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这哪里能成。”
伍氏拍了季颂贤一下:“你且放宽心,你上头还有八个哥哥呢,娘交待他们仔细的给你寻摸着,总归能找着合心意的人。”
伍氏都说了,季颂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应下。
又和伍氏说了一会儿话,季颂贤将碗收好起身告辞,她却不知道,她前脚走,后脚伍氏就将几个媳妇唤了来,交待她们不管想什么法子,甭管怎么样,必得给季颂贤寻个有担当不朝秦暮楚的人选。
如此,真真将几个媳妇为难坏了,只是伍氏这个做婆婆的素来省心,从来不为难她们,如今也不过为着季颂贤的事难得发了一回话,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领了这差事。
等到晚间,季家的媳妇们将伍氏的话说与各自的相公听,又托他们打听人选,一时间,季家为着季颂贤的人生大事忙碌起来。
季颂贤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她到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时间胡思乱想了许多事情,到了半夜才睡踏实了。
第二日季颂贤早起,和几位兄长一处在季亿书房寻了本朝开国以来历届科举不管是乡试还是会试又或殿试上所有的试题,之后便按着季颂贤的说法,将这些试题按类规整。
比如说策论题目全部放到一处好进行对比,另便是诗词的也放到一处,默帖之类的也放到一处,再有一些术数方面的题目也放到一处。
策论的题目最少,先整理的就是这些,季颂贤和季缜分到一处,两人一个翻找试卷念策论题,一个飞速的摘抄,倒也配合得很恰当。
季颂贤翻找试卷,念着策论题目,心中还想着说起来此时科考比记忆中千多年后的人们高考简单多了,只如今的人们识字的太少了。所以能参加科考的好似就有多大的学问似的。
但说起来,千多年后的学子才算是真正有学识呢,想想那时候高考试卷,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又有格物致之之学,便是策论默帖之类的也有,更兼之还有外番语言,那时候学子们学那么些个东西也实在不容易的紧,莫说十年寒窗。算一算,从幼稚园起到大学,约摸得有二十年寒窗苦读吧。
若拿如今会试文章和那时候考卷比起来,默帖便如填空题,术数和算数差不多,只比那个简单的多了,另便是策论犹如作文,只作诗那时候是没有的。
季颂贤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倒是能一心二用的,她心里想了许多。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将一个试卷中的策论题目念完,又翻出一份来念。
季缜却是写不过来,苦着一张脸道:“小九,你慢些念,哥哥都写的手疼了。”
季颂贤这才对季缜一笑,后放缓了速度。
几个人经过一天的整理,终是将策论和术数的题目全都整理完了,第二日整理诗词,又几日将默帖的题目也整理妥当。
弄好了这些。几个人捧着那一摞的稿子去寻季亿,季亿看后,又和季纲几个将历年出现最多的题目画出重点,又将诗词分为几个大类。策论也都分了类的,季亿又题了一些话在上面。
季颂贤看后笑着对季亿说:“如今题目倒是整理出来了,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再弄一份答案,默帖术数倒是好弄,这诗词便将那等写的好的也分类整理出来,比如说写花的、写景的、咏志的等等。策论也将历年金榜三甲的摘抄出来,也备叫人看了心里有个数。”
季亿听得点头:“你说的这倒是个好主意,只你大兄几个没时间,你们几个小的弄吧,总归老七老八怎么都要参加春闱的,他们跟着你弄这些,待摘抄好了,怕心里记个七七八八的,这一科也多了几分把握。”
季颂贤一听顿时乐了,抓着季纬季缜和伍瑞云三人便又抱出那些试卷来瞧,开始每日费心整理。
除去整理试题,季颂贤倒是做冰碗子做上瘾来了,每日里都用硝石镇冰做冰碗子,因着这冰碗子简单易做,又不费什么时间,她每回都做好多,除去各房的主子,有下剩的还会给得脸的下人分上一些,没几日,季颂贤用冰碗子勾着,将宗翰和宗文也抓来抄书做苦力,倒省却她自己许多事来。
季家这些日子一家子忙忙碌碌,媳妇们忙着在各家做客相看,家中几个男子除去抄试卷之外还与同僚和同窗打听谁家有适龄性子好的男儿,季颂贤除去和几位兄长抄书,做冰碗子,每日还被伍氏抓着在菜园子里劳作,每日过的极充实,到晚间吃了晚饭倒头就睡,根本没心思再胡思乱想。
只季家这般平实忙碌,有人却是心思不平静了。
锦衣卫所
成怀瑾坐在桌案后边看着最近一些日子手下人送上的密报,一份份看过,成怀瑾捡着紧要的放到一处准备送给庆丰帝定夺。
他看了一份密报嘴角勾出一丝笑容;“倒是有意思。”
原来,这密报上写及成平安又和曹安勾连起来装神弄鬼,这回他倒没有再在城中弄这个,而是在城外坟圈子里弄了一处秘密的地方做成地狱模样,因着先前弄出来的那些神像鬼怪之类的物件都差不多好了,这回没费什么劲,眼瞅着就要弄妥当了。
弹了弹那密报,成怀瑾声音有些发冷:“我倒要瞧瞧你如何去做,若是出了事,高家知道这是你给出的主意又会如何?”
看完这份密报,成怀瑾又看了几份,有几份是一些世家大族后院纷争的,又有官员如何结党营私的,成怀瑾将那些后院纷争之类的挑出来放到一边,剩下的又放到给庆丰帝看的那一堆中。
当他再拿起一份密报的时候,看完了脸上如笼了阴云,阴森狠鸷之极,眼中闪着能将人凌迟的寒光。
“呵,择婿。”许久,成平安口中吐出三个字来,脑海中不由闪现季颂贤柔美绝艳又端庄的样子,以及她那双越发有神彩的眼睛。
右手轻轻捶了捶桌面,成平安高呼:“来人。”
一个千户进来躬身道:“总宪请吩咐。”
在这里说上一声,锦衣卫指挥使还有一个别称,那便是总宪,指挥使向来会称本宪。
成怀瑾勾了勾唇角:“季家如今正在相看择婿,你叫人仔细查查都相看的是什么人家,之后再查清楚这些人家的公子哥什么禀性,不管好还是孬,都添些由头透露给季家人知道。”
他并没有说添什么由头,不过那千户是什么人物,凡是能在锦衣卫做到千户的哪个不是油滑万分,又如何不明白成怀瑾的心思,千户赶紧低头:“属下听命。”
等千户出去,成怀瑾才起身站到窗边,透过玻璃窗子看向窗外,屋内因放了冰,显的有些阴冷,可窗外阳光明媚,灿烂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枝叶照射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碎影,一阵风吹来,碎影摇动,正如成怀瑾的心一般,在摇晃之间点点驳驳的有些碎意。
他右手握拳,嘴唇抿成一条缝,脸上冷意更浓。
许久,他才回身,揣上那些密报打马去了紫极宫。
庆丰帝今日心情颇好,倒是有心思叫上几位受宠的妃子在御花园里闲逛作乐,才刚尝了韩妃试制的新点心,又喝了淑妃泡的新茶,庆丰帝坐在凉亭中,与几个小才人说笑,便听人报说是锦衣卫指挥使求见。
庆丰帝一听成怀瑾来了,不自察觉的心里就是一紧,挥退了那些小才人和妃子,叫人将成怀瑾请进来。
待一时成怀瑾进来站在庆丰帝跟前,庆丰帝一笑:“难得了,你今儿竟然知道来瞧瞧朕,坐吧。”
成怀瑾并不行礼,直接坐在庆丰帝对面,庆丰帝的心腹大太监廖忠对此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低垂头站在一旁伺侯着。
成怀瑾将几份密报递给庆丰帝:“江家欲和伍家联姻,只是,伍家那位姑娘被宠的狠了,竟瞧上一位寒门学子,另宋家和平王搅和在一处,朝中几位世家出身的官员结党,另有几位江浙一带出身的官员结社,江北出身的一些官员也自联络有亲。”
庆丰帝一份份看完,拳头捏的死紧,冷声道:“真是好啊,这是朕的天下,还是世家的天下?他们一个个的结党营私,大肆的搜刮钱财,买卖土地,欺压百姓……长此以往,朕这天下还坐不坐了?”
许久,庆丰帝冷静下来看向成怀瑾:“这些世家大族已成祸患,首先太后所在的高家便尾大不掉,另有几个世家根本不将朕看在眼里,当年太祖的时候欲将公主下嫁江家,那江家竟然还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说太祖泥腿子出身,公主配不上江家子嗣……”
说到这里,庆丰帝面容更冷:“宋家还鼓吹说什么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他们是不是还想翻了我大夏的天下。”
成怀瑾一直低头不语,听着庆丰帝抱怨。
末了,庆丰帝深吸一口气对成怀瑾询问:“如今大夏历经几代帝王的改革,已经削弱了一部分世家的力量,朝中也提拔了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到先帝时,世家许多人家已经没有在朝的官员,可为什么世家势力还分布的如此之广,另外,许多官员都被世家拉拢收买,世家的存身根本是什么?”(未完待续。)
readx;成怀瑾想了一时,微微抬头,目光灼灼看着庆丰帝,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土地。”
“什么?”庆丰帝一惊。
成怀瑾一脸平静:“土地,你问我世家立世之本是什么,我的回答便是土地,世家大族良田千顷,不只能够从土地上获得粮食和钱财,最关键的是佃户,有土地就有佃户,若是一有动乱或者如何,就可以裹胁这些佃户为他所用,这也是为何朝代更替而世家越发兴盛的原因。”
庆丰帝心中更加的惊奇:“这倒是我从未想过的,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成怀瑾点头:“便是如此,从来士农工商,陛下当是为什么?”
庆丰帝摇头。
成怀瑾冷笑一声:“订立这士农工商等级制度的便是世家之人,陛下还以为是皇帝么,那时候皇帝也不过是被世家左右而已,他们为何如此?自然是为着自家的利益,一来,世家掌握书籍学问,士之一族多出,而寒门学子想要进学,想要读书千难万难,朝庭上真正有话语权的还是世家子弟,二来,世家掌握了多数土地,农之一字他们也占了,三来,他们忌讳商人,怕商贾抢了他们的话语权。”
“怎么可能?”庆丰帝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等论调,自然有所怀疑。
成怀瑾脸色越发的冷了起来:“怎么不可能,商贾重利,运货物南来北往,自然不缺钱财,而他们多数头脑聪明灵活,若是进学的话,可比寒门学子容易的多,再有,若是商贾生意做大了,难免要雇佣人手,这世上行商的多了,佃农便少。他们自然想方设法打压商贾,可要真说什么他们多清高,多不屑铜臭又不是那么回事,陛下请想。那些世家大族哪户没有铺子商队的?”
一番话将庆丰帝心中怀疑彻底的打消,他沉思了好半晌,终是想的通透了,庆丰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居心险恶啊。”
拍完桌子,庆丰帝又问计成怀瑾:“你说。我若想要彻底的伤了世家根本该如何去做?”
成怀瑾笑了:“重商,重工。”
庆丰帝立时明白过来,笑道:“对,对,即然他们千方百计想要打压,那咱们就使劲的抬高工匠商人的地位。”
“抬高工匠地位,以便制出各种利器来,若是有什么器物能够取代人工来耕地,世家就是有再多的土地,可没有那么多人手也于世无补。还不是陛下想要怎么打压就怎么打压么,抬高商人地位,若这些商人办作坊开工厂,便也需要大量人手,商人给的工钱高些,佃户们就会从土地转而流向作坊,也能收纳一部分百姓,如此,也是动了世家根本。”
成怀瑾掰开了揉碎了给庆丰帝解释,庆丰帝自来便是聪慧之人。又如何不明白,他点头:“这法子好,如此不只动摇世家根本,还能强国富民。好,好,一举数得。”
如此,二人又商议一番,庆丰帝翻看那些密报,看后一手拍在桌上:“且等朕好好想一想如何动作。此事不能着急,得慢慢进行,不然,那些朝臣又该说三道四,说什么有违圣人之学,屁的圣人之学,圣人都死了千多年了,当时圣人是怎么想怎么说的又有谁知道?还不都是后人胡想的。”
成怀瑾听的嘴角勾起,眼中多了几分笑意:“陛下说的很是,许多圣人所言均是后人胡诌的罢了,自是不可信。”
一时,君臣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却说孙氏、王氏、许氏几个得了伍氏的吩咐,和季家几位郎君打听哪家有未婚性情好有才学的郎君,这日季纲去了刑部衙门,才进院子碰着同僚刑部主事李庆,两人相互见礼,李庆和季纲一同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正好碰着季大人,我这里有一事问问季大人的意思。”
季纲笑道:“李兄请说。”
李庆也笑了:“我家夫人娘家有一内侄今年刚好十八,生的人物俊俏,又有几分才学,虽不及大人家中兄弟才高,却也不差什么,再加上人品性格都不错,如今已是举人,他一心想寻个美貌温柔娘子为妻,我听说季大人家中有一幼妹端的人物品性都好,便想问问季大人的意思,若是成的话,我叫内子请人登门求亲。”
季纲一听有些迟疑,想了一时道:“这事我拿不定主意,还得回家问过父母,得了父母允准才成。”
李庆一笑:“这本是该当的,季大人回去问一问,成与不成都给个准话。”
季纲便答应下来,待回去的时候与季亿和伍氏一提,又有季缜说有一同窗家里虽贫寒些,可为人很知道上进,又最是孝敬不过的,想来应该不差,季绛也道打听了一位出身世家名门的公子,此子是家中幼子,不用继承宗祧,又兼为人禀性刚正不阿,倒也和季颂贤合适。
那边季维也道林翰林有一子因守孝错过婚期,如今已满二十,此子他是见过的,长相端正,温文守礼,再加上家境也不错,虽不是多富贵的人家,却也不愁衣食,更兼家中后院干净,最是合适不过的。
除此之外,季亿和伍氏也都打听了几户人家,如此多的好人选集中到一处,倒叫季亿和伍氏不知道如何挑选。
两人商量了好一时,还是决定再仔细的打听打听。
又有伍氏想着将这些人的家世人品说与季颂贤听,好好问问季颂贤的意思。
不说伍氏如何问季颂贤,季颂贤又如何回答,单只说季亿想了许久,最后咬牙厚着脸皮去了时下贩卖消息的一处所在,据说这里是大商贾古家的基业,原为着经商能有各地消息流通所设,后来打听的事情太多了些,也做些贩卖消息的事情。
这处所在便在金陵一家茶楼的后院,季亿去了之后将他想要查的那些个小郎君们的名字写在纸上递上去,只说想要在最短的时间知道这些人到底如何,至于价钱倒不是什么问题。
那茶楼的掌柜原想着季亿怕是要查什么为难的事,没想到不过查些后宅之事,便笑着接过纸条,与季亿谈了一番价钱,最终这笔生意以百两纹银做成。
季亿做成了这笔买卖心中欢喜,出了茶楼坐上马车之后还笑了两声。
他回家专心等传来的最终结果,而伍氏也没问出季颂贤什么确切的心思,只能等季亿拿主意,季颂贤则在这段时间内将所有的试题整理完毕,连同答案一处送到印刷作坊,再加上她默出来的宋词一处叫作坊的工匠用活字印刷术来印制。
过了约摸有十几日,古家送来一叠纸卷,季亿接了带回家去和伍氏相商。
拿了这纸卷之后两人一一去瞧,最先瞧的便是李庆的内侄,却见那张纸上写了这位内侄姓贡名玉,长的倒也不错,当得起如玉郎君之称,家中也确实贫寒,此人也颇为上进,且屋里没有通房,也没有和哪个小娘子不清不楚的。
这贡玉猛一瞧各处都好,好似极完美的,只是此人年少的时候太过跳脱,一次爬树从树上掉下来伤了根本,他自己寻名医诊治,得出于子嗣有碍的结论,如今正偷偷吃着药,到底能不能好,还在两可之间。
季亿念完,伍氏拧眉道:“这个李大人太欺负人了,他内侄这般还敢给我家说亲。”
季亿摆手:“倒也不怨他,这事他也不知道,那贡玉瞒的紧着呢。”
“只这样的人可不能叫咱们贤姐儿嫁过去,要是他这一辈子都好不了,岂不耽误了咱们女儿。”伍氏咬牙道。
季亿点头:“说的是,这样的人可不能嫁。”
说话间,两人又拿起那张记载了季缜同窗的那页纸,季缜那个同窗名宇文兆,单看了这名字,伍氏就有些不愿意,她道:“你名唤亿,他唤兆,名字上就压了你一头,这事如何能成。”
季亿一瞪眼,竟没想到里头还有这样的由头,不由有些好笑。
伍氏叫季亿赶紧念来,季亿只得逐字逐行的念了,这宇文兆家境贫寒,自幼丧父,是由寡母抚养成人的,他是个知道上进的,去年乡试中了金陵的头名解元,看来颇有文才,只是,此人因自幼由寡母抚养,事事由寡母安排,有些没有主意,又事母太过孝顺,凡是他母亲所言他都照着做,而他的寡母为人刻薄厉害,不是个善磋。
“这不成,绝对不成。”伍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般的人……”
她说到这里,正好季颂贤来请安,伍氏不管不顾的拉季颂贤过来参详,指着记载宇文兆信息的那张纸道:“贤儿你瞧瞧,娘瞧着这人不好。”
季颂贤给季亿见过礼看了两眼,当下便否决了。
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顶天立地,这宇文兆总是听他娘的话算是什么?
以后他做官为政一方,难道还要听他娘的话?他娶妻生子过自己的日子,难道事事都要他娘说了算?这般没主意的软骨男可不成。
季颂贤忽想起千多年之后这类的男子有另一种称呼,那便是妈宝,对极,就是妈宝,跟这种男人过活最是累人不过的,更何况,这宇文兆还没有父亲,他母亲将他抚养成人其中必多艰辛,而又因着早早的失了夫君,他母亲必然对他掌控欲极强,像这类人家,婆媳关系最是难处,谁要嫁到此等人家日子一定极难过的。(未完待续。)
readx;季颂贤垂头并没有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而是小声道:“见着此等样人,便想及温瑞言。”
一句话,季亿和伍氏齐齐变了脸色。
季亿更是怒斥一声:“提他做甚。”
伍氏一巴掌拍过去,拍到季亿肩头:“死老头子,你吼什么吼,吼我呢还是吼咱们姑娘呢,贤姐儿娇娇弱弱的,你别将她吓着。”
季亿慢慢的缓了面色,长叹一声:“温瑞言再不是我的学生,我这一辈子都不认他。”
伍氏想了一时道:“别说,贤姐儿说的是极,我瞧着这宇文兆说不得便是第二个温瑞言。”
季亿长久默然不言,最终还是再次叹息一声:“都是老夫教导无方,以致于……”
说起温瑞言此人来,倒是如今大夏朝难得的大清官,在清流和百姓中颇有威望,此人不贪不腐,不向权力低头,素有刚正不阿之名。
只是,此人也有些太刚正了,竟不知变通,且有些一根筋,叫人实不知道如何去说。
温瑞言少年丧父,其母做针线活养大他,他少时聪慧,几乎过目不忘,是个难得读书的好苗子,当时季亿在温瑞言家乡为官,一次去乡间探查一个案子时碰着温瑞言,极喜此子聪明孝顺,又见他家境贫寒,由人推已,倒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意,之后就对他多有接济。
后来季亿又怕耽误了温瑞言,便收他为徒,传授教导,对他如亲子一般疼爱。
温瑞言后中进士为官,倒是不负季亿教导,很是清正廉明,他又感激季亿教导照顾之情,年节时总是尽其所能送些礼物,此后几年,温瑞言娶妻生子。他妻子贤惠大方,对他又是百依百顺。
只是温瑞言寡母厉害把持家务,教着温瑞言刻薄其妻,又几年。他妻子被他母亲搓磨至死,当时伍氏很是痛心了一回,季亿得知之后也不喜温瑞言没担当,竟然连妻子都护不住,从那之后就不再和温瑞言有所来往。
只几年前温瑞言家中长女**岁的样子。因在家在饿的难受,得了邻人所赠的一张饼充饥,叫温瑞言知道之后,只说他女儿没风骨,腼着脸乞讨,因那邻人是个男子,又嫌弃他女儿私下见外男失了名节,竟将他女儿毒打一顿锁了起来,也或者他一时忘了,再开屋门的时候。他女儿已然饿死。
季亿得知之后大怒,不只去了信斥责温瑞言,且放言自此和温瑞言断绝师生关系,从此以后温瑞言所言所行和他再无干系。
若是旁的事伍氏或者还会劝上一劝,可这次的事情,伍氏非但没有劝季亿一句,反而添油加醋给季亿拱火,叫他再不能理会温瑞言。
说起来,伍氏自来喜爱女儿,她连生八子最后得了季颂贤这么一个独女。爱的什么似的,温瑞言家的女儿她也带过的,那小姑娘幼时还曾在季家住过些时日,很是乖巧懂事。伍氏常带着她做吃食,又给她做衣裳,当成孙女一般疼爱。
那么好的小姑娘竟被她的亲生父亲饿死,伍氏每一想及便痛心一回,哪里又愿意再和温瑞言这等连亲生女儿都能下狠手的人来往。
这回季颂贤提到温瑞言,将宇文兆和温瑞言比较。伍氏和季亿想及那痛心往事,又哪里能再考虑宇文兆为婿的可能性。
虽然不能确定,可一丝儿的可能性都要杜绝,季亿和伍氏可不愿意将来自家女儿被人搓磨,自家的外孙外孙女被亲父忽视责打。
伍氏想了一时抬头对季亿道:“老头子,往后咱们给姑娘选姑父,这由寡母带大的不能选。”
季亿点头:“这宇文兆不成,绝对不成的,你也记住,凡是这样的都剔出来,咱们家贤姐儿绝不能嫁此等样人。”
即是宇文兆不成,接着三人又看了下边的几个人选,那个世家名门的嫡幼子家中祖母母亲都极疼爱,因太过疼爱了,祖母和母亲都较着劲的往他身边安插人选,如今那孩子也不过年方十七,可屋里的大小丫头已经几十个了,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行。
翰林家的儿子倒是真真的好,品貌双全,又兼文武俱备,且持身甚正,屋里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最重要的是,翰林夫妻是很通情达理的,尤其是翰林的夫人,为人和气又开明,在金陵城夫人们的交际圈中很有几分好名声的。
原季亿说这翰林家的公子确实好,可看到底下的记录,一时脸都险些绿了。
这人没有丁点的不好之处,挑都挑不出一丝儿的错处来,可唯有一点不好,那便是有分桃断袖之好,说白了,人家喜欢的是男人,凭你是怎样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女儿家,他都没有一丝的兴趣,便是摆个天仙在跟前,他怕都不会看上一眼。
季颂贤听了之后扭身到一旁,心里却翻涌着滔天巨浪,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怪道人常说好男人太不易寻了,但凡有个好的,不只是女人要抢,便是男人也要抢的。
又想着,这好男人都叫男人抢了去,女儿家嫁人千难万难啊。
伍氏脸色尴尬,好久才揉了揉脸,叫面皮子不再发僵,嗑嗑绊绊道:“老头子,多亏你请人查了,不然岂不耽误了咱们贤姐儿一辈子。”
季亿此时也回过神来:“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转头看向季颂贤:“贤儿,你也莫恼,等以后爹定给你寻个好的。”
“爹莫恼火。”季颂贤倒是真不着急,她小声劝着季亿:“女儿品貌双全,又有才高与世的父亲,有通情达理的母亲,还愁寻不到好的么,如今没合适的是时候未到,真到了时候,那等好人物排着队凭着咱们挑。”
她这一哄,伍氏倒先笑了,指着季颂贤道:“你也没羞没臊的,什么话都敢说。”
季亿却道:“不过在自家说说罢了,这有什么,这世上本就对女儿家不公平,尤其是女儿家嫁了人便得苦上半辈子,在娘家是正是好日子,能自在些且自在些,省的嫁人之后后悔。”
季颂贤听的一愣,竟没想到季亿还有这样体恤人的想法,心中不由感动,半晌方哽咽道:“爹爹疼我。”
锦衣卫所
成怀瑾冷冷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牛百户,牛百户不敢抬头,战战兢兢道:“总宪,小的已经按照总宪吩咐,将消息传给季相。”
“起吧。”成怀瑾点头:“你是如何传的?”
牛百户站起退到一旁小心回道:“季家几子寻摸的人都极不错的,那贡玉有玉郎之称,相貌最好,小的想了半晌也掐不出他什么错处,便给他编造了个不利子嗣的名头,宇文兆虽家贫,人却极上进,其母慈祥大度,虽为寡妇但从不自暴自弃,且向来与人为善,小的忆起温瑞言来,便在消息上言道宇文兆事母太孝,而他母亲是个最苛薄的。”
成怀瑾听的勾起唇角,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牛百户胆子大了些:“另外那名门出生的小公子只想求一知心之人,屋里那么些丫头却都不假辞色,小的只说他屋里丫头多,并没有交待他是何种态度,翰林家的公子小的实在,实在再想不出旁的,没法子只能说他有分桃断袖之好……”
“很好。”成怀瑾听的十分满意:“你做的很下,且下去领赏,再多注意些,以后季相再给他家姑娘寻摸人,你也照此办理。”
牛百户点头行了礼告退出去,才出门便抹了一把汗,口中小声道:“季家姑娘如何得罪了总宪,瞧这样子,竟像是叫人家做老姑娘呢,那般好的人物,凭的哪一个季家姑娘嫁过去日子必然过的不错,偏就这么错过了……唉。”
后一想,这也不关自家的事,自己只是照章办理罢了,便将这事抛到脑后。
成怀瑾独自一人在屋时,脸上露出几分得色来。
季亿想的倒是好,想给他女儿寻如意郎君,只他不同意,他季家就甭想将姑娘嫁出去。
现在季亿听信假消息自动放弃还罢,若是他不愿放弃的话,他也有法子叫季颂贤嫁不出去。
一行想,成怀瑾又想及季颂贤的容貌举止来,他按按心脏部位,只觉得那里跳的异常的欢快,想及季颂贤若是嫁与旁的人,成怀瑾便觉心痛如刀割。
他想到他师傅说与他听的一句话。
他离别之前他师傅告之与他,只说要遇到真正喜爱的人才能成亲,之后必不能负了爱人,他问师傅如何才知哪个是他真正喜爱的,师傅说若遇到喜爱之人,会知道什么叫心痛。
如今,他便知晓了什么叫心痛,也知道了什么叫牵肠挂肚,二十多年来,他头一回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只是他却并不明白为何会喜欢季颂贤,似是对她一见钟情,此后再也容不下旁的人。
成怀瑾向来不是拖踏之人,虽不明白为什么,可喜欢就是喜欢了,他就绝不会轻易放手。
唇角勾起一丝笑来,成怀瑾小声道:“季颂贤,即是我心中有你,你心中如何能没有我?”(未完待续。)
readx;蝉在枝头鸣叫,给炎热的午后更添几分烦燥。
季颂贤坐在窗前,手中摆弄着放在桌上的琉璃摆件。
她拿起水杯,往水车上浇了半杯水,很快,水车快速转动起来,将落在河道中的水车起,直接流入一旁的假山上,给假山弄了一个飞雨瀑布。
映着阳光,再加上那些细碎的水流,整个色彩艳丽的摆件散发着炫目的光彩,当真是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季颂贤赶紧将摆件收起,放到床后的柜子中,那里的衣服和旁的物件都已经被季颂贤挪到别处,只有一个空箱子专门放这个摆件的。
她才将摆件收起来,就听到绕梁笑语:“八郎君快请进。”
又有打帘子的声音,季颂贤再看的时候,就见季缜已经进了屋,她几步迎出去才要问好,就听季缜笑道:“妹妹快过来瞧,你的词稿印出来了,还有那些试题也都印出样稿了。”
季颂贤接过季缜手中捧着的高高的书册,坐到桌旁翻看,越看,嘴角的笑意越浓:“没想到印的这样好。”
“是。”季缜坐在一旁叫绕梁给他烧茶,笑道:“我也没想着,这活字印刷真是好东西,印的又快又好,且又省时省力,刻出来的那些字不知道能用多少回呢,便是有一些字坏了,还能现刻现烧,不用耽误什么事。”
“这本词稿还请哥哥们拿去送人,也不多送,先送百十来本,再将剩下的放到铺子里卖,另外,这试题便按着父亲说的全送人便是。”季颂贤笑着和季缜商量。
季缜没有不应的:“你说如何就如何,旁的也就算了,这试题我们得留下许多来,日后历届科考试题也都要留着,待几年之后再编一册。如此,等到宗翰哥几个长成人了就可以直接拿来用,这可是惠及子孙后代的大好事。”
一时季缜又摸着头道:“我今儿去取书稿的时候印书作坊的掌事还跟我抱怨了,只说如今印书印的快着呢。光印那些诗词还有四书之类的有些太单调地,且这么一来,有些工匠就闲了,他想多寻几样书稿印制,只不敢自己做主。另外便是不晓得寻什么书稿。”
印书去卖么?季颂贤笑着想了好一会儿,她也觉掌事的说的很对,这活字印刷提高了效率,如此就有许多工匠闲置下来,自然该给他们再寻些事做,只是,到底要印何种书稿呢?
她思来想去,想着此时大多作坊印的也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有时候一个雕版不知道印多少年,因雕版难刻。所以,多数书生寻不到新书籍,只能靠手抄传播。
季颂贤又想到千多年后那些大的印刷厂除去印学术类的书籍,多印的是一种名为小说的书本。
小说啊!
瞬间,她眼前一亮,倒是有了主意。
此时,绕梁已经烧好端了过来,季颂贤与季缜吃茶,兄妹俩闲坐说话。
季颂贤笑道:“不如弄些话本子印吧,比如才子佳人的故事。比如妖魔鬼怪等。”
季缜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显是吓着了:“这……这……”
“我记得前朝时候一位大才子写了一本话本子,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不过是才子佳人之事。只因写的词句优美,故事又极感人,一时洛阳纸贵,咱们也弄些这样的话本子,只比那才子写的故事还要曲折离奇一些,定然会引的不少人争相传看。如此,不只赚钱,还给咱们家的作坊扬了名。”
季颂贤一边笑一边道,因又想及后世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闺阁女儿家看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另有坊间百姓所看的侠义故事、精怪故事,再有给官员看的官场故事等等,若是这些话本子编出来,必然比那前朝才子造成的影响还要大些。”
“妹妹这主意是好,只是要寻什么人来写这等故事?”季缜有些犯了愁。
季颂贤笑容更形灿烂:“即是我接手了作坊,这话本子兄长便不必费心了,我自琢磨去。”
呃?
季缜更加惊异:“妹妹的意思是,你要写话本子?”
季颂贤点头:“嗯啊,自然是我要写的。”
她有个带着笑,心中却恨恨的想着,头一个要写的话本子便是成国公府那些事儿,她要写后宅争半的故事,将成平安也包含进去,自然不会提名点姓,只是隐指罢了,将成平安弄的那些糟心事给全天下人都瞧瞧,更能敬醒那些还沉醉在妻贤妾美,想着如花美眷的男人,也能给闺阁女儿们提个醒。
她又想着,总归成平安认为成怀瑾也是夺舍来的,成怀瑾又是那等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愿意替自己背黑锅,那这故事写成了,也署上潇湘子的大名,叫成平安认为是成怀瑾写的,自己躲在背后再编排旁的。
越想,季颂贤越是兴奋异常,心情也越发好了,真恨不能现在就马上动笔来写。
季缜见自家妹子真是铁了心的要写话本子,一时想着总归妹子常年呆在后院也没什么事,闲极无聊想写便写罢,她还能写几日光景,等她嫁了人,要忙着相夫教子管理后宅,又哪里有心情去写了,还是趁着在家这几年做些喜欢做的事为好。
因此,季缜倒也不反对,反而颇为支持:“妹妹写便写了,咱们家也不是那不叫女儿出头的,总归八哥支持你,你若是中间有什么不懂的,有什么为难的只管来寻八哥。”
季颂贤笑着道了声谢,便将这事定了下来。
她又将季缜送来的书稿留下,准备遇着合适的时候拿来做人情。
她这里才和季缜商量好作坊的事,便见绕梁急匆匆进来,一进门便抹汗急道:“娘子,奴奴才刚听来一件怪事,说起来挺吓人的。”
季颂贤和季缜听的都极为好奇,一起问:“什么事?”
季颂贤叫绕梁自己倒了杯凉茶喝,等她喘匀了气又问了一番,绕梁才抹着汗道:“奴奴才刚出去买丝线,听街上人谈起才知的,听说高家娘子中了邪,人竟是疯了,整日吵吵着什么鬼怪啊,还有什么别打她,她再不敢了之类的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季颂贤听到高家娘子出事,不知怎的,已经认定了这事和成平安有关,催着绕梁仔细说来。
绕梁深吸一口气:“奴奴听人说高家娘子和曹家人争吵一气回了娘家,过了些日子曹家公子亲自去高家赔礼,将高家娘子接了回来,原曹公子将高娘子哄好了,夫妻俩倒也和睦,只是那一夜两人吵了几句,高家娘子索性将曹公子赶到书房去睡,自己独睡了一宿,第二日人就疯了,有人说是上天看不过高娘子不守妇道,有人说这是老天罚她,因她不敬公婆,殴打兄嫂。”
季颂贤听的皱眉,又看看季缜:“我总觉得这事透着那么几分古怪,八兄有时间的话打听一下,我因想着,或者和咱们那日见着的那宅子有关系。”
季缜也点头:“倒也是,只不知卢尚书知道那宅子的事到成家是怎么说的,不如我问问卢兄。”
“是极。”季颂贤听的一笑:“原卢夫人来咱家道过谢的,说是得亏了咱们提醒的及时,不然他家岂不遭了祸害,只我和娘都没仔细去问,八兄还是请卢公子吃酒,顺便问问的好。”
季缜倒是惦记着这事,也不嫌天热,急匆匆出去,他倒也没空着手,拿了几册书稿去卢家登门拜访。
如今天气正热,卢更又在家温书,倒是没空出去玩耍,听说季缜来了,立时出门相迎。
一时见季缜下了马车,手中捧了几册书,卢更倒是笑了:“原我说你这样大热天来做甚,现在瞧了倒是知道,竟是来送书的,只你也太急了些,这书哪时候不能送,偏生现在送来,没的热坏了可怎生是好?”
季缜也笑:“你可看好了,这可不是我借你的书。”
两人说笑进屋,卢家家境比季家要好,卢更书房放了两盆子冰,一进屋就觉一阵阴凉,季缜原出的一身汗迅速便落了。
他将书稿放到桌上给卢更看,卢更先拿起词稿来翻看一回,越看越是欢喜,竟是看的入了神,季缜等的不耐烦了敲敲桌子他才回神,不好意思的对季缜道:“季兄莫怪,这词写的太好了些,一时看的入了迷,只不知是哪一位写的,还是许多人的……”
一时又翻看封面,见到潇湘子三字笑了:“竟是他,我说怎写的这样好,他的诗已经是一绝了,没想着词也写的这般好,叫人读来只觉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词自然是好的。”季缜笑着:“只还有比词更好的,你赶紧看看。”
卢更放下词稿拿起另一册书看了几眼,立时惊喜的几乎蹦起来,拿着书给季缜作揖:“季兄,当真是,当真是谢谢了,这样好的东西你记得与我送来,实在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季缜一敲桌子:“你即是要谢我,将你家的好茶煮了与我吃,再来几块井里澎的西瓜就更好了。”
卢更立时笑着叫人煮茶,又叫丫头去切西瓜。(未完待续。)
readx;季颂贤拿笔托腮爬在桌上胡思乱想。
想了一会儿,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开始编写起成国公府后宅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自然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国公府的世子元宵夜偶遇与家人失散的大家闺秀,两人一见钟情,之后书信传情,爱意渐深,世子托人做媒,两家订下亲事。
这样的开头一般闺中女儿最是爱的,便是那些深宅无聊的贵妇也都喜欢看,季颂贤又将两人如何相识,如何作诗互赠写的分外美好,其间词句优美动人,自然更招人喜欢。
她自己便是女儿,自然知道女儿家的心思,情知这书若是出世,才开始瞧时,一定能引出诸多女儿梦来,只后面的故事便叫女儿梦碎。
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笑来。
正想美事的时候,绕梁悄悄进来,小声道:“娘子,夫人叫你过去。”
季颂贤赶紧放下笔带着绕梁去了伍氏房中,一进门就看伍氏笑着与她招手,季颂贤几步过去微一福礼:“母亲安。”
“好,好,快些过来。”伍氏将季颂贤叫到近前,伸手摩挲她发顶:“前儿娘说你的婚事有的磨了,又有景家总是来想要再与咱们家来往,我又叫人将他家的人打将出去,另有几家也不知道为着什么上门求娶,娘叫人打听了,这几家家中都有通房小妾之流,娘可不忍叫你去受那些苦楚,也都回绝了,原想大约近期将此事扔一扔,哪里料到赵尚书归乡后与你爹爹来了一封信,是替他的弟子求亲的。”
“赵尚书?”季颂贤倒也有些印象,便是那被成怀瑾逼的乞骸骨的一位大人。
伍氏点头笑了笑:“你爹与赵尚书素来交好,他的弟子你爹倒是清楚的紧,如今约摸二十来岁,上科的探花,人自然长的风流俊美。如今又在翰林院,他家中人口也简单,父母俱全,无有兄弟。只一姐已经出嫁,想来样样齐全,处处顺心。”
伍氏越说笑容越大,欢喜道:“这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原这韩中书为人很好。待人又和气,不知道多少人家想与他说亲,只他都不应。”
“这是为何?”季颂贤就不明白了,即然韩中书人这么好,怎么长到二十还没成亲,那般多人家记挂着,为何又不应。
“还不是记着你呢。”伍氏一点季颂贤额头,“你倒是忘性大,早年间韩中书随赵尚书来过咱们家,还见过你一回。自那回便惦记着,只是你当时与景家订着婚呢,他也只得作罢,只是回去之后却一心寻个你这样的,不是娘夸奖,满金陵城数去,有几个闺秀能比得上你的,他自然不好寻摸,后来又守孝,因此就耽误了。如今情知你与景家退了亲事,他欢喜的不成,亲写了信请赵尚书帮着求娶。”
季颂贤听了这么一回话倒是沉默下来,低头沉思着。思量了好久,她是不想这么早定下亲事的,说来,季颂贤没有什么心情嫁人,只是伍氏和季亿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费尽了心思帮她寻摸合适的人选。而今伍氏看中韩中书,这样兴冲冲的说与她听,她要是不应下,难免叫伍氏伤心,季亿那里怕也会认为她还记挂着景家公子。
说起来,她晓得景家公子是谁呢?不说旁的,便是景家此等无信无义的小人行径她就瞧不上眼,可不愿意叫人认为她还想和景家有所来往。
可要说应下来,她又有些不甘心。
不由的,季颂贤眼前浮现出成怀瑾那冷若霜雪,皎若寒月的面容,因想着,怎么就不是他呢,若是他……若是他……
一时又啐自己胡思乱想,两辈子加起来多大的年纪了还想此等样事,还有这等少女怀春的心情。
她和成怀瑾又怎么可能?
几次来往,季颂贤倒也知道成怀瑾心里怕对她也有几分欢喜,只是……想到成怀瑾的身份,还有季亿对于锦衣卫的厌恶,她自己也知道,就算是成怀瑾下定决心来求娶,季亿和季家八子也定将他打将出去。
另外,成怀瑾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不知道抓多少官员入诏狱,不晓得得罪了几多大臣,说不得哪一日被朝臣反击而抄家灭族命殒金陵,总归她自己是死了一回的人了,若真心喜欢,他也对得住自己,倒不怕陪他赴死,只怕将来连累家人。
季亿那般大的年纪了,季家八位兄长又都是前程似锦,她又怎忍心因她自己一些私心牵连兄长,叫兄长们仕途中止呢。
想着这些,季颂贤垂头,心下一片黯然:“自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爹和娘瞧着好便成,又……娘若喜欢那个韩中书便应下吧。”
说完,她佯做害羞状捂着脸跑了出去。
季颂贤回房,叫绕梁出去玩,她自己关了门在房中发闷。
躺了一时,又翻箱将那个琉璃摆件拿出,手中拿了软布擦拭一回,寻了乌木盒子装好,准备得了空时去送还给成怀瑾。
她才装好盒子,便听门外响起季缜的声音:“妹妹可在屋里。”
季颂贤赶紧抹了眼泪,将盒子藏好起身开门,房门打开,太阳直射进眼中,季颂贤眯了眯眼睛就见季缜一脸笑容,怀里揣了一大包的东西进门。
“八兄做甚?”季颂贤请季缜坐下,亲自倒了水给他喝。
季缜一脸欢笑,将怀里的油纸包拿出来递给季颂贤:“卢家新请了个厨娘,最是会做点心的,我尝着好,就讨了些,我是给妹妹的。”
季颂贤无甚欢喜,将纸包接过来放到一旁:“八兄可问过了。”
季缜点头如捣蒜:“问过了,问过了,我先给卢更送了书稿,他也不好不告诉我,全跟我说了实话,这事就是成家小子搞出来的,是这么回事……”
听季缜详细说完,季颂贤眉头拧的死紧,这成平安怎么哪里都有他,人家高家和曹家怎么着关他甚事,偏生弄出这些事来,将高家娘子吓成疯子,这事若是叫高家知道,有他忙的。
不过,季颂贤倒也愿意看成平安倒霉,想了一会儿又有些欢喜,对季缜道:“八兄,若是叫高家知道……”
季缜立时欢喜的眉毛都抖了两抖:“是啊,若是高家知道……”
“那高家娘子素来得太后喜爱,和晋阳公主又要好,若是她将来知道这是晋阳公主未来夫婿害的她,你说,她会怎么作想,会不会怪到晋阳公主头上,晋阳公主又如何,是向着成家小子,还是向着高家娘子。”季缜越想越是欢喜,朝着季颂贤挤眉弄眼。
季颂贤勾起唇角:“我不用想也知晋阳公主定然向着成平安的,她肯定会骂高娘子不守妇道,不敬夫君之类的,为此,说不得高皇后和高家也会离心,且等着吧,晋阳公主若真如此,将来有她受的。”
“是极,是极。”季缜笑着:“明儿我就叫人给高家递个话去。”
季颂贤心情有些缓了过来,想到成平安或者为此事烦恼,她就高兴的不成。
成平安此人太过自负了,总认为他是未来人,必比古人聪明,做什么事情都是张张扬扬的,却连处事隐密的道理都不懂,如此之人,又如何担起成国公府门楣。
说起来,成平安又不是成国公的血脉,不过是周夫人带来的继子而已,成怀瑾才是成国公府嫡亲的血脉,怎么成怀瑾没有认亲?就算是为着宋氏不平,可成怀瑾要是说出他的身份来,成国公府哪里还有成平安立足之地,且等成怀瑾继承成国公府,要怎么处置周氏还不是易如反掌,将来成国公老了,成怀瑾再苛待他……
季颂贤越想越觉得成怀瑾行事叫人猜不透,而成国公对于成平安的疼爱也不像是继父对继子,倒像是亲生父子。
莫非是……
季颂贤有些不敢想了。
季缜兴冲冲的来,又兴冲冲的走。
而伍氏却将回家的季亿拉了来,告诉他季颂贤已经应下婚事,叫季亿抽时间提点韩中书几句,叫他请媒人来求亲。
季亿闻听也极高兴,到晚饭的时候因心里欢喜喝了几盅酒,一时睡的沉了,险些耽误第二日早朝。
不说季家如何,却说锦衣卫这边,牛百户探知了季家事便匆忙赶去请示成怀瑾。
他将季家准备和韩中书订亲的事情讲出,便觉成怀瑾身上散发无限寒气,又带着狰狞杀气,吓的他缩着脖子不敢言语。
“韩中书。”成怀瑾冷声念着这三个字,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敢与我争?”
牛百户虽不敢,却不得不说话:“总宪,您得赶紧想个法子,再晚季相可就应下婚事了,等两家过了礼,什么都晚了。”
看成怀瑾不言语,牛百户又道:“总宪,不成了您也提亲去,有咱们兄弟在,都给您撑场子,咱们将季府围起来,凭的什么,他季相敢不答应。”
成怀瑾抬头,眼中血色弥漫:“滚出去。”
牛百户哪里敢不应,立时就往外走,走了几步还听成怀瑾小声道:“馊主意,若真如此,一辈子都莫想娶她。”
牛百户险些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真真出的馊主意,季家人多有傲骨,真将季府围了起来,怕是季相还有他那八个儿子拼死都不应,这事闹到御前,陛下都得向着季相一家,那以后总宪莫说求娶,怕连季小娘子的面都见不得了。(未完待续。)
readx;十五月圆日,季颂贤推窗而望,树影间点点月华。
清冷月光似和成怀瑾相和,她赶紧掩了窗子,接过绕梁递上来的花茶喝了一口,唇齿间勾出花草香气缭绕一身。
绕梁笑道:“娘子这些日子越发好看了,有时候奴奴都瞧的呆了去,娘子这般貌美,不知道怎样的郎君才能配得上?”
“多嘴。”季颂贤放下茶杯,勾勾绕梁的鼻子。
往常若是绕梁说这种话,她必然取笑一通,今日却丁点说笑的意趣都没有了。
她端坐窗前,白皙手指绕着发端,嘴角心中都勾出淡淡的嘲讽笑意,前世的她恣意妄为,因着倾慕成平安的才华,羡慕他放荡风流,毅然嫁与,结果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而今生,却因心有牵挂,碰着了那真正思慕的人,却不敢再做承诺,只能违心与旁人许下婚约。
只是,为着这父爱母慈,为着兄长记挂疼宠,便是违心又如何?
季颂贤嘴角淡淡嘲讽转为甜美,这一世,她只愿亲人安好……
“娘子,奴……”绕梁站在一旁想要说话,却不想身子晃荡了两下就这么摔倒在地上。
“绕梁?”季颂贤大惊,猛然站起去扶绕梁,摸着她还有鼻息,似是睡着了这才放心,一时眉头又拧起,转身就要朝屋外跑去,不想窗子无风自动猛然翻起,一个黑影跃进屋内,一把拉住季颂贤。
“何人?”季颂贤压下心头惊慌怒问一句。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季颂贤瞬间安静下来。回身望去,就见成怀瑾一身墨色衣服站在她身前,黑发白肤红唇,竟然似夜妖一般惑人。
“你……”季颂贤后退了几步:“你来有什么事?”
她似是想起什么来,转身捧了那乌木描金盒子递给成怀瑾:“即是你来了,便将这个捎回吧。”
成怀瑾没有接盒子,直接拉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抬头看着一直举着盒子的季颂贤:“送出去的东西从未有收回来的。你若不要扔了便是,何故还要给我。”
季颂贤颓然将盒子放下,赌气般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我竟不知堂堂锦衣卫总宪还有夜探闺房的喜好,也不知总宪大人探了几家的闺房?”
“只一家。”成怀瑾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脸上浮现温柔之色:“一辈子也只探了这么一回,结果竟叫娘子抓个现行,想来,我做不得梁上君子,也没那做采花之人的时运。”
扑哧一声。季颂贤也不知因何笑出声来,将盒子放到桌上,盯着成怀瑾瞧:“你有何事青天白日不能说,偏晚上到我闺房来,叫人知道成何体统,我还要不要活了。”
“放心。”成怀瑾看着季颂贤柔声说道,一时,放在桌上的手叠在季颂贤白嫩的手背上:“我做事自来隐密,不会叫人知道的。”
自然是不会叫人知道的,成怀瑾心里有数的很。如今季府四周不知道布防了多少锦衣卫的暗探,便是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又哪里能叫人知道了去。
“你。”季颂贤怒目而视,想要将手抽回来,可怎么动都被成怀瑾压的死死的,最终只能作罢:“登徒子。”
成怀瑾嘴角勾起,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听说赵尚书代人求亲,你想要答应下来。”
“是。”季颂贤很干脆的认了:“我年岁一日大过一日,若是订不下亲事父母总归不放心。反正我是要嫁人的,自然要寻父母放心又喜欢的人选。”
“你说我与韩中书同时提亲,季相会选哪一个?”
“自然是韩中书。”季颂贤想都没想便指出韩中书来。
“那你呢?”成怀瑾又问,本一双清冷凤眸紧紧盯着季颂贤。其间含了几多深情厚意,又有几多温柔缠绵。
“我……”季颂贤语穷,默了许久没有答出一个字来。
“我已知。”成怀瑾笑了,这一笑竟如春花初绽,妖美惑人,季颂贤瞧着。只觉成怀瑾颜色更加动人,似是身后有大片大片妖异的花朵绽放一般,叫她瞧的也痴了。
成怀瑾紧紧握住季颂贤的手:“你且放心,我会请陛下赐婚。”
“不成。”季颂贤猛然回神,十分唾弃自己,怎就被这么个妖孽给迷了心神呢:“不能,你……”她咬牙说出十分伤人的话:“你这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本就是,本就是得罪人的,便如陛下手中的刀一般,等染满血腥的时候,恐会被陛下所弃,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落井下石之人,我……我不敢嫁。”
“怎么?”成怀瑾的笑容消失:“你怕了?”
“我怕。”季颂贤如实回答:“要是我孤身一人我就顺着心意与你同生共死也无不可,只是我有家有业,有父母兄嫂,我怕会牵连到他们,到那时候,我百死难辞其咎。”
成怀瑾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道:“放心,不会。”
“什么?”
“放心,绝不会牵连你家人。”成怀瑾也有几分赌气的意思:“我是不会叫你没有好结果的,若真如你所言,我又怎忍心叫你陪我赴死,我也万不会提亲的。”
“真的?”季颂贤瞪圆了眼睛,万分不敢相信。
“真真的。”成怀瑾点头,斩钉截铁道:“若你不信,我叫陛下给你保证。”
“好。”季颂贤沉声说了一个字。
“什么?”成怀瑾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季颂贤一笑:“陛下的保证啊,我是信不过你的,不过,我信得过陛下。”
就这么一句话,成怀瑾的脸黑了下来,直气的想进宫将庆丰帝给直接掐死:“好,明天我就叫他赐婚,另外,叫他向季相保证。”
“有了保证再说。”季颂贤笑容灿烂,朝成怀瑾勾了勾手指:“既然说到亲事,我自来也是没皮没脸不知羞臊的,便实话与你说了,丑话也说到前头。省的因没说清楚生出怨愤来。”
“说。”成怀瑾沉声说了一个字。
季颂贤笑着扳手指数着:“说句没羞没臊的话,姑娘我貌美如花,家世倒也不错,且颇有文才。棋琴书画也通,各方面的条件也是不错的,我嫁人自然是想要一些承诺,若做不到,我是不会嫁的。”
“你说。我听着。”成怀瑾右手握着季颂贤的手,左手却捏的死紧,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万分紧张,琢磨着他如今在大夏朝明面上的钱财家业有多少,够不够娶妻所用,又想着季颂贤若是提出什么为难的条件他又要如何?
若是季颂贤要多少财礼他倒是不怕的,怕只怕季颂贤此时有些古灵精怪,万一为难与他……
耳听季颂贤笑道:“一呢,婚姻本是结两姓之好。你的事情我也知道,我也不求成国公府出面什么的,就全当你孤身一人办理吧,只是,你娶了我必然得敬重我的父母。”
“成。”成怀瑾左手松了一下。
“二,我父母一世恩爱,从未有过什么侍妾姨娘之流,我嫁人旁的不求,但求一心人,恩爱两不疑。这你可能做到?”季颂贤问出这一句的时候,心下也有些紧张。
成怀瑾倒是笑了一下:“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即许了你,绝不会违诺。”
季颂贤心情一瞬间放松:“第三。你的身世我知,我只求将来若是成国公府知晓了,你如何我不管,总归我是不入成国公府,绝不会认他为父,也不会认成平安为兄的。”
成怀瑾点头:“我自幼跟随师父。自来父母缘淡薄,原我下山之时得知身世,想回来给成国公府谋划一番,也算是报了父母恩情,没想到成国公府杀我亲母,如此,父子恩情已绝,自然不会认下他们的。”
季颂贤此刻才真正的放了心。
她盈盈浅笑,眉宇间无限欢喜:“记得你说的话,苍天厚土作证,若有一日你做不到,我也不说什么天打雷劈的话,咱们合离便是了。”
“不会有那一日的。”当季颂贤说出和离两字,成怀瑾手上一用力,攥的季颂贤指骨都疼,险些痛喊出声来。
见季颂贤似是有几分不信,成怀瑾咬咬牙,压低了声音道:“即是谈婚论嫁,有些事我也不该瞒你,当初我生下来之时本体弱,母亲求了许多大夫诊治都说不好,正巧我师傅进京,母亲原与我师傅有些渊源,就求了她相助,我师傅诊治一回,我竟是中了毒的,且是胎里带的慢性之毒,若想解毒没个三五年功夫是不成的。”
他说到这里,季颂贤惊呼一声,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你中的毒,是不是成国公下的?”
成怀瑾点了点头:“是,原有母亲牵绊,若成国公善待我母亲,我也不记这份仇,也会为成国公府好好谋划未来,只是……”
说到这里,季颂贤也心知肚明,宋氏已死,还是被成国公害死的,这仇大了去了。
“母亲为怕我留在成国公府再叫成国公下毒暗害,便求师傅将我抱走,只说我长大成人之前,没有真正自保能力之前不准告之我的身世,更不许师傅带我回来探望。”成怀瑾一字一顿说着,季颂贤不知为何,心竟然慢慢发紧:“这才是真正疼孩子的慈母所为。”
成怀瑾眼睛发亮,嘴角也有了丝笑容:“极是,我师傅也是这般说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说起来,成平安虽说名为继子,却是成国公的亲子,他真正承认的亲子也只成平安一人,即然他有血脉传承,我又何必往前凑。”
他冷笑着:“当年,他也是为着成平安才想对我下毒的。”(未完待续。)
ps:今天是月圆夜,也是团圆夜,凤祝大家中秋快乐,月圆人更圆。
季颂贤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原便有此猜测,未料竟然成真。”
她微皱眉头,心中对成怀瑾又多了几分疼惜之意。
这男人瞧着冷漠,却是最重情重义之人,只未想到他幼年还有此等遭遇,父亲为外室子挪位,竟对他下毒,当真是可怜可叹,同时,她又想及宋氏早先常对她言道这成国公府便是一滩烂泥,可惜她深陷其中拔不出腿,原并不十分理解,如今却也明白了。
果然,成国公府脏臭异常,父子夫妻之伦俱乱,杀子杀妻,逼人致死,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季颂贤手上微用力,回握成怀瑾:“人常说父子君臣,天理伦常,我却并不认同,凭的什么君要臣死臣便要去死,父要子亡子必然得亡?君王无道,臣子不必愚忠,父不慈,子便能不孝,成国公对你无半点父子之情,你也不必理会他,便是将来他知晓你的身份,咱们……”
说到这里,季颂贤突然觉得如今便说咱们也有些为时尚早,猛的住了口,偷眼打量成怀瑾,却见他笑容异常灿烂:“咱们不必理会就是了。”
一抹艳红爬上季颂贤的脸颊,她只觉脸上火烧似的烫,用另一只手捂脸:“夜深了,你自去吧。”
成怀瑾起身,手上一个用力将季颂贤也拽了起来,伸手猛的将她抱住,只一下,就匆匆放开:“等着我。”
说完,他人如来时一般腾身从窗中跃了出去。
季颂贤望着窗外良久,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之时才回神,回到床上休息。
却说成怀瑾从季家出来并不曾回去,而是半夜便守在紫极宫外。一直等到清晨宫门大开,他直接递上腰牌求见庆丰帝。
今日不必早朝,庆丰帝也才从温柔乡中爬起来,才刚洗漱,便见小太监托了成怀瑾的腰牌,他倒是真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了不得的事呢。立时就宣成怀瑾见驾。
等见到成怀瑾的时候。庆丰帝更加惊异:“这是怎的了?出了什么事?”
成怀瑾因为在外边等的时间长了,衣衫有些凌乱,头上身上更有许多露水。显的有些狼狈,庆丰帝自然就多想了些。
“无事。”成怀瑾沉声说道,举步到御案前抓了纸笔送到庆丰帝跟前:“写……”
“什么?”庆丰帝有些不解,愣了半晌方听成怀瑾道:“赐婚的旨意。”
“嗯?”庆丰帝打量成怀瑾:“你有了心仪之人?”问出这话之后满脸的欣喜:“我总算能对老师有所交待了。说说,是哪家娘子?”
“季相之女。”成怀瑾低头吐出四个字来。
庆丰帝微一皱眉:“季家千金?你要朕赐婚?季亿那个老狐狸愿意将女儿嫁给你?”
庆丰帝是一丝儿都不信季亿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成怀瑾脸立时拉了下来。更多了几分怒意:“他若同意,要你做甚?”
这话说的,庆丰帝又笑:“就你这态度,还想叫我写圣旨。做梦呢吧。”
成怀瑾转身便走:“如此,我走便是。”
呃!庆丰帝吓了一跳,瞬间知道成怀瑾是什么意思了。立时叫住他:“我,我写便是了。且等等,立时便写。”
成怀瑾这才停下脚步,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庆丰帝,意思便是叫他立时就写,写完便传旨到季府。
庆丰帝很是无奈,又拗不过成怀瑾,只能提笔写了圣旨,又盖了私印,交给小太监去传旨,做完这一切,才有闲心思去问成怀瑾:“如何就看上季相千金了?这季家姑娘是何等国色天香的人物?”
“合心思。”成怀瑾吐出三个字来,堵的庆丰帝极郁闷,却又不敢多说什么,许久才道:“朕得抽空瞧瞧,定然是倾国倾城的人物,你虽也不重视容貌,然容貌丑陋之人你也向来不太理会,朕想着,这季姑娘必然极美的,说不得比朕的皇后还……”
“好看。”不待庆丰帝说完,成怀瑾又拿话堵他。
庆丰帝一拳捶在桌上:“你能不能叫朕将话说完。”
“不能。”成怀瑾说完了径自寻了把椅子坐下,抬头看看庆丰帝:“我饿了。”
“人呢,朕饿了,传膳。”庆丰帝郁闷之极,又不能对成怀瑾发火,只能对着小太监出气,没过一会儿,便有精致的早膳端上,庆丰帝和成怀瑾对坐而食,大多食物都进了成怀瑾肚子里,他吃饱喝足了又道:“再过一会儿季相便来求见,我且躲一躲。”
一听他这话,庆丰帝立时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你怕的人呢。”
成怀瑾冷眼瞧着庆丰帝:“我应了她要敬重季相,非怕,实敬也。”
说完,他径自去一个隔间躲了起来,他才躲好,便有小太监回道:“陛下,季相求见。”
庆丰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摆手道:“传。”
又一时,季亿一身朝服走了进来,进门先给庆丰帝见过礼,庆丰帝笑着摆手:“季相不必多礼,坐。”
季亿寻了把椅子坐下,坐的正是不久前成怀瑾坐的那把,他坐定之后才笑了笑道:“今儿陛下传旨,着实将臣吓了一大跳,先前致仕的赵尚书来信想要给他徒儿求亲,臣和内子已经商量一番,又有臣女对韩公子也情有独钟,原今日便要答应下来,未料陛下赐传旨给臣女和成总宪赐婚,真真是吓着臣一家了。”
季亿这话虽说的好听,可内里的意思便是我家姑娘已经要定亲了,你早不赐婚晚不赐婚,偏这时候赐婚不是明摆着捣乱么,赐的还是这么一桩婚事,那锦衣卫总宪是什么好的?俺们一家都不愿意。
庆丰帝自然也听出其中未尽之意,嘴角勾出一丝苦笑来:“季相,朕也有几分不得已啊,听说季家千金有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又德才兼备,温柔贤良,此等好女自然要百家求的,锦衣卫指挥使对令千金也是情有独钟,求到朕这里,又要胁于朕,朕只能赐婚,朕是皇帝,素来金口玉言,言出必行,圣旨已下更改不得,只能委屈季相了。”
庆丰帝这话里也有好几层的意思,先告诉季亿,谁叫你家姑娘不安份硬要出门,她长的好看被人瞧见自然打上主意,这怪不得朕,锦衣卫指挥使向来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他看中你家姑娘逼着朕下旨,朕也不好不下,如今这旨意都下了,为着维护皇帝尊严,你家女儿不嫁也得嫁了。
这里头有诉苦也有威胁,叫季亿听了之后满心的窝囊,堵的难受之极。
季亿苦笑摇头:“臣也知圣旨已下不容悔改,只是,朕还是不甘心啊,臣在陛下跟前,明人不说暗话,这锦衣卫指挥使是什么好的?如今瞧着有节制百官之能,风光无限,可是,那也不过是陛下跟前的一条狗,等咬完了人,要杀要剐还不是由着陛下,臣,不想臣女将来做犯妇被发卖羞辱,臣生了八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素来千娇百宠着,如何忍心……”
说到这里,季亿微低着头,声音有几分哽咽,听的人心里难受的紧:“臣不忍心啊,臣已年迈,也没多少活头了,唯不放心的就是此女,臣这一辈子忠于陛下,未曾做过一丁点昧良心之事,不想老了老了还要替女儿担心。”
季亿抬头,老泪纵横,起身伏跪在地上:“还请陛下,臣求陛下莫为难臣,臣这一辈子只求陛下这一件事。”
能干又忠心,最是合他心意的老臣这般伏跪于地,哭的涕泪直流,便是庆丰帝都不忍心去瞧,他抬手掩面:“季相啊,朕也不得已,这婚事定然得成,只是,朕答应季相一事,将来无论如何朕都必保全季相一家,便是季相千金朕也保全她。”
见季亿还是不信,庆丰帝咬牙道:“这么着吧,朕素闻季家千金秀外惠中,德才兼备,欲认为御妹,着封郡主,如此,季相该放心了吧。”
“啊?”季亿突然止住哭声,满脸惊异的看向庆丰帝:“这如何,臣不是这个意思,叫臣,叫臣……唉,真真占了天大的便宜啊,不过陛下既然有心认个干妹子,臣也阻止不得,陛下下旨吧。”
庆丰帝满心的悲痛欲绝,只不知今日怎会这般的倒霉,一顿饭的功夫竟然被两个人逼着下旨,且这两人还是未来的翁婿,心说果然姓成的和姓季的能成亲家,原来这两人性子都这样的仿佛,脸皮都比城墙还要厚上几分。
又骂季亿老不知羞,没脸没皮,这般大的年纪了还如孩童一般哭着讨糖吃,只孩童哭上一场讨的是糖果,季亿哭上一场讨的是郡主啊。
捂脸,庆丰帝简直都不敢再想了,越想越是郁闷,这心里堵的都快喘不上气了。
成怀瑾在隔间听的闷笑闷的厉害,一直到庆丰帝写完圣旨叫人随季亿传旨,成怀瑾才出来,打量庆丰帝几眼,眼中带着笑意道:“我还忘了一件事,我家娘子怕你将来兔死狗烹连累季相,想要求个保证。”
庆丰帝抓着桌上砚台猛的扔向成怀瑾:“滚,还求什么保证,你就是最大的保证了,妈的,朕郡主都封了出去……”
成怀瑾轻巧一捞捞起砚台放归桌上,拍拍庆丰帝的肩膀:“莫急,莫气,实话说与你,你不过封了位郡主,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说完,成怀瑾大摇大摆出了皇宫。
倒是留下庆丰帝沉思一会儿忽然笑了,一攥拳头:“对极,倒是朕占了便宜,天大的便宜啊。”
话说季家这头。
伍氏一早醒来便推了推正在熟睡的季亿,唤他起床:“宝宝快些起来,你今儿还得去叫韩中书寻媒人来咱家提亲呢。”
季亿猛的睁开眼睛,却见伍氏已经将他的衣服鞋袜都备好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翻身坐起穿衣戴帽,收拾好了便有丫头打了水给他洗漱。
此时季颂贤已经收拾好了过来请安,亲手执帕站在一旁,且等季亿洗好了脸季颂贤递上帕子,季亿接过来擦了脸对季颂贤笑笑:“饿了吧,爹叫人开饭。”
一时季家人到齐,伍氏就叫丫头备饭。
没多大功夫一家子十几口子人围坐两桌,才要拿筷子吃饭,却听陛下派人传旨,少不得先接旨,之后便听那太监念了一大通,无非就是夸奖季颂贤如何好的,最后便是赐婚旨意,给季颂贤和成怀瑾赐婚。
季亿听到圣旨上的话立时抬头,待太监念完圣旨,他接过来起身笑着问:“吴公公,陛下这……怎么突然给小女赐婚呢?”
那姓吴的小太监一笑:“今儿一大早锦衣卫指挥使就进宫求旨,请求陛下赐婚,季相也知陛下素来最是宠信成大人,便……”
季亿突然明白了,直恨的咬牙,伍氏一干人脸色也都不好。
季亿叫季纲招待吴太监,他则拉了伍氏叫上家里几个小子一处说话。
伍氏愁眉不展:“老爷,这,这,陛下赐婚,这可怎么办才好?那个成大人虽说模样性情看着都不错。也没家世之累,可他那个职位,往后可出了事可怎生是好?”
季缜也捶桌道:“是极,妹妹千娇万宠长大的,如何受得了成大人那样清冷之人,万一有一日他犯了事,可叫妹妹如何是好?”
一家子都是面带愁容。季亿也跟着哀声叹气。叹过气后他瞧向季颂贤“贤儿,你是怎么个意思?”
季颂贤先是一愣,后深吸一口气道:“皇上金口玉言不容更改。旨意已下,还能如何,只能认了。”
面上她似也有些忧心,实则心内很是欢喜。想着成怀瑾确是信人,晚间才说要请旨。没想着早上旨意便下来了,如此也可见陛下确实对他很信重,说不得,他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他能保证便是以后他犯了再大的事,季家也不会受到牵连。
如此,季颂贤也有些放心。
只是季亿忧心未减。半晌才道:“不成,我得进宫见见陛下。总归得给贤儿讨个保障。”
伍氏未阻止,季颂贤阻止也来不及,季亿换了衣衫便要入宫,伍氏叮嘱一番,季颂贤拦了一回季亿只不听,只能目送他离开。
季亿这一走,季颂贤开始担忧,做什么都心思不定,一直朝门口巴望,到了半上午季亿才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册封季颂贤为汝阳郡主的旨意。
季颂贤接了旨,还有些晕晕乎乎,起身捧着圣旨半晌才问季亿:“爹爹,陛下何故册封我?素来能够册封郡主的只有亲王之女,我……何德何能?”
季亿摆手一笑:“无妨,陛下用你来安抚成怀瑾,若不给些好处怎么成。”
伍氏笑着拍抚季颂贤的肩膀:“好贤儿,如今娘才是真正放心,你如今是陛下的义妹,咱们大夏朝皇家自来不杀亲戚,便是以后成怀瑾犯了事,你也能平安无事,如此,娘才安心,才……”
季颂贤听了这话一时忍不住掉下泪来,扑到伍氏怀里大哭起来:“娘,你该叫爹讨个保命的旨意,最该保咱们一家不受牵连,如何能单管我一个人,我怎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哥哥们。”
“傻丫头。”季纲走过来笑看季颂贤:“哥哥们都是男儿,只要我们成器,我们上效忠官家,下爱护黎民,立下功勋,官家也不会忍心牵连我们,你是女儿,更该娇惯些的,只有你好了,我们才能放心。”
季纬看着季颂贤咬牙道:“该死的,这成怀瑾实在可恨,妹妹本好好的,那韩中书文采风流,为人又最是重情不过,妹妹嫁给他才能一辈子安然,这等好事都叫成怀瑾给搅了,还搅得咱们阖家不得安宁。”
他话音刚落,便见随心匆匆进来微一拜道:“老爷,夫人,锦衣卫指挥使成大人求见。”
一家子本正堵心着呢,一个个也没什么好心情,一听成怀瑾抢了他家的宝贝疙瘩,还敢大模大样上门,立时气极,就是季亿这等有涵养有心胸的也怒道:“不见,告诉他府上闭门谢客,不会见他。”
季纲却挽袖子道:“他还敢上门,明显讨打来的,爹,我去会会他。”
“大哥。”季颂贤很是着急,快步拦住季纲:“莫去,他武艺高着呢,大哥一介文人如何是他的对手。”
孙氏一笑上前拉开季颂贤:“妹妹傻了不是,他要求娶你,又怎敢得罪你大哥,他未来的大舅子?他若真敢跟你大哥动手,不说旁的,妹妹先饶不得他,你且叫你大哥去,总归他要抢咱们的宝贝妹子,总得叫咱家出出气吧。”
季维也道:“是极,是极,大哥,我与你同去。”
季纬和季缜也吵着要去,临了还拉上伍瑞云,几位兄长声势浩荡的去了前厅,季颂贤又是担心又是着急,赶紧叫绕梁跟去瞧瞧,若是自家哥哥打的狠了,叫绕梁赶紧回报。
绕梁这丫头如今最爱八卦不过的,一听叫自己瞧热闹,立时欢欢喜喜就去了。
只说季纲带头,带着自家兄弟一阵风似的进了前厅,进门便见成怀瑾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喝茶,季纲瞧见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挽了袖子上前。
成怀瑾不轻不重的放下茶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双手一摊:“几位兄长想来是要揍我的,如此,我只管坐着,兄长们揍了出气便是,我保证绝不还手。”
本来他若说什么讨好的话,说不得季纲几个一气之下定要狠揍他一通的,可他如今这般轻描淡写一句话,将季纲兄弟们的目的讲了出来,且还这般认命坐着一动不动,叫季纲直如泄了气的球般,愣是怒火消了一半。
成怀瑾站起来拱了拱手:“我知我如今名声不好,兄长们也瞧不上我,怕贤儿跟我会受苦……”
“住口。”季缜怒斥一声:“贤儿是你叫的?”
“兄长们怕季姑娘跟了我要受苦受难。”成怀瑾倒不介意,立时改了口:“我今日登门旁的不为,只为来跟兄长们表白一番,我对季姑娘爱重不差兄长们,她若嫁于我,我保管叫她如在家中一般自由自在,不会叫她受一丝的委屈,谁敢欺她,我必不饶。”
“说的倒是好听。”季纬冷笑一声:“信口胡吣谁都会,往后只看你表现吧,你若叫妹妹受一丝的委屈,我们必登门替她出气,我们家妹子可不是没依没靠的,她不只有父母疼惜,还有我们这八个哥哥爱护,你以后处事,尽管掂量着。”
季纬这样不给面子成怀瑾也不气,笑道:“七兄说的是,信口胡说谁都会,只是我是诚心来的,说的也都是肺腹之言,往后兄长们只管瞧着便是了,我哪里做的不好,兄长们只管打了我出气。”
听他这话倒也是满腔的诚信之意,季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季缜几步过去一拳捶在成怀瑾身上:“不用往后,今儿我先打你一拳,这一拳是给你的下马威,往后你若是丁点对不住妹妹,我必千百倍回报。”
他这一拳打出去,季纬也过去给了成怀瑾一拳:“因你话说的好听,本来我想揍你一通的,如今给你一拳罢了,总不能叫你白得了便宜。”
季纲勾唇笑了笑,过去也是一拳。
成怀瑾硬顶着撑了好几拳,虽然季家这几位兄长自认打的很重,只他们到底都是文人,重也重不到哪里,成怀瑾武艺高绝,受下这几拳也不在话下。
绕梁看的目瞪口呆,回过神后立时跑到内宅:“姑娘,姑娘,公子们都揍了姑爷。”
季颂贤本正安慰伍氏,听了这话一眼瞪向绕梁:“什么姑爷,谁的姑爷,哪门子的姑爷?”
绕梁吓了一跳,赶紧缩缩脖子道:“奴,奴奴说错了,是打了成大人。”
“打便打了。”季颂贤笑了笑:“至于吓成这般么,成怀瑾武艺高绝,不至于承不了哥哥们几拳。”
话虽如此说,可她到底担心,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孙氏瞧了立时笑了,过来拉季颂贤坐下:“妹妹莫担心,你哥哥手底下有准着呢,总归亲事都定下了,再揍他也于事无补,揍坏了反倒叫妹妹难做,放心,你哥哥不会下狠手。”
季颂贤低头,脸上有些羞意:“嫂子说什么呢,谁担心了,担心谁了?”
王氏一听直捂了嘴笑:“不担心,不担心,是嫂子们担心罢了,妹妹哪里担心了。”
季颂贤气的也坐不住了,起来便奔向王氏:“二嫂子最是牙尖嘴利了,净会编派人,你且站住,我瞧瞧你嘴里莫不是长了钢牙。”
“不得了了,可怜我娇娇弱弱的,哪里抵得过恶小姑的拳脚,快些救命。”王氏边笑边逃,直管躲在伍氏身后:“娘,快些拦了妹妹,可怜可怜我这儿媳妇。”
伍氏却直管拿了王氏送到季颂贤跟前笑道:“瞧瞧累的这一头的汗,你且放心,娘最疼你不过的,这不,帮你拿了你嫂子,你只管捶她便是。”
若说如今的金陵城哪些世家最为有名,非高家莫属。
高家原就是武将世家,本朝时出了两位太后而名贯大夏朝,这两位太后自然就是大高后和小高后,大高后虽亡,可她当年救助过不少人,如今还有许多人脉留给高家,小高后监国几年,如今虽身居后宫,可名望却丁点不比陛下少,因此上,高家也是如日中天,不管是名头还是实惠是旁的世家比不得的。
只是这几日位于英芨芳的高家一家子脸上都挂着愁容,满府的愁云惨雾。
高家老太君,也是大高后和小高后的母亲赵氏由丫头扶着,颤颤微微进了一间闺房,才进门就听到一声惨叫,之后就看到她最疼爱的孙女瑟缩在拔步床上痛苦的叫着:“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再不敢了,别过来……”
“芷儿啊!”
高老太君一见孙女如此模样,哪里还忍得住,当下痛苦一声就要去抱孙女,只是高芷兰却似看到恶鬼一般,本来狼狈的样子更形狼狈,扯着身上衣衫使劲摇头,满头黑发弄的跟杂草似的乱七八糟:“别过来,别过来,别拿我,鬼啊!”
她惨叫一声吓昏了过去,高老太君却疼的心犹如刀割一般。
“我可怜的芷儿啊,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
她这里正心疼,高国舅和高夫人进来,两人一起跟高老太君见礼,高老太君当下就拉了脸:“我当初说不叫芷儿跟曹家那小子,你们偏就不听,你们瞧瞧,她自嫁一曹家得了什么好,一家子糟心的东西,前儿芷儿好容易回来了,我便说叫她只管在家里住着,可你们呢,曹家一来人接你们就屁颠屁颠的打发芷儿走。这回可好,人竟,竟成了这样,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高老太君连哭带骂。吓的高国舅和高夫人赶紧跪下,高老太君还犹不算,不住哭道:“我这一辈子生了好几个小子,拼死拼活就养了那么两个姑娘,可也没在家呆多少年就都进了宫。这一进去,骨肉分离,一年统共见那么几回,好容易你们生了个芷儿,我当心肝肉似的疼着,你们就,就看不过眼,偏就容不得我高兴,啊,就这么治我的芷儿。我知道,你们嫌我给芷儿东西,恨不得将我的私房都哄了去,就容不得芷儿。”
她这话说的,高国舅整个人几乎都伏在地上:“母亲折煞儿子了,儿子,芷儿也是儿子的女儿,儿子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容不得她。”
高夫人只管哭,本来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她已经够心疼了。高老太君又这么不依不饶的。
所幸高老太君哭过骂过便也恢复过来,擦了泪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总归得请名医来将芷儿治好,她才多大的年纪。不能一辈子就这么着,治好了,我得问问她,那曹家还要不要回去,若是不回去,和离就是了。这事我还做得了主。”
“是。”高国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丁点不敢和高老太君辩驳。
其实,他很想说一句女儿家出嫁从夫,总是往娘家跑是什么意思,再有,一女不二嫁,哪里就能说和离便和离的。
可看母亲那个样子,他又不敢说出真心话来。
且等高老太君一走,高夫人又埋怨高国舅:“我早就说曹家那个样子,咱们芷儿过不下去就和离,凭着咱们的家世,芷儿的人物,还怕说不到好人家,你却偏不让,瞧瞧如今……”
说话间,高夫人又哭了起来,弄的高国舅一阵头疼,也不好和夫人争吵,只能哎声叹气的出去。
说起来,这高国舅为人虽迂了些,倒也是个正直之人,且对夫人是很敬重的,素来不爱和女人争吵,成亲这么些年下来,向来只有高夫人埋怨他的,他一句话都没骂过高夫人,脸也没红过一次,这人的涵养还是相当好的。
再加上高老太君不是恶婆婆,是个极通情达理的,高夫人又有儿有女,日子过的相当不错,唯一不顺心的就是高芷兰了,谁叫这女儿嫁了那么个不省心的人家。
高夫人又看过高芷兰,命人在金陵城张榜求医,遍请名医救治自己女儿。
才理完这些事,出得高芷兰的闺房,便见自家大儿子风风火火的走来,一见高夫人,高剑兰立时见礼,脸上带着些急色:“娘,妹妹可好一点了?”
高夫人叹了一声:“哪里就好得了,你妹妹那个样子,娘看着了心里不好受啊。”
高剑兰脸上也有几分忧色:“儿子已经叫人张榜去了,总归妹妹这病得治,儿子偏不信大夏朝这般大,还没个好大夫。”
高夫人又叹了一声,实不知说什么好了,高剑兰站到一侧道:“也不知道妹妹好好的怎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莫不是又被曹家欺负了不成?”
“曹家。”高夫人气的咬牙切齿:“早晚得和他们算总帐。”
“是。”高剑兰应了一声:“如今治好妹妹是当务之急,旁的事先莫管。”
在高家怨恨曹家的时候,曹安和成平安在酒楼相聚,两人要了一个包房,进门叫小二上了茶点,又点了菜,等屋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成平安对曹安一笑:“曹兄,如今你梦想成真了吧,令夫人是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开始孝敬公婆了?”
他不问不要紧,一问曹安立刻变了脸色,满脸的埋怨:“成兄,实在是,哎,你怎么出那么个馊主意,内子被吓疯了,如今叫高家接走,看都不叫我看,怕是……我府上要和高家结仇的,万一高家报复,我可怎生是好?”
“怎么会?”原成平安还得意洋洋的,一听曹安这话立时惊了:“按理说不该啊,也不过都是些假的,怎就吓着了。”
忽然,他一拍脑袋小声道:“也是,现代人都知道那鬼洞鬼屋是假的,可古人不知,再加上那些封建迷信思想,岂不被吓着。”
这么想着,成平安也有些悔意:“曹兄,实没想到令夫人这般胆小,我原叫人试过的,并不曾吓坏,哎,早知道这样就该想旁的法子。”
“说这些与事无补。”曹安脸上愁容越发堆积的多了:“当务之急是先想法子治好内子,只是,高家请了许多名医都没办法。”
成平安忽然想起一个法子来,当下提议:“想要治好令夫人只能以毒攻毒,照我说,再吓她一次怕就会好的。”
这话一出口,吓的曹安赶紧摆手:“不成,不成,哪里就成,一回就吓疯了,再吓一回岂不吓死了,要真是如此,高家非得恨死我,就是宫中的太后娘娘也饶不得我去。”
“胆小。”成平安嘀咕了一声,见曹安不应,他也没办法,只好拿旁的话岔开。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喝了几盅酒,因曹安有心事这才散了。
成平安结帐和曹安一起离开,并没有注意到隔壁房中一人推门出来,而此人若是仔细去瞧,竟是锦衣卫中的百户,还是那个被成怀瑾下了命令注意季家事的牛百户。
牛百户笑着,脸上都笑出许多纹路来:“没想着今儿不过是来喝几盅酒,竟得了这么个大好消息,怪不得总宪老说凡事保秘最为要紧,若是不能做到机密不外泄,那这事成功的可能性就极小,什么君不密则失臣,臣不秘则**,原俺也不太明白,如今倒是知道了,这两个大傻子,酒楼最是容易消息外泄的,他们谈事不知道寻那四处透风的地方,竟跑到酒楼包房里来了,呵呵……”
过了一会儿牛百户才结帐离开,出了酒楼打个暗号,暗中立时就有许多小旗跟上。
庆丰帝登基以来,头一回册封郡主,而且还是册封的外姓郡主,便有许多人不服气。
这事庆丰帝早就料到了,直接将季颂贤弄的那活字印刷术给抛了出来,原这活字印刷术季颂贤是打算叫她哥哥们领功的,没想着庆丰帝为了堵大臣们的嘴又安到她头上,她也只能接着。
庆丰帝拿这借口堵了大臣们的嘴,又如赌气一般的叫礼部赶紧给季颂贤做郡主的礼服,又着内务府将季颂贤的名字上玉碟,赐封号金册之类的,总归忙活了好几日才消停。
之后便又是季颂贤和成怀瑾赐婚之事,原有许多极羡慕季亿女儿能做郡主的大臣知庆丰帝将季颂贤赐婚给成怀瑾立时什么羡慕之情都没了,一个个都心说亏得季亿这般忠心,庆丰帝竟然拿他女儿做人情,真真是为着叫成怀瑾这条狗咬人,无所不用其极了。
又有许多原和季亿关系不错的大臣开始同情季亿,还有许多对季颂贤有好感的贵妇递帖子请她赏花之类的,原都是想要安慰她的,倒弄的季颂贤哭笑不得,心说这些人私心底下怕是已经认定她以后没什么好结果了吧。
旁人倒也罢了,只韩中书得到这个消息痛苦了好些日子,他原是很爱敬季颂贤的,好容易老师写信到季家提亲,瞧样子季家也要吐口了,谁知道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横插一杠子抢了季颂贤。
韩中书对成怀瑾心生怨恨,心说季颂贤那般温柔雅致的女子本就该嫁个文人,夫妻二人写诗和曲逍遥度日为上,嫁与成怀瑾这等只知道打杀的血腥武夫真真是白瞎了那般好的人。
可是,他也不过是个穷翰林,比起成怀瑾来权势都差之远矣,就是心中不忿也无法可想,只能暗生恼意罢了。
“老爷,指挥使又送了东西来。”
季亿才刚换好朝服要去衙门,他的随侍就来禀报。
季亿立时变了脸,手一挥:“不要,扔出去,也别叫他登门。”
自那日成怀瑾登门挨了季家儿子的拳头之后,他每天都要带着东西登门拜访,只是季亿这老头也倔的紧,气成怀瑾抢了自家宝贝姑娘,总是不叫他拿门。
可成怀瑾偏就跟季亿犟上了,每日必在他去衙门之前带了东西来。
季亿的随侍得了吩咐快步跑到门口,对正在门房上歇着的成怀瑾笑道:“姑爷,老爷的气还没消呢,您今儿还是带着东西走吧。”
成怀瑾倒是也不气,他放下茶杯,点点头道:“不碍,我明儿还来。”
随侍抹了一把汗:“小的也实说了吧,您越来勤,老爷越是生气。”
“只我若不来了,你们老爷怕是更生气。”成怀瑾看了随侍一眼,眼中有几丝笑意:“我也知你家老爷因何生气,放到谁身上,谁也得恼。”
“可不是么。”随侍陪笑道:“我们老爷平日最疼我们家姑娘的,现在冷不丁的姑娘订了亲,老爷心里不好受。”
“这是该的。”成怀瑾嘴角微勾:“女儿家本就是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她要出门子,父兄自然不舍得,出了门一辈子都是别家的人了,谁家都难过,再说,贵府千金无论人物还是品性都是顶好的,我平白无故得这么好的娘子,便是被刁难些也是应当的。”
他这话说的通情达理,听的随侍都是满心的感动,心说都道锦衣卫的人最是凶狠不讲理的,可自家姑爷身为总宪却这般的和气可亲,说出来的话叫人听了心里都是热乎乎的,哪里又像锦衣卫出身,分明就是通礼仪诗书的大家公子样么。
“您多来几回,老爷气消了便叫您进门的。”随侍劝了一句拱拱手转身回去。
成怀瑾倒也没多留。带了东西便走。
当随侍回来,季亿已经准备妥当,叫随侍给他牵马,他要去衙门。一路走,季亿问随侍成怀瑾的反应,随侍便将成怀瑾说的那些话如实讲了出来,听的季亿在马上都连连点头:“倒也是个耐得下性子的,说出来的话也通情理。罢,他若再来两回,你就叫人放他进门。”
随侍笑着应了,一路随季亿上差。
且说季颂贤即已经决定要写后宅争斗之文,自然也耐得下性子琢磨,她倒是照着成国公府后宅来写的,她在那里呆了许多年,本就熟悉的紧,再加上来她本也是颇有文才的女子,来季家这些日子又受季家人熏陶读了许多的诗书。另外加上得自未来的那些记忆,真正写起书来倒也文如泉涌,没几日就写了好些。
这日季颂贤写了些书稿捧了给季纬、季缜和伍瑞去看,三人看过连连称赞,只说如今的话本子多是才子佳人,神仙精怪之类的,好虽也好,则不如季颂贤写的详实。
季颂贤这书没有多华丽的词藻,语言也平实的紧,可正因着平实才写实。瞧了话本子故事如在眼前发生一般,叫人难免信以为真,更兼季颂贤这话本子别僻奇径,不写才子佳人。更不沾神仙精怪,完全写的是大家后宅之事,其中又有些许诗词点缀,读起来叫人口舌生香,当真是极好的一本书。
三位兄长这番称赞叫季颂贤脸红的紧,掩面说了一番谦虚的话。回去又写一些,起身伸了伸懒腰,忽想及她只顾写书,倒是好些日子没出门了,倒该出门闲逛一番,全当休息了。
如此一想,季颂贤就带了绕梁去寻伍氏,正巧伍氏想着家里人口多,一辆马车出行很不便,原家里没什么余财倒也罢了,将就着些就是了,如今家里也不缺那些个钱了,总不能叫儿孙跟着再多受委屈,就又叫人买了辆车子,添了个车夫。
她一听季颂贤要出门,立时笑说家里如今不缺马车,叫季颂贤不必步行,只管寻吴亮驾车带她出去。
季颂贤倒也欢喜,带了些散碎银子,另叫上绕梁坐马车就出了门。
一行走,她一行和驾车的吴叔说话,问这金陵哪里还有美景,吴叔笑道:“娘子算是问着了,如今正是六月流火天,城外有一莲花山,山下有一湖,湖中遍植莲花,这会儿子开的正好,就像是,就像是……唉,小的识字不多,竟是说不出那等美景来。”
季颂贤一听倒是笑了,口中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吴叔一拍大腿:“着啊,正是呢,娘子这诗写的真真是好,就是那么个样子,小的头一回见的时候都呆了,却想这莫不是天宫么,怎有如此美景。”
他这么一说,季颂贤倒是极感兴趣,立时道:“吴叔,咱们在城里买此吃食然后再去莲花山,中午就在那里看着湖光山色还有映日荷花野炊如何?”
“是极,是极。”绕梁一听也欢喜的拍起手来:“娘子说的极好,咱们带些肉,奴奴还知道一处坊市专卖南洋和西域来的各色香料,咱们也买些,到了那里烤肉吃。”
“亏得你能说出来。”季颂贤听的也笑,伸出春葱般的手指,指尖点在绕梁额际:“那般的神仙之境,那样清静的荷花,你偏在旁边吃些荤腥,弄些烟火气,倒是白瞎了那般的美景,倒不如带些桂花酒,再弄些果子,另去芙蓉斋弄些鲜花做的素食反而趁景。”
绕梁撅了撅嘴:“娘子说的是,只奴奴没有娘子那份雅兴,奴奴就想吃肉。”
季颂贤无奈笑道:“得,你家姑娘我奈何不得你,且给你买些酱肉带上,吃肉成,只不许生火。”
她才说完这话,就听车外有人道:“娘子说的是极,莲花山景致极美,尤其是那映日荷花,当真是别有风致,在那里生火烧肉反倒不美,倒不如一壶美酒合适,我带了美酒,娘子可愿意与我一饮?”
季颂贤一听这声音极熟悉,一时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之后,便听到吴叔一声惊呼,还有成怀瑾带着些笑意的声音:“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这话刚说完,车帘掀开,一条软鞭甩了进来,直缠在绕梁腰间,将绕梁缠着甩下马车,马车疾驰而去,季颂贤紧紧抓着车架两边,带些笑意责怪一声:“你这样将吴叔和绕梁扔下,他们回去必与你告状的,爹非得给气着。”
“季相总是防着我,我自然得想法子见你一见。”成怀瑾朗声说了一句,又道:“我已叫人打点那里,也备下美酒美食……”
“你已连人带车绑架了我,我还能说什么。”季颂贤极想翻白眼,这几日成怀瑾每日必到季府送礼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季亿从来不叫他登门,虽有些心疼成怀瑾,可父命难违,倒也不好说什么。
她也没想着成怀瑾竟然如此任性,登门不成就半路中将她劫了去,若是叫父亲知道,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呢。
季颂贤想着季亿贵为宰相却跟小孩子似的堵了姑爷不叫进门,成怀瑾这个大权在握的锦衣卫指挥使竟然也跟他斗气,弄这些小儿无赖行径,越想越是好笑,不由的轻笑出声。
成怀瑾什么耳力,自然听着,也跟着笑了一声:“季相若知你如此轻巧便跟我走,怕是要吹胡子瞪眼了。”
季颂贤一听立时瞪圆了眼睛道:“可不是我轻巧要与你走,实是劫匪太过凶狠,我一个弱女子奈何不得。”
“是极。”成怀瑾赶了马车快行边走边道:“敌军太过凶猛,我军只能先退上一步再图以后,娘子所言极是。”
“谁是你娘子?”季颂贤啐了一声:“我未嫁与你,莫要胡乱说。”
“也快了。”成怀瑾强辩道:“总归是要嫁与我的,我不过先叫一声而已,这便和无钱买什么物件,先借钱买了一个道理。”
“强词夺理。”季颂贤听的脸红的紧,捂着脸斥了一声:“再不与你说话了。”
她倒也说到做到,说不再说话,便一直默了,凭的成怀瑾如何逗弄都不出声。
没用多长时间马车出城,又行一段路就到了莲花山下。
这莲花山虽在城外不远处,可因着路径幽深并不太好行进,所在来此的人也不多,季颂贤一路朝外望了几眼,发现路上也不过行人二三,虽这里景色极美,可人烟却不多。
待马车停下,成怀瑾跳下马车掀开车帘伸手要扶季颂贤下来,季颂贤犹豫一时就伸手放在他的手上,借了他的劲跳下马车。
她今日为了出来转转,穿的衣裳倒是很简单的,一件桃红撒花纱衫子,一条月白裙,显的整个人俏丽的紧,看的成怀瑾险些痴了。
季颂贤左右望望,一忽就瞧见那半湖的红莲,碧绿荷叶将湖水遮住,远远看不着边,绿叶上边亭亭玉立半开全开的红莲,红如火,艳似霞,红玉绿的对立这样的强烈,对人的视觉冲击极为强大,叫季颂贤看痴了。
如此,她瞧着半湖的荷花痴痴而立,成怀瑾则瞧着她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