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人在局中,有眼如盲,如此简单的事都看不明白。"陆随风摇了摇头道:"谁让城主府连我都在算计,来而无往非礼也!"
"还望少阁主提点一二!"虚云长空涨红着脸,抱拳拱手道,往昔的精明睿智荡然无存。
虚云天君相对要冷静得多,疏理了一下当下的势态,很快便想到了应对之策,眸中金芒闪烁地道:"少阁主的意思……"
"不错!"陆随风点了点头道:"手中沒牌,玩下去只会输得更惨。所以,必须拥有一张同样能让对方投鼠忌器的牌,那就是绑架城主府的大公子,令狐飞!"
"对呀,如此简单的应对之策,我怎就沒想到?"虚云长空一拍脑门,懊恼地道:"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还有两天时间,应该还得及。"
"是么?"陆随风撇了撇嘴道:"你能想到的,城主府自然也能想到。难道你们没发现,每日必在斗兽场露面的令狐飞,这段时间已沒了身影。这足以说明对方早已提前预料到这种可能,岂会给你逆转翻盘的机会。"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这令狐飞一直不出城主府,那就真的无计可施了。"虚云天君叹道:"想要在城主府对其实施绑架,简直比在法场劫囚更凶险。"
"你说得没错!"陆随风的嘴角微微扬,掀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只不过这城主大似乎有些聪明过头了,为确保万无一失,居然画蛇添足的将令狐飞和四公主,送去了城卫军大营。"
"如此机密的事,少阁主何以会知道得如此详细,不会又是对方刻意泄露出来的吧?"虚云天君久居高位,本就善挖坑设局,固尔生性多疑。
"或许吧!"陆随风不置可否地道:"消息的来源并非城主府,重要的是十分确切,且尤为详细。至少是个机会,值得冒险一试。不是吗?"
"不错,至少要比闯城主府要容易得多。"虚云天君思索了片刻,说道:"有这么多详细的信息,只要谋划得当,就算对方挖坑设局,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据透露的消息,令狐飞是藏在一处隐秘的密屋中,从不外出,应该是重点保护的对象。而那四公主每日黄昏时分,都会出现在城卫军营内的一座小山上,看落日沉入大江。这四公主或许是饵,以你们入瓮。"
"表面上看,应该是这样。"虚云长空点头到:"少阁主可是想到了应对之策?"
"明修桟道,暗渡陈仓。"陆随风的眼中闪射着睿智的光华,沉声道:"兵分两路,你们前去……"
血色黄昏下的城卫军营,连绵数十里,依山傍水,显得一派宁静而安详。
风很轻很柔,将营中升起的缕缕轻烟吹得斜斜的,有些像妇女弯曲的腰,多姿多态。那淡淡的轻烟阴影下,却散发出浓浓的杀气,显得尤其的不协调。
这温柔的风像是有意要揭示这世界隐藏的的邪恶,轻轻地翻动着一座小山间的林木树丛,夕阳的斜照下,小山林木中透出无数头盔兵刃闪烁反射的点点光斑。
小山位于军营的中央地带,山脚下横着一条三十米宽的湍急河流,人舟难渡。小山的顶端孤寂地耸立着一个亭子,孤寂地端坐着一个女子,暮色中显得那么朦胧,孤单,凄清无助。
山脚下出现了两道身影,踏着夕阳的余晖,不急不缓地沿着蜿蜒而上的石径小道向上攀行……
"咦!怎会只有两人出现?"隐于暗中的一位须发老者微感意外地轻声嘀咕道;"不科学呀!。
"没想到虚云侯兄弟还真敢来,此番倒要看他们如何逃出生天?"一位城卫军将领阴冷地喃喃道,眼中透出杀伐之意。
"这是个死局!城主大人早料到虚云侯府会挺而走险,从他们踏进军营的那一刻就巳经是个死人了。"须发老者望着山道上的两道人影残忍舐了舐嘴唇;"可惜只来了两个,有违常理,其中会不会另藏着什么诡计?"
"在十万城卫军营中,无论任何奸谋诡计都无用武之地。更何况,大魚都入网了,那些小虾小蠏根本无足轻重。"城卫军将领心机深沉地道,这必杀的死局就是他想出来的。情况和预想的虽有些出入,但只要虚云长空兄弟一死,虚云侯府势必会作鸟兽散。
"你不觉得这似乎有些太顺利了?"须发老者微皱了皱眉,总觉那里有些不对劲,疑惑地道。
"你觉得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枪来!更何况我们还设下了局中局,环中环……"城卫军将领说到此处,忽然闭口不再说下去。
"我怎不知道?竟然连我这个供奉都要隐瞒,城卫军果然如狼似虎,阴毒狡诈之极!"须发老者鄙视地冷哼道。
"彼此彼此!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说了算!有些事知道人越少,成功的机率越大。"城卫军将领阴沉地道,并沒有给眼前这位供奉什么好眼色。
"小人得势!当心那天挖坑埋自己,被人阴死!"须发老者啧啧地冷笑道。
"你这是在诅咒我么?"城卫军将领眼中喷火,透出凛然杀机,他介不意趁此机会将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供奉一并抹杀。
"你认为自己能杀得了我吗?尽管在你的地盘上,你仍不敢动我分毫。至少我们眼前是坐在一条船上,动机和目的都是一致的,不是么?"须发老者表面上神色淡定,暗里巳蓄势以待,对方若稍有异动,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尘埃尚未落定,已在开始相互露齿亮爪,各逞心机毒谋,不定什么时候,或许下一刻便会骤然出手撕裂对方。
虚云长空兄弟并不知道这小山中的某处差点上演了一场窝里斗的好戏,只知道这山中的草木丛林间至少隐伏着数千人,风一吹过似乎都能掀起一股肃杀的味道。
血色落日消沉,天光骤然一暗,四周的景物略显迷离朦胧。暮色苍茫,但见山峰上一小亭,斜风中,一女子三千青絲飞掦,遮住着半边面目,身着粉红长裙,体形修长,曲线凸凹有致,蔓妙婀娜,风姿卓越。
"四公主!"虚云长空轻呼了一声,亭中的女子闻声抬起垂着的头,飞掦的发絲半掩着脸,仍能朦胧隐约地看清那张琼鼻凤目的秀美脸庞,美得惊心动魄。
"虚云侯,你果然还是来了。"女子的嗓音嘶哑而带着悲切,这一声微风中的颤音,令人闻之心碎,脚下的草木仿佛为之垂泣。
相距二十米,虚云长空也是听得浑身微微一震。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女子的眸中暮地透出惊骇的神光,空气中同时响起一道"噗嗤"声。
风吹过,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虚云长空的身躯摇晃着,胸腹间骇然插着一根碧玉发簪,只露出了一节凤头簪尾。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尽管已十分小心,仍防不胜防的中招。快得连虚云天君都来不及出声提醒,忽略了太多太多的疑点。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虚云长空在一声"噗嗤"声中,被一簪透腹,卷曲地躺在血泊中,且簪上有毒,生死不知?
"毒妇好狠!"虚云天君一声怒喝,身形微动间竖掌为刀,一道如虹刀芒划空劈出。女子发出玉簪的手尚未收回,但见眼前闪过一道惊电,自己一下便飞起来,俯视下方,望见亭下被自己一簪透腹的虚云长空还在抽搐着;咦!自己的身体怎会还在下面,头呢?一股血流泉涌喷射,我……
虚云君俯身探了探虚云长空的气息,虽然十分微弱,至少还有一口气在,迅速扣开他的口腔,塞入一粒七品解毒丹,随即飞快地封入腹部周边的穴道,手抵住腰背发力一震,腹中玉簪带着一溜血雨透腹而出。
嗯!虚云长空轻嗯一声,微张疲垂的双目;"那四公主……"
"我斩了!"虚云天君沒时间多作解释,这一手局中局,果然设得天衣无缝,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唰唰唰!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忽然传出了一阵强劲的箭矢破空声,倾刻间漫空密集的箭矢如雨倾泄,与此同时,漫山人影幢幢,草木丛林间甲盔闪亮,无数刀芒剑影,箭雨过后,齐齐奔湧而出,直向山中小亭杀奔而去。
人去亭空,忽听见有人惊呼;人在空中!随即有人发出响箭,刹那间,整座军营人喊马嘶,纷纷朝着空中人影飞掠的方向蜂涌狂追而去。
空中的虚云天君方才掠下山底,军营的大门便轰然开启,数以万计的城卫军狂野地冲出营门。区区只影单身,何用这般兴师动众?怎奈军令如山,无须知道个中原因,这是军人的职责所在。
人影在暮色中忽然消失在一座山丘后,一众城卫军迅速展开阵形四面搜索围杀过去。上峰有令,绝不可放过善闯军营之人。否则,杀无赦!
空中的虚云天君方才掠下山底,军营的大门便轰然开启,数以万计的城卫军狂野地冲出营门。区区只影单身,何用这般兴师动众?怎奈军令如山,无须知道个中原因,这是军人的职责所在。
人影在暮色中忽然消失在一座山丘后,一众城卫军迅速展开阵形四面搜索围杀过去。上峰有令,绝不可放过善闯军营之人。否则,杀无赦!
有风骤起!席卷山丘干裂的尘土漫空掦起,飞沙走石,一时间星月无光,令人双目难以视物,近在咫尺的同伴也难以分辨。
尖锐的狂风呼啸中,不时夹杂着阵阵凄厉的惊呼惨叫,声声令人心悸,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直惊得人人自危,彼此摸索着渐渐收拢阵形聚成一团,严阵以待。
良久,风渐隐,尘埃落地,星光月色下骇然呈现出无数横七竖八的尸身,一眼望去至少有三五百具尸体,尽皆是城卫军中的将士。
没人知道刚才的飞沙走石间发生了什么事,也并未发现有明显的激烈搏杀迹象,那这些将士是如何死的?一众城卫军纵然悲愤不巳,却不知是何人所为,真凶是何方神圣?空有一腔怒火,却无处泄愤燃烧。
呯!城主大人一掌拍在刚才换上的新书桌上,虎目园睁,脸上的肌肉因惊怒而禁不住地微微抽搐着。一旁的须发老者和那位城卫军将领一脸沮丧的低垂着头,不敢正视惊怒中的城主大人。
"如此精密的必杀局中局,竟然一无所获,十万强悍的城卫军形同摆设,甚至被人宰了数百人都不知是谁所为?难不成又是那位帝阁的少阁主在暗中横插一手,否则谁有这样胆气和能耐?"
一提及那位神袐的帝阁少阁主,城主大人情绪十分复杂,即是自己的半个救命恩人,又是虚云侯府的坐上宾,从容的周旋于双方之间,非敌非友,却不敢对其轻易忽视,就像是一枚不定时的危险,或许永远都不会爆炸,或许下一刻就在身边引爆。
城主大人看得很通透,所以,才下意识的有此一说。不过,这随口一说,还真是无限接近离事实的真像。
这一切的确是陆随风在暗中策划的,并且还参予了其中的一个最关键环节。他人虽在城主府中作客,身边的八龙卫却去实施暗渡陈仓的行动。
就在城卫军大肆围剿虚云长空兄弟时,八龙卫早已蛰伏在城卫军营外,一色的黑衣裹身,黑巾蒙面,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弯月牙斜挂天边,幽冷朦胧的清辉下仍能隐约看清整个城卫军营的全貌。此行的目的并非要强攻,而是暗中劫持令狐飞。所以,北云轩独自一人趁乱潜入军营內,其余的龙卫在外接应。
北云轩隐于一株浓密的大树上,倨高临下,将四周的情形收入眼中。明岗暗哨虽有不少,只是在圣境强者前简直形同虚设。不过,要想在偌大的军营中寻找令狐飞的所在,绝非易事。
仔细的观察了一阵之后,惊觉一处突起的小山岗四周,戒备尤为的森严,顿时引起了北云轩的注意。展开神识探查了一下,发现小山岗内部似已被人工掏空,里面还隐有灯光透出。
"竟利用地势修筑一处隐秘的基地,看来这货多半是藏在这里了。"北云轩很快就作出了判断,小山岗周边的隐伏着至少百名高手,要想在悄无声息中全部解决,难度太大,暴露的风险性会很高。
北云轩不断地在脑中演绎着潜进洞穴的各种预案,唯一的可行之法,便是凌空越过那些守卫的防线,直接掠上对面小山岗的顶部,再顺着陡峭山势悄然滑下。
谋定而后动,北云轩深吸了一气,骤然脱离树枝拔空冲天而起,同时展开"乱云飞渡"身法,虚空滑步,借空间之力,乘微风之势,犹若夜空中的飘风烟云,从一众守卫的头顶上空悠悠地划过,无声无息落在对面的山岗之上。
北云轩在山岗顶部的树丛中静伏了片刻,见无任何异动之状,这才顺着陡峭的的山壁悄然潜到山脚,一众守卫都是背朝山岗,目光警惕的观察四周,对北云轩的突然出现却是毫无所觉,有点灯下黑的意味。
一道黑影像一阵轻风般地从那些所谓的高手面前掠过,对方的衣角稍稍地掀起,一切都归于平静。
洞穴的门虚掩着,并无人把守,北云轩迅速地一侧身便窜了进去,顺手将门关闭严实,以防里面一会发出的动静会传出门去。
洞穴内的一间封闭的密室内,装饰得尤为的奢华,富丽堂皇。令狐飞斜躺在一张床榻上,左右环抱着两名半裸的绝色女子,满室尽是无边春色。
哗啦!密室的门忽然开启,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面对两名半裸女子视若未见,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少城主,这最后一夜的情形有反常。”灰衫中年男子道。
令狐飞闻言一把推开两女,翻身坐起,有些不耐地道:“哦,说说是什么状况?城卫军所设的局,抓到本公子和抓到四公主,应该沒多大区别,难道虚云侯府沒上钩?”
“那倒不是!"灰衫中年男子摇摇头:"恰恰相反,不仅来了,而且来的还是虚云候和虚云天君兄弟。"
"当真?"令狐飞有些难以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结果如何,是被当场擒获,还是被直接围杀了?"
"虚云侯受了伤,不过最后还是被他们逃走了。"灰衫中年男子苦笑着道:"城卫军还遭到了伏击,折损几百号人。"
"太可惜了,难得有两条大鱼上钓……"令狐飞扼腕叹道,根本沒在意城卫军的死活,惋惜地摇头道:"只怕这种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重点是,任谁都沒想到虚云侯兄弟会亲自前来劫人,这正常吗?简直太不合理了,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灰衫中年男子凝重地道。
"想多了,那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令狐飞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在这十万城卫军营劫人,给他虚侯府十个胆,也不敢深入龙潭虎穴。”
“这最后一夜,少城主还是谨慎为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别大意!。”灰衫中年男子提醒道。
“哼,本公子还真盼着他们能来呢!"令狐飞不耐地挥挥手;"好了!你去吧,不要耽误本公子的一夜春宵。”
灰衫中年男子闻言轻叹一声,悄然退出了密室。
洞穴内的空间很高,像是一间会议大厅,装饰很十分豪华气派,正中悬挂着一盏巨型的吊灯,灯火通明。
一道黑影像一阵轻风般地掠入洞穴的大厅中,此刻,那灰衫中年男子恰好从一道密室中行了出来,那道黑影也恰好在此时出现,两人照了个对面。
“啊!”灰衫中年男子下意识的惊呼一声,便戛然而止,眉心处渗出一滴血,仰面倒下。
隐于洞穴四周暗处的高手闻声,瞬间显出身形,将黑影团团围住。
锵!一声长剑出鞘的清响,一道刺目的精光划空掠过,无声无息地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瞬间爆闪出一片璀璨的星光,分袭正欲上前围杀的八名高手。每人的眉心间突觉一阵刺痛,俱皆渗出一滴鲜血,随即接二连三扑身倒下,自始至终没有听见一声呼唤。
哗啦!密室的门再次开启,黑影骤然出现在室内,手中握着细长的剑,剑锋还在滴血。
令狐飞此刻正沉浸在无边的春色中,黑影人的突然出现令其惊魂出窍,脸色刷地变得苍白,手脚一时无措,呆立当场。
黑影的面罩下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眸子,森冷无比,锐利的神光犹似一柄出鞘的剑,仿佛欲将对方洞穿。
令狐飞全身猛地一震,像是突然从噩梦中转醒,道皇境的气息勃然蓬发,忽然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一絲不挂,看上去其丑无比,那里还有心思与对方一搏,猛地将手中两女掀向黑影,两女猝不及防之下,身躯直朝黑影飞撞而去。
令狐飞趁势掀开身旁一道暗门,正欲转身朝里面投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紫电精光划向自己的颈项,这一剑分明是冲这颗头颅来,惊骇间头一缩,便朝着暗门内猛地钻了进去,左耳传来一阵撕心的剧痛,根本没时间去查验伤情,暗门便随之轰然闭合,殊不知一只脚竟被卡在了暗门外,怎么也抽不回去。
黑影眼中散发出一道冷冷的笑意,闪身让过两女飞来的身躯,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那只脚裸,然后生生的将那货从暗门中拎了出来,随即便从密室内消失。
呼!黑影顺着原路悄然地离开了城卫军营,这才摘下黑巾面罩,吐了一口浊气,这黑影正是北云轩。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觉得并无任何疏漏,现场还特意留下虚云候府的信物,这是在向城主府传递一个信息。
黑影眼中散发出一道冷冷的笑意,闪身让过两女飞来的身躯,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那只脚裸,然后生生的将那货从暗门中拎了出来,随即便从密室内消失。
呼!黑影顺着原路悄然地离开了城卫军营,这才摘下黑巾面罩,吐了一口浊气,这黑影正是北云轩。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觉得并无任何疏漏,现场还特意留下虚云候府的信物,这是在向城主府传递一个信息。
很快,身在城主府作客的陆随风便接到了行动成功的消息。与此同时,城主大人咆哮如雷的声浪也响彻了整个府邸。紧接着,城主府内不断涌出一波一波的人流,一个个皆是黑衣蒙面,身手敏捷,明眼人一看便知全是顶尖高手,粗略估计至少有七八千之众。
在陆随风不断的推波助澜下,令狐飞被刧,城主府终于忍不住对虚云侯府发动了雷霆般的攻势。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整个天韵城注定了要经历着一场疯狂的虐杀和抢掠,这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一时间,整个城内的四门八角都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杀声震天,一片腥风血雨。
奇怪的是这些遭灾受屠的的地方,几乎都是虚云侯府的产业,什么圣泉流云,天宝阁,翠香院,飞云轩等,一个都未放过。
而虚云侯府闻讯赶来增援的大批高手,也在半途中便被一群黑衣蒙面人阻截,硬是无一人能即时赶往救援之地。
虚云侯府高层彻底的发飙了,一怒之下竟派出了数万精英前往增援。当各路人马赶至现场,所有虚云侯府名下的重要产业都已被大肆抢掠一空,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和宣战。
虚云侯府近万年来何曾遭受过如此惨烈的打击和羞辱,而在整个天韵城,试问还有谁能撼动虚云侯府的一草一木,更别说那些知名的重要产业了。
无须用排除法逐一推论,事情的真相瞬间便浮出水面。除了城主府之外,还有谁能与之抗衡叫板了。
天韵城的平衡被打破,最强的两大阵营子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彼此都以雷霆般的手段出手了。第一口就撕下了对方的一块肉,咬得虚云侯府疼痛无比。
证据?不需要!强大的实力就是证据。来而不往,岂非无礼至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不过当夜。
今夜注定了是个血腥的夜,天韵城上空的烟尘才刚刚消散,四门八角又开始同时烟雾滚荡,火光冲天,熊熊烈火仿佛将天上的浮云都点燃了。
城主府的无数知名产业,几乎全都被劫掠一空,两大顶尖势力强强相抗,从以往的明争暗斗演变成摆开阵势,只差没有全面开战。
整个天韵城顿时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风,成百上千,上万的修者浴血在大街小巷,处处尸横街头。致使所有的商家店铺纷纷关门闭户,人人自危,唯恐殃及池鱼。
陆随风此刻仍在城主府品着灵果,香茗,坐观龙虎争斗,鹬蚌相争。这是他一手缔造的惊天风暴。
自从来到天韵城后,便开始着手布局。首先是斐侯府这条大鱼自动寻上门,点燃这根导火线,举族覆灭,致令三足鼎立之势倾刻崩塌。
接下来,又是你擒获我家小侯爷,我劫持你家少城主,针锋对麦芒,一把把的柴,一堆堆的火,将整个天韵城烧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尽管如此,双方都很克制,紧守着自身的底线,没有直接公开宣战,凡是参予行动的人都是黑衣蒙面,尽可能的遮掩住身份。
所以,双方虽都损失巨大,也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內,且彼此都默契的保持缄默,就像什么事都沒发生过。这就是上位者的心机手段,对分寸的把握妙到毫巅。
直到后半夜,双方的袭击才停止,现场很快的被清理一空,就连大街小巷的血迹也被洗涮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曾经有过惨烈的战斗。
第二日的天韵城一如即往的繁华,喧嚣,只有在酒楼,茶阁之类的场合,才有不少八卦者在低声的议论着……
“看来两家都欠下了少阁主的人情。”虚云天君看着静静品茶的陆随风道:“当下双方都握着份量相当的法码,城主府同样的投鼠忌器,应该不敢再公开处斩青平。只是接下来,还得劳烦少阁主从中周旋了。”
“侯爷的伤沒事吧?"陆随风品了口茶,有些答非所问的道:"在心智方面,城主府可以甩你侯府一条街,就算有天凤阁在后面大力扶持,也只能斗个旗鼓相当。”
“少阁主所言甚是,我们此番大意了。”虚云天君苦笑道,若论心机权谋,挖坑设局,他自信不输于任何人,因为他当时在第一时间就从这个所谓的四公主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了凛冽的杀机,否则受创的就不只是虚云长空,兄弟俩都会交待在那里。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陆随风嘀咕道,就在这时身上的传讯玉简一阵震动,嘴角掀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不用看都知道是那位城主大人的传讯。
虚云天君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同样带着一抹玩味:"看来这位城主大人的心智,也并非少阁主所说的那般优秀,至少他当下比我们更沉不住气。如果我沒猜错的话,应该是唤你去商讨交换人质的事。"
陆随风摇摇头道:"这只能说明令狐飞在那位城主大人心中的份量,远在你侄子之上。这就是所谓的关己者乱,不过,这也并非落于下乘,因为这是阳谋,你侯府无法拒绝。不是吗?"
"说得也是!"虚云天君皱了皱眉道:"城主府首先提出人质交换,看似沉不住气,实则是占尽了先机。时间,地点都将由对方决定,可以从容布局,就算明知是个坑,也得睁眼跳下去,沒有选择,我们只有被动接受。此次的人质交换绝不顺利,甚至十分凶险。"
"分析得不错,一步被动,步步受制。"陆随风也不得不对这位城主大人高看几分,所谓不毒不丈夫,只怕连他中间人也会一并算计了进去,一网成擒。
一切果然如陆随风和虚云天君判断的沒多大出入,为了公平起见,时间定在三日后,地点选在城外千里处的棲凤山,脱离了双方的势力范围。
棲风山高约数万米,半节山峰耸入云端,晨昏之际,整座山峰云雾弥漫,朝辉晚霞映照,穿云透雾,呈现出各种美伦美焕的奇异景象,以及百鸟朝凤的景观,身在其中的游者如痴如醉,神思飞扬。
这棲凤山本是一处颇负盛名的景观游地,千年前却突然被告之巳属私人领地,禁止观光遊历者。善闯,轻者被重惩,重者尽皆就地消失,生死无踪。于是乎,如梦如幻的棲凤山逐渐被视为了禁区,更是鲜有人知道此山中,还隐有一个神秘的棲凤山庄。
陆随风从凌青风那里在得知了棲凤山庄的俱体情况之后,便让虚云侯府前往探查,尽可能的收集到一些更确切的信息情报。
经过明里暗中的细心探测排查,此时的棲凤山庄外围防卫,看上去显得十分松懈,庄内却是暗桩隐哨密佈,机关重重,危机四伏,称之为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城主府选择此处作为人质交换地点,其居心用意不言而谕,摆明了就是布下了一个天逻地网,静待诸君入瓮。
这本就一次与虎谋皮的交易,对方如不借此机会布下杀局,才是咄咄怪事。所以,陆随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城主府和虚云侯府都已势成骑虎,皆是无路可退,就算明知是九幽黄泉,很可能一去无回,也将义无反顾的前往。
陆随风等人虽非匡扶正义的侠义之士,却也不容人随意算计。纵算是手握遮天之势的城主府,那又如何?即然已将这次人质交换定性为是江湖纷争,那还顾忌什么?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意欲杀人者,须当有被人反杀的觉悟。
棲凤山庄的入口处,设计得尤为别致,大门两旁高耸起两座人造的山岩峭壁,足有百米高,使这入口通道似若幽深的峡谷,人过其间,轻烟雾绕,抬头只能望見一线天光,令人凭生出一种梦幻般的神秘感。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过,晨雾散尽,霞光初放。棲凤山庄的大门前,远远地走来二十道人影,有男有女。男的一色黑衣蒙面,女的纱巾罩面,难以窥其真容,在大门守卫阴森目光的注视下,朝大门缓步行来。
"站住,这里是私家领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我等并非闲人,是特地应邀而来!"一道淡淡地回应道,正是赴约而来的虚云天君和陆随风等人。
"哼,一群藏头遮面之辈……"守卫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收住了后面难听的话,眼底隐隐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色;"请稍候片刻!"守卫转身走进门旁的一间小屋内,不一会,便与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哼,一群藏头遮面之辈……"守卫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收住了后面难听的话,眼底隐隐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色;"请稍候片刻!"守卫转身走进门旁的一间小屋内,不一会,便与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呵呵!诸位应该就是前来赴约的人了,上边传下话来,不可稍有怠慢!诸位请随我入庄!"华服中年人一脸笑容和煦的有请道。
"那就有劳前面带路了!"虚云天君淡然一笑,便带着众人随着那华服中年男子向门内行去,入口通道两面峭壁高耸,宛如行走在幽深的峡谷之中,沿途但觉凉风习习,轻烟雾绕,抬头只能望見一线天光,令人凭生出一种梦幻般的神秘感。
出了通道,但见林间石径小道蜿蜒,曲径通幽处,更是花香隐隐,鸟儿清啼,令人凭生一种放下世事,解几分轻愁,返朴归真,添几分闲静的清幽高雅情怀。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前面突兀地横着一条溪流,弯弯的石桥状若半月轻悬,桥对面巳是道路的尽头;孤峰耸立,林木苍翠,郁郁葱葱的直入云端。
"抱歉,我只能就送诸位到此了!过了桥,前面的山林间有条石径直达峰顶。"华服中年男子话毕拱拱手,随即转身径自而去。
"这棲凤山的景致还真是养眼,只可惜人工匠心的痕迹太重,以至令周边的灵气遭到严重了的破坏和流失。"景云对自然界的产物,有一种特殊的感知力,一阵风,一片云,山林草木在他心里仿佛都充满了飞掦灵动的活气。
"你就没在这些山林草木间感到森然杀气?像是有无数双阴冷的眼晴,在阴暗中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凌青风眉头微皱的言道,众人一路行来,都已察觉到了这种杀气,越往上行,这种杀气越浓重。
"切!不过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虾小虫,散发出来的不是杀气,是傻气!"北云轩不屑扫了一眼山道两旁的幽深的林木,冷哼道。
"我们这次是在与狼共舞,与虎谋皮,届时免不了会有一番凶险的搏杀争斗,万不可掉以轻心。"陆随风慎重地叮嘱道。
"不错,我们这次的对手绝非寻常之辈,无论在心机谋算,还是在战力方面都绝不输于我们。更何况,对方还是布局者,占尽了天时,地理,所以,想要破蚕而出,势必会有一场殊死血拼。关键是人质的安全问题,否则,以我们的实力,就算是有所不敌,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一件难事。"虚云天君一脸忧色的言道。
山间石径九曲十八弯,一行人不急不息的拾阶而上,沿途都是神态从容的谈笑着,指指点点,流览着身旁赏心悦目的景致景观。看似慢不经心的遊山赏景,脚下却如行云流水,万米高的石径山道,很快便巳远远抛在身后,回眸一望,云雾缭绕,景物迷蒙。
踏上最后一道阶梯,眼前豁然开朗,踩踏着柔软的草坪,环视平坦开阔的峰顶,七八栋楼台亭阁高低上下的掩映林木之间,一泉清流潺潺流淌,叮咚之声不绝于耳,犹闻天外之音。
尤其醒目的是峰顶之上,另有一方巨岩屹然挺立,烟云环绕间,隐约可见一栋楼阁高耸云端,疑似九天琼楼;棲凤阁,三个金钩银划的大字,在飘浮流动的云烟中闪射着淡淡辉光。
棲凤阁,楼高九层,塔状建筑,塔尖犹似一柄出鞘之剑,直指长空,势欲裂天。足见此阁的主人野心勃发,目空一切,大有人若逆我必亡,天若逆我裂天。
峰顶之上出奇的宁静,除了风掠树梢的沙沙声,唯听见众人脚踏落叶的声响。然而,这诡异的宁静中却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威压和滔天的杀气。只要稍稍展开神念感知一下,便能清晰的察觉到这峰顶四周的林木深处,至少隐藏着数百道无比强大的气息,尽管都在极力的收敛。
峰顶的中央有一潭池水,潭心有一个石亭,亭四面都有珠帘垂下,那无形的威压就是从这亭中散逸出来的,却让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这石亭居然设置了符文结界,非但能阻格声音外传,就算开启天眼也无法窥探內中的情形。"北云轩微带惊讶的轻声说道:"看来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不了。"
就在这时,头顶上空的轻烟云雾中传出一道天籁般美妙的声音,似在天边,又近在耳际。
"凤老儿,如此有趣的聚会,居然不知会本谷主一声,太不应该了!"语音温婉轻柔,却带着些许抱怨的意味。敢肆无忌惮的直呼棲凤庄主为凤老儿,来者的身份自然十分不凡。
而后便见一道蔓妙的身影从缭绕的烟云间显现,一袭青衣宛如莲花一般,从天际飘落而下,若九天玄女降临。只不过,这道蔓妙的身影却有如惊鸿一瞥,眨眼间便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石亭之中。
"呵呵,不就是借我这一亩三分地解决一点江湖恩怨,居然连你这位紫云仙子都给惊动了,实在是有些汗颜了!"一道雄浑苍劲的语音从巨岩上的棲凤阁中传荡而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紫云仙子是什么人?陆随风等人不知道,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虚云天君。
"紫云谷主紫啸月,一个忌恶如仇的女子,圣境中天位后期……"虚云天君解释道。
"有意思!"陆随风若有所思的望向潭中石亭,黑巾面罩下的嘴角掀起一个玩味的弧度;"看来应该有还有不少大人物,不甘寂寞的前来湊热闹了。"
"少主说得沒错,我从这石亭中感觉到七八道气息威压,都是圣境的修为,其强大程度绝不在我之下。"北云轩眉头微凝地道:"如果是对方邀来的助力,那就真的有些堪忧了。"
"这也太无耻了!摆明了是存心想要将我们集体灭杀在这里。"凌青风愤然的出声道:"即然对方如此阴毒,那还等什么?不如先出手为强,人质就在阁楼之中,直接冲杀上去就是了。"
"切!你以为对方脑残呀!"景云鄙视地道:"只怕你尚未冲进阁楼,便已被围杀了。"
"情形并非想象中的那么严峻。"陆随风神色平静地淡笑道:"可以从他们彼此间的言谈中,判别出其中只有三位是邀来助力的,一位是来自南域道丹殿的首长老,另两位则是南域道器殿的高层人物。"
"少主能听见石亭內的声音?"北云轩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以他圣境大天位的修为,竟是完全听不见石亭闪的一点声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忘了,我可是一个道符王者,区区符文结界在我面前形同虚设。"陆随风淡笑道::"告诉你们吧!里面还有五位人,身份都应该可以与那位城主相提并论,应该都是南域的顶尖大势力。"
嘶!众皆忍不住的吸了口凉气,没想到此番的棲凤山之行,居然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就在这时,头顶上空的云雾突然一阵翻涌滚荡,下一刻,云团撕裂开来,突兀的现出一个白发,白眉,身着白袍的老人,三缕如雪的长髯飘胸,脸上的肌肤却是光滑如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道骨仙风的韵味。虽踏空而下,每迈出一步,都拥有龙行虎步之威,睥睨天下,傲视群伦。
"呵呵!楼天歌,你终于还是憋不住来了,早就料定会是这样!"巨岩阁楼內的声音再次飘响,充满着浓浓的戏谑意味。
来人正是天凤阁的一位资深长老,楼天歌。似对那道声音听若未闻,只是冷哼了一声,身形微闪间,便同样进入了潭中的石亭。
峰顶之上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山风呼啸,落叶在轻烟雾气中飘飞。良久,当陆随风一行人缓步来到池潭边,棲凤阁內才传出一声悠悠的轻叹,声音中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的招唤,又像是在提前为某些即将走向深渊的人送行。
"哼!诸位尽皆藏头遮面,都是不敢以真面目视人的鼠辈么?"阁楼的声音斗然一冷,含着浓浓的不屑和凛然杀机。
"彼此彼此,阁下不也是藏身棲凤阁内,不敢现身么?"虚云天君讥讽的淡笑道:"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一旦说破,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不是吗?"
棲凤阁同样设有符文结界,就算圣境也无法窥破,却难不住陆随风,当得知其身份时,一点也不觉奇怪,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已。
不错,这所谓的棲凤阁主正是那位城主大人,这是他的另一重身份,足见城主府的底蕴深不可测,或许只是其冰山一角。
虚云天君得到陆随风的传音,也是惊诧不已。不得不说,这一手还玩得真高明,就连石亭中的那些各方大人物,都被其玩弄于鼓掌之间。
虚云天君得到陆随风的传音,也是惊诧不已。不得不说,这一手还玩得真高明,就连石亭中的那些各方大人物,都被其玩弄于鼓掌之间。
"放肆!"棲凤阁內的声音充满了恼怒,一股惊天杀气喷薄而出,瞬间化作一条紫色的光龙,直朝着虚云天君奔电而去。
虚云天君冷哼一声,大袖一挥,紫色光龙奔至半途便溃散开来,化作点点星光消于无形。
"阁下似乎也太沉不住气了,至少也应该等到交换完人质之后再动手。"虚云天君讥讽地道:"说了这么多废话,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棲凤阁内沉寂了许久,像是在平复心中的愤怒情绪,知道再被对方这般说下去,自己的这张人皮非被彻底的剝下来不可,不得不强压住心底的怒焰杀机。良久,这才冷静地道:"说得也是!不过,在交换人质之前,有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不会是要我等束手就缚吧?那就真要让你失望了!"虚云天君戏谑地道。
"简单,我摆下三阵,只要你能尽数通过,你等便可带着人质安然离去。其中如有一阵败北,那就集体将命留在这棲凤山上。如何,可敢接下来?"棲凤阁内的声音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我等即然明知是龙潭虎穴,如果沒有些足够自保的底牌,你认为还会儍乎乎的前来送死吗?"虚云天君鄙夷的冷笑道:"人质交换本就是公平交易,若拿不出足够令人相信的理由来,免谈!"
阁楼內的声音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他自然看得这前来赴约一行二十人,修为最弱的都拥有半步道神的实力,至少有十七位是圣境强者,这个阵容绝对称得上超级豪华,如果存心想要全身而退,所谓的天罗地网杀局,就只是一个笑谈。但,若是想带着一群失去了战力的人质从容脱困,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只不过,他能想到的,对方又岂会想不到,如沒有应对的方法,又岂会轻易入瓮。然而,由于各方大老的突然不约而同的降临,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形,这已经显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重量级的存在,让之前的一切布局都已经变得形同虚设。
但,这绝对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如能够将这批强者扼杀大这里,无疑能让虚云侯府元气大损,岂能轻易就此放过。唯有找个公平正大的理由,在这些大人物的眼皮下,明正言顺的将对方一劳永逸的彻底灭杀。
"你可知道,这石亭內的都是些什么存在?"阁楼内的声音阴侧侧的响起。
"当然!若不是有这些大人物的存在,此时你只怕早已迫不及待的出手了,那里还会有这许多废话。"虚云天君毫不隐讳的一语道破了对方阴毒的算计。
"你居然早已经知道?"声音中带着一絲意外,要知道这石亭已布下了宗师级符文结界,就算他也难以窥视其中的情形。
"即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有这些人大人物在场鉴证,份量还不够重吗?"
"呵呵,小子大可放心,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此公证,给这老儿十个胆也不敢乱来。"一道雄浑苍劲的笑声从石亭传荡出来,听得出这是天风阁那位资深长老,楼天哥的声音。
"有趣!本仙子倒要看看你这老货能弄出什么玄虚来。"
"凤老儿,百年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从无一点诚信可言。真不知你如何还能存在到现在,实在是这天瞎了眼。小子,这凤老儿想玩,就陪他玩一场,我等为你们做个鉴证!"
石亭内不断传出一道道类似的声响,都显得饶有兴致,而且尤为强势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有了这些大人物的见证,也就意味着这场比拼公证性得到了保证。
"好!就如你所愿,我等斗胆接下了,但愿你能言而有信!"虚云天君看了陆随风一眼,后者微微扣首,不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虽然知道对方摆出的阵势一定不会简单,那又如何?就算这老家伙亲自出手,也无所畏惧。
"哼!本……阁主一言九鼎,前提是你能一场不败的连胜三阵。否则……"棲凤阁内的声音中充满了凛然杀意;"为了表示本阁主的诚意,那就先交换人质吧!"
话音落下,便见一队青衣蒙面人,押着虚云青平从棲凤阁中走了出来,浑身血迹斑斑,遍体鳞伤,神情萎顿,显然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见到这一幕,直看得虚云天君等人都是双目喷火,狠狠地握了握拳头,强忍住心中的愤怒朝前踏出一步,大有当场暴走之势。
虚云天君向陆随风使了眼色,后者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抺冷意,虚手一场,一道人影就像是从虚无突然冒出来似的,从十来米的高空之上"扑嗵"的跌落地上,顿时传出一阵悲呼惨叫声。
对方总共就有二十人,一目了然,其中并沒有见到有人质的存在,那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圣品蓄物戒!"石亭內有人惊嘘出声;"而且还是能容纳活物的蓄物戒,这怎么可能?"
能够存放活物的戒子,已经不能叫做蓄物戒了,应该称之為"魂戒",任何拥有生命的物体都可以容纳。只不过,这种神奇的东西只存于传说之中,虽然典籍上也有过详细的记载,但数十万年来,还从未问过世。
石亭内的都非等闲之辈,一个个的目光中已涌动出一团难以抑制的火热,充满了贪婪的炽焰。只不过,也只是惊叹艳羡而已,还不至做出那种恃强夺宝的事来。
在陆随风刻意的报复下,令狐飞算是遭了池鱼之秧,直跌得七晕八素,惨呼连连。好一会才像是缓过气来,用无比怨毒的扫了陆随风等人一眼,这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状极悲催。
如不是全身真元力被禁锢住,修者自有修者的傲骨,可杀而不可辱,就算死也要拼命一搏。但,当看到虚云青平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的样子,心中那股怨愤之气顿时沒了。
按照江湖规矩,交换人质也有一套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验货。否则,人都被弄得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吊着,那还换个屁!甚至还要检测一下是否被下了暗毒。
双方的阵营中都各走出一人,分别开始验货,整个过程都进行得十分认真严谨,绝对的一絲不苟。双方的情形大致一样,都只是真元力受到了禁锢,虽然有伤在身,却并没有严重到威胁生命的程度。这个结果彼此都能接受。
接下来才开始正式的交换人质,双方的距离相隔五十米,这段路程就算是普通人正常行走,最多也只须数十息时间。但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双方的人质每走一步,都像腿上灌了铅般沉重,竟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艰难的走了完了全程。
陆随风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沒有说,已在第一时间将虚云天君直接收入隐龙戒中。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沒有了人质的负累,无论面对任何危局困境,都可以做到进退自如,有种困龙脱囚的感觉。此时就算想要不守信诺的立即离去,相信也没人能拦得住。
然而,陆随风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来,他有做人的原则,诚信就是他不会越逾的底线,即然应承了下来,那怕前途是九幽黄泉,都会一往无前的走下去,绝不会有絲毫畏惧和退缩。
"很好!果然有些胆色!"棲凤阁內传出一道由衷的赞叹,眼前的这二十强者一旦没有了人质拖累,发起飙来还真是一件麻烦,纵算倾尽全力也未必能留得下来。
"这第一场比斗,就由本仙子来命题。凤老儿沒意见吧?"石亭中传出一道婉约的声音,却充斥不容置疑的强势。
棲凤阁內一阵沉默,这局面似乎越来越难把控了,一切都没有按照预设轨迹运行。这紫仙子突然插上一脚,并不过份,还真不好出言反对,驳了她的面子,那绝对会当场发飙。
"你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紫仙子幽幽地道:"我南域一向文风鼎盛,这第一场就文比吧!"话落衣袖一拂,平坦的峰顶上顿时高悬着一块三米乘三米的棋盘,纵横十九格,不用问都知道这文比的第一埸,应该就是奥妙无比的围棋对奕了。
黑,白子对奕,在南域十分普及,其间包含天地万物的和玄机,沉迷于此道的人不再少数,在坐的大人物们几乎都有涉猎,不谙此道者难登大雅之堂。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将这黑,白子对奕放在文比的第一埸,足见这棋道,在文之一道中的重要位置。
虚云天君和一个青衫蒙面中年男子,分别坐在棋盘前的两端,每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小石桌,上面有一盒棋子,一杯冒着淡淡热气的灵茶。
虚云天君和一个青衫蒙面中年男子,分别坐在棋盘前的两端,每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小石桌,上面有一盒棋子,一杯冒着淡淡热气的灵茶。
场上除了对奕的两人之外,并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挂盘解说之人,确不知这棋子如何出现在棋盘之上?
那青衫蒙面中年男子手持山水折扇,轻摇慢摆,状极淡定,从容,洒脱,一派儒雅之风……
虚天天君看上去给人一种朴实无华的感觉,宁静得有如一片悠悠飘浮的闲云。
"虚云天君是棋道几品?"陆随风对身边凌青风小声的问道。
后者摇摇头,道:"并没有涉及这方面的信息,不过我曾看过他与人对奕过一次,应该算不得个中高手。却不知对方是几品?"
"看来这一埸是有些悬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赢的机率十分渺小。"景云轻叹一声,他本身就有五品的棋力,就算自己上去,也未必有胜算。
青衫蒙面中年男子自视棋力深厚精湛,刻意让对方执黑先行,以展现自己的大度,谦让,严然显出一派君子之风。
虚云天君只是淡淡的一笑,也不客气的曲指一弹,一枚黑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棋盘的正中央"天元"之位,他曾用这一手"天元"布局,击败过南域的许多棋道高手,对个中的变化已是了然于胸。
虚云天君是棋道五品,对方却是六品,如果一板一眼的布局行棋,还真未必是其之敌。唯有出奇不意的打乱对方的步骤节律,方有可能获得一线胜机。
噗!一枚黑宝石般的棋子落在棋盘正中央,发出一声轻微的颤响,全埸所有人目光视线,俱被这天马行空的一子所吸引,随即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嘘声。
"嗯!这是"天元局"!"青衫蒙面男子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色,他曾在一位棋友处见过这"天元局"的对战棋谱,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定式格局,震撼其画龙点睛的精妙,看似一步无用的闲棋,却无时无刻不隐射着锋芒杀机,给一种如虻在背,挥之不弃的感觉。
仅是这开局的第一子,就已令这位六品棋道高手,心神为之一震,之前的淡定从容之色瞬间蕩然无存,代之而来的是凝重无比的沉思状。
"这是什么布局定式?简直闻所未闻!"石亭中有人喃喃的出声道:"这小子真的懂棋么?这一子有如无根浮萍,毫无效力可言!而且,还是一种极不尊重对手的表现!
青衫蒙面男子的皱头也逐渐的越皱越拢,足足犹豫了一刻钟,却迟迟未敢果决落子,手中折扇不停轻摇慢摆,额前隐有密集的汗珠渗出。
终于,他的手伸向棋盒,捻起一枚白子,屈指一弹,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落在棋盘左上角的三三位置上,由此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一时间,棋盘上落子如飞,星罗棋布,黑白粘,靠,贴,断,相互纠缠各不势弱相让……一个霸气纵横,咄咄逼人,一个轻飞腾挪,见招撤招……
棋盘上黑白双方正激战正酣,看上去白棋的实地占优,但,黑棋的一条长龙却是孤军深入闯进了敌阵之中,被白倚仗厚势之威,对其进行围追阻杀……
"黑棋大龙只有一个气眼,四面都是白棋的厚壁,巳然突围无望,如不能就地做活,再造一个气眼,必败无疑。不过,对方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这盘棋几乎大局已定,毫无翻盘的可能了。"石亭內的紫仙子十分老道地分析着棋局。
此刻的青衫蒙面男子却是折扇轻摇,一派好整以闲,智珠在握的得意之状;"瓮中捉鳖,网中之鱼,早晚都是个死字。别忘了,这可是挂盘对奕,此时投子认输,尚能留下几分颜面,否则……"
"是么,我怎没看出来?"虚云天君品了一口茶,手中捻着一子,淡淡的笑道:"当真是棋品如人品,你的棋风霸道有余而后劲不足,导致全盘破碇百出,只须稍稍细加留意,便会发现你始终腾不出先手来补那个致命漏洞。我可有说错?"
"你这是在诈我?"青衫蒙面男子的眼眸中闪过一絲微不可觉的惊色;"这种不入流的攻心战术对我没用,一只眼的长龙还能活么?"
事实上,双方都在赌,白棋杀气腾腾,步步杀机,黑棋这条长龙看似巳成了死局,却有着一招十分隐蔽的妙手,可以巧渡关山,连接归家。
以对方棋道六品的眼力,又岂会看不出来,然而,正如虚云天君所说,他若是去补那个隐蔽的漏洞,对方也无须再逃,便可以就地做出第二只眼来,成为一条活龙。
所以,青衫蒙面男子在赌,赌对方没有发现这十分隐密的漏洞,只是不顾一切阻止对方做出第二只眼来,寻机再腾出手封住那唯一的归家之路。
而虚云天君却是在实地上与对方的差距太大,若是早早的连接归家,仍然是一个输字,唯有不断地在对方的实地中乱冲乱撞,才能缩小彼此的差距。所以,他也在赌,赌对方自视过高,误认为如此隐蔽的妙手,对方绝对的有眼如盲。
虚云天君凝目审视全局,在暗中默默地点了一下双方在盘上的"目"数,差距巳缩小到很难计算的程度,而对方刚出手破了自己的眼位,当下轮到他先手在握,机不可失,不再犹豫地用弹指惊雷的手法,屈指弹出一子,一缕黑光直奔高悬的棋盘……
"这……你怎可能发现这个隐密妙手的存在?"青衫蒙男子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色,手中的折扇也不由惊落地上。
"呵呵,你未免也太小视对手了!"虚云天君神清气爽的出声道,双方接着飞快地互换几手棋,黑棋果然十分精妙地将垂死的大龙安全的连接了回去。
"哼,别高兴得太早,盘面仍是均衡的局面,接下来就得看谁的收官功夫更高了?"青衫蒙面男子冷哼道,虽然大意地走脱了对方的大龙,从绝对的优势一下变成了十分微妙的均势,却仍显得信心十足。
高手对奕争锋,除非在中盘的搏杀中崩溃,提前弃子认输,最后的胜负关健大多取决于收官阶段,输赢的悬殊通常十分微小,少到一两子之差,甚至更小。
接下来,但只见台上黑白子,如雨纷射,片刻间,收官已接近了尾声,这最后一个官子却是轮到黑棋后手落下。
按棋道的输赢规划,没有平局,白子一百七十八目为胜,黑子贴目一百八十四目胜,若是落后手,也只是赢四分之一子。
这个规则常识,在场的观者人尽皆知,都在心里黙黙地计算着双方在棋盘上的目数,彼此间都在相互的低声核对着数目,气氛一下显得十分紧张。
"嗯!白棋一百七十七目,黑棋一百八十三目……"紫仙子的脸上堆满了不可思意思,一个棋道五品,居然可以和六五品棋道高手抗衡到如此程度,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而现在的关键是这最后一子该谁落下?
所有的观者大多数人都在暗里默默的忙着数子,竟没留意到这最后一枚棋子轮到了谁?这也太令人揪心了,胜负的关键都落在了这最后一子上。
噗!棋盘上传出一声十分轻微的颤响,落在所有人的耳中,恰是惊雷霹雳炸响,无数道目光视线都被一抹黑色的流光牵引,齐齐投向高悬的棋盘。
这最后落下的一子,出自虚云天君之手,同时也意味棋局的终结。全埸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旋即,掌声跌起,谁知道这掌声是送给这埸精彩的对奕,还是胜利者?
"这天元局果然诡异精妙,只不过,你却是一个挺而走险的赌徒,喜欢玩火中取栗的游戏,早晚会将自己的小命玩进去。"青衫蒙面男子眼中有一抹杀机涌现,说话间,一掌按在身前的小方桌上,嵌在棋盘的棋子突然纷纷如雨而下,黑白子自动分流,归于棋盒之内,这一手虚空控物,技慑全埸。
"彼此彼此!棋局如战局,尔虞我诈,瞬息万变,一朝错判满盘无力回天。你在欺我,我又何尚不是在骗你,胜负的关键在于对时机的把握掌控,该出手时莫徬徨,这和心性人品有关,所以,尽管你机关算尽,笑到最后的却总不是自己。"虚云天君一脸鄙视地道:"这才刚刚开始而已,看你这一派君子之风的模样,不会连输一局的度量都没有吧?"
青衫蒙面男子毁掉棋局,并非心存耍赖,这一局的棋谱已按常规记录了下来,而是对这个结果充满了懊恼和心有不甘,才会做出这失态的事来。
虚云天君在棋道上的确略逊对方一筹,这一局至始至终都处于劣势,之所以会以四分之三子的微弱优势惊险获胜,完全取决对人性弱点的深刻认知,万事都是人在做,了解几分人的共性和个性,便会有几分胜算。
虚云天君在棋道上的确略逊对方一筹,这一局至始至终都处于劣势,之所以会以四分之三子的微弱优势惊险获胜,完全取决对人性弱点的深刻认知,万事都是人在做,了解几分人的共性和个性,便会有几分胜算。
场中高悬的棋盘很快被紫仙子收走,接下来就是诗词方面的比拼了。棋道本是青衫男子的强项,原认为可以先声夺人的拿下第一埸,却因为自己的心高气傲,视敌以轻,惊觉时己是回天疺力。
青衫蒙面男子本是恃才傲物之辈,心气颇高,之前棋道受措之下大感颜面无存,心中寻思着,自己在詩词一道上颇有天赋,时有灵感迸发,尤其是这临场即兴之作更是自己的优势所在,若无意外,应可挽回一埸。
一念至此,很快便清空了心中的负面情绪,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自信,折扇开合间,尽显优雅,洒脱。即而提议,进行诗词一道的比试,即兴作诗填词,由对方临埸命题。
青衫蒙面男子很有风度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对方先临埸命题。
虚天君闻言点点头,而后不加思索地随口抛出一个"别"字。
以"别"为题,听上去很是普通寻常,古往今来有多少惜别,伤别,悲别,却仍是好一个"别"字了得,若要情景交融的在诗词中淋漓尽致地生动表现出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青衫蒙面男子闻声轻皱了皱眉,折扇轻摇地来回踱了几步,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心境顿然一片空明,脑中忽有一道灵光暴闪,全身浑然微震,神色间似有红光迸发,眼底在这一瞬间像是浮现一伤别离的场景,微微昂首,语音似断似续,却又铿锵有力,富有一种特殊的韵律之美。
"长亭悽悽别,西风瑟瑟秋,一看一断腸,劝君莫回头。"
语音袅袅回旋环绕,一句"一看一断腸,劝君莫回头",便将人引入了一幅西风瑟瑟的送别画面;仿佛看见一个满怀别愁离绪,踽踽独行的形象跃然眼前,默默离去,频频回首,每一次回望都觉肝肠寸断,严然一幅想看又不敢的画面。只一"看"字,就淋漓尽致表现了离恨别愁的酸楚……
"好诗!景中有情,却又情溢景外。清淡如水,却又款款地流泄出依依惜别情,此所谓无声胜有声,这种无言之衷,更胜嚎啕出声的痛苦涕零。"紫仙子口中喃喃出声的点评道,似乎也一下钩起了自己的许多离恨别愁。
"长亭就是送别之处的代明词,一见长亭顿生离忧。尤其是悽,瑟两字,更是用得传神。声调低促,一经重叠,格外的回肠咽气。"石亭中又有人出声点评道。
"后二句更是缠绵悱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最后分手,是送别的哀伤.捕捉住这关键的一个最突出镜头:离人虽远去,却仍频频回过头来,默默而“看”.“看”,本是很平常的动作,但此时此地,这一“看”却显得多么不寻常:离人心中用言语难以表达的千种离愁、万般伤别都从这默默一“看”中表露出来,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从这个“看”字,仿佛看到那离人踽踽的身影,愁苦的面容和睫毛间闪动的泪花,每“一看”,自然引起送行人“肠一断”,涌起阵阵酸楚.连用两个“一”,把去留双方的离愁别绪和真挚情谊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劝君莫回头.”此句粗看似乎平淡,细细咀嚼,却意味深长.并不是真想要离人赶快离去,而内心的悲楚恐怕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道道点评之声不断。
虚云天君合掌轻击,望着一脸得色的青衫蒙面男子道:"诗,绝对好得不能再好了!只不过,无病悲吟的痕迹太重了,并非有感而发,太假了,实在不敢恭维!"
青衫蒙面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絲怒色,折扇唰地一收,冷哼出声道;"就你又岂能领悟个中的高深境界?那是一种高于生活的艺术。少在这里挑刺,我这里便以一个"愁"字为题,你若也能无病悲吟出来,这一埸便算我输!"
"是么?"虚云天君耸了耸肩,神色间没一点紧张的情绪,只是略微的沉吟了片刻,似在酝酿了一翻情绪,这才轻柔自然的浅吟低语……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勾,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好一句"无言独上西楼",几乎一下感染了全埸的所有人,空气中也仿佛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孤独愁绪。
这"无言"即是对他人的无言,也是对自己的无言,即是对现实状态的无话可说,也是对过往的种种恩怨情仇无言以对。宿命也好,因果也罢,都成了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无形絲线。
词句中蕴孕着一种特殊的韵律之美,设色清丽,意景交融。尤其是那句"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不仅刻画出四周景色,而且烘托出了内心的愁怀,对清秋季节起了点染作用。意境清凉幽然,颇有仙风,灵气。
孤独,幽然,凄美的情调,更构成一种目断神迷的意境。本应是露如珍珠月似弓的时节,上西楼,望云中,却充满了无奈情怀。
良久,没有掌声的赞赏支持,全埸上下却是传出一片此起彼伏唏嘘,叹息声,包括青衫蒙面男子也像是被这首幽然凄美的词,触动了心底某处的一根弦,禁不住长叹出声。
同样有无病悲吟之嫌,却牵引了无数人心底的恨愁,青衫蒙面男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已都深受了感染,在诗词之一道的争锋上像是又输了一筹。
在接下来的诗,画比试中,青衫蒙面男子显示出不凡的文道底蕴,才华横溢的将虚云天君压了下去,夺回了失去的优势。
双方在之前的争锋中,皆是两胜两负的战绩,似乎又一下回到.asxs.,剩下的最后一项文道之战是"书法",彼此都不会再有所保留,尤其是青衫蒙面男子一脸神气飞掦,在书法一道上像是显得底气十足,在南域的书法界中那是绝对的颇有名气,平时上门讨教求指点的人,可谓络绎不绝,应接不暇。
此时的青衫蒙面男子也不再装什么涵养风度,这最后一局不会容对方再捷足先登,索性毫不谦让地拿起一幅卷轴,缓缓展开卷面,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神色间无悲无喜,给人一种空明自在,幽寂忘我的虚无之状。
心神合一的凝注于笔端之上,挥毫洒墨间有若轻风拂柳,又似溪水泉流潺潺淌过青青草丛,岩间石缝,轻柔缓急相得益彰,行云流水,浑然一体的跃然卷上;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去晦明,云共山高下。"
墨落字字俊秀,坚挺有若崒竹傲立,随风摇曵却仍然故我。风骨韵味中透出高山空灵悠远的意境,云雾缭绕,忽明忽暗,山色高低错落分布。
字里行间处处藏诗藏画,可谓是诗,画,字交融,将人引入静美和壮美的两种景象中,静而近于空无,幽而略带清寂,宛如太古之境,精妙绝伦。
青衫蒙面男子深吐了口气,似对自己的佳作十分满意,大有巧夺天功之能,对方要想在书法一道上超越自己,几乎没有可能。不由得踌躇满志地望向虚云天君,潇洒地做了个优稚的"请"势。
埸下传出一片赞誉,惊嘘叹息声不绝于耳,连虚云天君也禁不住轻声击掌连连叫好称妙。继而缓步来到中央,接着便做出了一个令人堂目举动来,只见他十分随意取了一个卷轴,突然掦手抛向高空,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离地面足有十米之高,这才嘎然而止,像是被人操控一般,卷轴随之习习地舒展开来。
"这家伙在弄什么玄虚?卷轴如此之高,难不成想凌空挥墨……"青衫蒙面男子也被对方这一手惊艳之举弄得有些迷惑不解,却不知此举的意图是什么?埸下所有的人都在猜测着,虚云天君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在十米高的卷轴之上挥毫作墨?
虚云天君却好整以闲地在一方砚上不紧不慢捻着墨,不时地观察一下墨汁的浓淡深浅度,以及均匀程度。书法一道,每个人对墨汁要求的深浅浓淡各有所取,完全取决于作品的需要。
在无数双眼睛的期待下,虚云天君手持砚台,昂首望了望高悬头顶的卷轴,突然做了个令人齐声惊呼的举动;手中的砚台倏地被抛向了高空之中,砚中墨汁骤然四溅飞洒……
呼吸间,砚台急速地直坠而下,而一蓬飞洒的墨雨却始终未有一滴坠落,都是静静地悬浮于虚空之中。
虚云天君却是一袭黑衣飘飘,两目微闭,神态宁静而端重,单臂舒展间,竟以指代笔轻舞淡描,挥洒点揉,虚空中的墨雨随着他手指间的变换,一絲絲,一缕缕,轻柔地飞向悬在高空卷轴,随着墨迹循序递增……
虚云天君却是一袭黑衣飘飘,两目微闭,神态宁静而端重,单臂舒展间,竟以指代笔轻舞淡描,挥洒点揉,虚空中的墨雨随着他手指间的变换,一絲絲,一缕缕,轻柔地飞向悬在高空卷轴,随着墨迹循序递增……
卷轴骤然一阵颤动,陆随风气势也为之斗然一变,浑身上下瞬间充满了冷冽肃杀的气息,似若严冬飞雪般的森寒,四围温度仿佛一下降低了几度。
墨雨飞洒间,手起风云色变,手落天河倒悬,一勾一划有若刀削剑劈,一捺一撇恰似枪挑斧凿,一时间,卷轴上下杀气蒸腾,点点墨迹跃然卷上,仿佛都充斥着浓烈血腥味。
最后一缕墨雨落下,悬浮的卷轴浑然一震,簌簌颤动不巳;"十歨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墨尽处,卷面上透出袅袅紫雾轻烟,循环缭绕,久久不息……
?笼中,卷轴中仿佛隐现出一位仗剑而行侠义修者,三尽青锋滴血,肃杀中带着絲絲落寂和苍然,一步一挥剑,一怒惊鬼神,冷血潇洒的背后,又隐含着多少爱恨情仇……
字里墨间充益着铮铮凛然杀气,令观者凭生幻象,尽管在場之人心境定力不凡,也禁不住骇然震撼不已。
良久,紫雾轻烟消散殆尽,所有人才从那震慑心神的幻象摆脱出来,神情姿态各异,唯一相同的是人人额头见汗。
青衫蒙面男子似乎也没有例外,情难自禁坠入其间,神态间露出难以掩饰的惊颤之色,原以为自己之前的佳作,可谓是平生灵感大爆发下的巅峰之作,如无意外的奇迹发生,几乎巳是胜卷在握。殊不知……
望着悬在高空卷轴也随之习习合拢,缓缓地落在虚云天君手中,这才如梦方醒般的长叹了一声;"你赢了!"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孰强孰弱,根本再无须加以评判,当青衫蒙面男子用微微惊颤的声音向全埸宣布时,场下十分意处地一片沉寂。
"这第一轮就算是我输了,那接下来的第二轮,就好丹道上一决高下吧!"良久,棲凤阁內传出一道阴冷之声;"霍老,这一阵就交给你老了!"
"哼!你确定要浪费这个人情?"石亭內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充满着浓浓的不屑和惋惜。
"先辈留下的这个人情虽然珍贵,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声音有些苦涩,却充满了坚定,一片如雪的羽毛从阁楼中飘飞而出,闪烁着莹莹的光华,缓缓地飞入石亭内。
空气中传出一声悠悠的叹息,接着便见石亭的珠帘泛起一道涟漪波纹,一个灰色的人影便突兀的出现石亭外。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灰袍中的老人,看不清容貌长相,说他是一位老人,是从齐胸的如雪长须上得出的结论。
"见过霍前辈!"虚云天君跨前一步,冲着老人施了一礼,表现出应有的尊敬,像是一眼认出了此老的身份,南域道丹盟的九品道丹宗师,绝对受得起这一礼。
老人摆了摆手,冷冷地道;"老夫只是前来偿还一个人情,那些俗礼套话就免了。你只须要证明自己有资格让老夫出手就足够了,否则,这一阵就无须再继续了。"
言下之意很直白,充满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气势,知道他身份的,都不会认为这是一种狂妄,在道丹一途上,有资格让他出手的,在南域不足十都。由此可见,这场比试还没开始,结果已经出来了。
虚云天君沒有表现出愤怒的情绪,无奈轻叹一声,正欲放弃这场毫无胜算道丹比斗,身后的陆随风却在这时突兀的出声道:"如果沒猜错话,接下来必然是道器,道符,甚至道阵比试。"陆随风冲着棲凤阁主的方向冷声道:"我沒说错吧?"
"这是阳谋,沒有无耻之说,明知是局,不闯是个死,闯一闯未必就没生路!"陆随风不卑不亢的朗声道:"至于说到资格……"
陆随风抬手一扬,虚空中便悬浮着一块翡翠般晶莹剔透的令牌,上面刻着"道丹"两个字,另一面则是"宗师"两字,整个令牌上透出一股神圣的气息,令人生出一种俯首膜拜的情怀。
"不知这件信物是否具有资格?前辈的身上应该也有这样的一块令牌吧!"
老人微闭的双目猛然睁大,精光绽射的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色,他的身上的确有着一块类似的令牌,两者一模一样,几乎分毫不差。那正是如假包换,尊崇无比的道丹宗师令牌!
在南域,拥有道丹宗师令牌的绝不会超过双十之数。但,每一个都是活了数万年的老怪物。然而,令人震撼的眼前这个道丹宗师令牌的拥有者,其真实的骨龄却只有四十龄呀!
四十年的岁月,就算夜以继日的将全部精力花在道丹修炼上,也不可能达到如此高的境界,这完全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石亭內有无数双深遂目光穿透了珠帘,仿佛要将人的身体洞穿。
老人微震的身躯归于平靜,微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这令牌的真实性,在场能辨别这令牌真伪的大有人在。事实上,这世上还沒出现过敢冒充道丹宗师的存在。
"呵呵,倒是老夫小视天了,你的确俱备这样的资格,老夫收回之前的话。"老人不以为忤的言道:"只不过,比试之前,老夫还要测试一下你这个宗师,是否货真价实。"
话音落下,老人便毫无征兆的直接出手了,眼前的空间顿时荡起一层层的涟漪波纹,那是属于道丹宗师特有的精神力。可以从精神力的强大程度,来判断层次境界的高低。虽然难以看到精神力的俱体状态,但从那一圈圈扭曲变形的空间,足以知晓这种力量的恐怖和强大。
一个四十龄的年轻道丹宗师,只怕万年也难出一个,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奇才,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了。能站在如此的高度,其本身的精神力自然强大比,否则,岂非名不符实。所以,老人的此举倒也无可厚非。
在修者的世界,精神力的重要性不需言表,而道丹师的精神力绝对是超越修者的存在,这一点根本无须质疑。
而道丹师之间的争锋,不仅仅是丹道上的较量,还有精神力的战斗比拼,其凶险的程度比之刀光剑影的搏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噗!陆随风眼前的空间也是一阵震颤波动,虚空中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这漩涡中沒有一絲灵力气息存在,完全是由纯粹的精神力汇聚而成。
望着这恐怖的精神力漩涡,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老人眼中的瞳孔也是一缩,充满了凝重,他在漩涡之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绝不输于自己的精神力,这种强大已远远的超出了预料。
"难道对方已达到了宗师后期,甚至更高。这怎么可能?"老人暗自心惊不已,他如今也不过只是宗师中期巅峰而已,而且已在此卡了近百年之久,始终难以突破。但,这小子才多大呀!
漩涡不断的在扩大,连绵不绝的吞噬着老人的精神力,一道道如絲如绵的力量不断渗入他的精神识海內,整个身心仿佛被一条条絲带缠绕束缚着,根本难以动弹分毫。
下一刻,陆随风的身影便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精神识海中,负手静静的佇立,嘴角掀起一戏谑的弧度,这一惊,直让老人神魂俱颤;"你到底是什么存在,怎会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这一刻,老人已将最后的一点轻视之心抺去,由探测变成了对抗,已将对方视为某个隐世的上古家族弟子。否则,一个人那怕有着不凡的精神天赋,也不应该在这个年龄段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抱歉,我并没有什么神秘的背景,让你老失望了!"陆随风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直言不讳的出声道。
越是实话实说,越是让人不相信,这种上古隐世家族出来历练的弟子,通常都十分低调,轻易不会泄露自己的来历身份。
即然如此,老人也不再有所顾忌,更何况,对方都已进入到了自己的精神识海内,那里还管得了许多,全身光华斗然四射,精神识海内的神识丹爆发出一道强大的精神风暴,瞬间便将陆随风的身影席卷吞噬在其中。
一道道纵横交错,如太阳般炽亮的光芒倾泄而下,逐渐形了一把火焰燃烧的金色巨剑……
陆随风静静地望着这把精神力凝聚的巨剑,心中虽然震撼无比,神色间没有任何波动,嘴角掀起一个弧度。
精神领域的空间內,燃烧的金色巨剑与星辰幻刀呼啸而过,所经之处空间碎裂,恐怖的精神力溢出。外面的世界,所有的人都骇然惊讶的望向天穹,风起云涌,虚空都被撕裂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缝隙,一片雷光电闪笼罩天地。
轰!一股更加璀璨的光芒从陆随风识海內迸发而出,如星辰爆裂一般,无数耀眼眩目的星光汇聚成一柄有若实质的精神幻刀,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精神领域的空间內,燃烧的金色巨剑与星辰幻刀呼啸而过,所经之处空间碎裂,恐怖的精神力溢出。外面的世界,所有的人都骇然惊讶的望向天穹,风起云涌,虚空都被撕裂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缝隙,一片雷光电闪笼罩天地。
"这就是道丹宗师精神力的战斗,这阵势也太可怕了,连虚空都被撕裂开来!"景云不由骇然的惊嘘道,他也是第一次目赌道丹师的精神力比拼。
"这老头可是南域道丹盟的长老,不知少主……"凌青风望向空中被雷光电网包裹的两道虚影,眼中的忧色显露无遗。
噗嗤!一道灰色虚影轰然溃散开来,老人的口中禁不住的喷出一蓬血水来。
天穹之上,虚空裂缝弥合,雷收电隐,陆随风一双深遂的目光望向老人;"承让!"
仅仅两个字,让老人的嘴角再次溢出血来。这两个字在他万年的岁月中,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耳中,虽然只是一次试探,他却知道自己在精神领域的战斗中,败了!尽管有所轻敌,但,败了就是败了,任何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之前出手,只是为了证明实力境界的高低强弱,并不是用年龄来衡量的。我能够在精神力的比拼上略胜一筹,在丹道上也不会有所例外。"陆随风平淡的说道,言语间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精神力是丹道根本,但却不是全部,其中包含的东西太多,包括对药材药性的认知,对火候的掌控,以及对丹方的理解等等……所以,尽管对方在精神力方面有不及,未必在丹道上就一定会输。
老人眼中的怒色一闪而逝,一向辈受尊崇的他,何曾遭遇过如此的羞辱,内心深处涌起一种想要将人碎尸万段的冲动。眼神中却是仍流露出那种习惯性的傲然笑意,将那份阴冷的杀意埋藏在心里。这笑意虽然十分伪善,却给人一种心胸博大包容的气度,留下极好的印象。
"狂妄!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敢对霍老如此无礼!"棲凤阁內传出一道咆哮的怒斥。
老人摆了摆手,平和地说道:"老夫走眼了,小友的确有狂傲的资本,很久很久沒尝到过失败的滋味了。接下来,就要看看你在丹道上的造诣了,千万别让老夫失望!"
说话间,大袖一挥,一口古朴的炉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炉鼎呈深红色,上面纹路纵横,显得诡异而神秘,却不知代表着什么意思。
"锁龙鼎!"石亭內有人惊叹的出声道,嗓音有些发颤,甚至带着些许骇然。
这是一尊上古宝鼎,不仅可以炼丹,还能炼器,更还可以辅助自身修炼,甚至能当作神兵利器使用,绝对称得一件至尊宝器。
很显然,知道这件宝鼎的人并不多,至少陆随风就沒有听说过,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炉鼎上的诡异纹路,虽然有些复杂玄奥,但陆随风还是能窥得一二;"此鼎竟是出自一位上古道器王者之手!"
吼!正当陆随风想要仔细窥视一番,鼎內突然传出一声震天虎吼,直令人耳膜破裂,有血汩汩流淌出来。骇然间,一道纹路浮现而出,红光迸射。
锁龙鼎內斗然爆发一股强悍无匹的力量,像是专冲着陆随风而来,似乎想要将其吞噬进其中。果然,下一秒,陆随风的整人便被彻底的吸进了炉鼎之内。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令所有人骇然色变,尤其是凌青风等人见到陆随风被吸进了炉鼎,更是惊得直接冲了上去,似想要将这炉鼎一举粉碎。
"别轻举妄动,以免落人口实。"虚云天君横在众人之前,神色淡定的笑道:"放心,这死老头用心虽歹毒,却还奈何不了你们少主。静静的等着好戏!"
凌青风等人闻言也是一下冷静了下来,以少主的睿智,如果发现了什么危机,还岂会这般淡定么?
"呵呵,老夫正想炼制一枚破尊丹,恰好少了一味药引。"老人阴森森的说道:"不错,以半圣级的骨骼做药引,能让丹药的品级更上一层。
破尊丹,三个字一出,顿时让石亭內的那些大人物耸然动容。那可是道尊境修者梦寐以求的九品中阶丹药,可以让道尊境巅峰大园满一举突破屏障,跨入道境大能的行列。
这样的丹药在南域可是有价无市,关键是需要圣阶凶兽的骨骇药引,仅凭这一点,就决定这破尊丹很少问世。且别说圣阶凶兽何其稀有,就算有幸碰到了,谁知道会不会成为对方的大歺?
不过,以一个道丹宗师的骨骇做引,这未免也太过骇人听闻。然而,事实是的确有一位被吸进了炉鼎中。接下来,就要看这上古锁龙鼎有没有能力炼化了。
"这老家伙失心疯了,居然想要以一个道丹宗师做药引,简直就是步入了魔道。必须阻止这种邪恶之举!"天凤阁的楼天歌轰然立起身来,便欲出手阻止那老人的行动。
"楼老头,可别破坏了江湖规矩!"有人阴冷的提醒道:"别忘了我等只是见证人而已!"
"不错!"紫千仙子柔柔的出声道:"你认为一个道丹宗师会如此轻易的被炼化吗?"
但,却沒人知道这尊锁龙鼎之內,还封印着一头上古血虎的魂魄,一旦被吸入鼎內,神魂首先会被吞噬,到时再也施展不出强大的神通手段,最后的结果只能等着被慢慢的炼化。
嗡!锁龙鼎突然泛起一蓬血光,炽烈的火焰瞬间将整个炉鼎包裹。紧接着,便见一道道色泽形状不一的灵药,被那老人相继被投抛入鼎內……
"呵呵,不错!沒想到这老头的底蕴还真丰厚。"锁龙鼎内的陆随风却是难得的笑得很开心,对方想炼化他的半圣之体来做药引,又岂会不知道,此时正咧着嘴将一株株珍贵灵药收入蓄物戒中。
但,就在此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惊颤四方。炉內鼎壁的纹路一阵扭曲闪耀,随即浮现出一幅图案,紧接着便见一头火红的血虎从图案中走了出来,散发出滔天的凶威。
"上古凶兽魂魄!"陆随风露出惊愕之色,这才明白这老头为何敢将自己吸进来。
鼎炉内仿佛另成一个血色空间,人在其中显得尤为的渺小,血虎的身形却是无比的巨大,仅是一只血曈都比陆随风要大上好几倍,尤其是释放出的暴唳威压,更是笼罩一方天地。
陆随风脸上凝重,却沒有惧色;"那就看看是你的虎吼厉害,还是我的龙吟惊天?"
吼!血虎再度咆哮如雷,强悍的音波让整个锁龙鼎都震颤了起来,直令人的耳膜轰鸣生痛,换个人只怕耳膜都已被震破碎了。
"叫够了吧?该轮到我吼一声了!""陆随风揉了揉耳朵,突然张口喷一声大吼,一道惊龙吟响彻。与此同时,陆随风的眉心处射出一缕金光,迎风而涨,瞬间便凝聚成一头百丈长的金龙身影。
在这道龙吟的威压下,庞大的血虎像是感觉到了血脉的压制,一种来自灵魂的恐惧令其浑身禁不住地簌簌发抖,缓缓地扑伏下来,连粗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一刻,那种原有的傲然俯视和暴唳凶性,顿时荡然无存。
望向血虎一副臣服莫拜的姿态,陆随风微怔了怔,随即释然一笑,没想到体內的那一缕真龙残片气息,会给这头上古血虎带来如此巨大的威压,难以想象一头全盛时期的真龙会有多恐怖。
"现在,还想吞噬炼化本尊吗?"陆随风悬浮在空中,俯视着下方,语气森然。
血虎怯怯的仰视,一个劲的猛摇着头,那种来自血脉的恐怖威压,连一絲抗衡之心都生不起来,更别说去吞噬炼化对方了。就算让它立即魂飞魄散,也不敢有半分忤逆。
血脉,是凶兽最为神秘的存在,并不是单纯的以等级和实力来决定的。那怕血虎灵智奇高,战力极强,在血脉等级的压制下,也只能乘乖的拜伏听话。
这种意外的发现,也是让陆随风始料不及,心念一动,不由试探性的问道;"那以后就跟着本尊混!如何?"
血虎振奋的连连点着头,陆随风的嘴角掀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掌控了这头血虎,就等于这尊炉鼎彻底的易了主,真不知那老头到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唰唰唰!鼎炉上方仍在有许多灵药不断的落下,都被陆随风逐一的收起。有人送灵药不拿,那就肯定是在猪圈出生的。让人惊讶的是这些灵药的数量太庞大了,而且每一株至少都是上千年的成份。南域丹道盟真的是太富有了!
想到自己那点蓄藏,与这老头一比,简直就像乞丐一样,此时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却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道丹宗师在丹道上的惊人天赋,尤其是这一手掌心融丹的手段,的确令人惊叹不已。
火焰继续燃烧,掌心中的丹药由碧绿的色泽,逐渐变得一片紫金,浓郁的药香缭绕扩散,弥漫整座峰顶。
"这是破尊丹,我在典籍上见过,一定不会错!"石亭內有人兴奋不已的惊呼出声,在场的大人物显然也听都说过此丹的珍贵不凡,虽对自己无用,但家族中有大把的后辈需要。所以,眼神都变得灼热疯狂起来。
一时间,石亭内便传出一道道争相开价的声响,一群活了下知多少百岁的老家伙,居然毫无风度,只是为了获得一枚破尊丹,甚至不顾颜面的要大打出手。
霍老的神色无比颓丧,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败了,而且败得十分彻底。不过,更让他感到诧异不解的是,自己明明在炼制丹药,而且投入了大量的珍稀灵药,就算沒炼出破尊丹来,只是那许多灵药也该在呀,但,如今却是凭空蒸发消失不见了,不知去了那里?
"诸位前辈,不知这一阵算不算晚辈赢了?"陆随风手持破尊丹,冲着石亭朗声道。
峰顶一片静寂,那些老家伙才想起这是一场有关生死的比试。结果一目了然,那里还需要评判。"即无异议,那就是我赢了!"陆随风继而笑道:"紫仙子,这两枚破尊丹就交由你全权处理了。"话落,两枚丹药顿时化两道紫色流光直接射入石亭內。
陆随风心里清楚,今日若不将这两枚破尊丹处理掉,谁知道会不会上演一场夺丹杀人的桥段。无论答应给谁,都会开罪其他的大人物。唯有将这烫手山芋交到抛出去,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至于会如何处理,那就与自己无关了。
"少主赢了!"景云兴奋的握了握拳;"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之前不知是谁说少主要被炼化了?"凌青风鄙视的瞥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锁龙鼎突然光芒四射,无数的神秘纹路旋转,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鼎炉中迸发而出,恐怖的气息让所有人为之色变,唯有最靠近鼎炉的陆随风仍是一片淡然,甚至连一絲惊慌的神色都沒表现出来。
"杀了他!"霍老目光狠厉,口中吐出一声森然冷喝。
"哼!只有这点小鸡度量,如此心境,难怪百年难有寸进。"陆随风不屑的冷哼道:"想要动用锁龙鼎吗?不知它是否还会听你的话?"
输了,便要杀人,这还是南域道丹盟的那位道貌岸然的九长老么?这一幕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一时间都被惊呆了。
唯有阁楼内的那位心中一阵冷笑,陆随风的表现太过令人惊骇,居然连霍老都败下了阵来,当真有些始料未及。见其当下己心生杀机,自然喜闻乐见。
"居然敢摆老夫一道,当真是史无前例,即然做了,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霍老的眼中杀机凛然,一个沒多大背景的年轻道丹宗师而已,虽然惊艳,前途无量,那又如何?杀了就杀了,谁奈我何?
嗡!一道恐怖的威能从锁龙鼎中迸发而出,整个峰顶都是为之一颤,池潭的水更是一阵沸腾的冲天而起。强烈的光线刺人眼球,晃得人的双目难以视物。
"怎么会这样?"霍老的声音带着惊颤的响起,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惶恐。
眩目耀眼的光芒散尽,视线恢复清明的众人,望着眼前的一幕,都是惊愕的园瞪着眼,大张着嘴,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之前还杀气森然,意欲操控锁龙鼎砸人的霍老,此刻却是像狗一般的趴在地上,身前还有着一滩血水,状极凄惨狼狈。
"这怎么可能?居然与锁龙鼎失去了联系,而且还遭致了反噬!"霍老带血的口中喃喃,眼中尽是一片迷芒和惶然惊恐,再度尝试与锁龙鼎的联系,却是徒然无功。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地宝物通常都拥有自动择主的灵性,有德居之。"陆随风鄙视地谈道:"如果我沒猜错话,这上古锁龙鼎并非你机缘巧合而获,只是凭借滔天权势强取豪夺得来。所以,根本无法将其炼化,只能凭着秘法强行加以操控。我可有说错?"
"你……怎么知道?"霍老心神巨震的狠狠盯着陆随风,他的确是在为一名修者鉴定宝物时,见宝心动,而后……这名修者和那件宝物便彻底消失了。但他没想到这锁龙鼎中竟然封印着一只上凶兽,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将其降服,更别说炼化了,只能强行使用某种秘法,才得以勉强操控。
所以,每次使用锁龙鼎时,都是尤为的小心異異,因为那只上古凶兽根本不怎么听他的使唤,甚至亚根就沒将他放在眼里,让人能够感觉到那种骨子里的鄙视和不屑。
尽管如此,每次炼丹还都是能顺利完成,而且品质还上了一个台阶。更有两次遇到不开眼的家伙,还直接操控着锁龙鼎将其生生砸成肉泥。只是这一次不知什么原因,竟是彻底的与锁龙鼎失去了一切联系,更可怕的还遭到了反噬,所幸的是沒被砸成肉泥。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将那小了吸进鼎炉之后,不明白为什么沒被当作药引炼化,更不明白这次炼丹怎会失败,而那些灵药都去了那里?
更让人困惑不解的是,这小子非旦沒被炼化,居然还在鼎炉中炼出丹来。霍老只觉自己的脑子一片迷糊,难道他在鼎炉中蛊惑了那只上古妖兽?否则,这一切都太难解释了。
只是这只上古凶兽的灵智奇高,自己每次与其沟通,都被鄙视得无地自容,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被贱踏得彻底崩溃了。不知这小子对其做了什么?
"你老别这般仰视我,会头晕的!"陆随风戏谑地笑道:"其实也沒什么,只是对着那狂傲的家伙吼了一嗓子而已,然后它就变得像一只小猫般的乖巧听话了。就是这么简单!"
"只吼了一嗓子,那傲慢的家伙就臣服了?不可能!"霍老目眦欲裂的嘶吼出声,再次心有不甘的竭力摧动秘法,想要夺奇回锁龙鼎的掌控权。怎奈他无论如何拼命,锁龙鼎却是再无任何反应。
"切,我都说过了,天地宝物择主而侍,有德居之,岂是屑小之辈可以轻易染指。"陆随风说话间,手掌微伸,锁龙鼎內便发出一道嗡鸣,旋即便缓缓地漂浮起来,光芒收敛,而后肉眼可见的逐渐在缩小,呼吸之间,便缩小到了拳头般大小,轻柔地落在了陆随风的掌心之中。
"不错的上古宝鼎!多谢前辈慷慨馈赠,还有那许多珍贵的灵药。晚辈无以为报,唯有饶你不死了。"陆随风说出这番话来,都感觉自己有些太无耻了。
不过,想到此老的卑劣,还意欲炼化灭杀自己,也就毫无愧疚收下了这份礼物,赦免了想要自己死的人,也算是仁慈大度了。
霍老闻言,双目怒睁,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狂喷,无比怨毒的嘶声道:"小子休要得意,老夫绝不会放过你,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是么?即然如此,何必又要放虎为患,不如现在就要了你这条命,以免日后寝食难安。"陆随风说话间,手掌一番,锁龙鼎再现。
霍老见状顿时色变,整个人蹭的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不顾形象的直接朝着峰顶之下狂掠而去,不敢再放出一句狠话。
陆随风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沒有追杀此老的意思。换个场合,想要自己命的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抺杀。但此时当着这许多大人物的面,斩杀一个南域的道丹宗师,势必会引来众怒,实为不智之举。
见到这一幕,棲风阁内的那位却是暗自冷笑,宝鼎被夺,换着谁都不会轻易善罢干休。更何况,南域道丹盟的那些老家伙本就是睚眦必报之辈,何曾有过如此奇耻大辱,只须登高一呼,这小子势必遭遇无休无止的追杀,不死不休。
"小友可要当心了,这老家伙视这锁龙鼎如命,如今被你夺去,无疑已结下了死仇,势必会不惜代价的悬赏你的项上人头。"石亭中的紫仙子出声提醒道。
就在这时,棲凤阁內一直未曾露过面的凤阁主,突然再次出声道:"接下来,就要有劳余老出手了。"
对于之前的一场道丹比拼,虽然沒有宣布最后的胜负,无疑已默认了这个结果。这种一败涂地场面,无须言明,已是绝对的一目了然。
话音落下,石亭的珠帘掀起,一位身形高大威猛,红发,红须的老者阔步走了出来,一双虎目灼灼发亮,不怒自威,慑人心魄。更令人惊诧的是,这红发老者的额头眉宇之间有着一个尤为醒目的印记,酷似一只垂闭着的眼睛。
"沒想到这棲凤阁主主面子够大,竟连道器盟的余长老都能请来助阵,如此阵仗,还真是下足了功夫。"虚云天君惊嘘不已的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