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星的扇势灵动而飘浮,身形随着扇势一转,瞬间闪至五尺之外,借转动之力清消了对方留在扇上的劲力。对方这双手套竟然不俱刀剑,不知是何种材料练制而成,至少是四品之上的仙器。
云天星手腕一转,回扇复出,颤巍巍,轻飘飘的一扇,没有固定的轨迹和方位,无形的扇意却无处不在,根本难以判定下一刻会攻击何处。
看在血衣人的眼中却是漫空扇影闪烁,每道扇影都蓄含着森然杀机,虚实难辨,一个错判势必溅血当埸。万没想到对方扇势如此诡异凌厉,一个照面便被罩入在其中,险象环生。
毕竟是见惯了惊涛骇浪的天字号杀手,身临危局,虽惊却方寸未乱,一双幽黑如墨的金刚铁手瞬间化出漫天掌影,一气拍出七七四十九掌,皆是硬碰硬挡硬接。
空气中不断爆出刺耳的轰鸣声,扇影,掌影翻飞交错碰撞,随之分崩离析地溃散开来,唯见一点寒星从一片掌影间透射而出,似若天外飞星般的直朝着血衣人的眉心处电奔而去。
退,再退……一点寒星有如追魂索命般的紧追不舍。血衣人骇然暴退的同时,双手一探腰间,手中突然多出了两把锋利的短匕。
双匕幻起一片耀眼的光华,瞬间荡开了奔射而至的寒星。下一刻,绝地反击,连绵不断的匕锋纵横,致命一击常在幻起的光幕中突然奔袭而出,其速度快到人的双目无法适应,云天星的身形也同时被这片幻起匕光笼罩在其中。
匕光旋舞中蓦地响起一声闷哼,迷离若幻的匕光逐渐消隐,血衣人腰背直立,挺若山岳般的傲立着,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是缺了一颗人头,精湛的仙元力支持身躯仍是坚挺不倒,同时也将一颗脱离了身躯的头颅冲起很高,断头的喉颈间激射出一股血箭,化出漫空血花绽放。
云天星合上扇面,如雪的白衣上多了数道血痕,脖颈处有血渗出,再深上一分,喉管便会被切割开来。瞥了一眼僵硬直挺的尸身,幽幽地说声:"侥幸!"
两埸惨烈血腥的搏杀,己方的两大天字号杀手前后不过片刻功夫,皆成了无头的尸身,情何以堪。再无人将对方当成砧上待宰的鱼肉,反倒质疑自己一方是否是一群嗷嗷叫的羊群?
对方敢肆无忌褝地杀到此间,又岂会是等闲之辈,纷纷抱怨上峰接了一单不该接的生意,无端招来了一群难缠致及的杀神,接连惨遭重创损兵折将,却连一毛钱的任务都没完成,照此下去只咱连修罗堂的根基都会彻底崩溃。
怎奈此时己成骑虎之势,欲罢不能,唯有硬着头皮坚挺下去,修罗堂的声誉绝不可稍有损伤,纵算精英尽损也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一众底层的杀手虽怨气冲天,却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修罗堂门规严酷,轻易不敢触犯。当然,这种层面战斗还轮不他们参与,或许有几分失落,或许揣着一份庆幸。
有了前两埸的教训,这次出埸的血衣人不再吭声,面罩下的一对眸子阴冷犀利,一道森寒的眼风扫过数米外双手环抱胸前的胖子,心底不由泛起一声冷笑,如此笨拙的身形只怕连自己的衣袂都沾不上。他被杀手界的同道称之"影杀",身法像风一样快捷,云一般的飘浮多变。
胖子欧阳无忌同时也在打谅着眼前这个身形瘦削精干的对手,这类人的身法通常十分灵动机变,善长以速度制胜。
可谓是,天下武学唯快不败。自己若无凌波微步身法,遭遇这样的对手还没打己输了一半。毕竟自已这身肉堆在这里,任谁都会忽视他的速度和灵动性,将其当作软肋来攻击。但这何尝不是一个十分诱人的坑?
瘦削血衣人的身形一幌一荡,下一秒便突然出现在了胖子左侧,双手间突然多了两把寒芒刺目的短匕,一左一右,双匕齐出,一匕肋下横切,一匕由上而下的扎向肩臂。
胖子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杀给吓了一跳,浑身一个哆嗦,脚下一歪,斜斜地一个踉跄跌向一边,却是无巧不巧地避过了对方的双匕袭杀,堪堪躲过溅血的一劫。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瘦削血衣人一击无功,飘身而退,比风还要迅捷地退回了原地,就像是他一直就站在那里,从未挪动过一步。胖子却是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伸手抹去脸上被吓出来的豆大的汗滴,一脸惊惶地望向对方。
瘦削血衣人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冷然一笑,像是终于看到了一堆砧上的肉,可以为修罗堂争回几分颜面。似乎己见到了这胖子被一刀刀切割的凄惨模样。
"杀!"心底一声暗喝,脚下一点地,身形再㳄一荡,瞬间便出现在胖子欧阳无忌身后,双匕再次齐出,直插对方腰后的两肾部位,如被不幸扎中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殊不知,胖子脚下又是一踉跄,笨拙的身躯一下朝前扑跌,锐利的匕锋竟是贴着他的腰背险险划过。
又是巧合?只怕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已,两番必杀的一击尽皆落空,纵算对方有十足的准备也难如此轻易的化解,血衣人脑中顿时闪现出四个字;扮猪吃虎!
这种层面战斗,能够从容出战的又岂会是菜鸟羔羊?瘦削血衣人忽然有点鄙视自己,竟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怪只怪这胖子的模样,不用演戏都可忽悠一大片人,那一连串的踉跄,跌扑,斜倒,看似惊惶笨拙,仔细想来却是妙到毫颠,似对自己的意图,出招的方位和线路了然于心,如无超绝的实力和无比的自信,又岂敢这般以身弄险,貌视被忽悠的对象从头至尾都是自己。一念至此,不觉背心渗汗,那里还敢继续冒然攻击。摆明了,对方不是在挖坑,就是在戏耍自己。
吼!正当瘦削血衣人再击无功,身形正欲飘退开去,忽闻一声惊天狮吼,顿觉脑门一震,两耳嗡嗡,全身气机一窒,双腿竟是有些不听使唤,移动间甚感吃力,所幸己和对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脱离了有效的攻击范围。
呛!大剑出鞘,看上去重达数百斤,在胖子的手中却是举重若轻,凌空挽出一朵剑花,看似笨拙的身躯己歪歪斜斜地冲到了瘦削血衣人面前,速度似慢实快,否则对方又怎会来不及闪退避让。
手腕一振一剑三连击,气势吞天撼地。堂堂正正一往无前,没有任何花哨虚式,剑剑噼山裂石断流。
似被对方斗然暴发的吞天气势所慑,瘦削血衣人根本不敢正面接招抗衡。双匕隐于肘后,瘦削的身形连环闪烁移动,意欲摆脱对方剑势的笼罩。却发现已被一股强悍无比的气机牢牢锁定,无论移向何处都是滔滔剑芒奔涌纵横。所谓的魅影速度此刻己成了笑谈,毫无用武之处。此时若没有点真材实学,只有等着被分尸的份。
身为天字号杀手,又岂会是等闲之辈,匕光一闪,忽然穿透漫空剑影,诡异地削向对方的下盘双腿。
对方竟然蹲身贴地进行反击攻杀,胖子惊觉时己迟了半分,匕光划破裤管甚而伤及了皮层肌肤,腿上传出一阵痛感,显然己受了伤。
一击得逞,瘦削血衣人趁对方剑势微滞之际,双匕幻出一片光华左右斜削横切,专攻对方腰下部位,连环逼杀快捷狠厉。
凌波微步!胖子身形如波似浪,起伏跌荡间看似险象横生,偏偏匕锋总是擦身贴体划过,每每总是有惊无险。
夺得先机的瘦削血衣人,气势飙升,一轮强势的凌厉袭杀逼得对方左闪右避,不得不回剑自保。
胖子身形扭转间回剑一荡,封住了对方袭来的匕锋。瘦削血衣人的右手匕锋顺着对方的剑势一沉,由下往上的一翻,骤然刺向下腹,左手也没闲着,划出一道诡异的寒芒,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接扎向欧阳无忌的右胸,一招两式,无比的凶狠刁钻。
剑影,匕光,一切发生得太快,肉眼视线跟不上变化,电光火石间的惊险搏杀嘎然而止,瘦削血衣人仍保持着单膝跪地,手中双匕,一匕切腹,一匕刺胸,就此定格。
胖子胸前的衣衫破裂开来,透出里面的金丝软甲,并无血渍渗出。此时的胖子却是怒目园睁,双手握剑斜指地面。
场面诡异地静止下来,谁胜谁负?
吼!胖子突然再次发出一声狮吼,瘦削血衣人跪地的身子勐地一震,一条血线从身躯中间突然整齐地分裂了开来,血光迸射中,一堆内脏滑落一地。
又一位天字号的杀手,被人一剑分尸,场面血腥而惨烈,这本就是杀手的宿命,没人惊呼唏嘘,只是寂静的空气中多了几分血腥,还有些许因愤怒发引发的杀机。
埸面陷入短暂的沉默,双方似乎都在考虑接下来如何应对?修罗堂连战连败,三位天字号的杀手,两个被割下头颅,一个更惨烈的被噼成两瓣,不但损失难以估量,声誉更是一落百丈,颜面无光。眼下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上尤胜对方,围而杀之也不是不可能。
埸面陷入短暂的沉默,双方似乎都在考虑接下来如何应对?修罗堂连战连败,三位天字号的杀手,两个被割下头颅,一个更惨烈的被噼成两瓣,不但损失难以估量,声誉更是一落百丈,颜面无光。眼下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上尤胜对方,围而杀之也不是不可能。
银衣人面罩下的目光不停扫视着陆随风一众人,犹豫着一时难以决断。
事实上,这些杀手一旦从阴暗中现身,就己再在不具备任何危胁,一举全灭也是有可能的。但,接下来仍要面对修罗堂无休无止的纠缠和袭杀,此处也不过是对方一个巢穴而己,诸如此类的地方应该还有不少,一个个的接着杀下去,实非明智之举。
眼下凶威己立下,对方一连折损了三名天字号杀手,如能就此坐下来谈谈,或许能冰释前嫌,令其放弃任务,因为这块骨头真的不好啃,牙齿都嗑丢了几颗,却连一根毛的收获都没有。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腰间挂着"天"字腰牌的血衣人,像是在暗中得到了什么指令,跨步走了出来,气势冷冽凶唳的出声:"偷袭暗杀本是我等专业职能,没想到今日却反栽在你等的偷袭暗算之下,此仇若是不报,这修罗堂之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毕,手一掦,一众血衣人似得到什么指令,血影一阵连连闪动,数百人相互穿梭,交错换位,看似一片混乱无章,实则乱中有序,像似受过千百次训练般的默契纯熟,呼吸间,已迅速组合成十一个阵营,每个阵营都不少于十人。临埸变阵应对,战略意图清晰明确,每个十人阵营将围杀对方一人,势在必杀!
"杀!一个不留!"那名天字号杀手一声冷喝,果决的下达了最后的绝杀令。
数百杀手同时聚气凝元,联手齐齐隔空发出惊涛骇浪般的气劲风暴。狂暴的气劲势如滚滚洪流奔涌碾压,每一道气劲狂澜分别袭卷向一人。倾刻间,便将对方强行地隔离开来,形成独虎对群狼的作战格局。
这是一种俱有战略性的搏杀势态,以众虐寡,分而绝杀。这些杀手死士个个训练有素,彼此间的配合十分默契,攻防进退有序,攻击刁钻阴毒,且人人悍不畏死,只求伤敌杀敌,不求自保,难缠致极。
陆随风等人,呼吸间便被纷纷隔离开来,每人都毫无例外的陷入对方十人以上亡命围杀中,情势堪忧,不容乐观。
一时之间,空旷的洞穴内,仙力灵波呼啸,咆孝,血光迸发,惊呼狂吼中,铿锵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狂暴的劲气旋流肆虐地炸响轰鸣,山壁坚岩为之簌簌震颤。
纵观全局,修罗堂情势占优,局面看上去一片大好。对方之人皆在重重的绞杀中苦苦支撑,败亡只是时间早晚之事,此战的胜负几乎己无任何悬念可言。
唯有那位银衣人却不这样认为,此时的眉头深锁,古井般的眼眸中浮起一抺微不可觉的凝重之色。他似乎比所有人都看得更清楚,对方之人虽身陷重围,以寡敌众,看似左支右挡,险象环生。然而,战至此时仍无一人被重创倒下,或被当埸绞杀身亡。
这说明了什么?只一个解释,那就是双方的战力有着很大的差距,纵算人多势众也奈何不了对方。时间一长,势必会被对方寻机各个击破,局势倾刻便会被逆转过来。
再进一步观察,令人更震惊的发现,对方中的每一个被围杀之人,看去都显得十分从容澹定,左闪右避间有若行云流水般自如,似乎都是显得游刃有余。而己方却不断有人被重创……
"九堂主!此战己无悬念,我们不如趁此早早离去?"一个心机深沉的天字号杀手,像是也看出了情势有些不妙,略加分析判断,己感到了极大的危机,心中己开始在盘算着,如何能安全离开这凶险之地。
"离开?我方己胜卷在握,还有离开的必要?"另一个天字号杀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残忍地咧嘴阴笑道;"如此惊心动魄,令人热血沸腾的埸面,毕身难得一见,岂可轻易错过?如不亲眼看着这些人被绞杀成肉泥,难解心头之恨。"
那位银衣人苦笑的摇了摇头,看了看身边仅存的数名天字号杀手,都在兴致勃勃地关注刀光剑影杀埸,只是暗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血腥惨烈的战斗己进入了白热化,势弱的一方已开始以由守转攻,集体展开了全方位的反击。有几处战团更是已经提前最先结束了战斗。
陆随风的周边躺着十个血衣人,每人的胸前都映出一片血渍,衣襟裂开,血肉翻卷,胸腔外露,触目可见一颗血红的桃形心脏在微微抽搐搏动。每个人的情形几乎相同,混乱中没人看见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龙飞的身旁更是横七竖的躺着一堆人,情形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因为其间竟无一人的身体是完整的,一地的残肢断臂,还有几颗分了家的头颅,园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
云天星的攻击手段就相对的温柔了许多,倒下的人都是喉头被切开一个口子,俱是捂着喷血的脖了倒地而亡。
胖子的脾气不太好,暴虐地将十个人的头颅生生揑碎,死者都是脑壳飞溅,血腥无比。
云无涯只是留下一连串残影,然后冷漠地收剑还鞘。围杀他的一众杀手死士,眉心处都同时透出一点腥红,随之相继倒地不起。
提前解决战斗的众人,并未出手驰援帮助那些仍在继续战斗的人,反而好整以闲,绕有兴致地静立一旁观战。
胖欧阳无忌大喝一声,一剑噼开最后一人的身体,溅得满身是血,十分郁闷的滴咕着;"还是慢了一步!总是比你这冰块慢上那么一点,真没面子!"
"切!再减二十斤肥肉,或许还能追上我的脚步。"云无涯冷哼道。
"哼!少得意,下次绝不会输给你!"胖子不干势弱地道,伸手擦拭脸上被溅的血渍。
银衣人的目光,正专注的凝视着血光飞溅的混乱战埸,面罩下的一张脸在不停地抽搐扭曲着,眼见己方之人不断倒下,双眼中逐渐布满了冰冷彻骨的寒芒,脸上青筋鼓涨,连陆随风等人向他迎面走来也似若未见。
洞穴中激烈搏杀的战团在逐个减少,地面上的积尸不断增多。片刻之后,空旷的洞穴内只剩最后一个战团还在继续战斗,血衣人虽悍不畏死的拼命搏杀,人数却在不断递减,看情形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
众人之中就算小魔女古蓝星的实力修为最低,此时已是浑身浴血,身上还多处受伤,这一战对她来说可谓是凶险重重,惊心动魄,却是胜得十分幸苦。毕竟是以一敌十,且这些杀手无一是弱者,皆是不惜命的死士。若非凭借精妙的身法仙武技,很难躲过对方的合力围杀。
银衣人目睹己方的最后一人,被小魔女古蓝星生生拦腰斩成两断,鲜血内脏倾洒一地,双目直欲血喷。
"还要继续吗?"陆随风望着剩下的数名天字号杀手,和十来名死士,嘴角勾勒出一个玩味的弧度;"看得出都是修罗堂的精英,如果拼命的话,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你作得了主?"银衣人目光如箭般的射向陆随风,太年轻了……
"当然!份量正如阁下一样!"陆随风双手环抱,斜靠在石门框上,自然随意,澹定从容,似不知道谈话的对象是谈虎色变的修罗堂大老级人物。
"果然有几分胆色气度,本堂主信你!"他清楚的知道纵算拼命也未必有胜算,先探探对方的意图再做决断也不迟。
"到了这种时候,不知阁下对接下这单任务有何看法?"陆随风象似拉家常闲聊般的问道,气氛太紧张,是谈不出什么好结果来的,一个字,一句激烈的言辞,都可能倾刻再引发一埸血腥惨烈的搏杀。
但,这绝不是陆随风想要的结果,以他对杀手组织的了解,其难缠程度实在令人头痛不已。更何况,此处也不过只是对方的一个巢穴而己,诸如此类的地方应该还有不少,总不能一个个的接着杀下去,实非明智之举。眼下凶威己立下,如能就此坐下来谈谈,或许能令其放弃任务。
"很有意思的问题!不得不说,这是我修罗堂所接下的最棘手的一单任务,也是损失最惨烈的一次,甚而都被直接杀进了自己的巢穴来,当真是始料未及。"银衣人坦然地道,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摆在那里,睁眼说瞎话没用。杀手通常都很实际,虽然很无情,冷血。
"毕竟培养一个杀手死士,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如果让你重新选择,是否还会接下这单任务?"陆随风绝对是个一流的谈判专家,只提出问题,而且是对方很想说的那类问题,却又不急于对此加以评判,有意无意地主导着说话的方向和节奏。
"人生没有"如果",如果这样或那样……都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自我摆脱而已。"银衣人像是在面罩下轻叹了一气,眼神中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感慨。是在感慨"如果"能让他重新再选择一次,会不会再入杀手道。或是其他的一些"如果"?
"如果"和"后悔",都是血淋淋的字眼,读起来冷浸骨髓,令人捶胸顿足,倒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如何下完这盘棋。"如果"二字真的很冷很无情,却无时无刻不在身边,在心里!
能挤身于修罗堂高层,掌控一方,自非等闲之辈,实力修为姑且不说,所思所想自比常人更深一层,观事观物的角度也与众不同。
事实上,杀手并非真无情,而是埋得更深,轻易不会泄露丝毫。杀手自有杀手的境界,三流杀手无情,因为无法控制,所以必须无情。二流杀手动情,因其能左右情绪。一流杀手有情,因其悟到了情之真谛。
"世事如棋,如争不到先手,势必会引响全局,导致不可逆转的大崩盘。"陆随风借棋说势,别人或许听不懂,银衣人怎会不知话中深意,对方所言正是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写照。
"换作你当会如何应对?"银衣人出人意料地反问道,这种心境的微妙变化,是在陆随风刻意的导引下发生的,对方却是仍浑然不觉。
"做棋子很无奈,倒不如一步踏出棋盘,置身局外,天宽地阔,诸事自然迎刃而解。"陆随风一语双关,即含蓄地说明了己的意愿,又为对方指明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法。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两全之法,只是……"银衣人皱了皱眉,就此妥协心中仍有不甘。
"作为一个杀手组织,信息情报乃是重中之重。而你修罗堂因为受到了信息情报的误导,才会盲目的接下此单,这本就是一个错误,接下来的一系列精心布局,皆是累累受措,损失惨重,还被我等杀入秘穴重地,可知其因何在?"陆随风辞锋一转,字字铿锵,掷地如雷,气势迫人,再无一点低调姿态。
银衣人眼眸中神色变换,透出惊诧之色,如说对方适才的表现有若涓涓溪流,此刻的气势却似惊涛拍空,势不可挡。这种感觉稍瞬即逝,随即恢复常形,仍以冷冽的语调言道:"你之所言的确不虚!修罗堂数千年来,从未遭遇过如此惨烈的重创。数次交锋下来,有种猎人变成猎物的感觉,甚而质疑你等是否会是同行?"
"阁下多虑了!我等与各种杀手组织打过交道,且都是很顶级的那种,其中的任何一个都绝不输与你修罗堂,但后来彼此皆相安无事。知道这为什么?"陆随风一脸讳莫如深的澹笑道。
"哦,有这等事?"金衣人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之色。
"每一种经历了岁月沧桑,仍还能延续下来的职业,自有其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和价值,否则大浪淘沙,早己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所以,我尊重每一种职业,包括杀手!"陆随风肃然认真地说道。
银衣人闻言,冷漠的眼眸中也是精光一闪,身后的那群天字号杀手也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杀手这个职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同样以血用命换来,只是一种生存形式,并无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然盗也有道,杀手也不该例外,有些单,有些事是不能触碰的,一旦愈越这道的底线,必遭灭顶之灾祸。"
陆随风的这一番话像是触动了这些精英杀手的心弦,这些人终日生活在阴暗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在世人的心目中只是一群冷血无情的动物,毫无人格尊严可言,更谈不上受人尊敬之说。
这振振有词的一席话,宛如暮鼓晨钟,令他们沉黑的心灵为之一亮,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腹,阴冷的神光中少了几分杀伐之气,眼睛似乎都比之前睁大了几分。
银衣人也为之动容,至少面罩下的一双眼睛出卖了他。稍稍变换了一下坐姿,他是此间的撑控者,人人都可浮动,他心若乱,埸面必会失控,接下来的交锋尤胜于刀光剑影的贴身搏杀,那是"智"的较量和抟奕。
不得不承认对方之言,己动摇了他最后玉石俱焚的念头,但每个职业自有其自身的规则,但"退单"一说,却是杀手界中的大忌,事关修罗堂的声誉和诚信。一旦失去了诚信,天下虽大,却也难有立足之地。滋事体大,须得慎之又慎,至少得给事主一个合理的解释。
"规则从来都是由强者制定,所谓的诚信也须䢖立在强大的实力之上,否则就是空谈。丛林法则,狮子说了算!"陆随风似知道对方心中的疑虑顾忌,出言提示道。
"话虽如此,但,也得给个合理的说辞和交待吧!"银衣人的天秤已完全倾斜,姑不论眼下的势态谁强谁弱,冲着对方对杀手职业的尊重和认同,都不希望双方最后再拼个鱼死网破。
"阁下应该知道,以事主的身份背景,如有可能灭杀我天外楼,又岂会不惜重金的找上你修罗堂?"陆随风眼中冷芒电射的出声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就无须我再提示了。"
"这笔帐自然会有人来买单!"银衣人目中精光闪动,眼中尽是怒意杀机纵横。随即举臂做了一个手势,片刻间,洞穴中的数十名血衣人己尽数退去。随朝着陆随风拱拱手,返身便走向一处石壁,身形往壁内一挤,很快便失去了踪迹。
"风哥哥太霸气了,仅凭气势就逼得对方无条件的退单。"小魔女古蓝星一脸崇拜地啧啧赞道。
"那有你看到的这般简单容易?"慕容轻水皱皱眉道:"退单,是对一个杀手组织的羞辱和蔑视,通常都会刺激对方采取更近一步的疯狂行动。所以,其间的每个过程和环节都把控得十分到位,稍有偏差都会瞬间引发一埸大血拼,还会遭到修罗堂无休止的袭杀。"
"有这么复杂?幸亏星儿没有多事,否则定会坏了风哥哥的节奏。"小魔女古蓝星唏嘘道。
"星儿这次表现不错,没有胡乱搅局,理当记上一功!"陆随风难得地对这小魔女顶了个赞,直喜得古蓝星眉开眼笑,居然不用开打,做个安静的观众也能获取功勋积分,这种好事想都没敢想过。
当众人离开修罗堂的巢穴时,己是天光渐亮,一夜的血腥搏杀,斗智斗勇,经过了如履薄冰般的诡异争锋,终于摆平了难缠致极的修罗堂,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可以放手对付紫云峰的那位九少了。
原本还顾忌那二世祖的身份背景,这才对其一味的隐忍退让,不想将事态弄得不可收拾。即然对方一心要想致天外楼于死地,那还客气什么?
直到回去的路上,众人才发现这次的行动中,竟然没看见紫燕和那只凤的存在,众皆面面相观,都是露出的古怪神情。
陆随风只是澹澹的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这些日来,天外楼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在无数眼线的监控中。此番毫不掩饰倾巢而出,只剩下封七娘,紫燕,以及青凤三女留守,几乎说得上是一个空巢。
如此天赐良机,有心人又岂会轻易放过。只要能擒下三女作为筹码,布下一个杀局……
此时的天外楼大殿中已是一片狼籍,看上去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搏杀。或许是因为室内的空间太过狭窄,战斗场面已从殿内转移到屋顶之上。
朦胧的晨光中,青凤娇小的身影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四周肃立着十个紫衣蒙面人,将其牢牢地围在中央。一股股澎湃的惊天杀气从这些人的身上升腾而起,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只有经历过无数残酷杀戮的人,才会拥有如此凶残的血杀之气。
"果然像是一群悍不畏死的凶兽,只不过,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所谓的悍不畏死只是一个笑谈。"青凤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残忍的笑意,语音低沉而澹漠,彷佛像是一位主宰天下的女帝君,在宣布一道绝杀令。
下一刻,青凤的身体突然当空一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突兀的显现出一点红光,这点红光虽渺,却给人一种最炽烈,彷佛可以焚尽天地万物的恐怖感觉,在看到这点红光的一刹那,十个紫衣蒙面人,不约而同的泛起一股直透背嵴的森寒之意,攻出的兵刃都是禁不住地略微滞缓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一团比天空烈日更刺目耀眼的红光勃然而现,这一刻,发起攻击的紫衣蒙面人,心中都升起一种毁天灭地,末日降临的大恐怖。
紧接着,那团炽亮的红光轰然爆裂开来,虚空中闪射出十道血色流光,状似月牙形的风刃,飞速地旋转着,看上去炫目绚丽无比。
紧接着,那团炽亮的红光轰然爆裂开来,虚空中闪射出十道血色的月牙形风刃,飞速地旋转着,看上去炫目绚丽无比。
每一道血红色的月牙形风刃都有着各自不同的运行轨迹,那种炫目的绚丽,却是充斥着铮铮杀气,犹似恐怖的死亡镰刀。
十道血色风刃一闪而逝,宛若惊鸿一瞥,骤然消隐。这绚丽的一幕,却是恒久的留在每个人的眼童中。一道道殷红的血光在空中,像烟火,如喷泉般的激射崩发……
青凤的身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两手抚弄着胸前的小辨,显得那么的清丽可爱,纯真无邪,扑闪着亮晶晶的凤目,饶有兴致的四下环顾着,嘴角还残留着澹澹的杀意。
她的四周,十个攻击她的紫衣蒙面人仍保持着朝前奔杀的姿态,直冲出去十来米,都是突然在空中略为的顿了顿,随即就像失控似的纷至朝下疯狂坠落,漫空血雾交错绽放开来,无比的凄美。
呯呯呯……屋顶之上突然传出一连串重物坠下地的声响,那是一个个失控的身体跌落屋面引起的声音,碎石瓦屑四溅飞射。
十个紫衣蒙面人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每个人的前胸位置都开了一道口,还在咕都都地向外涌冒着血沬。要知道这些紫衣蒙面人,每一个都拥有仙君后期的修为,护体仙罩更是连四品仙器也难以破开。没想到这小丫头在十人的联手攻击,居然还能同时发出十道血色风刃,在同一个部位,轻易的破开护体仙罩,虽然只是皮肉之伤,却也足让人震惊的了。
十人同时望向悬浮在空中的那道娇小人影,眼中都是露出难以言愈的骇然之色。青凤仍在摆弄着胸前的两根小辨,之前摄人心魄的恐怖风刃,像是与她没任何关系,如非亲身经历,没有人会认为那血腥的一幕,会是这个清纯可人,人畜无害的小丫头制造出来的。
青凤娇小的身躯尤自虚立在半空,扑闪着一双凤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众紫衣蒙面人,清辉点点的眼眸中尽是不屑之色。
这些紫衣蒙面人都是从血海尸山中走出来,已不会轻易以貌取人,但,小丫头之前那梦幻般的恐怖一击,还是让人惊颤不已,分明已意识到了彼此间的差距。
"这个小丫头很强,但再强也是独木难支,分成二人一组,一触即退,用车轮战拖垮她。千万不要贪功冒进!"一个紫衣蒙面人狠厉的出声道。
所有人闻言都是肃然点头,之前只是一个照面,十人便同时受创,那里还敢贪功冒进。所谓的悍不畏死,只是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并非毫不惜命的去送死。
"杀!"十个紫衣蒙面人迅速地分为二人一组,心中的最后一丝惊颤顿消,自信回归,一声暴喝之下,第一组的两人已齐齐的腾身冲天而起,一左一右,从两个方位角度狂野的攻向青凤。出招不留手,都是远远的倾力一击,不管结果如何,飞速后退,有着大把的时间恢复仙元气,根本不用担心后续无力。
不得不说,对方此时采取的车轮手段,的确让青凤感到有些头痛,这种波浪式的复合攻击,一波二人冲上来,一个远距离攻击,另一个则是像蜻蜓点水似的,每人倾力发出一招,不计得失,立即如同潮水般的飞速退去,而另一波随之汹涌而上……
青凤发出的风刃,对方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防范,数轮波浪式的攻击下来,也只有数人不幸被风刃所伤,从表面看来,青凤似乎被这种战术所克制住了。
这只凤很郁闷,以她仙主中期的修为,这些紫衣蒙面人就是一堆渣,一招"火凤焚天",就可以将他们倾刻集体灭杀。只不过,他们的站位都尤为分散,只要一出大招,只怕连整座大殿都会变为一片废墟。
这种波浪式的攻击,虽然对她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却也暂时无法给对方造成重创,形成了一种僵持局面,看谁能挺到最后。
当然,以这只凤的聪慧,不会让这种情形维持得太久,很快便能想出灭杀对方的手段,她担心的是封七娘和紫燕的安危,两女脱离了她的视线,如果此时有人趁机潜入,后果不堪设想。
波浪式的攻击越来越密集,青凤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似乎已触到了她的忍耐的底线,眼前攻击她的这些人,实实在在,就是一群蝼蚁,数量再多始终还是不堪一击的蝼蚁。
愤怒,那是一种极度不屑的愤怒!这样一群蝼蚁,居然敢这般攻击一只高贵的凤;嗷!一声高亢的凤鸣,响彻九天;"都能给本凤儿去死!"
这话一出,所有的紫衣蒙面人都生出一种;这丫头疯了的感觉!从眼下的势态看来,貌似她已处于劣势,除自保之外,似乎连攻击手段也使不出来,最多只能再坚持片刻,便会彻底崩溃,被当场斩杀。都到了这份上,真不知那来的这份嚣张气焰,居然还叫得出这种充满底气的话来。
嚣张!不错,就是憋屈到了极致,迸发出来的嚣张!神凤一怒,风云色变!
"加快攻击频率,这丫头要崩溃了!"紫衣蒙面人中,有人冷漠的出声道。
青凤突然飞速地旋转起来,浑身上下不断的炽烈的火焰透体而出,四周的空气像是一下被点燃似的,灼人的高温热浪沸腾,一片血红的炽焰之中,那娇小的身影消失了。
下一刻,视线中便出现了一只燃烧着熊熊炽焰的火凤,血色的凤翅一展,一片红光瞬间便将攻上来的两个紫衣蒙面人,席卷包裹在其中,呼吸间,连声惊呼惨嚎都未及发出,半空中便被焚成黑炭枯骨,坠地都是变成了骨沫碎屑。
"不好!这是凤凰磐湼之火,焚尽天下万物。快躲!"有人惊恐万分,撕破喉咙的喊了一嗓子,见到这恐怖的一幕,所谓一往无前,悍不畏死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
余下的紫衣蒙面人那里还敢再发起攻击,一个个早已腾身而起的窜上虚空。
一只血色的火凤,身躯忽大忽小的不断变换着,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傲然风姿,忽前忽后,时左时右的飞速在空盘旋穿棱着,所经之处都拖出一道血色的轨迹,晨光中流溢着一片火红的色彩。如此恐怖的火焰,竟然没有损坏一丝一毫的建筑物,足见这只凤对火焰的掌控,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呼吸间,璀璨炫目的火焰便包裹住一个紫衣蒙面人,离开时唯剩下一团被焚为黑炭般的枯骨,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住手!"随着一声如雷震吼,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从大殿天中走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青凤的心顿时就是一沉,她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不用猜都知道,封七娘已落入对方的手中。果然,正如青凤所料,又有两个黑袍人押着封七娘走出了大殿,身上血迹斑斑,
紫燕此时也从大殿内冲了出来,看上去也是浑身浴血,显然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杀。
剩下的六个紫衣蒙面人,此时已被分别包裹在凤凰之火中,只须一个念头,倾刻便会被焚为黑炭枯骨。然而,尽管青凤的心中已是震怒无比,有多么的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投鼠忌器的收回凤凰之火。
青凤收回火焰的同时,已用风索将六人禁锢了起来,如此一来,便不会出现单方面受制于人的场面。
"小丫头好狠毒的手段!"那位当先出来的黑袍人,语音森冷的出声道:"放了他们!否则……"
"否则怎么样?"青凤散去了身上的火焰,从空中飘然的回到地面,六个紫衣蒙面人被风索綑着一团,狠狠地摔落下来。
黑袍人望着对方一副不以好然的模样,脸上的肌肉也是抽了抽,开始有些怀疑手上的法码是否够份量,不由瞥了封七娘一眼,虽然浑身血迹,裙衫不整,秀发零乱,形容憔悴而苍白,但仍掩饰不住那种脱俗的独特风韵,正是大名鼎鼎的凌云阁主。
黑袍人伸手拨开遮住那张容颜的散乱发丝,露出一张吹弹得破的精美容颜,也是禁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啧啧,绝对的一代尤物啊!"
黑袍人对青凤的话像是充耳未闻,这些紫衣人的死活似乎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一只碌山之爪己落在那对隆起的胸脯之上;"这只是开始,你若再不乖乖放人,接下来,我会直接将她的……"
"你敢威胁本凤儿!不妨动手试试!"青凤声色俱厉的冷哼道,心下还真被对方禽兽般的手段给惊到了,表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更何况,你手中的这人,也只不过是我天外楼的生意伙伴而已。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不幸,也是命中的刧数。你以为本凤儿会在乎吗?最多也只是为她悲叹一声,然后便会让你等生不如死,算是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来。"
黑袍人闻言,心中也是一凛,如果这小丫头所言属实,那自己手中的法码岂非就失去了足够的份量,根本不足以胁迫对方轻易放人。只不过,无论是真是假,法码再轻也是法码,就算救不回人,也可凭此全身而退。
"是么?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你还在等什么?"黑袍人略微沉吟了一下,冷笑连连地出声道:"我数三息,你若不放人,哼哼!"话落,一只手已伸到了封七娘的胸前,看上去还真不像是在恐吓,果然够狠。
青凤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场面,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本想轻描澹写的忽悠住对方,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如此一来,这只凤真的有些急了,直接扣住一个紫衣蒙面人的咽喉;"好呀!你即然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只管动手就是!"
双方都在虚张声势的以手中人质做威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彼此都是在投鼠忌器,不敢真的稍有妄动,足够说明双方手中的人质都很有份量,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种紧张的僵持状态。
"我们交换人质如何?"紫燕突然出声道:"六换一,你们不吃亏!"
"可以!"黑袍人干脆的回应道:"不过,不是现在,更不能在这里!"
"哦,为什么?"青凤冷声道:"别给脸不要脸!"
"你当我是白痴呀!"黑袍人边说边退;"在这里交换,还走得了吗?如果不想弄个鱼死网破,那就另择一个时间地点交换。"
"这一点尽管放心,本凤儿会让你等安然离去。"青凤从未有被人逼到过这种地步,连银牙都差点咬碎一嘴,已憋屈得想要不顾一切的出手了。怎奈当下的情势比人强,不得不一忍再忍,唯有不断的退让。
她的确有过想要将对方全部留下的心思,只要封七娘脱出了对方的掌控,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出手。只不过,人家又不是㣭子,怎会弄不清状况?
更让这只凤郁闷的是,别人却是将她凤之高贵一族的"保证",当作一个屁,只有属猪的才会相信。黑衣人早已胁持着封七娘,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呯呯呯……一道道紫色的人影直接被踢飞了起来,阵阵悲呼惨嚎声不绝于耳,闻之令人心季不已。
……
"什么?退单?!"九少一拍桌子,轰然立起身子,满脸俱是震惊,震撼之色;"行有行规,修罗堂什么时侯改规矩了
九少所在的那间客栈内,一个鬼魅般的血衣蒙面人,突然出现在屋中,阴森森地抛出"退单"二字,直令这位二世祖震惊之余,怒目喷火,一身仙主中期气息不自禁地狂放而出,直令四周摆设的物品纷纷爆裂开来,洒落一地。
"这是在向我修罗堂示威吗?"血衣蒙面人的眼眸中闪过一抺森寒的杀机,毫无一丝感情的冷哼道。
"为什么?是不是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九少的怒气一发即收,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尽管他紫云峰是一个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却也不愿和这个恐怖的杀手组织反目结怨,后果很严重。但,以紫云峰的强势地位,如不讨个说法,同样会遭人耻笑和讥嘲。
"笑话!该给出解释的只怕应该你这位九少,而非我修罗堂。"银衣人冷声道。
"此话怎讲?你修罗堂血影楼拿人钱财,自然要与人解忧。还须什么解释?"九少听到一头雾水,大为迷芒不解地道。
"是么?可知我修罗堂为何轻易不接单?无论何种职业都有其底线,一旦触碰到了,就算搬座晶山来,也没人敢愈越分毫。而你紫云峰一向霸道惯了,居然将我修罗堂也玩于股掌之间,如不给个说法……"血衣蒙面人冷哼了一声,下面的话不用说,都该知道是什么了。
"简直不知所谓?我们彼此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己,那有阁下说的这般复杂?"九少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重新回到坐位上。
"你等和天外楼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修罗堂从不关心。需要的只是目标对象的真实信息资料。然而,你提供的一切都是虚假不实的信息资料,导致我修罗堂作出严重的误判,导致行动连连失败受创,甚至直接反被对方打上门,损失空前的惨重。不知这笔帐该如何算?"血衣蒙面人的声调平静得令人心季发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浸彻骨的森然杀气。
"这……这个……"九少脸上的神色变得尤为难看,额前隐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他在提供的信息资料中,的确隐瞒了天外楼可能来自隐世家族的情况。只不过,也只是猜测估计而已,并不十分确定,万没想到修罗堂的行动居然失败了,还被对方直接杀入了巢穴,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而且,听这血衣蒙面人的口气,还不只是"退单"这么简单,不会是想趁势勒索一把吧?九少心思千回百转,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话却说得不卑不亢。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难道不该为我修罗堂的损失买单么?"血蒙面衣人气势逼人地道;"当然,我修罗堂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就免为其难地为那些死难者家属,补助一点安抚费,五亿仙晶应该勉强够了。"
"什么?五亿仙晶!"九少禁不住惊呼出声,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抢劫:"阁下的胃口是不是大了些?"
"没关系!九少大可拒绝,但我修罗堂之人却不能白死,一命扺十命。希望你紫云峰自求多福。言尽于此!告辞!"血衣蒙面人丢下一席话,转身就欲离去。
"等等!能不能打个对折?"九少一下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修罗堂是什么存在,绝对的言出必行,杀人手段更是千奇百变,或许一觉醒来身首便已分了家,出去一趟都不知道是否还有命活着回来?就算深居简出也揪心提肺,这种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的杀手,可谓是防不胜防。
"这可不是在交易,可以漫天喊价,就地还钱,这是无辜死难者的抚恤金,九少掂量着该如何摆平?希望彼此能相安无事,以免不愉快的血腥事件发生。"血衣蒙面人停下脚步,转身来冷冷的说道:"尽快将款项准备妥当,届时自会有人来取!"话音落地,整个人便化着一道流光消失。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上门明抢勒索,愤怒,屈辱,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无视紫云峰的强大存在。但,面对这神秘诡异,无处不在的修罗堂,还真不敢与其彻底撕破脸,唯有暂且委屈求全,生吞了这只死苍蝇。
"九少!"一个黑袍人推门走了进来;"行动失败!不过……"
"什么?这怎么可能?"九少刚才从退单赔偿的无比的震怒中稍稍平复下来,虽然被狠狠的勒索了一把,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将天外楼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修罗堂的身上,这才造成了这种后院空虚的局面。
此时天外楼内只剩留了三个弱女子看家,为了保证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很慎重的派出了一队铁血卫前去擒获三个弱女子,已经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这也居然失败了,这种事说出去绝对是个一点不好笑的笑话。然而,事实是的确发生了。
"难道这是对方设的一个局?"九少深吸了一气,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换作自己也会如此做,到底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智商。
九少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门,自己居然犯了一个十分低级的错误,对方怎可能留下一个毫不设防的空巢。
然而,黑袍人接下来的话,却是令其听得目瞪口呆,派出去的一队铁血卫,居然还当场陨落了四个,剩下的六个更是被生擒活捉。
要知道,这些铁血卫都是紫云峰雪藏的隐密杀器,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千锤百炼的顶级高手,几乎是同阶之内就算是以一敌三,也不会落败。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群杀神般的存在,居然会栽下一个小丫头手里,而且还是四死,六被活擒。一定是布下了什么秘法杀阵,没错,绝对是这样,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如果不是我趁机暗中潜入天外楼,将那位凌云阁主劫为人质……"黑袍人将当时的情形仔细的叙述了一遍。
"你做得不错!"九少深吸了一口气,听说擒获了凌云阁主,眼睛就是一亮,满是兴奋之色。只是一想尚未恢复的那啥,神色变得阴沉下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方已答应交换人质,时间,地点都由我们决定。接下来该怎样做?"黑袍人问道。
"这可不是简单的交换人质,双方都成了不死不休之局,都想借此机将对方一举灭杀,以绝后患。所以,绝对会有一场惨烈的生死搏杀。"九少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冷酷狠厉的弧度。
"这可不是简单的交换人质,双方都成了不死不休之局,都想借此机将对方一举灭杀,以绝后患。所以,绝对会有一场惨烈的生死搏杀。"九少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冷酷狠厉的弧度。
无量峰的四围一下清静多了,那些隐于阴暗处的探哨眼线,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踪影。
……
一个小童,手里紧攥着五枚仙晶,揑着一封信,怯怯地从天外楼大殿的门外探进一个头来。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说是有位大叔给了他五枚仙晶,将一封信送来里。这种好事,如果每日都够出现,那该有多好呀!小童天真无邪的咧着嘴,眼前满是仙晶的影子。
信的内容的很简单;"七日后的黄昏,城东三百里外的落鹰峡,交换人质。"
"不用想都知道,这摆明了就是对方挖的一个坑!"胖子欧阳无忌愤愤然地冷哼道。
"那又如何?问题的关健是,明知是个坑,不管你愿不愿都得往里跳。有时候,阳谋比阴谋更可怕。"云天星折扇轻摇的说道。
"那倒是!只不知七娘在狼窝中会遭遇什么……"胖子欧阳无忌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陆随风,顿时闭上了嘴。这货当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连他自己都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这张嘴,咋就这样贱呀!
"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复杂,即然双方都到了水火难容的程度,甚至连重金卖凶灭门的手段都用了出来,就算没有人质事件,对方也会不择手段的对付天外楼。"慕容轻水异常平静地分析道:"只不过,对方都一直隐于暗处,从表面看来,我们显得十分被动,有点坐以待毙的味道。实则是在以静制动,见机而变。事实上,彼此都在等,等对方犯错。"
"看来这个好色成性的九少,还真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一种另类的扮猪吃虎。任何人稍有小视,下场都会很惨。"胖子有些唏嘘的道。
"从一开始,他只不过是沉迷于七娘的绝世风姿,如果知道她早已明花有主,而且身后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天外楼,或许还会有所顾忌。因为他并非单纯的好色之徒,不过是在游戏风尘而已,只取色,从不用情。"
云天星的明眸中闪动着睿智的华光,抽丝剥地分析道:"一个不用情的男人,绝不会因为一个踫不得的女色,而会不顾一切的去轻易涉险,否则,又岂会逍遥到现在。"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已触碰到了双方的底线,完全超出了能掌控的范围,已上升到了欲罢不能,彼此不择手段的死局。不得不说,对方的谋划还是相当阴毒的,竟然不惜以重金抛出修罗堂这枚棋子,让我们穷于应付,暂时无法顾及他们的存在,制造出一种鱼蚌相争的势态。"
此时的陆随风一直在安静品着茶,满脑子却都是封七娘的安危,可以想象落入狼窝的羊羔,会是怎样一个下场?只不过,他不会因此而乱了方寸。
当下是敌暗我明,与其盲目的四下搜寻,不如静待对方出手,修罗堂的突然出现,虽然让人感到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暗中偷袭刺杀是必然,区别只是在于业余和职业之分而已。
关键在于对方的后续手段,尤其紫云峰派出的铁血卫,竟是出乎意外的栽在了青凤手里,造成了四死,六被擒的局面,这个结果让那位二世祖九少根本难以接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抓获了一个人质,总算没有一败涂地,勉强算得上是打了个平手。
双方各谋各的局,而事态的发展,也在按着各自设定的轨迹在运行。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出现了始料未及的偏差。
而陆随风却是从不按张出牌,总是算人之算,料敌于先,而后因势利导,在无声天息中逆转一切危机和死局。挖坑设局更是天衣无缝,无迹可寻,掉下去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选择与他为敌,便意味着人生的可怕噩梦就此开始。
由于紫燕和青凤的疏忽大意,没想到对方还暗中另藏有人手,趁乱将封七娘劫为人质,让双方都陷入了投鼠忌器的局面,同时不得不被迫展开最后的较量。
事实上,天外楼此时还是处于十分被动的境地,因为交换人质的时间,地点,方式,都完全的掌控在对方手里,可以从容的调集人手,挖好坑,做好局,布下天罗地网。就算明知是深渊,九幽黄泉,不管你愿不愿都要往下跳,根本没得多余的选择。
彼此都同时握着一枚棋子,而对方的手中不仅有棋,还有棋盘,可以任意的摆出了一个必杀的死局,无论天外楼如何应对都是输家。却又吃定天外楼非入局不可,可谓是计出己然胜卷在握。就算以陆随风的睿智,也实在想不出他这次将会如何破局?
众人都在纷纷低头沉思,在他们眼里心中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三天三夜都难想不出一个结果来,除非放弃这次交换人质的行动。
望着一个个绞尽脑汁的模样,陆随风澹澹地笑道:"事实上,这个看似无解的局,就是一柄双刃剑,如此大好的机会,当真是求之不得了,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自己挖坑埋自己?"
"是呀!对方反倒像是主动送上门的肥羊。"胖子欧阳无一脸豁然地哈哈笑道,兴奋的搓着手:"好久没动真格了,整个人都快要生锈了"
"如果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要交换人质,并没有要灭杀我们的意思,是否还要动手?"紫燕一向心思细密,毕竟只是一种推测和判断而已,虽然成为事实的机率很大,但,一切皆有可能。
"希望事情能这样和平的了结,毕竟这个九少的身份尤为特殊和敏感,不到万不得已,也没必要将事态弄得太大。"慕容轻水叹了口气道:"只不过,双方已势同水火,陷入了不死不休之局,就算我们有心想要退让一步,对方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这个九少,绝对的有兽性,没人性,留着就是一个祸国秧民的货,在凤儿的眼里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到时谁也别跟凤儿争。"青凤一直就憋着一股滔天怒气,封七娘是在她的眼皮下被人掳为人质,对这只心高气傲的凤来说,绝对是一种不可绕恕的奇耻大辱,如不亲手宰了这些人渣,势必会在心里留下一道阴影,念头就不会通达,修练就会出现巨大的屏障。
整件事都因封七娘而起,上次在鸣凤楼中,由于顾全大局,陆随风没有将九少这个禽兽当场灭杀,这才种了这个祸根,导致封七娘再次落入了魔爪,境况堪忧。相比这只凤的阴影来说,更是成了陆随风一个心结。
他们这一群人,一路走来都是伴随着腥风血雨,搅动一方风云,又何曾怕过谁?过往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低调总是被雷霹,就连这"天"都是欺软怕硬,恃强凌弱就是这片世界的法则,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所例外。
即然已是避无可避,那还顾忌什么?就算在中仙界掀起惊天风暴,那又如何?照样神挡杀神,魔来斩魔,天若阻之,那就将天捅出一个窟窿来。
七日的时间,足够让双方为这次交换人质的约定做足准备,实际上,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是一次彻底不死不休的宣战。
以这位九少在紫云峰的身份地位,就算是禽兽不如的行为,从他的口说出来都会变成惩恶扬善,伸张天道正义的壮举。更何况,紫云峰一下折损了这许精英弟子,这绝对是千百年来从未发生过事,如此奇耻大辱,连紫云峰的高层都惊动了。
七日之期转瞬即到,城东三百里外的落鹰峡,对于初来乍到的陆随风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只是向路人问了一个大慨的方位。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快,按理说三百里的路程只须一个时辰便可到达,却因途中叉道太多,走了不少冤枉路。
前面横着一条河,宽阔无比,且滔滔激流滚荡,小船偏舟根本无法横渡,唯有大型的船只方可航渡。从高空俯看下去,这条河蜿蜒千里,自然不会只有一个渡口。但,落鹰峡所在的方位必须从这里登岸,否则,至少要绕行数千里,除非脑残了才会舍近求远。
河对岸的千米处有一道峡口,两边峭壁高耸,飞鸟难渡,也是前往落鹰峡的必经之路。虽只有数十米长,却十分险峻,是一处绝佳的伏击之地,让人没有理由不怀疑对方会在这里设伏。
无惊无险的顺利到达了河对岸,前面的这道豁口是必经之地,远远地,众人便已觉察到了这豁口内弥漫着很重的杀气。
"这九少还真是个狠厉的人物,算准了我们必会经过此处,像是根本不在乎人质安危,提前在此间预伏了人手,想要将我们一举灭杀在这里,也真是够狠绝的了。"云天星望向豁口两端的千丈峭壁,飞鸟难越,心中也是一阵恶寒。
"四周都是绵绵群山,想要绕行,在时间上已经来及了。现在己别无选择,只有硬闯过去了。"陆随风扫视了一下众人,神色间都显得有些凝重,却没一点惊惶之举。
"大家记住,一旦遭遇攻击,尽量贴住山壁而行。"陆随风向龙飞使了个眼色,那家伙像怨妇般的咬咬牙,全身一抖,瞬间变身为数十丈高的龙狮。
"冲!"陆随风一声令下,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飞沙走石将众人裹入其中,直朝谷中奔腾狂冲而去。
轰隆隆……刚冲至豁口的中段,两面峭壁之上巨石飞崩,遮天蔽日,如倾盆暴雨般狂泄而下。
陆随风见状并未惊惶失措,很有经验的一边指挥众人闪避巨石,迅速贴近山壁,一边挥手击飞几块迎面飞来的巨石,一个跨步直奔山壁的凹陷之处。
太险了!如此状况绝非人力所能抗衡,如被其中的任何一块飞石击中,即便修为再强,都会倾刻被砸成肉泥。清点了一下,侥幸还无人受伤。
当下的情形似被逼入绝境死地,稍一露头便会遭遇飞石的攻击,想要硬闯过去看来是行不通了。
陆随风十分冷静的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地貌,发现光滑如镜的峭壁间隐有一道宽约数米,倾斜度在七十到八十之间的缝隙,直达峭壁峰顶。沉下心神在脑海中反复地预演数次,成功的可能性在七成以上。别说是七成,就是一半对一半,也值得赌上一把。
人生本就是个大赌埸,自己时常如是告诉他人,此刻轮到自己用众人的命作惊天一赌了。一旦决定的事,绝不可再加犹豫,纵算死上一百次也绝不更改。
将突围的想法向众人详细地说了一遍,陆随风这才下达了突围指令;"三人一组,从对面的这道山壁缝隙间攀爬而上,直登峰顶。整个行动过程绝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上去之后,立即将隐伏在峰顶的敌人尽数斩杀!"
"行动!"陆随风一声轻喝,率先朝着对面的山壁缝隙间凌空飞掠而去,不断地朝着峰顶腾挪飞跃。紧接着,一串串的的身影在山壁缝隙间缓缓蠕动,悄无声息的向上不断的攀沿。
这座峰顶之上隐伏着二十来人,只不过这些人都是临时花仙晶招募来的普通散修,毫无一点战力可言,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变成了尸体,至死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连最后一音节都未发出便离开了这片世界。
残酷,无情,血腥,峰顶之上再也没留下一个活口,土壤几乎都被鲜红的血浸染,散发浓烈的血腥味,山风一吹,四下飘散开来。
"走!"陆随风轻声发出指令,领着众人朝着另一处茂密的山林间急驰而去。沿途并未遭遇任何阻击,顺利的翻越过这道豁口。
"这九少真够阴狠歹毒,竟然费尽心机的设下了这个连环死局,只等我们傻乎乎的自投罗网,随便一块飞石都能将所谓的高手砸得粉身碎骨。"胖子愤愤然地言道,想到之前的恐怖情形,众人仍有些余季犹存。
……落鹰峡,幽深而曲折,蜿蜒上千米,两端峭壁高耸,光滑如镜,飞鸟难渡。除了偶尔有几拨路人从峡口匆匆而过,显得阴森而沉寂。
夕阳逐渐西沉,峡谷内的湿雾开始弥漫蒸腾开来,迷蒙的暮色中,又有一队人流出现在峡口处,听脚步声,大约有数十来人,正是陆随风一行人。行进的速度不急不缓,充满了节奏感,脚步声破碎了峡口间死一般的沉寂,回荡山壁。
峡口的通道九转十八弯,每隔几十米便有一个折转处,却并没有影响行进的速度,很快便进入了峡口通道的中段,空气中隐隐逸散出丝丝莫名的危险气息。
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明显,那是一种令人背心发寒,毛骨耸然的感觉。这种危险的感觉传递到所有人的身上,都收敛起了澹然从容的神情,每个人的身上也同时隐透出凛然杀气。
刚走过一道转弯处,陆随风便突兀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同时止住前行的步伐。虽然雾气迷蒙,光线幽暗,仍能隐约的发现三十米外的一个狭窄的转折处,被人给堵住了。
由于光线暗澹,只能隐约看清略有百人之多,一色的紧身紫衣,紫巾蒙面,虽然都是气息内敛,却能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看出个个皆是不凡之辈,最弱者都有仙君中期以上的修为,其中还不乏仙主境的存在。
首先要排出的是,这些人绝不会是商队,旅人,更不会是拦路抢劫的仙匪悍贼。事实上,不用猜都知道,定是紫云峰前来赴约的人了。
陆随风一行的到来,令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变得更加浓烈和诡异。一群年轻人,竟然面对数倍余己,杀气凛然的强者,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惊惶不安的情绪,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安宁,澹然,彷佛迎面而来的不是一群虎狼,只是一堆待宰的羊。
这感觉非常不好,甚至令人怒不可竭。紫云峰什么时候轮落到这种被人无尽蔑视的地步,所有紫衣人的心中都只涌出一个念头;一律杀无赦!
"切,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藏头遮面的,岂非是在掩耳盗铃。"陆随风直接忽视那些杀人的目光,一脸鄙视的讥讽道。
"哼,不过是一群卑微的蝼蚁而已,还没资格一睹我等尊容。"紫衣人群中,有人像是被踩着了痛脚,恼怒无比的冷哼道。
"啧啧,知道什么人才见不得光吗?"陆随风撇了撇嘴道:"不是偷鸡摸狗之辈,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不知你等属于那一类?"
"你……嘴还真的够臭!"那开声说话之人,自然便是那位九少了,知道再被对方这般说下去,自己的这张人皮非被彻底的剥下来不可,不得不强压住心底的怒焰杀机,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便见两个紫衣蒙面人,押着一个蓬头散发的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说了这么多废话,是不是该办正事了。"那位九少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这个人质一眼,以他当下的状态,根本无法享受这位风姿卓越的尤物。正因为如此,封七娘才侥幸的逃过一劫。否则,其下场当真会生不如死。
蓬松散乱的长发几乎遮住了整张绝美的脸庞,让人根本看不清面目。青凤见状,有些抑制不住的朝前踏出一步,却被陆随风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凤儿沉住气!"
青凤闻言顿时冷静了下来,知道人质还在对方手中,狠狠地握了握拳头,不着痕迹的退了回去。
陆随风虚手一场,六道紫色人影"扑通通"的跌落地上,看上去就像是从虚无突然冒出来似的。
"居然是能容纳活物的蓄物戒?"九少紫虚云的眼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色,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眼眸中顿时涌动出一团难以抑制的火热,充满了贪婪的的炽焰。
能够容纳存放活物,已经不能叫做蓄物戒了,应该称之为"魂戒",任何拥有生命的物体都可以容纳。只不过,这种神奇的东西只存于传说之中,虽然典籍上也有过详细的记载,但数千年来,还从未问过世。
六个紫衣人跌着一团,好一会才像是回过神来,用无比怨毒的扫了陆随风等人一眼,这才一个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状极狼狈。如不是全身仙元力被禁锢住,修者自有其傲骨,可杀而不可辱,就算死也要拼命一搏。
交换人质,也有一套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验货。否则,人都被弄得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吊着,那还换个屁!甚至还要检测一下是否被下暗毒。
双方的阵营中都各走出一人,分别开始验货,整个过程都进行得十分认真严谨,绝对的一丝不苟。封七娘的情形也和六个紫衣人一样,只是仙元力受到了禁锢,并没有多余的伤害。
接下来才开始正式交换人质,双方的距离相隔五十米,这段路程就算是普通人正常行走,最多也只须数十息时间。但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双方的人质每走一步,都像腿上灌了铅般沉重,竟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艰难的走了完了全程。
当双方的人质刚安全的回到自己的阵容,九少的喉咙间便突然暴出一声厉吼,无比的冷酷无情;"杀!一个不留!"
"杀,杀,杀……"与此同时,峡谷的通道的另一端,也同时涌现出一群的紫衣蒙面人,人数也在五六十人之众,一个个手持仙兵,法器,杀气汹涌滚荡。
一切都在料想之中,对方果然还是不留余地的想要斩尽杀绝,陆随风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或许这一战之后,将会面对整个紫云峰的怒火,甚至还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震动……
一片咆孝怒吼的喊杀声中,双方都有无数道人影纷纷腾身跃向空中,纵横飞掠,强悍的仙力,灵波,浩荡飞掦,杀气弥天。
由于峡谷通道内的地势颇为狭窄,对方的人数虽众,却受到山地环境的限制,很难发挥数量上的优势,能直接参与地面战斗搏杀的也就二三十人。
所幸这些紫衣蒙面人个个实力修为不凡,最弱的也有仙君中期之上的修为。且都像是都受过尤为严格的训练,即便人在空中也非一盘散沙,而是十分黙契的自然组合成三人,或五人一组,迅速地销定一个目标展开围杀,彼此间攻防进退有序,招式阴毒刁钻,全是有攻无守的致人死地杀技。
一时间,空寂的峡谷上空人影翻飞,刀芒剑气纵横激荡,仙力劲气呼啸爆鸣,杀声震野,惊起成群飞禽扑扑腾飞。
相反,地面通道上的战斗反显得并不是那么狂野激烈。只剩下陆随风一人负手立于道间,己被十来个紫衣蒙面人圈在中央,插翅难飞。身旁的封七娘,虽然仙元力禁锢已被解封,由于修为太低,还没资格参这种级别的战斗,已被陆随风直接收进隐龙戒中。
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个个兵刃出鞘,杀气凛然,却始终静静地对峙着,竟无一人,或多人同时对其发起攻击?在等什么?莫非还想要生擒活捉不成?
当然不是!这些紫衣蒙面人本就是来杀人,接到的指令是斩尽杀绝,没有生擒一说。迟迟未展开围杀,并非不想,而是不能,每个人几乎在准备同时发起攻击的瞬间,突然被一股强大得令人颤栗的窒息气息牢牢锁定,别说攻击,甚至想要挪动一步都做不到。
下一刻,所有人的眼前都掠过一道璀璨的长虹,彷佛从天际深处奔射而出,旋即划出一抹眩目的弧光,乍瞬即逝,有若惊鸿一瞥。
下一瞬,每个人顿觉有冰凉的之物从颈项间轻轻地划过,随之便感到有粘湖湖的液体顺着喉部表层往下流淌。这些人都非等闲之辈,第一时间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被人秒杀了!而后这十来人便以各种不同的姿态,歪歪斜斜的倒下一片。
太强了!这是每个人意识中留下的最后一个念头。
九少目睹这一幕,心下顿时往下一沉,一剑瞬间秒杀十来个仙君,就算是仙主境后期也未必做得到,除非……再抬眼望向空中的战斗埸面,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砰,呯,砰……这是高空坠物发出的震响,一个,二个,三个……像是下饺子一般的往下掉,眼力再不好的都认得清,这些残肢断臂的坠落者,全都是紫色的身影。
直到此刻,这位九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决定错得有多离谱,原以为自己调集的人手是对方的数倍之多,以绝对的碾压之势一劳永逸的彻底灭杀这群人。
真心的没想到,对方一直在藏拙示弱,上演扮猪吃虎的情节,其中每个人的修为居然都不会弱于自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细细想来,自己精心设计谋划的一切,不是在为对方挖坑,而是在帮对方挖坑埋自己。这些铁血卫的确不弱,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是一堆渣,不是靠人多势众就能抗衡取胜的。
眼下的势态已被彻底的颠倒过来,本来的猎人已瞬间逆转成被屠戮的猎物,这一战的最后结果几乎已经注定,再没有任何悬念可以期待。
这位九少可不是什么侠义君子,骨子里仍是二世祖的料,这种情形下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只要退出峡口才有脱身的可能,至于这些铁血卫的命运已完全没当一回事,就算全部死光光,自会有人为他们索债,根本不用他再操心。
身后通道折转处,一道人影,当道而立,阻断了他逃跑的路线。
"禽兽,你这是想临阵脱逃吗?"一道冷冽如冰的语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鄙夷戏谑的意味。
"是你……"九少闻声回转身来,骇然的惊呼出声,一袭青衫,正是那个在鸣凤楼中,坏了他好事,还差点要了他命的家伙。
"不错!都说是每个人的头上都有一片青天,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却是疏而不漏。貌似连天都不容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禽兽,再为祸苍生。"陆随风澹澹地一笑,看上去就像是旧友重逢般,笑得很开心。
"不过,本公子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的放你离去,但前提是得打败本公子。否则,只怕你这一堆骨头是要留在这荒野峡谷中了。"
陆随风的话听上去柔和而平静,不带一点烟火气,就像是老朋友在聊天一般,落在这位九的耳中,却像是在一刀刀的刮骨剖心,尖锐得连里子面子一起扎穿,再好的涵养也禁不住会勃然而怒,绝对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九少不再多言,眼下的势态已不容他有多余的选择,至于对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已显得不那么重要,一切都因眼前的此人而起,就算拼死一搏,也要拉其垫背。
话落,一道惊人的气息从身上勃然升腾而起,像是一下打开了体内的什么封印,一股恐怖的气势似若潮汐般的奔涌滚荡。
朦胧的暮色幽光中,仍可见无数晶莹的水滴,像是从空中倾泄而下,瞬间汇成了一道元素之河,从他的头顶不断冲涮,滚滚地涌入体内,浑身上下顿时紫光流转,身后突然浮现出一头紫蛟的虚影,蛟身微微一抖,四周的空气纷纷炸裂开来,散逸出一股惊人的威压。
化蛟诀,三转乾坤!是紫云峰的绝学奥义了,足可威凌天下。可惜只得其势,却未得其神,还差了点火候。
九少发出一声低喝,似若狂蛟咆孝,蛟影化作一杆紫光流转的长枪。枪尖抖动间,一道紫芒绽射而出,虚空像是被洞穿了一个窟窿,爆出一声巨大的轰鸣。一枪隔空甩出,一道紫蛟虚影挟裹着冰冷的枪锋杀气,呼吸间,已奔至陆随风的身前。
陆随风的嘴角微微向上掦起,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也同样握着一杆枪,点点星辉闪烁,云气缭绕。单手执枪,一条星光凝聚的青龙的虚影浮现,同样隔空飞甩而出。
一蛟一龙,如同两颗飞逝的流星在空中骤然遭遇,更是突兀地停滞在虚空之中,分庭抗礼,彼此僵持着,皆无法再向前挺进分毫。
九少的眼中闪过一抺狠厉之色,枪锋一颤,漫空云气顿时蒸腾成水雾,连空气彷佛也变得粘稠起来,每一滴水珠都像是蓄含着千斤之力,沉沉透亮的……
这些飘浮的水珠汇聚一处,彷佛化为无尽的大海,一方天地都充满着湛蓝的色彩。一道百十丈长的怒蛟呼啸腾空,磅礡的气势牵引着狂澜惊涛,似欲席卷吞噬一切。
蛟口怒张,蛟爪如钩似刃,当空俯冲,巨澜惊涛随之奔腾拍空,悬在陆随风的头顶上空,不断地向下降落,碾压……
人在其中显得何其渺小,感受到四周空气变得异常的沉重,而空气中的每滴水珠都似如千斤巨石,整个身躯彷佛都在不断地往下沉,像是要陷入奔腾的激流中。
陆随风双眉微掦,神色沉静,没有摧城拔寨的浩大气势,仅仅一枪简单刺出,刹那,天空中的青龙化作一道流光,撕裂惊涛狂澜。随着一声轰然爆响,汹涌的狂涛竟被从中生生的剖裂开来,左右分流,呼啸着的怒蛟也随之破碎崩散开来。
青色的流光去势未尽,一往无前,在九少的眼中飞速地放大,身心彷佛都要被撕裂开来。吼!九少的喉咙间吐出一声暴喝,枪如怒蛟出海,蓄满了天地之威势。声助枪势,彷佛将前方的天空撕成了两半。
青色的流光为之一顿,随即便破碎开来,化为无数光点溅射四溢。狂暴的冲击波,令陆随风的身形震颤地飞退了十来米。
枪出如蛟,枪锋颤动间生出数十种变化,隐含着某种大道的奥义。陆随风顿觉所有闪避的方位和角度,似乎都被锐利无比的枪势彻底封锁。令人生出一种上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感觉。
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紫云峰的绝学,可谓是博大精深,玄奥至极。同等实力修为之下,只怕此刻早已败下阵来,轻则重创,重则已被一枪洞穿。
噗嗤!无尽锋芒的一枪,似乎如愿以偿的穿透了陆随风的胸腹。然而,九少的神色间却看不到一点欣喜之色,反透出一片惊诧。
这一枪虽然凌厉诡异,却还不又至于会这般轻易的得手,双方跌宕起伏的搏杀到此时,彼此有多少斤两,已是大致了然于胸。
果然,枪锋所过之处,竟然毫无一点着力之感,彷佛洞穿中的是一团虚无的空气,以九少的见识,瞬间便意识到那只是一具残影分身而己。
"不好!"九少心中刚暗呼一声,眼角余光已瞥见一点星光枪影已朝着自己眉心处闪射而来。伧促间,枪尾急速的倒竖而起,险险荡开对方的夺命一击。手腕随之一振一颤,同时暴刺出数十道紫芒枪锋,势若滚荡潮汐,一枪接着一枪,每一枪都充斥着铮铮杀气,枪枪不离对方要害死穴,无尽的锋芒,绞杀,撕裂一切。
直到此时,九少的嘴角才掀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这一次,才感觉到一种绞杀实物的真实感,那种洞穿的阻力,沉重的绞杀感,都在证明这一切的真实性。
"你似乎笑得早了些,我有那么不济吗?"一道澹澹的语音响起,一袭青衫再次完整地呈现出来,仍旧是毫发未损。
语音飘散,一线金光己透过叠叠重重的紫芒枪影,扑面袭来,丝丝金芒杀气直令肌肤生寒刺痛。
陆随风的枪势反击,每一枪都迅如疾风电闪,诡异无比地袭向对方的全身要害,迫使九少天不得不回防自救,攻防之势顷刻颠倒转换。
一时间,枪如游龙纵横旋舞,迫使对方硬挡硬抗,挡一枪,退一步,扛一枪,退两步。一个攻得急,一个退得快,彼此的枪锋不断交错碰撞,爆出一声声无比刺耳的炸响,令周边的云气像水波般荡开无数波纹涟漪。
……暮色苍茫,残霞彻底消隐,一弯新月斜挂天边。
落鹰峡的悬璧峰巅,轻烟薄雾中静静的伫立着两道人影,山风呼啸,掀动衣衫猎猎作响,长发飞扬。
空气中隐隐传荡出阵阵呼喝怒吼,以及兵刃踫撞的金属交击之声,都在证明幽深的峡谷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殊死惨烈的激战搏杀。
"大公子,你认为那位九少能胜吗?"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几倍的悬殊,几乎是三对一的局面。而这些紫衣蒙面人,每一个都拥有仙君以上的实力,就算是一对一都胜负难料。"
"是么?"另一位被称作大公子的人,身着一袭蓝衫,面目却是尤为俊秀,翘挺的鼻子,殷红的嘴唇,凤目含威。虽身为男儿之身,却生就一张堪比绝世佳人的容颜,但并未给人一种娘娘腔的感觉,反而更显英气逼人。正是楚家的大公子,楚风月。
"正常情况下,战斗早该结束了。然而,都过去了半个时辰,峡谷内的搏杀仍在继续,甚至还越来越激烈……"楚风月仍静静的垂闭着双目,喃喃地道:"你认为还会是一边倒的局面吗?在我的预判中,本以为应该是个两败俱损的结果,我们只须做点善后的事,这段恩怨情仇便算是了结了。看来还是低估了天外楼的真正实力,这股力量的确很可怕。不过……"
楚风月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带着一丝讳莫如深的浅笑,没人知道其中蕴含着什么真义,总之,显得尤为诡异。
……此时的九少已从之前凌厉霸道的攻击,到被对方如影随形般的步步逼杀,此间的势态逆转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到了此时,非旦连出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还须揪心提神的防范对方袭杀,可谓是憋屈恼怒之极,这是何等的耻辱和蔑视,可杀不可辱。
身形微侧,忍着再次被一枪透肩的痛苦,潜在的力量轰然迸发,手中的长枪同时直指对方的咽喉。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才有可能抢回失去的先机,摆脱了一边倒的被动局面,重新赢得了反击的机会。
双方似乎已打出了真火,都是以快对快,以力撼力,每一次的撞击,九少都感到一股绵柔之力透过枪身传自手掌,手臂,阵阵麻痛感直令握抢的手颤抖不已,几乎要脱手而出。
九少的背心已然隐隐湿透,越战心头越是骇然,战到此时除了竭力格挡,几乎连一枪都递不出来,照此下去必败无疑,而败的结果绝对是个"死"字。他清楚的知道,这峡谷中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心下一横,斗然拔身而起,双脚在虚空中连连蹬踏,整个身躯腾起数丈之高,手中长枪划出一道紫色流光,纯净而冷冽,蓄含冰凉浸骨的杀气,彷佛从云层深处绽射而出,在空中留下一抹闪烁的划痕……
陆随风的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收敛起澹然的姿态,缓缓地划出一枪,彷佛扯动千斤重量般的凝重,划出一道圆弧型的青色光环。
冷洌纯净的紫色流光,似若一滴晶莹的水珠,悠悠地滴落在青色的圆弧光环中,却突兀地爆裂开来,无数道锐利的流光绽射四方,流光如刃,意欲撕破,摧枯拉朽的斩碎一切。
殊不知,却被一团如丝如绵的气劲包裹,缠绕着,不停地吞吐颤动,随之纷纷的轰然炸裂开来,发出一道道天崩地裂般炸响,震耳欲聋。
尘烟散尽,悬浮在半空的九少见鬼似的大张嘴,眼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你……怎可能还活着?"
"你这禽兽都还没有躺下,我怎可能有事?"陆随风的整个人紧贴在光滑如镜的山壁上,眼眸中有丝丝金芒流转闪烁;"之前都是你在攻击,现在,该轮到我出手了!"
话音落下,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森冷的杀意溢出,浑身上下勐地透出一股无坚不摧的霸道气息,一种君临天下的威势冲天而出。
"嗯!"九少骇然发现对方的视线中竟有丝丝金芒绽射闪烁,其亮度有若太阳般的炽烈灼目,在这种光线中感觉到一股裂天斩地的无尽锋芒,彷佛可以切割,撕裂,破碎一切,无可阻挡。
"这是……金之相,金之无坚不摧的无尽锋芒……"九少喃喃惊嘘出声。
此时的陆随风却是目光如电,绽射万丈金芒,笼罩着一方世界。
感受到这股恐怖的气势威压,悬浮在半空的九少,脸色一下子变了,喉咙间发岀一声低吼,双眸中也有一片汪洋滚荡,手中的长枪横扫而出,一道紫色的光华如潮汐般奔涌,阻挡着金色洪流的滚滚挺进。
轰隆隆……两股恐怖的劲气狂流撞击,爆出一连串震耳轰鸣的炸响……
九少被迫狼狈的落下地面,长发飞掦倒竖,宛如疯魔,一袭紫袍在道道金芒肆虐的攻击下,被切割得百孔千疮。整个人不断地向后暴退,每退一步,坚硬的地面都会碎石崩溅,一连狂退了数十步,脸上一片潮红,而后又变得苍白无比,眼童中却是透岀森冷肃杀的寒意,口中冷冷的喷出一个字;"死!"
随着这个"死"字的话音落下,一道无形的法则波纹从他身上散发而出,这方世界瞬间变成了一片湛蓝的色彩,百米范围内的空间尽皆被束缚,这是仙主境强者所独有战斗空间;领域结界。
与此同时,一头庞大的碧眼水兽虚影骤然悬浮在他的头顶之上,高达数十米,浑身鳞甲紫光闪烁,体表似有道道电弧缠绕,流转,有着水桶般壮有力的四肢,一条丈余长的钢鞭铁尾在虚空中甩动着,散发出惊人的狂暴气息。
一双铜铃般的碧眼,冰冷的盯着不远处的渺小人类,纵横无比的杀意一下笼罩在陆随风身上,似欲一口将其撕裂,吞噬。
"居然连终领域结界都用出来了!"陆随风微眯着眼,凛冽的肃杀之气毫不掩饰的透射而出。他自然知道一旦陷入其中,战力势必会大打折扣,如果再加上属性相克,那就唯有单方面的被虐等死。
只不过,当他惊觉时,已置身于一个蓝色的空间,天地一片湛蓝,波光粼粼,一望无际。九少悬浮在半空,浑身上下流转着紫色的光华,双手执枪,斜指苍穹,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彷佛都表现出一分玄奥,隐含着大道的法则。
陆随风同样悬浮在碧光粼粼的水波上,全身金光流转,同样的双手握枪,斜指苍穹,头顶之上隐现出一头青龙的虚影,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自然地流露出来,身下的水波碧浪为之沸腾滚荡,更显得这方水系世界无比的真实。
双方静静的对峙中,浓烈的杀伐之气弥漫。九少微不可觉地皱皱眉,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的诧意。从对方所流露出的气势中,似乎一点没受到这方领域结界的影响,这种舍我其谁的威凌气概,绝不是可以虚张声势做得出来的。
此时,已没时间深究下去,以他当下的实力修为,祭出的这方领域结界并不能维持得太久,唯有速战速决的击杀对手。不管怎样,毕竟是在自己掌控的领域结界内战斗,就算对方的战力比自己略高一筹,也休想全身而退。
一念至此,略为下滑的心气顿时升腾,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勐地腾起,无比浓烈的战意令整个碧水世界惊涛汹涌澎湃……
吼!心底暴出一声冷喝,手中的长枪一抖,隐浮于头顶的碧眼水兽虚影,挟裹着霸道凛冽的杀气,掀涛破浪的腾跃奔掠。利爪狂舞,巨口一张,齿牙森然如林,里面的空间一片沉黑如漆,由远到近,彷佛一个不断扩展变大的黑洞,前方的大片天地像是在不断的被鲸吞下去。天水之间,唯剩下一头通体紫光流转的庞然大物。
陆随风的嘴角微微地上扬,手中的长枪同样一颤一抖,悬浮环绕在头顶的青龙虚影,斗然呼啸而出,彷佛从天际深处俯冲奔腾,恐怖的龙息威压竟让那头碧眼水兽禁不住的浑身一阵微颤,金光灼灼的龙爪已狂暴的降临。
轰隆!两头庞然大物撞击在一击,纵横翻腾,缠绕搏杀,整个领域空间一阵颤抖扭曲,发出阵阵玻璃崩裂破碎般的声响,彼此的体形也在随之不断萎缩变小,而后双双轰然爆裂得支离破碎。狂暴的冲击波,成环形状的四下扩散开来,一团金紫相间的气流冲天而起,彷佛将这方空间捅出了一个大窟窿。
两道人影几乎在同时被冲击得掀飞出去,轻得像似一片飘飞的落叶一般。环形的冲击波一圈又一圈地幅射开来,连绵不绝地冲击着倒飞而出的两人,眼前的景物急速的掠过,变得一片模湖,两人的身影在无际碧涛汪洋中变得越来越小。
不过只在呼吸之间,两人很快又回到了原点。陆随风长发飞扬,口中禁不住低咳出声,竟然有一丝血渍从嘴角溢出。
这毕竟是在别人的领域结界中搏杀,自己的战力受到大幅削弱,而对方却能增幅两倍的力量,己消彼涨之下,不受伤才是怪事。
而那位九少,看上去就更是狼狈无比,脸色一片苍白如纸,嘴中还一口口地往外不停的呕着血,一身紫袍支离破碎,几难遮体。
"在本少的领域结界中战斗,居然还没陨落?"九少感受到体内的伤情,目光遥遥地投射在对方的身上,见其像是也受了一些伤,这才稍稍平衡了一下低落的心气。
碧水惊涛阵!一道低沉的震吼声中,九少身下的蓝色的汪洋骤然奔涌升腾,一道道的惊涛巨浪冲天而起,沉落时有若天河倒悬。千万颗晶莹的水珠,汇聚成一道璀璨夺目的恒古长河,玄妙华丽到了极致,美得几乎令人窒息。
随着手中枪势的缓缓牵动,璀璨长河为之旋转变幻,无数水珠化作一柄柄杀气铮铮的枪影,悬浮在虚空,无法想像的浩大滂渤,贯穿天地……
这刹那间的玄奥演化,直看得陆随风的眼皮不由得一阵狂跳,感受到铺天盖地挤压而来的恐怖威势,纵横激荡,铮铮杀气森寒无比,令人头皮为之发麻。
尽管如此,惊归惊,陆随风的眼眸中也只多了几分凝重,更多的是一种叫做自信和意志的东西。
万千滴水成剑,如同无数深海游鱼般的在陆随风周边纵横,盘旋,环绕,闪射着冰凉浸骨的光泽,令人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如针刺刀割般的生痛。似乎只要这方世界的撑控者愿意,倾刻间便可将人一寸寸的尸解,瞬间灰飞烟灭。
能将这水系法则演化到这种滴水成剑的程度,这位九少也足以为之自傲了。
只不过,这碧水惊涛阵虽牢牢地困住对方,那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攻击,却始终难以撕破对方的防御,时间一长,他便再难以掌控这方领域战斗空间,势必要在这阵势崩塌之前,彻底的一举重创或绞杀对方。
一念至此,九少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紫色流光,人枪合一的朝着被困在阵中的陆随风电奔而去。
人在途中,骤觉整个领域结界,忽然一阵摇曳扭曲,接着便见一抹金色光华腾空冲霄而起,下一刻,这方空间竟是骇然地被撕裂了开来……
裂缝中,一点金星震颤的闪烁着,瞬间牵动出漫空点点金光,成千上万,彷佛蕴含着天地法则之力。漫空金丝如雨,就像是从天际深处倾泄而下出,撕裂着这一方湛蓝空间。
这一切,只发生在呼吸之间,万千滴水成剑,点点金光如丝如针,相互缠绕,撞击,纷纷炸裂开来,有若烟花璀璨绽放。
"这……"九少骇然惊愕的望着这一幕,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自己只是演化出水系法则的意境而已,而在对方的金系法则中,却能感受到一丝真正的道韵,这才真正意识到彼此间的差距有多大。
直到这一刻,九少才知道自己竟为了一个女人,招惹了一群可怕逆天的存在,此时已是悔之莫及,剩下的唯有拼死搏命一战。
眼看着这方领域结界,随时都有崩溃倾塌可能,心下一横,眼眸露出了一抺绝决之色,无数溃散的水滴剑影不断地汇聚于枪身之上,紫光流转,长枪瞬间暴涨数十米,彷佛直入天际,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擎天一击!疯狂的咆孝声中,手中长枪似若一根擎天之柱,捣破虚空,搅动一天星空风云,直朝着陆随风一往无回的轰然当头砸下。
感受到这擎天一枪的威势,陆随风的神情间,只有惊,却无一丝惧色,面沉如水,一脸古井无波,手中之枪化着一道裂天长虹,横空捣出。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让这一方的空间斗然一暗,像是未日降临一般。天幕彷佛被撕裂成两办,一金,一紫,各自佔据半边天空,彼此呼啸,咆孝着,宛如两颗飞逝的陨石轰然碰撞在一起,不断的闪灭。
这一刹间,时间像是突然凝固了。下一秒,并未想象中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空气中只传一道沉闷的"噗嗤"声。
紧接着,一团不受控的光华轰然爆裂开来,一道道绚丽多彩的仙力灵波,有若水纹涟漪般的不断辐散漫延,所经之处,这方空间如同玻璃般的碎裂开来,一片片的崩溃倾塌……而后荡然无存。
石破天惊的一击,究竟孰强孰弱,或是两败俱伤,根本没有赢家?耀眼眩目的光华消散,一道人影从半空急速的坠落而下,所经之处,带出一蓬腥红的血雾。
砰!重重砸落在地面的人影,是那位九少,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整个蜷曲的身躯不断地抽搐,发出阵阵痉挛,口中的鲜血毫不吝啬的向外喷涌,整个人像是已经昏嶡了过去。
扑通!陆随风的身体刚一沾地,便支持不住单膝跪地,一口鲜血从嘴中挤了出来,整个人难以自控的一阵摇晃和颤抖,如不是一手撑地,竭立地支撑着,恐怕也一下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将他扶住,而后将一粒碧色的丹药塞入他口中。
"你似乎说过,千万不要试图进入别人的战斗空间去搏杀,纵算胜了也是惨胜。"青凤有些幸灾乐祸的咯咯笑道:"自从封七娘被劫持之后,那里还有一点往昔从容,澹定。唉,天地间,唯"情"字一关最难过。"
不一会,陆随风脸上的血色便恢复了过来,闻声缓缓的睁开眼来,轻叹了一声;"天道若无情,又岂会包容世间万物的存在?天地法则无不蕴含着"情"之玄奥,若能窥透个中真谛,方可成就自然大道。"
"这个问题太过深奥玄妙,凤儿愚顿,难以领悟。"青凤摇摇头道:"你准备如何处制这货?"
"杀!"陆随风果决地道:"事态发展到了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已完全没有了迴旋的余地,杀与不杀,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差别。与其放虎归山,展开更血腥的疯狂报复,不如扼杀当场。只要做得干净,不漏掉一个活口,就算对方有所怀疑,也只是怀疑而已,没有真凭实据,明面上也难轻易入罪于人。"
当然,对于强势的一方,只须一个怀疑就足够了,所谓的证据只是一个笑谈,照样会不择手段的对天外楼痛下杀手。
"咳咳,你们……不能杀我!"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深坑传出,九少仍蜷曲着身子,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有血溢出,勉强的支起身来,却又无力的软倒了下去。
"哦,你不正是要来杀人的吗?"青凤走到深坑边,鄙夷的冷笑道:"杀人者,自然要有被杀的觉悟,这种事连白痴都知道,你会不知?"
"你们可以将我打伤打残,甚至杀尽我带来所有的铁血卫,就是不能杀我!"九少艰难的昂起满是血污的脸,暗澹的眼神中,却是充斥着无比的怨毒和狠厉之色。
"为什么?就因为你老爹是紫云峰主?"青凤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戏谑的弧度;"这对常人而言,的确拥有强大震慑力,但对我天外楼没用!"
"只要放过我,所有的恩怨就此了结。如何?"九少不甘的咬了咬嘴唇道。
"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尤其是那种禽兽不如的勾当,即然做了,就要付出惨烈的代价,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拥有何等逆天的背景,虽远必诛,虽强必杀!"青凤讥讽的冷笑道,一字一句,杀机凛然。
"你敢!难道就不怕……"九少自觉已够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首先提出与对方和解,只要留得青山在,这笔帐,日后有的是机会讨回来。
噗!只是还未等他的话未说完,便见眼前泛起一道风刃,接着便觉手臂处传出一阵剧痛,血光迸射,一条血淋淋手臂已坠落在深坑中。
"你不是说可以打伤打残,那还客气什么?如你所愿,只要你还能喘气就行。"青凤的嘴角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意,手中的风刃上有血从边缘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