递上来:“臣极喜太子妃的书,这回也带了几本来,能否请太子妃给签个名?”
季颂贤半晌才跟上这几位使臣的思维,看到递上来的书册,虽有几分无语,然还是叫人使了笔墨过来签了名字。
那位女使臣得了签名,喜的无可无不可的,将书收好介绍道:“臣是大华国专司女子事宜的,凡是女子还有妇人有什么为难之事,或者被家人苛待,嫁人被夫家责打等等事情臣都能插手管束。”
“还有这等职位?”季颂贤先是一惊,又从后世记忆中翻出一些片段,半日才恍然,原来,这女使臣竟是担了后世妇联的职责呢。
宋怀瑾握住季颂贤的手细细解释:“因大华立国日短,且许多都是因战乱流落他国的历朝历代中原人士,所以大华国如今男子多女子少,女皇便极注重女子的权益,对女子也很是保护,不仅如此,对于孩子的保护更为严密,除了专司保护女子的衙门,还有专门保护孩子的衙门。”
季颂贤细细思量,笑道:“我今儿也算是开了眼界,原竟是没想着的,说起来,生在大华国的女子和孩子都是有福的。”
这一句话,叫那女使极为欢喜:“旁的人听着咱们大华国的这些事都极为不理解,太子妃竟觉得好,想来定是心胸极为开阔的。”
宋怀瑾脸上就有几分自得:“太子妃心胸自不同凡人。”
另几位使臣见如此,自然明白太子妃必是太子极为看中,并且很满意的,对季颂贤越发的恭敬。
季颂贤又问侯了几位使臣,细细的问了许多话这才借口还有事情离开,将正厅留给宋怀瑾。
季颂贤一走,一位使臣就问宋怀瑾:“不知太子殿下几日归国,臣等也好准备准备。”
宋怀瑾想了一进:“我在大夏的许多产业太子妃已然处理好了,这府邸里的人也都一一问过,还有另外养着的那些个女孩子,竟没有一个愿意留下,都想跟着我们走的,想来要处理这些事情还要一个来月,如此,便定到秋季再走吧。”
那使臣想了想道:“也成,总归咱们的船大,吃水深,海上航行经验也丰富,秋日也能出海。”
另一位使臣面上露出喜色:“太子妃是福大之人,原并不知道咱们大华缺女子,却能想着收养那么些个女孩子,且又教养的那般好,若是带去咱们大华,必受不知道多少人追捧,也算是立了大功的。”
宋怀瑾想着大华的现状,倒也觉得季颂贤实在福气大,许多时候都是错有错着。(未完待续。)
只过了一会儿,便有几个去里屋瞧小娃娃的妇人出来,才坐下便是一阵夸奖,好些人都夸耿昕命好,一举得子之类的,时不时的还偷着瞅季颂贤两眼。
季颂贤倒是没怎么着,反倒是伍氏和孙氏几个极为担心。
待到吃完了席,季颂贤要走,伍氏拉她一同出门,待坐车的时候,伍氏叫季颂贤坐她的车,季颂贤情知伍氏有话讲,便笑着和伍氏坐在一处。
上了车,伍氏就搂了季颂贤,眼圈微红:“我的儿,你受委屈了。”
“委屈什么。”季颂贤越发笑的欢快:“正如我和胡太太所言,我有父母疼爱,又有兄长维护,便是怀瑾对我也是极好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知道娘要说什么,这件事情强求不得,娘且放心,我无事。”
这话把伍氏想说的也堵在心里,长久之后,伍氏才叹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就好。”
话虽这样讲,然伍氏终归还是猜不透宋怀瑾的想法,为着季颂贤着想,她想着待回到家中便该叫季纲寻了宋怀瑾出去吃酒,顺带探问一下。
过了一会儿,车子在宋家门口停下,季颂贤下车,带着几个丫头回府,伍氏看她进了门才走,回到家里,伍氏将吃席的时候那么些妇人都想看季颂贤笑话的事情说与季亿,季亿听了之后也跟着生了一回子气。
生完气,季亿就叫丫头婆子都退下,屋中只留下他和伍氏,季亿攥着伍氏的手道:“陛下登基,几回开科取士,如今已然有了许多心腹重臣,且陛下如今极为宠信年轻臣子,我想着,我劳心费力一辈子,如今儿子都起来了。是不是也该告老了。”
“你想致仕?”伍氏微变了脸色:“是不是朝中有什么变动?”
季亿一摆手:“变动倒也有些,然也不至于牵连到我身上,只是咱们家大孙子都要娶妻了,再过几年咱们也该抱重孙子的。再者,老大那样大的年纪了,我若老是在上头呆着,老大仕途就会不顺,就算是为了给儿孙腾地方。我也得告老,还有,这两年里怀瑾越发的变本加利,你算算因着他罢官的,抄家的有多少,不管是朝中还是民间早已怨声载道,我估摸着,朝中许多大臣都在联络,想要联名参奏他。”
“真的?”伍氏腾的站了起来,脸上颜色大变:“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历来锦衣卫指挥使能得个好结果的就没多少,若是他有什么,咱们贤儿可怎么办?他们俩可连个儿女都没有呢。”
季亿拉拉伍氏的手:“怀瑾身在那个位置上,又怎么会不知道有人要参他,怕是也有应对之法。”
“有应对又怎么样。”伍氏越发的着急:“这一回应对过去,下一回呢?只要他在那个位子上,参奏就绝对断不了。”
说起来,伍氏虽然不识得几个字,然却最是个精明干练的,做了那么些年宰相夫人。什么事情没见过,说不得,她看事比许多朝臣都要透彻,然而也正因为看事透彻。担心也就越多。
季亿担忧并不比伍氏少,到此时也只能道:“正因如此,我才越加要告老还乡,只期望将来陛下能看在我善始善终且不恋权势的份上能够多担待怀瑾一些,说到底,咱们贤儿是郡主。算是皇家人,就是以后再怎么样都牵连不到她身上,只是,她和怀瑾夫妻相得,这么几年里怀瑾对她又好,要是怀瑾有个什么,她哪里受得住啊。”
越是这般说,伍氏心头越加的沉重:“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叫人操心的。”
“罢。”过了许久,季亿摆了摆手:“且先这般吧,走一步说一步,将来甭管怎么着,咱们想法子保住怀瑾的性命。”
伍氏和季亿商量着,又替季颂贤担忧。
季颂贤回家之后倒是吃了一惊,往常不到天黑绝不会看到人影的宋怀瑾竟然在家里好生坐着。
“今儿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季颂贤笑着将大衣裳交给一旁侍立的小丫头,坐到宋怀瑾身边,示意丫头给她弄些茶水来。
宋怀瑾回首攥住季颂贤的手:“你好生收拾一下,过不了多久咱要……”
底下的话宋怀瑾没有说完,然季颂贤却是明白怎么回事,一听之下笑的越发欢畅,笑过又有几分担忧:“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时候才能回来一趟,我总归惦念父母。”
“放心。”宋怀瑾伸手将季颂贤抱住放到怀中拍着她小声道:“等到咱们回去,我就求师傅弄些养身子的药叫人捎了给岳父岳母,总归能叫他们好生保养,若是那件事情可成,咱们将岳父岳母接过去住一段时间也行。”
季颂贤索性搂了宋怀瑾的脖子,对着他耍赖撒娇:“那里可置办好了宅子,有没有田庄铺子之类的,你多少年不回去,谁知道会不会受人欺负。”
宋怀瑾只觉得好笑,却也不得不安慰季颂贤:“放心,绝对无人敢欺负咱们,师傅是个最位高权重的,咱们过去只有好,没有歹的。”
然季颂贤还是有几分担忧的,位高权重又能怎样?季亿位极人臣,不能说不是位高权重,宋怀瑾如今这个样子,也是位高权重,可最终结果,还得看上位者的心情。
只是想到宋怀瑾寻常和她讲的那些事情,到底那处和大夏是不一样的,百姓越多自由,便又有几分向往之情。
“我明儿就叫人收拾起来,还有咱们收养的那些姑娘,我得好生问问她们的想法,若是她们乐意跟咱们走呢,咱们就带着,若是不乐意,我也好给她们好生安顿一下,还有刘氏以及宋三娘几个,总归得安顿好了才行。”季颂贤一行和宋怀瑾说着,一行心里盘算自家这些人要怎么安排。
宋怀瑾点头:“你自己看着办,这几日朝中不稳定,我得好生瞧着些。”
说到这里,宋怀瑾脸拉了下来:“趁着临走之前,我得叫那些给你气受的人吃些亏,总归不能叫她们白白费了口舌。”
季颂贤一听就知道宋怀瑾怕是知道她在耿家被人当成笑话了,见宋怀瑾要给她出气。她也不劝着,点头道:“嗯,是得好生出出气的。”
宋怀瑾笑着抱她起身将她安置在床上,又说了好一些话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紧接着几日。那胡御史家里就出了好些事,先是胡御史领回去一个长的极美的姨娘,后来又是胡太太养在身边的庶子跟她亲生的闺女闹起别扭来,将她闺女打了一通,还指责胡太太苛待了他亲娘。胡御史也向着他那庶子,给了胡太太好生的没脸。
另外,又有几家太太奶奶家里也生了许多乱子,不是被长辈叫去训斥,就是底下姨娘庶子闹腾,一时又给金陵城里凭添了许多笑话。
而便在此时,宋怀瑾与人在酒楼喝酒,佯醉只说妻妾众多乃后宅之源,便有官员直指季颂贤,只说宋太太善妒宋怀瑾畏于季相权威。不敢纳妾而已,完全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宋怀瑾大笑,直言人心都是一样的,甭管男人女人哪一个是不妒的,怕是菩萨都有私心,男人想叫自家女人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但凡女人跟旁的男子多说一句话心里都不好受,可却苛求自己纳了许多美妾还要妻子心平气和好好对待,无异于痴人说梦,只说自家夫人善妒正是因着心中有自个儿。那些不妒的,分明就是心里没有你的,或是根本瞧不起你来,有些人不说好好琢磨一下。反而越发的得意洋洋的。
虽然宋怀瑾这话说的极为难听,然要是仔细一想,也觉分外的有道理,听的好几个人都是心神动荡难安。
自然,这话没多久就传了出去,越发叫金陵城里那些太太奶奶羡慕极了季颂贤。好些个姑娘对宋怀瑾更是心生钦慕之情。
就在此时,季亿进宫求见庆丰帝,庆丰帝在乾清宫召见他。
季亿进了乾清宫,先给庆丰帝行了礼,便送上折子:“陛下,臣近几年只觉年老体弱,许多事情都是有心无力,这几年越发的感觉明显,好几件事情险些办坏了,臣深感无力再任宰相之职,特来跟陛下请辞,请陛下看在臣年岁越来越大的份上允臣告老。”
庆丰帝吃了一惊,打眼看季亿,见他满脸的诚恳,便道:“朝中还需要季卿,怎能告老。”
季亿垂头,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臣自打二十多岁上中进士为官以来,到如今四十余年,臣不敢说有多大的功业,然也算是勤勤恳恳,尤其是自陛下登基以来,臣于陛下君臣相得,陛下对臣的知遇之恩,信任之情臣不敢或忘,臣也想再替陛下多做几年事,然臣这几年确实身子骨不行了,若是再不告老,说不得要出什么漏子,为了朝庭安稳,也为着臣能轻闲几年,臣请陛下允准。”
这般说着,季亿老泪纵横。
庆丰帝想及他登基以来,季亿就一直辅佐帮衬,算得上忠心耿耿,且季亿没有什么私心,又最是清廉能干实事的,这么些年以来,也算是替他安稳朝臣,牵制高太后,立下了许多功劳,如今他手底下可用的朝臣也多了,有好几个都有宰相之才,倒也不须得季亿再坐镇,既然如此,允了也就是了。
因此,庆丰帝脸上虽为难,可还是点了头:“既然季卿要告老,朕也不能不尽人情,朕准允就是,原来季卿家住的宅子是朕赐下的,虽季卿告老,然这宅子朕也就不收回了,卿放心安住,朕再赐卿白银万两以示嘉奖。”
季亿不想还有这等好事,立时叩头谢恩。
庆丰帝亲自下了御座将他扶起,洒泪道:“朕和季卿君臣相得,卿若告老,朕也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比卿做得更好,卿这一走,朕也极为难过。”
君臣二人险些抱头痛哭,待过了好一时,两个人擦了泪,季亿才又道:“臣虽告老,然也不会离开金陵,陛下若得空的时候,可去臣家中坐上一坐,臣虽不才,然也能给陛下供上清茶一盏,和陛下聊上几句。”
庆丰帝听的心里越加难受,又安抚季亿几句,才叫他告退出去。(未完待续。)
“丫头,快些收拾东西。”
季亿喜气洋洋的回到家中,将官袍一脱便嘱咐伍氏一句。
伍氏挑了挑眉:“打今儿起便不用每日上朝,再不用为朝中之事烦心了?”
“是极。”季亿笑道,端过茶来喝了一口:“趁着天气好,咱们也出去走一遭,眼瞧着这样大岁数,再不走走怕是走不动了。”
“我已经收拾好了,咱们去哪?”伍氏比季亿更加心急。
季亿想了一会儿:“先去温泉庄子泡两日温泉,再坐船沿运河瞧瞧景致如何?”
“好。”伍氏笑的越发的眉花眼花:“上一回坐船还是跟你一块来金陵为官的时候,一晃眼多少年就这么过去了,这回再走一遭大运河,这一辈子也算不屈了。”
两个人商量的好好的,再加上家中没有小辈在,整个宅子主子也就统共两个人,自然说走就走,到了晚间,两人已然泡起了温泉。
只是,季亿想的很好,然许多事情都是计划跟不上变化的。
泡了两日温泉,季亿和伍氏才要收拾东西去运河边上坐船,便有家里下人赶来,着急忙慌道:“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朝中许多大臣都具折子参奏姑爷,陛下说明儿早朝上叫姑爷自辩。”
“老夫前脚告老,后脚他们便如此行事。”季亿一听就有些怒气:“得,收拾东西回吧。”
伍氏自然也不说去运河了,着急着收拾了几件要紧的东西就坐车回城。
东西都没放稳当,伍氏和季亿便去了宋家,未进门,得了信儿的季颂贤便带着几个丫头迎了出来,伍氏一把攥住她的手,进了屋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生也不着急?”
季颂贤抿嘴一笑:“娘且坐下说。”
待伍氏坐定了,季颂贤就端了茶点过来,伍氏哪里吃得下,只拿眼瞅着季颂贤怒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我说说清楚。朝中大半的人都要参怀瑾,这可是大事,你怎生……”
季颂贤坐过来,一把挽住伍氏的胳膊:“他们参他们的。干我们何事,总归怀瑾不会有事就是了,只是却要耽搁爹娘游玩的时候了。”
“傻丫头。”
伍氏又哪里真舍得骂季颂贤,这时候态度早软了下来:“我和你爹什么时候去玩不成,只要你们好好的。便是不去又能怎样。”
“娘。”季颂贤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凑近伍氏悄声说了几句话。
伍氏一惊:“真的。”
季颂贤点头:“自然是真的,所以娘不必担心,且等着我们安顿好了接娘过去瞧瞧。”
“好。”伍氏总算是笑了,握着季颂贤的手分外高兴:“竟有这等事情,我是万万想不到的,这也是你们的造化了,虽然说以后你们离的远了,然什么都比不得你们平安。”
季颂贤也笑了:“这几年我们不要孩子也是因着这个。到时候飘洋过海的,万一孩子半路有什么事,还不如先不要,等去了那边安顿下来想生几个没有。”
伍氏越发的放心起来,拍了拍季颂贤的手:“如此我倒是真放心了。”
不说季颂贤和伍氏,只说到了第二日早朝,也不知道为着什么,这早朝竟挪到了祈安殿,倒是叫许多朝臣都很惊讶。
说起来,祈安殿一般都是陛下接待藩帮使臣或者外国来使所用。早朝自来没有在这里举行过的。
虽然惊异,然大家也都没有点破,到了时候,早早的按文武站好了队。便听到净道的声音,再有许多脚步声传来,庆丰帝升座,看看底下文武百官,朗声道:“近几日众卿联名参奏宋指挥使,朕今日叫宋使指挥自辩。”
他话才说完。已然有许多大臣浑身只觉寒意,想及两年多前江家下场,那时候,也是宋怀瑾自辩,结果就叫江家没了以后,之后又有成国公府的事情,这一回,也不知道要怎生是好呢,若是朝臣这边赢了,只手遮到的宋指挥使怕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可若是宋怀瑾赢了,菜市口怕又要血流成河了吧。
朝堂之上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如今已然是户部尚书的季纲紧张的看着从殿外走来的宋怀瑾,捏紧了拳头,心中极为担忧,心说时候真是不对,若是父亲还未告老,说不得能凭着资历还有君心帮宋怀瑾一把,然他如今才升了尚书,虽在朝上也能说上几句话,却万万比不得季亿的,这可得怎生是好?
季家另外几个也上朝听政的弟兄也都满脸的担忧。
可宋怀瑾却丝毫都不担心,快步进来,在前头站好给庆丰帝微行了礼,脸上带着几分狠厉:“不知陛下叫我来为何事?”
“大胆。”一位御史忍不住跳将出来:“陛下面前休得放肆。”
宋怀瑾扭头看向那位御史,一声冷笑:“陛下都未如何,岂容尔等放肆。”
一句话将那御史挥退了,宋怀瑾又看向庆丰帝,庆丰帝笑了笑道:“朝中众卿参奏于你,这是折子,你自己看吧。”
说话间,已有内侍将小山高的折子搬到宋怀瑾跟前。
宋怀瑾竟是先搬了把椅子大模大样的坐下,之后就翻看起了那些折子,一行看一行冷声道:“岂有此理,监查百官本就是我的职责,有些人自己做了亏心事不说,反倒怪锦衣卫监查他,莫不是他们贪腐不忠都无人管才好。”
咚的一声,宋怀瑾将那折子扔在地上,又拿了一本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笑了几声:“说我滥用职权,这倒也有此等事,只是众位谁没谋过私,敢有站出来的我便自己领罪。”
又一本折子扔在地上:“说我有不臣之心,倒也好笑,陛下觉得呢。”
一本一本的折子扔的满地都是,朝中许多的大臣看的都红了双眼,更有些额上青筋暴起,实在忍不住几步上前跪在地上痛哭失声:“陛下,宋怀瑾实乃奸妄之人,这两年里,死在他手底下的官员有多少?那诏狱之中冤魂累累,血色漫天,他滥用职权打压异已,公私不分,为其夫人不知道欺压了多少良善,又手掌禁军,将西大营几乎变成他的私军,若有一日他但凡不够忠心,整个金陵危矣,求陛下不要再重用此人。”
一位胡子都白了的老臣也跪下痛哭:“请陛下严惩宋怀瑾,若是此等奸人不除,臣宁可以死谏君。”
“倒真是敢说,死谏啊,自来只有昏君才有直臣死谏,尔等想当直臣,却将陛下置于何地?”宋怀瑾冷笑着一脚将剩下的折子踹倒,傲然道:“陛下若是信我就该怎样还怎样,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
“陛下,宋怀瑾实在张狂。”又一位大臣跳出来直指宋怀瑾:“若是再任由他横行,臣等性命不保,臣等宁愿告老,也不愿再与此等人为伍。”
“求陛下严惩此贼。”一屋子的大臣多半都跪下来了,看样子是要逼迫庆丰帝的。
庆丰帝看此情景,脸都拉了下来。
季纲越发的着急,捏了捏拳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要逼君……”
“季大人是宋怀瑾的大舅子,你们季家在他那里得了不知道多少好处,自然要保他的,然我们却是再容不得他了。”
先头的老臣抬头啐了季纲一声:“乱臣贼子。”
季纲气的险些大骂出声,深吸一口气忍了忍才道:“怀瑾也不过是忠君为上,这几年他将西大营管的很是不错,又教导禁军武艺,锦衣卫那里也执掌的……”
“呸!”不待季纲说完,便又有几个大臣啐向他。
宋怀瑾看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身影一闪,只听得啪啪几声脆响,竟是那几个大臣每人挨了几个耳光。
到此时,跪倒在地上的大臣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自然不起,一个个越发的哭的卖力。
就在这等紧要时刻,地听得外头一名小太监尖着嗓子道:“陛下,大华国来使请见……”
这一声惊的满殿的人心神恍惚,谁也没想着竟在这个时候有外国使臣来朝,先前竟是谁都没得着信,实在是奇怪的紧啊。
庆丰帝抬了抬手:“宣……”
过不多时,便见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和一个身量适中,穿了紫衣的女子进殿。
四人进来之后弯腰给庆丰帝见礼:“臣等见过大夏皇帝,臣奉我国女皇之使来陛见皇帝陛下,另外,也是来迎我国太子和太子妃回国的。”
“太子?”一个朝臣惊叫出声:“贵国太子如何在我朝?”
只是他话才说完,便见先头那个高个子穿着紫色官袍的使臣已然将手搁在胸前,朝着宋怀瑾弯下腰身:“臣见过太子殿下,女皇陛下说太子在外头玩的够久了,该带太子妃归国,陛下说还没见过儿媳妇呢。”
一句话,满殿皆惊,众臣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宋怀瑾。
过半的文武大臣心里实在是酸爽之极,原说要联合起来将宋怀瑾拉下来严惩,好为自家死去的亲朋报仇,哪里想到这种时刻竟然暴出此等事来。
谁能想到宋怀瑾竟是大华国的太子,这叫他们还要如何报仇?(未完待续。)
“太太,又有人来拜访了。”
季颂贤听了这话,忍不住一阵头疼,抬了抬手:“又是哪个?”
来回报的丫头轻笑一声:“是河阳郡主。”
季颂贤越发的头疼了,才要说什么,便见又一个丫头进来:“太太,河阳郡主已经走了,不过,郡主留了一些东西说是送给老爷的,还说此去异国路途遥遥,叫咱们小心为上,另外,她还说以后再要看潇湘子先生的大作怕是难了,极为不舍,叫老爷莫要忘了大夏还有那么多人盼着他,想着他呢。”
这话说的,季颂贤越发感觉好笑,摆了摆手:“将东西收好吧。”
那丫头极为为难:“只是如今咱们收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些,怕是带不走的。”
季颂贤揉揉额角:“且等老爷回来叫他去瞧瞧,挑一些喜欢的带走,剩下的,就运到外头分给穷人吧。”
她吩咐一声,就有好多人紧着去办。
季颂贤只觉得很累,自从宋怀瑾的身份暴露,且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他们要走,便有许多的太太奶奶姑娘登门送礼,话里话外的不舍,还有的都痛哭失声,弄的季颂贤实在为难。
便是那些人送的东西,如今堆满了半个库房,可见当时情形之盛。
除此之外,还有几们青楼名妓听到这件事情自赎自身出来,哭着求着非得跟他们一处去大华,季颂贤推不过,只能与她们说明白,若是跟着去也成,但去了大华,以后日子还得她们自己去过,她是不会帮忙的。
就是这样说,那些女子也不退缩,下定了决心必要跟去的。
季颂贤与宋怀瑾商量了一回,便答应下来。
总归这些女子虽身份卑贱。然行事作风极端正,为人也好,一个个的又都有绝技傍身,去了大华。说不得能混的风声水起,再者,大华缺女子,她们去了那里,出身来历便不会被人提及。也许能有个好归宿,带着这些女子过去,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等到季颂贤将家里安顿好,宋怀瑾又将锦衣卫那里收拾好,还有西大营以及宫中的侍卫都寻了忠心于庆丰帝的将领带着,便去季家一家子团团圆圆吃了一顿饭,这才带着行装准备出行。
季亿和伍氏分外不舍,便是季纲兄弟们也都很伤怀,孙氏几个妯娌更是哭的泪人一般。
季颂贤无奈,只能劝了这个又劝那个。最后洒泪而别。
这回,他们带走的几乎都是女子,从金陵出发,到杭州出海,当看到海上停着的大船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凭是谁都没有想着这世上还有那样大的船只,季颂贤惊叹一番,跟着宋怀瑾上船,一边听宋怀瑾小声给她介绍:“大华与大夏习俗不一样,民风也不同。大夏重文,轻商轻工,而大华却极为重商重工,工匠在大华地位很高。商人也不会受歧视,也因此,大华比别的国家船更大更坚固,还有好些其他的器具,也都先进许多,你去了便知。”
季颂贤听的越发心生向往。只说这个大华国必然是个极好的去处,只不知道那位建国的女皇陛下究竟如何,想着这位婆母,季颂贤也是一阵紧张。
旁的婆媳关系就不好相处,更不要说她那婆婆乃一国之主了,旁的婆母寻事,也只能暗暗磋磨媳妇一二,她那婆母寻事,怕就要是你死我活的了。
越是这般想着,季颂贤越发的紧张,待上了船,船出海之后便开始晕船。
一日里几乎都不能出舱,东西也吃不进去,吃什么吐什么,便是喝口水都要吐出来,哄的宋怀瑾急的不成,千般万般的法子想尽了也不管用,只能好好的宽慰她,待在海上飘了七八日之后,季颂贤的情形才好转。
待季颂贤能在外头活动一二的时候,她才发现不只她紧张,跟着来的那些女孩子,还有宋三娘那些人都更为紧张,也有许多人晕船不适,到如今还在吃着药。
季颂贤想一想就明白了。
她怎么说都是大华的太子妃,去了之后便是那个国家顶顶尊贵的人了,再加上宋怀瑾对她又好,便是如此,还害怕这个担心那个。
那些女孩子去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又是那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比她更要担忧。
季颂贤想明白了,越发的自责,只说自己太过矫情了一些,之后便开始安慰这些人,又暗暗透露出宋怀瑾并不是潇湘子先生,她才是本尊的消息,之后就看着那些人被这消息砸晕,都忘了紧张。
季颂贤暗中高兴,从那之后就时常的带着这些女子在甲板上看海景,又常瞧那些水手抓海鱼,一回见着几个武艺高强的将士下海捉了一条极大的鱼上来,还有通水性的下海摸了一些海珍,又有珊瑚珍珠等物,倒使得这海上生活变的丰富起来。
在海上航行了两个多月,终于瞧着了大陆。
远远的看过去,那是一片极大的陆地,季颂贤不知道大夏的领土有多大,然她瞧着那块土地比大夏应该还要更大一些。
待又航行几日,船只进了港口,季颂贤越发的惊异。
因这港口太过繁华了些,一日里进出的船只多不胜数,岸上有专门卸货调度的人员,远远瞧去,光人头都密密麻麻。
又见时不时登岸的,还有要上船远行的各国商人极多,各色的头发,各色的皮肤等等,这一切都叫人看的目眩神迷。
宋怀瑾悄悄的跟季颂贤介绍着,这个港口是大华的第二大港口,光是建设就用了三年之久,建成之后,紧挨着港口的小镇便发展成了一个大大的城市,每年在这里游玩驻扎经商的人数不胜数,说起来,比金陵城也不差什么。
待到上了岸,季颂贤便亲眼瞧着港口的工人调度着将船上的东西卸下来,立时就有许多的车辆过来帮着运送货物,又听随行的使臣提及,这些货物先会送到离港口不远处的一个库房中,那里是专门用来进行货物周转运输所用。
季颂贤就为这大华国港口工作人员的精心和快速周到所折服。
而且她还跟那位女使臣打听了一回,并不是因为宋怀瑾是太子,所以他们才得到优待,而是几乎所有的来大华的客商都是如此对待,她还打听了这些港口工人能赚多少钱,得到一个数字,叫季颂贤暗中咋舌好久。
在港口不远处一家很大的旅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便有特特来接待的官员赶到,又备好了车辆以及许多用品,一行人继续出发。
才离了这个大城,走没多远,便见着一群人正在围殴一个外国的客商,宋怀瑾见了立时命人停车询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大华国百姓欺生之类的。
季颂贤也极为好奇,坐在宋怀瑾身旁一起等消息。
过了一时,便听随行人员来报,说是这个外国的客商路过此地,因为一群玩耍的孩童挡了路,那客商在本国是个很有地位的,一时生气便骂了那群孩童几句,那些孩子自然不服,便顶撞起来,客商一时没忍住打了那些孩子。
正好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看着,便带了趁手的东西将客商围住痛殴。
宋怀瑾听了沉吟一时:“打的好,此等人就该打。”
他这话才说完,便见那外国客商摇摇晃晃起身,大声骂着:“我乃普国的子爵,身份尊贵,岂能叫尔待百姓欺侮,待我回国之后,我国国君必然与你们……”
宋怀瑾冷笑一声,对身旁的护卫道:“去告诉那狗屁子爵一声,他在我大华国土上侮我大华孩童,只挨了顿打没治他的罪已然是留了情面,若再罗嗦,直接牢里说话,我国国主还会跟大普国王发出外交照会,问责他管教之责。
宋怀瑾这话说的极为硬气,听的季颂贤也跟着笑了起来,暗地里又为大华国这等强硬态度折服了一回。
这事若是放在大夏,怕是不管皇帝还是官员,必然为着面子好看,或者为了为起风波,要问罪百姓的,然大华国却很能为百姓撑腰,虽是小事,只是从小事上也能看出大华国行事的强横来。
待到那客商灰溜溜的走掉,宋怀瑾又让随行人员取了些银钱给那些百姓,只说是奖赏他们为孩童出头,保护本国孩子的赏钱。
那些百姓出了气,各自拿着钱笑嘻嘻的谢过一回便各做各的事情。
直到此时,季颂贤才明白宋怀瑾所言大华对于孩子的保护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走了一时,便见远远的一幢建筑,走近了听着里头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季颂贤看看宋怀瑾,宋怀瑾一笑:“这是公办的书院,大华每一个乡里都有一座这样的书院,国家专门教导了一批读书人做书院的老师,薪资也是国家所出,书院的一切费用也都走的公帐,每户孩童到了一定岁数必然要送到书院读书,自然,读书是不用出钱的。”
“那要多少钱才成?”季颂贤一惊:“这可是很大一批开支,若是一个不好,恐怕要拖垮财政的。”
她心算能力惊人,不一会儿便算出个大概来,心中越发的惊异。(未完待续。)
季颂贤这一觉倒是睡的好,难得在海上飘了那么些日子,如今到了新家之中安稳下来,她心里也牢靠了,就浑身发懒,总想赖在床上不起身。
只是才到一个新地方,还有很多琐碎事情要她处理,季颂贤少不得打起精神来一一理会。
头一个就是接见太子府里这些个下人们。
因为大华和大夏不同,这里更注重奇巧之学,太子府里好些东西都很实用,操作起来简便的很,因此太子府下人并不多,就显的整个家里都是清清爽爽的,叫季颂贤挺高兴。
等见过太子府的下人,季颂贤又了解了许多圣安城的事情,自此之后,算是在圣安城扎了根。
也不知道为什么,季颂贤在大夏和宋怀瑾成亲之后一直没有孩子,但到了大华没多长时间就怀了胎。
头一年生了个大胖小子,隔了两年又生了个闺女,之后又生了一儿一女。
女皇虽说不成亲不生娃,但是对宋怀瑾的后代还是相当看中的,见到季颂贤这些孩子心里欢喜,每天除了教导宋怀瑾处理朝政,便是帮季颂贤带孩子。
说句实在话,季颂贤还真不怎么会养孩子,她又想着女皇将******和宋怀瑾养的都不错,肯定是极有经验的,便也信得过女皇。
女皇帮季颂贤把大儿子拉扯到十来岁年纪的时候,见宋怀瑾能够极为纯熟的处理朝政,也能弹压得住满朝文武,便放下政事退位让贤,自此之后称太上皇,宋怀瑾登基称帝,是为大华皇帝,而季颂贤也登上皇后宝座。
大夏朝那边,******和世家争斗不休,十年之后,终是一力压住世家贵族,将权力收拢在手中,大夏成了他的一言堂。
原先******倒也还好,处理还是挺贤明的,便是宋怀瑾登基为帝之时,******也派人前来道贺,大夏和大华结为兄弟友邦,两国关系也挺不错的。
只是后头******年纪大了就贪图美色享受,宠爱了好几个美人,搞的后宫乌烟瘴气的,也引出许多的怨言来。
季纲那时已入内阁,他几次规劝******,到后头,******记恨于他,竟然将季纲罢官夺职,引的季家心灰意冷。
季家在大夏有些过不下去,便阖家远渡重洋跑到大华来。
许是季家自季亿起,到季家八兄弟都做过官,季家已然对做官没什么兴致,再加上大华重商,商人地位不低,季家几兄弟便凑了些钱财,利用季颂贤的关系做起海商生意来,没过多少年,已是富甲一方,日子过的逍遥又自在,竟是比在大夏做官还要好上许多。
季颂贤和宋怀瑾夫妻恩爱,两人儿女孝顺,子孙满堂,终是活了上百岁,夫妻俩无疾而终,死在同一日,是手牵着手一起去世的。
两人去世之后,宋怀瑾的重孙子登基称帝,彼时大华已经发展的很好了,因为商人地位越发提高,大华提前进入资本主义社会,重孙辈的那位帝王也是个开明的,竟是退位让贤,只做名义上的皇帝,不再抓实权,大华开始君主立宪制。
后头大夏却固步自封,百来年之后,大夏腐朽衰落,那时大华已制霸海权,成为整个世界的霸主,早先两国之间的兄弟情谊也因为******和宋怀瑾去世多年早已荡然无存。
大华谋划大夏久矣,后头从海上登陆,凭借几万人攻入大夏都城,活捉了大夏皇帝,又整顿民生,将两国并为一国。
再说那成平安,换了一张脸之后也没落得好,虽说也入朝为官,可却因为他心胸狭窄,在帮******和世家争斗之时得罪了许多人,被刺身亡。
成平安很不甘心的闭上眼睛,在心中大骂******,大骂宋怀瑾,也恨透了季颂贤。
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再度到了现代社会。
只是这个世界和他记忆中的并不一样,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称大华,疆域极为宽广,可谓世界霸主。
成平安就是大华某个三线小城市里一个普通人,刚刚大学毕业,正在寻找工作,投入无数份简历却没有被一家公司录取,正是失魂落魄之时。
成平安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先了解了世界背景,当他知道大华的圣帝圣后便是他恨极了的宋怀瑾和季颂贤之后,差点气疯了,险些失手将电脑都砸了。
后头他想着既然世界背景不一样,他是不是能抓住机会做出一番功业来,他想写诗写词,可是,发现季颂贤已经把那些好的诗词写遍了,他想写些文章,却发现季颂贤这一辈子干的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写小说。
不管是穿越的还是重生的,抑或是科幻、玄幻、修仙或者随身流的,都叫这个女人给写全了。
而且季颂贤文笔好极了,每一个故事都写的精彩纷呈,叫人读后不忍掩卷。
大约是从季颂贤这里开始,大华国的许多文人都喜好写小说,各种千奇百怪的小说一再告诉人们,当人脑洞开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会怎样。
后来到了现代,有了网络之后,网络小说更是将各色的题材都写尽了,甭管你想看什么样的,都能搜出许许多多叫你读后回味无穷的故事。
就凭着成平安那点子文才,在这样的世界背影之下还想要写小说,那简直就是做梦。
成平安了解之后又气了一回,他发现他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只能落魄的过活,成平安极为不甘心,可又上进无路。
在这个世界过了一个来月之后,成平安发现他的容貌极好,要是凭着容貌发展的话,或者也能成。
因此,他凭着那副英俊的相貌勾搭了一个富家女,凭着人家女孩子的钱财人脉进入娱乐圈,成平安能装,脸皮又厚,为了上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进入娱乐圈之后过了两年就成了一线明星。
就在他得意洋洋之时,他今生最大的克星出现了。
一个长的和宋怀瑾很相像比他更加英俊帅气的男子出现了。
这个男子家世好,长相好,自己又有本事,他出现之后就开始使劲打压成平安,不管成平安怎么求饶都不放过他,叫成平安憋屈之极。
当一个长的很像季颂贤的女子出现,并且和那个很像宋怀瑾的男子出双入对之后,成平安终是明白,这两个人可能就是那两个仇人的转世,他愤恨之极,却也无可奈何。
最终,成平安傍富婆,吸毒,和黑社会混在一起等等事情被曝光,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落魄的过完这一生。
宋怀瑾自豪一笑:“我大华人丁不兴,然商贸却比任何国家都发达,再加上国中遍布金银矿藏,各类宝石,国人富裕不是旁人能够想象得到的,你呆久了自然得知。”
他这里正说话间,田间地头的百姓得知本国太子归来,都结伴前来拜见。
宋怀瑾露了一面,说了几句话便叫百姓散去,让车队继xu 前行。
之后车队前行,过不多时,便在一座驿馆前停下,已有侍卫来报信,只说要在此歇息一晚,第二日再启程去都城。
宋怀瑾下车,扶季颂贤下来,一行进驿馆,一行跟季颂贤介shao :“这里的驿馆和夏朝并不一样,夏朝驿馆专门招待官员,凡官员亲眷都是免费住宿,然大华却不相同,驿馆做的是官员的生意,国家补贴一二,剩下的,还要来往的官员出钱,凡官员住宿,虽说比住客栈便宜一些,但是也同样都要拿钱的。”
说到此处,宋怀瑾便叫侍卫头领拿些金银去交给驿丞,以做歇息吃喝之资。
季颂贤越发的不解:“官员要拿钱,你身为太子也要拿钱?还有,大华各地没有行宫么?”
宋怀瑾一笑:“为了减轻百姓负担,母亲并不叫设行宫,不只我,就是母亲出行住到驿馆中也同样要拿钱补贴一番。”
季颂贤一边听,心里一边计较,只觉得这大华国处处都极新鲜的,更好奇的就是这位女皇陛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待进了驿馆。早有人送上热水供他们洗漱,绕梁几个丫头又借了驿馆的厨房做些饭菜给季颂贤吃用。
一时间,各人都是忙忙碌碌的,季颂贤坐船走这一路,上了岸也没歇息,这会儿子早累极了,吃过饭之后就躺到床上睡实了去。
宋怀瑾见她睡着仔细的给她盖好被子才出来,出了门,叫过驿丞吩咐一些话,又叫了侍卫叫他们去外头买些新鲜的吃食还有玩器之类的。以备季颂贤醒来享用。
吩咐完了。宋怀瑾进屋搂了季颂贤歇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一亮一行人便动了身,又行三五日,车队就到了都城。
大华国的都城名圣安。许多百姓也称圣安城为流金城。据说这圣安城原是一条金沙河流经之处。早先时候这里采金的人很多,后来也不知道 怎的,丁点金沙都没了。那河也渐渐干枯,以至绝迹,不过,这流金的名头倒是留了下来。
季颂贤在离圣安城远远的时候就掀开车帘去瞧,这么看去,就见这圣安城比金陵城更大,城池也更高些,只是行人并没有金陵城多,想来,也是因着大华国百姓不多的原由。
待进了城,季颂贤越发的感慨万千。
圣安城规模很大,街道也很宽阔整洁,不论大街小巷,都是拿着平整的青石铺就,洒扫的也很干净,街道两边无论商铺还是住宅都极整洁,来往行人衣着整洁,言行有礼,但是神间却带着大国强国的傲气。
这是金陵城百姓所不具备的,季颂贤又见就算是太子车驾经过,百姓虽说让在一旁,但是神并不畏惧,只是好些百姓多敬重,有的远远微施一礼,有的则是在路边驻足,等到车队过后才继xu 前行罢了。
车队一直前行,约摸有一个来时辰,约是到了圣安城中心地带,远远看着皇宫。
别看圣安城挺大,但是这大华国的皇宫却非常小,远不及大夏国皇宫一半大,远远看着,气势也比不上紫极宫,但凡红墙黄瓦,雕梁画栋一丝都没有,看起来很是简朴,说不得也只比大夏一些富户好上一丝儿罢了。
季颂贤看了宋怀瑾一眼,宋怀瑾笑了笑::“母亲身为女子,又没有成亲,自然不需要 多大的房子装后宫三千,我也只你一个,是不会纳小的,盖那么大房子也无用,不只劳民伤财,住起来也不舒坦,倒不如简单点好,母亲曾说过,但凡大华国君,都是一夫一妻,除非儿女一概皆无,否则是不许纳妃的。”
“这么说,以后女子也能为帝?”季颂贤越加惊异。
宋怀瑾点头:“母亲就是女子,自然以后女子也能为帝的,只要咱们俩生下女儿来,就是没有儿子,也不怕什么。”
季颂贤这心里一下子就轻松起来。
她这身子虽说不是多强壮,但生儿育女也是成的,在大夏的时候,她怕生不下儿子承嗣,这会儿子一听宋怀瑾的话,心里就明白过来,不管她生了儿子还是女儿,只要能生下一个,宋怀瑾就绝不会往家里领人给她添堵。
如此,季颂贤笑的越加开怀。
不过,也不过片刻功夫,当车子进了皇宫,季颂贤就紧张起来。
马车在进宫之后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季颂贤跟着宋怀瑾下车,就看着一个打扮的很利落的中年妇人微笑站在前方。
宋怀瑾看到这个妇人立时也笑了:“萍姑姑。”
季颂贤才知这位妇人是宋怀瑾跟她提及的女皇的贴身侍从白萍,很得女皇看中,便也过去笑着说了几句话,白萍给季颂贤见了礼,笑道:“陛下已经等了多时,太子和太子妃随我来。”
说完话,白萍一路向前,宋怀瑾和季颂贤跟随过去,绕过一个小门,又过了一条小路,便见着远远一座不大的院子,这院子没有用砖墙,也没有什么木门,只是拿了雕花木栏圈住,显的很是通透。
院中种了许多玫瑰,又有一个小池子,想来是养鱼所用,旁侧架了一架白秋千,秋千两侧种满了各的鲜花,靠近木栏的位置搭了许多的花架,叫人一看,便只觉得心里舒爽。
一瞬间,季颂贤就知女皇必然是个极会享受 生活的人。
进了院子,沿着小石子铺成的路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房前,便见白萍微微躬身:“陛下,太子和太子妃求见。”
她话刚完,门便开了,宋怀瑾牵着季颂贤的手进了屋,一进屋,先见一面珠帘,都是拿着极大的白珍珠串成,只这一面珠帘,不知道 用了多少极品珍珠,价值早已倾城。
绕过珠帘,又见着一架大理石底座绘了风景的玻璃屏风,屏风后,有许多淡蓝纱幕,一阵香风吹过,沙幕掀起,季颂贤就看着一个穿着明黄上绣百鸟朝凤图衣裙的年轻女子缓步而出。
这个女子一出来就叫季颂贤看呆了去。
季颂贤自认她本就是倾国之,容颜绝丽的,可是这个女子容貌上不比她差上分毫,但是气质却比她更加好,女子尊贵大气,雍容华贵,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就好似只要她站在那里,旁人都得跪伏在她脚下听凭吩咐,不管是谁,都不容抗拒。
看着这女子,季颂贤竟是大气都不敢出的。
此时,宋怀瑾上前,微微躬身:“母亲。”
季颂贤听了这两个字,眼睛瞪的老大,满脸的惊异之。
宋怀瑾拉了她一把,季颂贤还是回不了神,宋怀瑾才要说什么,那女子就笑了,几步过来先看了季颂贤几眼,然后轻声谩语:“我原说皇儿怎的一定要在大夏寻太子妃,还说是怎样绝的女子迷住我皇儿,如今一瞧,倒真是个绝的,也怪不得皇儿心心念念一定要娶了。”
季颂贤惊的满心如翻滚巨浪,一时没忍住开口就问:“您,您就是大华的女皇,我的婆母?”
女皇扑哧一声笑了:“正是。”
“怎么?”季颂贤想问女皇怎么这样年轻,按理说,女皇应该是比她真正 的婆母宋氏还要年长的呢,只是话没出口,她就惊觉失礼了,赶紧深深一福:“我年轻担不住事,实在太过失礼了,母亲恕罪。”
女皇倒也没见怪,拉她起身:“恕什么罪,但凡头一回见着我的都得吓上一跳,你还算是好的了,有些人说什么都不信我是女皇的。”
说到这里,女皇对宋怀瑾摆摆手:“你自去,我们娘俩个说些悄悄话。”
宋怀瑾答**g 一声就退了出去,季颂贤就越发的紧张。
女皇笑着拉她坐下,先问了一些闲话,比如季亿可好,伍氏可好之类的,又问这一路的见闻,问了这一通话,季颂贤也没那样紧张了,女皇才道:“这不过驻颜有术,这张面皮显的年轻罢了,这心里啊,早老了。”
“您一丝都不老,瞧着您,哪里像是我母亲,说是我妹妹都有人信呢。”季颂贤也笑着答了一句。
女皇摆手道:“莫哄我了,我心里明白着呢。”
见季颂贤低头,女皇又问:“你婆母可曾提及过我?”
季颂贤猛的抬头,又赶紧摇头,女皇轻叹一声:“说不得,她是怨怪与我的。”
见季颂贤越发不解,女皇才解释道:“好些事你都不知道 ,今儿索性我说与你听,也省的你们去猜,原我是宋家嫡女,只是生下来便失了亲母,险些被小妾给折腾去了,后来继母进门,她倒是个好的,将我养在跟前,虽说对我不及亲生的,然也算不错的,再后来你婆母出生,我们姐妹倒是极好的,只是我年轻的时候跳脱些,又仗着聪明不知收敛弄出许多事来,有了好大的名声,说起来,成国公府的婚事原是我的,那时候我却……就叫你婆母替了我嫁过去,才有了后来那些不,她是怨我的,我……”
季颂贤听女皇慢慢道来,心里更是掀起惊涛骇浪,竟没想着里头还有这等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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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宋怀瑾在外头求见,女皇笑出声来:“这孩子,难道还怕我将你给吃了。”
她又瞧瞧内侍:“叫他进来。”
片刻功夫,宋怀瑾大步流星进来,先看看季颂贤,再给女皇请安:“见过母亲。”
“起。”女皇笑着叫宋怀瑾起身:“是不是不放心你媳妇,你也实在想忒多了,我还能怎么着你媳妇么。”
被女皇这一打趣,季颂贤就有几分羞意,低了头揉着衣角不说话。
等宋怀瑾坐下,女皇和他说话:“你媳妇有些放不开,单看她这副小媳妇样子,我实在想不到她竟能写出那么许多大气的话本子。”
宋怀瑾强笑一声:“她性子如此,等以后和她相处多了母亲就晓得了。”
女皇一摆手:“我也没强求她如何,只是想着即是到了咱们大华,她又是太子妃,怎么都该强硬一些,别叫人小看了才是。”
听到此处,季颂贤猛的抬头:“母亲请放心,儿臣即为太子妃,必努力学着撑起太子妃的威仪来,绝不叫母亲失望。”
“这才对。”女皇拍拍季颂贤的手:“别学大夏朝那一套,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三从四德,什么温柔和顺,不过是男人无能,怕降伏不住自家女人硬强加在女人身上的,你要真学那些个,那才真是傻子呢,我平生就最不耐烦那一套,咱们大华没大夏那么些个假道学。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乐意写话本子就大大方方的写来,我也不以言论降罪,你爱怎么写都成,只没有那些**词滥调的,我都喜欢。”
季颂贤的脸上红了白的,被女皇这番大气的话给吓住了。
宋怀瑾有几分心疼,笑了笑道:“母亲,我才过来的时候正好碰着周学士,他正到处寻你呢。”
女皇脸上微微变。口中小声道:“这个周学士。当真烦人的紧,罢,今儿我也乏了,你们自去。”
季颂贤轻松一口气。看看宋怀瑾。宋怀瑾过来扶她起身。两个人一起给女皇道了扰,便告退出去。
一出了女皇所住的小院,季颂贤就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问:“我瞧母亲志向不输男人。心胸比男人更加开阔,和母亲一比,我是有些小家子气的,母亲不会不喜欢我。”
“哪里。”宋怀瑾牵了季颂贤的手,边走边道:“母亲是因着喜欢你才说那些话的,要是旁的人,你看她费不费那个心思。”
季颂贤这才放下心来。
宋怀瑾又细细道:“还有一事我得与你说。”
“你说。”季颂贤抬头看看宋怀瑾,满眼都是恋慕:“我听着呢。”
宋怀瑾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怕你接受不得,原是不敢和你说的,可又怕不说吓着你,这事你且听着就成,在母亲面前千万别多话。”
季颂贤越发的郑重起来。
宋怀瑾斟酌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母亲虽说不想自己生育后代,但是,却也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你也看着母亲容貌绝丽,才情惊世,又是那么个身份,再加上她心胸见识比世人都高,便也有许多男子倾慕与她,母亲也时常寻个男伴……只是母亲却不滥情的,她跟哪个男人相交,也是一门心思只那一个人的,只那些男人天长时久的就迷上了母亲,很能提些无理的要求,母亲也便厌了,不用多久就会和前一个分手,再换一个男伴,如今的周学士就是母亲的男伴,对母亲迷恋之极,总是盯着母亲,怕母亲如何,母亲原也有些厌了他的……”
宋怀瑾这番话叫季颂贤心里翻江倒海的,脑中如惊雷闪过一般,实在太震惊了。
她呆立了半晌才回神,回过神来,见宋怀瑾小心翼翼的样子,季颂贤倒是笑了:“我不过有些吃惊罢了,其实这也并没有什么的,母亲身为女皇,又哪里……再说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咱们是不能苛求的,母亲原是没嫁人的,即是自由身,那和哪个男子相交就容不得人说三道四,不像咱们,咱们男婚女嫁,就该收心好好过日子。”
宋怀瑾听了这话实在好笑,紧握住季颂贤的手:“你放心,我即是和你成了亲,就一门心思对你,我若是**风流,勾三搭四,便叫我……”
“谁是那个意思?”季颂贤有些羞恼,啐了一声:“你将我当什么了,说这些话好没意思。”
说完,她甩开宋怀瑾的手,径自就往前走。
急的宋怀瑾赶紧追了过去,一行走还一行急的满头流汗,不住跟季颂贤解释。
女皇在屋里听了下人的回报,不由笑出声来:“我倒是小看了她,实在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把我这傻儿子彻底拿捏住了,不过,她倒也没甚小家子气,心胸见识也够,瑾儿算得上有眼光的。”
跟在女皇身边的贴身内侍笑道:“太子爷跟陛下仿佛,眼光见识比世人都高呢,不然也不会相中太子妃。”
“你也莫说这些个话哄我。”女皇一摆手:“他要真有我的见识心胸,我也就不愁了,到底年幼,没有历练出来呢,叫我如何放心将一国拖付与他,罢,且走着瞧,如今啊,只能多多磨练他了。”
说到此处,女皇又问:“大夏如何情况如何?”
内侍回道:“大夏皇帝倒是收拢了一些权利,如今一门心思的和那些世家争斗,又任了新宰相,又宠信宦官,妄图借宦官之手夺取世家手里的一些权利。”
“傻子。”女皇听了笑着评论:“那孩子手腕心计都有一些,却也有些旁门左道了,到底王道霸道不足,但愿瑾儿没有学了他那些歪心思。”
“太子爷英武,如何都不会跟大夏国君一般的。”内侍赶紧捧了一句,女皇笑瞅了她一眼:“罢,你也别说这些好听话哄我,我心里都有数呢,你去将周学士叫来,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断了。”
季颂贤和宋怀瑾出了宫,便进了皇宫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子。
这宅子比皇宫小上一些,却修的比皇宫还华丽,宅子并不似大夏的宅子那般稳重肃穆,很有些外域风情,季颂贤进了院子就四处看着。
发现 这太子的府邸并不似夏朝的宅院那般几进的,也没有什么跨院之类的。
前头一个大院子,院子极大,连花园都有了,里头种满了花木,又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两侧栽了几棵果木,又有一种她没见过的树木。
院子尽头立了一座高大的楼宇,楼宇是两层的,每一层都有许多房间,房屋的门窗都镶了玻璃,这会儿门窗在日光下闪闪生辉。
“走,去看看咱们的家。”
宋怀瑾兴致很高,并没有多理会那些前来相迎的下人,拽着季颂贤便进了楼中。
一进门,便是一个大厅,厅中屋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又摆放了许多的桌椅,一圈又矮又巨大的椅子中间摆了一个大大的茶几,上头摆了烧制的精美的瓷器,中间的细颈瓶中插了几朵玫瑰。
大厅再往里头,是一个旋转的楼梯,楼梯上也铺了毯子,季颂贤顺着楼梯上去,就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有房间,走廊的地面是水磨石铺就,打扫的极为干净,走在上面,都能照出人影来。
走廊上头却不是横梁,而是天花板,也不知道 用什么材料造成的,很是洁净好kan ,天花板上又吊了各的水晶灯,光看这走廊,就能想见里头的房间有多华丽。
宋怀瑾牵着季颂贤的手推开一个巨大的房门,里头的房间就呈现在季颂贤眼前。
这房间很大,但是摆设却不多,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张大到令人惊奇的软床,再就是做工精致,上头镶了宝石的梳妆台。
除此之外,屋中还有一桌,几个小巧的椅子,旁的再没有其他。
宋怀瑾进屋,季颂贤踩在厚重的地毯上也跟着进去,就听宋怀瑾道:“这房间就是咱们的卧房了,原我也不知道 你的喜好,就先摆了这些东西,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叫人换,有什么想要的,也能添进来。”
季颂贤素来也是不喜烦琐的人,见这房间清清爽爽,倒也喜欢:“不必了,我瞧着好,只是那床也有些忒大了。”
宋怀瑾笑着在季颂贤耳边说了几句话,季颂贤脸上瞬间红了起来,插了宋怀瑾一拳:“作死的,说这些做什么。”
宋怀瑾却还在笑:“今儿晚上咱们试上一试。”
季颂贤索性到一旁看妆台,再不理他了。
宋怀瑾也细细的看了一圈,推开屋中的一扇小门,指着里头道:“这里的恭房。”又推了一扇小门:“这里是更衣室,我已经叫人给你预备了许多衣饰。”
季颂贤没有去看恭房,先看了更衣室。
这更衣室倒也很大,竟是比在大夏的时候季颂贤的卧房也小不了多少,里头沿墙摆满了高大到顶的衣柜,满满的挂着各的衣饰。
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放了各种鞋子,以及头饰还有腰带、扇子、巾帕等物。
季颂贤指尖划过那些冰凉丝滑的衣物,取出一件寝衣来,伸了伸懒腰:“我乏了,先洗个澡睡上一觉,至于见下人的事,等我睡醒了再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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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
成怀瑾冷着脸扔下两个字,指指案上的宗卷,又指指门口。
成平安一瞧就知这是在赶人,立时急了,蹦到地上就道:“你这人怎么总是冷着一张脸,就好似别人欠你二五八万似的,这样可不成,我是看在同乡的份上劝你一劝,你这样容易得罪人,而且将来怕也讨不到好老婆。”
说到这里,成平安似是想到一件事,立时又变了脸:“你这锦衣卫指挥使是怎么一回子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看过史书,不晓得素来锦衣卫指挥使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就算是没看过史书,可也知道前任指挥使是怎么回事吧,你……可别叫人鸟尽弓藏啊。”
“我心里有数。”
成怀瑾点头应了一声:“只我现在公务繁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成平安又看他两眼,见他已经埋首宗卷之中,就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成,以后再说,改明儿我请你喝酒,听说春香楼来了一位大家,哥哥我带你见识一番。”
之后,成平安也不管成怀瑾同意不同意立时就跑了。
他自觉摸透了这位同乡的来历,想着既然大家都挑到了明处,这位同乡想来也不会出手对付他的,这心情就无比舒畅,不由的哼起了小曲。
等成平安走个没影,成怀瑾抬头,冷声吐出两个字:“蠢货。”
可不就是这样么,这成平安瞧着风光无限,好似多机灵似的,其实就是个没脑子的蠢物。
不说朝中那些官员,便是这锦衣卫中的小旗总旗但凡只要不是太傻的都犯不了成平安这样的错误,旁的不说,单只成怀瑾什么事情都没透露,单只顺着他含糊了几句,就把他什么底子都掏了个精光。
成怀瑾很怀疑成平安这样的人如何就能活到如今,且还活得不错?
“来人。”成怀瑾看看桌案。皱了皱眉,朝外喊了一声。
立时就有一个小旗进来,成怀瑾指指桌上的案卷:“将这些搬到我屋内,另外将这屋子好好的洒扫一番。”
那个小旗没一会儿就叫了几个杂役给成怀瑾搬东西。搬完后又带人仔细的洒扫一番。
几个人忙活了一会儿,将那些宗卷搬进一个布致的极精致的屋内。
这屋子挺大,三开间的极阔朗的屋子,只是用着屏风隔成两间,进门处的一间摆了桌椅书案等物。另有许多的古董摆设并字画等物,桌上又摆了各色的果子,布置的很是舒适,没有丁点冷硬的感觉。
绕过屏风里边就是一张宽大的床,床上铺了厚厚的垫子,上面是绣花丝质床单,床上挂了天蓝撒花床帐,用着金钩挂起,另有条案桌椅、各色瓷器珍珠等物,同样看着就叫人感觉舒坦。
却原来。这成怀瑾瞧着面上冷了些,可心却丁点不冷,他也是个懂享受的人,自然不会将屋子弄的那般冷硬,先前见成平安的那间屋子是特特叫人布置出来的,一般见外客都是在那间屋中,也能叫人心存畏惧,只他寻常住的却从来不是那般。
就是他买的房中也布置了那么一间雪洞似的屋子,也是专用来见客的。
自然,这样的事一般的人也不知道。好些人拜见过这成怀瑾之后心里就惧了畏惧之情,只将他当成酷吏一般,这也正是成怀瑾所要的效果。
他这里才搬完东西,便有宫中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庆丰帝寻成怀瑾说话。
成怀瑾收拾一番便进了宫,不多时进了乾清宫,进门便见屋内只庆丰帝一人,伺侯的太监宫人全被庆丰帝打发出去了,成怀瑾几步走近,寻了个凳子坐下。眨了庆丰帝一眼,也不待庆丰帝吩咐,直接拿床上摆的果子啃了起来。
庆丰帝倒也不恼,笑嘻嘻的坐在一旁也拿个果子啃着,一边啃一边问:“那个成平安寻你有什么事?”
见成怀瑾不说话,庆丰帝又问:“莫不是知道你的身世了?”
“蠢货。”成怀瑾放下果子冷冷的看了庆丰帝一眼:“他蠢你也蠢么?”
呃?
庆丰帝被噎了一下,心下虽然有些微恼,可他素知成怀瑾的为人性子,倒也不便发作。成怀瑾有些遗憾的看了那被啃了一半的果子,终是不再拿起,抬头看向庆丰帝:“那个成平安见了护城河边我叫人做的那些木器,竟跑来与我对质,说什么我和他是一个地方来的。”
成怀瑾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叫庆丰帝思量了许久也不明白。
成怀瑾就知道他不明白,接着解释:“我就顺着他的话探问下去,却原来,他竟是素来我们常说的借尸还魂之人,也是道家常说的夺舍。”
“啊?”庆丰帝惊叫一声竟是坐不住了:“他……竟有这般妖孽,如此一来,这大夏江山怕是……”
“那么个蠢物能成什么事。”成怀瑾不屑的看了庆丰帝一眼:“你是一国之主,江山社稷尽在掌握,怎的如今还这般沉不住气。”
“是,是。”庆丰帝被成怀瑾训的额上有些冒汗:“我……下回注意一些。”
成怀瑾摇了摇头,没有再指责庆丰帝什么,接着道:“且他还不是一般的夺舍,竟是一千多年之后的魂魄也不知道为着什么来了咱们这里,他当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害怕我对他不利就寻我问个清楚,却不知这器械又有什么难的,真当咱们这些他眼中的古人就弄不出来,当年先圣还弄出那木牛流马来,又何况这区区挖泥之物。”
说到这里,成怀瑾又看向庆丰帝:“我瞧那成平安不像是什么太有城府的,他骨子里瞧不起咱们这些古人,且不知敬畏,此人可用,却不可大用。”
庆丰帝听到此物心里便如放在油锅上似的总归难受之极,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也是,他这般的性子确不可大用,不过,这人于恪物之事上倒也有些能为,且等着朕再唬着他将他所知的掏干净再做处置。”
说到这里,庆丰帝又有些好奇:“你便没套套他的话,问问千年之后都是什么样子的?”
成怀瑾冷笑一声:“我问那般多做甚,他虽蠢了一些,可也没有蠢的太过,那会儿子心神不宁才被我套了话去,若是说的太多难免露出什么马脚,倒不如不问,陛下岂不知有的时候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成怀瑾起身告退:“我那里事务多的紧,先走了。”
庆丰帝看成怀瑾大摇大摆的出了屋,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笑了起来。
却说季颂贤第二日起身和伍氏收拾一番便回了金陵城,等到家之后先将行李安置好,伍氏又将孙氏叫来叮嘱一番,叫她命人打扫客房,自己又翻箱倒柜的寻出几匹布来给侄子做衣裳。
而季颂贤一回来就被季缜拽住,兄妹俩个在她房中说了好一会儿话。
季缜先给季颂贤看了好些银票,小声对她说:“妹妹交待我的事情都办好了,那几个庄子因卖的急,价钱上并不多如意,只那些盐引子倒是卖了高价的。”
“盐引子如何卖的高了些?”季颂贤有些不明白了:“咱们这金陵城可没什么大盐商。”
季缜笑笑:“要不怎么说正好呢,咱们这里是没什么大盐商,只我正好想寻人卖了盐引子时,就遇着大盐商武家到金陵办事,他们正好缺些盐引,我这里正好又有,他们要的急,我是不着急的,自然卖了高价的。”
季缜一行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季颂贤笑着夸了他几句,叫季缜脸上得色更甚:“妹妹说好了的,我若是与你办成了事便与我细细的做些针线,这话可莫忘了。”
季颂贤起身从妆台上的匣子里拿了个做的极精致的扇套和荷包递给季缜:“这是我在庄子里做的,八兄且先用着,再过几日我再给你做双鞋,再有一些巾帕等物。”
“好极,好极。”季缜拿了那些物件放在手中把玩,见绣活做的极精细,针脚又密实,且上边绣的也都是寓意很好的花样子,那花样子也不像是照着别人的描上去的,却似是季颂贤自己画的,心中不由大喜,不住的夸赞,过了一会儿又殷切嘱咐:“我是不急的,妹妹慢慢去就成,别累着了。”
季颂贤笑着点头,又和季缜说了好些话,季缜看季颂贤脸上明显的有了疲色这才告辞。
季缜一走,季颂贤便先将那些银票清点一番,见足足有近十万两银子,脸上又露出些欣喜的表情,将银票放好了这才上床休息一会儿。
且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时近傍晚,绕梁端了一些素淡的吃食叫她先填填肚子,又说些八卦与她听。
这绕梁也不知怎的,才来的时候老实极了的一个女孩,如今倒素喜探听消息与她说,又很喜爱热闹,只这孩子八卦是八卦了些,自家的事却从来不与人说,嘴严的不行,季颂贤倒也放心的,不然,实不敢再叫她伺侯自己的。
季颂贤一行吃饭一行听绕梁说道:“奴听大太太跟前的雀儿姐姐说先前跟大太太赴宴,听说太后娘家侄女又将她婆家嫂子打了一通,回娘家一通哭诉,叫了恶奴上门,将婆婆一家整个揍了个狠的,弄的她婆家怕的不成,她相公给她跪地求饶这事才算完。”
季颂贤将碗中的米饭吃干净,招手叫绕梁坐到近前来:“就是那个被称为金陵悍妇的高家姑娘?”
绕梁笑咪咪点头:“姑娘竟然也晓得她,正是呢,金陵城不知道多少人家提起她来俱都不屑,只她是太后的侄女,高家又护着她,谁又能将她如何,她婆家曹家才苦呢,尤其是她嫂子出身不如她,可不叫她欺负么。”
“这回又是为着什么事呢?”季颂贤早先便听说过这位高姑娘的事,也知道曹家自娶了她之后家宅不宁,不过,素来这内宅之事很难说,自来诸如婆媳还有夫妻之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不能出了什么事只怨一方,不往另一方向上寻原由。
“据说是曹家那位嫂子说了句什么话叫高姑娘给听着了,一气之下便撒起泼来,此时她婆婆又向着她嫂子,高姑娘一怒就打将起来。”绕梁笑呵呵的说着,又问季颂贤:“姑娘素来明理,您与奴说说这些事到底怨谁,奴糊涂着呢。”
季颂贤摇头:“我哪里又明白呢,总归后宅之事难言,咱们也全当听听,莫细究了。”
绕梁笑着点头,一边起身收拾残羹,季颂贤趁此机会寻了块料子又从房中寻了剪了季缜脚样的纸板准备裁鞋。
她才拿了笔画好鞋样拿起剪子要绞布,便见伍氏房中随心过来,季颂贤忙放下剪子问:“随心姐姐怎么过来了,快坐,我叫绕梁泡茶。”
随心笑着摆手:“泡茶便不用了,奴一会儿还回去呢,老夫人有事要奴去做,奴也是抽空来与姑娘说一声,这几天天儿好,老夫人便想着趁时机开始做秋天冬天的鞋,叫各房领了布自己料理,姑娘这里若是布料不凑手的话便叫绕梁去库房中寻摸一些好的。”
季颂贤忙道:“倒不必了。我这里都齐全着呢,随心姐姐还是问问嫂子们缺没缺吧。”
随心听此言起身笑着跟季颂贤告辞,季颂贤这才想及高门大户不缺针线上的人,素来四季的鞋袜都有人早早做好的。并不用自己张罗,可是寻常人家针线活都是要自己做的,这季家自来也是如此,向来夏天无事的时候便将四季的鞋袜张罗出来了,往年这时候原身也都开始做起衣裳和鞋来。今年她一时忘了,竟是没有准备。
等绕梁回来之后季颂贤便带着绕梁开始忙了起来。
先是寻了好些做鞋面的布出来,又弄了好多的粗白布准备糊鞋底子。
她叫绕梁去厨下烧了一锅的糨糊,在院中朝阳的地方清了一块地方铺上木板子,在上面铺了一层白布,又糊了一层糨糊,上面再铺白布压实,又糊糨糊,如此往复,直糊了厚厚的一层布才罢手。
等弄好了这些布她和绕梁都出了一头的汗。两人进屋洗了手脸就开始裁鞋面。
未等裁出鞋面来天都黑了,季颂贤和绕梁将那糊的鞋底移到廊下就去伍氏处吃饭。
正好她过去的时候季亿和季纲几个也都下衙回家,伍氏心情还不错,一直招呼着叫人摆饭。
一家子坐定,季纲对季亿说起一事来:“父亲,今日尚书大人夸奖儿子了,说儿子想的那个整理案宗的法子极好,等到将刑部历年来的案宗整好了他还要向陛下给儿子讨赏呢。”
季亿一听立时乐了,抚着胡子勉励了季纲几句,一指季颂贤:“你得好好谢谢你妹子。若不是你妹子,你如何就想得出这样的好法子。”
说到此处,季亿叹了一声:“为父八子一女里,也独你妹妹最是灵秀。也最肖为父,可惜身为女儿不能出仕啊。”
季颂贤想要捂脸,她自己什么德性自己知道,莫说出仕为官了,便是在小小的后宅之中那般小心也给人给弄死了呢。
季纲也笑道:“父亲说的是,妹妹自来是好的。”
一行说。他一行起身给季颂贤施礼:“大兄谢过九妹,这回大兄沾了妹子的光。”
孙氏也笑道:“谢过妹妹了,等妹妹出嫁的时候,我与你兄长给你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一番话说的季颂贤瞬间脸红,跺脚道:“嫂子素来爱打趣人,这回竟是专拿我开涮,往后甭想我再理会你。”
孙氏笑着给她赔不是,又拽着她指与其他人瞧:“你们瞧妹子害臊了,不过嫂子说的话可丁点不差呢,妹子这模样,这性情才学,还有咱们家的门第,难道还愁没有贵婿不成。”
说的季颂贤脸红如血,只觉心里跳的飞快,脸上也热辣辣的,朝孙氏啐了一口:“嫂子自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与你说了。”
说话间坐下来只顾扒饭,倒是将季亿和伍氏也逗乐了,季亿赞叹一声:“贤姐儿越发的难为了,这几日还有人打听你呢,说不得咱们家真得准备起来了。”
季颂贤的婚事倒是一直压在伍氏心头,原不管怎么说季颂贤自小和景家订了亲事的,到了岁数便嫁人倒也不愁,只如今景家退了亲,季颂贤也因着成平安名声不是多好,虽然说也不愁嫁,可来提亲的没一个叫伍氏满意的,她就担心起来,今儿季亿说了这话,一时大喜忙问:“是什么人家?可配得上咱们贤姐儿?”
季颂贤一听越说越没个边际,立时起身就要避开,不过孙氏和王氏一同出手将她按住,孙氏在季颂贤耳边小声道:“妹妹且听一听,咱们家没那么些臭规矩,这是妹妹的终身之事,总归得叫你满意的。”
如此,季颂贤才又坐下。
季亿想了想才道:“是我一位同年之子,便是吏部兰侍郎家的小儿子,岁数上倒也与咱们贤姐儿仿佛,我听着性情也不错,旁的倒是不知道,丫头着人打听一下才好。”
旁的人倒也罢了,季纬和季缜听了立时道:“我们给妹妹好好打听打听,要是不好可不成,妹妹这般好的人儿理该也配个好的,那等朝三暮四的趁早绝了。”
伍氏也道:“是极,原景家的亲事我就不满意。那位景公子身子骨不好屋里还放了好些人,我们贤姐儿去了能好?这回可得仔细的瞧好了,必要寻个处处妥帖的。”
季颂贤垂头,一时想及景家的为人来。不由的撇了撇嘴,心下倒有些感谢他家及早退了亲,不然真嫁到那样人家岂不憋闷。
一直等吃了晚饭回到屋中,季颂贤这心里还扑通扑通跳的急着呢。
她摸摸还有些烫意的脸颊,又叫绕梁打水洗漱。等躺到床上之后季颂贤一时睡不着就想些心事。
她一时想着在成家的不如意,一时又想着如今父母疼爱,兄长嫂子又都是好的,便是吃穿上比原来差一些,可这日子过的心里快活的紧,若要嫁人离开家中,季颂贤实是不舍的,可她也不能不嫁人的,留在家里成了老姑娘,也难免叫父兄脸上不光彩。
季颂贤越想越是为难。一时竟睡不着了。
她翻了个身,睡在一旁榻上陪夜的绕梁嘟囔一声:“姑娘快些睡吧,忙了一天还不累么,竟有闲心思折腾。”
季颂贤失笑闭了眼睛倒也不动了,只是她这心里还是一团乱麻似的,想着若是订下亲事,未来的夫婿也和成平安一般的花心多情可要如何?
这么胡思乱想着后半夜倒是睡着了,只第二日起的晚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日已高升,看样子已经是半上午了。季颂贤坐起叫来绕梁问:“怎不叫醒我,叫我这样贪睡,说出去成什么样子?”
绕梁只是笑:“是老太太不让奴叫姑娘的,老太太说姑娘这些时日累着了。难得睡个懒觉,叫姑娘只管睡去。”
“罢,罢。”季颂贤摆了摆手自顾自起身,先洗漱一番,又将头发简单的挽起,只用几根银簪子固定住。又在院中采了时新的鲜花簪上,竟越发显的人比花娇,看的绕梁一时都呆了去。
她带了绕梁出屋,未进伍氏屋中就听到一阵怒骂声,季颂贤心中一惊赶紧进去,却见伍氏黑沉着一张脸破口大骂,孙氏王氏等人陪站一旁吓的鸦雀不闻。
“娘。”季颂贤几步过去握了伍氏的手:“谁气着娘了?与女儿说说,女儿与娘出气。”
伍氏只觉掌心一凉,抬头又看见季颂贤满脸关切怒意才渐渐消退,拉了季颂贤坐下,又对底下站着的儿媳道:“你们也都坐下吧,刚才我那般发火你们也不知道劝一劝,没的叫你们站了这么长时间,倒是我的罪过了。”
几个媳妇赶紧称不敢,一时又都对季颂贤感激的笑笑。
伍氏脾气虽然不是很好,可素来是个讲理的,今儿这样大怒连媳妇都牵扯进去还是头一回呢,若不是季颂贤赶了来,指不定她们还得站到什么时候。
“娘的贤姐儿啊。”伍氏拉着季颂贤上下打量,满脸的担忧:“你可莫要给人骗了,可别再想着景家那小子了。”
“娘,您说这话做甚,他家即是退了亲我又为何想着?”季颂贤有些不明白,伍氏这话没头没尾的实在难猜。
“唉!”伍氏长叹一声:“这景家没脸没皮的,还是什么书香世家,竟是丁点的颜面都不管不顾了,得亏咱们早早退了亲,不然……”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颂贤又转头去问孙氏几个。
孙氏想了想才道:“今儿一大早景家的人上门,想要再续上两家的情谊,说什么原先竟是误会了的,这会儿子明白过来万分羞愧,实是对不住你,想着再和咱家结亲。”
“没脸没皮的。”季颂贤听的心下一惊,也明白过来伍氏为何生气了。
敢情这亲事想退就退,他们景家想要再续上就得续上么,真当旁人都是泥捏的,任由他家搓圆捏扁么,莫说季亿还是堂堂相爷了,就是寻常人家也没这般欺负人的。
不说伍氏那样的脾性,便是她都得气的想破口大骂。
“可不就是没脸没皮么。”
说起这事来,孙氏和王氏心里也带着怒火:“想当初他家要订亲,爹娘可都不同意呢,他家那个公子病病殃殃的,谁家好好的女儿愿意嫁过去,只到底他家也算是救了咱们家一回的,就那么挟恩图报的,爹还能怎么着。”
“就是呢。”王氏撇了撇嘴道:“咱们家没退亲就已经对得住景家了,谁料他家听风就是雨,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挑拨竟然吵着退亲,妹妹又不是嫁不出去的,退便退了,我想着,景家怕是寻摸不到好人家了,这才又想着回头娶妹妹的。”
“混帐东西。”伍氏气的脸色胀红,拍着桌子怒骂:“一家子缺德的,生的那个小的也不是什么好玩艺,他家爱自已拉屎自已吃,还当别人跟他一样牲口么,狗东西……气死我了。”
伍氏这一通骂当真是精彩之极,听的季颂贤目瞪口呆同时又长了见识。
她印象中的妇人素来都是端着的,便是生气也不过明讽暗刺几句,几时见过伍氏这种不痛快便撒泼大骂的,季颂贤可算是见识了乡间妇人骂人的本事了。
她想着,怕真正的乡间妇人骂的比伍氏还要更难听吧,只可惜怕是没机会瞧了。
又听伍氏拍桌子道:“往后不许景家人登门,再有景家人来与我打将出去。”
“是。”孙氏和王氏几个应喝着,孙氏捏紧拳头:“景家的为人我是瞧不惯的,早就想揍他们一通的,即是娘发了话,往后我见着一回揍上一回。”
王氏几个也连连点头,季颂贤更是惊异,实在没有想到不光伍氏一人这般彪悍,几位嫂子也都是厉害人物,怪道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又说婆婆屋里儿媳妇。敢情这话真真是有道理的。
“娘和嫂子都是为我着想,我在这里先谢过你们。”季颂贤心中惊异,可也不乐意伍氏和她的嫂子们为着她去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脸上带着笑说话:“这景家人没脸没皮。咱们不和他家一般见识,以后再不见他家的人就是了,犯不着大打出手,没的带累自家名声。”
说到这里,季颂贤也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冒出一句话来,她也立时说了出来:“没的狗咬了咱们一口咱们还咬还回去的。”
一句话逗的伍氏和孙氏几个都撑不住笑了起来。
伍氏拉着季颂贤笑道:“我的儿,难为你竟这样明白,得,娘听你的,咱们以后不见景家的人。”
王氏也直笑:“没想到妹子竟这般有趣,这话说的……哎哟哎,笑的我肚子疼。”
许氏也笑:“我与嫂子揉揉吧,别笑的拧了肠子。”
“你又笑话我。”王氏伸手就去拧许氏的脸:“且先叫我瞧瞧你的牙口,莫不是真长了铜齿钢牙不成。”
一时间屋里笑声一片。因着景家登门带来的怒意和郁闷全消了。
一屋子的人又说笑一会儿子才各自告辞离开,伍氏拉着季颂贤去瞧她叫人给伍瑞云布置的客房,一行走一行道:“娘没那些文雅的心思,难为你比娘强了许多,你去帮娘瞧一瞧,娘想着你表兄是个读书人,定也喜欢屋子弄的雅致些,到底还是该有些书香气的。”
季颂贤笑道:“我瞧娘布置的屋子就好,七兄八兄的屋子摆设都是极合适的。”
一边说话,母女俩个就进了客房。季颂贤瞧了一会儿子,见伍氏真是用了心叫人整治的,屋中桌椅条案书桌书柜全都齐全,床也用的是雕花红木大床。诸如床帐被褥等也都是捡了好的用着。
因着有季颂贤先前挖出来的一箱子珠宝,后来在花园子里寻的那些房契地契,如今季家日子好过许多,伍氏也不是那等守财奴,给一家子也置办了许多的衣物铺盖等,季家生活倒显的舒适许多。也因此,伍瑞云这屋子也添了一些古玩字画。
虽然说那古玩字画并不是多值钱的,然摆放起来也很有几分派头的。
季颂贤一行看一行点头:“娘弄的极好,只我瞧着该多备些笔墨的,表兄到底是来赶考的,说不得在咱们家要努力温习功课,这笔墨纸张等物就用的多了些,我怕备的少了万一表兄用完了又不好意思去要,岂不是耽误了他,还不如多多的备着。”
“是极。”伍氏一听立时点头:“我儿考虑的周全,你再瞧瞧还有什么缺的,你眼光好,买的东西也都好看,娘与你银子,你去买上一些,另外娘瞧我儿好些日子没用脂米分了,莫不是屋中没了,咱们家如今不艰难,我儿也该买些上好的脂米分打扮打扮。”
“给表兄买东西是该的,倒是脂米分什么的就不用了。”季颂贤赶紧摆手拒绝:“我素来不爱那个的,总觉得脸上涂脂抹米分的不舒坦,倒不如素净着一张脸好,再者,娘将我生的这般好看,便是不用脂米分也比别人好,若再仔细打扮起来,还不叫人眼红嫉妒么。”
这句话说的伍氏又笑了:“我儿说的也是,你模样生的好,倒不必再刻意打扮的。”
季颂贤又在屋中转了转,记下一些缺少的东西,一时伍氏叫顺意取了银子交给季颂贤,叫她只管出去玩。
季颂贤也没推辞,收了银子又去自己屋中取了些银子带上,想着表兄要来她总得备上些礼物吧,这回出去便好好的找找,说不得能找着什么合适的东西送给表兄,又想着笔墨纸张等都该买些好的,若是伍氏给的银子不够她就自己填上些。
收拾好了季颂贤叫上绕梁就出了门。
这季家本就在繁华街道之上,出了门转一条巷子就是闹市,那里什么买卖都有,吃喝玩乐等物俱全,因此季颂贤也不用坐马车,直接步行就去了。
她先去翰墨轩挑了文房四宝,再瞧了一会儿,寻到一块檀木做成的纸镇,放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倒也不轻,再看上面雕刻的纹样也是男子所用,看着很精细,就买下来准备做礼物,等着包好了付钱叫伙计给送到季府。
如此,季颂贤又空着手和绕梁逛了几个摊子,可巧一家酒铺才酿的梨花春正在售卖,季颂贤闻到那味便知是好酒,想着季亿好这一口,就跟绕梁过去买了些酒提着,一时看到一间点心铺子里边的梅花糕不错,也就买了些。
她见绕梁眼馋小摊子上卖的凉糕,笑着给了绕梁几个铜子叫她买了解馋。
主仆两个一边走一边买,不一时倒买了许多的物件,两个人双手俱都提了,眼看着再也拿不得这才往回返。
季颂贤因为逛街心情松快不少,和绕梁说了许多话,一时不妨一间茶楼里出来一个人将她拦了,季颂贤打眼一看,无名火就冒了出来。
却原来,拦她路的竟是成平安。
“公子这是何意?”
季颂贤冷声问了一句。
成平安定定的看着季颂贤,满眼的喜爱迷恋之色:“季娘子,你……你买了这么些东西可拿得动,要不要在下送你回去?”
季颂贤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不必了,请您让开,小女子要赶着回家。”
“好。”成平安傻傻的应了一声,才要挪开,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季娘子,在下才写了新词,想请季娘子指正一番,不知……”
“公子大才。”季颂贤见成平安又拿勾搭小姑娘那一套来与她纠缠,满心的恼火,实在是想将成平安大卸八块的:“只小女子无才无德也不懂什么诗词,还请公子拿与懂的人瞧。”
说话间,季颂贤带着绕梁便朝前走去,才走没几步路,成平安就又追了过来:“先前是在下不是,在下唐突了季娘子,这么些日子来在下实在是心下难安,今儿正好见到季娘子,在下给季娘子赔个不是。”
季颂贤没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不成想成平安追过来拿了个盒子硬要递给季颂贤:“这是在下的赔礼,还请季娘子收下。”
这回,季颂贤实在忍不住了,停下脚步瞅了成平安一眼,就在成平安大喜过望之时,她举手、挥掌,一掌掴在成平安脸上,这一巴掌打的极脆极响,一掌下去成平安脸颊便红肿起来。
“我说过不想见你,你听不懂人话么,总是这么纠缠不休是作贱谁呢。”季颂贤的脸色冷如冰,说出来的话比北风更加刺骨:“你当你是什么?随便开屏的花孔雀?自认为谁见着都喜欢?却不知你这样的最是叫人作呕,今儿即是碰着了我就再说一回,我最是厌恶你这样的人,以后有事没事的还请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是见着我也请立刻躲开,如此,我就极高兴,极感念您的恩德。”
季颂贤说完,看都不看成平安一眼,对绕梁骂了一句:“作死的东西,没瞧着不长眼的总是拦你家姑娘的路么,你竟丁点心眼也不长,见着这种人很该几个耳光子过去,再踢上几脚叫他趴下,踩着他的头恶狠狠的骂的他往后再不敢出门才是,这种事本就是你当丫头该做的,你傻子一般不知道上前维护你家姑娘,还得我这个当主子的出头丢人现眼,且等回去与你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