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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黄色的火光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声鸣爆,在黑暗中妖冶的舞动,它照亮了周遭黑暗,却好似比黑暗更阴幽,更深邃,就像黑洞一般,只看它一眼,天女凌心便身躯僵硬,目光再转不开,甚至感觉灵魂被一股玄异力量不由分说的拉扯到了火焰中。

    火焰在她的瞳孔中扭曲、跳动,变化成各种形状,她好像看到巫祭跳动着古老奇异的舞蹈,看到人被当做祭品拖到祭坛上,猪羊一般被宰杀,掏出血淋淋的心脏,看到火焰如触手般伸展,吞噬一切看得到的生命,最后,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分明是两团跳动的火焰,却像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带着深沉的恶意和疯狂的毁灭,从遥远天外凝视着她……

    天女凌心心中发寒,想看清这双眼睛背后的面容,忽然感到一股推力,好像将她的灵魂硬生生塞回躯体,天女猛然打了个寒颤,重得身体的控制权,背后衣襟已被冷汗浸湿。

    而血万戮也差不多清况,轻呼一声回过神来,与天女凌心对望一眼,同时颤声道:“这里是——”

    “召唤域外天魔的祭坛!”

    方才凝视之间,已有一段影像刻印在二人心神之上,正是召唤域外天魔的方法。

    域外天魔乃是佛敌,不属于此间世界,而是来自天外之天,靠着利诱,蛊惑等方式引此界生灵堕落,为他开启入侵此方世界的通道,自入天书世界以来,一切便都围绕着佛心舍利和域外天魔两项关键,此时召唤天魔的祭坛在此处被发现,令二人皆是心神一凛。

    血万戮压下心中惊异,随后看着沉睡的巨蛇冷笑道:“召唤天魔的祭坛竟然在蛇窟被发现,都说八部之中有勾结天魔者,如今看来,是谁所为不言而喻了!呵呵,天女,对这条蛇可要多加留心啊,当心他蜕变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杀你献祭!”

    天女凌心淡淡道:“多谢血道主提醒,但对镇狱明王我不曾有疑,况且,我们皆是扮演书中人物,即便摩呼罗迦勾结天魔,不等同于镇狱明王也会如此。”

    “镇狱明王或许不会,但巴山蛇君又如何?”血万戮挑挑凌厉的长眉,带出几分煞意道:“镇狱百年不出,你与他应也只是初见,对他能有几分了解,莫忘了,他前身可是伏杀千里的烛中庭,杀戮的快感,可是刻入骨子中,难以忘却!”

    天女凌心看向血万戮,目光澄澈的如一泓清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心有善根,修罗亦可向佛陀,血道主不可不信。”

    血万戮眉宇间的煞气,似也被那一泓清水洗净,微微一怔后却又嗤道:“呵呵,但只怕人间处处杀戮场,事事推佛向修罗,是你不该不防。”说罢,血万戮不再理会她,大步向前走去。

    “血道主是要去何处?”天女凌心追问道。

    血万戮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与同伴会合了,不然呢,留在这等臭蛇蜕变,然后你和他联手夹杀我吗?”

    天女凌心对着他背影道:“同伴?血道主还有同伴吗?是姬瑶月?陆天岚?还是此境之外的帝凌天,万兽春?他们有谁称得上是你同伴?血道主,再多杀戮也掩不住内心空虚,你愿屠尽天下,或许只因为天下无你留念之人。”

    血万戮顿足不前,不耐道:“你们佛门都爱这么讲大道理吗?他们不是我同伴,难道你是?”

    天女凌心抿唇轻笑道:“至少我知晓血道主的最大秘密,而分享秘密往往会是成为同伴的开始。”

    “你!”血万戮面皮涨红,一时忿怒,却呼出了口气平息道:“正邪有别,佛门天女,岂能与修罗道主为伴,你走你的淑世之道,我行我的杀戮血途,这种话,莫再说了……”便又一甩袖子大步踏入面前通道,而通道中的蛇自动让开了道路。

    “血道主……”天女凌心想要追上,但为血万戮让开道的蛇不知怎的又聚拢了来,阻住了她的道路。

    天女凌心看着一身血衣的血万戮渐渐融入黑暗甬道之中,她想上前,却觉拦阻她的并非只有眼前的蛇,还有一道难以逾越的无形壁垒,天女不知该如何跨越这道壁垒,停下脚步,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最后朝他喊道:“血道主,先前的事,多谢了!”

    “现在扯平了,下次再见,要分生死了!”血万戮不耐的摆了摆手,却不回头,随着通道的折拐消失在她视线外,只余回声仍在狭长通道往复回荡。

    “是啊……”天女凌心轻叹一声,心中生出一种无力之感,几番互助,再加上知晓血万戮的秘密,她对血万戮已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她想对血万戮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一个身处修罗场的人,周围寰伺着虎豹豺狼,要他怎么放下屠刀?

    天女凌心怔了怔,走回大蛇身边,倚着大蛇身躯坐下,喃喃自语道:“都说杀戮血途是条不归路,明王你是如何解脱的?你若能度过此蜕身之劫,还请点我迷津……”

    随后,天女闭上眼睛,提升灵觉警戒四周,先前她对血万戮所言,其实故意隐去了最关键的一节,蜕身对摩呼罗迦来说不单只是原身的成长,更是一场生死悠关的灾劫,而现在能护摩呼罗迦渡劫的,只有她。

    不远处,血万戮顺着百折千回的蛇道走了一段距离后,身子晃了几晃,好似沉珂旧病发作一般,无力的倚墙坐倒,手捂着面孔,发出痛苦又压抑的低吟。

    “又发作了么,这就是……修炼禁招的代价……天女,下次再见,莫在……天真了!”

    图腾柱的火光不知何时又熄灭,蛇窟之中,一切重归黑暗,只有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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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之中,一袭绿裙的姬瑶月盘膝而坐,双刀倒插左右,折射这冷冽月光,使她好像是林木间的精魅,神秘而危险,森林中充裕的木属灵气化作点点荧光,漂浮在她身遭,随着她的吐息被吸入体内。

    陡然,荧光似被刀风吹动,碧凝,璇瑛双刀同时拔地而起,指向背后。

    “收刀吧,是我!”后方林木中,夜叉王的身影无声无息的现出。

    “又在卖弄夜叉的‘匿影’神通么,下次若再一声不响从我背后出现,我可未必收得住刀。”姬瑶月冷然一声,双刀重新插回地面,随后又道:“传了我运用八部神通的方法后,便又消失不见,这两日,你去了哪里?”

    夜叉王毫无感情道:“我另有他事处理,与你无关,倒是你,乾闼婆神通可掌握了?”

    姬瑶月自信道:“驾驭香气的手段,与我的国色天香神通倒是异曲同工,掌握起来对我不难。”

    夜叉王点头道:“那便好,摩呼罗迦天性痴聋,但也因此少做恶业,故能挽回前因,脱胎换骨。但若他在蜕身时犯下难以挽回的恶业,那便是前愆难消,最后蜕身失败而死,蜕身对他来说既是蜕变,也是百年一遭的劫难!”

    “你已经说过了,不用再重复说明了,我知晓我该做什么。”姬瑶月款款起身,道:“蜕皮期间,回复原身的摩呼罗迦为少造恶意,会本能躲入蛇窟,不受打扰的完成蜕身,蛇窟之中万蛇护卫,再加上纵横交错,复杂异常,想要闯进蛇窟困难重重,但我们进不去,却可让它出来!”

    夜叉王续道:“没错,摩呼罗迦又痴又聋,却对香气极为敏感,凭借你的乾闼婆神通便可将它引出,让它受此劫难,你既然准备好了,那天亮之时,我们计划开始。”

    “好,便如你所言。”姬瑶月点头,忽又看向夜叉王道:“对了,冒昧一问,其他八部众的目的我大体都能了解,但唯独你是心魔化身而成的异类,你的最终目的是如何,可否让我知晓?”

    夜叉沉默一阵,之后认真问道:“为什么?分明有着一样的面容,一样都是八部众,为何认定他是你的同类?我却只是心魔化身,是不同于你们的异类?”

    姬瑶月轻笑道:“因为他不会纠结于这种问题啊。”

    “原来如此!”夜叉王露出几分茫然,随后又似是领悟,面色凝重道:“那我的目的,也显而易见了,你们对我也是异类,而对待异类,自然是要一一铲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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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数十里开外,深海万里,龙宫之中。

    龙众最喜收藏宝物,水中宫宇自是晶莹夺目。而身为龙王的应飞扬在护卫龙众的致意下穿过一处水晶长廊,推门进入一间房室。

    房室乃是藏书之地,此时已被翻得一片狼藉,但见内中许听弦懒懒的倚在书山之中,一手捧着卷册,一手端着琼浆,一副怡然自乐模样。

    应飞扬不禁道:“我对龙众许下五日之期,如今已过三日,你身为人质,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听闻应飞扬的话语,许听弦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海中虽无日月更替,但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时日,五日之约分明才过了三日,现在就急着给我送行,应飞扬,你不厚道啊!”

    “哈,骗不过你。”应飞扬绷不住笑出声来,道:“只是看你这副悠闲模样,刀刃都悬在脖颈了,你倒是丝毫都不在意。”

    许听弦叹了声道:“急有何用,误交损友,就得认命啊……”

    应飞扬笑道:“且先不用认命,我来此便是告知你,我手下龙众已搜寻到了镇狱明王的下落,让你也好暂且安心。”

    许听弦道:“是在东南三十二里的灵蛇岛么?”

    应飞扬有些意外:“哟?你还真能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许听弦略显得意道:“所以说啊,你那只眼睛看我悠闲了,我分明是在搜集情报!”许听弦说着将手中书册扔到桌上,露出书册的封面。

    “《佛域古事记》?你在翻古书?”应飞扬将书名念出,再看其他书册,也是诸如《正法纪元》、《六天观行录》等记载旧事的书籍。

    许听弦又抓起另一卷书,道:“可不是么?我有个学弟就总爱说,所谓智者,不过是搜集情报和运用情报能力出众的人罢了,咱们对此天书境界所知甚少,自然要多做弥补。”

    应飞扬道:“可有何紧要的发现?”

    “当然有了!”许听弦说着炫耀般得将一本书页泛黄的书拍在案上,“比如这本《八部轶闻录》,就记载了迦明龙王在于乾闼婆交好的情况下,又撩拨了天众女主,想要两头通吃,结果东窗事发,最后被二女联手惩戒,悬缚于云崖之上三日三夜的故事,此故事描写之大胆露骨,笔法之艳丽绮美都让人惊艳,结尾更是点睛之笔,迦明龙王的下场既让我笑得肚子疼,又足以让后人警醒!”说着,许听弦已满是恶意的笑出声。

    “许公子!你可是儒门公子,代表了儒门形象的!”应飞扬咬牙切齿提醒道,许听弦似乎就有着本领,上一瞬还是风度卓佳的偏偏公子,下一瞬却能风度全丢。

    许听弦却忽然正色,恍若无事的继续说下去,“不过重点在第七个篇章,记载了摩呼罗迦蜕身的习性,摩呼罗迦共有九处巢穴,离此最近的便是灵蛇岛的巢穴,所以我推测他若与我们一同落入下界,此刻应该会在灵蛇岛中,关于灵蛇岛的巢穴,还有另一处值得注意的记载——”

    许听弦将书翻开,指着一段话对应飞扬示意道:“灵蛇岛的巢穴本与摩呼罗迦无关,岛中原本亦荒芜一片,乃因许久之前,有人受天魔蛊惑,挖空岛屿在内中建造了一处召唤天魔的祭坛,后带着三千童男童女来岛,欲以童男女作为祭品献祭天魔,召唤天魔降临。佛祖洞察之后,便派摩呼罗迦降世,阻止这场血祭,救下童男童女。但祭坛已与岛上地气紧密连接,若强行毁去祭坛,会引发周遭地气异常天灾发生。所以佛祖便将灵蛇岛赐予摩呼罗迦作为巢穴,由它看守祭坛。而童男童女亦在岛上繁衍后代,因感念摩呼罗迦恩德,将它作为神来供伺,最后逐渐演变成了信仰大蟒神的传统。”

    “你要我留心祭坛?”应飞扬察觉关键。

    许听弦点头道:“没错,佛心舍利作为祭品,效力远超三千童男女,三千童男女可召唤天魔降世,佛心舍利自然也能,若让八部众中勾结天魔者得了舍利,前往灵蛇岛召唤天魔临世,那我等麻烦可就大了。”

    “天魔降世,除了召唤他临世的使徒外,所有生灵将与此世界一同沦丧……不过我们或许可以反其道而行”应飞扬目光闪烁的看向许听弦。

    “反其道而行……真是个危险的想法啊!”许听弦似乎打了个寒颤,随后道:“却是与我想到一起去了,不过,千步万步,也要先迈出眼前一步。”

    “那便迈吧!”应飞扬长身而起,道:“你继续在此等待,我这便去将镇狱明王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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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窟之内,天女凌心已守着摩呼罗迦三日,三日之间并无什么意外,但天女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丝毫不敢大意。

    凝神之间,忽而,察觉身后蛇躯动了几动,天女凌心精神一振,侧身看去,便见摩呼罗迦已睁开了暗黄色的眼睛。

    “终于睡醒了!”见摩呼罗迦醒来,天女心中欢喜,浑然忘了这巨蛇算她前辈,对待宠物一般亲昵的拍了拍巨蛇的脑袋。

    而大蛇似能感应出天女并无恶意,“嘶嘶!”鸣着,任天女拍抚着它的脑袋。

    “不受打扰的睡了三日,气力继续已经足够,镇狱明王若能蜕身完成,对我方将是一大助力……”

    天女心中正想着,忽然,巨蛇的嘶鸣声戛然而至,巨蛇好像凝滞住一般,呆呆的仰着脑袋,一动不动。

    “嗯?怎么了?”天女隐约察觉不对,却说不出端倪,忙警戒四周,可四周皆无人影,却在此时,鼻端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香气……

    香气浅浅的,显得淡雅清晰,可却全然盖住了蛇窟内的霉湿味,蛇腥味,萦绕鼻端不曾消散。

    香气似花香,似檀香、似乳香,又似混杂而成,却又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种香气,令天女凌心一时迷醉,心旷神怡间,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懈……

    却在此时,一声蛇嘶将她唤回神来,便见巨蛇仰头嘶鸣一声,随后转动着巨大身躯,循着香气传来的方向,直往窟穴外而去。

    “明王前辈,不能出去的!”本指望巨蛇能在相对安全的蛇窟内完成蜕皮,可如今它竟受香气吸引往外跑,天女心知此香气来的突兀,必是陷阱,连忙唤阻道。

    可如今痴聋的巨蛇岂会理会她,蛇目瞳孔散开呈迷醉状,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

    “不行,不能让明王前辈落单!”眼看巨蛇将要爬远,天女心生决断,明知窟穴之外必有危险,却翻身跃上蛇背,借十丈轻尘的束缚稳住身形后,随和巨蛇疾行而出。

    蛇窟道路蜿蜒回折,巨蛇爬行速度又是极快,好在天女凌心有了上次经验,将身子伏低稳住重心,才不像入蛇窟时那般狼狈。

    七折八转一阵,眼前一阵刺眼白亮传来,巨蛇已至洞口。

    天女凌心从阴暗环境一下到光线充足的外面,双目一瞬不适,却在此时,白亮光线中,似有一道不易察觉的暗光刺来。



    出洞瞬间,视线复明刹那,天女凌心只觉刺眼阳光中,一道长钉般暗沉迅芒悄无声息的一闪而过。

    天女凌心心生戒备,忙运气护住周身,却见暗芒的目标并非是它,而是直从摩呼罗迦鳞甲缝隙中没入皮肉。

    “是毒针?不对,摩呼罗迦是蟒神,应是万毒不侵!”

    天女凌心不知摩呼罗迦方才中了什么,可摩呼罗迦恍若无感,昂声长嘶,扭动身躯继续追逐向前。

    天女凌心随即看向前方,便见不远处翠绿树冠之上,姬瑶月纤足轻点,正摇动着纤细的腰肢盈盈起舞,衣裙飘飞,风髻露鬓,举手投足如春风拂柳般婀娜多姿,飘忽若花中精灵的优美舞姿,让同为女子的天女凌心也一时神夺。

    但分神只一瞬,天女凌心随即警醒,“不对,香气是从她身上传来,她掌握了乾闼婆神通?”

    需知摩呼罗迦天生又痴又聋,但却换来了极为发达的嗅觉,与寻常蛇类一样,比起退化得只能看清近距离的眼睛,它更依赖于靠着嗅觉移动。

    而乾闼婆乃是香神,可以模拟天下间各种气味,如今随着姬瑶月的翩翩起舞,乾闼婆神通随之尽展,所散发的正是最能引诱摩呼罗迦的香气。

    摩呼罗迦一路摧林折木,直直向姬瑶月所在之处撞去,而姬瑶月却在它接近一瞬纤足一点,纵身飞至另一处树梢,如放风筝一般全然主导了摩呼罗迦的行动方向。

    “她是引摩呼罗迦出来,那方才攻击摩呼罗迦的又是什么?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天女心中虽有疑虑,却已做决断,在蛇背之上稳住身形后,随即皓腕一挥,十丈轻尘如白练飞空,席卷向姬瑶月。

    就在此时,又一道与方才一样的暗芒从幽深林间射出,直刺摩呼罗迦。

    “抓到你了,现身来!”天女美眸一锐,十丈轻尘陡然转向,一端将袭向摩呼罗迦的暗芒卷入其中,另一端穿过重重枝杈,直循着暗芒刺来的方向朝林中深去。

    比之姬瑶月,更令天女凌心在意的是潜藏暗处的敌人,所以佯攻姬瑶月,却是为了引出暗藏之人。

    却见林木深处,群鸟惊飞,一道人影从树林中直直纵飞而起,而十丈轻尘亦陡然变向直上青天,紧追不舍。

    那身影见躲闪不掉,凌空一点足,反化作一道剑光向天女袭来。

    天女凌心已有防备,腕一轻抖,长绫另一端都前后包夹而来,转瞬结成成一个巨茧,将来者包裹的严严实实。

    “收!”再闻天女轻叱一声,掐动手诀,巨茧陡然收缩。

    却见此时,便闻“嗤—啦—”一声,层层白绫出现一道缺口,渗出一点黑气,随后一声剑啸响起,一道人影裂茧而出,落在狂奔的大蛇身上。

    “果然是你,夜叉王!”天女凌心看向来者,随后长绫一抖,先前被卷住的暗芒被抖落,却是一根长钉。“这是……孽罪钉?”

    天女凌心虽未见过此物,但此时却脱口说出此物的名字,夜叉一族分布遍及三界,其中便有一支在地狱出任鬼卒,而地狱诸多刑罚中,有一种是提炼受刑者身负罪业,将之锻造成钉,再用钉钉住受刑者手足、躯干,此谓自业自受,自罪自偿。

    “是又如何?”夜叉王冷然道。以他的身份,身上会有这种孽罪钉也不足为奇,摩呼罗迦虽不畏天下任何毒物,但孽罪钉却不是毒,而是属于‘业力’范畴。

    摩呼罗迦中钉,随着钉上罪孽扩散,便是被他人罪业侵染,而若是到了业力难返的境地,它这次蜕皮必然失败。

    天女凌心运起佛门观视之法,微微侧目,便见摩呼罗迦先前中钉之处,已有一处暗沉的黑斑好似腐烂一般扩散开来,正是寻常视角下看不到的业力。

    而摩呼罗迦此时心神全然被姬瑶月吸引,再加上孽罪钉对他巨大的体型来说不过牛毛细针,根本不痛不痒,所以一直恍然无觉,只紧追着姬瑶月不舍。

    “一个引诱它的注意,一个用孽罪钉将不属于它的罪业强加给它,这便是你们的算计?但,怕是不能让你们得逞了!”天女不忿这等手段,柳眉一挑,十丈轻尘化作数股,如灵狐九尾,再度席卷而出。

    “你阻得了么?”夜叉王冷哼一声,长剑化作噬人的鬼魅,方才一记交手,他虽在最后关头摆脱天女束缚,但说到底,仍算是他略居下风,此时再度交锋,自是不留丝毫余力。

    于是,灵蛇岛上出现一道奇异之景。

    一名女子身形起落,在树端上变幻着位置,如精灵一般跳动着灵跃的舞蹈。

    身后,一条大得难以想象的巨蛇如痴如醉,一路摧枯拉朽,紧紧的追逐其后。

    而疾驰的大蛇身上,黑与白,长绫对剑气,又有一男一女展开激烈交锋。

    “应公子,他竟到了这等境地?”心知夜叉王乃应飞扬心魔所生,实力与应飞扬应相差无几,但数招之后,天女凌心已心生震撼。

    虽知晓应飞扬自戒心塔出来之后,修为已是突飞猛进,但只有跟与他相差无几的夜叉王真正交起手来,才知他的进境究竟有多大。

    但见夜叉王长剑缠绕黑色剑气,旋动流转,时而灵动、时而锐利、时而猛烈,一柄剑竟似有千般变化,而身法则有夜叉神通加持,快得如鬼似魅。

    剑招与身法相辅相成之下,攻,攻得令人惊心,守,守得滴水不漏。

    论根基,自是天女凌心远胜,但论招式变化,却是夜叉王占有,进退攻守之间,双方竟是一时平分秋色。

    想到数年前佛道大会上,天女凌心对阵应飞扬、谢灵烟、左飞樱,以一敌三仍能取胜,如今,巨大差距竟被弥平,天女自惭形愧之余,竟难以遏制的产生一丝羡艳,以及一丝妒忌。

    却在分心一瞬,夜叉王贴着巨蛇的躯体急掠而过,抓住这一瞬空隙将一枚孽罪钉打入巨蛇体内。

    天女阻止不及,便见长钉入体,又一块黑斑在巨蛇身上扩散,与先前的黑斑隐隐相连。

    “七针,最多七针,它便将业力难消,你还阻得了我吗?”夜叉王嘴角上挑,讥嘲道。



    巨蛇追逐的姬瑶月狂奔不止,卷起一路烟尘。

    而巨蛇身上,天女凌心对战夜叉王正到了关键之时,二人一者根基雄浑,一者剑式精妙,本该是一场精彩之战,但不平等的条件,却让战局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夜叉王不必求胜,只求趁隙将“孽罪钉”刺入摩呼罗迦体内,所以不与天女硬拼,只仗持着夜叉“迅捷”神通在巨蛇身上游走,天女凌心疲于奔命,但巨蛇身长数百米,加上夜叉王速度实在太快,要她如何顾守得过来?

    战不多时,第三根、第四根、以及如今的第五根孽罪钉已被打入蛇躯之内。

    天女凌心长绫化索,欲捆夜叉王脚踝,但夜叉王已提前跃起,堪堪避开长绫捆锁,一跃跃至蛇首之上,同时阴测测道:“第五根了,再两根,它便无救了。”

    眼见夜叉王大咧咧站在蛇首之上,摩呼罗迦却也全然无感,只一门心思追逐姬瑶月,天女凌心心中不由暗恼:“这摩呼罗迦真是……先前的警觉到了哪去了!”

    只能摩呼罗迦此时又受香气干扰,感知紊乱,而“孽罪钉”对巨蛇的提醒来说实在太细小,本身又无毒,无法激起摩呼罗迦防卫的本能。

    如今,在佛眼观视之下,摩呼罗迦几乎已是通体已是腐败般的黢黑,只余蛇尾和天女此时立身的七寸之地两处还未被业力侵蚀。

    却在此时,天女凌心察觉脚下微震,巨蛇鳞甲之下似有皮肉蠕动的迹象。

    “这蠕动?蜕身要开始了?”天女凌心精神一震。

    夜叉王似也有察觉,随即加紧时间,但见他纵身一掠,从天女凌心头顶经过,直掠向蛇尾处。

    只余最后两处,料得天女凌心必将严防死守,夜叉王纵身之时,已规划好无穷后招,可天女竟毫不阻拦,任由他纵身而过。

    夜叉王后招尽数落空,以至于有些诧异,却仍将一枚孽罪钉打入蛇尾,霎时蛇尾也出现一处迅速扩大的黑斑,夜叉王冷笑道:“怎么,阻也不阻,你是要认输了么?”

    “非是认输!”天女盈盈而立,身形好像稳稳黏在蛇背上,做了个请招的架势,“而是输赢现在才开始!”

    只剩一处要害,亦是只需守一处要害。

    天女凌心改变战法,与其分守两处,顾此失彼,最后两头不能兼顾,不如舍一保一,在摩呼罗迦蜕身之前,紧守足下方圆之地。

    “嗯?”夜叉王面色微变,足下一点,身形鬼魅般凭空出现在天女凌心身后,一手持剑,另一手指缝间夹着剩余十数根孽罪钉,欲射入大蛇躯体。

    却见天女如背后生眼一般,身不动,白练从身后纵起,恍如几根长枪直刺夜叉王下颌,夜叉王凌空变向,迅疾而退,躲开这一击。

    而天女凌心不急不缓的回身,道:“现在,好像换你着急了。”

    夜叉王冷哼一声,身后数道魅影,再起新的攻势,但战况却已发生变化。

    天女凌心只需守卫足下十数米之地,压力骤减,但见她双足不动,白绫纵横交织,雄浑真元充盈弥漫,俨然如结成一方“气”界,此法将真气外放周遭,耗元甚巨,难以久撑,若是平时天女凌心也不会轻使,但此时知晓摩呼罗迦眼看就将“蜕身”,自然再无顾忌。。

    而夜叉王亦加紧攻势,迅疾身法催逼到极致,一时间重重魅影四面八方袭向天女凌心。

    但天女立身之处,便宛若不破的堡垒,甚至周遭空气都因浓郁的真气而显得“粘稠”,夜叉王接近她周遭,都有一种撞入水中的感觉,连他最依仗的速度都被压制,想要趁隙射出孽罪钉更是不可能。

    此时又闻天女道:“你已无机会,就此罢手吧!”

    夜叉王登时暗怒道:“言之过早!”

    话音一落,夜叉王左手探手一抓,将夹在指缝中的孽罪钉炼回最初的无形无质的业力状态,随后手一抹长剑,霎时,业力悉数缠绕剑刃之上,好似腾起黑色火炎。“接下此招再说!”

    夜叉王剑一抖,使出“风疾云乱”之招,霎时十数道剑气携裹着业力从不同方位刺向巨蛇。

    杂乱无章之招,却也最是难防,天女凌心不敢大意,“十丈轻尘”漫卷八方,好似一道壁垒尽挡剑气。

    却又见夜叉王足下一蹬,人剑合一,化作一抹剑光随后直刺而来,被十丈轻尘击散的剑气如受吸引,再度聚拢剑身之上,加成此剑威势,破风剑声如龙吟虎啸,正是气贯龙虎之招。

    “便先杀你!”心知不除天女,一切皆是徒劳,夜叉王不再针对巨蛇,而是先佯攻巨蛇,随后剑锋直指天女凌心。

    天女真气虽然雄浑,但因顾守巨蛇而将真气分散周遭,正是力分则弱,加上一时意外,十丈轻尘结成的墙被撕破一个口子,黑色剑光冲破桎梏长驱直入。

    天女凌心双手合十,夹住剑刃,但仍是慢了一瞬,前襟蕴开一朵血花,长剑已刺入皮肉,只需再轻进数寸,便将刺入天女凌心心房。

    “死吧!”夜叉王面露狰狞之色,欲再催劲力,此时却忽然面色一变。

    “抓住你了!”只见天女凌心纤纤十指紧锁漆黑剑刃,淋漓鲜血从剑刃上滴落,而她仙子般的面容上却似感受不到痛苦,而是庄严、虔诚、圣洁的低声诵着经文。

    随着轻声诵经声,一股柔和纯净的佛力随着鲜血蔓延剑身,黑色的业火竟被抚平、净化、最后渐渐熄灭。

    “是天众的净化神通?”夜叉王登时醒悟过来,天众有‘御雷’和‘净化’两大神通,其中‘净化’神通便是可祛除自身毒素,污秽以及业力,如今天女凌心正是已自身鲜血为媒介,将剑刃上缠绕的业力悉数净化。

    眼看业力尽散,夜叉王暗呼不妙,此时,又感一股磅礴真气顺着剑刃,排山倒海而来!

    剑上业力已散,不必再分出真气凝成“气”界保护摩呼罗迦,天女凌心将真气收归己身,随后汹涌而出。

    毫无取巧的真气互搏,夜叉王如何能敌天女百世修为,瞬间足下不稳,被雄浑之力击得飞出数十丈,砸倒一片树林,摔出一个土坑。

    “赢了!”天女凌心此时才舒出一口气,夜叉王被她击退,而孽罪钉也尽数被净化,再无法威胁到摩呼罗迦。

    就在此时,却听闻一道带着嘲意的悦耳女声传来,“所以我就说了,想要摩呼罗迦业力缠身,有现成的方法,何必舍近求远。”

    天女凌心猛然回头,却见发声者乃是姬瑶月。

    而看到眼前之景,更令天女凌心失声呼出,“糟糕!”

    天女专注于与夜叉王交战,不知不觉间,竟已移动到了海岛边缘,眼下正在一个小土丘顶端,而土丘之下,乃是她先前坠落的那个村庄。

    村民似乎察觉了摩呼罗迦的踪迹,正聚集在村前,对着他们的“蟒神”顶礼膜拜,一张张面孔敬畏、激动、而又虔诚。

    却见立身土丘之顶的姬瑶月示威性的嘲天女凌心一笑,随后身如翩蝶,纵身而下。

    巨蛇弹跃而起扑向姬瑶月,却只扑了个空,随后,身子无可遏制的从坡上滑落,直向人群而去!

    “不可!”天女心中大急,巨蛇若冲入人群之中,定是血流成河的结局,不知要造下多少杀业,纵使是无心,业力也难尽数化消,加上之前被钉入体内的六根孽罪钉,如此沉重的罪业,定会使他这次蜕身失败。

    “结!”天女凌心美目圆睁,双手掐法诀交叉胸前,十丈轻尘纵横交错,化作层层屏障挡在摩呼罗迦之前,但只听裂帛之声不绝于耳,摩呼罗迦冲破一层有一层的白绫,去势虽然稍减,但却依旧无可遏制。

    方才还在顶礼膜拜的众人见巨蛇迎面冲来,此时也纷纷变色,急忙起身逃窜,但哪里逃得了,一时间乱作一团,哭号之声不绝于耳。

    却在此时,一声呼喝由远而近,压下声声哭嚎。

    “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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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下!”声至人至,便见一道人影劈波破浪,从海岸方向狂飙而来,转眼即至眼前,正是应飞扬。

    应飞扬让龙众探出下落摩呼罗迦之后,便一路疾驰而来,终于在最后紧要关头赶到。

    “应公子!”天女意外之余,精神也为之一震,却见应飞扬速度不减的直撞向巨蛇,双手同出向前抵住了巨蛇头颅。

    “喝!”应飞扬沉喝一声,气沉丹田,双足扎地同时再催龙众巨力,瞬间,全身骨节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劲力从双足涌上膝头、腰胯、顺着脊椎上顶至被,以一种完美的发力姿势,角力一般毫无保留的硬撼摩呼罗迦。。

    “嗤!”扎地的双足扬起层层土浪,犁出两道深沟,应飞扬身形不住后退,但姿势却丝毫不变,使得巨蛇滑落的速度再度减缓。

    而应飞扬的出手,亦让天女凌心得到一瞬喘息之机,立即重新平整真气,再催元功,随后“十丈轻尘”飞纵再出,白绫层层束缚住蛇尾,而天女素手则拔河一般抓住‘十丈轻尘’尾端死死不放。

    二人一者拥有龙众巨力,一者身怀百世根基,一前一后同时出手,伴随一阵鳞片刮地的刺耳划擦声,巨蛇速度越来越缓,就在离人群只有短短百步距离时,终于被二人生生止住!

    “停……停下了……”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的村民们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颤声道。

    与此同时,狂暴的巨蛇忽然长嘶一声,随后变得安静下来,庞大身躯如裂开一般满布道道缝隙,从缝隙中绽放璎珞般的七彩宝光,历经周折之后,蜕身终于开始了。“成功了……”天女凌心见状也长舒一口气。

    却在此时,听闻应飞扬呼道:“天女小心,还未结束!”

    话音未落,天女忽感背后寒意逼人,渗入骨髓,本能的一回身,十丈轻尘结成盾墙护在身前。

    此时才看清攻击者,正是先前被她击退的夜叉王,竟强压住伤势后趁她分心再度攻来,若非应飞扬出言提醒,方才她怕是多半要受创。

    “当真死缠烂打!”天女侥幸之余,罕见的升起愠怒之意,正欲再催佛门强招,却见夜叉王不与她交手,而是借力转劲,凌空变化方向,旋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向正在蜕变的巨蛇掠去。

    声东击西的攻击晃过天女凌心,亦令天女心生疑惑。“他要做什么?”

    有伤在身的夜叉王难以穿透鳞甲对摩呼罗迦造成实质性的重创,而手中的孽罪钉也已被天女尽数净化,同样无法威胁到摩呼罗迦的蜕身。

    疑惑间,却见夜叉王面容扭曲的痛苦长喝一声,一手持剑,一手按眉心,竟生生从眉心拉扯出一枚业力凝成的、黑雾般的长钉。

    “糟糕!他是在提炼自身业力!”天女恍若醒悟,夜叉王竟还未放弃,硬生生将自身业力拉扯出。

    将盘结体内的业力生生拉扯处本是地狱刑罚的一环,其痛苦无异于抽筋拔骨,难以想象,但夜叉王动作却丝毫不停,反手将长钉捏成黑雾抹在剑上,直刺向巨蛇七寸之处。

    说来虽话长,但整个动作不过发生在兔起鹘落的一瞬间,应飞扬和天女凌心皆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夜叉王化作一抹黑电,刺入七彩宝光之中。

    天女心头一沉,摩呼罗迦已中六根孽罪钉,如今这饱含业力的一剑必将让它蜕身失败,断送性命。天女凌心疾步向前,但刺眼佛光逼得她不能直视,此时,又闻一声惊爆清晰入耳,正是巨蛇全身鳞甲四散炸开。

    天女心沉渊底,疾步向前,但爆炸的气流狂卷不已,撕扯漫天宝光,天女眼前重见清明,却见气流旋动的正中心,被气流撕扯的宝光似真亦幻,赫然映照着两道身影。

    一名身材欣长的妖异僧者单膝跪倒,一手撑地,一手抓住了斩向脖颈处的剑刃,夜叉王的长剑竟是难进半寸。

    “明王前辈!”天女又惊又喜,失声呼出,

    数度易变的战局在最后一瞬尘埃落定,摩呼罗迦在紧要的关头完成蜕身,夜叉绝杀一剑终究晚了半瞬,而这半瞬,便是全然不同的结局!

    僧者如新生儿一般缓缓的睁开眼,眼中初时有着懵懂和迷茫,但很快换做古井般的沉静和沧桑,证明从蜕变中醒来的不是痴聋无知的摩呼罗迦,而是佛心禅院的镇狱明王。

    不言不语,镇狱明王长身而起,身上破旧僧袍却已无风自动,他一手仍钳住剑身,一手虚按向下,汇元运功,周遭佛光宝辉如受吸引,尽纳于掌心。

    招将出未出,夜叉王已有一种被蛇缠住脖颈的错觉,沉重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走!”最后赌注的一击落空,伤疲在身的夜叉王自知难敌蜕变的镇狱明王,足一虚点,没有丝毫犹豫的弃剑而逃。

    但镇狱明王一掌击出,手臂好似没有骨节一般长了一截,仍是印在了夜叉王胸口,夜叉王登时口呕朱红,倒飞出去。

    一招轻败夜叉王,镇狱明王却轻摇了摇头,似是遗憾于未尽全功。

    果然,夜叉王虽是中招,但因见机极快仍化去半数劲力,凌空转了个身,随后落入幽林之中,几个起落便不见身影。

    “不能让他逃了!”天女凌心知晓夜叉王的难缠,急欲追上,却见应飞扬已阻道:“算了,有夜叉神通在,留不住他的!”

    应飞扬也曾身负夜叉神通,深知其能,夜叉两大神通一为迅捷,一为潜影,前者使夜叉王身法矫健速疾,后者使他能在黑暗中遁去身影,两大神通加成,更令夜叉王宛若天生的刺客,沉潜隐匿,突施杀机,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如今他既远遁,想要留他实属不易。

    随后又看了看四周道:“况且也来不及了,天女,留明王前辈与我同行便好,你也该走了,否则被他们遇见麻烦得紧!”

    天女顺着他视线看去,却见海平线处,隐隐有龙影现出。

    原来,应飞扬知晓摩呼罗迦下落后,便急往此岛寻他,但族众群龙却不完全信任身为八部护法的应飞扬,便以随行协助的名义跟随他一同前往,意图便在监督他。

    途中应飞扬不胜其扰,便凭借速度将他们甩在后面,但此时龙众也已跟上,很快就要登陆。若被他们发现天女凌心,只怕是要将天女擒下与许听弦一同为质。

    提醒罢天女,应飞扬又瞥向侧旁空荡荡的天空,心中暗道:“这个倒不用我提醒,走得真快!”

    原本负责吸引摩呼罗迦的姬瑶月,似是在应飞扬出现之时就察觉事情有变,早早的溜走不见了。

    应飞扬无暇细细解释,大体将发生的事告诉天女,做了个简单的情报交换,而天女凌心虽不仍有些迷糊,但对应飞扬极为信任,点头道:“也好,此岛蛇窟纵横交错,是藏身的好去处,况且内中有召唤天魔的祭坛,定会成为之后的争斗之地,我便现在蛇窟内栖身。”

    随后,将几颗血晶递给应飞扬,道:“这个你拿着,等你们了结陆盗首那边的麻烦后,再来蛇窟寻我。”

    “这是什么?”应飞扬问道。

    “驱蛇用的,莫多问了!”其实这是摩呼罗迦的蛇血凝结而成,天女凌心先前见血万戮离去时,群蛇主动避开,推想之下,猜测是血万戮身上沾了摩呼罗迦的血,而万蛇之王的血液使得群蛇畏惧。所以便从摩呼罗迦伤口上取了些血做试验,结果也确实如她设想一般,只是取血实验这种事在镇狱明王面前实在不好开口。

    应飞扬也不再多问,将血晶收下,天女与他们各道一声保重之后,便也赶紧离去,只余下应飞扬和镇狱明王。

    应飞扬有些尴尬的揪着头发,拉别人当打手的事他还是做得不习惯,但如今勉为其难道:“明王,方才你也听到了,你那兄弟陆天岚与夜叉王其实一样,他若想躲想逃,天下没几个拦得住他,但如今他不闪不避,指名道姓的要战你,若要得迦楼罗天书,非你不可!”

    镇狱明王闻言之后,不言不语,仰头看天,如磐石一般在海岸处伫立良久,似是在征询天意。

    此时龙众登陆,驱散周遭碍事村民,随后如临大敌般层层围住了镇狱明王。

    为首者龙众道:“八部护法摩呼罗迦,你本身负阻佛涅槃嫌疑,乃为三界公敌,但如今迦楼罗以佛心舍利为注,指名战你,此乃你自证清白的机会,你可愿迎战?”

    “可愿迎战?”

    “可愿迎战?”

    “可愿迎战?”

    群龙也随之同声问道,声震天地,这既是询问,亦是示威,若镇狱明王拒绝,那便会被视为与迦楼罗同伙,遭受龙众围杀。

    层层声浪中,镇狱明王如若未闻,群龙渐渐不耐,正欲下令动手之际,却见镇狱明王双手合十,垂首虔诚的行了个佛礼,再抬首,目光之中却已有决断,一振袈裟,大步朝海岸方向走去。

    ps

    任天堂ns不愧是日本的黑科技,我发现它竟然有穿梭时空的功能,我不过打开《奥德赛》,想着拿到下一个月亮就更新,结果怎么一下子就过了四天!



    “余者莫问,唯诛中庭!”

    黑天碧海,天风浩荡,血染的旗帜矗立海天之间,随风鼓荡飘扬,字上张扬透骨的战意也毫不掩饰的刺出,正成一幅宣战三界的战书。

    陆天岚已佛心舍利为赌注,立旗宣战,如今已过五日,五日间,已足以让他这堂而皇之的行为传遍天地,酝酿发酵,形成一场席卷三界的风暴。

    龙众大军层层围困着陆天岚,不敢离得过近,也不愿让他脱离视线,而风暴的中心,陆天岚依旧在旗帜之下盘膝而坐,旁若无人的饮着龙众供上的酒,酒越饮,眼神便越冷厉。

    “味道这么寡淡的酒,他倒也不挑……”龙众军阵之中,许听弦摇着头鄙薄陆天岚的品位,却同样不挑的将饮着杯中之酒,怡然自得之态,全然不把自己当人质看。

    一旁龙众统领梵明都看不下去了,“五日期限将到,吾王若不能带着摩呼罗迦回来,夺取佛心舍利,你便要被处决了,当心这是你饮得最后一杯酒!”

    龙族与应飞扬约定,五日之内夺回佛心舍利,否则便处决许听弦,如今离约定时日不远,便押着许听弦在此等待着最终结果,可最该着急的许听弦却似一点不急,反而讨要起了自己的断头酒,此时与陆天岚遥遥相对,一个举坛鲸吞豪饮,一个拈杯浅斟细酌,倒是相映成趣。

    “唉,我早就说了,我和你们龙王也就是面儿上的朋友,其实交情平平,他若不能带回摩呼罗迦,这会肯定已经丢下我一个人逃生了……”许听弦晃着酒杯慨叹,随后做义愤状建议道:“要不这样,你们解开我的功力禁锢,我带头追杀那家伙,不管天涯海角,定跟这没义气的家伙分个生死!”

    梵明统领忍不住翻白眼,道:“那不如先将你丢去与迦楼罗分个生死,你若还有命,我会考虑,便是死了,也正可耗去迦楼罗几分气力!”

    “跟他?”许听弦看向陆天岚,而陆天岚亦感应到他的目光,狠狠回瞪来,许听弦心头发虚,忙举酒遥敬陆天岚一杯,道:“算了吧,稳死的,我可不像你们龙王那么好勇斗狠,见到高手不撩拨两下不舒服,若生命有限,比起被迦楼罗杀死,还是喝着酒等着处决舒适些。”

    许听弦饮尽一杯酒,却见他耳朵动了动,随后叹了一声,把玩着酒杯看向头顶,幽幽道:“可惜,偏生有些家伙不知晓这道理,好端端的,偏要送死!”

    而陆天岚似也有察觉,侧目瞥了天空一眼,随后又毫不在意的自顾自的饮酒。

    梵明微微一怔,忽觉气氛紧逼,循着许听弦的视线看去,便见头顶上空,一道墨红色的血云当头压下,由远而近,而云层之上兵戈林立,杀气腾腾,一群身材高大,相貌狰狞的凶神从天而降,正是阿修罗众大军。

    阿修罗傲慢好斗,在三界之中颇招怨怼,梵明眉头不由一皱,戒备上心,认出为首将领后扬声道:“恶障大修罗,率众来我龙族海域,有何指教?”

    修罗军阵前,一名肌肉虬结的独目修罗咧嘴道:“赫赫!听说你们这群怯懦的龙族被迦楼罗吓破了胆子,守着佛敌迦楼罗五日五夜,却连接近他也不敢,现在你们可以不用怕了,让开道路,由我们无畏的修罗战士替你剿灭天敌!”

    梵明闻言登时气结,却是恰被说到了痛处,龙众亦是能与阿修罗比肩的强大的族群,但迦楼罗恰是龙族天敌克星,寻常的龙众对上迦楼罗时战力发挥难到两成,所以他们才会轻易的允许应飞扬寻摩呼罗迦做助力,可此时被恶障大修罗这般嘲弄说出,龙众怎会不气?

    梵明压下怒火,反唇相讥道:“我也有听闻,说你阿修罗族前几日杀上天界,此时当与天众厮杀大战才是,怎会在这时节出现在我龙族海域,莫不是这次伐天比过往更快败下阵来,落荒逃至此处?”

    梵明亦揭了阿修罗对天众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伤疤,本就暴躁的恶障大修罗瞬间面露怒容,喝道:“一派胡言,虚伪天众岂能折断战士的脊梁,只是我族与天众交战数百次,终是腻味了,所以换个方式比拼胜负,从摩呼罗迦,迦楼罗中各选一个佛敌做猎物,先猎杀猎物者,便是佛心舍利的拥有者,三界的新主宰!而我族的猎物,正是——迦楼罗!”恶障大修罗扬起手中战斧,指向陆天岚。

    而许听弦闻言后,摇头自语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么久还未到,看来他那边也遇上拦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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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败将,挡我前路,是又想自取其辱吗?”离许听弦他们不远处,应飞扬正睥睨着拦路者。

    他在灵蛇岛助摩呼罗迦完成蜕身之后,便领着心意已定的镇狱明王和随行龙众回返,欲促成镇狱明王与陆天岚的决战,然而行至中途,却遇煞星拦路。

    天众诸神自天而降,横挡在前,为首天众正是先前被应飞扬击败的琉璃天。

    对上手下败将,应飞扬自无礼遇,琉璃天面色铁青,狠狠道:“原来你也在,八部佛敌,果然沆瀣一气,那正好!”

    随后高声道:“迦明龙王,摩呼罗迦,阻佛涅槃,罪不容赦,今天众执行天律,擒你们回天受审!”

    “笑话,说得冠冕堂皇,我乃龙族之王,便是有罪,也只受龙族审判,如今,我也正是以戴罪之身,向我族众自证清白,何需你天众多此一举?”应飞扬大声笑着,随后双手一张,煽动道:“族人们,这群自诩天地主宰的天众,要闯入你们的领域,当着你们的面,抓你们的王回天受审,告诉他们,你们允是不允?”

    “不允!不允!不允!”龙族齐声道,八部众族本就互有矛盾,佛陀在世时,尚能以佛法弥平,如今佛死,彼此矛盾悉数爆发,修罗众因阿修罗王血万戮被天众擒获,不惜掀起伐天之战,迎王受刑。龙族同样也是强大骄傲的种族,便是龙王有罪,也不容忍天众来审判他们的王。

    琉璃天怒道:“冥顽不灵,你们当真要与佛敌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莫忘了,依你说法,你们天众女主亦同样是佛敌,如今她也下落不明,未见受审,你们这些天众,自己的事都尚未解决,就想插手我龙族事务,管得未免太宽!”应飞扬冷笑几声,道:“实质上,不过是你等天众欲独占佛心舍利,度过末法佛劫!佛心舍利如今既在我龙族海域,岂容你天众侵门踏户,来此争夺!”

    应飞扬声音一厉,剑指诸天,“龙族子民,听我号令,阻路者杀!”



    八部众背负杀佛罪名,引得三界众生的追杀,但抛去擒拿他们治罪的表面原因,更深层的内因,实际是为了夺取佛心舍利。

    末法时代降临,掌握舍利的族群便是掌握了救赎之光,能可依靠它渡过沉沦暗世,甚至在末法之后,以佛心舍利念力,再启正法新纪。

    龙众最先知晓佛心舍利的下落,又寻来摩呼罗迦做打手,历经一番波折后,本已是志在必得,在这关键之时岂容天众截胡?

    所以应飞扬一声令下,群龙皆是义愤填膺,冲阵而出。

    “杀啊!”

    碧海之上惊起波澜,龙众结成楔形阵,意欲突围。而应飞扬更是一马当先,“斩”字诀佐以御水神通,尽纳八荒水汽,化作一把巨大水刃直斩而下,天众军阵如波开浪裂,裂出一道口子。

    “前辈,开道之事交给我们,你只管保留气力,应对之后的决战!”应飞扬抖落剑上水滴,侧身朝镇狱明王道。却见镇狱明王身形一晃,竟似缓实疾的走到最前方。

    “前辈,保存气力,莫要莽动啊!”应飞扬忙欲呼道,过往同为七凶,纵然镇狱明王有神通优势,但陆天岚又岂是易于之辈,若在此损耗太多,对上陆天岚将会是一场硬战,胜负又会变得难料。

    但只见镇狱明王身如槁木,气若沉渊,双手合于胸前,不疾不徐的走在水面之上,但每行一步,都有磅礴气劲就从他身上爆发而出,近身天众难承雄力,竟如纸片一般尽数被气流吹飞。

    “这……”应飞扬看得心惊,忙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中,到底是天下有数的大妖,心中更是暗叹,他在这瞎操心,担忧镇狱明王消耗过多,可对镇狱明王雄厚根基来说,冲军破阵最多也就热热身。

    应飞扬赞叹之余,又起了争胜之念,“明王前辈,我来助你!”

    随即纵身上前与镇狱明王齐头并进,剑光挥洒万千,却是暗中与明王比较。

    两大高手开道下,其余龙众为侧翼,如热刀入蜡油般,势不可挡的刺入天众阵中。

    而另一方。

    “梵明统领,你也该下决断了……”修罗压境之下,许听弦亦在谆谆诱导,“迦楼罗一翼千里,纵横三界,他若想避战,那谁也留不住,如今难得他不躲不避,站出来邀摩呼罗迦一决死战,你的王也将要将摩呼罗迦带回,只差最后一步了,你真要放弃这机会吗?”

    “还是你觉得,龙众可以与修罗众在此联手,先留住速度冠绝天下的迦楼罗,从他手中夺得佛心舍利,然后两族再平分舍利?”

    “哦,对了,舍利好像不能切成两半,这可没法平分了,看来之后还要再与修罗争夺佛心舍利的归属……”

    “够了!”梵明面色越发阴沉,手中将蛇形长枪一横,枪刃恰架在了许听弦脖子上,许听弦举起手,识趣的闭上嘴,面上却露着从容的笑。

    梵明怒视他一眼,枪锋一转,转向修罗众为首的恶障大修罗,“恶障,龙族和修罗族各有疆域,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们不请而入,闯入我族领地,速速退去,我还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恶障大修罗咧嘴,凶像必露,“不然呢?如今佛已死,谁还能挡住修罗的杀伐,省下废话吧,修罗战士们,听我号令,夺回属于修罗的佛心舍利!”

    随着一声开战号令,修罗众眼冒嗜战血芒,号呼着荒蛮战嚎,如凶潮一般倾斜而下,直冲向陆天岚。

    “龙族听令,护我疆域,来犯修罗,杀无赦!”梵明亦不甘示弱,蛇枪一指,直挑恶障大修罗。

    而龙众闻令亦御水而上,恍若潮浪冲天,撞上压顶血云,龙族、修罗族至极交锋,转眼便是杀声震天、血肉纷散,正是兵燹焚烧三界的末法景象。

    而血雨之中,陆天岚依旧沉冷的饮酒,“余者莫问、唯诛中庭”的旗帜下,他恍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与外界杀伐全然隔绝。

    “交出舍利、受死来!”一队修罗军士见状,绕开龙族纠缠从半空掠下,掠至距陆天岚身后十丈之地时,却见陆天岚一手依旧举坛豪饮,一手袖袍向后斜挥,修罗军士如遭翼斩,悉数拦腰而断!

    “啧……好大凶煞之气!”许听弦不由连连啧舌。

    眼见陆天岚重拾昔年七凶无上凶威,周身十丈便是生死界限,闯入十丈领域无论是龙是修罗,皆被轻描淡写的屠戮殆尽,转眼间,血红海面之上已漂了一层浮尸……功力被锁的许听弦不由缩了缩身子,努力在龙族军阵后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苟住性命。

    此时,却忽又心神一动,转头向东南方望去。

    “哈,终于等到了!”许听弦眼神一亮,如释重负。

    “紧那罗”神通之下,他的听觉可察纤毫之音,只闻另一阵杀伐之声从远方传来,渐渐喧嚣。

    声音来源处,正是应飞扬率领龙众冲阵而来。

    “手下败将,让道!”应飞扬正在军阵最前。与天众首领琉璃天交兵。

    剑锋与琉璃天的巨杵彼此相格,应飞扬再催神力,琉璃天难缨其锋,节节败退,

    而天众军队难以阻挡由镇狱明王开道的龙族军队,战线不断后移,再后移……

    终于,远远兵刃交击的寒光出现在了陆天岚的视线中。

    一瞬间,陆天岚的目光被寒光映照得冷厉,但见他长身而起,足下一顿,脚下海岛为之一颤,地上最后两坛酒震入他的手中。

    “若有话说,先饮此坛!”陆天岚长啸一声,鹰目穿透层层视线阻挡,一瞬锁定路径,右手奋力一掷。

    下一瞬,右手上的酒坛带着阵阵音爆笔直飞出,速度之快,直在海面上割出一道长长沟痕。酒坛飞跃数百丈,劲力丝毫不衰,转眼已冲入天众军阵之中。

    一层又一层、摩肩接踵的天众军阵中,但见酒坛从天众肩上、腋下、兵刃缝隙间疾飞而过,好似单骑冲营,一路竟是畅通无阻,最后破阵而出,直向镇狱明王而去。

    眼见酒坛在视线中一点点放大,好似过往举酒相邀的日子重回眼前。镇狱明王沉步、提肩、扬手、却是一拳向前,。

    “砰!”

    笔直拳劲击出一条无悔佛途,酒坛碎开,酒水四溢,碎开的过往岁月为周遭血腥之气增添一丝酒香。

    “无话可说?那我也不说了!”陆天岚见状,狂然一笑,拍碎最后一坛酒的泥封,仰头倒向嘴中。

    静默的镇狱明王脚步不停,一步一步,缓缓加速,攻势亦随着脚步愈加凌厉,挡路天众如纸片一般倒飞而出,龙众先锋将亦紧随其后,终于突破困锁,将其天众军队拦腰截断。

    而出阵瞬间,镇狱明王速度再提,似缓实疾的身形拖出道道残影,直向陆天岚而去。

    “痛快!”陆天岚掷酒于地,豪迈一抹嘴,亦踏着海浪向镇狱明王走去。

    两道身影相向而行,四目对视,天地间似乎只余对手身影,速度皆不快,但每行一步,气势便涨几分,直至充塞八荒。

    百丈、五十丈、三十丈、直至十丈距离。

    十丈之间,峥嵘毕现,恍若两头巨兽互不相让的撞在了一起,两股无形气劲相撞,海水尽遭碾压,而双妖同时足下一点,明王举掌,盗首探爪,携无匹气劲击向对方。

    “好机会!”

    “有破绽!”

    琉璃天足下一松,被应飞扬震开,却借反震之力飞出,举杵砸向镇狱明王脑后。

    恶障大修罗亦同时摆脱梵明的纠缠,长掠而下、巨斧挥出,以开天辟地之势斩向陆天岚脖颈。

    双妖攻向彼此,心无旁骛的瞬间,天族、修罗族两族首领亦把握时机,同施辣手!

    “轰!”

    四方高手同时出招,声势震撼,瞬间海水沸腾,掀起滔天水幕。

    但下一瞬,水幕被气劲避开,箭射四面八方,视线之中现出震撼一幕。

    陆天岚五指如钩,穿顶而过,牢牢擒住琉璃天砸向镇狱明王脑后的巨杵。

    而镇狱明王的手亦擦过陆天岚耳畔,抵住恶障大修罗斩向陆天岚脖颈的巨斧。

    “让你碍事了吗!”陆天岚怒喝一声,抓住巨杵奋力一挥,竟将琉璃天连人带杵甩出。

    而镇狱明王亦劲力一吐,磅礴浩瀚,恶障大修罗立时被震退百丈开外。

    生死相搏之敌,亦是默契天成的战友,鹰与蛇之战,岂容他人插手,扫除阻碍之后,陆天岚“大搜神爪”回探,爪风扫荡,自右而左笼罩镇狱明王周身。

    而镇狱明王手臂亦不可思议的变向,弯折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角度,柔弱无骨般扫向陆天岚脑后,正是昔年巴山蛇君烛中庭成名绝技“蝰蝮手”。

    七凶零散,情义荡然,鹰蛇之战,由此开端!



    是情分已尽,无话可说.是心念已定,无需辨言.

    陆天岚、镇狱明王狭路相逢,不置一言,一出手便是至极之争!

    “龙众听令,圆形阵,隔绝战场!”应飞扬见双妖交上手,连忙发号施令,两方龙族听令而动,两翼扩张将战线蔓延拉长,最后汇成圆阵将天众、修罗众挡在阵外,而阵中,则是不受干扰的战场。

    琉璃天和恶障大修罗皆被击飞受伤,天众修罗众群龙无首,顿显杂乱,一时不知当进当退,更无法冲破龙众的圆阵,应飞扬压力减轻,眼见许听弦还缩在阵后,恰一道双妖交击迸发的余劲向许听弦激射而去,随即足下一点,掠至许听弦身旁,扬剑化去余劲,助许听弦免受波及。同时道:“抱歉,来得晚了些,不过总算赶上。”

    “算了算了,能回来就已经值得我庆幸了,我原以为你早已逃之夭夭,留我一人在此等着被处死呢。”许听弦无奈摆摆手道。

    应飞扬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道:“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好在一切顺利,不然,我会考虑。”

    “好了,你就少数两句吧。”许听弦不愿再理会应飞扬,无奈道:“盯好他们,可别再有余劲射来,让我这读书人受波及……”

    应飞扬也不再磨嘴,见龙族防线尚不必他担忧,便将视线移到交战双妖身上,之后便再也移转不开。

    ??战阵中心,正是一场目不暇接之战,“一贯云天”陆天岚身形之快,好似空间穿梭一般,神鬼莫测,但见他五指如钩扣向镇狱明王脖颈,下一瞬忽又出现在明王头顶,眼未眨,又闪现至明王背后击向他后脑。

    ??在其他人眼中已看不出他身形变化运动的痕迹,只能看到一幅幅乍隐乍现的静止画面。

    ??即便如应飞扬,也只能勉强跟得上他的残影,心惊之余不由暗暗庆幸,道:“好在陆天岚愿意与镇狱明王决战,否则凭他速度,天上地下,也无人追得上他,更遑论从他手中夺回舍利!”

    ??许听弦却是被镇狱明王吸引,赞叹道:“但明王前辈的以静制动亦是非凡,‘蝰蛇手’与‘槁木行禅法’搭配,竟有如此妙用。”

    ??陆天岚似不曾存在,又似无处不在,肉眼难以捕捉的身法,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连绵攻势,可却奈何不得镇狱明王!

    但见明王双足扎根在血海之上,两条手臂却浑然无骨,弯折成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尽封陆天岚的大搜神爪!

    “发在意先?这便是槁木行禅法?”应飞扬眉头一挑,看出端倪。

    ?“不错,”许听弦点点头解说道:“槁木行禅法是禁断五感的苦行法门,镇狱明王在沉沦心狱之中坐禅近百年,不言不语,饿其筋骨、劳其体肤、空乏其身,却换得灵觉上的自由解脱,使得他能不依靠五感,只凭本能的灵觉,就能发动反击,克敌机先!”

    常人在交手应招时,从眼睛捕捉到攻击轨迹,到大脑做出反应,再到身体进行回击,这之间总是需要一个过程,而镇狱明王所修的槁木行禅法就是跳过了这一过程,不经思索,直接依靠本能回击。

    如此一来,正是以静制动,跟上陆天岚迅疾无匹的速度,再加上可以弯折出难以想象的形状,任意变化方向的蝰蝮手,陆天岚不论从哪个方向攻来,镇狱明王都能沉稳接下。

    ?

    二妖交手极快,目不及眨眼间,已交击了不知几百回合,交击的气浪连绵不绝爆发,划破虚空的身影留下阵阵撕破空气的尖锐鸣爆。

    陆天岚只觉自己和镇狱明王的交战方式正像自然中的鹰蛇之斗,鹰盘旋绕空,不时做出佯攻,觑准时机便高速掠下,而蛇一动不动,恍若不察,只在鹰接近的瞬间才会獠牙!

    自己的神速恰被克制,如此斗下去,将是他先耗尽真气,陆天岚随即长啸一声,“这套功法就是你为佛门当了百年狱卒的报偿吗?那我同样以佛门功法应对!”

    话音方落,陆天岚周身绽放炽烈昊光,好似一轮光芒万丈的金日,直直飞上九天云霄,将阴沉晦暗的末世照成亘古不灭的白昼,而身后金光凝结的,正是千臂万宝琉璃法身!

    法身金辉粲然,庄严肃穆,挥动起他无数条举着各色法宝的手臂,一时间,金刚轮,斩魔剑、莲花印,韦陀杵等法器的虚像脱手而出,如雨点纷纷落下,狠狠砸向镇狱明王!

    镇狱明王若是以静制动,陆天岚此时便是以杂破精,铺天盖地的法宝无差别的当头砸下,来压制镇狱明王依靠本能的精准反击。

    “不妙!”应飞扬心头一紧,凭镇狱明王两只手,如何能尽数接下这繁密攻击?

    但镇狱明王真的能!

    但见明王首次化被动为主动,双手向前一挥,两条手臂不断延展,变粗、变长、最后竟化成两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蛇!

    巴山有蛇,千里吞象,大蛇巨口一张,尽纳风云,周遭气流疯狂的向蛇口中涌动,而漫天法宝化成无数光点,无一疏漏的被吞入巨蛇口中!

    曾等神异功法见所未见,应飞扬看得惊心动魄,但为给他震惊的时间,陆天岚已再催强招。

    法器被尽数丢出,万宝琉璃身无数只手臂却同时一抓,齐施大搜神手“扶摇羊角”之招,霎时,海面暴动,腾起无数道急旋而上,直冲九天的水柱。

    水柱无规矩的转动,从四面八方将镇狱明王包围,随后又闻“啪”得一声脆响,法身千百手臂两两拍击,却只汇成一个声音。

    水柱也闻声听令一般同时向中间聚拢,携裹狂卷的激流夹击镇狱明王,又是“啪”的一声,无数水流撞到一处,惊起骇浪狂涛,溅出的水滴都如万千箭矢一般。

    应飞扬急忙运剑牵引水流,护着功力被锁的许听弦,挡下溅射来的水滴。

    许听弦虽免去被波及,却震惊的喃喃道:“只余波就有这威力,明王前辈扛得住吗?”



    二人担忧战况,但入眼只有遮天水幕,隔挡视线。

    “在那!”许听弦听声辩位,抬手一指。

    应飞扬沿他所指方向看去,但见落下的水幕后方,双妖的战场竟平移了百丈,转移到了陆天岚最初立身的岛屿之上,才知镇狱明王方才在最后一瞬,险之又险的从水柱桎梏中脱逸而出。

    “终于舍得挪身了!”陆天岚大搜神爪和万宝琉璃身两大绝技同使,破去镇狱明王以静制动的战略,此时冷嘲一声,利爪再催,便又是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迅疾之招。

    镇狱明王不言不语,不再拘泥于以静制动,却也能使他肆无忌惮的展开攻势,两条手臂能伸能缩,能曲能直,浑若无骨,攻守的轨迹全然无法用常理来衡量。

    陆天岚心头有恨,出手毫不留情,镇狱明王亦如蛰眠多年的蛇被唤醒一般,面容虽依然沉肃,“蝰蛇手”的变化之势却越发阴险、狠戾,已然能看出过往“巴山蛇君”的凶威。

    “蝰蛇手”对拼“大搜神爪”,“槁木行禅法”硬撼“万宝琉璃身”,同样兼修佛妖两种绝学的二妖毫无保留的以攻对攻,以伤换伤,演变成了最凶险的近身互搏。

    ??随着交手越趋激烈,佛妖之气激荡冲突,引动气流爆旋,岛上山石失重般的浮起,竖在正中的旗杆在二妖的交击的波及下折断、寸裂、化为齑粉,而“余者莫问,唯诛中庭”的旗帜被冲向天空,在半空起起伏伏,久久不落。标志着战局已到了招招见血,拳拳到肉的白热化阶段。

    陆天岚闪逝到明王身后,锐爪从明王肩头撕下一块肉。

    明王恍若没有痛觉,反手以手臂缠住陆天岚,抡长蛇臂甩出个大圆,将陆天岚掼在前方地上。

    陆天岚迅速拍地而起,却见明王已一击膝击迎面而来,狠狠撞向他的面门,忙又凝聚万宝琉璃身。

    一声撞击,金身破碎,陆天岚眼冒金星、鼻血长流,却硬吃下了这一击,同时反手一肘,击在明王胸腹之处,。

    明王空中无处借力,登时被击得倒飞,陆天岚却比他更快,追上他的退势,出现在明王身后再击他的背心……

    ……

    就这般不断的以血还血,彼此伤势交换。

    飞溅的血液,渐粗的呼吸,二妖不断加重的伤势,宣告着最后的胜负将在一瞬决定。

    而战局之外……应飞扬、许听弦目睹双妖至极之战,更是神情专注,目不转睛,此战不仅对天书之争意义非常,对他们二人亦是大有启迪。

    ?“九次,三轻六重,击在后脑的那记鞭手最为奏效。”应飞扬极力跟上着陆天岚的速度,将他身影映在眸子中,不放过一丝动作。

    ?“十四次,十轻四重,前胸背心的两连格外狠厉。”许听弦更是露出凝重之态,眼耳并用,细数镇狱明王所中之招。

    ?“陆天岚身法神速,屡屡得手,攻势至少占了七成。”

    ?“明王前辈的得手次数虽少,却较为精准有效,总能留下实质性的伤势。”

    “从数字上看,目前仍是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也就是说……”

    应飞扬、许听弦一人说一句,语速极快的剖析局势,说到最后却是一顿,眼神交汇,异口同声道:

    “明王前辈要赢了!”

    ?似是要印证他们话语,下一瞬,鏖战多时的双妖进入胜负之刻。

    ?半空之上的陆天岚双爪一撕,八道爪痕破空而出,撕风破云,锐气笼罩镇狱明王周身。

    镇狱明王手结佛印,沉稳应招之际,陆天岚已觑准时机,如鹰击长空般从空掠下,一掌印向镇狱明王后心。

    ??“啪!”

    ??镇狱明王结结实实的受了一掌,身形不由一晃,却是陆天岚先露出意外之色,以他原本预料,镇狱明王应能化去这一掌,所以他还备下了无数后招,可眼下,确实他后招尽数落空。

    ??而这一瞬,镇狱明王一直如深潭般不见波澜的双眼陡然一亮,不待陆天岚收掌退身,他的手臂……不,不只手臂,他的全身都化作无骨状态,缠绕住了陆天岚的身躯,不可思议的从陆天岚的身前绕到背后。

    ??两条蛇手一圈又一圈,如绞绳般紧紧绞住陆天岚,而且还在不断收缩,力道之强,完全不像刚受背心一击重创者该有的。

    ??“就是这个!摩呼罗迦的‘鳞甲’神通!”应飞扬神情一振,已在心中暗呼出。

    陆天岚与镇狱明王实力相当,难分伯仲,所以胜负关键便在于镇狱明王掌握,而陆天岚未曾掌握的神通。

    ??摩呼罗迦神通又二,一为号令天下蛇类的“万蛇”神通,二便为“鳞甲”神通,鳞甲神通一经施展,周遭就会产生坚实难破、又无形无质的气甲,能可一定程度化减所受伤害。。

    ??方才的一阵交击,表面上是以伤换伤,各自受创,实际上在“鳞甲”神通加持之下,镇狱明王所受的创伤比陆天岚较轻,此时更是硬吃陆天岚一击以换取胜机。

    ??“咯吧!咯吧!”陆天岚在镇狱明王绞杀之下,全身骨骼发出将要断裂的脆响,面容憋得赤红,青筋毕露,格外狰狞,却是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

    ??而镇狱明王的手从脖颈缠绕过,扣在了陆天岚脑门之上,真气从掌心长驱直入,要将陆天岚体内的天书之气一点点拉扯出!

    ??眼看胜负将定,却在此时,满脸涨红的陆天岚挤出最后一口气息冷声道:“想夺天书,要有杀我的决心啊!”

    ??“啪!”

    话音未落,海面上突起万丈波澜,逆冲向天,好似有一双无形巨翼水击三千,二妖纠缠的身影陡然冲天而起!

    ??便见连膝盖都被束住无法弯折的陆天岚,却不做丝毫借力就背负着镇狱明王直挺挺的冲上云霄,速度之快,竟比过往的神速还快三分,连应飞扬的双眼都几乎难以捕捉,更全然未反应过来。

    ??下一瞬,九天之上的陆天岚陡然转向,恍若一颗迅疾无匹的坠地流星,从万丈高空狠狠砸落!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爆,地面疮痍,石屑纷飞,原本隆起的岛屿竟被砸为平地。

    ??镇狱明王被陆天岚垫在身后,肉垫一般完全承受了疾速下坠的冲力。

    ??即便鳞甲神通在身,也难尽数化消这巨大冲击力,镇狱明王只觉脏腑移位,口鼻呕血,身子如破败的皮革球一般砸地又弹起。

    ??烟尘大气中,陆天岚翻身而起,向弹起的镇狱明王迅疾而去,身形模糊不清,双瞳却燃成了的亮金色,刺透尘烟,拖曳出了两道金色长线……

    ?“不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只在短短一瞬,应飞扬和许听弦变数方生时就将这二字提到了嗓子眼,可真呼出声时,已是尘埃落定!

    ??烟尘被劲风卷散,现出惊人一幕,陆天岚眼眸如燃烧的黄金,古老、威严、毫无感情,盯视着挂在他手臂上的镇狱明王。

    ??而镇狱明王胸口开了个大洞,被大搜神爪穿心而过,他软软垂在了陆天岚手臂上,任汩汩血水喷涌而出,一贯波澜不惊的眼瞳终于有了神采,是一丝的无奈,一丝的释然,最后目光失去了神采。

    一瞬之间,胜负逆转,生死立判!

    “余者莫问,唯诛中庭”的旗帜恰从空中飘下,覆盖在镇狱明王身上,为这一场对决划下终止,陆天岚眸中金芒也褪去,怔怔的出神了……

    神通!

    陆天岚是靠迦楼罗神通取胜!

    方才能拔地而起,直上云霄,速度比过往犹快三分,所依仗的是迦楼罗“御风”神通。

    而那双黄金般燃烧的双眸,是能看透功法破绽的“锐视”神通,镇狱明王甫受重击,周身无形鳞甲出现裂痕,尚未能修复,便已被陆天岚的金瞳锁定这一瞬之机,一爪贯通要害,穿心而过。

    陆天岚同样也掌握了八部众神通,却是作为底牌深藏不露,以至于让镇狱明王产生误判,直到最后一刻才作为杀手锏使出。

    那陆天岚是如何能掌控八部神通的使用法门,传授他驾驭神通法门的人是谁?

    或者该问,传授他法门者,目的为何?

    千头万绪在脑中闪过,而答案在一瞬间内分明!

    “不好!”应飞扬足下一点,向陆天岚纵飞而去。

    镇狱明王身亡,他能感觉的到摩呼罗迦的天书之力转移到陆天岚身上,想通一切的他急欲阻挡接下来发生的事。

    却仍晚了一步!

    陆天岚背后不过数丈的位置,漂浮着先前龙众和修罗众尸身的血红海水突然无征兆的分开,一道诡谲无声的剑刃带着来自九幽的深寒,从海底激射而出,直刺陆天岚。

    陆天岚虽胜镇狱明王,但真气耗损严重,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只是勉强惨胜,又因手刃旧日兄弟,心中滋味万千,一时陷入情绪之中,正是状态跌入谷底之时,未曾料到杀机竟在咫尺后的海面之下爆发而出,待他回过神来时已然太迟。

    突“嗤!”陆天岚胸前露出一截剑尖,血流飞溅喷涌而出,染出一片鲜红。

    而他背后,现出夜叉王阴冷的面容!

    突如其来的一剑,让陆天岚步上镇狱明王的后尘。

    方被陆天岚吸收的摩呼罗迦之力以及他原有的迦楼罗之力此时以剑为桥梁,转而汇入夜叉王体内。

    “哈哈哈,鹰蛇相争,倒是你从中得利!”陆天岚露出恍然之色,仰天大笑,血沫不断从口角涌出,笑声像破了洞的风箱拉动的声音。“但老子岂能让你顺心!”

    ??陆天岚大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闪过戏谑之意,但见他猛然聚集残力,一掌后击,将夜叉王连人带剑震退,同时他从怀中掏出一颗闪着淡淡佛辉的珠子,奋力掷向迎面而来的应飞扬。“想要它,那去抢吧!”

    陆天岚似是明知必死,宁愿将佛心舍利给应飞扬,也不愿让偷袭者得逞,而这最后一掷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力,他后仰着倒在地上,与镇狱明王倒在了一处。

    “哈哈哈……哈哈……”他好似恶作剧得逞一般放肆的大笑,笑声越来越轻,最后渐渐不闻……

    “哼!”夜叉王被震退数丈后稳住退势,不再理会将要断气的陆天岚,足下凌空一点,变换方向,急追佛心舍利而去。

    他潜伏在海岛旁边的海面下,距离战场中心的位置本就比应飞扬近得多,此时夜叉神通加速下,鬼魅的身形竟又要追上被扔出的舍利。

    “休想!”

    应飞扬岂容他得逞,手臂一挥,星纪剑呼啸着向夜叉王砸去,这已不算是御剑术,而是用神力直接将兵刃甩出,也因此速度更加疾快,在夜叉王手指将触碰到舍利时,呼啸长剑已携裹这磅礴气流砸向了夜叉王面门。

    ?夜叉王不得已旋身避闪,而应飞扬抓住时机,已抢先一步抄住舍利将它揣入怀中,同时高声道:“龙众听令,将这只夜叉拿下!”

    话音方落,应飞扬旋即御水成剑,“风疾云乱”之招连绵而出,急攻夜叉王。

    所有一切皆有明了,教授陆天岚驾驭八部神通法门的,除了夜叉王还会有谁?

    他在灵蛇岛上阻碍摩呼罗迦蜕身失败逃遁后,定是又找上了大张旗鼓宣战镇狱明王的陆天岚,用某种不受陆天岚猜疑的手段将驾驭神通的法门传授给了他。

    而夜叉王的目的如今看来显而易见,传授陆天岚神通法门,便是为了缩小双妖之间的实力差距。

    而天众和修罗众会攻来,多半也是受他挑唆,用意便是将龙众牵制住,也让局面更加混乱。

    而他方才龙众和修罗众交战时混入,在血水与尸体的遮掩下,依靠夜叉的“潜影”神通潜藏在岛屿之下。

    双妖实力相近,又都有神通相助,无论哪方最终得胜,都将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而夜叉王则在胜负分晓的瞬间从海底突袭而出,收割一切战果。

    如今摩呼罗迦、迦楼罗的天书之气被夜叉王夺取,已是兼具三部天书,应飞扬岂能容他离开?

    “果然,两天前明王前辈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交手不过数招,应飞扬就发现夜叉王伤势未愈,只方才绝杀陆天岚的一剑调整到了巅峰状态,现在明显后劲不足。

    龙众听了他号令,亦分出一波军士包围而来,“有机会!”应飞扬攻势越行越疾,只要将夜叉王纠缠住,待龙众们围上,便还能将夜叉王诛杀在此。

    此时,却见夜叉王身形一旋,如鬼似魅避开应飞扬的剑刃,同时抽出空隙,一道剑气飞纵而出,凌厉射向不远处毫无防备的许听弦!

    “该死啊!”应飞扬愤恨一声,却仍是转了方向,替许听弦挡下了这一击。

    再回头时,如他所料一般,夜叉王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搜!分开搜,一定将他找出来!”应飞扬狠狠下令道,但也心知夜叉王一旦逃脱,想再找到他困难重重,此举只能是聊胜于无。

    “喂,你这拖累,吓傻了不成?”再回头,看许听弦正双目发直,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看那!”许听弦仍然出神,向前方示意道。

    应飞扬向前看去,便见前方陆天岚和镇狱明王的尸身变回了一只金翅大鹏,一条巨蛇的原型,将小小岛屿挤得满满当当,而金翅大鹏鸟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火焰,很快也蔓延到巨蛇身上。

    佛经中所说,迦楼罗身死时,一生所食的毒蛇毒素会发作,化作毒焰焚烧全身。

    此时火焰燃烧,将迦楼罗与摩呼罗迦一并吞没,火光中,却见两道模糊光影飘飞上天,一闪而没。

    许听弦道:“看到了么,那是明王前辈和陆天岚的魂灵。”

    “魂体回归?看来真如预料,我们在此界的生死,对现世并无影响,太好了!”应飞扬顿觉心头一轻,确定了不用担忧在天书之中丧命,总是令人振奋的事。

    “是啊,真是太好了……”许听弦亦看着熊熊火焰道,摇动的火光映照在他眼瞳中,似有那么一瞬间亮得慑人。

    ps:5000字大章,下一章切换场景到天书之外的战斗……然而我更新太慢,托了许久,感觉读者都该忘了吧……嗯,我尽量让你们能回忆的起来……



    《涅末法纪》

    第三章

    佛寂灭后两日,迦楼罗现身无尽海,立反旗,持佛心舍利宣战天下,三界皆惊,同日,孽龙迦明龙王索要佛心舍利,无果,八部众自此结怨,彼此相杀……

    ……

    佛寂灭后五日,为夺佛心舍利,天族、龙族、修罗族三族混战无尽海,无尽海十里飘血。同日,摩呼罗迦蜕身完成,入无尽海,决战迦楼罗,战败,身死。

    迦楼罗亦身受重创,遭夜叉王奇袭杀之,迦明龙王趁乱夺佛心舍利……

    ……

    诸多辛折,重重变数,天书境域内惊心动魄的争斗,记入书册中,也只余轻描淡写一句,随着书页的自行翻动就此揭过……

    胡离将目光从书册收回,对着与他对峙的素妙音,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道:“书至此处,总算有伤亡了,只没想到,佛门最寄予厚望的镇狱明王,竟然成了第一个牺牲者,不知素宗主作何感想?”

    “既然是书,便自然会有起承转折,高峰低谷,不看到最后一页,谁也不知最终结局如何。”素妙音淡淡道,即便看到镇狱明王身死的记载,心神亦不露丝毫破绽。

    胡离笑了笑,扬声道:“说得也是,佛妖有别,终非同路,素宗主确实没必要在意一只妖的生死,那么可否趁此时间,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胡离抓住些由头就借题发挥,令素妙音没有一皱,不悦道:“嗯?胡公子方才问了什么问题吗?”

    胡离失笑道:“素宗主智深如海,可绝非善忘之人,这般藏拙,似乎有些过头了吧?”

    素妙音抬抬头,对着空中巨型书册道:“此书拖拖沓沓,速度极慢,要等许久才出一章内容,时间长了,对胡公子可有可无的问题,自然早就忘了,胡公子若不介意,可以再说一遍,也算给同样忘却的人做个提醒。”

    素妙音言语带刺,还以颜色,胡离也同样不动气,只道:“此书太慢?这倒是不容反驳的事实,那我就再问一遍,慕盟主独对畜牲道和饿鬼道两道道主,算是暂护住窥探六道轮回大阵的纪凤鸣。但纪凤鸣离了青城山天师洞,若乱从内起,又该由谁护住天师洞中石封的卫无双?”

    却听素妙音冷冷一笑,道:“原来是疑惑这,难怪我记不得胡公子的问题,因为与上个问题同样,此问,同样不该由我作答!”

    -------------

    天师洞内,楚白牛本在潜心钻研医治卫无双之法,却闻门户洞开声传来,扰人心神。

    楚白牛思绪被打断,方要发作之际,却忽感劲风呼啸,两个全身被黑雾笼罩的人影从洞口闯入,向楚白牛杀来!

    “危险!”,楚白牛猛然回过神来,见二人以术法掩去面目,显然是要做些杀人灭口的勾当,忙一边躲避攻击,一边高呼道:“来人啊,天师洞出事了!”

    但声音传到洞口,却似被什么挡住的弹回来,只在洞内回荡,楚白牛听出回声不正常,随即醒悟过来:“他们定然在外布置了隔音结界!”

    “受死吧!”二人不理会他的呼喊,继续加催攻势,一者御使一朵五色莲花,莲花暗合五方五行,莲瓣纷飞而出便化五行之击。一者专精火法,袖袍一挥,三千火鸦从袖中飞出,洞内温度瞬间暴涨。

    “想杀我,哪这么容易?”楚白牛不再呼救,专心应敌,但见他十指如飞,展现出与略显臃肿的身材不相称的灵活,“经纬针法”催动下,无形气针纵横交织,与莲瓣、火鸦撞在一起。

    楚白牛虽不擅搏杀之法,但根基功底却颇为深厚,所修功法亦是从医家养气之学演变而来,最是后劲绵长,虽无力反击,却也一时守得绵密。

    来袭者知晓,虽有隔音结界将此处动静与外界隔离,但拖延久了,也难保不会让其他人发现,而楚白牛竟是出乎预料中的难应付,交换个眼神后,操纵火鸦者道:“你现做正事,他交给我!”

    御使莲花者略一颔首,抽身而退,直向天师洞正中石像而去,身形落定同时,竟是口诵咒令,手拈法诀道:“衍万象,归太虚,五行逆转,石岳解封!”

    “这是,万象天宫的法诀!”

    卫无双以万象天宫石封之法将自身石化,阻止天人五衰之气蔓延,而万象天宫石化术法,自然只有万象天宫能解。

    御莲之人竟是口诵万象天宫独门解封法诀,手结法印印在石像头顶,灵力源源不断汇入石像之内。

    “快点停手!会死人的啊!”楚白牛忙高呼欲阻。

    “死人,那便对了!”操纵火鸦着挡住楚白牛,冷峻道。

    石封之术亦是护身保命之法,石像状态下刀剑掌术难伤,但若将石封解除,再赞上轻轻一掌,就能断送“道扇”传说,甚至都不用动手,只需多等片刻,天人五衰之气便会继续蔓延,让卫无双爆体身亡。

    “咔嗤!”一声轻轻脆响,却似压住了洞中的所有声音,夺去了在此者的心神。

    但见一道裂痕从石像上出现。

    “成了!”御使莲花者双目一亮,难掩紧张与激动之色。

    卫无双即使石封两年有余,犹能惊摄人心,而要亲手杀掉此等人物,不管对谁来说,心情都不会平静。御莲者高高举起手来,屏气凝神,聚集五行术力,等待决杀一击。

    可他的手掌却出一个血洞!

    石像裂开,从缝隙中渗出的竟是一缕璀璨金光,瞬间洞穿御莲者的掌心。

    “?”御莲者愣住,大脑好像被那一闪而过的金光刺得一片空白,仍未能反应过来,更为来得及呼痛。

    紧接着,裂痕迅速蔓延开来,百道千道金芒争先恐后般,刺破石像禁锢呼啸而出,光华耀目,不可方物,仿佛石像中所封的非是人,而是一轮耀眼刺目的太阳!

    咽喉,脖颈,眉心,胸口……御使莲花者不断被击飞,一瞬间,不知多少金芒透体而过,连一声惨呼都未发出,砸到侧壁上滑落时,已是千疮百孔,如筛子一般。

    金芒散去,却有剑气低吟。

    原本石像之处,此时却立着一道比太阳还夺目的身影!

    “黄……黄金剑芒!怎会是你!”同伴瞬间惨死,操纵火鸦者却是满脸惊怖,如见鬼神。

    眼前屹立之人,金袍灰发,肃穆威仪,一身凛然剑意不怒自威,赫然是“剑皇”越苍穹。

    难以置信的变数,绝世强者意外现身,让操纵火鸦者心神俱丧,本能夺路而逃。

    却见剑皇身不动,剑指轻竖,无边剑气再度爆发,瞬间,又一团血雾炸起……

    “都说让你们不要了,真会死人的啊……”楚白牛上前,查验着两具绝对无法医治的尸身,无奈的叹了一声……却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疑光,从尸身中摸出了一样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