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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局面越来越乱了……罢,先擒下他把北龙天的动机问清楚!”应飞扬心中无奈一声,也同时出手,对北龙天一脉之人,他亦是殊无好感,一出手就是凌厉之招。与姬瑶月一左一右夹攻豹额,同时大喊道:“咱还没分胜负,擒下你,令使之位就是我的。”
他一动,蝎夫人也只得无奈出手,而其他妖族也被带动,正欲团团围攻之际。
却见豹额当机立断,不待应飞扬和姬瑶月合击之势成形,先回身一记鞭腿荡开应飞扬刺向背后的一剑,同时一脚踩在他剑刃上,屈身蹬足,借着剑刃弹力离弦之箭一般一跃而起,向外围逃去。
姬瑶月岂容他走脱,双剑连环网织,断绝豹额前路,豹额厉喝一声,凌空一扭腰,改以厚实的背部迎向剑刃,便见背脊上立马多出两道深刻见骨的剑痕,却堪堪避开了致命攻势。更奇得是他随着这扭腰一记凌空变向,速度丝毫不减,却是改向楚颂所在高台冲去。
这一下纯粹是靠腰力,也只豹额这种原形为豹子的动物才有这等腰力,绝非是后天可以锻炼出的,应飞扬和姬瑶月也未曾料到,兔起鹘落间,豹额已逼近楚颂。
楚颂家学渊源,习得传自楚白牛的飞针之术,平时又有赵雅、秦风这两个姐姐指导修炼,连孔雀公子也时常在闲暇时随手传她些本事。论修为倒也不差,但一看豹额浑身血淋淋的挟裹着彪悍之气冲来,从未真正搏杀过的她立马心神慌乱,几道银芒从她手上飞出,正是飞针绝技,但匆忙之下射出去的飞针都失了准头和力度,豹额不闪不避,将妖气挟裹在周遭硬生生撞开飞针。
从未有过搏杀经验的楚颂如何能敌得过惯战的豹额,转眼就已受制。
“你们都退开!”豹额捏着楚颂白皙的脖子,厉声喝道。
“放开楚姑娘!”姬瑶月不受威胁,反是欲向楚颂豹额二人逼去,眼中却是隐隐闪光,她与楚颂无亲无故,豹额的威胁她自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期盼着豹额真的能动手杀了楚颂,让孔雀公子与北龙天斗起来,那北龙天也能一时无法分心对付天香谷。
却见此时赤影一闪,那唤作赤蚺君的蛇妖挡在她面前,对豹额道:“且慢动手。”
“且慢动手”虽是冲着豹额喊的,姬瑶月却恍惚间觉得这四字好似是赤蚺君对她所说,而挡在身前的背影总让她感到莫名熟悉……
“哼,碍事!”姬瑶月心中暗骂一声,又看高台上楚颂那受制于人时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样子,心头不禁一软,也不再动作。
应飞扬喊道:“豹额将军,你敢挟持孔雀公子的侍女,现在放人还好说,否则我们这么多妖在此,你绝对走不脱。”应飞扬喊着,手却在背后向姬瑶月暗打手势。
豹额瞪着应飞扬狠狠道:“挟持?老子分明是在保护楚姑娘,省得她待会受到惊吓!”
“你要做什么?”应飞扬一疑。
便见豹额从怀中掏出一信号弹,一拔捻线,一道术力火光腾空而起,在夜空之下格外引人注目,豹额森然道:“你觉得你们妖多势众?嘿,逼得老子泄露身份,这代价你们承受不起!”
“不对!”应飞扬心头一惊,觉察情况有异,腾身凌越而起跃向高台,而他起身瞬间,两道剑光擦着他脚底版脱逸而出,从豹额看不到的死角射出,分袭向高台的两侧柱子。
正是姬瑶月借助应飞扬身形遮挡,一举斩断高台木桩,剑虽斩出,却有一种让姬瑶月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她与那“赤蚺君”分明从无交集,怎么只凭他所打的手势就做出了这么默契的配合,需知她的双剑是从那“赤蚺君”背后射出,若早半瞬怕连赤蚺君双足一并削下,晚半瞬就会被豹额看到,无法有出奇不意的效果。
这配合恰恰就是一丝一毫不差,豹额见应飞扬逼进,正欲起脚迎敌,却见高台柱子被姬瑶月削断。
对他这种靠腿上把式吃饭的,最忌讳下盘不稳,他双足正在发力,足下高台却受力倾倒,顿时万钧之力泄于空处,而应飞扬此时剑已逼邻胸口,豹额无奈之下只得一个顺势跌倒,使出一个懒驴打滚避开这一剑,但楚颂却已然被应飞扬救走。
应飞扬得势不让人,一边护住楚颂,一边急攻豹额,缓缓倒塌的高台上,二人剑来腿往,展开一场激烈交锋,应飞扬剑光如赤电划空,血风掠境,毫无忌惮的与豹额比快,而豹额背后受创,每一动作都扯动背后伤痕,迅雷般的连环快腿受伤势影响难以发挥全力。
而高台落地瞬间,胜负已然分晓!
应飞扬数道剑气激射而出,剑光迸射下,一时四面八方,无论景物还是空间,距离感都变得混沌不清,好似光线被扭曲一般,光怪陆离,诡谲莫测,又是剑气重重,杀机暗伏。正是“孛月归神隐”之招再出。
既有虚像在明处,又有暗招藏匿无形,虚实交错欺人眼球的剑招,豹额仓促之间无法防备,被一道剑气狠狠洞穿肩头,倒飞而出!
“束手就擒!”应飞扬见豹额方才发了讯号,知晓他应是有援军,欲擒下豹额逼得援军投鼠忌器,此时,却忽觉一道劲风从背后激射而来。
“莫伤将军!”伴随一生巨吼,一把大刀从应飞扬背后而来,应飞扬一提身形,避开这突来一刀,“啪!”得一声,大刀插在地上,如忠诚的卫士一般护在豹额身前,而豹额靠着喘息之机,一跃而起,从众妖上头掠过。
而随后,便见震撼一幕,夜色之下只见黑影重重,一道又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却又迅捷无比逼近,从四方包夹而来,待接近擂台火光处才让人看清,到来的竟是一批黑甲妖骑。
妖骑皆着一身黑甲,黑甲质地非金非铁,没有半点光泽,却又好像黑洞一般吞噬着周遭光线,自他们一现身,擂台周遭都显得黑压压的暗了许多。
而他们胯下所骑的是一种幼驹大小的黑狼,黑狼森森利牙间被上了嚼子,让这些狼兽发不出一丝声音。
阴冷,肃杀,彪悍之气扑面而来,直到他们靠近,才闻道若有若无,被掩藏住了的血腥气。
“是暗影妖狼骑!”一些蜀地妖怪已惊慌叫出声。
应飞扬亦知晓这只骑兵威名,万妖殿三尊中的“兵燹座”是狼妖出身,号令中山一带的群狼为坐骑,结成五千八百妖狼骑,狼骑神出鬼没,来去如风,如一把暗匕一般令人防不胜防。而每个骑兵亦是好手,皆是身经百战,机警多变,集结起来,是一支精锐轻骑兵,分散开来,每个又都是最出色的斥候。
而如今,虽还有些骑兵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估算起来起码已有三百来妖,数量不算多,但足以将蜀地妖族,连带应飞扬和姬瑶月一并包围,狼骑阵势一展开,应飞扬和蜀地妖族已陷入围困之中。
“妖狼骑兵怎会出现在这里,北龙天,这是要毁约不成!”应飞扬心中惊疑,北龙天和圣佛尊分明早在百年前就有约定,人妖两族休兵止戈,如今三百妖狼骑兵潜行匿踪深入蜀地,究竟意欲何为?
妖狼骑皆是精锐,又善于奔袭,合围之势一成,突围已是不易,而就算能突围,逃得了一时,也难逃狼骑随后的追杀。应飞扬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豹额落在妖狼骑兵之前,方才扔刀的那位副将向他行礼道:“将军,陛下有令让我们隐匿行踪,怎么……”
豹额叹了声,道:“是我莽撞了,之后会向陛下请罪。”
副将一眼扫向众妖,问道:“他们该怎么处置?”神态分明视蜀地众妖如无物。
而蜀地众妖虽数量上比妖狼骑还要多一些,但气势上被压了何止一头,与妖狼骑那股精悍之气相比,蜀地妖族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豹额沉吟一声,道:“都是修戮血宗的妖,总不能全部杀掉,一并带上吧,正好也用得上他们,至于楚颂姑娘……”
豹额目光移向楚颂,以及扶着楚颂的应飞扬,正思索如何处置之际,却见姬瑶月忽然身动,抓起方才那副将扔过来的大刀,一把架在了楚颂的脖子上。这一举动大出意料,连应飞扬都未曾觉察,楚颂更是吓得小脸煞白。
而姬瑶月已冷视黑甲妖狼骑,沉声号令道:“你们若不想让她死,就给我让开一条路!”
豹额大笑道:“笑话,你拿公子翎的人,威胁我北龙天的人,这算是什么意思?她的死活,与我等何干?”
“是吗?”姬瑶月眼眸一眯,杀气凛然,一刀已斩向楚颂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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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额随即下令清点众妖,进行收编,进行收编时,副将对趁机他道:“将军,兵贵神速,咱们带上这些妖,行军速度必然被拖慢,而且暴露的风险也是倍增,只怕……”
豹额摇头道:“咱们又没办法将他们一个不漏的全杀光,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你传讯陛下,将此处之事告知,便说豹额办事不利,甘愿领罪。”
“可是,将军……”
豹额一摆手,道:“不必再说,唉,全怪本将多事,本想借机选拨令使之机探听孔雀公子动向,方便咱们今后动作,却不想竟被那两个妖摆了一道,白白泄露身份,如今只能试着能否亡羊补牢了!哼,他们以为能逃得出?向我们索取座狼逃走,哈哈,简直自作聪明,自寻死路!替我抽三十个好手中的好手,随我一同追上他们!”
豹额目露凶光,在摇曳篝火下分外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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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飞扬骑在座狼之上在夜色下奔袭,只觉身如风驰电掣,耳边只存呼呼风声,座狼速度之疾令他大开眼界,若是短途之内,他使用轻身功夫或许能比座狼快上一些,可若是长途奔袭,就大有不如了。
座狼负重或许不如战马,但速度丝毫不逊,而战场交锋,凶悍的狼也比战马更有杀伤力,想到北龙天麾下妖狼骑有五千余众,应飞扬不禁对那北域龙王心生忌惮,对妖狼骑来蜀中的目的更是猜疑不定。
就在此时,姬瑶月忽然喊了一声,“不想送死,就下狼!”
说着,提着楚颂从狼背上一跃而下,应飞扬不明所以,但对姬瑶月倒是本能信任,不问因有便紧随跳下。
蝎夫人见状,也只得跳下,三头狼倒是丝毫不停,一路继续前奔。
蝎夫人见狼跑得无影,气恼道:“这位妹妹是什么意思?现在坐骑没了,若是妖狼骑追来了,咱们靠两条腿如何逃得过他们?”
姬瑶月冷笑道:“若靠坐骑,咱们才是自投罗网呢!”随后看向应飞扬,双眼尽是狐疑道:“让你跳你就跳,你倒是挺听话!”
若无外人在,应飞扬早向她表明身份了,此时却值得掩饰,试探性的问道:“姑娘你的意思是,座狼有问题?”
姬瑶月道:“总算不蠢,妖狼骑的座狼都是经过训练的,离开灵智只一步之遥,狡黠的紧,方才咱们看似是骑着它们一路向西,实则不然!”
应飞扬反应过来,道:“你是说,实际方向有偏移?”
姬瑶月点头道:“没错,表面是一直往西逃,其实方向一点一点向北偏移,只是角度太小咱们感应不到,若咱们任它跑下去,最终会兜了个大圆把我们送回原处,而且座狼彼此间对气味极为敏感,咱们乘着座狼,绝对逃不过妖狼骑的追击!”
“原来如此,多亏妹妹聪慧,险些又重回虎口了!”蝎夫人恍然大悟后,又怀疑道:“妹妹竟然知晓这些,怕身份不是古先生他小姑奶奶这么简单吧,对了,我们的名姓妹妹应该知晓了,不知妹妹该怎么称呼?”
姬瑶月身为天香谷一脉,多年来都在北龙天阴云笼罩之下,对这些信息自然知晓,但自也不会对蝎夫人言明,而且对蝎夫人这烟视媚行的女子颇为反感,见她对自己以姐妹相称,更是皱皱眉冷冷划开界限道:“我姓姚,你们可叫我姚姑娘。”她自是不可能据实报出名姓,取了名字中的第二字“瑶”作为虚假的姓氏。
“原来是姚家妹妹。”蝎夫人好似不知人嫌的凑上去,“姚家妹妹,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应该和舟共济才对。”
姬瑶月退开一步,不去理她,转而解开楚颂的禁制,道:“楚姑娘,方才多有得罪,但形势所迫,不得不为。”
可楚颂一见她,就想起她毫不犹豫的拿刀砍来的情景,不禁吓得往后缩。
若论年龄,楚颂比姬瑶月还大一些,但与姬瑶月相比,她简直是在公子翎护佑下未经风雨的小白花。
“嘿,这是被月儿吓坏了,也是,除了我谁经得起她拿刀便砍。”应飞扬腹诽一句,上前拜道:“属下方才无力,还请楚姑娘恕罪,但姑娘也当知晓属下苦衷,若非如此,楚姑娘现在恐怕已落入北龙天掌控中,楚姑娘试想一下,公子他重情重义,自然不肯能放任姑娘不管,若是北龙天拿姑娘要挟孔雀公子,公子他岂不是要处处掣肘?”
“况且姚姑娘方才也不是真要杀你,否则利刃挥来,哪能这么收放自如,说停就停而不伤楚姑娘分毫,我们所做一切,是为了就楚姑娘楚虎口,也是为了孔雀公子不因楚姑娘而受制于北龙天!”
应飞扬摆出一副真挚诚恳的样子,楚颂性情天真也很快被他说动,毕竟‘赤蚺君’确实是蜀地妖盟的元老,比来厉不明的姬瑶月更有说服力。
应飞扬见楚颂放下戒备之心,又道:“让楚姑娘受到了惊吓,不如我护送楚姑娘回锦绣山庄,也好聊表歉意,楚姑娘意下如何?”
“不行,我不能回去!”楚颂一听抗拒的叫道。
“不把你早早送回去,若被豹额倒打一耙,假挟持也成了真挟持了,孔雀公子那边哪说得清楚……”应飞扬心中道,想了想后,试探的说出了先前的猜测:“那个,楚姑娘,你该不会是偷了孔雀公子的孔雀翎跑出来的吧……”
楚颂面色一变,惊慌失措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傻啊!”应飞扬心中翻着白眼。接着强硬道:“楚姑娘若是偷跑出来的,那我便更该将楚姑娘送回,以免公子他挂心。”
却见楚颂眼珠一转,道:“不行,我不回去……”
“由得了你吗?”应飞扬也不理她,正准备强行把她带到锦绣山庄。
却听楚颂怯生生威胁道:“你若将我送回去,我便说……便说是你偷了孔雀翎,还……把我劫持出了锦绣山庄……”
……
……
“前头的话收回,感情你是在跟我装傻啊!”应飞扬心中狠狠道。虽然楚颂威胁人时都一副胆怯样毫无气势,但那说辞却是极有分量。
应飞扬顿时无语,怎么看着纯良无害的下起手来都挺狠,咬牙道:“楚姑娘,那你到底怎么才肯回去?”
楚颂俏脸一扬,眸子中透露着一股坚定道:“不从畜生道中救出我阿爹,我就绝不会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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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飞扬思虑一番,又回到正题上,道:“楚姑娘,你若信得过属下,属下可以试着潜入畜生道,设法将楚神医他救出。”
应飞扬愿意冒险自也有他目的,一则若继续留楚白牛在畜生道,能移植妖肢的畜生道实力将会再有增进,那他不知何时才能向六道恶灭讨回师尊的那笔血仇。
二则便是为了目前处于石封状态的卫无双,卫无双身染天人五衰之气,只得采用石封之法断绝生机,隔绝天人五衰功的侵蚀。但这也不过是苟延性命罢了,若想让道扇重现风采,必须设法拔除天人五衰之气。若能将楚白牛救出,以楚白牛的医术或许可想出五衰之气的解法。
若能让卫无双复原,不但在对抗六道恶灭上有了最强助力,也可助他洗刷污名,化解正道的敌意,毕竟这躲躲藏藏的日子他也过得厌烦了。
“真的,你愿意帮我?”楚颂看到希望般眼睛一闪。
应飞扬借机劝道:“属下自当竭尽全力。不过楚姑娘你还是先回锦绣山庄向孔雀公子请罪吧,公子定不会怪你,你消失的久了,只会让公子挂心
哪知楚颂摇摇头道:“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这……畜生道太过危险,属下都未必能自保,实在无把握护住姑娘。”
楚颂咬着牙执拗道:“我……我能保护自己,我刚才只是一时害怕才乱了阵脚,你们带上我,我一定能派上用场的!”
好话歹话说尽,这姑娘就是不听劝,应飞扬也不禁气结,心中暗骂道:“这楚颂当真是属牛的,还说她爹是牛脾气,她不也是同样么!”
却听姬瑶月道:“说了这么许多,我们怎么混入畜生道都是问题,你当六道恶灭是开门做生意的客栈吗,容得我们说进就进?”
现在六道道宫都已移至昆仑山,闯入六道无疑是自蹈龙潭虎穴,楚颂原本计划着让畜生道俘获借机混进去,经过这么一闹,怕也没用机会了……
“等等!我们是什么意思?”应飞扬突然意识到关键,冲姬瑶月道。
“就是字面意思,入畜生道,救楚神医的事,算我一个!”姬瑶月直截了当道。
“你又凑什么热闹,不知道危险么?”应飞扬急道。
姬瑶月瞥了他一眼,道:“萍水相逢,你倒是对我的安危挺挂心”
“哈,好说,我赤蚺君一向心地善良,最看不惯有谁在我面前涉险。”应飞扬自知方才差点漏了馅,打着哈哈说胡话糊弄着,心中则骂道:“姬瑶月这小娘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姬瑶月先是闯入选拔令使的会盟,如今又要再趟了这浑水,不知究竟有什么目的,应飞扬打定主意,待楚颂和蝎夫人两个碍事者不在场时,必要坦承身份向她问个清楚。
姬瑶月听他的回应,只是又狐疑的看他一眼,嫌恶道:“待你身上的血腥气散了,再去说这些违心之话吧。现在先说说,咱们怎么才能混入昆仑山。”
应飞扬搓着下巴,有几分不确定道:“或许,我是说或许,靠北龙天的那批人可以做到。”
“你什么意思?”
应飞扬道:“你们猜,北龙天的那批人是要去哪里?”
除却姬瑶月眼睛一亮,其他二女依旧不明所以的看着应飞扬。
应飞扬继续道:“当今局势,六道恶灭和正天盟表面彼此均势,僵持不下,但实则不然,六道恶灭已是竭尽全力,但人族正道一方仍有后援。”
“后援?”
应飞扬点头道:“没错,只说顶尖高手,目前帝凌天虽仍胜正天盟主慕紫轩一筹,六道道主也各有实力,但终究后继乏力,而正道一方,只顶峰高手就还有‘刀君’李长戚和‘剑皇’越苍穹未曾出手,若他们参战,帝凌天独木难支。”
姬瑶月道,“可‘刀君’和‘剑皇’并未动作,越苍穹自两年前宇文剑神和‘剑冠’顾剑声在天剑峰一战后,就闭关不出,潜心悟剑,这两年来都没有动作,至于‘刀君’李长戚,这些年来行踪飘忽……”
“刀君的动向我知晓。”应飞扬听闻师尊身死之事又被提及,心中不由一痛,心头还远远没愈合的伤口又被撕开,痛心疾首的往事又浮现在脑海,烦闷的打算姬瑶月插口道,意图用思考和说话迫使自己不再回忆往事。
他这两年来颇看重情报收集,而蜀地妖盟的血妖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反应的比谁都快,也因为此,论打探消息确实是一把好手,“刀君这些年在东北的扶余国,而且被扶余国君臣民众敬奉为‘师者’,颇受尊崇,据说两年前,他接到……‘剑冠’死前一道剑气传讯,知晓中原有变,本打算尽快赶回大唐疆域,可方动身离开,扶余国就出现篡位叛乱,李长戚不得不回去协助平定叛乱,稳定局势。呵,这叛乱发生的不早不晚,想来定是六道恶灭暗中操纵,来牵制刀君李长戚的手段。”
应飞扬舒了口气,排解烦闷之意,继续道:“但这还是不够,‘剑皇’越苍穹闭关,终有出关的一日,而扶余国叛乱也将近平定下来,只待局面一安稳,‘刀君’李长戚亦会赶赴中原,到时帝凌天一人独木难支,整个六道也是强弩之末,如何抵御正道进攻?但,有一个人……该说是一个妖,绝不希望六道恶灭败亡的太快。”
“你是说,北龙天!”姬瑶月笃定道。
应飞扬道:“没错,六道恶灭和正道诸派都是人族,无论他们最后谁胜谁负,损耗的都是人族战力,北龙天定是乐见其成,更进一步,他心中巴不得双方僵持的越久越好,让正道诸派和六道恶灭双方力量皆受消弱,所以,若是一方失衡,他就要往一方加注了!”
“北龙天与六道恶灭有了合作?”蝎夫人和楚颂反应过来,惊异道。
应飞扬道:“大概七八成可能,否则我想不出北龙天的人潜踪匿行深入蜀中有何目的,还记得豹额先前说过的话吗?”
姬瑶月很有默契的接续道:“‘都是修戮血宗的妖,总不能全部杀掉,一并带上吧,正好也用得上他们。’你指得是这句?”
应飞扬点头道:“就是这句,正好用得上戮血一脉的血妖,而畜生道最近也在抓捕血妖,未免太过巧合,若料得不错,妖狼骑他们是打算将戮血一脉血妖一并带上昆仑山,给六道恶灭做一份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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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万妖殿和六道恶灭联合?可北龙天不是与圣佛尊有约啊,圣佛不入世,北龙不出关,北龙天这是要违背誓言?”楚颂眨着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这下应飞扬他们都被失声笑了出来,蝎夫人掩着唇笑道:“我的好姑娘啊,只要不被人发现,那就不算违约了啊……”
“可是……可是……”楚颂好像不能接受,连说两个可是却接不上话,只得改换话题,“那我们要怎么借他们混入畜生道呢?要被他们抓起来吗?那早知道就不逃了……”
应飞扬摇头道:“自然不行,若被他们抓了那可是受制于人,想被抓容易,再脱身就难了,楚姑娘运气好些有公子翎撑腰,被抓后能保住性命,但六道中地狱道和人间道都有洗去人记忆的法门,为防消息走漏,楚姑娘多半会被洗去记忆,但我们就难保住性命了……”
楚颂道:“那该如何是好?”
应飞扬道:“我有个想法,但却没把握……”
应飞扬正说着,蝎夫人忽然面色一变,道:“不好……他们似乎追来了!”便见蝎夫人将蝎尾插入地中,闭上眼睛,应飞扬知晓这是她借助地面震动感知来敌的手段,她能在蜀地活得安好,多半是这敏锐感知力的功劳,遂将手指竖在唇上,对欲发问的姬瑶月和楚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便见蝎夫人双目紧闭,蛾眉轻蹙,轻声默数道:“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骑,不,三十一骑正往咱们方向赶来,速度很快,离得我们大概不到两里!”
“看来跳狼逃走的方法没瞒过他们……三十一个,咱们各分十五个如何?”姬瑶月按住剑柄,对应飞扬冷声道。
十五个,似乎也不算多,若是十五个蜀地妖族水平的应飞扬还是能对付得了的,但……应飞扬咬咬牙摇头道:“豹额对咱们的实力都有掌握,他带三十人追来,自然有他信心,不能硬拼。”
姬瑶月道:“但逃肯定逃不过……论长途奔袭,咱们跑不过座狼。只会被他们生生耗死。”
应飞扬想了想,对姬瑶月道:“我们分开行动,姚姑娘,在这往东南三里处有一桩巨木,哪里是我的居所,入口处有禁制,但姚姑娘是木妖出身,禁制对你无效。你带楚姑娘到那里暂避,我来将他们引开。”
姬瑶月神色一动,朝应飞扬看了两眼若有所思,随后干脆利落道:“好的。”
忽得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笑意,嫣然道:“那你,可别死了哟。”一笑之间,面上原本遮掩颜色的修饰似再也掩不去她的美丽,平平无奇的面容一瞬间焕发出令人心动的神采。
而楚颂对安排仍有几分抗拒,“躲起来么?那我不是又派不上用场……”
“怎会,你是大夫,救治伤员才是你的任务,我解决这里的麻烦,会再去找你会合,到时还需你为我处理伤势。”
楚颂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姬瑶月拽住看了应飞扬一眼。
而蝎夫人见应飞扬没安排她,讨好得拽着他胳膊道:“那妾身呢?冤家,妾身也派不上多大用处,不如和她们一起暂避,等冤家你凯旋归来呗。”
应飞扬甩开她胳膊道:“你我都是戮血一脉出身,身上都有遮掩不去的血腥妖气,是妖狼骑首先追击的目标,你跟楚姑娘她们一起,只会谁也逃不掉,你只能跟我一起。”
“但妾身修为低微,相帮你也帮不上啊。”蝎夫人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道。
应飞扬道:“放心,你自有用处,你前几日当诱饵时,表现还是不错的。”
“又当诱饵,不成,这次不一样,他们三十一个妖狼骑,妾身当诱饵,哪还有命活?”蝎夫人连忙摇头道。
“呵,不听我的命令,就有命活了么?”应飞扬眼神一冷,如冷电般射向蝎夫人,赤蚺君那阴婺的表情出现在面上,楚颂见了心中不由一毛,寒毛都竖起,似是很难将眼前的妖和方才那和颜悦色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蝎夫人也退身一步,随后撕破脸来狠道:“横竖都是死,你若不让我活,我便是死也要揭穿你……”
话说一半,应飞扬突然一把扼住她的咽喉,将她未及说出的话扼在了嗓子眼,蝎夫人本能动用蝎尾反击,却见应飞扬足微动,蝎尾已一脚被他踩在脚下。
应飞扬提起蝎夫人,看着她不断挣扎,扭动的娇躯,嘴角弧出一抹森然笑意,“无妨,你死了,也有死的用处。”
“啪。”一滴雨点落在应飞扬一寸寸紧缩的手上,溅出一抹凉意,原来是下雨了。
正好,月黑风雨夜,正是杀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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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在前面不远了。”一片夜色下,豹额双眼闪着幽光,看向前面阴暗森冷的森林,紧锁着地上残留痕迹,低头瞬间,一滴雨点正透过衣领滴在他脖颈,那凉意让他不由一缩脖子。
“下雨了,不过迟了,你们跑不掉……”目标就在附近,现在就算是下起倾盆大雨,也冲刷不掉所有痕迹,而只要残存一丝蛛丝马迹,都逃不过豹额双眼。
因为豹额不光是六部将首,过去也曾是妖军之中最杰出的斥候。
跳狼而逃?让狼将追兵引走?或许追击的那四个妖中有妖足够了解妖狼骑,但他们还不够了解我豹额。
只需看座狼留下的脚印,我就能判断出座狼背上负重多少,这种手段如何瞒得过我?至于之后的痕迹,虽经刻意掩盖过,但在最优秀的斥候眼中依然如指路标一样明显。
“血腥妖气,就在这里。”豹额抽抽鼻子,已感应到了两股血妖的妖气就在附近,手一挥,妖狼骑已一声不响,如鬼似魅的进入林中,骑兵不入林的兵家常识对妖狼骑来说并不起适用,不同于直来直去的战马,座狼不但在平原中来去如风,在森林中同样是藏在暗影中的捕食者,更何况,他所带来的是妖狼骑的“陷字营”,是精锐中的精锐。
妖狼骑本就是精锐之军,这次潜入蜀中的又是从精锐之军中十里挑一,而现在随追击的“陷字营”又是从潜入蜀中的这批妖军中十里挑一。
“陷字营”在妖狼骑中是特殊的一营,不必冲锋陷阵,不必掠地攻城,唯一作用就在于困住高手。
论单个实力,陷字营或许不是多强,如果用实力可以用数值计算,或许他们三十妖加起来的总和与豹额相当。
但彼此间的配合无论如何也不能数值化,三十妖修为相近,彼此打磨千万次,早已形如一体,他们三十妖组结成阵型,可困住远超他们级数的高手,若折损一个,余下二十九妖也有其阵型,若折损十个,剩下十个妖也有其战法,哪怕战到只剩两个,剩余两个也有仅属于他们两个妖的配合。
豹额知晓若换做他落入陷字营围困之中,只怕生生累死也冲不出这三十妖的围困,而这次他们的目标,只赤蚺君和那不知名的女子算得上难缠,但也绝对难逃陷字营围困,何况还有他在后压阵。
豹额一点点逼向那两股妖气,这一次,不可能让他们逃脱。
可突然,其中一股妖气消失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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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雨声淅沥,雨点带着初春凉意打在树叶上,织出幽暗肃寂的杀曲。
三十一个捕食者如游荡在林中的幽灵,无声无息,一点点逼近两股妖气的来源处。
两股血腥妖气,分属那一男一女两个血妖,豹额锁定敌人,却在这时,其中一道妖气凭空消失了。而伴随妖气消失的同时,树林深处,隐约有凄厉叫声透着雨帘传出,夜鸟“扑棱棱”振翼飞起,叫声传到豹额耳中却已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别这声是扯破嗓子的惨绝尖叫。
“妖气消失?”就像张弓搭箭后猎物却突然凭空不见一般,这种诡异感让豹额一阵错愕。血妖的血腥妖气都是烙在骨子中的,除了极少数方法可暂时掩去妖气,对绝大多数血妖来说,血腥妖气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消失——身死之时。
再联想方才的叫声,“难道两个血妖中哪个死了?那又是谁下的手,内讧?还是这林中另有他人?”豹额心生戒备,抬手又做了个手势,妖狼骑见令放慢速度,不激起一丝动静的逼近声源之处。
路程不远不近,缓行片刻,便见一女子躺倒在泥地上,雨水混着泥水的浸润下,轻薄布料紧贴肌肤,峰峦起伏的体态尽显无疑。
“这蝎夫人死了?”豹额心头一疑。
但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血腥妖气是从蝎夫人身上散发的,她只是昏迷,并未丧命。
“难道死的是那赤蚺君?那赤蚺君修为不错,谁能杀他?楚颂和那个女妖又在哪?”豹额亲自下了坐骑,将蝎夫人踢醒,蝎夫人“嘤咛”一声醒转过来,黯淡空洞的大眼还未完全睁开,就忙乱的跪地伏倒,雪白额头砸入泥水中不断叩头,“求求你,不要杀妾身,楚姑娘她被那个女妖带走了,妾身真的不知道她被带去了哪里。”
“嗯?楚姑娘和你们分开了?”豹额眉头一皱,抽刀架在蝎夫人脖子上,逼她抬起头说话,却见蝎夫人美艳面容如今狼狈又凄楚,双目空洞的如失了魂魄,口中喃喃道:“妾身真的不知道,饶命,饶命,求孔雀公子饶命!”
“孔雀公子?”豹额浑身寒毛陡然竖起,其他妖狼骑也同时色变,这蝎夫人已被吓得神智错乱了,而将她吓成这样的是——孔雀公子?
难道孔雀公子也为了寻找楚颂来到了,而且就在这片林中?
妖狼骑忽然觉得这片树林危机四伏,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视着他们,不禁打量起周遭。
阴沉夜幕之下,树影雨中摇曳,如森森鬼影……就在此时,一声凄厉惨叫想起,便见一名妖狼骑如被看不见的鬼袭击一般,直直从狼背上的倒下,惊怖到扭曲的面容永远定格,成了他的遗容。
“谁?”所有妖狼骑几乎同时拔刀出鞘,戒备看向四周,心中的惊怕促使他们将刀柄握得紧紧的,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也没有见到任何攻击,一名同伴就莫名倒下了,究竟是谁能做到?
就在这时,又是两声惊呼,又有两名妖狼骑从座狼上坠落倒在泥水中,同样看不到有谁出手,同样死的一脸惊惧,狰狞的面孔如梦魇一般,烙印在妖狼骑心中。
“小心!”豹额发出一道近似于废话的命令,背后已湿了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谁能无声无息的杀了他们,难道真是孔雀公子?听闻孔雀公子正邪双法同修,其中孔雀幽冥印就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葬送幽冥的招式,真是他来了?”
豹额惊疑不定之际,又有三骑坠狼而死,“陷字营”乃是精锐之军,但遇上看不到的敌人,任他们如何精锐也无可奈何。
无法再看着麾下莫名而死,豹额高声道:“可是孔雀公子大驾到来?公子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现身?开什么玩笑?”蜷伏在树上的应飞扬心中默念,借着忽起的风声掩护长长喘出一口气,面上浮出疲惫的虚汗,顺着眉角的刀疤从额头滑下,但他的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集中。
没错,哪有什么孔雀公子?有的只是应飞扬和他的天隐剑界。时隔两年,应飞扬已能驾驭天隐剑界,但当初传他天隐剑界的司马承祯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的‘天隐剑界’竟是被应飞扬用在暗杀上,而且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合适。这两年来被追杀的日子,不知多少次是靠这天隐剑界让追杀者无声无息的送了性命。
这一次也是同样,应飞扬将面具摘下后,身上血腥妖气也就不存,认定他是血妖的妖狼骑被思维的定式影响,纯粹靠妖气判断他的行踪,察觉妖气不见后只当他已身死,却不知他已毫无声息的逼临身边。
再由蝎夫人装出一副被吓得神志不清的样子,进一步误导众妖,让众妖误以为他是被公子翎所杀,而此时此刻,公子翎如今正在林中,便是给众妖狼骑心中播下惊惧的种子,而身边同伴不断莫名而死,更是让众妖心中惊惧不断扩大。
天隐剑界中心念强者胜,但对应飞扬来说极耗真气和心神,所以他要先扰乱众妖心神,让他们处于慌乱畏惧状态,这样才能让他在剑界中尽快战胜对手,减少心神和真气的消耗,饶是如此,心神疲惫的他现在也只能再施展一次剑界了。
他的天隐剑界无法像司马承祯那般覆压百步,如今能施展的范围也只是十步之内,而他十步范围内,只剩三个妖骑兵。
“三个……不知能不能一口吃下……”被包裹在剑界中的妖越多,耗费的心神也就越多,面色有些苍白的应飞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似猎人在打量自己的猎物,随后眼眸中如有剑光流窜,天隐剑界开启!
这便是他让姬瑶月和楚颂先走的理由,一方面因为他暂时不想暴露身份,另一方面,天隐剑界无法配合,她们的存在,只会乱了他暗杀的步调。
剑界开启瞬间,亦是胜负分晓之时。
三名妖狼骑陷入剑界之内,心中畏惧的身影也被投射而出。只见一只七彩孔雀擦身而过,双翼如剑一般划过妖狼骑脖颈,妖狼骑面露骇色,但未及反应,头颅便已滚落在地。
剑界收起,又是三名妖狼骑带着惊骇面容倒落在地,而应飞扬一滴汗水划过面颊,虽雨水一并滴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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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叶动,冷雨穿林,黑暗中,杀机暗藏。
“又是三个,连豹额在内,还剩二十二骑……”
应飞扬握紧剑柄,雨夜凄冷,但他的剑柄却因手握得太紧而沾染上了手心的温热,似乎是这冷杀之夜中唯一有热量的东西。
树梢下面,豹额见又三名同僚莫名丧生,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把心一横抱拳大喊道,“孔雀公子何必吝于一见?某家在此,求公子指教!”
滚滚声浪向四周扩散,却被吞没在风声雨声叶摇声中,声浪散尽,却仍不见有谁出现。
豹额心中见无动静,眉头一皱,又喊道:“堂堂西蜀孔雀,也是藏头露尾之辈不成?可敢现身一见?”这话已无异于挑衅,但周遭依旧只有雨打树叶之声。
豹额心中一动,怀疑之心已重,略一示意,手下妖狼骑各持兵刃,向四周网状散开,挥刀砍着入眼处的灌木树林,搜索藏在阴暗中的敌人。
而就在众妖堪堪散开时,应飞扬和豹额之间在一瞬间出现了一道无妖拦阻的直线,而这一瞬,应飞扬动了!
天隐剑界已无法使用,但应飞扬却仍有暗杀之招,极星十七律之‘计都扰星宇’,如凶星掠境,一瞬而出。
袁天罡所留剑招,特性都与名称中的星相对应,‘计都’是隐曜的黑暗之星,划过夜空却无人知晓,只悄悄将灾祸降临人间。
‘计都扰星宇’招与名相同,是隐形匿迹,爆发一瞬的招式,在月黑风高之夜,更是能将此剑特性发挥到极致。
应飞扬从树梢直掠而下,身上连带手中长剑都似包裹了一层黑雾,让他完全融于黑暗之中,动作迅疾无匹却没激起一丝风声,宛若死神降临,无形杀机直指豹额。
豹额双眼并未捕捉到这一剑,但在长剑临身之际,豹额突然全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倒竖而起,只感觉自己好似变回未成妖前的兽身,正暴露在猎人弓弩之下,野兽直觉催动下,豹额本能的一偏脖子。。
豹额脖颈上,一道血痕沿着冰冷的剑锋延伸,猩红,流淌。
但却差了半分,未能割破他的动脉,而豹额千锤百炼的战技在此时发挥,一歪头,用颈部厚实肌肉夹住剑刃让剑刃难在寸进,同时屈腿而起,一记膝撞直顶应飞扬胸前!
应飞扬只觉被巨锤夯了一记般脏腑移位,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连人带剑被撞飞而去,一招之内,两败俱伤。
果然,豹额本事与他只在伯仲之间,想靠暗杀一剑杀他仍是勉强,但——
豹额避开致命一击,正欲追击偷袭者,但颈部血如泉涌,头脑因失血而感到晕眩,而在这时,杀机又至!
背后,原本一副失魂落魄的蝎夫人空洞的瞳孔陡然凝成深邃的漆黑,喷涌杀意,背后蝎尾激射而出,直刺豹额,豹额急忙闪避,但因失血所致动作慢了半拍,小腿处已被蝎勾扫到。
“机会!”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一瞬间,被撞得倒飞的应飞扬咬着舌尖猛提精神,半空翻身调整身形,双脚狠狠踩在了一名尚未来得及反应的妖狼骑身上,随后猛然一蹬,豹额和应飞扬的双重劲力叠加尽卸在这妖狼骑身上,妖狼骑当即惨嚎一声飞撞到树上不知死活,而应飞扬以他为踏脚板,再度箭射向豹额!
失血在前,中毒在后,豹额立足不稳,根本无法抵挡这一剑,待死之际,却听金铁交击声,两名妖狼骑从左右出手,架住应飞扬必杀一剑。
妖狼骑终究是精锐,方才因天隐剑界无法发挥配合之力,如今敌手终于现身,一出手就保住了主将性命,而后,又有三道锐风从应飞扬身后夹击而来,三柄刀形成默契十足的配合,应飞扬只觉所有行动方向尽数被封死,一瞬迟疑,背上已中了一刀,刀痕直没入骨。
察觉妖狼骑配合无间,应飞扬打消硬拼念头,趁着包围网为形成,毫不犹豫得纵身而去,没入幽暗林中。
“追!”确定来者不是孔雀公子,众妖狼骑只欲一讨同僚之仇,紧随其后追上,却没谁能注意,密林中布满了肉眼觉察不到的锐利丝线,好像是一张蜘蛛网,等待着猎物的接近,然后——猛然收缩!
“嗖嗖嗖!”几声尖利的破风声,树木,山石,灌丛,连带冲得最前的三个妖狼骑在一瞬间皆化作大小不一的碎块,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血雨,飘散。遍洒一地凄红。
伏蛇丝,在豹额他们追来之前,应飞扬已在林中布下了伏蛇丝布下的陷阱,方才的逃窜正是将敌人引入陷阱之中,趁势收缩丝网,一举又杀三人。
妖狼骑何曾见过伏蛇丝这杀人法器,勒住急冲的座狼,见同伴又莫名而死,一时目瞪口呆,直到同伴的血水淋在面上才恍然觉醒。而血雨散尽,应飞扬已不见踪影。
“莫躁动,小心陷阱!”豹额制止众妖追击,随后脚一软摔倒在地。
“将军!”几个妖狼骑围上,一骑用刀背将蝎夫人抽倒在地,恶狠狠道:“贱人,交出解药!”
蝎夫人倒落泥地,眼神却直愣愣望向应飞扬消失的方向。
“把我当诱饵,然后,丢下我跑了……分明说好的不会丢下我一个……呵呵,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一套做一套,男人,不都本性如此?老娘我……早就习惯了。”
蝎夫人心头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中藏着无尽的讥嘲。
“贱人,笑什么笑!”妖狼骑又一刀抽在蝎夫人脸上,蝎夫人白皙面上瞬间浮肿,多出一道血痕。“不交出解药,便让你零碎而死!”
蝎夫人发钗散乱,吐出一口血痰,自知落入他们手中绝无生路,便收起媚态,带着几分癫狂的咯咯笑道:“没有!老娘的毒没有解药,呵呵呵呵,让你们将军跟老娘陪葬吧!”
“贱人,那就先断你一手!”妖狼骑举刀剁向蝎夫人,却在此时,忽然胸口多了一道贱人。
一个阴影缭绕看不清面貌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如影子一般距坐妖狼骑背后,一剑刺死了他。
所有妖,包括蝎夫人都以为身受重伤的应飞扬是趁机逃走了,却不料他其实绕了半圈后,又从另一侧绕了回来。再最不可能出手的时机再施展“计都扰星宇”之招又击杀一妖。
“方才走得急有一句话忘了说了……”尸体从狼背上滑落,露出应飞扬的身影,虽仍看不清面貌,但每个妖都能体会到那藏在阴影后的疯狂。
“在下告辞,不送!”说话间,应飞扬一踩狼背,翻手抄过蝎夫人的蝎子尾巴,身形如电般窜出,如放飞筝一般拽着蝎夫人又没入林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豹额突然有了一种此子非除不可的感觉。
“将军,该怎么办?”
“继续追!我开道,你们随后,小心陷阱和偷袭!一定取他性命!”豹额狠狠下令,看了一眼倒落在地的同僚尸体,却是直接从他们尸身上跨过。
入土为安?不,没有必要,马革裹尸,死无葬身,是每个妖狼骑都有的觉悟。不需入土为安,因为真正能让同僚瞑目而死的,唯有敌人的鲜血和头颅!
赤蚺君,这一次,不死不休!
豹额这么想着,驱狼前行,可行没几步,所有座狼竟都不约而同的停下,向前方跪伏着瑟瑟发抖。
而前方林中,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身影。
身影不知伫立了多久,竟全无妖注意他何时出现,但一旦看到他后,任谁也不能将视线从他身上移走。
他毫无顾忌的背对众妖而立,仿佛视众妖如无物,锦袍在夜雨中翻飞鼓荡,但夜雨再密,却好像被一无形气囊隔开,没有一滴落在他袍子上。
豹额的兽觉又在报警,而且比先前猛烈十倍,硬着头皮试探道:“阁下是谁,拦路在此意欲何为?”
“哦?方才不是你向本公子挑战的么?本公子现身了,你倒反问起本公子意欲何为?”
讥嘲声音传来,落入众妖耳中却不啻雷鸣,豹额惊呼道:“你是孔雀公子?”
“哈!”那身影轻笑一声,猛然回身,旋身的气流几乎将众妖掀落狼背。狭长眉眼,睥睨风采,不可一世的狂傲气度,正是孔雀公子公子翎。
“看你伤疲在身,本公子不屑欺辱你。”公子翎手指从豹额划了一圈,指向所有妖狼骑。
“你们,齐上吧,让本公子见识,追杀本公子的侍女?你们的实力可配得上你们的泼天胆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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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奔逃了不知多久,应飞扬才停下缓口气,笼罩身上的黑雾消散,面上不知何时又戴上了赤蚺君的面具。
被放了许久“风筝”的蝎夫人揉了揉被抓疼的尾巴,娇嗔道:“你这冤家,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应飞扬没有搭腔,不住得喘着粗气,背后的刀伤也就罢了,毕竟是皮外伤,但胸前的骨折实在是麻烦,每喘息一次都扯动断裂的肋骨,方才全力奔逃犹未感觉,但现在一停下来,痛楚随即袭来。
可应飞扬却是不光喘气,还在笑。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应飞扬确实在笑。
以一敌众,对上不逊于自己的豹额再加三十妖狼骑,他竟仍然能占尽便宜后从围攻下逃脱,每一次将自己逼上极限,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突破提升,而如今他,已渐渐享受起了置自己于险地的感觉。
这一次答应帮助楚颂前往畜生道,除了打击六道和带出楚白牛医治卫无双外的目的外,其实也是他静极思动,潜伏了一年多的时间潜心练剑,虽然仍算得上突飞猛进,但这段时日比之最初已有放慢,仔细想来,还是少了生死一线的刺激,所以他才决定身入险境,逼使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成长。
“还得快,六道恶灭,帝凌天,不快些的话,怕赶不上亲自替你们送葬!”
蝎夫人看他只在那笑不说话,眼珠一转,一脸关切道:“冤家,瞧你这汗流的,来,让妾身给你擦擦……”
说罢手向应飞扬脸颊伸去,意欲揭他面具,应飞扬笑声嘎然而止,身不动,剑诀一掐,星纪剑已浮空而起,指向蝎夫人。
冷芒在前,蝎夫人轻笑两声浑若无事道:“带个面具也不嫌憋闷,你方才难得脱下面具,却还是遮遮掩掩,害妾身连你真面目都没看到。”
应飞扬冷道:“你若真看到了,只会断送你的性命。”
“呵呵,冤家就是嘴硬心软,妾身才不信你舍得杀我呢,不然你方才也就不会救我……”
应飞扬面无表情道:“救你一是因为你还有用,再便是让你为饵时我许诺了不会舍弃你,说到做到而已。”
蝎夫人幽幽道:“从来都是说到容易,做到却难,世间男子,能像你这般说到做到又有几个呢……冤家若有用得上妾身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管做什么,妾身全都依你。”看向应飞扬的目光也越来越媚,似有水波荡漾。
应飞扬见惯了她烟视媚行,但此时却不知怎得,只觉得她眼中媚意少了过往矫揉造作,而多了几分真诚的清澈。不禁皱皱眉道:“现在就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知晓你的蝎尾钩有两种毒,一种是取人性命,一种是麻痹人身,现在用麻痹人身的毒来刺我胸前!”
蝎夫人疑惑道:“对你用毒?妾身可不舍,冤家你是要做什么?”
应飞扬道:“他们恐怕还会追来,我肋骨折断,每一动都是疼痛难当,为防止再战无力,便用你的麻毒为我镇痛!”
蝎夫人愣了愣,咯咯笑道:“冤家,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用剧毒要你性命。”
应飞扬道:“因为你分得清厉害,你身上还被我下了毒,毒死我,到了发作期后你便会为我陪葬,甚至不必等发作期,我在此时死了,妖狼骑若在追来,你如何挡得了他们?甚至再退一步,就算我让你刺我一针,毒性发作前我也有把握先杀你再驱毒,毒能否驱尽暂且不论,但你是必死无疑。”
“呵呵,冤家分析的头头是道,那我怎好让你失望……”蝎夫人言笑晏晏,腻着声道,“冤家,留神了!”
随后一记尾勾迅捷如电,钉在应飞扬胸口。
但很快,应飞扬就察觉不对,并非是如他预料的麻痹,也非是霸道的剧毒,尾勾刺扎处,一股热力以胸口为中心向他周身扩散,应飞扬顿觉浑身浪热,汗出如飞雾,气血沸腾起来一般,连呼吸都带着异常灼热。急忙运功欲逼毒,但却徒劳无功。不禁面带潮红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毒?”
蝎夫人声音甜腻的如化了一般,“好冤家,我都忘了与你说了,其实我的蝎尾钩还藏着第三种毒——春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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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首方才也说了,将首要任在身,不能轻死!我等妖狼骑早有战死觉悟,还请将首莫再迟疑。”
“还请将首莫再迟疑!”二十妖狼骑齐声喝道,同样果决面容,同样坚毅声音,在林中往复回荡,震得雨幕激荡。
豹额咬紧牙关,心中做下决断,猛然抱拳行了个军礼,拳头攥得过紧,指甲刺入皮肉之中亦浑然不觉,“诚助诸君死得其所,豹额拜别!”
随后伴随一声不甘长喝,豹额转身蹬地,如风驰电掣一般而去。
公子翎也不阻拦,冷眼旁观,待豹额转身而去才看着众妖狼骑轻嗤道:“断后?凭你们,挡得住本公子?”
“妖狼轻骑,所向披靡!”
“妖狼轻骑,所向披靡!”
“妖狼轻骑,所向披靡!”
……
二十妖狼骑喊着最让他们得意的口号,只听一阵筋骨噼啪声,引得空气震荡,妖狼骑气势猛提,竟是同时自毁气海,换取功力的骤然提升,随后向顶峰大妖挥刀冲锋!
视死如归之态,公子翎也不禁动容,收起面上轻蔑之意,挥出一道雄浑气劲挡下迎面而来的刀刃,“来吧,尽展尔等能为!”
不公等的对战,注定了最终结局。
三十三息,是妖狼骑最终从孔雀公子手中争来的时间,只有……三十三息。
视死如归的气魄,自毁气海的决然,舍生往死最后一战,一挡今生最强敌人,濒临生死之境的战斗,可以使无名小卒脱胎换骨,得到“小卒过河赛过车”般的飞升。与其说是三十三息的死斗,不如说是三十三息的战争。
或进或退,或正或奇,或佯攻或突袭,妖狼骑没有一句言语,没有一个眼神,却展现了最巅峰妙绝的配合,而自始至终,妖狼骑的信念都没有丝毫动摇。好像是最精密的机关器具,每次的减员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悲伤,愤怒之类的情绪,而是没一丝犹豫的调整到与剩余妖数相合的战法,这已超出比斗的层次,而是一场战争。
但这一切,却依然无法弥补天差地别的实力差距,二十三息后,让二十妖狼骑变成二十具尸体,二十具挺身而立的尸体。
他们并肩而立,血水混着雨水浇灌泥地,铸成了一堵血肉之墙,至死也阻挡在公子翎面前。
公子翎自始至终都未伤到分毫,此时却撤去护身气罩,任雨水浸湿锦袍,看着面前二十具尸体。
不,是十九具,有一妖又动了,似是看到公子翎撤去气罩,又从鬼门关爬回来夺取这一机会,妖狼骑挥刀,但刀却绵软无力,刀未走尽就已彻底咽气,身子却在最后一刀的牵动下向前倾倒,摔向泥泞地面。
将倒一刻,一只手却将他扶住,重新将最后的妖狼骑扶回站姿。
“这两个时辰,是你们,挡下的!”公子翎收回手,一摆后袍,坐下身子。
密林之内,二十妖骑挺立而死。
细雨之中,孔雀公子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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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毒?”应飞扬心头一惊,急忙运功逼毒,但随着真气的催动,只觉周身越加燥热难耐。
“冤家,虽说是春毒,但其实并算不上是毒,不是毒,你再怎么逼也逼不出,只会让你气血更加浮动,加快扩散。”蝎夫人贴着应飞扬坐下,兰指在他胸膛游走,应飞扬只觉如被小猫挠着心一样,又酥又痒,强稳心神怒喝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呢?冤家一直对我不假辞色,我自然要趁此机会促成好事了。”蝎夫人吐息如兰,朝应飞扬耳中吹着热气。
应飞扬一时气极反笑,“如今未脱危险,追兵随时可能到,这种时候你还想着这档子事!”
“谁让妾身对冤家你动了心呢?这次是最好的机会,怎能不珍惜呢,方才你本可抛下我一走了之,但既然把我救了回来,就该负起责任……”蝎夫人身子好像化了般黏在应飞扬身上。
“你发什么疯,待会北龙天的人追来,你我都得死!”
“死便死了,妾身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一个不会丢下妾身的男人,与你同死,妾身心甘情愿……”蝎夫人眼神脉脉,是毫不掩饰的炽热迷恋,“就算待会他们没追来,交合之后,妾身也会一口口吃了你,这样就能让你永远和妾身一起,再不分开!”
腻人的口吻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话,应飞扬如被浇了盆冷水,一瞬间压下心头欲火,真气一吐将蝎夫人震开冷道,“你这疯女妖,想死的话,我这便杀了你!”
星纪剑随心而动,箭射而出直刺向蝎夫人,但行至一半气息一乱,准头有失,只扎在了蝎夫人的肩头。
蝎夫人拔出剑,在痛苦下柳眉轻蹙,但眼中情火丝毫不减,又凑近身子道:“你要杀了妾身也无妨,但妾身死了,无处宣泄的欲望会让你变成野兽,到时你也会把妾身连皮带骨的全部吃下,妾身和你依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融为一体。”
“疯了!疯了!”应飞扬稳住气息,看蝎夫人面容没有丝毫作伪,心中不住怒骂,从豹额和三十妖狼骑追杀下他都能占尽便宜的逃出,哪想竟在蝎夫人这里跌了跟头。
他留过去蝎夫人一命,便是看中她既识时务,手腕又高,外表骚媚,心里却是分明的很,除了面对漂亮女子可能因嫉恨失去沉稳,其他时候都堪称不错的合作者,哪想她骨子里竟然藏着这等不可理喻疯狂。对一个全然不在乎生死的疯妖,过往钳制手段全无意义。
可他心头偏偏被这份疯狂点燃,好似躯壳中藏了一只怪兽如今要脱缰而出,将这女妖压在身下,捏扁,揉碎,肆意摆布,气息越来越粗,越来越浊热。
蝎夫人见他模样,又媚笑着靠了过来,“对了,还没看冤家你的真面目呢……虽说无论是俊是丑,妾身都认准你了,但若是个俊郎君的话,妾身就赚大了……”蝎夫人的纤细手指在应飞扬面上摩挲,一举一动撩人心魄,应飞扬竟然无心阻挡。
就在蝎夫人摸到面具边缘,正要将之揭下之际,却见冷光一闪,如雨夜飞电,贴着应飞扬的鼻尖而落,定睛一看,是一柄短剑从天而降钉在了应飞扬和蝎夫人之间,将他们分隔开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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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短剑贴面而过钉在地上,鼻尖凉意让应飞扬心头一冷,清醒几分,抬头一看,便见上头树梢不知何时俏生生立着一个身影,双手环抱胸前,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满是奚落的笑意。
“瑶……姚姑娘,你怎么回来了?”应飞扬莫名生起做贼心虚的感觉。
“将楚姑娘送到你所说的住所后,担心你一个应付不来,便急着赶回来助你,结果…不留神坏了你的好事。”来者自是姬瑶月,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应飞扬和蝎夫人,分不清是嘲还是嗔。
“原来是姚家姑娘,姚家姑娘既然自知碍事,那就慢走不送。”蝎夫人好事被打断心中暗恼,却也知晓不是她对手,没好气的回道,但见姬瑶月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眼转转了转又道:“姚家姑娘若对活春宫感兴趣,留下观赏也无妨,妾身就不信你对我冤家的真面目没半点好奇。”
“哼!”姬瑶月终究经不住蝎夫人淫言浪语,自树梢上一跃而下,冷道:“不必了,他的真面目我已经知晓了。”随即探手将短剑吸入掌中,横挡蝎夫人面前。
“哦?姚家姑娘这是想吃独食?”蝎夫人轻捋着发丝道。
“是,又如何?”姬瑶月腕一翻,短剑已指向蝎夫人鼻尖。“这里没你的事,滚吧!”
蝎夫人自知不是对手,对姬瑶月狠狠瞪了两眼,“好个小丫头,跟老娘抢食,老娘记得你了!”随后又换张柔媚面孔对应飞扬道:“冤家,今天就便宜了这小丫头,早晚有一日,妾身会让你只属于妾身,谁也无法分享,妾身还会回来找你的!”说罢盈盈转身而去。
待蝎夫人扭动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应飞扬才将目光移到姬瑶月身上,怔怔的盯视着她。
姬瑶月啐了口道:“看不到她了才又来看我,是不是要我再给你一刀。”
听她说再来一刀,应飞扬依然明了姬瑶月确实已知晓他的身份,遂又看向蝎夫人离去的方向,“你就这么让她离开?”
姬瑶月轻轻一笑道:“怎么,不舍,那我把她叫回来!”随后手一挥,短剑脱手而出直射入密林中,却闻林中一声轻呼,随后是一阵斥骂,“好个吃独食的小丫头,老娘记住你了!”
最后一阵悉悉索索叶动声,一道隐约身影远离,应飞扬这才知晓蝎夫人方才并未远走,只是潜伏在周遭准备伺机而作,现在才真正被姬瑶月惊走。
不禁摇头道:“被这种母蝎子惦记上,只怕后患无穷。”
姬瑶月眼一眯,玩味道:“哦?你是叫我杀了她?”还不待应飞扬回答,她便先道:“她修为不深,还保留本体习性,表达爱恨的方式不同常人,只可惜所托非人,非但不领情,还要辣手摧花……”说着,觑眼看向应飞扬。
应飞扬气结:“这反倒成我的错了?”
姬瑶月扑哧一乐,不再逗他,眼神微微一黯道:“同为女妖,我倒有几分能体会她的感情,所以她不惹我,我便轻易不想杀她。至于你,待你恢复后随你吧。”接着竟又忍不住一笑又奚落道:“没准她再送上门来你还乐见呢,到时我必不坏你好事。”
应飞扬见她揪住此事不知要嘲笑到什么时候,遂扯开话题道:“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身份的?”
姬瑶月道:“我出手处处保留,自认没露出根底,你先前却一口道出我是花妖,让我护楚姑娘前往你的居所破开结界,那时我便起了疑,方才你意乱情迷没注意到我已在树上,听了你和蝎夫人的对话让我确信你果然另有身份。”
应飞扬皱着眉道:“原来是我自己露出破绽,不过就这样,这只能证明我另有身份,不是赤蚺君,又不能证明我便是我……”
姬瑶月面色不经意一红,其实她早隐隐觉得“赤蚺君”的姿态,举止,说话方式都与应飞扬极其相似,一直心有怀疑,直到应飞扬露出破绽,她便认定赤蚺君是应飞扬假扮,不过若直接说明,岂不是显得她对他的一举一动,姿态动作都格外上心?姬瑶月嘴硬的啐一声,道:“你破绽多了去了,懒得一一细说,先让我看看猜对没有。”
说着探手应飞扬脸颊,从额角处一寸寸揭下他的面具,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狰狞的刀疤,姬瑶月瞳孔一缩,好像被这刀疤刺到了,应飞扬也神情一黯。
自与姬瑶月在天剑峰重逢后,二人就似不约而同的绕开那一刀不谈,但无论是悔是怨,是悲是叹,发生的就是发生了,就像这疤痕一样抹消不掉。
同样经历了至亲之人与自己永别的痛苦,应飞扬对她那一日的悲愤,无助,绝望感同身受,也从来没怪过她,而姬瑶月……
“还疼吗?”姬瑶月赛雪欺霜的手指轻轻划着那道疤痕怜惜的问道。虽被妆容遮掩丽色,但应飞扬依然能想象的得出妆容后那远胜蝎夫人的倾国绝艳,而姬瑶月这算得上前所未有的亲昵又让他不由心跳加速,花香般甜腻的体香萦绕下,应飞扬不禁吞了口口水道:“你可小心些,我现在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姬瑶月粉面一红,推开他道:“哼,早知当日便一刀砍死你了!”随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收起凶像笑吟吟的凑近身子,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是了,你中了春毒了呢,现在一定憋得难受,要不要……我替你解毒。”
难以言語的媚意酥入骨髓,便是這麼輕輕一句話,使得呼嘯的夜風也彷彿停止下來,似乎怕吹散著天籟之音。应飞扬也不禁惊讶于姬瑶月的变化,不禁怀疑她这些年跟随公孙大娘都学到了些什么。
随即咬紧牙关道:“第二次提醒,你可小心些,我现在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想什么呢你?”姬瑶月白了他一眼,捉弄道:“我可不会让你占了便宜。”
却见姬瑶月轻拈玉指,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从指尖散出,萦绕应飞扬鼻端。应飞扬闻着这股香气,虽味道全然不同,却与檀香一般都让人神清气宁,一时间,躁动的心绪渐渐平息了,“这是……”
“区区春毒,在我本命神通下不值一提。”姬瑶月道。
应飞扬这才恍然,姬瑶月身怀国色天香的本命神通,最擅调动人的情@欲,反其道而行的话,也可化消人的欲念,蝎夫人的春毒在她面前显得小巫见大巫了,只是这种解法……
“怎么,是不是失望了?”姬瑶月似能看穿他的心事,似笑非笑道。
应飞扬索性不搭理,闭上眼睛屏气凝神,一炷香后已恢复正常。
“没事了吧?”
“多谢你亲自为我解了春毒!”应飞扬咬了几个重音回击道。
姬瑶月也不在意,起身道:“既然好了,随我走吧,我带你见一妖。”
应飞扬疑问道:“见谁?”
姬瑶月双目一沉,正色道,“来了蜀地,怎可不一见孔雀公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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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公子?他……在附近?”应飞扬不由一惊。
姬瑶月道:“其实他一直都在,只是不想让楚颂姑娘知晓,我将楚姑娘安置好来找你时他才突然现身,我当时也被吓一跳,先走吧,莫让他久等,我们路上说。”
应飞扬点头跟上,一路上听着姬瑶月说明。
原来楚颂盗走孔雀翎之事公子翎自一开始就已洞察,他当然也明白楚颂的目的是为了救父,所以并未惩处,而是一直在潜藏暗处保护楚颂,一路上还顺手替她料理了不少不怀好意之辈。
楚颂能盗出孔雀令是孔雀公子放任的结果,这一解释,应飞扬倒觉得合理许多,当年孔雀翎被慕紫轩盗出过一次,那是因为慕紫轩确实有本事。若是被楚颂盗出第二次,那就只显得公子翎这妖王称号名不副实了。但再一想到公子翎这一路上都潜藏在自己身边,自己却一直浑然不知,应飞扬不禁又是一阵后怕,这顶峰之妖果然非常理能衡量,还好自己一路上没说他什么坏话。
行了一阵,应飞扬已重回原地,却见方才还追杀他的二十妖狼骑如今已立身而死,僵硬的身躯组成一座血肉之墙横亘于前。而血肉之墙前,一道身影席地而坐。正是孔雀公子。
已近天明,夜雨初歇,天边隐约有一道虹彩,七彩斑斓的虹光透过密林映照在他的身影上,分不清楚他与虹彩哪个更绚烂夺目。
待应飞扬接近,孔雀公子也不回头便冷然道:“面具摘下,让本公子一观究竟何人敢借本公子名号哄弄人!”
应飞扬本来是拿公子翎的名号让妖狼骑心生畏惧,再以天隐剑界逐个击破,哪想弄假成真,孔雀公子真的就在附近,此时心中叫苦不迭,摘下面具向公子翎行礼道:“应飞扬见过公子。”
公子翎侧目一瞥,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顾剑声的徒弟,难怪有此好胆。”
应飞扬一派自若道:“不敢当,公子既然方才就在附近,那我也就不算全然哄人。况且妖狼骑胆敢在蜀地追杀楚姑娘,若不打出公子的名号,若让其他浅薄世人知晓,岂不以为西蜀孔雀输了北地狂龙一头,才会让自家侍女在自家地头被北龙头属下逼杀?”这话说得高明,一者点明自己是为给楚颂断后,二者意指借用孔雀公子是为了不坠公子翎声名。好似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公子翎一般,让人拿捏不住话柄。
“哈,这么说,本公子倒该谢你了?”公子翎嘲意更甚。
“岂敢岂敢,在下既有功也有过,功不足奖赏,过不值惩处,但求功过相抵。”
“可惜本公子功过分明,既要奖功,也要惩过。”却见公子翎轻笑一声,蓦然起身而动,身动瞬间,地上一根树枝被他卷入手中,枝上蓓蕾未及绽开,但树枝已遭昨夜风雨摧折,断枝长约三尺,被公子翎信手一拂,所使的竟是剑招!
应飞扬心头一惊,星纪剑却本能出鞘,寒光一闪,剑枝交错,树枝被应飞扬牵引开去,但枝上残存雨滴却激飞而出,打湿了应飞扬面颊。
雨水一激,应飞扬面上心头同时一凉,心惊中带着几分不解,若说公子翎真有心难为他,以他功力飞花摘叶皆可杀人,这几滴雨水若附着上功力,打在脸上就不是面上一凉这么简单了。可若不是为难他,这突然出手攻来又是为哪般……
疑惑之际,却听公子翎道:“本公子虽不习剑,但也曾创剑法一套,现在只使一遍,接得下,能学多少,都是奖励。接不下,丢了性命,便是惩处!”
话音一落,公子翎一抖树枝再度攻来。孔雀公子不欲以雄浑真气取胜,所以出手之际自敛一身超卓修为,只以剑招攻来,但招动之时依然剑式澎湃。
明白公子翎用意,应飞扬先是心头一轻,“传招便传招,何必这么不坦率……”他师傅可是冠绝天下的剑道宗师,孔雀公子虽与他师傅同为当世顶峰,但非是以剑闻名。若只比剑招,身为剑冠传人的他自信能接下这一轮攻势,所以只当公子翎是变着法的传招给他。
但交手数招,这信心便荡然无存,便见一枝树枝在公子翎手中变化无端,不啻神兵利刃,而孔雀公子进退之间气象万千,刺、挑、掠、飞、点、每一招都妙合剑中至理。姿态潇洒,法度却是庄严,足以羞煞当世不知多少剑客,几招之间,应飞扬已显支拙之态。
应飞扬心中叫苦不迭,心中这才明白,公子翎虽不是以剑闻名,但所有大道到了至高点都是相通的,公子翎作为当世妖王眼光见识何等之高,他站在顶峰居高临下,高屋建瓴创下的剑招自也是非凡之剑,虽及不上宇文锋、顾剑声、越苍穹这些顶尖剑者,但却足以让应飞扬应接不暇。
眼看公子翎一根树枝化作千百影,虚实交错,真假难分,应飞扬已落下风。
姬瑶月领应飞扬前来,却未料局面会变化如此,恐应飞扬有失不由暗急,口中道:“孔雀公子乃当世妖王,应飞扬你何等失礼,竟妄图独战公子!”
说罢纤腰一拧如玉蝶翩飞,跃入战团之中,此处没有其他人,姬瑶月也不再用双剑遮掩身份,腕一翻,便是惯用的“璇瑛”,“碧凝”双刀乍现,两道匹练似得刀光向公子翎袭去,“公子与一人族后辈对招,传出去岂不坠了我们妖族面子,瑶月不才,也来凑个趣,让这比试更加公平一些。”
公子翎对姬瑶月倒是和气,笑道:“哈哈,明明维护他,倒说得跟顾及本公子名声,不过无妨,本公子料定你坐不住,这场比斗早将你算在内了,就等你自己跳出来。”
“啐,公子瞎嚼什么舌根!”姬瑶月面上一红,双刀攻势急催,欲打断公子翎话语。
应飞扬见她维护自己的模样,心头不由一动,长啸一声随后掩上,双刀一剑再度联手,合战西蜀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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