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颂贤有些恼怒,咬牙道:“公主只管笑,我也不觉怎的,人本就是食五谷杂粮的,如今到了吃饭的时候自然是要饿的。”
襄阳公主笑着点头:“很是,很是,本宫也饿了,便在你家用些饭吧。”
“果然?”季颂贤眼中一亮,问了一声。
“果然!”襄阳公主点头:“难道你还要本宫饿着肚子再回去不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伍氏听到此处忙道:“并不是我们不愿意招待公主,实在是家里饭食粗鄙怕公主不习惯。”
季颂贤赶紧点头:“娘说的是,我们家一向饭菜简单的紧,只怕公主吃不了。”
“这有什么吃不下的。”襄阳公主摆手笑着:“你们当我吃金还是吃银,左不过那么些东西罢了,我倒是乐意吃些简单的,起码不会白菜炒出牛肉味来。”
一句话说的伍氏和季颂贤倒是都笑了,季颂贤赶紧应了一声:“即如此我便献一回丑,下厨与公主弄些白菜不是牛肉味的饭食。”
她一行说一行告辞出去,进了厨房想了一会儿子,深觉襄阳公主说的很有几分道理。
襄阳贵为公主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没见过的,今儿在季家庄子上吃饭也不过是为着季颂贤有救她儿子的恩情,想着和季家拉近关系而已,吃什么倒在其次了,再者,她怕也愿意吃些诸如新鲜的瓜菜之类的原滋原味的。
这般想着,季颂贤便当真做了几道农家小菜,先是拌了个红萝卜,又炒了个黄瓜鸡蛋,正好厨房里有才摘下来的新鲜菠菜和扁豆,她又做了一凉一热两道菜,最后弄了个冬瓜排骨汤,简单是简单了些,可这都是她亲手做的,倒也是一番心意。
菜做得了又有厨房配好的鸡和鱼,一共凑了六个菜一个汤,季颂贤便叫绕梁端了去正厅,过去的时候襄阳公主正和伍氏说话,只说再过些日子她要举办赏花宴,想请伍氏和季颂贤过去,伍氏自然答应下来,两个人又说起金陵城各家的琐碎事来。
襄阳公主正好说到金陵城有一家随太祖皇帝起义有从龙之功封了侯爵的人家,这户人家姓金,原祖上也是个人物,只是子孙不肖到了这一辈子越发的无能,竟然靠着卖女儿仗着裙带关系过活,着实太过丢人了些。
伍氏对这种事情也是看不过眼的,就附和着襄阳公主刻薄了几句。
襄阳公主看到季颂贤过来笑道:“我最是看中贵府的气节和风骨,先前成国公府那样威逼都不曾退让一步。”
季颂贤一边笑着布菜一边道:“成国公府再有权势又如何,我父亲是陛下的臣子,仰仗效忠的是陛下,他成国公府就是再富贵,我们季家也不看在眼里。”
襄阳公主笑着点头:“难得你们这样的傲骨,如今这般人家少了。”
待季颂贤布好了菜,襄阳公主和伍氏一同举箸,尝了两口之后不住点头赞叹:“颂贤实在是好手艺,这菜做的好,清爽的紧。”
“哪里是什么手艺好,怕是公主心情好吧。”季颂贤笑着谦虚了几句:“这些瓜啊菜的都是我娘亲手种的,吃起来和旁的不一样,再加上是刚采摘的,胜在一个新鲜。”
襄阳公主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吃过一小碗饭再有一些菜之后就放下筷子,伍氏也跟着放下筷子叫人将饭菜撤了。
一时襄阳公主又拉着季颂贤说了好些话才起身告辞。
待襄阳公主一走,伍氏便急道:“快,将刚撤下的饭菜热热再端来,真真饿死人了。”
伍氏出身乡间,这些年又一直种瓜种菜的身体自然好,这人身体一好再加上活动的多自然饭量也就大了些,和现今那些贵妇人不一样,伍氏一顿吃的比季亿都要多些,刚才因为要陪襄阳公主她很克制了,襄阳公主吃了那么丁点就不吃了,饶是伍氏再想吃也得放下筷子,这会儿子早饿坏了。
季颂贤也忙着叫人热了饭菜,她又陪伍氏吃了一会儿子娘俩个才一处说话。
伍氏拉着季颂贤的手道:“都说那成指挥使最是无情的,我还听金陵许多人都称他酷吏,可今儿这事瞧来他倒也不错,不说旁的,单说救下襄阳公主家小公子的事,若是他不与人说是你碰着的,自己领了这份功劳谁能知晓,只他却实话实说,想来,这样的人又能坏到哪里?”
季颂贤想要赞同伍氏的话,可是想起那日在茶楼所见,又有些说不出口。
伍氏又道:“襄阳公主府里的事情怕是了不得的,你想想,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光是伺侯的人没有几十个么,偏就出了这样的事,想来怕是跟后宅阴私有关,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想来恐是公主府里有人和襄阳公主不睦弄出这等事来,或者是亲近的奴才背主……”
“娘说这些做甚。”季颂贤不愿意和伍氏说这些糟心事,忙拦了她的话:“总归襄阳公主没提,咱们就全当不知道,再者,总归议论旁人家后院的事也有些不太妥当。”
伍氏一笑:“罢,你即不爱听咱们就不说了,只咱们在这庄子上怕是住不长的,我想着后日就收拾东西回家。”
“怎么这样急?”季颂贤还有些不爱回去呢,这庄子上住着实在太好了,叫她都有些乐不思蜀。
“我倒不急,不过有人等不急了。”伍氏笑得眉开眼开的:“你舅舅家的表兄要来京里,他也就咱们这一家亲戚,只能住到咱们家中,娘回去给他收拾屋子,再有,多少年亲戚没见过面了,人家来了咱们总得在家吧。”
季颂贤却是没听说过这件事的,忙问了好些话,这才得知早先伍氏未出阁的时候和她三哥,也是季颂贤的三舅最要好的,伍三舅当初也接济过季亿,因此上,后来季亿做了官也一直记挂着伍三舅,又有伍三舅家的长子伍瑞云聪慧沉稳是个读书的料子,季亿和伍氏就捎些银子去供伍瑞云读书。
伍瑞云也不负所望,前几年考中举人,因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又读了几年书,想着参加明年的春闱,因此今年早早的收拾了来金陵,一来是早些熟悉一下环境,二来呢,季家也有二子要科考的,表兄弟在一处读书也有照应,三来便是能够时常请教季亿或者季纲等人。
要知道,如今季家八子中的六子都是进士出身,只有两个最小的儿子未参加科考,不过照着季七和季八在书院读书的成绩还有先生的评语,这回应该也是能考中的,季家文风鼎盛,哪个不羡慕,伍三舅一家自然也想叫儿子在季家住上些时候,所谓沾些光便是如此。
听伍氏说完,季颂贤倒也不说在庄子上住了,睡了午觉之后就帮着伍氏开始收拾行装。
娘俩个说说笑笑好不自在,只那襄阳公主回去便大发雷霆,直接将她儿子的奶娘还有几个丫头全拿了阖家卖到那等见不得人的地方。
正如伍氏所说,襄阳公主的小公子本就是千娇万宠的,光是伺侯的人就有几十个,又哪里是寻常拐子能拐走的。
那小公子本是他的奶娘抱了卖给拐子的。
说起来,小公子的那个奶娘有一女伺侯襄阳公主,前些时候因驸马喝醉了和那丫头多说了几句话,她便起了些心思,趁人不备勾引驸马,正好叫襄阳公主撞见一时恼了,叫了她娘将她领出府去。
那女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出了府之后没几日就自尽了,这奶娘就恼上襄阳公主,这日正好她入府时见小公子在院中玩,便过去陪着说笑玩耍,又哄着小公子将伺侯的丫头打发出去,说是要抱小公子到街上玩。
她奶大了小公子,小公子对她自然不防备,就这么的被奶娘给偷偷弄了出去卖给一伙拐子,那拐子急着带小公子出城,正好撞见成平安和季颂贤,这才有了先前的一些事情。
襄阳公主这回险些失了爱子,心中如何不恼,且偷孩子的还是府里的下人,襄阳公主又觉脸上无光,对人自然不肯多说,只她心里自有定计,就将一干伺侯小公子的下人连同家人全卖到煤窑上去,又嘱咐了管事只管往死里折磨,想来,那些人也活不过几日的。
且等将这些人发卖了,襄阳公主又听锦衣卫的人说起成平安先撞见拐子抱着小公子的,且成平安还骑马将小公子给撞了,原是要送小公子去医馆诊治的,却被拐子几句话给哄了,若不是有季颂贤,怕是小公子是寻不回来的。
如此,襄阳公主连成平安都恼上了。
且襄阳公主这等皇家出来的人心中都多疑,襄阳公主因想着成平安早先是见过她这小儿子的,却见面装成不认识的样子,又想到成平安如今和晋阳公主订下亲事,便朝阴谋论中发展,想着是不是高太后和晋阳公主及成平安伙着要害她的。
襄阳公主猜测之时,倒是成平安又闹出一件事来。
原来,成平安自那日在护城河边见到许多仿现代的木质机械,回去之后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能确定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是不是和他一样的来历,这几日便是睡觉都睡不踏实,这日成平安终是下定决心要去问个清楚明白。
不然,凭着他穿越来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只要是老乡且不是没脑子的定然能猜出他的来头,如此一来,他在明处,人家在暗处,说不得什么时候跳出来给他致命一击呢。
反正那人总归是知道他是穿来的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定要想尽法子揭穿那人的真面目。
下了决心,成平安收拾一番就去了锦衣卫所,先跟守门的小旗通报了姓名,要求求见指挥使,那小旗进去过了一会儿笑着出来请成平安进去。
成平安跟在小旗身后进了这座叫人闻风丧胆的所在,一行走,一行听前边小旗暗自嘀咕:“实是奇怪,寻常人看到咱们这所在都避之不及,怎有人偏上赶着送上门来。”
成平安听了一身的冷汗,这才后知后觉这里可是那人的地盘,他这么冒冒然的进来那人要是有什么坏心思,说不得……莫不是那人要来一出请君入瓮?
这人自来如此,往往很多事都是自己吓自己,脑补的多了,将自己吓死的也有,成平安就是这样,越想她越觉害怕,不期然的额上汗珠子都滚了下来。
只这会儿他进都进来了,想跑都跑不了,成平安也豁出去了,总归得见见那人问个明白才成。
又走了一段路,小旗带他进了一间很宽敞的房间。
成平安进去打量几眼,见这屋子宽敞归宽敞,却没有丝毫装饰之物,雪洞似的四面墙边都靠了大大的木质书架,上面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类的书籍,靠北墙处书架下方放了一桌一椅,桌上堆的满满的宗卷再就是笔墨。
除此之外,屋中再没旁的,就从这屋子的摆设上也能瞧出那位指挥使心肠之冷硬无情,成平安见了心下更是不安惊惧。
他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情,才走到书架前想要看看都摆的是什么书,就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成平安赶紧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转悠。
一时房门被推开,成平安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穿着宝蓝色蟒袍,头戴玉冠进得门来。
细细一看,青年容颜倒也俊俏,一张脸肤白唇红,欺霜赛雪,只那脸上冰寒无情之意叫人不敢过于在意他的容貌,看了他只觉心惊胆战,倒将容貌如何放在其次了。
青年进了门冷冷的扫了成平安一眼,径自走到书案后坐在椅上,声音冷清如北风刮过结冰的水面一般:“成公子此来有何贵干?”
成平安心里有些恼怒,不过想到这里是锦衣卫,只能将恼火压下向前走了几步,大声道:“我是知道你来历的,今日想来听你说句实话。”
青年冷冷瞅了成平安一眼:“知道便知道,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你爱如何便如何,请吧。”
呃?
成平安大惊,这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他心说他自己穿越而来,之后行事战战兢兢不敢透露分毫,就怕被人当妖物给捉拿杀了,可这位指挥使竟然全不当回事,难道他就不怕被庆丰帝猜疑或者直接杀了么?
见青年脸上淡淡的没有丝毫紧张害怕的情绪,成平安又是佩服又是恼怒:“你不怕?”
青年冷笑一声:“怕甚,若单只问这么一句话,我也不多留你了,且去吧。”
这种打发什么无赖人物的样子叫成平安心里更窝火,他一捏拳头大声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和我可是同乡,心里应该明白的,咱们这样的来历要是叫人知道了恐得不了好,唯今之计只有咱们紧密合作才能保住性命,也惟有如此,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做出一番功业来。”
那青年便是成怀瑾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一惊。
原成平安说知道他的来历时,他也只当成平安知道他是成国公的嫡子,也全然没当一回事,这本就不是什么机密大事,知道便知道了吧,他想着,成平安应该是不会说出去的。
要知道,他的身份要是说出去,那成平安是什么?
成怀瑾是成国公的嫡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成平安不过是继子,在世人眼里可没有成国公的血脉,不管怎么说,将来成国公去了,不管是爵位还是财产都该归成怀瑾的,成平安就算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也会千方百计想要掩盖,哪里肯说出来的。
可听来听去,成平安话里的意思竟然不是这样,莫不是,成平安还有什么旁的不为人知的事。
成怀瑾面上还是淡淡的似没往心里去,心下却已经琢磨着要引着成平安将他的来历秘密全讲出来。
他勾了勾唇:“怎么合作,你且说来我听听。”
成平安登时大喜,还以为自己的话触动了成怀瑾呢,立时放了心,又向前走了几步,几乎是爬在书案上,眼睛对着成怀瑾的眼睛:“我原来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跟我一样的人,直到在护城河边看到你做的那些器械才明白,我说兄弟,你是不是理工男?”
成怀瑾心中登时惊疑起来,不过他城府颇深,倒也没带出来,顺着成平安的话点点头:“确实如此。”
“着啊。”成平安几乎大笑出声:“实话告诉你,我是学医出身,而且还不是正经的大夫,而是法医,虽然说我原来一直想着穿越什么的,倒是看了不少杂书,倒也记下不少东西,就比如说那玻璃的制造之法,人工养殖珍珠等等,可到底不是理工男,好些事情也弄不太明白,大致原理能说得出来,可要细化的话可就……”
他说到这里瞅了一眼成怀瑾,见成怀瑾随着他的话不住点头,还说了一句:“确实如此,玻璃也没什么难制的,最多叫工匠试上几次便成,那人工养殖珍珠的法子倒也没多大的难处。”这心里就更加的敞亮欢喜,伸手拍拍成怀瑾的肩膀:“你这话说的是,想来你也看了不当杂书的,如此,咱们两个合在一处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成平安越说越高兴,不由的幻想起了美好的未来:“我说兄弟,有了你的加入,像什么炼钢之法,还有那些化学试剂可就能弄了,对了,你先帮我设计个自行车吧,咱们也叫这帮子古人看看什么叫现代化。”
这么一句话,倒是叫成怀瑾抓着一个关键点,成平安说古人,什么叫古人,已然作古之人才能称古,那么……
成怀瑾想到此处心中不由一惊,再也不能保持平静,眼中也带了些惧色,只是稍后他便想起什么来,渐渐平缓下来。
成平安倒是没觉察到他这些变化,径自高兴的在那里嘀咕:“还有好些,好多着呢,我擅长文科,你长于理工,咱们两个双剑合璧定然无往直前。”
成怀瑾捏紧了拳头,安下心神轻声问了一句:“你生于哪一年?”
“公元一九八八年。”成平安笑了笑:“你呢?”
成怀瑾根本不明白这公元一九八八年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接手锦衣卫后刑讯手段倒是学了不少,再加上他本来便比旁人多些心眼,就顺着成平安的话接道:“公元一九八九年。”
“那你比我小。”成平安更加高兴,彻底的认定了成怀瑾的来历和自己一样,又见成怀瑾也没刻意要隐瞒他的样子,便想着成怀瑾应该没有什么害他的心思,也就跟着放了心。
他这一放松,骨子里的那些个性子也就放了出来,干脆将成怀瑾桌上的宗卷扫到一旁,一纵身跳到桌上盘腿坐着,大有和成怀瑾摆龙门阵的架势。
“你得叫我一声哥。”成平安笑道:“不说过来也奇怪,我自认为历史学得好着呢,只这大夏朝从未听说过,想来应该是穿到了架空历史中,不过我瞧着这大夏朝倒是和我看过的史书上宋朝有些仿佛,不过却也有些地方不一样,不过都是千多年前的历史了,总归来都来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句话叫成怀瑾又搞明白一点,这成平安应该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不过,这架空历史又是什么玩意?成怀瑾忍不住皱眉。
“唉!”成平安又拍拍成怀瑾的肩膀:“我说兄弟,你是什么出身来历,原先干什么的?”
他这么一问,倒是将成怀瑾给难住了,一千多年以后是什么样子光凭想可是想不出来的,成怀瑾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他心性灵透,稍微一想便也笑了,眼中带着冰冷之意,嘴角勾着笑容道:“我娘死的早,爹早不管我了,我就一个人单过,平常没事就四处走走。”
成平安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你这跟孤儿也差不多啊,不过咱们那里大多都喊爸妈的,你这爹娘,你是不是乡下人?也只有乡下有些地方还喊爹娘的,不过你这样倒也好,反正没什么牵挂的,来都来了,总归比咱们那个时候好多了,你也放心,你爹不管你,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哥么,以后我照看你。”
一边说话,成平安还一边自认为极有义气的拍了拍胸脯。
readx;“谢了。”
成怀瑾冷着脸扔下两个字,指指案上的宗卷,又指指门口。
成平安一瞧就知这是在赶人,立时急了,蹦到地上就道:“你这人怎么总是冷着一张脸,就好似别人欠你二五八万似的,这样可不成,我是看在同乡的份上劝你一劝,你这样容易得罪人,而且将来怕也讨不到好老婆。”
说到这里,成平安似是想到一件事,立时又变了脸:“你这锦衣卫指挥使是怎么一回子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看过史书,不晓得素来锦衣卫指挥使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就算是没看过史书,可也知道前任指挥使是怎么回事吧,你……可别叫人鸟尽弓藏啊。”
“我心里有数。”
成怀瑾点头应了一声:“只我现在公务繁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成平安又看他两眼,见他已经埋首宗卷之中,就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成,以后再说,改明儿我请你喝酒,听说春香楼来了一位大家,哥哥我带你见识一番。”
之后,成平安也不管成怀瑾同意不同意立时就跑了。
他自觉摸透了这位同乡的来历,想着既然大家都挑到了明处,这位同乡想来也不会出手对付他的,这心情就无比舒畅,不由的哼起了小曲。
等成平安走个没影,成怀瑾抬头,冷声吐出两个字:“蠢货。”
可不就是这样么,这成平安瞧着风光无限,好似多机灵似的,其实就是个没脑子的蠢物。
不说朝中那些官员,便是这锦衣卫中的小旗总旗但凡只要不是太傻的都犯不了成平安这样的错误,旁的不说,单只成怀瑾什么事情都没透露,单只顺着他含糊了几句,就把他什么底子都掏了个精光。
成怀瑾很怀疑成平安这样的人如何就能活到如今,且还活得不错?
“来人。”成怀瑾看看桌案。皱了皱眉,朝外喊了一声。
立时就有一个小旗进来,成怀瑾指指桌上的案卷:“将这些搬到我屋内,另外将这屋子好好的洒扫一番。”
那个小旗没一会儿就叫了几个杂役给成怀瑾搬东西。搬完后又带人仔细的洒扫一番。
几个人忙活了一会儿,将那些宗卷搬进一个布致的极精致的屋内。
这屋子挺大,三开间的极阔朗的屋子,只是用着屏风隔成两间,进门处的一间摆了桌椅书案等物。另有许多的古董摆设并字画等物,桌上又摆了各色的果子,布置的很是舒适,没有丁点冷硬的感觉。
绕过屏风里边就是一张宽大的床,床上铺了厚厚的垫子,上面是绣花丝质床单,床上挂了天蓝撒花床帐,用着金钩挂起,另有条案桌椅、各色瓷器珍珠等物,同样看着就叫人感觉舒坦。
却原来。这成怀瑾瞧着面上冷了些,可心却丁点不冷,他也是个懂享受的人,自然不会将屋子弄的那般冷硬,先前见成平安的那间屋子是特特叫人布置出来的,一般见外客都是在那间屋中,也能叫人心存畏惧,只他寻常住的却从来不是那般。
就是他买的房中也布置了那么一间雪洞似的屋子,也是专用来见客的。
自然,这样的事一般的人也不知道。好些人拜见过这成怀瑾之后心里就惧了畏惧之情,只将他当成酷吏一般,这也正是成怀瑾所要的效果。
他这里才搬完东西,便有宫中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庆丰帝寻成怀瑾说话。
成怀瑾收拾一番便进了宫,不多时进了乾清宫,进门便见屋内只庆丰帝一人,伺侯的太监宫人全被庆丰帝打发出去了,成怀瑾几步走近,寻了个凳子坐下。眨了庆丰帝一眼,也不待庆丰帝吩咐,直接拿床上摆的果子啃了起来。
庆丰帝倒也不恼,笑嘻嘻的坐在一旁也拿个果子啃着,一边啃一边问:“那个成平安寻你有什么事?”
见成怀瑾不说话,庆丰帝又问:“莫不是知道你的身世了?”
“蠢货。”成怀瑾放下果子冷冷的看了庆丰帝一眼:“他蠢你也蠢么?”
呃?
庆丰帝被噎了一下,心下虽然有些微恼,可他素知成怀瑾的为人性子,倒也不便发作。成怀瑾有些遗憾的看了那被啃了一半的果子,终是不再拿起,抬头看向庆丰帝:“那个成平安见了护城河边我叫人做的那些木器,竟跑来与我对质,说什么我和他是一个地方来的。”
成怀瑾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叫庆丰帝思量了许久也不明白。
成怀瑾就知道他不明白,接着解释:“我就顺着他的话探问下去,却原来,他竟是素来我们常说的借尸还魂之人,也是道家常说的夺舍。”
“啊?”庆丰帝惊叫一声竟是坐不住了:“他……竟有这般妖孽,如此一来,这大夏江山怕是……”
“那么个蠢物能成什么事。”成怀瑾不屑的看了庆丰帝一眼:“你是一国之主,江山社稷尽在掌握,怎的如今还这般沉不住气。”
“是,是。”庆丰帝被成怀瑾训的额上有些冒汗:“我……下回注意一些。”
成怀瑾摇了摇头,没有再指责庆丰帝什么,接着道:“且他还不是一般的夺舍,竟是一千多年之后的魂魄也不知道为着什么来了咱们这里,他当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害怕我对他不利就寻我问个清楚,却不知这器械又有什么难的,真当咱们这些他眼中的古人就弄不出来,当年先圣还弄出那木牛流马来,又何况这区区挖泥之物。”
说到这里,成怀瑾又看向庆丰帝:“我瞧那成平安不像是什么太有城府的,他骨子里瞧不起咱们这些古人,且不知敬畏,此人可用,却不可大用。”
庆丰帝听到此物心里便如放在油锅上似的总归难受之极,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也是,他这般的性子确不可大用,不过,这人于恪物之事上倒也有些能为,且等着朕再唬着他将他所知的掏干净再做处置。”
说到这里,庆丰帝又有些好奇:“你便没套套他的话,问问千年之后都是什么样子的?”
成怀瑾冷笑一声:“我问那般多做甚,他虽蠢了一些,可也没有蠢的太过,那会儿子心神不宁才被我套了话去,若是说的太多难免露出什么马脚,倒不如不问,陛下岂不知有的时候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成怀瑾起身告退:“我那里事务多的紧,先走了。”
庆丰帝看成怀瑾大摇大摆的出了屋,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笑了起来。
却说季颂贤第二日起身和伍氏收拾一番便回了金陵城,等到家之后先将行李安置好,伍氏又将孙氏叫来叮嘱一番,叫她命人打扫客房,自己又翻箱倒柜的寻出几匹布来给侄子做衣裳。
而季颂贤一回来就被季缜拽住,兄妹俩个在她房中说了好一会儿话。
季缜先给季颂贤看了好些银票,小声对她说:“妹妹交待我的事情都办好了,那几个庄子因卖的急,价钱上并不多如意,只那些盐引子倒是卖了高价的。”
“盐引子如何卖的高了些?”季颂贤有些不明白了:“咱们这金陵城可没什么大盐商。”
季缜笑笑:“要不怎么说正好呢,咱们这里是没什么大盐商,只我正好想寻人卖了盐引子时,就遇着大盐商武家到金陵办事,他们正好缺些盐引,我这里正好又有,他们要的急,我是不着急的,自然卖了高价的。”
季缜一行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季颂贤笑着夸了他几句,叫季缜脸上得色更甚:“妹妹说好了的,我若是与你办成了事便与我细细的做些针线,这话可莫忘了。”
季颂贤起身从妆台上的匣子里拿了个做的极精致的扇套和荷包递给季缜:“这是我在庄子里做的,八兄且先用着,再过几日我再给你做双鞋,再有一些巾帕等物。”
“好极,好极。”季缜拿了那些物件放在手中把玩,见绣活做的极精细,针脚又密实,且上边绣的也都是寓意很好的花样子,那花样子也不像是照着别人的描上去的,却似是季颂贤自己画的,心中不由大喜,不住的夸赞,过了一会儿又殷切嘱咐:“我是不急的,妹妹慢慢去就成,别累着了。”
季颂贤笑着点头,又和季缜说了好些话,季缜看季颂贤脸上明显的有了疲色这才告辞。
季缜一走,季颂贤便先将那些银票清点一番,见足足有近十万两银子,脸上又露出些欣喜的表情,将银票放好了这才上床休息一会儿。
且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时近傍晚,绕梁端了一些素淡的吃食叫她先填填肚子,又说些八卦与她听。
这绕梁也不知怎的,才来的时候老实极了的一个女孩,如今倒素喜探听消息与她说,又很喜爱热闹,只这孩子八卦是八卦了些,自家的事却从来不与人说,嘴严的不行,季颂贤倒也放心的,不然,实不敢再叫她伺侯自己的。
季颂贤一行吃饭一行听绕梁说道:“奴听大太太跟前的雀儿姐姐说先前跟大太太赴宴,听说太后娘家侄女又将她婆家嫂子打了一通,回娘家一通哭诉,叫了恶奴上门,将婆婆一家整个揍了个狠的,弄的她婆家怕的不成,她相公给她跪地求饶这事才算完。”(未完待续。)
readx;季颂贤将碗中的米饭吃干净,招手叫绕梁坐到近前来:“就是那个被称为金陵悍妇的高家姑娘?”
绕梁笑咪咪点头:“姑娘竟然也晓得她,正是呢,金陵城不知道多少人家提起她来俱都不屑,只她是太后的侄女,高家又护着她,谁又能将她如何,她婆家曹家才苦呢,尤其是她嫂子出身不如她,可不叫她欺负么。”
“这回又是为着什么事呢?”季颂贤早先便听说过这位高姑娘的事,也知道曹家自娶了她之后家宅不宁,不过,素来这内宅之事很难说,自来诸如婆媳还有夫妻之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不能出了什么事只怨一方,不往另一方向上寻原由。
“据说是曹家那位嫂子说了句什么话叫高姑娘给听着了,一气之下便撒起泼来,此时她婆婆又向着她嫂子,高姑娘一怒就打将起来。”绕梁笑呵呵的说着,又问季颂贤:“姑娘素来明理,您与奴说说这些事到底怨谁,奴糊涂着呢。”
季颂贤摇头:“我哪里又明白呢,总归后宅之事难言,咱们也全当听听,莫细究了。”
绕梁笑着点头,一边起身收拾残羹,季颂贤趁此机会寻了块料子又从房中寻了剪了季缜脚样的纸板准备裁鞋。
她才拿了笔画好鞋样拿起剪子要绞布,便见伍氏房中随心过来,季颂贤忙放下剪子问:“随心姐姐怎么过来了,快坐,我叫绕梁泡茶。”
随心笑着摆手:“泡茶便不用了,奴一会儿还回去呢,老夫人有事要奴去做,奴也是抽空来与姑娘说一声,这几天天儿好,老夫人便想着趁时机开始做秋天冬天的鞋,叫各房领了布自己料理,姑娘这里若是布料不凑手的话便叫绕梁去库房中寻摸一些好的。”
季颂贤忙道:“倒不必了。我这里都齐全着呢,随心姐姐还是问问嫂子们缺没缺吧。”
随心听此言起身笑着跟季颂贤告辞,季颂贤这才想及高门大户不缺针线上的人,素来四季的鞋袜都有人早早做好的。并不用自己张罗,可是寻常人家针线活都是要自己做的,这季家自来也是如此,向来夏天无事的时候便将四季的鞋袜张罗出来了,往年这时候原身也都开始做起衣裳和鞋来。今年她一时忘了,竟是没有准备。
等绕梁回来之后季颂贤便带着绕梁开始忙了起来。
先是寻了好些做鞋面的布出来,又弄了好多的粗白布准备糊鞋底子。
她叫绕梁去厨下烧了一锅的糨糊,在院中朝阳的地方清了一块地方铺上木板子,在上面铺了一层白布,又糊了一层糨糊,上面再铺白布压实,又糊糨糊,如此往复,直糊了厚厚的一层布才罢手。
等弄好了这些布她和绕梁都出了一头的汗。两人进屋洗了手脸就开始裁鞋面。
未等裁出鞋面来天都黑了,季颂贤和绕梁将那糊的鞋底移到廊下就去伍氏处吃饭。
正好她过去的时候季亿和季纲几个也都下衙回家,伍氏心情还不错,一直招呼着叫人摆饭。
一家子坐定,季纲对季亿说起一事来:“父亲,今日尚书大人夸奖儿子了,说儿子想的那个整理案宗的法子极好,等到将刑部历年来的案宗整好了他还要向陛下给儿子讨赏呢。”
季亿一听立时乐了,抚着胡子勉励了季纲几句,一指季颂贤:“你得好好谢谢你妹子。若不是你妹子,你如何就想得出这样的好法子。”
说到此处,季亿叹了一声:“为父八子一女里,也独你妹妹最是灵秀。也最肖为父,可惜身为女儿不能出仕啊。”
季颂贤想要捂脸,她自己什么德性自己知道,莫说出仕为官了,便是在小小的后宅之中那般小心也给人给弄死了呢。
季纲也笑道:“父亲说的是,妹妹自来是好的。”
一行说。他一行起身给季颂贤施礼:“大兄谢过九妹,这回大兄沾了妹子的光。”
孙氏也笑道:“谢过妹妹了,等妹妹出嫁的时候,我与你兄长给你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一番话说的季颂贤瞬间脸红,跺脚道:“嫂子素来爱打趣人,这回竟是专拿我开涮,往后甭想我再理会你。”
孙氏笑着给她赔不是,又拽着她指与其他人瞧:“你们瞧妹子害臊了,不过嫂子说的话可丁点不差呢,妹子这模样,这性情才学,还有咱们家的门第,难道还愁没有贵婿不成。”
说的季颂贤脸红如血,只觉心里跳的飞快,脸上也**辣的,朝孙氏啐了一口:“嫂子自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与你说了。”
说话间坐下来只顾扒饭,倒是将季亿和伍氏也逗乐了,季亿赞叹一声:“贤姐儿越发的难为了,这几日还有人打听你呢,说不得咱们家真得准备起来了。”
季颂贤的婚事倒是一直压在伍氏心头,原不管怎么说季颂贤自小和景家订了亲事的,到了岁数便嫁人倒也不愁,只如今景家退了亲,季颂贤也因着成平安名声不是多好,虽然说也不愁嫁,可来提亲的没一个叫伍氏满意的,她就担心起来,今儿季亿说了这话,一时大喜忙问:“是什么人家?可配得上咱们贤姐儿?”
季颂贤一听越说越没个边际,立时起身就要避开,不过孙氏和王氏一同出手将她按住,孙氏在季颂贤耳边小声道:“妹妹且听一听,咱们家没那么些臭规矩,这是妹妹的终身之事,总归得叫你满意的。”
如此,季颂贤才又坐下。
季亿想了想才道:“是我一位同年之子,便是吏部兰侍郎家的小儿子,岁数上倒也与咱们贤姐儿仿佛,我听着性情也不错,旁的倒是不知道,丫头着人打听一下才好。”
旁的人倒也罢了,季纬和季缜听了立时道:“我们给妹妹好好打听打听,要是不好可不成,妹妹这般好的人儿理该也配个好的,那等朝三暮四的趁早绝了。”
伍氏也道:“是极,原景家的亲事我就不满意。那位景公子身子骨不好屋里还放了好些人,我们贤姐儿去了能好?这回可得仔细的瞧好了,必要寻个处处妥帖的。”
季颂贤垂头,一时想及景家的为人来。不由的撇了撇嘴,心下倒有些感谢他家及早退了亲,不然真嫁到那样人家岂不憋闷。
一直等吃了晚饭回到屋中,季颂贤这心里还扑通扑通跳的急着呢。
她摸摸还有些烫意的脸颊,又叫绕梁打水洗漱。等躺到床上之后季颂贤一时睡不着就想些心事。
她一时想着在成家的不如意,一时又想着如今父母疼爱,兄长嫂子又都是好的,便是吃穿上比原来差一些,可这日子过的心里快活的紧,若要嫁人离开家中,季颂贤实是不舍的,可她也不能不嫁人的,留在家里成了老姑娘,也难免叫父兄脸上不光彩。
季颂贤越想越是为难。一时竟睡不着了。
她翻了个身,睡在一旁榻上陪夜的绕梁嘟囔一声:“姑娘快些睡吧,忙了一天还不累么,竟有闲心思折腾。”
季颂贤失笑闭了眼睛倒也不动了,只是她这心里还是一团乱麻似的,想着若是订下亲事,未来的夫婿也和成平安一般的花心多情可要如何?
这么胡思乱想着后半夜倒是睡着了,只第二日起的晚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日已高升,看样子已经是半上午了。季颂贤坐起叫来绕梁问:“怎不叫醒我,叫我这样贪睡,说出去成什么样子?”
绕梁只是笑:“是老太太不让奴叫姑娘的,老太太说姑娘这些时日累着了。难得睡个懒觉,叫姑娘只管睡去。”
“罢,罢。”季颂贤摆了摆手自顾自起身,先洗漱一番,又将头发简单的挽起,只用几根银簪子固定住。又在院中采了时新的鲜花簪上,竟越发显的人比花娇,看的绕梁一时都呆了去。
她带了绕梁出屋,未进伍氏屋中就听到一阵怒骂声,季颂贤心中一惊赶紧进去,却见伍氏黑沉着一张脸破口大骂,孙氏王氏等人陪站一旁吓的鸦雀不闻。
“娘。”季颂贤几步过去握了伍氏的手:“谁气着娘了?与女儿说说,女儿与娘出气。”
伍氏只觉掌心一凉,抬头又看见季颂贤满脸关切怒意才渐渐消退,拉了季颂贤坐下,又对底下站着的儿媳道:“你们也都坐下吧,刚才我那般发火你们也不知道劝一劝,没的叫你们站了这么长时间,倒是我的罪过了。”
几个媳妇赶紧称不敢,一时又都对季颂贤感激的笑笑。
伍氏脾气虽然不是很好,可素来是个讲理的,今儿这样大怒连媳妇都牵扯进去还是头一回呢,若不是季颂贤赶了来,指不定她们还得站到什么时候。
“娘的贤姐儿啊。”伍氏拉着季颂贤上下打量,满脸的担忧:“你可莫要给人骗了,可别再想着景家那小子了。”
“娘,您说这话做甚,他家即是退了亲我又为何想着?”季颂贤有些不明白,伍氏这话没头没尾的实在难猜。
“唉!”伍氏长叹一声:“这景家没脸没皮的,还是什么书香世家,竟是丁点的颜面都不管不顾了,得亏咱们早早退了亲,不然……”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颂贤又转头去问孙氏几个。
孙氏想了想才道:“今儿一大早景家的人上门,想要再续上两家的情谊,说什么原先竟是误会了的,这会儿子明白过来万分羞愧,实是对不住你,想着再和咱家结亲。”
“没脸没皮的。”季颂贤听的心下一惊,也明白过来伍氏为何生气了。
敢情这亲事想退就退,他们景家想要再续上就得续上么,真当旁人都是泥捏的,任由他家搓圆捏扁么,莫说季亿还是堂堂相爷了,就是寻常人家也没这般欺负人的。
不说伍氏那样的脾性,便是她都得气的想破口大骂。(未完待续。)
readx;“可不就是没脸没皮么。”
说起这事来,孙氏和王氏心里也带着怒火:“想当初他家要订亲,爹娘可都不同意呢,他家那个公子病病殃殃的,谁家好好的女儿愿意嫁过去,只到底他家也算是救了咱们家一回的,就那么挟恩图报的,爹还能怎么着。”
“就是呢。”王氏撇了撇嘴道:“咱们家没退亲就已经对得住景家了,谁料他家听风就是雨,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挑拨竟然吵着退亲,妹妹又不是嫁不出去的,退便退了,我想着,景家怕是寻摸不到好人家了,这才又想着回头娶妹妹的。”
“混帐东西。”伍氏气的脸色胀红,拍着桌子怒骂:“一家子缺德的,生的那个小的也不是什么好玩艺,他家爱自已拉屎自已吃,还当别人跟他一样牲口么,狗东西……气死我了。”
伍氏这一通骂当真是精彩之极,听的季颂贤目瞪口呆同时又长了见识。
她印象中的妇人素来都是端着的,便是生气也不过明讽暗刺几句,几时见过伍氏这种不痛快便撒泼大骂的,季颂贤可算是见识了乡间妇人骂人的本事了。
她想着,怕真正的乡间妇人骂的比伍氏还要更难听吧,只可惜怕是没机会瞧了。
又听伍氏拍桌子道:“往后不许景家人登门,再有景家人来与我打将出去。”
“是。”孙氏和王氏几个应喝着,孙氏捏紧拳头:“景家的为人我是瞧不惯的,早就想揍他们一通的,即是娘发了话,往后我见着一回揍上一回。”
王氏几个也连连点头,季颂贤更是惊异,实在没有想到不光伍氏一人这般彪悍,几位嫂子也都是厉害人物,怪道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又说婆婆屋里儿媳妇。敢情这话真真是有道理的。
“娘和嫂子都是为我着想,我在这里先谢过你们。”季颂贤心中惊异,可也不乐意伍氏和她的嫂子们为着她去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脸上带着笑说话:“这景家人没脸没皮。咱们不和他家一般见识,以后再不见他家的人就是了,犯不着大打出手,没的带累自家名声。”
说到这里,季颂贤也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冒出一句话来,她也立时说了出来:“没的狗咬了咱们一口咱们还咬还回去的。”
一句话逗的伍氏和孙氏几个都撑不住笑了起来。
伍氏拉着季颂贤笑道:“我的儿,难为你竟这样明白,得,娘听你的,咱们以后不见景家的人。”
王氏也直笑:“没想到妹子竟这般有趣,这话说的……哎哟哎,笑的我肚子疼。”
许氏也笑:“我与嫂子揉揉吧,别笑的拧了肠子。”
“你又笑话我。”王氏伸手就去拧许氏的脸:“且先叫我瞧瞧你的牙口,莫不是真长了铜齿钢牙不成。”
一时间屋里笑声一片。因着景家登门带来的怒意和郁闷全消了。
一屋子的人又说笑一会儿子才各自告辞离开,伍氏拉着季颂贤去瞧她叫人给伍瑞云布置的客房,一行走一行道:“娘没那些文雅的心思,难为你比娘强了许多,你去帮娘瞧一瞧,娘想着你表兄是个读书人,定也喜欢屋子弄的雅致些,到底还是该有些书香气的。”
季颂贤笑道:“我瞧娘布置的屋子就好,七兄八兄的屋子摆设都是极合适的。”
一边说话,母女俩个就进了客房。季颂贤瞧了一会儿子,见伍氏真是用了心叫人整治的,屋中桌椅条案书桌书柜全都齐全,床也用的是雕花红木大床。诸如床帐被褥等也都是捡了好的用着。
因着有季颂贤先前挖出来的一箱子珠宝,后来在花园子里寻的那些房契地契,如今季家日子好过许多,伍氏也不是那等守财奴,给一家子也置办了许多的衣物铺盖等,季家生活倒显的舒适许多。也因此,伍瑞云这屋子也添了一些古玩字画。
虽然说那古玩字画并不是多值钱的,然摆放起来也很有几分派头的。
季颂贤一行看一行点头:“娘弄的极好,只我瞧着该多备些笔墨的,表兄到底是来赶考的,说不得在咱们家要努力温习功课,这笔墨纸张等物就用的多了些,我怕备的少了万一表兄用完了又不好意思去要,岂不是耽误了他,还不如多多的备着。”
“是极。”伍氏一听立时点头:“我儿考虑的周全,你再瞧瞧还有什么缺的,你眼光好,买的东西也都好看,娘与你银子,你去买上一些,另外娘瞧我儿好些日子没用脂粉了,莫不是屋中没了,咱们家如今不艰难,我儿也该买些上好的脂粉打扮打扮。”
“给表兄买东西是该的,倒是脂粉什么的就不用了。”季颂贤赶紧摆手拒绝:“我素来不爱那个的,总觉得脸上涂脂抹粉的不舒坦,倒不如素净着一张脸好,再者,娘将我生的这般好看,便是不用脂粉也比别人好,若再仔细打扮起来,还不叫人眼红嫉妒么。”
这句话说的伍氏又笑了:“我儿说的也是,你模样生的好,倒不必再刻意打扮的。”
季颂贤又在屋中转了转,记下一些缺少的东西,一时伍氏叫顺意取了银子交给季颂贤,叫她只管出去玩。
季颂贤也没推辞,收了银子又去自己屋中取了些银子带上,想着表兄要来她总得备上些礼物吧,这回出去便好好的找找,说不得能找着什么合适的东西送给表兄,又想着笔墨纸张等都该买些好的,若是伍氏给的银子不够她就自己填上些。
收拾好了季颂贤叫上绕梁就出了门。
这季家本就在繁华街道之上,出了门转一条巷子就是闹市,那里什么买卖都有,吃喝玩乐等物俱全,因此季颂贤也不用坐马车,直接步行就去了。
她先去翰墨轩挑了文房四宝,再瞧了一会儿,寻到一块檀木做成的纸镇,放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倒也不轻,再看上面雕刻的纹样也是男子所用,看着很精细,就买下来准备做礼物,等着包好了付钱叫伙计给送到季府。
如此,季颂贤又空着手和绕梁逛了几个摊子,可巧一家酒铺才酿的梨花春正在售卖,季颂贤闻到那味便知是好酒,想着季亿好这一口,就跟绕梁过去买了些酒提着,一时看到一间点心铺子里边的梅花糕不错,也就买了些。
她见绕梁眼馋小摊子上卖的凉糕,笑着给了绕梁几个铜子叫她买了解馋。
主仆两个一边走一边买,不一时倒买了许多的物件,两个人双手俱都提了,眼看着再也拿不得这才往回返。
季颂贤因为逛街心情松快不少,和绕梁说了许多话,一时不妨一间茶楼里出来一个人将她拦了,季颂贤打眼一看,无名火就冒了出来。
却原来,拦她路的竟是成平安。
“公子这是何意?”
季颂贤冷声问了一句。
成平安定定的看着季颂贤,满眼的喜爱迷恋之色:“季娘子,你……你买了这么些东西可拿得动,要不要在下送你回去?”
季颂贤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不必了,请您让开,小女子要赶着回家。”
“好。”成平安傻傻的应了一声,才要挪开,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季娘子,在下才写了新词,想请季娘子指正一番,不知……”
“公子大才。”季颂贤见成平安又拿勾搭小姑娘那一套来与她纠缠,满心的恼火,实在是想将成平安大卸八块的:“只小女子无才无德也不懂什么诗词,还请公子拿与懂的人瞧。”
说话间,季颂贤带着绕梁便朝前走去,才走没几步路,成平安就又追了过来:“先前是在下不是,在下唐突了季娘子,这么些日子来在下实在是心下难安,今儿正好见到季娘子,在下给季娘子赔个不是。”
季颂贤没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不成想成平安追过来拿了个盒子硬要递给季颂贤:“这是在下的赔礼,还请季娘子收下。”
这回,季颂贤实在忍不住了,停下脚步瞅了成平安一眼,就在成平安大喜过望之时,她举手、挥掌,一掌掴在成平安脸上,这一巴掌打的极脆极响,一掌下去成平安脸颊便红肿起来。
“我说过不想见你,你听不懂人话么,总是这么纠缠不休是作贱谁呢。”季颂贤的脸色冷如冰,说出来的话比北风更加刺骨:“你当你是什么?随便开屏的花孔雀?自认为谁见着都喜欢?却不知你这样的最是叫人作呕,今儿即是碰着了我就再说一回,我最是厌恶你这样的人,以后有事没事的还请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是见着我也请立刻躲开,如此,我就极高兴,极感念您的恩德。”
季颂贤说完,看都不看成平安一眼,对绕梁骂了一句:“作死的东西,没瞧着不长眼的总是拦你家姑娘的路么,你竟丁点心眼也不长,见着这种人很该几个耳光子过去,再踢上几脚叫他趴下,踩着他的头恶狠狠的骂的他往后再不敢出门才是,这种事本就是你当丫头该做的,你傻子一般不知道上前维护你家姑娘,还得我这个当主子的出头丢人现眼,且等回去与你算帐。”(未完待续。)
readx;“姑娘,姑娘。”
绕梁似被骂傻了似的一个劲的拽季颂贤:“都是奴不好,姑娘若是生气就打奴几下出出气,莫气坏了身子。”
她一只手上提了许多东西,肩上背的袋子里也装了不少的物件,这会儿子绕梁都顾不得,见季颂贤气成那样,她又想及季颂贤刚才所骂的话,回身一甩肩上的袋子,将才刚被打了还没回过神的成平安险些甩个跟头。
“小妇生的下作东西。”绕梁甩着袋子开始砸成平安:“莫说你家里妻妾成群,你就是洁身自好,就你这样的我们姑娘也瞧不上,你丫上踢寡妇门下挖绝户坟的狗东西,就是这天底下男人死绝了我们姑娘也不乐意跟你沾上丁点的边。”
绕梁一边骂一边打,打的成平安抱头鼠窜,竟是丝毫反抗不得,绕梁回头对季颂贤憨憨一笑:“姑娘,这下满意了吧。”
这会儿子季颂贤倒是不气了,被绕梁这番作态一弄险些笑出声来,她忙崩紧了面皮子点头道:“袋子里可装了你的吃食,小心甩坏了,即是揍了人,咱们还是赶紧回吧。”
说完话,季颂贤拽着绕梁就走,而此时周围已经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众人见季颂贤主仆如此行事都吓坏了,实没想到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打骂起人来这般厉害。
季颂贤长出一口气,心里倒有了些笑意,她如今才算明白伍氏为何遇事不公就破口大骂,实在是这做泼妇的感觉好极了,她打骂这一通,心里的郁气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是,是,奴这就回。”绕梁一迭声的说着,抬头看着围了许多人立时一瞪眼:“瞧什么瞧,没见过痛打登徒子么。”
就这么一句中气十足的话,周围的人立时做鸟兽散。
“你……”
成平安这会儿子才回了神,只觉身上脸上都是痛。又见季颂贤要走,才要叫她,绕梁回头挥了挥拳头:“你什么你,莫不是还想挨打?”
成平安想到刚才那些感受。他自认也是有些身手的,可绕梁打他的时候竟然丝毫不能还手,心里就明白这绕梁不是什么普通丫头,这女子定是有来历的,若是他再纠缠。说不得这丫头真能毒打他一通。
想及此,成平安有些恼怒,口中道:“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说谁呢。”绕梁一瞪眼:“你回家问问你娘是不是女子?”
季颂贤反倒笑了,拽着绕梁便走,只走了两步留下一句话来:“成公子说的确是如此,您家中女子与小人多不胜数,倒是难为公子了。”
“扑哧……”
绕梁实忍不住笑出声来,跟在季颂贤身后一行走一行笑:“姑娘英明,见识不凡,非奴等所及……”
成平安的脸变了色。红黄蓝紫黑也不知道是什么色儿,竟是能开染料铺子的。
眼瞧着季颂贤就要走远了,突然间斜刺里出来一辆马车,那车直接停在季颂贤跟前不远处,从车内跳下一个穿着绿纱裙装梳着百合髻的丫头来,她一跳下马车便不屑的打量季颂贤,打量几眼冷笑一声:“季家娘子,你可是冲撞了晋阳公主的车架,还不赶紧跪下给公主嗑头陪罪。”
看完季颂贤,这丫头看向成平安。端起一脸的笑容来:“成公子,公主有话嘱咐公子。”
原先想看热闹的人一听晋阳公主车架到此,立时都离的远远的,这可是皇家公主呢。一个不慎若是冲撞了可怎生是好。
成平安看看不太显眼处有宫中标志的马车,再看看站在车前面带冷意的季颂贤,几步过去站在车窗旁边见礼:“臣见过晋阳公主。”
“免礼。”车内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季颂贤听到这声音心中极不是滋味,不由的想及当初被骗到宫中罚跪的场景,那回罚跪险些将她的腿都跪废了,要不是伍氏寻了好些灵药。再每天都耐心的给她按摩,说不得这会儿子她走起路来还难受呢。
再看看面前的马车,季颂贤又是惊惧又是无奈。
晋阳公主是君,她是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呸!
不知怎的,季颂贤脑中竟然出现许多千年之后女子生活的画面,许多千年之后的思想冲击着她,叫她不由的暗啐了一口,心道若真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如何又有改朝换代之事,这不过是皇家愚弄百姓的玩艺,她竟然叫这种想法束缚了这么些年,当真是可怜可叹。
这一回,季颂贤咬牙,说什么她都不会任由晋阳公主摆布了。
晋阳公主和成平安说着话,而站在车旁不远处的丫头冷笑看着季颂贤:“怎么,季娘子不乐意跪?”
绕梁紧紧拉着季颂贤的手,手心里满满的汗水,她微微上前走了一步:“是奴冲撞了晋阳公主车架,奴给公主嗑头陪罪,只这事与我们姑娘无干,公主最是通情达理,应该不至于迁怒。”
季颂贤却将绕梁一拉,勾唇笑了起来:“本朝规定凡公主出行必要禀明太后和陛下得知,经同意才能出宫,为着公主安全着想,也理应全逼鸾架出门,如此,不论官员还是百姓远远就知公主驾临,也能够早早避开以免冲撞公主,而晋阳公主坐着这普通马车,也不过带着几个丫头侍从出门,叫谁瞧了也只认为是寻常人家的千金出来游玩,恐这一路上真论起来,不晓得多少人冲撞了公主呢。”
说到这里,季颂贤微仰着头,脊背挺的笔直,心中暗下决心,她再不做那软弱无能的季颂贤,她要做,也要做那能够在风雨中搏击,任凭风吹雨打而宁折不弯的季颂贤。
这么想着,季颂贤脸上笑容更加明显,叫她整个人焕发出了一种强劲的生命力,似是有了一种别样风采,叫原先一心和晋阳公主说笑的成平安一眼看过来都几乎傻在当场。
“当今陛下和太后最是体恤百姓,又最是和善不过的,想来晋阳公主身为皇家公主,也一定是温柔贤淑大方和善的,公主即然不愿意全副车驾出行,便是为着不扰民,即是不扰民,又何来惊驾一说。”
说到此,季颂贤冷笑看着那丫头:“而你这丫头居心险恶,分明公主这样体恤百姓,竟被你弄的好似公主蛮不讲理一般,你……可知罪?”
可知罪那三个字季颂贤咬的重重的:“你这丫头,你叫我跪地嗑头陪罪,我倒是没什么,却无故带累公主名声,实在可恶之极,今日之事暂且记下,等到哪一日我入宫之时定要禀明陛下和太后,你这等人根本不配伺侯公主……”
“你,你……”
那丫头被季颂贤一番话说的面色胀红,心中又怒又惧,竟只道出你字,旁的再说不出来。
“公主最是善良和煦不过的,那般美好的公主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奴才才会叫人误解,今日我一定要替公主分解一番。”季颂贤一伸手指着那个丫头:“莫因为几个奴才的私心而牵连公主。”
“倒是个能言善辩的。”马车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只是本宫说本宫并不是……”
这话没说完,便听得一阵惊天巨响,随后几匹马蹄踏地面的声音传来,又有人高声吼着:“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且闪开。”
声音刚传入耳中,几匹骏马已至近前,当先马上一袭紫色蟒袍高冠广袖之人不是成怀瑾又是哪一个?
成怀瑾及到近前手中鞭子一甩将季颂贤甩上马背,一扯缰绳,骏马嘶吼着从晋阳公主车驾的车辕上踏过,马的后蹄不偏不依的正好踢在拉车的马身上,踢的那马痛叫一声忍将不住倒地不起。
而成怀瑾身后的锦衣卫千户也将绕梁提起来便跑,片刻之间已经走出老远。
这事说起来似是很长,其实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便过的,待到季颂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慌从成怀瑾胳膊旁回头瞧时,却见晋阳公主的马车已经倒在路旁,而晋阳公主一身大红衣裙跌将出来,那形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最狼狈的不是晋阳公主,而是一直站在车窗边和晋阳公主说话的成平安,这马车倒地那一侧正好压在成平安身上,再加上马匹跑过马蹄挑起许多的灰尘泥土许多堆在成平安脸上,将一个好好的俊朗公子弄的简直连乞丐都不如。
看到这一幕,季颂贤心里不晓得有多痛快,若是可以,她真真想仰天长笑一回。
马蹄声疾,一路跑出老远,待到无人之时,成怀瑾一拉缰声喊道:“吁!”
那匹骏马极乖巧的停了下来,成怀瑾一手扯着缰绳,一手将季颂贤拦腰抱住轻轻放在马下,那张脸还是带着冷意,可季颂贤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从他的眼中也瞧出几分笑意来。
一时间季颂贤也不想忍了,弯腰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引的成怀瑾唇角微勾,也有了笑模样。
“姑娘,姑娘……”
绕梁跳下马来匆忙朝季颂贤跑过来,拉着季颂贤看了好一阵确定季颂贤没有事这才大松一口气:“姑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奴了。”(未完待续。)
readx;一骑急来,匆匆停在那里,锦衣卫跳下马来将一个篮子和一个布袋递给绕梁:“缺什么?”
绕梁傻傻的接过来点了点:“不缺什么,唉,就是奴买的吃食压扁了。”
“傻丫头。”季颂贤白她一眼,又赶紧跟成怀瑾谢道,她微一福身笑道:“多谢指挥使相助。”
“不谢。”成怀瑾别扭的转身:“这里离季府不远,你们自回去吧。”
说完话,他翻身上马,带着一溜人挑起一路烟尘就这么离开了。
季颂贤笑了笑,带着绕梁转身回家,进得家门,季颂贤不待去将东西放好就到了伍氏屋里,将今儿出门碰着成平安以及晋阳公主的事情全学给伍氏听,末了道:“娘,都是女儿不好,一时气愤之下就顶撞了晋阳公主,若是,若是公主寻爹的麻烦可怎生是好?”
伍氏一笑:“你怕什么,那是公主,不是陛下,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怎么着你爹这个前朝宰相,你难道不记得大夏初建之时承平公主的驸马犯了法叫顺天府尹按律斩了,承平公主又能怎么着?那顺天府尹后来还不是风风光光么,这斩了驸马都没事,更何况你不过顶两句嘴。”
季颂贤一想也是,她实在是叫荣威侯府的人教导的傻了,时时处处约束自己,好些事情竟然还没有伍氏这个出身乡间的妇人看的清楚明白。
“这便好,女儿一直提心吊胆的。”季颂贤拍拍胸口轻喘口气。
“我的儿。”伍氏倒是笑了:“你爹若是连这等事情都应付不得,他这宰相又怎生坐得稳,倒不如早些离了这金陵回乡耕田为上。”
季颂贤被伍氏笑的脸色通红,坐在一旁跟伍氏撒娇,陪伍氏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去客房将她买的笔墨纸砚等物归置好,又将买来的旁的东西带回屋里一样样的察看。
她倒也是爱诗书之人,出来难免买些书本,又在一个小摊子上看着几样字画觉得挺不错也买了下来,另买了不少顽器。季颂贤将那些顽器放到一旁想着等晚上的时候给宗武送去,之后就开始摆弄那些字画。
季颂贤看着那一幅幅花鸟鱼虫,只觉得这画虽不是名家所画,无奈作画之人很有几分功底。这些画都带着说不出来的灵性,叫人一瞧就爱的不行,待看到一幅山水画时,季颂贤拧起眉头来,这幅画与旁的画很不一样。根本不是一人所作,画中山势不雄奇,水也不显清透,猛一看平平常常,仔细一瞧还不如猛一瞧,就是笔触都显的杂乱无章。
她想着她根本没有买这幅画呢,怎就到了那堆画中了?
左右瞧着,季颂贤实在是心里有些烦乱,就将那幅画扔在一旁准备先将别的画捡上几幅好的挂起来,不想才起身就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看那画中似乎有个阴影。好似……
季颂贤眼前一亮猛然想起什么来,立时出去到季亿书房中寻摸起来,好一会儿捧了一堆东西进来,她先将那画放到桌上,又用一种药水沾到画上慢慢擦拭,擦了一会儿拿了薄薄的刀片沿着画的边沿将画纸分成两层,仔细的揭下一层来……
最终,一幅竹兰图呈现在眼前。
这画一出现季颂贤就倒抽一口冷气,之后便是欣喜若狂。
她实在没有想到混进画中一幅那般难看的画内竟然另有乾坤,藏了前朝画圣所画的竹兰图。
倒也并不是这画多值钱才叫季颂贤如此。而是画圣的风骨叫季颂贤佩服,再加上季亿最喜的便是画圣齐辩之的画,尤喜竹兰之气节风骨。
再过一些时候便是季亿的生辰了,季颂贤正愁不知道送什么呢。如今倒有了最好的礼物。
她喜的无可无不可的将那竹兰图拿起来仔细瞧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因想着待得了空拿到画铺子里裱上一番,将画整好了才成。
一时季颂贤又想她时运实在是好,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这画就像长了翅膀似的硬飞了来。
要知道因战乱的原因齐辩之的大多数画作不是失了踪迹就是毁于战火。到如今流传下来的极少,每一幅画都是价值连城,便是成国公也因得了一幅齐画圣的春景图而欣喜若狂,当成传家宝贝藏了起来,轻易不给人瞧的,若她手中这画叫人瞧见,还不晓得多少文人能因此疯狂呢。
越想季颂贤越是高兴,喜滋滋的将买来的东西整理好,又去外边剪了几枝时兴的花草回来插瓶,好容易等到晚间,季颂贤将那些顽器拿好去吃晚饭,席间将东西送给宗武,喜的这小子险些跳起来翻跟头,一迭声的跟季颂贤道谢。
而伍氏则笑着拍拍宗武的头叫他自去玩去,对一家子道:“才刚得了云哥儿的信,说是明儿就到金陵了,老七老八明儿莫出去,在家等着你表兄,贤姐儿明天也待着,总归一家人得相认一番。”
众人连声应是,或者是娘家人要来,伍氏显的很开心,晚上的时候多吃了一碗饭,到了半夜里闹了一回肚子,将一家子吓坏了,不过,天亮的时候伍氏就没事了,照样爬起来该干嘛干嘛。
不说季家怎样迎侯伍瑞云,只说晋阳公主的车驾翻了将成平安压住,跟随晋阳公主的侍从费了好大劲才将成平安搬出来,成平安借力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怒道:“悍妇猛如虎也,古人诚不欺我。”
晋阳公主这会儿子也整好了衣装过来,关切的问:“成郎没事吧?”
成平安赶紧整整衣衫,做出一副有礼的样子笑了笑道:“多谢公主关怀,臣无事。”
若是平常成平安如此,怕是不知道迷了多少人的眼去,可今儿他先被打一通,又被车压灰尘埋头,这会儿子最是狼狈不过的时候,他再这样惺惺作态不只没得来什么好感,反倒叫人看了只觉别扭之极。
就是晋阳公主心里再喜欢成平安,这会儿子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抑郁。
她恨声道:“都怪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成郎又何至于此,本公主又何至于这般,若是叫本宫再碰着她,必定叫她好瞧。”
成平安本来因为被季颂贤打了心里正不痛快,听晋阳公主这样破口大骂,不但没有丁点女人该有的温柔婉约,反倒是多了几分强悍和刁蛮,心中就有些厌烦,施礼道:“臣这番样子也不好……臣先告辞了,待有时间再与公主叙话。”
这有时间就不晓得哪一时了,不过晋阳公主听了心里倒是挺欢喜的,赶紧点头:“成郎赶紧回去请个大夫瞧瞧吧,莫压坏了哪里。”
呃?
成平安心里更堵了,朝晋阳公主挥挥手离开,一边走一边想着季颂贤刚才的一言一行,不由摇头:“罢,罢,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然这般凶悍,实在叫人难以接受,真真白瞎了那张脸啊。”
他又想着家中娇妾,哪一个不是又顺从又讨喜,先前因着季颂贤容貌倾城而起的那番喜爱之心就去了不少,一时间不由想及冯蓉蓉来,想着那姑娘身世堪怜,又对他一往情深,该当早些接回家里来,莫叫她在荣威侯府多受委屈。
这般想着,成平安回到成国公府,在一众侍妾丫头大惊叫怪呼叫连天声中洗了澡换了衣裳抹了药,收拾好了之后就叫人去荣威侯府将冯蓉蓉抬回来。
成国公府的下人雄纠纠气昂昂的去了,也不待冯蓉蓉如何收拾便催着她上轿,又有成国公府的婆子跟荣威侯府老夫人言道只要冯蓉蓉过去了冯颂贤的嫁妆立马给送回来,如此,老夫人也催了起来,怕冯蓉蓉去的慢了,竟然开箱子倒腾出许多好东西来塞给冯蓉蓉,一家子人将冯蓉蓉塞进花轿才算是轻舒一口气。
这天夜里,冯蓉蓉凭借那张惹人生怜的脸蛋还有那娇弱的气质将成平安迷住了,早起便答应将原先小青管着的商队交到冯蓉蓉手里。
成平安很是理直气壮,小青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丫头出身,没有受过什么正统教育,心胸才能都是有限的,而冯蓉蓉可是荣威侯府出来的正经姑娘,受过良好的教育,眼界心胸比小青不晓得强了多少,那商队理该交给冯蓉蓉管着。
如此,没有多长时间,原先成国公府极得宠的小青姑娘就这么被人取代了,成平安的后院中小青很快就被人给打压下去,冯蓉蓉没用多长时间崭露头角。
自然,这些事情季颂贤并不关心,她如今瞧着一身破烂衣裳哭丧着一张脸进门的据说是她表兄的人实在无力之极。
她这位进城赶考的表兄一进门就搂着伍氏哭的稀里哗啦,哭的伍氏也是一阵心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姑侄二人抱头痛哭,季颂贤跟她两个哥哥费尽了力气去劝,好一会儿才劝下,然后详细询问之下才知伍瑞云快到金陵城的时候竟然遭劫了,这傻孩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读书读的脑子僵了,且也没出过什么远门,好些事情都没防备,快到金陵城的时候住进一家黑店,结果险些给人宰了,幸好他还没傻到家,还能逃出命来。(未完待续。)
readx;“我的儿,我的儿,能平安回来就好。”
伍氏哭够了搂着伍瑞云,双手颤抖的在这孩子背上抚过,不住的絮叨着。
“叫姑母担心了。”伍瑞云这会儿子倒是回过神来,只觉得一个男子汉这般哭泣有失体统,脸上都红了。
“一家子骨肉,说这些做甚。”伍氏瞪他一眼,才要说什么,便见随心带着两个着锦衣卫服饰的汉子进来,那两个人一进来先见过伍氏,其中一个头发纠结的盘在头顶的汉子瓮声瓮气道:“伍公子,你借咱们的钱是不是该先还上。”
“这是怎么回事?”伍氏一惊问了一句。
季颂贤还有季纬季缜几个也全看向伍瑞云,这伍瑞云脸色更红,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还是那两个锦衣卫实在看不过眼解释起来。
先前说话的锦衣卫道:“实在没见过伍公子这样没脸没皮还不要命的。”
另一个也搭话:“是极,某长了这么大从来只听说过官员百姓怕锦衣卫怕的要命,没见过死拦着锦衣卫要钱的。”
伍瑞云头垂的更低了。
季颂贤小心的看了这位表兄一眼,不由暗道真真长了见识,实没想到表兄竟是这般人物。
却原来,通过两位锦衣卫的对话,季家一家子算是明白了伍瑞云是何等样人。
当时伍瑞云知道住进黑店,随身行李还有钱财都被黑店的老板伙计搜罗了去,他只着单衣逃了出来,那时离金陵还有两三日的路程,伍瑞云身无长物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索性他虽看着文弱,不过因着家中一些情形倒也有些力气,走路的话也走得动,更兼之这人脸皮还是挺厚实的,讨了两顿饭吃,也不曾饿着。
又走了一日路,伍瑞云就有些吃不消了。正想着是再要饭呢还是要饭呢,便见着官道不远处跑来几骑,等离的近些就些这些马上坐着的似都是穿衙门服侍的人,且那些衣裳有些眼熟。伍瑞云拍拍脑子想必然是公门中人,即这么着,便好办了。
他几步过去拦在马前,不管不顾的就要与人家借钱。
实这些人便是锦衣卫出来办差的,从金陵出来一路行去只见着人见人怕的。没见过还敢拦他们马的,那带头的千户便有些兴致,停下马问了几句:“你这人好生无礼,平白无故就与人借钱,我们又不认得你,和你又不是亲朋,凭的什么借与你钱?”
另一个百户笑道:“你怕是不知道我们的,我们可是锦衣卫。”
原他们想着伍瑞云一听着锦衣卫的名头必然害怕,却没想到伍瑞云反倒笑了:“原我也不知,如今知道你们是锦衣卫就更好办了。锦衣卫专抓贪官污吏,我不是那等人,又怕什么,再者,我是举子,也算是有了官身,你们也是给官府办事的,如此,大家都是同行,即是同行。虽说不认得,可也该有慕名的交情,我落难至此,你们也不能瞧着不管。借我些钱吧,等我到了金陵必然还给你们。”
“哦?”这么一番话叫那千户倒是笑了:“你若不还呢,我们不认得你,骗了我们钱跑了又到哪寻去?”
“若不然,若不然你们送我到金陵,我必然重重酬谢。”伍瑞云听人家不愿意借给他钱就又厚着脸皮求人护送。实在是他这一天一夜行路走的怕了。
“我们要办案,没功夫送你。”千户笑道,又看伍瑞云是头一个不怕锦衣卫的人,再加上这人实在有些书生意气,倒也不愿意为难他,叫身后一个管银子的小旗取了银子给伍瑞云,送给他之后又问:“你得把你在金陵的住处告诉我们,不然……”
不待这千户说完,伍瑞云立时道:“我是季相的内侄,到了金陵就住在季府,你们莫怕,我定会还钱的。”
一听是季相家的亲戚,这千户就重视起来。
原这千户是成怀瑾的心腹,他倒知成怀瑾对季家有几分关照之意,又知道季相家的小女儿最是貌美不过的,还曾猜过自家顶头上司必然对季相家的女儿有几分意思,如此,现成拍季相马屁的事情自然要揽住,便派了两个小旗送伍瑞云去金陵。
他是这般想没错,可惜那两个小旗并不曾领会上司的意思,还以为千户怕伍瑞云睁眼说瞎话,叫他们跟去瞧瞧是不是真是季家的亲戚,再兼之过去之后盯着叫人早点还钱。
因此上,才有了上面这一出。
自然,千户还有小旗们的心思季家人不知道,只知道伍瑞云实在是……胆大包天的,那锦衣卫中的千户便是季缜几个都不敢拦,偏他就敢拦,偏他时运够好没惹人家生气,反倒是得了些好处,不只有了银子,还有人护送。
听完这些,季家人面色僵硬,实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这个。”伍瑞云低下头来:“姑母,你……你先替我把钱垫上,等我写信归家叫父亲送钱来再还姑母。”
伍氏原听的心惊胆战,这时候一听伍瑞云说什么还钱的事立时眉毛一立瞪起眼来:“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垫不垫的,随心,你去取银子给两位小旗,再多送些茶酒钱。”
到底人家送自家侄子回来,伍氏不能不感谢一番的,这茶钱酒钱总归是少不了。
随心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拿了银子过来,先是感谢一番,又将银子递上。
两名小旗看季家给的钱不少,脸上就多了笑模样,和季缜寒喧一番便告退离去。
等到小旗一走,季缜几步过去扶伍瑞云坐下,笑嘻嘻道:“表兄真真好大的胆子,你怎么就敢拦锦衣卫?也不怕那些人一怒之下砍了你的头。”
伍瑞云头垂的更低,极小声道:“实是在家之时那些衙役都很好说话,见了我都是笑咪咪的……”
这回,连季颂贤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这表兄实在是呆的紧呢,便是她一个内宅女子都知道的事情竟然也搞不明白。
家乡衙门的人自然知道伍家的来头,也知伍家女婿是当朝宰相,别的不看,就是为着季亿也会善待伍家人,可你离了家,谁知道你是哪个?没的谁会那般和善。
只是这个理儿一时半会儿跟表兄也解释不清楚,季家上下也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季纬叹了口气:“表兄怕是累了吧,先梳洗休息一会儿,我叫人弄些吃食与表兄。”
“好的,好的。”伍瑞云赶紧点头:“跟着那两个小旗赶路只吃了一顿饭,全都是大鱼大肉的,这会儿子倒是想吃清淡的。”
“嗯。”季颂贤起身点头出了屋子,待站在廊下时,她使劲的揉了揉脸,只觉得再跟这位表兄说话恐怕脸都得变僵了,走路也不过一日多的路程,人家小旗骑着马赶来恐只花半日多,可不就只吃了一顿饭么,再者锦衣卫衙门富的流油,根本不缺出差费用,再加上路途辛苦,吃的上面就好一些,这是应得的,可伍瑞云……
唉,季颂贤也只剩下叹气了。
连叹几口气,季颂贤还得去厨房交待下去给伍瑞云弄些清淡吃食,又拨了个小厮一个丫头过去伺侯伍瑞云。
交待完了之后季颂贤回去陪伍氏说话,一会儿功夫饭菜上来,伍瑞云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完了,抹抹嘴接过小厮送来的新衣裳先去浴房洗了澡,将头发梳好,打扮的干干净净再过来拜见。
伍氏只叫伍瑞云赶紧歇着去,只是伍瑞云却说不累,又说丁点不困,还是陪伍氏说说话的好,伍氏笑着点头,一个劲的夸赞伍瑞云孝顺知礼。
一时间伍氏问及家中情形,问伍瑞云家中长辈都好?小辈们婚姻如何之类的。
伍瑞云一一答了,只是他神色间有些不好,伍氏一眼瞧见忙追问起来,伍瑞云拧着眉毛愁容满面的答道:“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这……还是不说了吧,省的姑母跟着烦心。”
“说。”伍氏一拍桌子:“你这孩子,还有什么可瞒着姑母的。”
伍瑞云脸上愁容更甚:“说起来也不是甚光彩的事,我爹他……唉,前些年也不知道怎的,竟然也学着旁人纳了妾室,如今我那庶弟也有四五岁了,爹如今疼爱庶弟,旁的人都退了一射之地,就是我娘也不得我爹待见,那个妾室又最是会挑拨离间的,挑的我爹整日和我娘争吵,若不是都那般大年纪了,再加上我娘有我们几个撑着,恐怕爹还真能做出休妻的事来。”
别的话还好,一说起这纳妾的话来,伍氏怒从心头起,桌子拍的啪啪响:“这是,这是怎么说的?哥哥怎如此糊涂,素来后宅纷争必起祸乱,他怎生就不明白呢,哼,是不是他想着有个做相爷的妹夫便可着劲的糟,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什么身份背景,脚上的泥还没甩干净呢就学起大老爷做派来,也跟着那些不上趟的学着养小老婆子,学也学不好,连妻妾都不分了,也不怕弄出什么祸事来。”
骂完了,伍氏又对伍瑞云道:“你且安心住下,我明儿就叫你姑父写封信跟你爹好好说说,免得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季颂贤一直在旁边坐着瞧,这会儿微微垂头,心说这表兄到底是呆还是不呆,是傻还是精呢?
要说他呆,竟然知道借势压他父亲,可要说他不呆,那锦衣卫他都敢当路拦截。(未完待续。)
readx;晚间季亿回来听说伍瑞云的事,又是一阵叹息,直言这回人情欠大了。
季颂贤听说第二日季亿便叫人备了厚礼带着伍瑞云去那位千户家中道谢,心中对季亿又多了几分敬意。
她这位父亲到底还是恩怨分明之人,虽然说极不愿意和锦衣卫的人有什么牵扯,可是,受了人家的恩情该报的还得报,即使受千人所指也在所不惜。
伍氏倒是琢磨起了如何给她伍大舅写信,最终抓着季颂贤,叫季颂贤帮着写了一封信。
季颂贤写完信之后好几日都闷在屋里偷笑,有些不敢去见伍氏。
实是伍氏那信写的也实在奇葩,叫季颂贤不得不笑。
伍氏说的多是大白话,便是季颂贤想给她改的文雅一些都没法子,季颂贤想着是不是她的文才不够,若是叫季亿来改是不是会好一些,只伍氏说死了不叫季亿帮着写信,季颂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信上大致内容是说伍瑞云已经平安到达,叫伍大舅莫牵挂,另外就是问及伍大舅妈是否安好,又提及当年伍氏在家时伍大舅妈对她很关照,如今还感激在心,叫伍大舅莫要错待了人家,之后话风一改便开始提及金陵城的事,说哪户高门宠妾灭妻最终落得如何下场,又说哪户高门以妾做妻不敬嫡妻,终落得家毁人亡,还有哪户人家因为妾室得宠将嫡子偷出去卖了,总归是那些小老婆子没什么好的,还有敢给自家男人戴绿帽子的,叫伍大舅莫要因别人几句话就往家里抬小老婆,说完这些,伍氏又说伍大舅是老实人,应该不会这样之类的话,最终伍氏又是一通问好,称赞伍瑞云是个好孩子,家里教导的极好。若是伍瑞云中了进士做了官,以后伍大舅就要跟着享福了。
伍氏那些话里似带笑意,可字里行间透着淡淡的杀气还有对于小老婆的厌恶,季颂贤想着伍大舅收到这样的信恐怕得吓出一身冷汗来吧。
到底伍大舅能有今天还是依仗伍氏多些。以后他的儿子读书做官也都要靠季亿,若是伍氏不管他了,全家怕是要一落千丈的,恐自此之后,伍大舅能禀持公道。不会再苛待大舅妈的吧。
自然,这些也只是季颂贤的猜测,至于到底怎样也说不准。
送了信去,季颂贤便在家里读书做针线,间或去跟季缜或者伍瑞云几个请教一些学问,天长日久的,已到了夏中之时。
这一日早起季颂贤带绕梁出门买些绣线、纸张之类的。
她好些日子未出门了,今儿也趁时机出来逛逛,一路买了好些东西,路经一处宅子时。季颂贤就看着这宅子有些古怪,大门开着,里边似在动土,好似要修房子一般,可运进去的材料却着实又不像是修屋子的。
木料、板材都不多,也没有什么花草树木,倒是弄了一大车一大车的泥土石块,又有工匠在里边雕刻什么,季颂贤似乎还瞧见捏泥人的那位老人家也在里头用泥捏着什么物件似的。
再仔细一瞧,这哪里是要修房子的。看起来好像是在弄庙宇里的菩萨罗汉之类的。
季颂贤看了几眼心惊了好一会儿,好好的这家也实在奇怪,将自家弄的跟个佛堂似的做甚?
而且这条街上住的也多是官宦人家,素来都说家中房屋不能紧挨庙宇。不然对自家不利,偏生这一户……季颂贤心中思量,莫不是专有人买了空屋子这般弄?意图坏了谁家的风水不成?
到底这里住的多是当官的,谁知道哪家得罪了什么人呢。
一行走,季颂贤一行想着,后来又见着路边有一个老农模样的在卖几盆兰花。季颂贤看那兰花应是才从山间挖的,很是稀罕,便将这些事情抛到脑后,一径的跟老农商量着叫他帮着将这几盆兰花送到季家。
待到回去,将兰花搬到季亿书房中,正好季亿今日休沐倒是在家,看着这几盆花很是喜欢,兴致高昂的赏了好一会儿,又和季颂贤说话,季颂贤想及那户人家就问了几句,问明那条街上住的都是什么人之后越发觉得古怪,好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又过几日,季颂贤再度从那户人家经过,远远的瞅了一眼,见门口有个身影很熟悉,等走后记起,门口那人分明就是成平安,只是成平安到这里做甚?
正好第二日襄阳公主置办赏花宴,请了季颂贤过去。
季颂贤一早打扮了依约而去,过去的时候已有几位夫人带了自家的姑娘过来,见着季颂贤也都笑脸相迎。
季颂贤心里明白这些人甭管多瞧不起她,可看在季亿这位相爷的面子上是不敢得罪她的。
她和那几位打过招呼又去拜见襄阳公主,巧的是襄阳公主的小儿子钟书磊也在屋里,小小的娃穿着红色纱衫子和绿色撒花裤,白白净净的跟画里的金童似的一瞧就招人喜爱。
小娃娃看到季颂贤进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跑过去抱住季颂贤的腿仰着头问:“这位姑娘长的当真是国色天香,小生极仰慕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扑哧一声,襄阳公主实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颂贤被她这一笑弄的脸上火辣辣的,只觉现在拿颗鸡蛋放过去也能烧熟。
她弯腰将小娃娃抱了起来:“我姓季,你叫我季姐姐便是。”
小娃娃眉开眼笑:“季姐姐,姐姐真好看,姐姐嫁给我做娘子可好?”
襄阳公主又笑了,季颂贤很郁闷的看了小娃娃几眼,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将小娃娃放到膝头:“你知道娘子是什么吗?”
小娃娃眨了眨眼睛点头:“知道呢,娘子就是陪我睡觉觉的,娘亲是爹爹的娘子,专陪爹睡觉觉。”
呃?
季颂贤低头,实是不晓得该如做应对。
襄阳公主的脸也红了。
“姐姐答不答应。”小娃娃拽着季颂贤的袖子追问,大有你不答应我就要哭的架势,搞的季颂贤头疼的紧,她没办法只好哄着小娃娃:“我是极想与你做娘子的,只是我却不能答应你,我要是答应你就是害了你呢。”
“为什么?”小娃娃嘴里含着指头含糊的又问了一句。
季颂贤笑着抚过他的头顶:“因为我比你大好多好多啊,你瞧,你现在还小小的我就已经这般大了,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已经不能陪你睡觉觉,也不能给你做好吃的,连衣服都做不了,还要你伺侯我,这怎么成呢。”
小娃娃认真的想了好半天,然后又看关季颂贤,咬了咬牙,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说道:“那我就不强求了,虽然我不会嫌弃你,可是我怕你心里不舒服,唉,好容易看上一个,却也不成,怎么娶个娘子这般难呢。”
季颂贤这回也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逗小娃娃:“是极呢,娶个娘子是极难极难的一件事情,所以你可要抓紧了,瞧见哪家的女娃娃长的好又与你年级相仿就叫你娘亲帮你订下来,省的被别人抢了。”
“嗯!”小娃娃重重点头:“这话有道理,我会记下的,只我想着旁人再不及姐姐好看了。”
又是一句马屁拍来,就是季颂贤也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不由的低下头在小娃娃脸上轻轻碰了一下:“姐姐也极喜欢你的,可惜了,咱们年纪差太多。”
“罢,罢。”小娃娃板起脸来,一副大人状:“我即有心向明月,奈何我生卿已老啊!”
原先一屋子的主子丫头都使劲憋着,直到小娃娃这句话道出,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襄阳公主撑不住笑倒在榻上,旁边的丫头们也都弯腰揉肚子。
季颂贤只觉头上皱纹都多了些,这孩子实在是……这都是跟谁学的呢?
襄阳公主笑完了将小娃娃哄出去玩,等屋里消停下来才拉着季颂贤说话。
她微叹一声,将笑容忍去才问:“听说前儿你和晋阳那丫头吵上了?”
这事怕是如今都知道了,季颂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点头承认:“是呢,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晋阳公主也不知道为何瞧我不顺眼,总是想折辱与我,我又不愿意,难免就争辩几句,也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不值得上心的。”
襄阳公主却是摇了摇头:“话虽如此说,可你实不知晋阳的为人,最是刻薄记仇的,你也且防备着些,莫吃了大亏。”
季颂贤听了赶紧谢过襄阳公主提醒,又笑了笑:“我以后见了她便躲着走,只要我不见她,她又能拿我如何,总归她身在后宫又不常出门,再加上有我父亲在,不管是太后还是晋阳公主都得瞧他几分薄面的。”
襄阳公主听此也不再去劝,又和季颂贤说了几句便有丫头笑着进来道:“公主赶紧去前头瞧瞧吧,锦衣卫指挥使送了好些名贵的花儿来,也不晓得他从哪里弄的,有些奴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摆置。”(未完待续。)
readx;襄阳公主携了季颂贤的手道:“如此,你且与我瞧瞧去。”
两个人一路前行,后来听说那花已然送进花园子里,就拐了个弯直接进了花园,却见许多小厮和粗使婆子匆匆忙忙搬运好些花卉,每一株花都开的绚烂之极。
襄阳公主走的更快了,季颂贤只好跟上,又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开阔,却见半个园子都是各色的奇花异草竟相开放,饶是季颂贤原在成国公府也算是见识过的,可看到此景也不由吃惊,心说怪道襄阳公主极爱办这赏花宴,原来她家中确有好花。
又走几步,就见好些太平花弄的正好,那花洁白如玉看着又最是精致,极得人喜爱。
“这太平花也是刚送来的?”襄阳公主笑着问了一句,一个丫头立时道:“正是呢,这花是陛下刚叫人送的,说是才得的好花,一半放在御花园里,一半送来给公主赏玩。”
此时正好几个婆子搬着花盆进来,季颂贤看到盆中花是很吃了一惊,几步过去仔细的瞧了,和记忆中一些花卉模样重合,不由叹了一声:“这是郁金香。”
“郁金香?这名字倒是好的。”襄阳公主听到季颂贤惊叹声也转过身瞧,却见那几盆花她竟是没见过的,便伸手折了一枝拿在手中把玩:“这花也好看,指挥使从哪里得来的?”
季颂贤笑笑:“这花原产北地,咱们这里倒是没有的,我仿佛记得天山上有,只这时候不是花季,如何也开的这般好?”
两个人议论一时又赏玩一会儿襄阳公主就叫人将这几盆花摆在席上,叫大伙吃东西的时候也能赏玩。
一时又有好多花搬来,有开的正好的大红芍药,还有许多美人蕉,又有几株名品茶花,紧跟着又是好些盆景。一忽的功夫,这花园子里路边上摆满了各种精品花卉。
最后两个婆子抬了一口细瓷半大水缸,里边层层叠叠绿色的圆色叶子,绿叶中间一朵紫色如莲之花半开半闭。隐约可瞧间花瓣间金黄点点。
襄阳公主一瞧见就喜上心头:“这花好看,这是睡莲?只是又异于睡莲,倒不知道是什么了。”
季颂贤也跟过去瞧,辩认了半晌方有些不确定道:“莫不是睡火莲?”
襄阳公主看起来是很喜欢这花的,立时道:“去叫指挥使过来与本宫说说这些个花。”
立时就有人去传。不多时,成怀瑾一身蓝色便服大步流星进来,见到襄阳公主他微一弯身:“公主唤我来做甚?”
成怀瑾的声音冷,脸色更冷,叫襄阳公主都险些吓到,深吸一口气襄阳公主道:“劳烦指挥使了,只好些花我瞧不明白,想叫指挥便与我说说。”
“这里有些是陛下叫我送来的。”成怀瑾声音清冷的答道:“别的倒也罢了,只那株睡火莲还不错,公主若是喜爱我再派人弄几株来。”
“果然是睡火莲?”襄阳公主点头:“本宫倒也听说过。只说这花极娇贵的,也不知道怎么养,指挥使有合适的花匠且送一个过来照看照看。”
成怀瑾应了一声,又指着几株花与襄阳公主一一解说,等说完了便果决的拱手告辞。
襄阳公主也知成怀瑾留在这里不好,便笑着叫他去前边与驸马吃酒,只成怀瑾推辞了,只说还有公务要忙,改日得闲的时候再和驸马讨酒喝。
襄阳公主一直目送成怀瑾离开这才回头拉着季颂贤说话。
季颂贤原在一旁瞧着觉得襄阳公主对成怀瑾的态度未免有些太过和气了,这会儿子就问了几句:“指挥使怎没有大礼拜见公主?这也有些太过随意了些。难为公主性子好竟是不见怪的。”
襄阳公主一拍季颂贤的手:“他能过来与我说几句话就很难为了,不只与我,便是陛下他都从不曾大礼参拜过,陛下与他说话也是那么个冷冰冰的样子。知道的是他天然如此,不晓得的还以为他目无君上呢,不过,陛下倒从不曾怪罪,还曾告诉过太后与我们指挥使不管见着谁都不用行大礼,叫我们也莫在他面前摆什么架子。”
呃?
季颂贤更加不明白了。满脸的不解。
襄阳公主笑道:“陛下这般说自然有道理的,我旁的不懂,可也知道不能给陛下添乱,他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就是了。”
怪道陛下那般恩宠襄阳公主,这位果然是个聪明人。
季颂贤心里暗暗想着,脸上露出笑意:“看来以后我见着指挥使也得和气些,省得得罪了他招来麻烦。”
襄阳公主笑了笑没再说话,季颂贤心里有些打鼓,只说要好好瞧瞧这些稀罕花,便与襄阳公主告了声罪,在花园子里游玩起来。
过了好些时候,花园子里人越发的多了,又一时,听到几声清脆笑声,季公贤顺声看过去,就见晋阳公主和另外几位公主一起过来。
她赶紧过去见礼,晋阳公主看到她冷笑一声:“难为你了,竟也知道礼节。”
季颂贤低头不语,晋阳公主只觉无趣冷哼一声走了过去,她身后高阳公主对季颂贤笑笑:“你莫见怪,晋阳就是这脾气,她只是被母后宠坏了,并没什么坏心眼的。”
季颂贤抬头笑笑却不说话。
又一会儿襄阳公主也过来,拉过季颂贤给她介绍了好几位贵妇,又过去与高阳公主几个说话。
季颂贤转头四顾,竟看着周氏带着几个女孩子过来,仔细一瞧,其中竟然有冯蓉蓉,还有玲珑等人,她看着这些人便退身几步,隐在众人身后。
这时候,季颂贤只觉手上一紧,回头时看到孙氏站在她身边笑。
季颂贤也笑了,心头大为放松:“嫂子可算来了。”
原来孙氏今儿早起有些事情,季颂贤原想着等她一处来的,可孙氏却说襄阳公主意图与自家交好,去的晚了难免不好,叫季颂贤自个儿先过去陪襄阳公主说说话。
季颂贤想着如今她家与襄阳公主府时常往来,公主府里她也是去过几回的,一个人先去倒也使得,便先过去了,这会儿子怕是孙氏才来就急匆匆找她。
“我来了一会儿,只先前没瞧见你。”孙氏笑着拉季颂贤到一旁说话:“妹妹先前与我所说的隔了咱们家一条街上那个似在修佛像的人家我叫人打听着了。”
季颂贤立时一喜,忙问:“那是谁家?他家修佛像要做什么?”
孙氏压低了声音:“那宅子是龚家偷偷置办的,好像是前些日子龚家大爷碰着成家小子,两个人说了好一时的话,之后龚家就买了这处废置的宅子,这些日子成家小子也常常出入,而且,瞧样子成家小子和龚家大爷关系很亲热,也不知道偷偷摸摸的要做什么。”
说到这里,孙氏停了一下又道:“我也问过你哥哥,他说那里离咱家不远,叫咱们注意一些,省的被人算计了。”
“我也会警醒些的。”季颂贤听了这些话心头越发的沉重。
孙氏一笑:“你也别多想,反正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她虽如此说,可季颂贤心里总放不下,等坐定了之后心里还在回想那条街上都有什么人家,一个个的盘算着。
忽然间,季颂贤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嘴角勾出淡淡笑容来。
只是她才刚出神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好些人都笑着夸赞,而冯蓉蓉正得意洋洋的站在众人中间脸上虽有几分沉重,可眼里却带着笑:“这是我们爷才刚写的新词,实是因着我们奶奶这一去,大爷这心里不是滋味,时常的想及奶奶的亲容笑貌,昨儿一时又想起奶奶来,便写了这词,听的我们心里都不好受。”
而晋阳公主却面色狰狞,瞧来如恶鬼一般紧盯着冯蓉蓉。
“到底怎么了?”季颂贤小声问孙氏。
孙氏冷笑一声:“还能怎么着,这得宠的小妾与将要进门的正室干了起来呗。”
原来,季颂贤出神的时候那些闺秀千金便做起诗词来,而晋阳公主又想给成平安出头扬名,便笑着说恐怕这些时候成平安又写出什么好诗词来。
她这么一说,冯蓉蓉就趁机起身念了一首极深情听了叫人心里极难受的词,才刚念完,晋阳公主脸色就难看起来。
季颂贤听孙氏念完那首词,立时就呆愣起来。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季颂贤口中轻轻念着,一忽间头痛如裂。
好似有什么东西直往脑子里钻,疼的季颂贤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紧紧捏着椅上扶手,将指甲折断了都没感觉。
这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季颂贤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痛意大消,之后脑中胀胀的好似多了些东西。
转念间季颂贤明白了,这词又哪里是成平安所作,分明就是成平安取自后世,好似另一个时空中有一位姓纳兰的词人为纪念亡妻所写,成平安倒好,为了表示他的深情直接拿来用了。
想明白了,季颂贤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又一转念间,季颂贤忆起许多的另一个时空的诗词,除去成平安先前写出来的那些,另还有许许多多,如夜空繁星般几乎不可计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