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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福星高照txt下载

    readx;“冯氏和晋阳公主有私怨。”

    孙氏在季颂贤耳边小声说道:“若不然,也不会故意在晋阳公主跟前念及成平安怀念亡妻的诗词。”

    季颂贤点头:“嫂子说的是,我想着应该是原晋阳公主答应冯氏叫她与成平安为妾,后来晋阳公主翻脸无情,冯氏只能自己想法子,如此结下仇怨,这会儿子,冯氏是专门来气晋阳公主的。”

    孙氏一笑:“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只冯氏也有些蠢笨了,甭管哪时候她和晋阳公主这样冲撞,怕也只有死的份儿,如今一时痛快倒好,往后可就甭想痛快了。”

    季颂贤垂头轻笑,心说得看是什么情形,那成平安偏生个是宠妾灭妻的主儿,就算以后晋阳公主贵为当家主母,可有成平安撑腰,冯蓉蓉怕也能活的极自在,说不得将来成平安还能为着冯蓉蓉给晋阳公主没脸呢。

    只这是后事,季颂贤也不去多想。

    她却不知她这垂头轻笑的样子落在晋阳公主眼中,直气的晋阳公主火冒三丈,心说今儿这一个两个贱人全都要看她笑话,也好,即如此她就好好的羞辱她们一番。

    微微仰起头,晋阳公主笑道:“这是首好词,即是用好诗词开了场,今儿又是赏花宴,咱们且以花为题做诗来如何?”

    “好极。”有人抚掌轻笑附和晋阳公主,晋阳公主越发的有了兴头,她几步过去折了一枝芍药簪在鬓边:“咱们这里数来数去当数季相家的千金最有文才的,本宫也不为难人,就先叫季姑娘起个头,先以芍药为题做一首诗来,必定是不能差的。”

    季颂贤心说这便找上门来了,她倒也能做诗写词,只水平不怎么样,只是晋阳公主即提了出来,她若是不做也是不能的。到如今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季颂贤苦思着想如何做这诗,又一忽想到即是成平安能抄袭,她又为什么不能,总归虽然那些诗词多。可也是有数的,她抄了成平安以后可就甭想抄了。

    这么一想,季颂贤计上心头,勾唇浅笑:“如此,我就献丑了。”

    她起身离席。走到那丛深红芍药前笑道:“芍药绽红绡,巴篱织青琐。繁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

    念这一首,就在众人高声赞叹之时又道:“牡丹花落。梦里东风恶。见说君家红芍药。尽把春愁忘却……”

    一时又道:“罢草紫泥诏,起吟红药诗。词头封送后,花口拆开时……”

    一连吟了好几首咏芍药的诗,季颂贤胸中顿生豪情,只说即如今出了头,就出尽风头罢,就缓步轻移走到一丛玫瑰花前折下一枝红玫瑰吟道:“露湿春雨浓。玫瑰满院红,相思成远恨,盈盈夜夜空。”

    又移步对着池中荷花道:“半塘起绿水,万红微波来,香气渐行远,今生不堪摘。”

    之后季颂贤走几步便吟上一首,环着摆宴的地方走了半圈多,几乎各色名花都被她吟尽了。

    如此,上至襄阳公主,下至各家千金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在季颂贤喘气歇息之时。襄阳公主大笑一声:“好,花好,人好诗更好,不愧是季相之女。果然才情绝妙。”

    襄阳公主这一夸,立时有人附和,一时间夸赞季颂贤的声音不绝于耳。

    晋阳公主火冒三丈,鬓边那朵芍药也戴不住了,摘下来攥在手中,一会儿红汁湿满掌心。

    既然襄阳公主发了话。季颂贤也顺势见好便收,微微施礼道:“臣女一时兴起竟是收不住了,倒叫公主见笑。”

    说完,季颂贤折了一朵石榴花回头对晋阳公主也是一笑:“民女抛砖引玉,还请公主为石榴花一颂。”

    晋阳公主看季颂贤的眼中都几乎冒出毒火来,咬牙切齿道:“本公主现在写不出来,你们自己写去。”

    说完,晋阳公主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甩袖子就走。

    襄阳公主冷笑一声也不管她,招呼众人:“本宫倒是有了一首,说来你们听听……”

    襄阳公主吟完一首诗后,平阳公主也吟了一首,之后席上气氛缓了过来,又有几位千金吟诗作曲好不热闹。

    因着先前季颂贤作的那几首诗叫在座的都知她才情过人,这会儿子就有许多喜爱诗词的女孩子过来和她说话。

    原先认为季相一家都是泥腿子出身不能深交的好多高门贵女在见识了季颂贤这番作为之后也都愿意与她结交,如此,季颂贤身旁就围了好些个人。

    见此,季颂贤想及季亿说与她听的一句话,季亿告诉季颂贤无论男女天生骨子里都是崇拜强者的,你若是比他强一丁点,他便会嫉妒陷害与你,可若你比他强的多到他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便会从骨子里敬服与你。

    这会儿便如季亿所言一般,大伙都认为她才思敏捷几步一诗,且每一首诗都绝妙,也都自认为无论如何是比不过她的,这才根本不敢起攀比之心,而是尽力的与她交好。

    想明白这些,季颂贤更坚定了要写尽所记诗词,逼的成平安再写不出诗来。

    她一行与贵女们说笑,一行满心盘算。

    从襄阳公主府后花园出去不远一座小楼上,成怀瑾拿着一只千里眼仔细的瞧着花园子里的一切,他旁边一个同样拿着千里眼的小旗不时的说上几句话,说是仔细听,那小旗说的话完全是季颂贤所做的诗词。

    原来,这小旗有一样旁人及不了的好处,便是会唇语,就是堵了他的耳朵,只要叫他看着哪一个人说话,甭管你说的多快,他都能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成怀瑾听着小旗在那边念诗,嘴角勾起一丝微微的笑。

    这位季家娘子只几日的功夫变化竟然这般大,原先成怀瑾第一回见她的时候,她美则美矣,却似是缺少了魂魄一般叫人生生替她担忧,后来几回见她,每一回见到都有些新的变化,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明亮,笑容一天比一天甜美,整个人都似有了灵性,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那便是慢慢的活了过来。

    而今日的季颂贤那般神采飞扬,那样透着说不出来的灵气,凡是看着她的人都要被她这种惊人的美震憾,也不由的为她高兴。

    放下千里眼,成怀瑾挥手,那个小旗飞快的退下。

    成怀瑾坐在摇椅上晒着日光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笑了一声:“且再看看吧。”

    从襄阳公主府里出来,季颂贤和孙氏坐车回家。

    一回到家中,两人给伍氏见礼,孙氏行过礼之后嘴上就没停下来,她坐在伍氏身旁笑道:“娘今儿真该跟我们见识见识,我竟是没想到妹子平时不言不语的,关键时候这般厉害。”

    说话间,她捂着嘴笑不可支。

    许氏正好过来,听到这话忙问:“嫂子快些与我说说,妹子今儿怎么了?莫不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成。”

    孙氏笑过正色道:“且等我与你们分说一回,这书便是晋阳公主欲留难,季相千金展才学。”

    就这么一句话,伍氏和许氏更加好奇,一迭声的催问。

    孙氏如说书一般拍了一下桌子:“却说这日正是夏中,早起艳阳高照,季家千金名颂贤者打扮一番赴襄阳公主的赏花宴,这季家千金美名无播,艳冠金陵,本是国色天香之质,又兼……”

    孙氏一行说,许氏一行笑着搭腔:“确是国色天香,风流无双。”

    两位嫂子这阵笑闹弄的季颂贤脸色胀红,气道:“你们都不是什么好的,净会编排我,不理你们了。”

    孙氏咳了一声:“书归正传,却说这晋阳公主颜色比不过季家千金,便要留难,心生一计,要以花为题做诗,簪了一朵深红芍药叫季家千金写出一首绝妙诗词来。”

    “后来怎么样?”伍氏越听越急,不住的询问。

    “后来啊。”孙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是没瞧见咱家贤姐儿怎生厉害,她折了一朵芍药便做出一首诗来,走几步又做出一首咏芍药的诗来,停几步又是一首,每一首都精妙绝伦,压过群芳,一时间整个襄阳公主府的后花园里是鸦雀不闻,妹子做完了芍药诗还不尽兴,竟将那园中百花都咏了一番,当真是大出风头,惊呆世人。”

    “当真这般厉害?”伍氏和许氏也都听傻了眼,两人连声询问。

    “那自然是的。”孙氏与有荣蔫:“我当时都傻眼了,实没想到妹子胸中有这样的锦绣文章,这比那前朝七步成诗的才子还要厉害呢,我听得极想跟人说,这才女是我家的,是我嫡嫡亲的妹子。”

    孙氏一行说一行笑,眉目间都是欢喜之色:“后来妹子咏完了花请晋阳公主咏诗,晋阳公主哪里做得出来,一气之下就不战而逃,还是襄阳公主咏了一首石榴花的诗才解了围。”

    孙氏说完,伍氏一把搂过季颂贤来:“我的儿,快叫为娘瞧瞧,我儿不只长的好,便是这机灵劲也像你爹爹。”

    伍氏粗糙的大掌抚过季颂贤的头发满眼都是欣慰之色:“我儿到底是想开了,真是想开了啊,先前我儿也有才学,只尽想着世人的话,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不愿意才名超过那景家的小子,生生的就这么埋没了,如今我儿这般的意气风发,娘高兴。”

    许氏也道:“娘说的是,妹子也听着,咱们家没有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臭规矩,也不怕女儿家才学压过男子,妹子要做什么尽管做去,也莫愁别人怎么说,莫怕不好寻婆家,那等因着女儿才学太过而大肆诋毁不愿意娶的男子最是无能了,那样的人不嫁也罢。”(未完待续。)

    readx;“妹妹。”

    季纬、季缜并伍瑞云站在季颂贤房门口轻呼。

    季颂贤笑着出门:“三位兄长如何来了?”

    季缜笑道:“才刚听说妹妹大才,做出来的诗词在赏花宴上大放光彩,我等特来请教。”

    伍瑞云点头:“我们想请妹妹默下来看看,听旁人说总归不如自己见来的要好。”

    季颂贤笑着请三人进屋,一边走一边道:“正好我也有事情麻烦几位兄长,咱们进屋慢慢说。”

    一时进了屋,季颂贤叫绕梁去将襄阳公主不久前派人送来的团茶研磨了做茶汤,她亲自拿了纸笔将那日做的几首诗抄写下来叫季缜三人轮流观看。

    这三位季纬长于策论,季缜倒长于诗词,伍瑞云却是记性最好,默书的话他最行,不过三人对于诗词的鉴赏能力都不低,一时间纷纷赞叹季颂贤心思敏捷才情过人。

    季颂贤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这并不是自己做的,而是抄袭来的,被赞的脸色通红:“兄长们莫再夸了,诗词不过小道,我哪里有兄长们的大才。”

    这时正好绕梁送上茶汤,季颂贤喝了半碗茶汤又道:“正好我有事情请三位兄长帮忙,还请兄长们为我劳烦。”

    “妹子有什么事就说。”季缜和季颂贤最是亲密的,一听季颂贤有事,就差拍胸脯保证帮忙到底了。

    季纬和伍瑞云也都点头表示一定会帮忙的。

    季颂贤这才放下茶盏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三人听季颂贤一一道来,听完之后都笑了:“这个好办,你只管听好吧。”

    一时三人告辞离开,季颂贤抓紧时间默写那些诗词,也不知道为着什么,她得的那份记忆很清晰,那些诗词也如近在眼前一般,季颂贤前世今世从未间断过练字,这会儿一手楷书写的又快又好,没多长时间就默出几十首的诗词来。

    她勾唇笑着。有些恶作剧的抽出一页纸在上面写道:全唐诗——上册

    又写了序言,大致意思是这是一个国号为唐的帝国最出类拔萃的一些诗人所作,笔者记得一部分默了出来,欲与天下读书人共同欣赏。

    又写了笔者的名号自称潇湘子。

    实在是季颂贤如今得了那份记忆。得知她原在成国公府所住的那个院子的名字潇湘馆便是成平安抄自一本书中的女角而来,每每思及,季颂贤又是恼怒又是恶心。

    成平安不只在成国公府弄出潇湘馆来,且将那本书中其它院子也都整了出来,比如。比如蘅芜苑,比如秋爽斋,比如紫菱洲,比如稻香村等等,若原先不知道,季颂贤还道成平安想的倒也别致,如今知道实情,她就着实恶心成平安的意淫之态。

    季颂贤闭门不出十余日,终是默出三百首唐诗来,又几经修改拿出厚厚一叠子诗稿来。

    她想了想。记起曾学过的做旧技巧,将这些诗稿依次做旧,看起来好似是写了好几年所成,不会叫人认为她不过几日就写出这么些个诗来。

    就在季颂贤闭门写诗的这些日子里,季缜表兄弟三人也没闲着。

    这日三人结伴出门,季纬才买了些点心,出了点心铺子就碰着一人,这人是户部尚书卢有德家的长公子卢更,季纬兄弟倒也认得他,尤其是季缜。以前和卢更还是同窗好友,这回碰上寒喧几句,索性几人都没有什么要事,便结伴到酒楼吃酒。

    季缜选了一家离的颇近的酒楼。上了二楼临街的一间包房中,才坐定,就有敷粉插花穿着彩衣的帮闲端了一个铜盆,肩上搭了毛巾进来,陪笑道:“见过四位公子,公子且先洗洗手吧。”

    四人就着水盆洗过手。又接过帮闲递上来的白毛巾擦了手,那帮闲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子香脂来:“四位公子,这是如意楼才出的香脂,小的也是等了半个来月才买着一盒,洗了手抹上最好不过。”

    “多少钱?”季纬问了一句。

    季缜一笑:“你爱抹就抹,管它多少钱呢。”

    说完先就挖了一些抹在手上,闻一闻:“倒也不错,这怕是放了玫瑰花吧,只我不爱玫瑰,改日得闲叫人去买些清茶味道的。”

    卢更和伍瑞云也都抹了,季缜拿出一角银子来扔给那帮闲:“赏你的。”

    帮闲立时笑着变腰行礼:“谢过公子,谢过公子。”

    如此再度坐定,季缜才给卢更介绍伍瑞云:“这是我舅父家的表兄姓伍名瑞云,他比你岁数大些,你也与我一同唤声兄长吧。”

    卢更又起身给伍瑞云见礼,伍瑞云还礼,此时帮闲又拿了菜单子来,季缜叫卢更点菜,卢更也不推辞拿了菜单点了道美人肝,季缜又点了个家常豆腐,季纬点了道桂花鸭,伍瑞云点了个泉水鱼外加一盆面片汤。

    点完了四人说笑,季纬以后为扇:“这天儿真是热,我且将窗户开大些。”

    说话间他起身走到窗前推窗朝外望去,这一看,就看出事了,他大惊失色,高呼:“卢兄且来。”

    卢更也受了惊,几步过去:“这是怎的了?”

    季纬指着窗外一户三进院子道:“这可是卢兄府上?”

    卢更点头:“自然是的,你又不是没去过,至于如此么。”

    此时季缜和伍瑞云也都走了过来,季缜看了一时皱眉道:“卢兄,贵府上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么?”听的卢更更是惊异:“哪里就得罪人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家父最是谨慎小心的,性子又最软和,又怎会得罪谁呢。”

    确如卢更所说,户部尚书卢有德此人最是软和,从未对谁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不管是见着官职比他大的还是官职远不职他的都是笑脸相迎,在金陵城里是有名的人缘好。

    季缜眉头皱的更紧:“那便奇怪了,即贵府没有得罪人,怎的有人要针对贵府做怪呢?”

    “到底怎么回事,季兄与我说清楚。”卢更听了更急,抓着季缜催问。

    季纬指了指卢府房后隔街的那院子道:“你仔细瞧瞧。”

    卢更看了半天都没瞧出一二三来,季纬沉声道:“原我们也是瞧不出来的,只是前些日子帮着父亲整理书房,倒是翻出一些杂书来,一时无聊就翻看了几本,正好这会儿子用上了,你瞧那家院中一进不住有工匠进出做活,再仔细瞧瞧,雕琢的竟是佛像鬼怪之类,我想着这家竟是将家里做庙用了。”

    “他做他家的,关我家何事?”卢更不以为然。

    季缜肃容道:“没这般简单,你岂不知风水上最是讲究前不建衙,后不盖庙,这家正好在你家房后,又这般……”

    不待季缜说完,卢更就是怒气勃发:“当真可恶之极,我家又不得罪他家,如何就……”

    季纬按住卢更劝道:“你也莫急,我看这家还有好些日子才弄成,你回去之后赶紧查查那是谁家的院子,再仔细问问谁给他家出的主意,查清楚了再做打算。”

    卢更一听倒是耐下心来,仔细想了许久才道:“合该如此的,谢过季兄提醒。”

    因有了这事,卢更也没什么心思吃酒,混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他前脚走,后脚季缜便笑了,拍手道:“这回可是将小妹交待的事办好了,待回去可要小妹好好谢过我们。”

    伍瑞云倒是有些不太明白:“表妹为何如此?此似那高家也没得罪小妹。”

    季纬冷笑一声:“高家是没得罪小妹,只给高家出主意的那成家小子不只一次得罪了小妹,若不是父亲拦着,我见他一回就得揍他一回。”

    季缜小声将成平安如何看上季颂贤,如何搅的季颂贤好好的婚事黄了,又如何几次三番打扰告之伍瑞云:“表兄以后碰着此人也小心些,总归他如今和咱家是死仇的,这人最善辩,莫叫他给哄了。”

    伍瑞云赶紧点头,认真道:“我自是记得的,我见他必没什么好脸色。”

    说话间店中伙计已经将酒菜送上,兄弟三人围坐而食,一边谈些功课上的事情,一边喝酒吃菜倒是极乐呵。

    他们这里倒是自在的紧,只说那卢更带着怒气回家,先见过卢夫人,又因卢有德并不在家而生闷气,一直钻在屋中不出来,直到晚饭时候卢有德归家,卢更再忍不住,也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饭桌上便将今日如何碰着季家兄弟,如何相约吃酒,又如何被指出家中得罪了人之事一一讲出。

    他讲的认真仔细,听的卢有德和卢夫人拉下脸来。

    卢有德虽是老好人,可能做到户部尚书也不是什么软杮子,越听越是怒火冲天,最后拍桌子道:“太过份了,太过份了,我一直与人为善,奈何别人不与我为善,更儿,这几日你好好打问打问,看看那院子是谁家的,又是谁帮着出的主意,总归这事咱家不能善罢干休。”

    “是。”卢更起身应是。

    卢夫人想了一会儿道:“老爷莫急,这事我去打探打探,我是妇道人家,总归到谁家说些家常里短的也没什么关系,另外,我再叫咱家的下人也出去联络联络。”

    卢有德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觉得卢夫人的提议很有道理,就应了一声:“有劳夫人了。”(未完待续。)

    readx;“这些都是你写的?”

    季亿看着面前一摞的诗稿,脸上神情复杂,有担忧也有欣慰更有骄傲。

    至此,季颂贤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同时暗下决心定要好好的学习诗作:“这些都是女儿历年来写的,原来……女儿不想名头压过景公子,所以都藏着掖着,如今女儿也想开了,并不怕什么,所以还想请父亲帮着做成诗集。”

    季亿又翻看了几首诗颇为赞赏:“难为你能写出这等诗句来,行,一会儿我交待下去叫人帮你印刻出来。”

    季颂贤一喜:“谢过父亲了。”

    “谢什么。”季亿也是一笑:“咱们家就有个印书的小作坊,不过印些经史子集的书册勉强维持,如今印了你的书册,说不得咱家印书作坊也能得些利。”

    季颂贤原并不知道家中还有印书作坊,如今一听立时欢喜起来:“即然咱们家有书坊,那我以后写的诗文就可以印制了。”

    季亿点头,又抚了抚额:“是,你以后好好写诗,若是写的好,爹给你印。”

    说到这里,季亿不经意的看到那潇湘子的署名:“这名字取的也好,总归诗文印出来一时半会儿也没人知道这是你写的。”

    季颂贤颇为欢喜的点头,又和季亿说了好一会儿话便往回走,走到半路上,她又返了回去,笑嘻嘻的拽着季亿的胳膊撒娇:“爹,家里印书坊交给女儿如何,我保证会好好的管着,一定赚钱。”

    季亿倒是一惊,不由抬头看季颂贤:“怎么想到要作坊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么。”

    “现在不讨厌了呀,反正我以后也得管家,不如先给我个作坊练练手。”季颂贤笑的眉花眼花,整个人显的活泼可爱之极,再加上她本就生的好,这般的撒着娇叫季亿只觉得又寻到女儿小时候的感觉了。这娇娇软软的女儿果然贴心之极,起码比那些个臭小子都好。

    他一时心里也是软软甜甜的,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下来:“成,叫你娘与你嫂子说。先将作坊与你练练手。”

    如今伍氏不怎么管事,一般家里都是孙氏管着,不过季颂贤倒也不愁孙氏不答应或者心里有什么不好,一来那作坊不怎么赚钱,多是维持收支平衡。二来,孙氏对季颂贤也是很疼爱的,孙氏嫁到季家的时候,季颂贤才丁点大,孙氏也如女儿一般将她带大,如何会与她计较一个小作坊呢。

    见季亿答应了,季颂贤笑嘻嘻的告辞离开。

    她先去伍氏房中说了一声,又跟孙氏撒娇讨了作坊的管理权。

    说起来,季颂贤为何讨要这间小作坊呢,只因她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想到以前她曾读书时候成平安提过一声。说是如今的雕版印刷费时费力,莫如活字印刷来的省事,成平安当时也不过一说,倒是季颂贤记在心里了。

    只后来她和成平安关系并不怎么好,也没去认真问。

    成平安虽也知道活字印刷,只成国公府没有印书作坊,二来,成平安认为弄活字印刷赚的不过是小钱,哪里有造玻璃、养珍珠经营海路赚的钱多,他只顾忙着这些在他来说是大买卖的经营。又忙着往后院里安放女人,时不时的勾搭些良家女子或者青楼名妓,哪里还有时间琢磨那些个。

    可季颂贤这个纯正的古人却知道若是能提高印刷速度,降低书本费用所得的好处。

    不说能得多少利润。首先名声就能提升不知道多少,再有,她还想用印书作坊印些书籍贩卖给那些要参加春闱的举子们呢。

    这几日,季颂贤又得了一些记忆,而且许多记忆也越发的清晰。

    她从记忆片段中得知未来读书的学子们为着参加高考埋首书海,用着题海战术提升学习成绩。即这事情在未来可以做,那放到现在也是可以做的。

    总归她现在也没有多少事,再加上季家加上季亿在内如今一共有七位进士,算一算,每一回春闱的试题还有许多考题季家都有现成的,她要是编写科举题纲有资料有人手,更有季亿这位名师咨询,不说活字印刷,光是这题纲就能卖到手软。

    回到屋里,季颂贤越想越是高兴,恨不得立时就去印书作坊瞧瞧,再请几位工匠试验活字印刷术。

    季颂贤决定要试试活字印刷术,只她现今手中的诗集却是不能等的,她怕诗集总印不出来,万一成平安又为出风头吟出什么诗来,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便想着先将这诗集传出去。

    想了想,季颂贤笑着拿了诗稿去寻季纬几个,威逼利诱叫那表兄弟三人帮她抄书,每人最少十本,自然,她自己也是要抄的。

    这般,白天上午的时候季颂贤抄书,下午做些针线活,傍晚时分和伍氏一去整治菜园子,一日的时间安排的很是紧张。

    如此七八日过后,总算是抄了四五十本书,季颂贤又打着季缜和季纬的主意,叫他将这些书稿送给同窗好友,另外,季纲、季维、季综、季缅那里季颂贤也都送了书稿,也请他们送给同僚,只说是一位先生平生所做,他们偶然间得了抄写了几本送人,并不敢提季颂贤的名头。

    却说这日成平安应人相邀出去参加一个文会,清早出门,一行人到金陵城郊爬山,这地方是一位公子家的庄子,因着风景秀美而得名,时常有人会来游玩,这次文会也是这位公子起的头,这一群公子哥儿到了山间,清风绿树之间只觉心情舒畅,又有童子煮了茶来,一行人盘坐而论,就有人提议做诗。

    成平安文才风流是出了名的,这些人就叫他先做。

    如今正当酷夏之时,成平安为了应景,倒也想了一首诗,他放下茶杯起身吟道:“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

    吟完了还拱手为礼故做谦虚道:“一时着急了些,做的并不好,不过是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诸位兄长自然比小可做的好。”

    他这般说,不过众人还是连声赞叹,只说成平安长于诗才之名果然所言不虚,确实有急才。

    只其中有一人却面露厌恶之色,这人是忠靖公小儿子郭颂,自来有些瞧不上成平安的做派,这时候见众人纷纷夸奖成平安,他便冷笑起来:“只这么点时间做一首贴合的诗确实有些为难了,可成兄也不能拿着旁人的诗来充数啊。”

    一句话,瞬间有些冷场。

    有人便问了:“什么旁人的诗?我怎就没听说过,这分明就是成兄现做的。”

    郭颂笑道:“做诗的人没有什么名头,你们自然没听过,不过我却得了一本诗集,诗集上边的诗作都极富灵情才情,且其中就有这首诗。”

    说话间,郭颂吩咐侍从将他的那本诗集拿来,倒也是这郭颂极爱其中的诗词,到哪里都带着,侍从不一时取了来众人传看,看完了均叹道:“确实是好诗,此人大才,只是为什么才不显现?”

    郭颂道:“许是什么能人隐士,并不喜欢功名利禄吧。”

    众人连声称是,只是成平安脸上有些下不来,他心中直打鼓,心说这诗分明就是唐时李太白所做,为何……也不顾别人有没有看完,一把抢了来看,越看脸色越是苍白如纸。

    “该死。”成平安小声说着,这书中竟几乎将全唐时包含进去,如此,他以后还怎生做诗?

    成平安哪里有什么文才,也不过仗着另一个时空的记忆,抄袭古人诗词文章混得了那么个名声,要真叫他自个儿做诗,他又哪里做得出来,恐怕他连平仄压韵都不知道呢。

    要知道成平安在现代的时候混的不是很如意,全副心思都用来争名夺利了,而古代这具原身也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两个人所有的记忆中都没有努力用功读诗书的经历,又哪里能出口成章?

    成平安紧握拳头,几乎将那本书揉烂,还是郭颂心疼的紧,使劲的扳开成平安的手将诗稿抢救出来。

    “呵呵。”成平安压下心中慌乱,笑了一声:“没想着有人竟然和我写了一样的诗,实在是,碰巧,碰巧。”

    他这话说出来,不由叫人看不起,你抄了就说抄了,乖乖承认便是,也没人说什么,却找这么个破借口,当真是脸皮子厚如城墙,不是,是比城墙还要厚。

    不过参加文会的多是读书人,都是要脸面的,也不愿意与人为难,便也没人出言讽刺或者说上什么。

    只成平安心虚的紧,在山上也呆不住了,寻了个借口早早下山。

    他一进金陵城并没有回家,而是急匆匆到了锦衣卫所。

    在卫所门口有几个小旗拦下成平安,成平安皱起眉头怒骂:“放肆,本公子也是你们能拦的?”

    其中一个小旗冷笑一声:“真真是废话,怎生就不能拦了,这锦衣卫所除了我们指挥使大人和陛下前来,凭的是谁都要拦下问个清楚的,便是相爷来了都要客客气气的等着我们查问,更何况尔等。”

    一句话叫成平安怒意满胸,今天他出了大丑,本来脸上就下不来,到了卫所还被那等小吏拦住,只觉得脸上更是**的紧,不由一掌拍了过去,打在那小旗脸上:“不识抬举的东西,我和你们指挥使可是好友,快些叫我进去。”

    说话间,他也不管那小旗让不让路,直接将人推开闯了进去。

    锦衣卫的人可都是横行霸道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住挨打,小旗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扯着嗓门大叫起来:“兄弟们操家伙,有人犯上做乱了。”(未完待续。)

    readx;“怎么回事?”

    还没等成平安走几步,从卫所内跑出许多总旗小旗来,一个个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大刀,凶神恶煞般的冲了过来。

    那小旗一指成平安:“这人明知道是锦衣卫,却愣是往里闯,瞧,还给了我一掌。”小旗指着脸上已经红肿的一片:“从我进入锦衣卫可还没受过这等委屈,今儿哥几个可一定得给我报仇。”

    “没的说。”一个总旗一拍胸脯:“且瞧哥哥们整治他。”

    见了这么无法无天的一群人,饶是成平安自认胆子够大可也吓坏了,他扯着嗓子高吼一声:“知道我是谁么,我是成国公府的大公子。”

    “哈哈……”

    一众人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成国公府的人了不起么,不说你只是成国公的儿子,就是成国公本人到了锦衣卫也得老老实实的。”

    那总旗一指成平安:“弟兄们,绑了。”

    成平安双眉一立,虎目圆瞪:“谁敢……”

    一众锦衣卫将成平安围的团团的密不透风,眼瞧着刀子就要招呼上了,此时一个百户慢悠悠的出来笑了笑:“得,给他些教训便成,指挥使要见他。”

    一听这话一众小旗虽有些失望,可还是笑着招呼了成平安几下子,从头到脚哪都没落着。

    如此,成平安头发散乱,衣裳也给弄破了许多,脸上带着灰尘一瘸一拐的进了二进院的正厅。

    这正厅布置的犹如山寨上的聚义厅一般,显的很是粗犷,当间放了一把虎皮椅子,成怀瑾半靠着椅子正在喝茶,抬眼瞭了成平安一眼:“你又来做甚?”

    “我说老乡,好歹咱们也是一个地方来的,你怎么这么不给哥们儿留面子。”成平安见屋里只两个人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过去坐在另一把椅子上,脸上露出一些痞意来,指指自己那一张脸:“看到没。这都是你手下那些人弄的,我好歹是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就这么被揍了也太没面子了,你可得给我找回场子。”

    成怀瑾这回眼皮子都不抬了:“这里是锦衣卫。人人如你这般横冲直撞,我们还如何给陛下做事。”

    说到这里,成怀瑾放下茶杯,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下某处,似乎那地上青砖都比成平安来的有趣的多:“养锦衣卫须叫他们有血性。养的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才能办事,我是不能惩治他们的,不然,不得以服众。”

    “好,好,全当我没说。”成平安见此也不再要求如何惩罚那些小旗,心里想着求人不如求已,总有一天他自个儿将场子找回来,他拉下脸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我来是要问问你为什么将全唐诗抄出来?”

    “全唐诗?”成怀瑾挑了挑眉。

    “对。就是全唐诗,你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又不要什么名声,又不考科举中状元,为什么抄全唐诗,你分明就知道我指着那些赚取文名,偏要堵死我的路,你这是老乡么?堵人才路犹如杀人父母,你分明是和我结仇的。”成平安一说起那本诗稿就觉得无限憋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成怀瑾并不知道全唐诗是什么,也不知道成平安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却觉得成平安有些胡搅蛮缠了,他性子本阴冷,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屑于解释什么。

    成平安这般怒气冲冲的对他发作。成怀瑾自然也是不会忍受的。

    他猛然起身,一甩袍袖:“我写了便是写了,你凭的什么质问,诗书在那里放着,你能抄,我便也能抄。”

    看都不看成平安一眼。成怀瑾迈步便走:“来人,送成公子出去。”

    一晃神间,成怀瑾已经出了屋子,气的成平安握紧拳头就追:“你凭什么?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先到的,诗是我先写的,你凭什么断我路子,你给我解释,你个臭不要脸的,狗贼……”

    成怀瑾顿住步子,目现阴冷,脸上满是冰霜之意,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却带着无言的威严和凌厉血腥气势,将成平安压的缩头探脑再不敢说话。

    成怀瑾抬了抬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来:“滚!”

    他的手并没有接触成平安,可成平安已经整个人倒退出一丈来远,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等成平安站起来再寻的时候,哪里还有成怀瑾的身影。

    “成公子,请吧。”一个百户轻手轻脚的过来,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虚手为引,意思便是叫成平安快滚。

    成平安哪里受过这些,只觉得脸红的紧,胸中怒气似要炸出,憋的他整个人难受极了。

    他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便走。

    若是平常成平安这姿态动作倒也有几分架势,只现在他嘴角带着血,脸上带着灰,衣服破烂,腿也瘸的,做这姿态便如猴子沐冠学人一般没的凭添几分笑意。

    只是他还不自觉,硬要做出那等怒意冲冲盛气凛人的架势来,一路走来,倒引得锦衣卫中许多人来围观,好些小旗躲在暗处对他指指点点,更兼其中有一个锦衣卫中专门索影画图之辈手中拿了简易的纸笔勾勾画画将成平安这番样子留在纸上。

    等成平安一走,许多小旗就围着那画图之人观看,一边看一边笑,其中一人道:“这画得存档,交与我,我好好存起来,且等多年以后拿了来再瞧,也好叫咱们那些后辈们瞧瞧咱们的丰功伟绩。”

    另一个小旗道:“是得存档,与许多大官在狱中出丑的图放在一处,也算是留个念想。”

    一总旗一掌拍在小旗头上:“留什么念想,你当他是春香档里的芳华姑娘么?还留念想,又不是你的小翠姐。”

    小旗笑出一口白牙来:“好些日子没看小翠姐了,哎,想想小翠姐那身白嫩皮子就心痒啊,等得了饷银立时去寻小翠姐耍。”

    他这一句话引来许多的话题,不一时,一群人聚在一处说起哪个楼里的哪个小姐长的好,哪个小姐皮子好,哪个小姐伺侯人的功夫最是厉害。

    只才讨论了没一会儿,便有一个百户路过,咳了一声:“怎的,都闲极了么,聚在这里只说那些花花肠子,小心指挥使大人扣你们饷银。”

    于是,一群人做鸟兽散。

    今儿许是成平安的倒霉日,他从锦衣卫出去,看着身上这一套破烂衣裳,也无脸在街面上行走,只得就近寻了家成衣铺子买了身衣裳换了,又叫店里帮闲打了水他洗了头脸,涂了香脂这才出去,这回他连马都不骑,叫了马车坐着回府。

    才回到成国公府,还未来得及歇息,便有丫头来传,说是成国公有请。

    成平安立时胡乱的弄了弄,在脸上涂了些脂粉,将脸上的红肿遮住,双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去了外院待客的小厅中。

    他过去之后就见成国公陪一个白面黑须的官员坐着,那官员穿着便服,倒也瞧不出是什么品级,成平安隐约觉得见过此人,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了。

    “过来给卢尚书见礼。”成国公一指那个官员。

    成平安才知这是户部尚书卢有德,赶紧过去笑着见礼:“见过卢尚书。”

    卢有德冷哼了一声,对成国公道:“成公,贵公子回来了,如此,咱们就分说分说吧,我待要问问令公子我卢家如何得罪了他,若有得罪之处,我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该如何赔罪我绝不推脱。”

    “卢尚书这话是何意?”一句话叫成国公有些发慒。

    成平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卢尚书……这,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小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了,若如此还请指出。”

    “不敢。”卢有德脸上还是不好看:“青雀街上原李大人家的那个宅子如今卖了,我听说正在修整,是不是成公子给出的主意?”

    成平安笑了笑:“您说这个啊,确实是我出的主意。”

    卢有德气的脸都红了,右手颤抖的指着成平安:“竖子,竖子尔,你,我卢家如何得罪了你,你如此断我卢家后路啊,成公,令公子实在……你们虽是国公府,然到如今地步我也不怕了,若今儿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别怪我要靠御状。”

    这回,成平安和成国公都彻底愣住了,成国公也板下脸来:“卢尚书还请说明白。”

    卢有德喘了口气,平缓一下心情:“那宅子前边就是我家,我原并不曾注意,然我家那小子出门正好碰着,却发现那宅子整日的雕刻鬼神之像,分明弄的跟个庙宇似的,成公应该也知道风水上的一些讲究吧,令公子将我家后边弄的跟个庙宇似的,到底是何意图?”

    这回,成国公彻底的呆了。

    他转头看看成平安,成平安也呆了,结结巴巴道:“什么意图?没什么意图啊,不就修几个神像么,你这也太……这有什么啊!”

    啪的一掌,成国公气的一掌掴在成平安脸上:“孽子,还不赶紧给卢尚书赔罪,赶紧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回,成平安知道事大发了,就多了几分小心,捂了捂脸给卢有德赔了句不是,想了一时道:“卢尚书既然问起,我就说句实话吧。”(未完待续。)

    readx;成国公厉色道:“说!”

    卢有德也目光炯炯的看着成平安。

    成平安长叹一声:“说起这事来,倒也是我一番好心。”

    他慢慢道来,成国公脸色越发难看,等他说完,气的成国公拍桌子道:“蠢才,蠢才,这事你也敢掺和,要是叫高家知道,必与我成国公府没完,你……”

    倒是卢有德笑了,对成国公拱手道:“成公,令公子也是一番好心,你也莫责怪了,只这事与我府上有干系,若是令公子还想办这事,必要换个地方,否则可莫怪我翻脸无情了。”

    如此,成国公只有点头,卢有德见此也不久留,起身告辞离开。

    卢有德前脚一走,后脚成国公就恨不得将成平安狠揍一通,他气的点着成平安直骂:“高家什么人家,你……人家夫妻之事你添什么乱子。”

    成平安虽面上有愧色,然则心中不以为然,只说了几句好话,哄的成国公转怒为笑这才借机回房。

    却原来,成平安原和高家娘子的夫婿曹安很是相熟,那日遇见曹安两人说话,一时说起高氏如母老虎一般搅得曹家不得安然,成平安听曹安整日被高氏打骂,便是曹安的母亲妹子还有嫂子也脱不得高氏毒手,一时同情就给曹安出了个主意。

    他的意思是如今世人都信鬼神,更信那阴私报应,叫曹安寻一处院落造成地府模样,且等高氏回来,到了晚间将她迷昏了偷到那里,等她醒了用那假的十八层地狱吓她一吓,只说不敬夫君,不孝公婆,毒打兄嫂死后会如何如何,保管高氏以后老老实实。

    曹安正为着高氏跋扈之事烦心,得了这么个主意立时欢喜起来,回去便悄悄置办了个院子。又请成平安参详要建那地府模样。

    原这事成平安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只是成国公到底因着卢有德寻上门来有些不忿,因此责怪成平安多管闲事,又怪成平安在卢有德跟前说了实话。叫卢有德抓着自家的把柄。

    要是卢有德使个坏心往高家递个话,以后高家岂不恨透了自家。

    成国公一时急的什么似的,忙叫人备了礼送去卢家,想着叫卢有德希事宁人。

    不说这事以后如何,单说季颂贤这日照着记忆中的样子亲手制了些胶泥活字。又仔细配了药水和墨,试了一回,倒也印出几页字来。

    她瞧着这活字印的字虽不及雕版的精美,可看着也清晰,因想着如今工匠们也有那灵心慧性的,只要拿银子勾着,难保不会改进技术,便拿着活字和印出来的东西去寻了季亿。

    此时季亿刚下衙回来,才洗漱了看书,见季颂贤进来。一张老脸笑的跟朵花似的,笑着跟她招手:“贤姐儿过来,爹才刚得了一本好书,一会儿你拿去仔细读读。”

    季颂贤一听也笑了,先谢过季亿,又转身到季亿背后替他捏背,一边捶着一边道:“爹,我也有事与您说呢。”

    季亿原本批了一天的公文,这会儿子肩膀正僵硬疼痛呢,季颂贤这么一捏一捶。他顿时觉得舒坦许多,脸色更是和缓:“有事便说吧,爹能办的必与你办。”

    季颂贤一笑转身站到季亿身前,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递过去。季亿接过来瞧:“这是诗经上的一篇,莫不是你不会?”

    季颂贤摇头:“并不是,爹好好看看,这和平常的有什么不一样。”

    季亿又仔细去瞧:“倒不如寻常书上印的精美,只也清楚着呢,怎的。这是咱家作坊印出来的,这可不成,如此谁还买咱家的书呢。”

    “哪里是这个。”季颂贤抿嘴一笑又从袖中拿出两个胶泥活字递上去:“自我接手了咱家的作坊,那日去瞧,因见工匠每印一本书便要雕那样繁复的木版,真真费时费力,就想着能不能寻个好法子省些力气,回来之后一直琢磨着,哪日在书房玩爹爹的印章,几块印章并到一处时就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即是整版的费劲,那将字一个个的刻出来,要印书的时候只管捡着要用的字并在一处印,等不印了就拆开来存放岂不便利,便试着弄了弄。”

    “这,这便是你弄出来的?”季亿指着那张薄薄的纸,现在拿在手中却犹如千金重。

    季颂贤点头:“正是呢,我原是拿了木料刻的,只那木头沾了水就发胀,再加上天冷天热的一阵胀一阵缩就不太好用,一日拿了泥刻了字烧,没想着竟是成了。”

    她一行说一行将几个泥活字拼在一处,又在上面沾了专门调制好的墨,拿了白纸往上边一按,再拿出来递给季亿:“爹请看,虽不及雕版的好,然则有许多清贫学子买不起书籍,若是这书便宜一些,想来不知道多少人受益呢。”

    季亿出身贫寒,也受过买不起诗书的苦楚,因此在做了官之后,但凡家里有余钱就置办书籍,他的意思是,多置办书籍,以便惠及后世子孙,又如何能不明白书籍便宜之后的好处,立时喜的无可无不可,将季颂贤好一阵夸奖:“好,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这般的灵心惠性,贤姐儿,你这活字印刷不知道惠及多少学子,这当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一番话说的季颂贤脸都红了,羞道:“爹莫夸了,我也不过小女儿心思贪玩罢了。”

    “若都贪玩能贪出这等好事来,你就只管玩去。”季亿哈哈大笑,又指着季颂贤道:“你只管叫作坊的工匠照你的法子弄,先试了这活字印刷的优缺处再行商议。”

    “是。”季颂贤应了一声,才要告退出去,便见季亿的长随赵发匆匆进来,给季亿见礼后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锦衣卫,锦衣卫上门了……”

    季亿面沉如水:“慌张什么,没的叫人笑话。”

    季颂贤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子,心说锦衣卫上门做甚?莫不是要拿季亿,思及凡是进了锦衣卫诏狱的大臣非死即残,心下便又痛又急,后一想这真不应该,如今陛下正重用季亿之际,锦衣卫又如何敢自作主张捉拿季亿。

    “待我去会会他们。”季亿起身整了整衣襟就往前走。

    季颂贤不放心,却因她是女孩不能跟着往前院,又不敢告诉伍氏等人,只能等在季亿书房中干急没法子。

    过了好一会儿季亿还没回来,季颂贤实不放心,便叫了绕梁去送茶水,就近打听一下。

    没一时绕梁哭着跑了回来:“姑娘不好了,锦衣卫的人是来拿姑娘的,如今老爷正跟他们吵着呢。”

    “什么?”

    季颂贤一惊,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她迈步就走:“我去瞧瞧,可万万别叫他们跟爹爹动手。”

    她一行走一行想着锦衣卫拿她便拿了,若是想叫她说出什么对季家不利的事,或者硬要借她的口攀咬什么人,她是万万不从的,哪怕舍了这一身剐也绝不祸害别人,总归她已经是死了一回的人了,除死无大事,她还怕个甚么。

    等季颂贤到了前厅,便听到季亿大骂:“混帐,那是我相府千金,岂是你们说拿就能拿的,锦衣卫如今越发的出息了,不说捉拿盗贼探查贪官,竟是连一个闺阁女儿都不放过,好,真真是好。”

    又听一个锦衣卫道:“季相,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实不相瞒,我们并没有想对令千金不利,不过叫去问几句话,问完便送回来,季相实在太过忧心了些。”

    季颂贤急走了几步,匆匆进了前厅,见两个锦衣卫千户坐在厅中,她过去微一施礼:“劳烦两位大人了,即如此,咱们这就走吧。”

    “贤姐儿?”季亿没想着季颂贤竟这般大胆,连锦衣卫的人都敢招惹。

    季颂贤回头微微一笑:“爹爹莫担忧,想来两位大人说的尽是实话,是不会为难与我的,再者,锦衣卫中人都是堂堂男子汉,是七尺男儿,又何苦与我一个弱女子为难。”

    其中一个千户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姑娘当真聪慧,这是拿话挤兑我们呢,我们若与姑娘为难,怕便连男儿都当不成了。”

    另一个千户也笑了起来,季颂贤也笑:“我哪里敢呢,不过我是真心敬佩众位大人罢了,大人们不惧担当恶名也要清查那些贪官污吏,还朝政清白,如此行事,叫我这闺阁女儿也极敬重的。”

    一番话说的两个千户更是眉开眼笑,先前说话那个也起了身:“难得了,果然不愧是相府千金,这等胆识便无人可及。”

    另一个虚手一引:“即如此,季姑娘请了,轿子在外边侯着呢。”

    绕梁拉了季颂贤的手:“我跟姑娘去。”

    季颂贤拍拍绕梁:“别了,我自己去吧,没事,你莫担心。”

    说完话,她对季亿微微一拜,见季亿还要阻止,便笑道:“爹是白担心了,爹哪时候见过锦衣卫为难谁家闺阁千金的,我想来,真如两位大人所言,不过是想问我些事情罢了。”

    季亿见她如此说,又想了一时,也确实如此,自锦衣卫建立以来,确实没做过那等污赖弱质女流的事情,没的心头一松,又嘱咐季颂贤几句,跟着两位千户出去,在门口硬声道:“我信得过尔等才叫我家姐儿跟了去,若是她但凡有一丝的损伤,莫怪我与锦衣卫没完。”

    那千户陪笑:“季相只管放心。”

    季颂贤上了轿子,又有四个总旗亲自抬轿,季亿见此才是真正放心。

    若锦衣卫真心捉拿季颂贤不会如此,一根绳子绑了就是,这般礼遇做甚。(未完待续。)

    readx;一乘小轿进了锦衣卫所的门,看门的几个小旗议论纷纷,只说这是哪位大人到访,架子怎么这般的大,竟然要千户护送,总旗抬轿?

    季颂贤坐在轿中将窗帘微微掀开个缝往外瞧,想要瞧瞧这凶名在外的地方到底是何样子。

    之后,她所瞧见的一切叫她有些失望。

    锦衣卫所和寻常的大户人家也差不了多少,只前边正衙三间大户,门口的石狮子透着凶狠。

    过了前衙,又有垂花门,门内有影壁,绕过影壁五间正房高高大大,左右两侧有厢房,院中种植参天古木,再过去,就看到东西两边跨院,往后还有几进的屋子,大多都如二进那般样子,所有的种中没有花草,没有小桥流水假山堆叠,看起来庄重肃穆显的很威严。

    季颂贤被请下轿子,进了一个小门,这里是个单独的院子,院中孤零零一座房子,进去也只瞧见一间屋子。

    季颂贤面带疑问的看向那个千户,千户一笑:“这里是我们接待贵客的地方,季娘子且请坐,我叫人上茶。”

    即来之则安之,季颂贤也没说什么,进屋寻了把方方正正却打磨的很是光滑的椅子坐了,千户拍了拍手,立时就有人端茶上来,季颂贤接过瞧了瞧,却是龙凤团茶研磨煮成,里边没有放时下人常放的葱姜和香料等物,放的竟然是奶,另外应该还放了些糖,闻起来香香甜甜的倒也不错。

    她喝了一口暗中点头,且等回去也弄些来与家人尝尝。

    千户笑道:“季娘子且安坐。”

    说完他笑着出去,季颂贤喝完了一杯茶也没人过来,她虽无聊,可也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却是不敢随意乱动的。

    又过一时,门被推开,季颂贤就看见一个熟人。

    她赶紧起身行了个叉手礼:“见过指挥使。”

    正是成怀瑾冷着一张脸进门,他站在季颂贤不远处冷冷盯着她瞧。弄的季颂贤心虚不已,被成怀瑾看的只觉头皮发麻,没一会儿竟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坐。”成怀瑾指指刚才季颂贤坐过的椅子。

    季颂贤坐下,成怀瑾在她对面坐定。一拍手,登时又有人端了两杯茶和一碟子干果蜜饯进来。

    季颂贤小心的观察一番,却发现成怀瑾手里的茶和她的竟是一样的,都是那种加了奶和糖的茶,另外。碟子里干果很少,竟有许多的蜜饯,有蜜枣,乌梅,杏干等等。

    这一忽,季颂贤垂头,心里明白些什么,只觉有些好笑,谁能想着凶神恶煞般叫人害怕,又大权在握的锦衣卫指挥使竟是个爱吃甜食的。

    “你是什么人?”

    成怀瑾一句话叫季颂贤再也笑不出来。

    她猛的抬头。看着成怀瑾棺材板似的那张脸,听他冷冷的问话:“那个什么全唐诗的诗集是不是你写的?”

    季颂贤被那双深不见底透着寒光的眼一看,只觉心胆俱碎,好似剥光了一丝不剩的被人品评一样,似是什么都叫人看了个透彻。

    她努力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情,小声道:“是我写的。”

    “说实话,是你自己写的,还是抄袭而来。”成怀瑾又问了一句。

    季颂贤咬牙:“我自己写的。”

    “哦?”成怀瑾声音微微挑高:“即是季娘子所写,如何我在成家也见着同样一本诗集,且成公子也说是他所著。你们俩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啊?”这回季颂贤真是惊着了,猛的抬头,却见成怀瑾板着的那张脸上一双眼睛中似有戏谑一闪而过。

    也不知怎的,她就觅定这人应该不会对她不利。

    “这真是我写的。我不知道成公子为何会有,许是他抄来的。”季颂贤心下有些安稳,摊手说道。

    成怀瑾眼中笑意更浓:“如此,为何成公子说他并不是此世中人,而是来自一千多年之后的人夺舍而生,且这全唐诗是他那个时候的书。是另一个时空一个叫唐的朝代好些诗人所吟,被后人记录而成?”

    “这……”季颂贤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想要大骂成平安,这人实在没什么心眼的,或者太过胆小了,竟被锦衣卫的人一吓什么都说了,连这种夺舍的事情都说出来,恐怕不只他性命堪忧,还要连累旁人。

    “成公子能写,季娘子也写,是不是说明季娘子也是被旁的人夺舍了?”成怀瑾起身,一步步逼向季颂贤,声音微微提高,其间含了厉色,听在季颂贤耳边就如炸雷在响:“你到底是什么妖孽,夺了季家娘子的身子做什么?”

    “我不是妖孽。”季颂贤吓坏了,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这一瞬间她差点什么都交待了。

    不过,就在她要说出来历的那一瞬间,一股清流从脑中闪过,季颂贤一下子冷静下来,心也安然了,她抬头看着成怀瑾,脸上一定镇定淡然:“我是季家小女儿,可不是被什么妖怪夺舍的,只是,说起来奇怪,你……怕是也不信的。”

    “说。”又一个字响起,有些微的恼怒和疑惑。

    成怀瑾满心的疑虑,他刚才问话的时候用了惑心术,不说季颂贤这等娇花似的女子,便是心志再坚定的汉子也都不由自主吐露实情,可季颂贤却似乎并不为之所动,是这丫头心志太强悍了,还是说她有什么不为人之的本事?

    “我……”季颂贤似是被吓着了,坐着不敢动,声音越发的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成公子说要纳我为妾,总是寻到家里闹腾,我自小与景家订了亲事,结果被景家的人知道了,景公子便写了退亲的文书,我一时不堪其辱便自尽了,谁,谁知道没死成,结果……”

    “结果如何?”成怀瑾此时已经站到季颂贤身前,离她极近,低头看居高临下看着她,叫季颂贤更觉又惊惧又无措:“结果我竟然好似突然间知道一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回事,就是知道成,成公子竟是一千多年之后的人夺了舍的,且也知道他以前做的那些诗词都是抄来的,原并不记得什么诗词的,后来慢慢竟越记越是清晰,我因恨成公子纠缠以至我被羞辱,便想断了他的后路,所以,所以就将这些诗词抄写出来散播出去,叫他再做不得诗,我看他如何传扬风流多才美名。”

    说到最后,季颂贤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成怀瑾一直在观察她,见她形容不似作伪,又问了几个问题,季颂贤回答的都是滴水不漏,成怀瑾倒是真信了她的话,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成平安这样都能跑到一千多年前夺了舍的事都有,又何况季颂贤这种不过得了些记忆的事情又有什么稀奇?

    季颂贤敏锐的感觉到成怀瑾信了她,一颗心都猛的放下,放了心,她就有些奇怪,不由抬头问了一句:“您是怎么知道成公子是被千年后的人夺舍而来的?”

    说起这事来,成怀瑾这等人都只觉好笑,从未想过那名声在外素有长才的成平安竟然是那等轻薄无知又自大狂傲的人。

    “他自己跑过来告诉我的。”成怀瑾勾唇笑了。

    他这一笑,几乎将季颂贤看呆了。

    成怀瑾素来面容板刻,人只觉得跟他站到一处寒气逼人,叫人心生惧意,竟是不会去看他眉目如何了,可他这一笑,就显出他那张无处不精致的脸来,那有着如神人斧刻一般最标准脸型的脸,又有着浓淡合宜的眉,精致到极处的眼睛,还有高挺的鼻梁,薄厚合宜的淡粉色唇……

    这一笑,竟似冬去春来,恰如百花盛开,竟叫季颂贤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温暖之感。

    她不由心说,乖乖,竟是叫这人一笑给险些惑了心去,实在是,这成怀瑾长的太好了一些,便如那句诗中所言,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在季颂贤发呆的这一会儿,成怀瑾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两个人坐的很近,若再近些,几乎膝盖相触,季颂贤回过神来的时候想后退都有些晚了。

    成怀瑾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那成平安不知道怎生想的,自己跑到锦衣卫来问我什么来历,我便顺着他胡谄了几句,他便将什么都说了,说什么他是千年之后的人穿越而来,还硬说我也是如此,又说从今往后和我合作做番大事,我虚应了几句,他就当了真……”

    成怀瑾越说,季颂贤额上汗冒的越多,这成平安实在是……她以前当真是瞎了眼了,怎生就被这么轻浮给骗了呢,结果竟落得那么个惨死的下场。

    “前几日成平安突然跑来,非说什么我将全唐诗写出来与他争利,我竟是不明白了,后来琢磨了半晌才知是怎么回事,我总不能凭白担了这罪名,便叫底下的人去查,结果查着这诗稿是季娘子所做,便只能请了季娘子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宪可不会替旁的人随意担上与人争利的名头。”

    成怀瑾不急不缓的说出整件事情的经过,季颂贤咬牙,心中将成平安大骂了好一通,心中小人也将成平安痛揍了八百回,这成平安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自己抄袭诗词败露了不说痛思已过,反倒是理直气壮的埋怨旁人,都是抄袭,凭的什么天下所有好事都叫你成平安占了,只许你抄,不许旁人抄?

    成怀瑾看着季颂贤,眼中笑意更浓,在她发呆的时候不经意间碰了她的手一下,微微眯了眯眼睛,如偷腥猫儿一般,有些微的满意:“即是他认定了我和他一个来历,以后这些事便我担了吧。”

    “啊?”季颂贤又是一惊,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成怀瑾。(未完待续。)

    readx;“什么?”

    季颂贤不明白成怀瑾没头没脑的怎么说了这样一句话。

    成怀瑾唇角微勾:“不想被那块狗皮膏药粘上,以后再有这等事情便推到我身上。”

    “为什么?”季颂贤不明白。

    成怀瑾起身,右手抬起,目光注视季颂贤满头乌黑顺滑又光亮的头发,掌心有些发痒,真的很想摸一摸是什么感觉,只是,看到季颂贤疑惑又有些纯真的目光,他右手握成拳头又收了回去:“你与我母亲有恩。”

    “啊!”季颂贤傻了似的点了点头,她险些都要忘了这人是宋氏的亲儿子,而且认定了是她帮忙安葬宋氏的:“那,我才刚弄了个活字印刷术,要是成了,以后印书会快许多,成本也会下降,书籍恐怕卖的越来越便宜了,这个,也要说是你弄出来的么?”

    对于季颂贤的诚实和信任成怀瑾很满意,右手掌心就这么落在季颂贤头顶:“乖巧的丫头,这个倒是不必,只说是你弄的便成。”

    季颂贤呆呆点头,感觉到头顶温温热热,有些许的羞意,真的很想拍开成怀瑾的手,可是,想到这人的身份作风,缩了缩脖子,她还是胆子不够大呢。

    成怀瑾越发的高兴,拿开手掌之后从腰中解下一个银色牌子扔给季颂贤:“拿着。”

    季颂贤顺手接了过来,低头一瞧,吓的险些将那牌子给扔了。

    无它,这竟然是锦衣卫的银龙牌,据说这银龙牌能号令千户以后的所有锦衣卫,能拿这种令牌的也只有当今陛下,另外便是两位锦衣卫副指挥使和一位总宪。

    “这个……”季颂贤只觉得这块牌子烫手的紧:“我不能要。”

    “拿着。”成怀瑾一张脸瞬间拉了下来,将季颂贤吓坏了,她赶紧乖乖的收下令牌,然后就看到成怀瑾眼中又多了笑意。

    她吞了口干沫,小心的问:“你将令牌给了我,你怎么办?若是陛下知道会不会砍你的头?”

    成怀瑾笑了。极力忍着才没有再度摸上季颂贤的头顶:“不会,他不敢。”

    呃?季颂贤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陛下是一国之主,要说杀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又有什么不敢的。

    见季颂贤面露担忧之色,成怀瑾笑容更大,口中竟然吐出一句话来,险些将季颂贤吓死:“要不要跟我参观一下锦衣卫?”

    听了这句话,季颂贤脑中顿时出现这样一副画面。暗无天日的牢房,到处捆了受过各种刑罚的人,四面墙壁都是血水,满耳充斥着犯人的惨叫声……

    “跟我来。”成怀瑾拽了拽季颂贤的衣袖:“莫多想。”

    季颂贤不由自主的迈开脚步,乖乖跟在成怀瑾身后出了门。

    她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在朝哪个方向走,只知道走过一条长长的狭窄的小巷,又过了一个垂花拱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大片的绿草如菌,上面遍布星星点点各色的花朵,然后。那片绿草中间竖了一块石刻的碑,上书四个大字:洞天福地。

    季颂贤险些摔倒,还是成怀瑾在旁边扶了一下她才站稳的。

    摔,说好的暗无天日的牢房呢?这洞天福地又是要闹哪一样?

    成怀瑾牵着季颂贤的衣袖往前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却在过了石碑之后,眼前景色又是一变,却是假山瀑布飞流直下,瞬间,原先的炎热全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凉。

    季颂贤见瀑布下一个深潭,潭中水清澈见底,立时过去捧了一捧喝,只觉清甜的紧。又捧了一捧拍在脸上,原先被阳光晒的热热的脸颊也舒服了许多。

    好几座太湖石堆成的假山中间一条石头小径弯延直入,两人顺着小径走了一段路,就看到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飞鸟彩蝶当空而舞,又有小桥流水。绿柳成荫。

    季颂贤点头笑笑:“倒也算是洞天福地。”

    “锦衣卫中多是大老粗,又能取出什么雅致的名字,不过随意捏了一个罢了。”成怀瑾的话似乎多了一些,不似先前那样只一两个字往外蹦,这样的他多了几分人气,倒叫人不觉得如何害怕了。

    “大俗大雅自来如此。”季颂贤笑着往前走了一段路,便见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湖边栽了许多垂柳,好几个穿着锦衣卫服侍的汉子坐在垂柳下乘凉,还有拿了钓杆在此钓鱼的。

    季颂贤脸皮都有些想要抽了,实在是画风有些不对呢。

    锦衣卫什么地方?怎么这里的人这般的悠闲?不是该抓紧时间练武么,或者审问犯人也成呢。

    “总宪!”

    几个总旗跑过来打招呼,又都挤眉弄眼的看着季颂贤和她的各那块银龙牌。

    “今儿都钓了几条鱼?”成怀瑾微微点头问了一句。

    其中一个总旗笑道:“奶奶的,今儿老子……呸,小的一条没钓着,反倒是老狗钓了三四条大鱼,小的叫他匀一条他愣是不愿意,说什么拿回家给他婆娘吃,总宪你是没瞧见,就老狗的婆娘那个小哟,那么丁点的人能吃几条大鱼,分明就是不乐意给。”

    另一个总旗笑着拍打先前这个:“你要乐意吃就掏钱买两条,做什么抢他的,又不知道他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

    成怀瑾看了看平静的湖面,招呼几人过去,便见他脚尖轻点急射而出,季颂贤只觉眼前一花便不见了成怀瑾的人影,再瞧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湖边,手中捏了两条两尺长的大鱼。

    “拿着。”成怀瑾将鱼扔在草地上,从袖中摸出一条丝巾来仔细的擦着手指。

    季颂贤看的目瞪口呆,实不知道要说什么。

    原她认为成平安身手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曾瞧见成平安打架,十个大汉手底下也能全身而退,可成怀瑾这个……这是人能办得到的么?

    且等那总旗将鱼穿好了,成怀瑾才道:“去将咱们先前得的那一套琉璃摆件,还有那一箱子书寻出来,等季娘子走的时候给她捎上。”

    立时,那几个总旗笑着答应,嘻笑着跑远了。

    成怀瑾回头对季颂贤柔声道:“今儿叫你来怕将你吓着了,我送你些赔礼,这个绝不能不收。”

    他话才完,便有两个小旗抬了个红木大箱子过来,等箱子放下,成怀瑾亲手将箱子打开,露出里边放的满满的一箱子书本,成怀瑾指了指那些书:“这是前些日子查抄一户人家得来的,总归我们这里读书人少,要这些没用,你家中尽是些文人,应该喜欢这个。”

    又有一个小旗捧了个乌木雕花镶金盒子过来,成怀瑾接过来递给季颂贤,季颂贤打开,却见里边一套清透琉璃雕琢而成的田园摆件。

    一座小木屋,屋前各色的花朵树木,另有一条小河流过,河上架了水车,用手一拨,那水车哗啦啦的转动,若是放上水,定然能车上去。

    小屋是用棕色琉璃所制,花朵树木也全都是用各色的琉璃制成,在阳光照耀下,整套制品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直晃的季颂贤眼睛生疼。

    “这,这个……”季颂贤心肝都在发颤,这物件太过贵重了,她又哪里敢要:“我不能要的。”

    “拿着。”成怀瑾又板起脸来:“不过是块琉璃雕的罢了,没什么珍贵的,我若想要,摆满屋子都不是难事。”

    说完这句话,成怀瑾转身,季颂贤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他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我母亲信中说叫我照顾于你。”

    “啊?”季颂贤惊了好大一下,宋氏死在她前头,又如何知道……

    “她信中说谁告之那个地点,叫我照管于谁。”成怀瑾解释了一句,季颂贤才明白过来,她笑了笑:“真不必的,我也不过是顺手做的罢了,不费什么力气,又哪里要大人这般珍贵的物件。”

    “你不要便摔了。”成怀瑾语气有些怒意,一甩袖子便走了,走了几步头也未回:“寻个人将季娘子送回去。”

    季颂贤呆在那里,眼睁睁瞧成怀瑾走个没影,实不知他在气什么。

    一忽,一位千户过来笑道:“季娘子,请吧。”

    季颂贤只得抱着那乌木盒子,又看两个小旗抬了箱子跟在她身后,左拐右拐的出了这园子,又从后门出去坐了轿子,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她前脚走,后脚在湖边歇凉的那些小旗总旗还有百户千户们全聚到一处,纷纷出言:“这小娘子长的真好看。”

    又有人道:“不光人好看,看着还是知书识礼的,又最是温柔不过,真他娘的,要是老子能讨到这种婆娘做梦都得笑醒。”

    另有人道:“就你,八辈子都甭想,甭说咱们,我看啊,咱们总宪都够呛。”

    “咱们总宪大权在握……”有人反驳:“不知道多少小娘子争着抢着要嫁呢。”

    “哼。”先前的人冷笑:“那是平常人家,可季家是什么出身,那可是相府呢,这位是相府千娇万宠的宝贝疙瘩,季相能叫她跟咱们总宪,莫忘了外头人都是怎么说咱们锦衣卫的。”

    别人一想倒也是,不由好几个人叹息:“唉,难罗。”(未完待续。)

    readx;“这些书?”

    季亿面带疑惑的指着地上那一箱子书。

    季颂贤一笑:“是锦衣卫前些日子才刚抄了几家,从那些人家得了些书来,他们留着无用,指挥使就想着我总归是帮过他的,就叫我去挑了些书回来。”

    季颂贤虽在说笑,可满心的紧张。

    她将那个装琉璃摆件的盒子藏的严严的,并不想叫季亿知道,就算这样,她还是怕季亿会责怪她。

    到底季亿并不喜欢锦衣卫的人,不想和锦衣卫打交道,季颂贤都是知道的,而她就这样弄了那么些书回来,说不得季亿要生气的。

    季亿确实有些怒气,不过却不是因着季颂贤,而是因为成怀瑾的做法:“即是挑书为何不叫我去,怎的叫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过去?锦衣卫也实在欺人太甚了。”

    季颂贤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不语。

    过了许久季亿才长叹一声:“罢,你走这一遭怕也累了,回屋歇着吧。”

    季颂贤微微施礼告退出去回了屋,她才回去绕梁就急匆匆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无事。”季颂贤摇了摇头,揉揉额际将绕梁打发出去,这才将一直藏着的盒子拿出来放到床头一口红木箱子里,放置好了拿了本书卧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歇息。

    她却不知她前脚走,后脚季亿便去了伍氏房里,进门挥退下人便对伍氏道:“丫头,你这几日和几个媳妇好好的打听打听,看看谁家有适龄的哥儿,咱们贤姐儿着实不小,该是订下亲事了。”

    伍氏听得一笑:“这还用你说,我都记着呢,这不,前些日子景家来人说什么要将退了的亲事续上,叫我狠骂了一通。我就想着咱们贤姐儿长的那个标致模样,又是那么个性子,又懂事又明理又勤快,难怪景家还惦记着。为着堵他家的嘴,我和几个媳妇一直相看女婿呢。”

    伍氏这一通夸奖倒是叫季亿也跟着笑了:“你啊,哪有这样夸自家闺女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倒先撑不住:“贤姐儿倒是真真的好,不管是模样还是性情都是顶了尖的。如此,这婆家才难寻呢,寻的太好了我怕嫁过去受公婆的气,寻的不好了又对不住贤姐儿。”

    他一时又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景家续亲这事我倒是知道为什么,原是老大几个不忿景家这样作贱贤姐儿,便在政事上挤兑景家,现如今景家大爷一时昏头做错一件差事叫老大拿着把柄,上朝参了他一本,景家便知咱们家是故意报复。再加上他家如今也实没有能撑得住场面的人,这才又腼了脸凑了上来。”

    “无耻小人。”伍氏气愤异常,当下啐了一口:“原这门亲事我是不赞成的,只景家当初救了咱们一命,我也不能说什么,幸好他家退了亲,不然岂不亏待了我们姐儿。”

    季亿也点头表示赞同:“贤姐儿的亲事你快着些,相看好了人选咱们商量商量,若觉得好,便早些定下吧。”

    “这是为何?”伍氏便有些不明白了:“贤姐儿也不是多大呢。做甚这般急?”

    “唉!”季亿长叹一声:“我瞧着,那锦衣卫指挥使瞧中了咱家贤姐儿,若是贤姐再不订亲,说不得弄出什么事呢。锦衣卫有监视节度百官之责,我就是相爷,也掰不过去,指挥使要是真想求咱家贤姐儿,咱们要是不同意,说不得他往咱家儿子头上安插个什么罪名下了诏狱。到那时候,咱们怎么办?一头是女儿一头是儿子,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呢。”

    伍氏听得心惊胆战:“可得早些,可得早些,宝宝你且放宽心,我这几日便和老大媳妇出门再相看相看。”

    季亿又和伍氏商量一通这才离开,他前脚走,后脚伍氏就愁容满面,没过一会儿,伍氏叫丫头寻来孙氏商量着:“刚才你爹与我说,叫我跟你早些给贤姐儿寻个婆家,这些日子咱们也看了几家,你倒也拿个主意。”

    孙氏有些为难,虽然说公婆很是明理,对她也很不错,不像那些名门世家那般叫媳妇站规矩,也从来没有管过他们大房屋里的事,可这事关小姑子,孙氏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她这个当嫂子的若真出了什么主意给季颂贤订下亲事来,要是将来过的好了,那是好事,一家子又是秧歌又是戏的,若是过的不好,依着一家子疼季颂贤的那份心,岂不将不好都落到她的头上,那才真是又是腌臜又是气呢。

    这么想着,孙氏倒是笑了:“我才多大岁数,也不过是坐在井里的蛤蟆,能瞧出什么好来,这事啊,还得爹娘拿主意,再不成叫妹妹参详参详,咱们家又不讲究那么些,妹妹一辈子的大事,不问她的意思怎么能成?”

    “这……”伍氏有些犹疑起来。

    倒也不是她不愿意问季颂贤,实在是听季亿话中意思,她怕季颂贤和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有了什么私情,若真是这般,她问季颂贤反倒是问出事来:“你妹妹年纪小怕也没个正经主意,我也不求你能说什么,就想着你们好好的打听打听,瞧瞧这些人家都有什么毛病没有,你妹妹那么个模样性情,总得给她寻个好的吧,起码未来姑爷不能有通房,家里规矩也不能太大了,又得是个温柔和顺疼娘子的脾气……”

    伍氏一行说孙氏就头疼起来,最终没法子:“娘说的是,只是咱们相看的那几家……那宁家公子早几年屋里就有了通房,虽说如今也没传出什么不好来,可是……刘家人口多规矩大,宋家倒是合适,只宋家公子长的有些不出奇的。”

    伍氏听的也头疼了,实没法子摆手道:“罢,且将这几个先放着,我再叫人打听好的。”

    这么着,孙氏才轻松了一口气。

    季颂贤倒是不知道伍氏替她说婆家的事,她休息一会儿起身开始写起宋词来,想着即是唐诗弄了出来,便早些将宋词也写出来,免的叫成平安占了先。

    她一直写到晚饭的时候过去给伍氏请安,吃过饭回来继续写,直到三更时分才睡下。

    又过几日季颂贤正在写宋词时,便见绕梁进来唤她,说是老爷有请,季颂贤起身整了整衣裳妆容带着绕梁去了书房,才进门,便见季亿和季纲几个都在,季颂贤过去一一请了安,季亿笑着拿了一册书递给季颂贤:“贤儿瞧瞧。”

    季颂贤接过来看了看顿时笑逐颜开,微微一拜:“恭喜爹爹了,这活字印刷总算是成了。”

    季亿笑着抚了抚胡须:“有了这活字印刷术,不知道多少贫寒学子能够进学呢,与家与国有益,与社稷有大功。”

    说到这里,季亿止了笑跟季颂贤道:“爹想将这活字印刷术整理好了交给陛下,贤儿你且放心,爹一定在陛下跟前给你请功。”

    季颂贤笑道:“原是该交给陛下的,至于请功什么的就算了吧,我原是女儿家,要这些名头也无用,正好家里三位兄长明年要科考了,爹不如安在兄长头上,先给兄长好好的造个势,等到科考的时候是有好处的。”

    “这不成,这不成。”季纬、季缜和伍瑞云一听赶紧摆手摇头:“不成,本是妹妹的功劳,我们丁点力没出如何就能……”

    季颂贤起身:“这有什么,咱们本是一家子,说那么些做什么,再者我说的也是实话,就是天大的功劳给我,我有什么用?倒不如给有用的人,哥哥们以后出人头地平步青云,难道就不管我了不成?”

    季亿想了一时,觉得季颂贤这话倒是有平,他虽看着板正,可却也不是迂腐之人,便笑道:“贤儿说的是,如今你们占了贤儿的光,等将来你们好了,也要记得好好护着贤儿,女儿家的,娘家才是根本。”

    季纬三人一听立时起身应是,满心的感激季颂贤,尤其是伍瑞云,他因想着季颂贤这份功劳便是给,也应该给季家兄弟的,他也不过是个表亲,却是占了这么大的便宜,私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和季家兄弟相互守望,一辈子看顾季颂贤,绝不叫旁人欺了她去。

    季颂贤见这活字印刷术弄出来了,而她所想的科考试题的事也是提出来的时候了,便笑着将她的想头与父兄商量:“爹,我倒是还有一事请爹和兄长们帮忙。”

    季亿看向季颂贤,季家兄弟几个也看过去,季颂贤笑道:“我想着明年该科考了,如今金陵城里聚集的各地举子多不胜数,这些举子们读书写文章也没个目标,全都如苍蝇一般胡乱碰着,因想着将历年科举的试题汇集成册卖给举子们,一来,咱们家也有赚头,二来么,举子们再读书时也有个数,总不至于没头没脑的……”

    她原想着这是好事,不料话未说完季亿就虎下脸来:“这话休提,读圣贤书原就该本份老实,又哪里能弄这等偷机取巧的事。”

    季纲却是眯着眼睛想了想道:“爹莫凶妹子,我想着妹子说的有几分道理,虽说是读圣贤书该好好的,可这科举事关一辈子,总得……总该圈同一个范围来吧,另外,做官与读书不一样,有多少读书读的好的做官上一窍不通呢,又有多少举子有做官的能为,却因读书上天份不高被排除官场之外。”

    季纬几个也均点头表示赞同。

    季亿看看兄弟几个皱了皱眉,随后倒是脸上露出丝笑容来。(未完待续。)

    readx;“老大说的倒也有理。”

    季亿抚着胡须很欣慰的看向季纲:“老大不偏听偏信,也不因为父的话而不敢言语,很好。”

    他又看向季缜几个:“你们有什么看法?”

    季纬和季缜笑道:“我们觉得妹妹说的是,若将历年科考题目汇总印出来倒也是一桩好事。”

    最后,季亿又看向季颂贤:“为父曾说过,咱们家里你最像我的,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便像这科举试题之事,你七兄八兄明年要参加科考了却也只知道死读书,并不知将历年科考题目放到一处仔细分辩,有目的的读书,而你却能想到汇总考题,这是一件好事,然则你太过重利了些。”

    季颂贤站在一旁沉默良久才道:“父亲说的是,女儿太急功近利了,若是真印出来贩卖的话,难免弄的城中举子不能安心,说不得陛下也是要怪责的。”

    季亿摆手:“倒也不是不能贩卖,而是咱们自家不卖,叫旁人出头。”

    他笑眯眯的看向围坐一旁的儿子们,拍了拍桌子道:“老大,老二、老五、老六,你们几个同僚中或有儿孙,或有亲眷参加科考的,等这些考题印出来了,你们带上几卷送人,老七老八也能送给同窗好友,记住,咱们家是送,不是卖。”

    一个送字道尽一切,季颂贤听了眼中一亮,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对季亿深施一礼:“谢父亲教诲。”

    季纲兄弟几个也都明白过来,心中均道父亲不愧相爷之职,所思所想确实周到之极。

    卖考题那是为着利益,说出来难免带着铜臭味,事发了季家面上也不好看,要真闹出事来,陛下说不得要降罪季家。

    但是送考题的话便是好事,季家这些考题并没有妄测君心,也没有透露此次春闱试题。而是将历年考题汇总了一下而已,季家如今有三子都要参加春闱,这么做在情理之中,而他们拿去送人。这也是正常的人际交往,谁也不能说季家一个不字。

    历年来从未有人想过要汇总试题,季家先弄出来,且其中还有季亿和其子总结的一些经验,这试题确实难得的紧。他们拿去送人,收了试题的人家难道就不感激万分?这是天大的人情呢。

    科考是人生头等的大事,季家在这件事上给了这么天大的好处,得了试题的人家自然是要感谢的,那些人家必备了厚礼上门,那些礼物可比卖几册试题所得的钱多了多。

    如此,季家即没有后顾之忧,又得了人情,又得了好处,简直是四角俱全。面面俱到,也只有季亿这等老狐狸才有这样的心胸眼光。

    季亿看着自家儿女都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更觉欣慰,摆手道:“即是定下这事来,你们自去忙去,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还有云哥儿你们帮贤儿的忙,早些将试题整理出来,送了来我瞧瞧,再在上面写上些科考的经验,老大。你们几个也都写些东西,如此才能更显珍贵。”

    “是。”季纲几个赶紧站起来答应下来,季颂贤一听这话笑的分外甜美,几步过去给季亿揉着肩膀:“多谢爹爹。这件事情有劳爹爹和几位兄长了。”

    季亿笑道:“有劳什么,他们是你哥哥,就该帮着你些,只今儿这事你有一样做的好,便是拿出来同家人商量,大家查漏补缺。如此才能不出差错。”

    说话间,他又看向几个儿子:“你们几个也都记住,有什么事兄弟间多商量商量,万不可鲁莽行事。”

    季纲几个连声称是,季亿挥手叫他们下去,又将季颂贤叫到眼前,看着季颂贤叹了一声道:“贤姐儿,爹不知道你如何变了脾气,原想着你经历生死大劫,脾性难免会变,瞧你比原先想得开,行事又周全了些,爹便想由着你,叫你在家时多几分自在,不过爹冷眼瞧着,你如今有些太逐利了些,爹也不是说逐利不好,这人啊,一辈子哪有不图什么的,只万事都有个度,如今咱们家有了你挖出来的那两箱子宝贝,倒也不缺钱财,咱们家都不是奢靡之人,有吃有喝便成,又何需你一个女儿家总想着赚钱,爹给你那印书作坊也不图赚多少钱,只是给你寻个事做……”

    季颂贤静静听着,满心的感动。

    若真是那等不顾儿女的,见自家女儿有手段有能力赚钱只有高兴的份,而季亿却不是这般,他考虑的更加长远,教训季颂贤的这些话也都是语重心长,季颂贤不是不知事的,心里都明白,也更理解季亿这片爱女之心。

    她垂头,掩住要掉落下来一眼泪:“爹,女儿省得了,以后,以后女儿必不再如此。”

    季亿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说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爹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季亿叹息一声:“原爹才做宰相之时,见许多官员想法子敛财,利用官职之便做各类买卖,做海商,贩各地珍品入金陵来卖,又想尽法子买卖土地,更有那等利欲熏心的还收受贿赂,爹也只冷眼瞧着,并不为之所动,便有同僚问爹家中八子,爹难道就不想给儿孙多赚些家财,如今贵为宰相只要稍稍运作便能得万金之利,爹只回了一句话……”

    季颂贤眼巴巴瞧着季亿:“爹说了什么?”

    “子孙类我,要钱何用,子孙不如我,要钱何用?”等了好一时,季亿才沉声说出这句话来。

    季颂贤听了这话心中如巨鼓敲响,竟是猛的一震,脑中也是万分清明。

    她到此时真正彻底的敬服季亿,季颂贤旁的话不说,规规矩矩的跪到地上嗑了三个头:“女儿谢爹教诲,这几个字女儿谨记一辈子。”

    季亿笑笑,叫她自去做事。

    季颂贤出了门,抬头便见阳光灿烂,心中也是万分的明亮。

    前一世在成国公府所受的冷漠委屈,死后转世的压抑痛苦仇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她很感激上苍,她比任何人都幸运,因为她死后还能再经一世,她有了这世上最好的父母,这比什么都强,是任何的金银财宝,是什么锦衣玉食都比不上的。

    季亿那一句话,叫季颂贤最是震动之极。

    这世上许多父母认为留给儿女无尽的财富便是对儿女好了,还有的认为溺爱儿女,宠着顺着儿女便是对儿女好,这些都是大错特错的。

    如季亿这般教导子女才是真正疼爱儿女之人。

    季亿那句话,子孙类我,要钱何用?

    我的儿子孙子都如我一般有能力有操守,品德又好,他们自己就能创造财富,自己能将日子过的好好的,我留钱财与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子孙不如我,要钱何用?

    儿子孙子丧家败德,丁点能力没有,便是留下金山银山也只能给他们招来灾祸,多少钱财他们都守不住,那要来又有什么用?

    季亿这句话已经道明做父母该如何去做,死命的赚钱,甚至于连做人的底线都失了,那样给儿孙留下一个坏榜样,难免教坏子孙,反倒不如行事大方,有操守有底线,做事认真,做人有风骨,处处给儿孙做榜样,教导子孙明辩是非善恶,教给儿孙处事之道,培养他们做事的能力,这样才是真正为子孙好,才是留给他们受用一辈子的无穷财富。

    季颂贤真正敬佩季亿这样的心胸智慧,心说也难怪季家八子个个成才,季家一家子这么些人一团和气,兄弟妯娌不争不吵,父子夫妻互敬互重,这才是真正的兴家之道。

    季颂贤脸上带着笑,快步回房,回到房中叫绕梁给她煮了一杯茶,便坐下来抄写宋词,同时想着这天越发的热了,而季家因原先生活并不是很富裕的原因,并没有建冰窑,家中也只陛下赏赐的那些冰,并不够一家所用。

    每回送来的冰都是紧着季亿夫妻还有季颂贤用。

    而家中兄嫂侄子这样热的天气也只能受着,季颂贤原是不好意思受用那些冰的,她将冰送到侄子们房中,不过送去了没一会儿便又被送了来,她也没法子,只能生受着。

    原天气没有热到极点,再加上季家多树,屋中倒也不是热的太难受的,大人孩子倒也经受得住,可眼瞧着这些日子一日热过一日,她前天去孙氏房中,便听说宗翰热的都长了痱子,孙氏正叫人给他配药。

    如此,她必得想个好法子给兄嫂们弄些冰来。

    要是买冰的话,季家用量太大了些,这时候并不好买,先不说钱财多少,大户人家的冰库存的冰都是留着自家用的,谁肯卖出去?那些做买卖的小户人家存些冰都是为了卖各种冰食的,便是肯卖,也供不上季家的消耗。

    季颂贤便想着早先在成国公府的时候,不说她的房中,便是伺侯主子的那些下人们也都没有受过暑热,好似成家从来没缺过冰似的。

    她因想着成家应该不只是取存在冰库的冰用,怕是还有别的法子。

    她想了好半天,不由想到成平安曾提过一句,叫做什么硝石制冰法。

    这么一想,忽然便想了起来,是极,硝石的确是能制冰的,只这冰却是不能食用,不过用来放到屋中降温倒是成的。

    如此,她就可以用硝石制冰降温,而陛下赏下来的冰用来做各类冰食。(未完待续。)

    readx;硝石这类东西金陵城倒并不缺,好些生药铺子都有,另外,季家也常年备着一些。

    季颂贤招来绕梁叫她去寻些硝石来,绕梁虽并不明白寻硝石做甚,看起来自家姑娘哪里也没病没痛的,用这个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去药房要了一些来。

    拿过来之后绕梁才问:“姑娘平白无故的要硝石做甚?”

    季颂贤接过硝石,叫绕梁打一盆水来,笑道:“且等姑娘与你变个戏法。”

    说话间她将拿来的硝石末放入水盆中,一边放一边道:“你在这里守着,瞧见什么再告诉姑娘我。”

    交待完绕梁,季颂贤坐到一旁继续抄写宋词,片刻之后,便听到绕梁惊呼:“姑娘,姑娘快些来瞧。”

    季颂贤赶紧过去,却见盆中好些水都已经结成冰,而且结的冰也越来越多,她心知这是成了,不由笑道:“如此,咱们可以多用些冰了,且等冰化了,将水收集起来再熬煮晾晒还能再得了硝石继续用。”

    “竟有这等事,姑娘当真聪明,连这个都知道。”绕梁一时喜上眉梢,夸过季颂贤又道:“这么着咱们府上都能用冰了,姑娘也不必再担心几位爷还有少爷们了。”

    季颂贤眼瞧着一盆水都冻成了冰,心情大好,便带着绕梁去厨房做冰碗子。

    她先弄了好些个大大的鲜桃,将桃切块捣出汁来,叫绕梁砸了很多青胡桃放到沸水中煮一煮去掉苦味,又切了苹果丁,炒了熟芝麻,又寻了些羊奶放到锅中熬煮,煮的时候放了杏仁,待到羊奶煮好了,放上些凉开水,又放了捣出的桃汁,切好的苹果丁。胡桃,还有熟芝麻等等。

    将这些弄好,季颂贤拿了一个个青瓷小碗,将弄好的东西分别装碗。再寻了个大大的陶盆,里边装水,将小碗一个个摆在盆中,之后便开始在盆中洒硝石,也没用多长时间。一碗碗的冰碗子便做成了。

    季颂贤从厨房拿了个红木雕花食盒,将冰碗子装进食盒中交给绕梁:“你去拿了给哥哥嫂子们送去,记得,别贪便宜顺路送,必要先送大哥那里,再依次送下去,宁可绕些弯多走几步路也别叫人挑了不是去。”

    绕梁点头笑道:“奴奴省得,姑娘不说也知道这些个。”

    季颂贤笑着剩在盆中一碗冰碗子,又拿了三碗放到另一个小些的食盒中,一指剩下那个:“你且将这碗端到咱们房里。等送回来再吃,我去与爹爹娘亲送去。”

    说完,主仆二人分头行动,季颂贤提了食盒去了伍氏那里,正好季亿也在,她倒也不必再多走一遭了,季颂贤进门见礼,伍氏一看她倒乐了:“贤姐儿快过来,这样大热的天你不在屋里呆着跑过来做甚,小心中了暑气。”

    季亿也抚着胡子道:“你自来身子娇弱。如今日头正烈着呢,该小心些才是。”

    季颂贤微一福身笑道:“咱们家院中花树多,哪里就热着了,左右我无事。就做了些冰碗子来给爹和娘尝尝。”

    说完,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先端了一个青碗小碗出来递给季亿,又从食盒中寻个银质雕花小勺子递上:“爹尝尝,里头放了爹最爱的胡桃。”

    又端一碗递给伍氏:“还放了娘最爱的桃汁子。”

    最后一碗她自己端起来,拿银勺尝了尝。只觉又凉又甜又香,原先走这一路热的紧,这会儿子透心的凉,丁点暑气都没了。

    “只做了这三碗?”

    季亿一边吃一边问了一句:“味道倒是好,只这东西凉,还是少吃些,省的闹肚子。”

    季颂贤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做了许多呢,我叫绕梁给哥哥嫂子们也送了些,爹快些吃吧,化了就不好吃了。”

    “难为你了。”伍氏也笑,一时吃了半碗:“你房里每日的冰也没多少,又何必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的再热着你。”

    季颂贤咬着嘴里的奶味冰块,吃着一块胡桃,享受着那微苦的香甜味道一时笑了:“倒没用我房里的冰,我从古书上看着一个方子,便是用硝石制冰,便叫绕梁取了硝石试了试,确实能成,我想着咱们家也不缺硝石,以后还是多弄些冰给哥哥嫂子们屋里也摆上冰盆,侄子年幼,也不能热着。”

    “硝石制冰?”季亿皱眉想了好一时:“我倒是没瞧见哪本书里写着。”

    季颂贤歪头想了一时:“前几日看着的,也忘了哪一本,总归是知道了法子便成,想那么些做什么。”

    伍氏一指季亿:“你个老糊涂,姑娘乐意孝敬你还不高兴么,你不爱吃这个给我,我爱的紧。”

    季亿赶紧将自己的冰碗子捂了:“谁不爱吃,我也爱的紧呢,这可是我姑娘孝敬我的,凭什么给你。”

    伍氏恨恨的咬了一块奶冰:“谁姑娘没孝敬似的,瞧你能的。”

    季颂贤看这老两口那般大的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斗嘴,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爹娘若是爱吃以后我再跟爹娘弄,这也不是什么难弄的东西,等明儿咱们换个花样,弄些葡萄汁,我给爹再加上些酒……”

    “家里还有桂花酒,你弄了来。”伍氏抢白一句。

    季亿却忽然想起一事来:“不用拿桂花酒,昨日陛下赏了我一坛葡萄酒,你用那个弄,那个颜色好,用玻璃碗装上,最是好看的。”

    “嗯。”季颂贤点头:“爹说的是,我倒是没想着用玻璃碗装,等明儿弄了来给爹瞧瞧。”

    季亿吃完了冰碗子放下碗出去,伍氏拉了季颂贤说话。

    她伸手摸摸季颂贤的头发:“我们贤姐儿越发的懂事,都知道孝顺爹娘了。”

    季颂贤低头:“原是该的,不说我这样大了,便是小孩子都知道对自家的爹娘好呢。”

    “娘只觉得我们贤姐儿是最好的。”伍氏笑着:“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该说婆家的年纪,娘想着早些给你订下一门亲事,只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咱们家也不兴那么多规矩,今儿娘问问你,你也透句实话,你心里边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婿,娘也能给你按着那样子寻来,省的爹娘给你找的你不喜欢,一辈子糟心。”

    一番话说的季颂贤面红如火,头垂的更低,声音小的几乎小伍氏听不见:“自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里,哪里有我说话的余地,娘瞧着好便是好的。”

    “这可不对。”伍氏将眉一立,眼睛一瞪:“你娘我可没这么想过,怎到了你这里就偏偏死木头似的不开窍呢,想当初我一眼相中你爹,可不嫌他没爹没娘的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旁的人给我说什么样的我都不乐意,就等着他,结果如何,你爹中了举人又中进士,当初考中的时候险些叫人榜下捉了去,可你爹拼死反抗,后来做了官也没有三心二意,一直对我好着呢,我和你爹过了这么多年,吵闹的时候也有,可过了多半辈子我心里痛快着呢,我欢喜的紧,只觉得这日子越过越有奔头,便是再几辈子,我还寻你爹当女婿。”

    伍氏这话说的没羞没臊,一般的大家妇人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也只伍氏这样性子爽朗开通的才能当着自家姑娘的面这般讲。

    季颂贤听的面上更红:“娘眼光好,我信得过娘。”

    伍氏当下就急了:“哎,你怎么就……你跟娘说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见伍氏是真心的在问,季颂贤虽然臊的不成,可还是抬起头来想了好一时才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我只想寻个真心疼我的人,长相才华倒在其次,只要他真心对我好,又是实心实意过日子的,没有什么通房小妾这等糟心的就成。”

    说到这里,季颂贤看了伍氏一眼:“咱们家爹一心一意对娘,兄嫂又都和气,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谁训过我一句,也没和谁红过脸,我就想着,我要真嫁到那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哥,便是我长的再好,可等新鲜劲一过,他们也能今儿朝三,明儿暮四的,我又不是那有心眼的,指不定就给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我……寻家世简单,人厚道的就成。”

    她说完了,伍氏也沉默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你说的是极,咱们家后院简单的紧,你要真嫁到那世家大族里,莫说妯娌公婆之间如何,便是家里的小妾你也制不住的,没的叫人欺负,这可不成,有那些诗书礼仪传家的大族倒是没有小妾通房,只那样的人家人口复杂,且规矩多的紧,你也受不住的,寒门出身的那些有几个臭钱也寻小老婆,这,这可如何是好。”

    季颂贤也一时呆了,她愿望也没多苛刻呢,怎在伍氏嘴里就这般难办呢?

    她一时也想了许多,越想,越觉得倒实在是难,这金陵城满城里算去,真正不纳妾不养外室的官员有几个?

    “要是寻不着这样的,我便不嫁了,一辈子伺侯爹娘。”季颂贤咬了咬牙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