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笑道:“我却觉着是值的,你一匹坯布才能卖几个钱?这几块布我看着染得极好,卖出去价钱怎么也要翻两番的,不比你织坯布强?刚开始时李嫂子还担心,觉着你是贪心不足,闹到最后灰头土脸,如今让她来看看这几块布,保准她就知道自己看错你了,来,你若觉得累,剩下的交来给我。”
阮云丝苦笑道:“交给你?还真不行,你帮我烧烧火晒晒布,打这些下手还成,若说让你浸染提色,你都不行,掌握不了这个热度。”一边说着,见锅里的热气开始往上冒,她就试了下水温,然后拉着芸娘的手笑道:“来,帮我把这匹缎子打开,下到锅里。”
芸娘一边和阮云丝下布,一边看着那锅水,疑惑道:“也没觉着颜色有什么变化啊?这样颜色竟用来染缎子,你不是失心疯了吧?”话音落,却听阮云丝笑道:“现在就下定论未免太早了吧?你且好好看着,等布染出来再说。不是好颜色,我舍得用这蚕丝缎吗?”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做活,过了不多时,阮云丝叫道:“好了,咱们往上收布。”芸娘连忙帮着她用力将那匹缎子从锅里捞出来,然后一层层晒到备好的竿子上,等到这布一展开,差点儿没把她眼睛看直了,指着布料呐呐道:“这……这是锅里的水染出来的?这……云妹妹,你不是糊弄我吧?锅里的水怎么染出了这样的紫色?分明就是两种颜色啊。”
阮云丝道:“怎么说我糊弄你?从头到尾,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至于这差异,水的颜色和布肯定是稍微有些不同的啊,要不然为什么我能染布,你却不能呢?好了好了,咱们再把那块黄色布染出来,就进屋吃饭吧,可累死我了。”
芸娘点头道:“是,你好好歇一歇,只这些布,就总有十几匹吧?拿到集市上,也够你卖三五天了。”一边说着,就帮阮云丝将另一块丝缎放进锅里。明黄杏黄乃是皇族和王爷的服色,民间是禁止染制的,一般人也染不出来。所以阮云丝所谓的黄色布,只是淡黄色而已。
等到把所有活计都忙活完,已经是下午了,阮云丝弄了简单的饭菜,自己和芸娘吃完了,又喂了大黄和小黑,这才躺在炕上,伸展了四肢道:“真累啊,这会儿骨头缝子都疼,哎呀果然这钱是难赚的。”
“你啊,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等到数钱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芸娘撇撇嘴巴,想了想又道:“不成,等你把这些布卖了钱,怎么着也要请我吃一顿好的。”
“吃一顿好的?那是什么标准?”阮云丝半闭着眼睛,一边笑问,却听芸娘掰着指头数道:“既然是好的,怎么着也要有肉有鸡有鱼吧?嗯,有这几样就行了,我也不贪心。”
阮云丝故意叹气道:“这还叫不贪心?你就差没让我去给你抓几只斑鸠了。不过也的确不难,若说肉,坛子里还有二三十斤腌肉,炖个芸豆土豆,那是你爱的。鸡的话,随便去集市上买两只鸡翅膀,大概也就打发了你,鱼更好办,去流花河里抓几条就是。嗯,再瞅着什么时候下雨去捡几朵蘑菇,成,这顿饭你记着吧。”
芸娘疑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么容易就把我打发了呢?敢情是想一个钱不出,这叫什么请我吃饭?”话音未落,就听阮云丝笑道:“别胡说,两只鸡翅膀虽然不贵,但那也是要钱的。”
两人正说笑着,便听街门外有人喊,阮云丝叹气道:“得,我还想睡个午觉呢,结果也不成了。”因爬起身,只见街门外聚集了好几个妇人,不用说,自然是被她这院子里的布给吸引来的。
阮云丝一连染了三天,将之前从颜家买来的作物用了一大半,共染了将近五十匹布。如今都堆在西屋里的炕上,过两日恰巧就是金纺乡的大集,她就打算拿去在那里卖。
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布染完了,还没等拿去集上,村里人便纷纷登门,乡里乡亲的,阮云丝倒是不好意思赚他们的钱,不过众人也都知道她一个女人独自生活不容易,这染布又是费力气的活儿。何况这布可比他们在城里买的那些粗布要好得多,因此钱倒不曾少给她,就连那十几匹丝缎,除了送给芸娘连氏刘氏以及猎户村王氏等人的一些之外,也被买走了四五匹去。单是这些钱,就把买作物和生丝的本钱全都赚了出来。
看着炕上剩下的二十几匹布,阮云丝心中暗暗盘算着。要知道,染布只不过是她起始的第一步,在她心目中,真正的事业是染织,织才是那最重要的一环,不说别的,只是她手里掌握的上百种锦缎花样,就足以在这个架空时代里掀起一股锦缎风暴,到那时,自己才真正能够大展宏图财源滚滚,才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这时代生活的如意欢愉。
“万里长征才迈开第一步啊。”阮云丝伸了个懒腰,想一想染布那三天累得腰酸腿痛的情景,她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雇两个人来做帮手了。只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还是小打小闹,请人来不划算,还是先在手中攒一笔钱,等将来能把染布这行当做大了再说吧。
因这样想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转眼间又过了两天,那布匹又被街坊四邻买去了几匹,好在金纺乡的大集也终于开始了。这天一大早,阮云丝刚刚在屋里梳洗,芸娘便来喊她,于是阮云丝开了门,将芸娘叫进来用了早饭,两人就用一个小推车,推了那剩下的二十匹布往集市上而来。
这金纺乡的大集就开在胡家村村口的那一大片空地上,离小王村也有十几里地,阮云丝和芸娘将布推到集市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两人累得满头大汗,阮云丝解开水囊喝了一口,看着头上炎炎烈日,心中不禁强烈思念起现代的遮阳伞和各种各样的冰淇淋冰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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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如今再思念也没用,她都穿越快二十年了,老天爷的意思明显就是让她在这架空时代扎下根来。所以此时也只能默默在心中回忆一番,权当做望梅止渴。
大集上的人还真不少,阮云丝和芸娘的布摊子也很受欢迎,这集市上林林总总也有二三十个卖布的,只是质量根本就没办法和阮云丝的相比,而且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两人面前抱怨过,说那些布卖的又贵,洗一水就掉去了大半颜色,反倒还不如本色布,虽然土气,好歹看着还觉顺眼一些。
因见阮云丝这布细密均匀,摸在手里的感觉比那些摊子上的布又好,价钱还要便宜一文,一时间人就多涌到这里来。只因买布的多是乡下妇人,所以芸娘和阮云丝也不觉着羞怯,一个裁布一个收钱,不一会儿就卖了十几匹。
芸娘手里又换了个新钱袋,她掂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子,目光中难掩兴奋,凑到阮云丝耳边悄悄道:“咱们这一回可发财了,先前你定了这价钱,我还怕卖不出去,谁知那些布商竟比咱们还黑呢。如今这是在乡下集市上,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城里绸缎庄卖布啊?要那么高的价钱,布还不好。”
阮云丝笑道:“如今太平盛世,便是乡下人,也不是穷得很,那些人可不指望着赚一票呢?行了,好好收你的钱,别嚼舌头,这集市上乱的很,咱们两个女人家,别因为口舌惹了是非,还有,你把那钱揣起来,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吗?”
芸娘撇撇嘴道:“怕什么?就咱们这点钱,难道也有人惦记……”她还不等说完,就觉着肩膀一偏,竟是被一个光着膀子的无赖撞了一下。
芸娘又羞又怒,但自己是个寡妇,那无赖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分明惹不起,只好咽下这口气,眼看又有人来买布,她接了钱,正要往钱袋里装,这才发现手里的钱袋竟然不知所踪。
“天啊,谁偷了我的钱?”
芸娘这一惊非同小可,就嚷了出来。抬头四下张望间,就见刚刚撞她的那个无赖手上甩着一个钱袋,恰恰就是自己的那一个。
“芸姐姐……”
阮云丝一个没拉住,芸娘便冲了出去,这下阮云丝也急了,那无赖竟然将钱袋在手上甩着,很明显不是为了偷钱,不然哪会这样明目张胆?既不是为了钱财,那为了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芸娘一向洁身自爱,若因此而被调戏轻薄,自己怎么对得起她。
芸娘却想着这是阮云丝辛苦了好几天染布赚得的钱,若让人偷了去,自己怎么对得起她,因此不管不顾追了过来。只是她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你说这钱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难道这钱袋上绣了你的名字不成?”那无赖见芸娘上钩,不由嘻嘻笑着,将手上的钱袋抛上抛下,一边色迷迷盯着芸娘高耸的胸脯,还凑上前将钱袋在芸娘面前直晃,引她来拿。
芸娘又羞又气,伸长手够了几次,却如何能够到那钱袋?反而有几下碰到了无赖身子。吓得她再也不敢动,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见阮云丝挤进人群,拉着她的手就往回拖。
“她分明偷了咱们的钱。”芸娘还不舍得那个钱袋,却听阮云丝正色道:“自认倒霉吧。你没看集市上这么多人,都没人敢为咱们说句公道话吗?你再呆下去,只怕钱袋要不回来,还要被人轻薄,走,布咱们也不卖了,回家吧。”
“难道就饶了那混蛋?”
芸娘想起钱袋里足足有二三百文钱,心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见阮云丝回到了摊子上,一边将剩下的几匹布收拢,一边头也不抬道:“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会儿就别想着那几个钱了,不然过会儿,只怕咱们想脱身都难。”
“怎么说也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姑娘也别把这些无赖看得太重了。”
忽听面前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响起,阮云丝和芸娘愕然抬头,就见苏名溪手上拿着一个荷包,正是芸娘之前被无赖顺走的那个,一边含笑看着她们。
“苏……苏公……苏公子,你……你怎么过来了?”
芸娘是真的又惊又喜,看着苏名溪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而旁边的阮云丝却是只有惊,喜嘛,嗯,因为钱袋失而复得,所以她心里倒是有一丝丝,当然,只有一丝丝而已。
“我早前听阮姑娘说要染布,恰好这几日无事,我便也有些好奇,想来看看她这布是怎么染出来的。却不料到了村子里时,人都说你们两个来集市上卖布。我其实早就过来了,只是见两位姑娘生意兴隆,所以不好打扰,就随处走走看了看,不料就这么会儿功夫,竟发生了这样事。这些无赖每日里无所事事,着实可恶,因此我便命扫书将他诳到僻静处教训了一下,这也幸亏王彪不在此处,不然那无赖身上非挂彩不可。”
芸娘看了看苏名溪身边的那个小厮,忍不住就吐了吐舌头,暗道真不愧是苏小公爷,就连他身边的小厮竟也会拳脚。因又听苏名溪正色道:“若是两位姑娘日后来集市上买东西也就罢了,但若是卖东西,还是小心为要,毕竟这世上坏人还是有的,被欺负了实在不值。”
芸娘忙点头答应,见一旁的阮云丝也不言语,她便忍不住碰了碰对方,那意思是:你倒是搭个话儿啊。
阮云丝对芸娘的暗示假装不懂,见苏名溪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她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怎么说今天人家也是帮了大忙,总不能半个谢字都没有吧?因此只好轻轻一福身,微笑道:“今日之事,倒要多谢公子仗义出手,公子的话我记着了,本来经此一事,我也不打算再来集市上了。”
苏名溪笑道:“乡下民风本是淳朴,不似城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只是任何地方都有害群之马,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唔,这些布料都是姑娘染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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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丝点头道:“是,我不过是微末手艺,倒让苏公子见笑了。”这话倒是实话,虽然阮云丝自信自己可以染织出连皇帝也没见识过的上好锦绣,只是如今却是最简单最基本的一些土布,怎么也不可能看在苏名溪这公侯公子的眼里,他可不是那些有件衣服穿就心满意足的普通百姓啊。
却见苏名溪随手便拿起那块紫色蚕丝缎。阮云丝的布卖的很快,这会儿就剩下一匹红缎一匹紫缎和零星一些麻布葛布了,因这缎子的价钱高,百姓们还是不太舍得,即使有人买,也不过是扯上几尺,回家做个香囊荷包罢了。
而此时苏名溪拿起这块锦缎,芸娘的眼睛就不由得亮了,看向阮云丝,那意思是:大主顾来了。却被阮云丝狠狠瞪了一眼:开什么玩笑?她才不用苏名溪来照顾自己的买卖呢,这会儿日上三竿,集市入口已经走来了几个绫罗绸缎的妇人,一看便知是乡下地主的姬妾之类,到时还怕这锦缎不能出手吗?
正想着,却见苏名溪拿着这锦缎正色道:“不瞒阮姑娘说,从前姑娘说染布,我还只当是一个玩笑,有些想当然了。如今看见姑娘染出来的这几匹缎子,方知我真是小瞧了姑娘,我虽不懂这方面的知识,然而这色彩均匀厚重,分明是染得极好,便是在城里绸缎庄买的上好缎子,也不过就这样,且这样的深紫色,一般小作坊也染不出来,须是大染厂方有这个能力。”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阮云丝倒是忍不住诧异看了一眼,心想行啊,这小公爷该是对染织一窍不通的,但他竟能说出这些话,知道这样的深紫色一般小作坊染不出来,这就很难得了,奇怪,他该是忙着朝中大事吧?怎么这么闲?还有时间关心民生?那不是知县知府才做的事情吗?
一边想着,就听苏名溪笑道:“姑娘这几匹布我买了,扫书,拿五两银子出来。”
阮云丝心中叹气,暗道来了来了,就非要上演这一出?便不能让我清清静静卖我的布吗?表面上却只好堆起笑容道:“公子不必担心我这生意做不好……”不等说完,就听苏名溪正色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并非帮你,而是着实看中了这几块布料,这一匹红缎,恰巧买回去给我儿子做些肚兜,那小东西一到夏日里,全靠着一点肚兜遮着肚皮呢。且我府里几位妹妹前些日子也说想要点稳重的颜色做几双鞋面,我素日里忙碌,可没有时间去给她们陶登这些,恰好今日遇上了这紫色缎子。难道姑娘宁可卖给其他人,却不肯卖我?”
芸娘也在一边道:“云妹妹,苏公子既然诚心想买,咱们没有不卖的道理啊,人家又不是不给钱,再说咱们早点卖完,也好早点回去,省得在这里再遇见泼皮无赖。”
早知道就不带这家伙出来了,就会添乱。阮云丝心里咬牙切齿,却也只好无奈道:“公子既然喜欢,拿去用就是了。也不值什么,你过年时给我送来的那些东西,够买几十匹这样的缎子了。”
话音未落,却见苏名溪的脸已经沉下来,郑重道:“怎可如此算?姑娘若不收钱,我可是不能厚颜至此,何况我难道差这点钱?”
阮云丝一想,也是,自己和苏名溪什么关系?就送他缎子。既然他这么说,那自然还是撇清了为好。因此点头笑道:“好吧,那我也不矫情了,只是这布可万万不用五两银子,二两银子足矣。”
苏名溪笑道:“你先收着吧,日后我若是再看到有喜欢的缎子,再买不给你钱就是。”说完,扫书已将握在手中多时的那个五两小元宝递给了芸娘,笑嘻嘻道:“姐姐收好了,可别回头再让人给偷了去。”
芸娘瞪了扫书一眼,表示对他“揭疮疤”行为的不满,一边利落的将车上几块零碎布都收起来,笑道:“好了好了,剩下几块布都不值什么,且拿回去做点零碎小衣服,云丝妹妹,咱们回去吧。”
阮云丝刚要向苏名溪告辞,就听他道:“我送两位姑娘回去吧,不然这一路上也怕不太平,恰巧也去阮姑娘家里瞧瞧,看看染布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芸娘笑道:“我先前也觉着稀奇,后来看了才知道,原来也不过如此。公子去了就知道,真真再普通不过了,不过也是神奇,云丝妹妹就能摆弄出那么多颜色,我就万万不能。”
苏名溪笑道:“术有专攻,这个却不稀奇。”因到底跟上了阮云丝和芸娘,往小王村而来。
果然,进了阮家,看到院里那两口大锅和厨房里新盘的大锅,苏名溪方恍然大悟,又饶有兴趣的问了一些提取染料和染布的过程,绕着那锅足足转了三四个圈子,直到阮云丝喊他进屋喝茶,他才走进去。
“阮姑娘既有这门技艺,倒是要比单纯的种地纺布好得多,只是乡下这地方,染出布来终究不好卖。恰好城中我也有认识的几家绸缎庄,不如我跟他们说一声,你日后染了布便直接拿过去卖好了,想来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不敢欺诈姑娘。”
进屋喝了杯茶后,苏名溪便认真为阮云丝谋起后路来,却听她笑道:“这事儿再说吧,我之前染了这些布,很是劳累,估摸着这活计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且让我歇一歇,若是需要公子帮忙,到时我不会客气的。”
人家都这样说了,以苏名溪的身份,自然不能上赶着纠缠,因此微微一点头,笑道:“好,姑娘既如此说,到时候可千万不要客气。天色不早,我晌午前还要回京,这便告辞了。”
送走了苏名溪,芸娘便凑过来,嘻嘻笑道:“真是奇怪,这位苏小公爷对云丝妹妹还真是上心,今儿也就凑巧了,若没有他,咱们俩可就惨了。”说完却听阮云丝淡淡道:“好了,你就别想着这些事了,他不过是富贵公子闲来无事罢了,你若是也上了心,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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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得芸娘怔在那里,好半晌才苦笑道:“是,还是云丝妹妹看得透彻,也难为你竟真的就能心如止水。唉!其实我何尝不知他是公侯子弟,就算对妹妹有好感,以你的身份,也万万配不起的,最多也就是做个小妾,我看你的性子也不会肯。所以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可能,只不过……只不过每次看见他,就总觉着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对你又十分的帮衬,我便忍不住替你生出妄想,这真真是奇怪,皇帝不急我个太监急什么啊?”
阮云丝让她最后一句话逗笑了,这里将钱都穿起来,便拿出两贯来,递给芸娘道:“行了,这几天多亏你帮我忙活着,这钱你拿着,别忙着推辞,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人手少,日后一旦忙不过来,少不得还要烦你。”因到底逼着芸娘将那钱收了,看着她出了门,自己这才回到屋里躺下。
集市上卖布现在看来是不现实的,那就真的只能按照苏名溪所说,卖去城里,只不过阮云丝才不打算走他的路子,自己的布染得也不差,在城里多走几家,未必就没有买主,只不过少量的布肯定不行,最起码也要染上百匹,才有资格进那些绸缎庄的门吧?
数了数这些日赚的钱,竟然也有十五六贯了,扣除生丝染料等各种本钱和给芸娘的银子,纯盈利竟有七八贯之多。这让阮云丝的信心格外充足起来,七八贯啊,平时她要织两个多月的布才能赚到,如今只不过是染一染,利润就翻了一番,怎不让她心动?
只是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有点忙不过来,阮云丝这会儿开始认真考虑能不能雇两个人手来帮忙了,但想了几个人选,却都不合适,也只好暂且将这事放到一边。
之后阮云丝又进了一次染料作物,其实染倒是不费劲,关键是织布十分费时间,一百多匹布,阮云丝足足要拼命织两个多月,何况她不仅仅只是织布,还要织缎,蚕丝细密,更是难织,一天最多不过织一匹多一点儿。加上每次染布后她都要歇上两天,因此待染料用尽后,就是三个多月过去了,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自己闲时照照镜子,竟是怎么也不能和从前那个富贵小姐联系起来。
这自然是令阮云丝高兴不已的,这个身份是她心中唯一的隐秘和恐慌。如今模样大变,再也不用担心父兄等人认出来,自己可以大展拳脚,用脑子里的知识拼出一片天,如此也不枉自己穿越一场,得了这第二次的生命。
于是歇了两天后,便兴致勃勃的进城。只不过走了一上午,连问了十几个绸缎庄,都没人肯要她自己织染的布,不管她拿出的丝缎布帛样品多厚重密实,颜色多均匀,那些掌柜的却无不是嗤之以鼻。阮云丝这才渐渐明白:这些庄子自己都有独特的进货渠道甚至是印染厂,哪里肯要自己这外来的布?就算质量好,可是他们终究少赚了一些,商人重利,即便是蝇头小利,他们也不肯放弃一点的。就连从前给他们织坯布的那几个布庄,也只说阮云丝如果继续织坯布,他们欢迎,至于这成品布,他们就爱莫能助了。
“唉!这时代,果然是创业维艰啊。”阮云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暗道难怪苏名溪那次说要帮自己,敢情这城里的绸缎庄,如果没有关系,竟然有好货也进不来,这叫什么事儿啊?
只不过阮云丝当然是不可能接受苏名溪的帮助,就算没办法创业,只能老老实实一辈子织坯布,她也绝不接受那个男人的帮助。之前拒婚的事,是自己对不起那个男人。可造化弄人,日后却又给了两人诸般牵扯,但是在阮云丝心里,对苏名溪所抱持着的,却真正是敬而远之的心思,哪怕就算自己死了,她都不希望那个男人来救她,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愧疚的心理吧。
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布庄,但是阮云丝站在店前,却没有了进去的勇气,一连被拒绝十余次,再怎么坚强的意志也经受不住这样接连的打击摧残啊。
“不管了,进去试试,如果这家还是不行,我就打道回府,再想别的办法。”阮云丝心里这样想着,刚要走进店门,就听大街上传来一阵锣鼓声,回头一看,只见一队兵丁走过来,后面跟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在那男人身后,是几顶轿子和十几辆的车马。
“是新任的知府老爷啊。”
“啧啧,这排场,这气派,瞧瞧瞧瞧,知府老爷很是年轻英俊呢,这下子不知有多少大户心里要转主意了。”
“可不是,这样的人才,就是把闺女嫁过去做个姨娘小妾也好啊。只不过这老爷也太年轻了吧?他有三十岁吗?就能做上知府?那可是五品官儿。”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知府老爷是去年秋中的探花,之后很得甄尚书赏识,摆酒请客的认了做义子,这才能放到这里做知府,看着吧,不到三年就得升到京里去,这才真正是前程无限呢。”
“怪不得,竟然是甄尚书,那可是御驾前的大红人,除了苏家,京城哪里还有和甄府比肩的?啧啧啧,这老爷的运气也忒好了,竟然得了甄尚书的青眼,那可是掌管户部和吏部的双料尚书……”
人群中的纷纷议论声在阮云丝的耳边回荡着,却并没有被她听进心里去,她整个人此时都是木的,呆的,傻的。因为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英俊男人,竟然就是她的前夫——那个叫做张灵信的负心汉。
过了不知多久,阮云丝的神智才逐渐恢复清明,心中暗暗苦笑了一下,心想现实果然不是小说,不然的话,这样男人在小说中该是落魄潦倒,作为他负心后的报应才对。现实中他却偏偏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而且还得了当朝尚书大人的青眼,认作义子,真正是春风得意青云直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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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张灵信人长的高大英俊,才学也是好的,就是起初为人有些木讷,但是和自己成婚,尤其是中了举人后,许多应酬接下来,也渐渐变得长袖善舞,能挣到今日这么个地位,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这样想着,阮云丝的心情慢慢就平复下来,眼神复杂的再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却不料骑在马上志得意满的张灵信此时也在四处望着,看到她之后,对方的目光明显是愣了一下。阮云丝心中一紧,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人群之后便匆匆拐进了巷子里。
“吁……”
张灵信却是勒住缰绳,又在四下里看了几眼,却是再没看见那道倩影,他皱起眉头想了想,干脆跳下马往人群中刚刚看到阮云丝的方向挤去,虽然对方瘦了许多,一张面孔也不复从前的优雅贵气,而是满布了沧桑的苍白色,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正是自己的下堂妻。
心中有些唏嘘,一年多了,自己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她,虽然当时一怒之下被她激的写了休书,但在张灵信心中,始终觉着自己和阮云丝可以破镜重圆。知道那个女人是刚强性子,所以他到今日也没将姚香玉扶正。目的就是想等阮云丝回来,告诉她她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自己对她的情义,是从未改变的。
只不过在人群中走了一遭,之前惊鸿一瞥的那道倩影却无影无踪。张灵信在街上怅然的站了一会儿,暗道看来她还是不肯妥协,看她身上打扮,竟是连银钗也没有一根,即使如此,也不肯向我低头么?你明明知道,我对你还有情,只要你认个错服个软,这张家的少奶奶,就仍然是你啊云丝。
正想着,忽见一个小厮跑上前来,小声道:“爷,姚姨奶奶问您怎么不走了?可是遇见了什么知交故旧?”
“没……刚才眼花,看错了一个人。走吧。”张灵信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却到底还是不死心的又在人群中梭巡了一遍,却仍是一无所获,因此也只有黯然离去。
“爷在绿水城还有什么知交故旧吗?”
端坐轿中的姚香玉斜眼看了下正跪着给她捶腿的碧秋,不等她回话便不耐烦道:“用点力气,没吃饭吗?”
碧秋吓得一哆嗦,连忙加了两分力气,一边摇头喃喃道:“奴婢……奴婢不知道爷外面的往来。”
哼了一声,姚香玉不再言语,只是面上却有一抹沉思之色,如此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外面有人道:“奶奶,府衙到了。”因为如今家中没有正妻,所以姚香玉虽然是个姨娘,此时却也被称一声奶奶。
“知道了。”
姚香玉应了一声,厌恶的看了面前碧秋一眼,然后一脚将她踢开,便躬身钻出轿子,再抬起头时,脸上早堆满了令人如沐春风的亲切和蔼笑意,赶到前面的轿前笑道:“老太太怎么就这样急?竟是没等我和太太便出来了。这一路车马劳顿的,如今可总算是到了地头,能好好儿歇一歇了。”一边说着,便上前搀扶了拄着拐杖的张老太太,向那西角门走去。
于阮云丝来说,路遇张灵信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罢了,她并不知道之后对方曾下马找寻过自己,不过,就知道了又如何?这种虚伪的情意想让她回头,就是杀了她也不肯的。也许张灵信觉着这是自己重情重义的表现,只不过他这种自以为的重情重义,在阮云丝眼里不过就是狗屎一堆罢了,还真不如恩断义绝来的更真诚一些。
因等到那一队衙差过去,人群也散了之后,她便从巷子另一头绕出来,抬头看了看面前布庄,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流锦布庄”的字样,不禁心中暗暗称许。这年头,布庄为了自抬身份,全部是叫绸缎庄,听着就让人觉着高贵大方,且里面给老百姓卖的葛布麻布等也很少,绝大部分都是百姓们消费不起的锦缎,摆明了就是做富人生意的。这流锦布庄却没有随大流,倒是更显出了一份朴素和品格在内。
待走进店中,只见诺大的店面里十分热闹,许多布衣百姓都在那占了整整一面墙的柜台前选着那些普通的面料,两三个伙计也全都是面上带笑的招呼客人,语气干脆利落,全没有寻常绸缎庄里对待穷人的那一丝傲慢,令人好感倍增。
“这位大姐,您是要买什么?咱们店里上至苏杭的锦缎,下至普通的麻布葛布,可是应有尽有。”一个伙计来到阮云丝面前,热情的将她往锦缎柜台让。
“我……我是想来卖布的,你们掌柜的呢?”阮云丝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心态了,她在现代毕竟也等于是从白手起家,成为一个身家上亿的女老板,所以很快就去了那丝忸怩之态,变得落落大方。
“卖……卖布?”
那伙计明显是愣住了,心说我们这就是卖布的地方儿,这位姑娘跑到我们这里来卖布,可也有点儿太可笑了吧?
“是,就是卖布,我自己手里有一百多匹各式料子,想问问贵店收不收?请问这位小哥儿,你们掌柜的呢?”
“我们掌柜的在里面和少东家说话呢。”那小伙计也实诚,直接就把掌柜行踪给撂了出来,话音刚落,就听见里屋传来说笑声,接着门帘一挑,一个身穿白色素锦的俊俏公子便迈步出来,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神态十分恭敬。
“掌柜的,这位大姐说是要来卖布。”小伙计一看见自家掌柜的,连忙喊了起来,随即脑袋上就被拍了一掌,听那掌柜的轻斥道:“五公子在这里,你瞎嚷嚷什么?”
那俊俏公子听见卖布二字,似是有些吃惊。便多看了阮云丝几眼,然后一拍手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姑娘你,怎么?从颜家买的染料都用完了?真让你染出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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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和素流云公子又遇到了,不过大家不要对素公子抱有什么希望,梨花不太擅长写几个好男配和男主都喜欢女主的戏,不然会不知道到时候该把女主给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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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丝一直觉着这位公子眼熟,此时听他这样说,不由得也想起来,暗道傻了,真是傻了,流锦布庄,我竟然没想到。因忙也福了福身,微笑道:“上次公子仗义援手之恩,尚未酬谢……”
不等说完,便见那公子一挥手,摇头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且不必说了。是了,姑娘说要卖布,可是自己染织的?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些话都忘了不成?”
阮云丝点了点头,随即就将手中的一摞布样递过去,苦涩笑道:“这是我的手艺,从织布到染色都是我自己弄得。只是走了十几家店,人家并不肯要我的布。想来之前我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至于公子的金玉良言,实在是我无可奈何,不得不抛头露面。”说完将自己的身世简单说了下,那公子就微微点了点头。
接过阮云丝的布样,那位公子起初面上还是浑不在意的神情,不过只看了几眼,他面色就变了,抬起头看了阮云丝几眼,便讶异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姑娘一介女流,竟能织染出如此质量的布料,最难得的是,这里面有几个颜色算是很不好掌握的,你竟也染了出来,难得……真是难得。”
“染出来又有什么用?”阮云丝摇头苦笑,却见那公子略想了想,便回头对身后的掌柜的道:“这位姑娘自己一个人过活,也是艰难的,她这些布样子也十分不错,你就找辆车,和她一起回家将那些布料拉来吧。”说完又对阮云丝道:“姑娘不容易,这份刚强坚韧更是令人肃然起敬,这样吧,这些布料就当做是在我们流锦布庄代卖,卖的钱全算你的,如何?”
阮云丝心里一跳,再没想到竟会有这样好事。要知道,这就等于是零卖,自然要比批发出去的价格还要高。因忙道:“这样好吗?怎能让公子为我代卖?若真是能这样,阮云丝感激不尽,只是不知代卖费用……”不等说完,却见那公子挥挥手笑道:“我不过是佩服姑娘这份依靠自己生活过日子的勇气,代卖费用才几个钱?不要放在心上了。若是姑娘将来生意能够做大,到那时姑娘不给,我也要伸手讨的。”
阮云丝对这位公子的好感度立刻又蹿升了不少,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她心中感慨着,暗暗打定主意,日后自己真的有一天能够风生水起,决不能忘了这流锦布庄的援手之恩。
而流锦布庄的这位五公子素流云也绝没有想到,只是自己一次善心之举,日后竟会在阮云丝那里得到那么多无私相助,甚至连生死关头,都是这个女人毫不藏私的出手,才将流锦布庄和素家满门的性命保全下来。
“如此,那我就多谢公子了。”阮云丝此时实在抑制不住心中喜悦,连忙福了福身,忽听那公子问道:“是了,在下素流云,敢问姑娘芳名?”
阮云丝忙道:“小女子孤苦无依,过去名姓尽皆忘了,公子换我阮氏便好。”他这样说,素流云便知道她必定是有一段不堪过去伤心过往,因此微微点头,也就不再问。微微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便算是认识了。我身上还有事,先走一步,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和言掌柜说,别的不敢说,于这染织卖布一道上,他还算是精熟的。”
阮云丝忙又谢过了素流云,待他走出去,却听那掌柜的笑呵呵道:“我们五少爷为人是最仁厚的,偏偏却有算命先生说他无妻无后,老爷不服,到底去大灵光寺请有德高僧为五少爷取了个长情的字,就盼着他这一生中能够顺遂平安,情义相伴。”
阮云丝心想真是人老了,不然你们家少爷的来历何必解释给我听?不过这时候正是用到人家的时候,因此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微笑点头顺着话锋称赞了两句,幸而那掌柜的并不十分啰嗦,只说了两句闲话,就问明了阮云丝家里的住址,言明第二日晌午前就去她家拉布。
阮云丝做成了这一笔大买卖,心中着实高兴之极,出了城回到家中,却见芸娘站在门口,见她回来,忙上前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儿才回来?看看看看,都半下午了,我从一早上就没见你人影。”
阮云丝笑道:“我去城里做生意了,你不是说今日要下地锄草吗?怎么又在这里等我?是了,你知道我做成了一笔大买卖么?”一边说着,她就开了街门,却听芸娘没好气道:“什么大买卖,只怕你的大麻烦要来了。不是我说,云妹妹,你趁早找人去京城,找苏小公爷帮你出个头吧,不然的话,这一次的事情怕不能善了呢。”
“什么事?”阮云丝听芸娘说的郑重,忙停下了脚步,正色问道。
“我今日本是要去锄草的,结果就看见那个大财主鲁瓢子领了两个人过来,站在你家门前,我问他们是做什么?那鲁瓢子竟是听说了你的布,要过来全数买下,你还不知道那个人吗?最小气的,大雁过去他也能拔下几根毛来。偏偏他财大气粗,这方圆几百里的地倒大多数是他的,你若把布卖给他,保准被吃的骨头也不剩,若是不卖,他是这一方土地的土霸王,日后给你小鞋穿,你受得了吗?”
阮云丝冷笑道:“原来是他。放心,别说他管着几百里的地,就是管着上千里又如何?我又不种地,也靠不着他。再说了,我今日在城中,已经将布全都卖了出去,人家明日就要过来拉呢,你放心,那老瓢子碍不着咱们。”
芸娘听见她这样说,早把鲁瓢子的事情丢到了脑后,惊讶问道:“你……你是说?这些布都卖出去了?天啊,这到底是从前织布织的勤,又用心,所以那些布庄才这样仗义,既如此,果然不用怕那个老色鬼了。呸,娶了十二房姨太太,这会儿怕是衣服供不上了,竟把主意打到你的布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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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一直都知道阮云丝织布染布,即便后来他们自己也买了一些来用,觉着确实好,却也是不以为然,想着一个乡下女人,咋可能靠这个赚大钱?还是该老老实实织几匹布卖,养家度日就行了。不然花那些钱买染料生丝,一旦卖不出去,岂不是赔大发了?城里那些布庄能看得上乡下布吗?
所以没有人看好阮云丝这份事业,甚至像是李氏连氏刘氏都曾苦口婆心的劝过她,只有芸娘还好,一直都是旗帜鲜明的支持着。此时众人看见城里的大掌柜真的赶着马车来买布,这可真是新鲜事,一时间众人全都涌进了院子里看热闹。
阮云丝和言掌柜以及两个小伙计进了里屋,只见炕上堆满了各色各样的彩色布。她把每一堆布最上面的一匹取下来,递给言掌柜,这老掌柜用手仔细抚摸着料子,点头赞叹道:“姑娘这手艺真是没的说。不用说染布,便是这织布的手艺,也非寻常妇人能比,你天生就是该吃这行饭的啊。”
阮云丝心想我也觉着我天生就是该吃这行饭的,这算什么?到日后,还有让你们惊喜的时候儿呢。正想着自己日后织出那些彩锦之后,这老掌柜要惊讶成什么样子时,就听老掌柜已经吩咐那两个小伙计往马车上搬布匹了。
“姑娘这样的布在布庄里,这葛布是九文钱一米,你这里共有十三匹,就是三两七钱银子……”
言掌柜竟然还颇有账房先生的潜质,随着小伙计们将布搬出去,一边报着数目,他就在旁边飞快地算起来,到最后,共是一百零八匹布,其中蚕丝缎三十二匹,麻布六十三匹,葛布十三匹,阮云丝一共该得三十七两银子。
算完了,这老掌柜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递给阮云丝道:“这里是十两银子,作为订金,姑娘也总要再去买生丝染料,需要本钱的。剩下的二十七两,等布卖完了,我们再一次性付给姑娘,姑娘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阮云丝接过那十两银子,只觉着自己好像还是在做梦,这可是银子啊,不是那些旧的新的各样铜钱,而且还有二十两,去掉本钱,自己最起码可以纯盈利近二十两,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全没有白费,要知道,二十两银子,对于农民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一个中等人家,一年的花费也不过是二三十两银子而已。如今自己竟然只用了几个月就赚到了这么些钱。
当下连连点头答应,事实上,不但阮云丝觉着自己好像在梦中一般,就连其他的村人,也都被震惊了:这些堆在炕上,连他们都替阮云丝发愁,生怕卖不出去的布匹,竟然能卖到将近四十两的银子,这是何等的惊人?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如同沸腾了一般,村人们纷纷拉住言掌柜,反复询问这些布是不是真的能卖到那些钱?
言掌柜见村人们都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知道他们也想效仿阮云丝,当下便摆了摆手,待大家静下来,他才呵呵笑道:“小老儿知道乡亲们是怎么想的,无非是觉着阮姑娘这一次挣了这许多钱,你们也想试试。但咱们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小老儿在这个行当里也浸淫了小三十年的功夫,若说像阮姑娘这布,如此均匀厚密,染色沉重厚实的,统共也没见过几回。你们要是自觉纺出来的坯布能和阮姑娘相媲美,染色上也不输给她,尽管弄,弄多少小老儿收多少。刚刚我用手和水试了试,难得这些料子的颜色都很牢固,就连我们自家布庄,那些布的质量怕也不会比阮姑娘的强到哪里去,乡亲们,你们可有这般本事吗?若是没有,小老儿奉劝大家一句,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一句话就好像是在热火上泼了一盆冷水,登时将众人高涨的热情全都浇熄了,其中有几个爱说笑的倒是很快便调整了心态,一个人叫道:“奶奶的,真没想到,这东西还这样难,看阮家妹子平时也没怎么费过力气啊,我这本来还想着回去把我家那织机修一修,让我婆娘也织布呢。”
于是另一个就笑道:“你说什么?让嫂子织布?可拉倒吧,就嫂子那粗手大脚的针线活儿,还织布,我看向老哥你要是织布,可能都比嫂子强。”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哈哈大笑,于是一个个恭喜了阮云丝后,便散去了。这里阮云丝将银子收好,便开始盘算着下面的步骤,首先是得去找个帮手,论理有男人最好,可自己这身份,怎么可能养一个男人在家里?若是找女人,力气则是有些小,不过也只有将就了。
正想着,就听芸娘在外面喊,她忙走出去,笑道:“刚刚人人都来看热闹,你去了哪里?我算着你也该来啊。”说完却听芸娘道:“嗨,别提了,我二婶子如今病重,眼看着是不行了,我这几天都要住过去,家里的钱我拿走一多半,剩下这几吊你帮我放着,其他东西倒也不在意了。我知道今日你这里热闹,等回来问你吧。”
“二婶子?你素日里不是说二婶子在三百里外吗?这会儿去的话,就算是找马车,怎么着也要宿在路上了吧?可是接到什么信儿?”阮云丝十分奇怪,看芸娘身上只有一个小小包袱,这若真是远行,怎么着也该多准备点东西才是。
“不是我这边的,是我家那死鬼的二婶。老人家也是可怜,年轻守寡,好容易把儿女都带大了,如今却得了重病,我那小叔小姑子倒都是孝顺的,借了许多钱给老娘治病,奈何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这就得赶紧再去,从那儿回来的时候,瞅着就不好,只怕过不去今晚呢。”
芸娘一边说着,便风风火火的走了。剩下阮云丝手里攥着那几吊钱,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身影,倒也为那一家人叹息了一回,才又转回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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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便是六七天过去了,芸娘竟再没回来过。阮云丝不由得十分担心,暗道这是怎么说的?就算老人家去了,要发丧,间或可也该回来一趟两趟啊,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只是虽然担心,却是根本不识路径,也没办法过去,和村里人打听,众人也多不知情。因也只好耐心等下去,暗道若是半个月芸娘还不回来,那就是拼命打听也要找点儿线索过去看看。
因这几日天气实在炎热,加上手里有了些银子,因此阮云丝只出了一趟门,买回来两百多斤生丝,于是这手里的钱就去了一半,只剩下五两银子。这些日子不过是帮着芸娘喂喂鸡鸭,偶尔给园子里的菜除除草,闲下来织几匹布,倒也悠闲。
这一日正在芸娘家里给她喂鸡,忽然就见街门开了,芸娘身后跟着两个人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她,这女人竟吓得叫了一声,及至发现是阮云丝,方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儿来的?也不出个声。”
阮云丝将木桶中的鸡食全倒进鸡食槽中,这才站起身道:“好没道理的话,我在这里帮你喂鸡,你自己从外面进来,倒要我先出声?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连点儿血色都没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事?你好几天不回来,我正担心着呢。”说完看着跟在芸娘身后显得有些忸怩的人,才发现那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
正想问问芸娘这两个孩子是谁,就听芸娘“嗨”了一声,满面忧虑道:“别提了,这几天遇见的事儿,说出来吓死你。都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她说着便没好气的看了那少年和少女一眼,叹气道:“这就是我二婶家那两个孩子,我只知道先前为了治他们老子娘的病,四处给人借钱。谁知道他们竟跑去城里的地下钱庄去借了五两银子,如今我二婶子去了,正停灵呢,那群黑了心的王八蛋就找上门来,两个月功夫,利滚利,那五银子竟滚成了二十两。二婶子这丧事一办,家里也就穷得精光,别说二十两,就是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啊。实在没办法,我就做主,将二婶子匆匆下了葬,把他们手里那间茅草房给卖了,把她们领到我这里来,我这儿还有两亩薄田,若是卖了,也能得个三四两银子,先凑给那些人再说吧。”
高利贷的可怕古今皆然,只是这一次的高利贷也高的太离谱儿了。只是阮云丝一时间也没心思去想这里边的猫腻,当下抓着芸娘的手,悚然而惊道:“这怎么成?你也就指望着那两亩地过活呢,若是卖了,以后可怎么办?”
芸娘苦笑道:“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妹两个遭了不测,何况我那田地也是我家死鬼留下来的,如今为他二叔的孩子卖了也应该……”
不等说完,便听那少年哭着说道:“嫂嫂,这些年因为娘的病,已经拖累你许多了,如今万万不能让你连那几亩地也卖掉。你放心,十两银子,我和妹妹卖身为奴,使劲儿赚钱还他们……”
不等说完,就听芸娘厉声道:“住口,有大人在,还用不着你们小孩子说这样话。若不是南哥儿你胆子大,敢去借地下钱庄的钱,如今至于闹到这地步吗?还敢自作主张。卖身为奴?你知道现在就是卖死了的身契,能有多少?最多也就是十两银子罢了。更何况你妹妹这模样,万一就让人卖进了火坑里,你对得起你爹娘吗?”
阮云丝听了芸娘的话,向那女孩儿看过去,才发现这女孩子真是好俊俏的模样,当日在侯府时,也看见过许多美貌的千金小姐,只是若论相貌,都及不上这女孩子,虽是补丁摞补丁的衣裙,黑发也只梳成了一根辫子,却仍是难掩其清丽绝伦,说是绝色佳人也不为过。再看向那个少年,也是器宇轩昂英俊不凡。她不由得在心中暗叹遗传有时候真是好东西,因便拉着芸娘的手笑道:“我说你为何对大哥一往情深立志守寡,如今看见这两个孩子,才知大哥也必定生的不凡,你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寻常男子,哪里还能看在你的眼中?”
芸娘没好气道:“什么话?我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吗?若论相貌,还有谁能及得上苏小公爷?我亦同样是心如止水。好了好了,人家这时候正烦难呢,你就别打趣了,这些日子,幸亏你帮我照看着家里,我日后再谢你,如今却是先要把地契找出来。”
阮云丝皱眉道:“就算找出来又如何?既然利滚利已经成了二十两银子,便是卖了那茅草房,卖了你的地,也不过是五六两银子罢了,你总不能把房子都卖了吧?”
芸娘叹道:“走一步算一步,先将眼前这大祸逃过去再说吧。先还五六两两银子,好歹给我们个喘息的时间,说不定就有赚钱的路子,往后能慢慢还。”
阮云丝沉声道:“笑话一样,那高利贷两个月就上门了,能给你时间慢慢还?更何况你还他们五六两银子,就和打水漂一样,剩下那些,不出两个月,又是二十两,你到时候还拿什么还?”
一句话说的芸娘也急了,她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因跺脚道:“叫你这么说,可怎么办才好?难道我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孩子掉进火坑?这可万万不行。”
阮云丝看了看那两个在芸娘身后抹眼泪的兄妹俩,见两人的手都有些粗糙,显然是平日里勤于劳作导致的。她心中忽然一动,便对芸娘道:“我这里倒有个主意,不过却要占下你和你这小叔小姑的便宜了。”
不等说完,便听芸娘急道:“这会儿说这些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有主意你就快说。莫说是你,就是别人,只要能解了这燃眉之急,让我为奴为婢我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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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丝笑道:“你有这话便好。我和你说,前些日子我那一百多匹布卖了三十七两银子,当时给了我十两的订金,我花了一半买生丝,如今还有五两在家里,我明日就进城,去找言掌柜,再支十五两银子回来,帮你将这燃眉之急解了,你也不用卖地卖房子。只是日后让这兄妹两个帮我干活儿就好,你觉得如何?我们自家姐妹,我自然也不用他们入什么奴籍,将来生意好,他们的前程和聘礼嫁妆也都包在我身上了。”
这对于芸娘来说,当真是意外之喜,就连那兄妹两个也停了啜泣声,不敢置信的看着阮云丝,只觉着怎么无端端就从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呢?
芸娘便欣喜道:“云妹妹,你不是哄我?此话当真?我和你说,如今可是要命的时候儿,你可别给了我个惊喜又拿回去,让我空欢喜一场。我也不求他们兄妹能有什么前程,只要这辈子平平安安的,有个地方吃口饭,不受人欺负打骂,将来能成个家,我就知足了。他们两个都是极懂事孝顺的,我实在不忍心看见他们进火坑,就给你为奴为婢,也总比去给别人做奴婢好……”说到此处,眼圈儿不由得红了。
阮云丝笑道:“看你说的这话,这世间的不平事咱们不能件件都管,但既然是在自己身上,自然怎么都要想方设法的。就算今日我没有这些银子,你拼着去求一求小公爷,未必就不给你做这个主。只我想着咱们和他毕竟不是一路的,倒是没有往来还好,不到十万分的不得已,是万万不能过去的,你觉着呢?”
芸娘笑道:“让你说的,我连这个也不懂?你和小公爷毕竟深厚一些,还想到他了,我是压根儿就没敢去想。好了好了,既有了这么个办法,咱们就仔细商量下。我在针线上向来就不是拿手的,那两亩地不卖也好,我仍然去种着。不过这两个孩子,不是我自夸,十里八寸也未必能找出比他们更能干灵巧的,就让他们尽心帮着你便是。”
阮云丝道:“好,我明天就去问言掌柜要银子,也不知我那布卖的怎么样,这会儿心里还真有点不落底……”不等说完,见芸娘和那兄妹两个面上变色,她便失笑道:“看来你们真是被吓得怕了,放心,就算布卖得不好,我先问那掌柜的借了银子,也要先替你们还这笔账。好了,你看天快晌午,我原本是要喂完你的鸡就回去做饭,结果说了这许多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我可得先回去,不然大黄小黑恐怕要饿得造反了。”
“没看见过你这样儿养狗的,饿一顿有什么?简直不是把它们当成了畜生,倒当成弟妹般爱护了。”芸娘也是知道阮云丝性情的,更知道她家那两只祖宗狗。于是笑着摇头说了一句。这话被那兄妹二人听在耳里,都暗暗欢喜,心道这位姐姐看着就是个好人,如今她连对一只畜生都这样好,想来我们在她家里做奴婢,也不至于朝打暮骂的了。
虽然阮云丝明说不让他们入奴籍,可是兄妹两个憨厚,这会儿正是走投无路之时,便得了她天大的帮助,更何况二十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在人牙子手里够买两三个好样的小子丫头了。因此这两人都自动的就把自己摆放在奴婢的位置上。
中午吃完饭,阮云丝想了想,反正没有事情,倒是早点进城,把银子取出来,也好让芸娘和那兄妹俩安心。这个念头只一动,她便坐不住了。于是换了衣裳,便往绿水城中而来。
到了流锦布庄,那掌柜的见是她来了,忙亲自迎出来,笑道:“我估摸着再有几天就可以去姑娘那里了,却没料到您竟然亲自过来,快,坐坐坐,二毛,上茶。”
阮云丝忙道:“言掌柜的不必忙。实在是家里忽然出了一桩事情,急用钱,所以我过来看看那些布卖得怎么样?若是卖得不好,少不了还要向您老人家先借几个周转周转,解这燃眉之急。”说完却见言掌柜的面色郑重起来,沉声问道:“姑娘需要多少银子?”
“十五两。”阮云丝比出一个巴掌翻了三下,一下子就让言掌柜被口水呛到,因抚着胸口不停咳嗽,好容易才顺了气,摇头笑道:“这是怎么说的?看姑娘那样子,小老儿还以为最少也要百八十两银子,原来只要十五两,这何须找我?你放在布庄里的布,如今已经卖的七七八八,估计再有个三五天,也就完售了。十五银子哪里用得着和我借?”
阮云丝笑道:“是您老人家听得不分明,我说过,若是布卖得不好,才和您借的。若是卖得好,自然就不用了。”一句话说的言掌柜也笑起来,点头道:“没错没错,倒是我这左耳进右耳出了。大毛,你去账房那里拿三十两银子过来。”
他吩咐完伙计,便转头对阮云丝道:“反正布也卖的差不多,既然姑娘今儿来了,索性就把账和你结了。”说完却听阮云丝诧异道:“怎么又多出了三两?当日不是说只剩下二十七两的余款吗?再说,我借贵庄的地方卖布,怎也不能只拿钱,这哪里好意思……”
不等说完,就见那言掌柜的摆手笑道:“哎,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一个弱女子,赚点钱不容易,这是五公子先前吩咐过的,不许抽你的佣金。至于多出的三两,是因为你这布好卖,所以我稍微提了下价格,所以多赚了一点。阮姑娘,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这几匹布,人人用了都说不容易掉颜色,穿着又厚密,所以有许多回头客,瞧瞧,这才几天,就卖的差不多了,也因为这布,连带着咱们这布庄里的人,头一次多过那贵云绸缎庄,而且许多人买了您的布后,也会在咱们布庄里再挑两匹别的布搭配着,所以这个月的生意比上个月,足足多赚了两成。论理小老儿该倒找你银子的,不过姑娘是厚道人,怕是也不肯要。”
阮云丝心想你给我就要,哈哈哈……面上却郑重道:“这是自然地,已经十分感谢五公子和掌柜的仗义援手,又不抽我的佣金,如今我哪里还能另要银子?可是不要脸皮了吗?”话音落,见那大毛拿着一包银子走过来,言掌柜就笑道:“姑娘数一数,等数完了,我看看找辆马车,把你送回去。唉!可惜了你不是男人,不然晚上我说什么也要做东请你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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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丝忙又谢过,打开那银子看了眼,一丝不差。于是就和言掌柜告辞,又听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无非是有时间就赶紧再织染出几匹布放过来卖,眼看要断货了,要能及时供上货才好。
自己织染的布受到欢迎,阮云丝自然十分高兴,也不用言掌柜的找马车,她就要告辞而去,却听老掌柜的正色道:“这怎么成?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已是不该,这是事出无奈,没办法。可如今既然有了钱,行动便该隐秘些,别惹那不必要的麻烦。你放心,这车钱我替你出,不用你一分一文银子。”
阮云丝细细想了想,觉着言掌柜说的也不无道理,因忙笑道:“掌柜的这话没错,是我自己疏忽了。也罢,就让伙计帮我雇辆马车来。只你也把我看的太小气,我若连这点银子都不舍,将来还谈什么做大事?”
那言掌柜的一听,心想乖乖,敢情这女子倒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若真是这样,以她的手艺,将来不会再将咱们布行给顶了吧?不过转念又一想:阮云丝只不过是个女人家,就算她有心把生意做大,又能大到哪里去?更何况,现在这些粗布不过是平民百姓用的,真正的富商贵族们,用的都是带着花样的妆花缎织锦缎酡绒姑绒等面料,那才是布庄的大头所在,自己家当日费了多少功夫,穷多少人的毕生之力,才琢磨出那十几个式样的锦缎来,这女孩子只是织染方面不错,靠着她自己,要研究出锦缎的方子,怕是要等到发落齿稀了。因这样想着,这老掌柜的才放下心来。
也不能怨言掌柜自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他是个正宗的商人,这帮人却把自己帮到了坑里的活儿,自然是不愿意干了。更何况,阮云丝日后真有了大能耐,念着这份旧情,处处提携照顾他们还好,就怕对方也是利欲熏心,真的有了大发展,就先反咬一口,把自己和东家这流锦布庄给吃进去。所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样的事情从前屡有发生,所以怎能怪言掌柜的心中提防?
闲话少说,只说阮云丝拿着银子上了马车,大毛细心,知道阮云丝是女人,去雇了马车后,竟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让那租马车家的老妇人出来赶车。虽说女子该足不出户,但这老妇人早年跟着丈夫走南闯北,也是学了一手赶车绝活,这会儿忽然有了用武之地,不由得眉开眼笑,高高兴兴赶着马车将阮云丝送回了小王村。
进了村子阮云丝就不怕了,因要给老妇人车钱时,才知大毛已经付过,她心中对言掌柜就又多了层感念,因看着老妇人将马车调头,这里就往村子而去,却忽然听见一阵嘈杂声传来,听声音,竟是在芸娘家的那个方向。
阮云丝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女儿风度,忙撒开脚飞跑了过去,只见芸娘的房子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几乎全村能走动道儿的男女老少此时都围在这里了,当中夹杂着小女孩儿的尖利哭声和几个男女的怒斥声。
“让一让让一让……”
阮云丝心里大致猜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连忙就往人群里挤,旁边人扭头看了一眼,忙纷纷叫道:“阮家妹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芸娘就等着你救命呢。”说完人群自动潮水一般的分开,给阮云丝让出了一条道路。
“云妹妹……”
还不等上前,就听芸娘大叫一声冲了过来,死死拉着她的手,眼泪珠子一样往下掉,痛哭道:“这群天杀的,他们要带走秀儿,我让他们等一天都不肯,分明是打了没天良的主意。若不是乡亲们帮我拦住了,秀儿这会儿就被他们抢走了,南儿也被他们打了。”
之前阮云丝并没有听到芸娘的哭声,想来一直是强忍着。此时终于看到阮云丝,自觉着有了依靠,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被村民们围着的足有六七个高大男人,此时一个个面色阴沉着,看上去像是首领模样的人正上下打量着阮云丝,秀儿细瘦的手腕就是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果然就像芸娘说的,若不是这些男女老少围着,几个大汉早将这姿容绝丽的女孩儿给抢走了。
阮云丝只看了一眼,便怒不可遏,上前拉住秀儿的另一只手,昂首看着那大汉沉声道:“放手,你们不过是债主罢了,只要能还你们的钱,你们连碰这孩子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你也知道是要还钱,你还得出来吗?”
那大汉冷冷一笑,却是不肯放抓着秀儿的手,见阮云丝将那个小包袱在自己面前一亮,他便冷笑道:“我们老板可是说了,今儿个日落之前到期,还不出钱就让他们兄妹二人抵债。这些日子的利滚利,连本带息共要三十两银子,若是你们能还出钱来,没说的,咱们这就走。”
“你……你胡说,从前你们只说是三分利,才两个月,就滚成了二十两。如今这还没到五天,哪里又能滚出三十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却见先前受伤倒在地上的钟南一跃而起,大叫着冲上来,竟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阮云丝忙拦住了他,她心里明白,对方是看中了钟秀的容貌,这样的女孩儿,不要说卖到妓院那会得多少钱了,就是地下钱庄的老板自己动了心,也都是说不定的。只是此事虽然不平,自己这边却终究要低头的,要么拿钱还债,要么就任人将钟秀带走,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因此去求苏名溪帮忙。
芸娘一听说几天功夫又多出了十两银子,也不由得吓傻了。她此时也明白过来,是钟秀的容貌惹出了这场滔天祸事,不由得哭叫道:“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竟然黑心至此,这还有没有天理……”
“芸姐姐,不必和他们多说。”
阮云丝趁着那拽着钟秀的汉子得意笑着时,手上用力,一把就将钟秀给扯了过来,然后她毫不畏惧的瞪着那发怒的汉子,冷冷道:“三十两是吗?行,我们付钱,从此后你们再不许过来纠缠,不然的话,别以为平民百姓就没有一点儿靠山。此处也算是天子脚下,达官显贵们可未必都是你们主子那样黑了心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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