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扫墓,似乎让石山顿悟了些什么,从此之后,石山几乎不再关心其他事情,而是专注于学习。和徐京梅的书信往来,虽然还保持着每月一封,内容中不再有类似的甜蜜的字眼,只是讨论一下学习,以及各自生活中的零星小事。
应该是感念运动会上石山送自己到卫生室的情,乔晓晓的态度越来越亲切起来。两个人也仅限于聊聊天,讨论一下学习而已。
保持一种平常心的石山,初二毕业考试,不出意外的考到班级前三,年纪第五。不再有过年时那种欣喜的心情,石山都感觉自己长大了。
“暑假是不是要会老家过?”
“不回去,爸妈会抽空来看我。”
“其实待在这里也不错,风景应该不比你们那里差。”
“就是没有同学和朋友。”
“可以和马胖子他们玩啊,咱们班里的同学不是有一多半是城里的吗?”
“来这里一年了,就是和你还熟悉点,平时和他们连话都不说。”
“烦的时候可以去找我玩,上个月已经通公交车了。”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呵呵,应该是吧。”
“一听就是言不由衷,什么是应该是?”
“我怕家里人误会。”
“误会什么?”
石山看着乔晓晓一脸疑惑的样子,没有解释。乔晓晓顿了下,也反应过来,脸色微红,娇嗔地说道:
“就你心思多,乱想。”
回到家里,石山习惯性地把成绩单交给父母,帮父亲到地里拔了几天草,就到果园去了。
夏天的果园,到处是青草绿树,鸟鸣声声,蝉鸣阵阵。无所事事的石山,天天泡在果园前的小溪中,捉鱼摸虾,要不就沿着溪流一直走到源头,摸螃蟹。于是,祖孙两人的饭桌上,每天都有溪中的水鲜,油煎小螃蟹,鸡蛋炒虾米等等。
一天早晨,吃完早饭,石山刚要到溪中玩耍,爷爷叫住他:
“石山回家一趟,这里是十元钱,帮我买一把香,六刀(即六卷)黄表纸(就是祭奠鬼神时所用的纸钱),桃酥和冰糖果子各一斤,剩下的买猪膘肉。”
“哦,什么时候用?”
“不晚于明天下午回来就成。”
石山答应着,拿着盛饭的篮子回家去了。回到家里,才知道明天是夏至日。
“石山,明天和你爹去赶集,晚上我们吃水饺。”
“爷爷让我买东西,下午就要送过去。”
“那就中午吃吧,顺便也给你爷爷带一些过去。”
第二天,石山一早跟父亲到十二里外的邢家赶完集,顺便把爷爷交待要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包好水饺,吃完后,带上两天的干粮,以及两碗水饺,还有爷爷交待要买的东西。等太阳偏西,不再那么毒辣,就朝果园方向走去。出村沿着山梁一直走,待下到通往果园的那道沟里时,远远看到有个人从沟底往上走,石山看着有些眼熟,便站在那里等了一会。果然,来人是顺爷爷。
“顺爷爷怎么来这里了?”
“去看看你爷爷,给你爷爷送饭?”
“是,还有爷爷要买的东西。”
“给我,我帮你拿。”
顺爷爷也不管石山同不同意,顺手就从石山胳膊上,把篮子提了过去,两人一起来到果园里。
“爷爷,你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三哥这里就是清静。”
“你那葡萄园也差不多,今年能结果吗?”
“能,就是少,还不够自己吃的。”
石山陪着顺爷爷和爷爷在屋前的葫芦架下喝茶,听两人聊天。不过,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石山没有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三哥都通知了吗?”
“没有,只叫了瑞祥。”
石山知道瑞祥是耿家大爷爷的名字,不由好奇地问道:
“爷爷,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还不都是你惹的。”
爷爷看了石山一眼,有些怒意地说道。
石山也不笨,马上就想到,应该是为红玉五鬼魂,以及茶花女的事情。便不再开口,只等耿爷爷来了,看他们如何做。耿爷爷来得较晚,天快擦黑了,才听到大黄狗朝果园外的小溪处狂叫了几声。石山赶忙把大黄狗拉住,呵斥了两声。
“这狗叫声还真大。”
耿爷爷慢悠悠从果园门口走进来,顺手拍了拍石山的肩膀。大黄狗趴在石山脚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每次都来这么完。”
顺爷爷笑呵呵地对耿爷爷说道。
“从村子里过来,人多眼杂,哪里有你方便,从葡萄园顺着沟就上来了。”
“先喝口茶歇歇,时辰差不多了。”
耿爷爷坐下来,把石山递过来的茶水一口喝干,说道:
“那就开始吧。”
见爷爷他们忙着擦桌子,摆香炉,点香,摆供品,石山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一切都弄利索后,爷爷三人跪在石桌前,似乎是要举行什么仪式,石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跟着一起跪下,还是躲开去。
“石山也跪下。”
听爷爷如此说,石山便跪在三人身后。听到爷爷嘴里快速的念叨了些什么,顺爷爷和耿爷爷和石山一样,都只是静静跪着。大概过了有五六分钟,爷爷才念叨完。
“好了。”
爷爷率先站起来,石山也跟着顺爷爷和耿爷爷站起来。三人都看了看石山,不过,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之后,爷爷回身到屋子里拿出两只木盒,摆放在石桌上。对顺爷爷和耿爷爷说:
“这些都是石山校园里的鬼魂。今晚子时会有天雷下降,需要你们两人帮把手。”
“三哥吩咐就是。”
“不急,还有个把时辰。还是老法子——三才阵配合七星阵,你们都明白,不用我细说。到时候站好方位,各负其责即可。”
“三哥,怎么不送他们投胎?”
“这些鬼魂和石山都有些瓜葛,既然他们自己选择留下来,就成全他们吧。将来对石山也有些助益。”
“三哥的意思是……”
“我之所以只叫你们两人来,是相信你们嘴严,不至于到处乱讲。石山去年就开了阴阳眼,我们这个坛口也算后继有人了。”
“这是真的?!”
顺爷爷和耿爷爷显然都十分惊讶。
“自然是真的,不然哪来这些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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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爷爷和顺爷爷耿爷爷三人开始喝酒。除了石桌上的供品没动外,爷爷早已准备好一锅炖芸豆,还有煎螃蟹,及一碗花生米,再就是石山从家里带来的水饺,也被三人当作酒肴。
十点半,也就是亥时三刻,三人停下来,在石桌前的土地上,点燃七柱香,按照北斗七星的样子插好。并在其中挖出一个小土坑,把盛着红玉五女,已经茶花女的木盒都埋入其中。三人又分别点燃三炷香,抱在手里,平举到胸前。忙活完,也就来到了子时。石山抬头看看天空,深邃的天空中,除了漫天的星斗,没有一丝云彩。
“这么晴的天,真的会有雷声吗?”
石山在心里嘀咕着。
“石山,快躲到屋子里,直到雷声结束,不许出来。”
“哦。”
石山快步回到屋子里,从门口朝外看着。见爷爷三人手捧胸前的三炷香,开始绕着地上七柱香摆成的七星阵缓缓旋转,三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
突然,毫无预兆的,一道耀眼的闪电从天而降,照的四周的景色如同白日般清晰。三人还是不紧不慢地旋转着。紧跟而至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那雷声似乎只钻入人的心神深处,震得石山都有些感觉魂魄似乎要离体而去一样。第一道雷声响过之后,石山清晰地看到,地上的七柱香有一柱已经歪倒了,不过,爷爷他们并没有理会。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第二道闪电和雷声落了下来,又有一炷香被震歪了。第三道闪电和雷声落下来后,竟然震倒了两柱香。石山注意到,香虽然歪了四柱,却依然亮着,并没有熄灭。
三道雷声过后,爷爷三人又围着地上的七柱香转了几圈,便慢慢停了下来。
“这一次的威力好大,差点就抗不住了。”
听到耿爷爷如此说,石山知道已经结束了,便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三人脸上都是汗水,急忙回到屋子里拿出毛巾递过去。爷爷他们先是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才重新坐下来喝茶。
“三哥,这次的鬼魂是不是有什么来历,怎么天雷如此猛烈?”
“里面是有两个比较特别的,有些根基,不然我也不会费这么大劲。”
“爷爷,翠莲他们怎么半?”
石山爷爷没有理会石山,而是对顺爷爷说:
“还有几个想要投胎的鬼魂,只是消耗的差不多了,已经没有能力进入轮回。你们两个看谁有时间去趟泰山吧,送他们一程。”
“哈哈,石山是不是把乱葬岗里的鬼魂都给收了?”
石山知道顺爷爷是在打趣自己,挠挠后脑勺,咧嘴憨憨地笑了笑。
“好吧,看机会吧,也是积阴德的事情。”
耿爷爷接口道。
“三哥,石山开了阴阳眼,也算是件大喜事。不过,坛口的法师可有谁来做?”
顺爷爷的问话,让石山爷爷沉默起来。良久后,才说道:
“我本以为家里会出位法师,不想出了为先生。过段时间看看再说吧,你们年龄也大了,都拖家带口的,怕是难以出门游走。再说,政府一直在打压,再不能如以前那样大张旗鼓的搞了。”
“唉,我们都老了,只能是石山这一代人来做了。”
顺爷爷和耿爷爷都感叹道。
“也没什么,万事一理。有**就有低谷。说不定什么时候,政府就不再干涉此事,各地的坛口会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只是,我们这一代人怕是真的等不到那一天了。”
石山听得出来,爷爷的话音里,也满是伤感。
“算了,不用想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我们接着喝酒。”
天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石山却毫无睡意。陪着爷爷三人坐在石桌前,给三人倒酒斟茶。
“爷爷,刚才的阵法,我能学吗?”
“不是你能不能学,而是必须要学。”
“什么时候教我?”
“如果你现在不困,喝完酒就传给你。”
“我不困。”
三人又喝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酒,才停下来,收拾干净后,在石桌上重新点燃香烛,这次没有摆放供品。让石山跪在石桌前,爷爷搁着石桌,面对着石山,顺爷爷在左,耿爷爷在右。石山爷爷先是交给石山一大段口诀,待石山背熟后,才逐字逐句给石山讲解。口诀中,不仅有三才阵和七星阵的法门,还有许多关于如何捉鬼拿邪的法术。
等石山把口诀基本领会后,天已经大亮。顺爷爷和耿爷爷,趁黎明时,路上少有行人,一起告辞,各自回家去了。
“爷爷,顺爷爷和耿爷爷是不是也能学会?”
“他们只是能明白口诀的含义,却施展不出里面的法术。”
“为什么?”
“都知道《道德经》是老子所留,如果按其修炼,就能成仙了道,古往今来,有几个人看《道德经》成仙的?道理是一样的,没有根基的人,就把口诀倒背如流,也是无用。”
“什么人有根基?”
“根基,也就是道教所说的慧根。是天生的,强求不来。一万个人里面,未必有一个人具有慧根。”
“哦。爷爷传给我,是不是说我有慧根?”
“是啊,不然你怎么能打开阴阳眼呢?能够透视阴阳的人,比具有慧根的人还少,也是万里无一。”
石山其实并不十分理解爷爷的话,既然有慧根的人那么少,为什么自己会有呢?只是石山并没有再问下去。
“爷爷,里面的法术如何使用?”
“你现在还不能用,就像你打开阴阳眼一样,一切皆有定数,等你能用的时候,心里自然就会明白。”
“爷爷,去年顺爷爷答应我,初中毕业就教我六爻八卦,能学吗?”
“想学就学吧,那些都是微末之术,算不得什么。倒是《奇门遁甲》可以跟你顺爷爷多学学,只是,他会的也不多。”
“以后红玉她们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劫难了?”
“天灾是没有了,只是要提防人祸。”
“什么人祸?”
“别让那些道门和佛门中道行高深的修行者看到,不然,他们会出手的。”
“又不去惹他们。”
“本来收留这些鬼魂就是逆天之事,阴阳两界各有法则,不能混居。就是不主动惹他们,他们出手也是无可厚非。爷爷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将来还是要看你自己如何做。不过,眼下还是要好好学习。这个时代是个不信鬼神的时代,也就是佛家说的末法时代。只有努力学习,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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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石山补了一觉,醒来坐在炕上,又回忆了一番夜里发生的事情。最后想到爷爷说的,“只有努力学习,才是立身之本”的话,当即决定,既然红玉五女,以及茶花女等鬼魂所托之事均已办妥,是该一心读书了。
“爷爷,还有半个月开学,下午我回家一趟,把书拿来,就在果园温习吧。”
石山下午回到家里,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父母。
“爹,娘,从明天起,我要到果园学习去。”
“不是找什么借口,故意躲到爷爷那里疯玩吧?”
母亲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见父亲也是一脸的不相信,石山就把爷爷说道话讲了一遍,当然只是有关学习的,并没有说鬼魂的事情。石山也知道父母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从小学起,石山几乎就没在家里做过作业,就不要说温书了。第二天,带上和爷爷两人三天的干粮,以及早已发下来的初三上学期的课本,石山午饭前就来到果园。
吃过午饭,石山随手拿了本语文课本,来到小溪边的林荫下,随意读着。
“石山哥。”
“公子。”
听到声音,石山猛抬头才发现红玉和小花、珍玲、晴丽、吕薇,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后的树荫中,在五女身后,茶花女林宜欣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你们怎么都来了?”
石山已经好久没见到红玉,自从把红玉和四女鬼魂交给爷爷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
“是老爷放我们出来的,老爷说只要不被人发现,以后就可以陪伴着公子了。”
最小的小花说道。
石山看看红玉,红玉点点头。石山明白,她们口中的老爷,自然是指爷爷。石山又抬头看看一直微笑着的茶花女。
“不知我该叫你公子,还是石山哥呢?”
“茶花女,不,宜欣,以后我们就称呼彼此的名字吧。”
不管怎么说,林宜欣生前都是自己的师母,石山可不能让她叫自己公子,更不能叫石山哥。
“小花,你们四人也不要叫我公子。这个时代早已不用这个称呼了,就和红玉一样,叫我石山哥吧。”
“是,奴婢遵命。石山哥。”
石山摆摆手,赶忙说道:
“以后也不要再自称奴婢,我听着别扭。爷爷只是吩咐你们陪我玩吗?”
“当然不是,老爷说了,要帮着石山哥学习。”
“你们怎么帮我?这些书上的东西,你们懂吗?”
“我们不懂,不过,我们却是能把书上的字都被下来,可以随时随地读给石山哥听。”
石山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红玉五女,最后目光落地一直站在她们身后的林宜欣身上。林宜欣还是一脸的微笑,见石山望过来,才开口道:
“石山无需疑惑,鬼魂和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纯净。不仅是身体纯净,心灵更纯净。一个纯净的,毫无杂念的心灵,记忆力是很惊人的。你手中的书,只要我们读一遍,就能背诵下来。”
“过目不忘?”
“可以这样说。”
“那不是说,我考试的时候,只要你们在……”
红玉五女听到这里,都纷纷摆起手来。
“石山哥,老爷吩咐帮助你学习,并不是帮石山哥作弊。”
石山尴尬地笑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我只是说说而已。”
见林宜欣始终微笑着站在那里,就说:
“宜欣,你们可有分工?”
“有,因为我的记忆是这个时代的记忆,红玉姐等并没有,所以书本上的知识,我都懂一些,由我协助她们。以后,回到学校上课时,也要把我们带着身边,陪你一起听课。”
“石山哥,老爷还有吩咐。”
“什么?”
“要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让石山哥分心了,以后就再不让石山哥见到我们了。”
石山逐一看看五女,以及林宜欣,心里想着,还是听爷爷的吧,不然爷爷可能真的会不让自己见她们的。
“红玉,你们五人的衣服是不是该换换样子了?”
“石山哥不喜欢我们这身服饰吗?”
“不是不喜欢,是和现在这个时代不协调。”
“石山,其实红玉姐她们的衣服挺好的,要不我也换成这样的衣服如何?”
说着,林宜欣一转身,身上那身临死前早晨就穿着的衣服,突然消失不见,换成和红玉她们一样的宽袍大袖的古装。许是刚才五女中掺杂着林宜欣的缘故,如今六人全部换成古装,石山反而不再感到刚才的不协调。微风轻抚,衣袂飘飘,秀发飞扬,给石山一种难以言表的古典之美。
“宜欣,这样真好看。”
“石山哥是说宜欣的衣服好看,还是宜欣好看?”
见石山一脸地尴尬,林宜欣急忙说:
“红玉姐,让石山好好读书吧,我们去做该做的事情。”
对于林宜欣一直称呼红玉为姐,石山倒不奇怪,若是论年龄的话,红玉五人那可是祖宗级的。石山眼看六女突然消失在炎炎的夏日中,才突然想起来,鬼魂不都害怕日光吗?
晚饭时,石山问爷爷:
“爷爷,红玉她们怎么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中了?”
“天雷不仅可以销毁鬼魂,如果能躲过去,也能让鬼魂更加凝实,并在纯阴的鬼魂之中,增加一丝阳气,自然就不再惧怕阳光。”
石山并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点点头。
“爷爷让她们帮助你学习,你可不能因此分心。要知道,人鬼毕竟是不同的,如果你沉溺其中,别怪爷爷对她们出手。”
石山这次听明白了,爷爷说的出手,怕是会直接毁灭六女的魂魄。
“爷爷放心,石山知道轻重。”
“那就好,爷爷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以后这个坛口就看你的了。切记一点,不要和政府做对。”
石山这是第二次听爷爷说,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爷爷,只能默默地看着爷爷。
“这是一个阴魂袋,以后就让六个鬼魂栖身其中吧。躲在里面,就算道行高深之人,也难以发现她们。”
爷爷说着,从口袋里逃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递给石山。石山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是一只只有铅笔盒大小的袋子,是用普通的蓝布做的。翻来覆去,石山并看不出这个蓝色的布袋有何特异之处。
“是用普通的布做的,只是加持了几个阵法。等你领会了传给你的口诀,并能随心所欲使用时,自然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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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在果园读书的日子是快乐的。除了一日三餐,以及晚上睡觉,石山每天都徜徉在小溪边的林荫中,每当无人之际,便放出红玉及林宜欣六鬼魂,协助自己一起温习初三上学期的功课。由于有六鬼魂的帮助,石山几乎不再天天手拿书本,只需听红玉五女背给自己听即可。有时候石山是坐在树荫下,过于炎热时,也会钻到溪水中,只露出哥脑袋来听。
兴之所至时,也会领着六女在山林中游荡一番。一天,石山想起曾经困住刘之秀魂魄的树根来,便来到那处山坡前。可是,石山只是找到一个大的土坑,那个盘根错节的树根,不知已经被何人刨走,拿回家当柴烧了。面对眼前的土坑,石山不由唏嘘一番,感叹修炼之不易。
见红玉和林宜欣都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石山便把当初的事情讲给她们听。
“石山哥不必伤感,我们五人在古墓中待了两千多年,要不是魂魄被钉在骸骨上,要不是遇到石山哥,要不是老爷出手搭救,也早已灰飞烟灭了。何况未开灵智的树木?”
“是的,石山。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其主宰,一切强求不得。就像我们,本不该存于阳世间,如果不是老爷出手,如何抵挡那从天而降的天雷?”
“以后,你们不会再有雷劫了吧?”
“如果能始终保留魂魄中,天雷留下的一丝阳气,自不会再被上天发觉。要是能不断壮大那丝阳气,还有可能重新凝聚出身体。”
“身体?宜欣是指和我一样的肉体吗?”
“当然不是,是一种能量体吧,具体我也说不好,是老爷告诉我们的。”
“那如何才能壮大你们体内的一丝阳气呢?”
林宜欣和红玉五女都纷纷摇头。
“我爷爷没说吗?”
“老爷说,要靠机缘。”
半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开学的日子到了。石山收拾好行礼,把爷爷给的阴魂袋,贴身放到汗衫的里面,靠近胸口的位置,下午三点多,太阳不再那么火辣辣的时候,溜溜达达来到学校。
接下来的学习,石山由于在果园已经把新学期的课本读了一半有余,自然倍感轻松。唯独英语课,石山要好好听。不放心把阴魂袋留在宿舍里,石山几乎每天都带在身上。有时候上课感觉无聊的时候,也会用意念和她们交流一番。
“红玉,你们能听懂吗?”
“不是很明白,不过慢慢会懂的。倒是宜欣学得快。”
“宜欣,你原来读到几年级?”
“高中毕业。”
“为什么没有考大学?”
“家里成分不好,没有资格考大学。”
“那我们一起好好学,到时候我考上大学,我们一起读。”
“那你可要努力,不能总是上课时走神。”
“这些知识我都学过了。”
“温故而知新。”
新学期的石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那么吊儿郎当,虽然还是显得孤僻,学习起来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这让同桌的乔晓晓有些纳闷。
“石山,暑假时,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情?没出什么事情。”
石山一时弄不明白乔晓晓为何有此一问。
“那我怎么发觉你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
“有吗?没有吧。”
“怎么没有,好像是长大了,懂事了一般。”
“哈哈,你不会是想说,我以前不懂事吧?”
石山半开玩笑地反问道。
“也不是说你以前不懂事,可是没有现在懂事,学习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用心了?”
“人都在长大,古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个暑假有多少个三日?”
石山故作老成地反问。乔晓晓并没有笑,而是使劲盯着石山看了一会,才开口问:
“不会是家里也给你订亲了吧?还是和以前的美丽同桌有了三生之约?”
“瞎说什么?我长这个样子,又矮又瘦,家里又穷,谁家的女孩子会看上我?和徐京梅都快三个月不联系了。”
到期中考试时,石山不出意外地考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二。有暑假前的成绩在,石山取得如此成绩,倒也没有引起同学和老师们过多的惊讶。
当一心用于学习时,石山反而觉得时间过得更快了。不知不觉间,寒假又到了。这一学期,石山和徐京梅的通信往来更少了,总共相互间就写了三封信。内容也越来越直白简单。到初三下半学期,四月底石山接到了徐京梅这个学期写来的唯一一封信,信里没有其他内容,只是问石山准备考高中,还是初中中专。
不仅徐京梅问,乔晓晓也问,马娟老师也问。一天,石山被马娟老师叫到办公室,问石山道:
“石山,想好是考高中还是中专了吗?”
“我想考高中,可是家里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我考中专。”
“为什么?”
“家里怕供不起我读高中。读中专,学校里有生活费。”
“按你的潜力还是读高中更有前途,要不要我去你们家做做你父母的工作?”
“老师要是有时间话,就去和我爹娘商量商量吧。”
石山是真的很想读高中,将来好考大学。
马娟老师还是个很负责任的班主任,和石山谈话后的周日,便坐车来到石山家。当时石山正在父亲出猪圈里的粪。**着上身,脚上踩满了猪粪。
马娟老师和石山父亲的谈话很简单,只是列举了考高中考大学的好处,以及石山的个人实力。当时石山的父亲并没有马上表态,等马娟老师走了之后,才问石山道:
“你怎么想的?”
“我想读高中。”
石山见父亲沉默着,抽完一代烟,拿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才对石山说:
“既然你想读,那就读吧。”
石山知道父亲做此决定也是不容易的。毕竟读高中就要去A城,要住宿,要吃饭。每个月没有一二十块钱是办不到的。另外,还有学费,书本费,往来的车票,以及衣服等等。一年下来,怎么也要四五百块钱,如今石山一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这个数,甚至还不大足。
不过,既然决定了要考高中,石山也不再去想学费的事,开始集中精力复习功课。
一切都很顺利,A城第一中学共招收三百名学生,石山以中游的成绩,考中A城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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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考试是在A城一中进行的,六月七号到八号两天时间,成绩是六月二十一号张榜公布出来。石山拿到入学通知书,是在六月二十三号,开学是九月一号。如此以来,由于初中升高中,并没有马上下发新的课本,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学习任务,石山得以自由自在的玩耍。
家里为了给石山凑学费,父亲又种了两市亩地的甜瓜。这次没有再在南山破,而是选择了北峪。瓜地离顺爷爷家的葡萄园很近,中间只隔一道山梁。石山家的瓜地在东,顺爷爷家的葡萄园在西。这正中石山的下怀,不用父亲吩咐,便主动来看守瓜田,好向顺爷爷学习算卦和奇门遁甲。
顺爷爷也兑现了当初许下的话,先是交给石山一本发黄的书,石山接过来一看,见是竖排的繁体字,纸张很脆,一不小心就会折碎。封面和封底都已脱落,不知去了哪,自然看不到书名。
“这是《增删卜易》,你拿回去好好读,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我。”
顺爷爷对石山说。
石山兴冲冲拿着《增删卜易》回到瓜棚中,仔细读起来。对于繁体字,石山虽然不是十分认识,但也大都能够根据前后文的字义,猜测个差不多。整本书并不厚,总共也就百十页,却有一多半内容是要死记硬背。诸如什么八卦歌,八宫歌,浑天甲子歌,六亲歌,世应歌等等。好在有六女相助,石山只用了七天时间,便一一背诵下来。
“顺爷爷,我已经都背下来了。”
“这么快?”
“不信可以检查。”
石山得意地说道。
顺爷爷半真半假地抽查了一些内容,见石山果然背下来了,才开始教石山如何排卦,如何断卦。什么用神,伏神,什么旬空月破,什么动静生克冲和,什么生旺墓绝等等。
前前后后,总共用了半月时间,石山已经基本掌握了《增删卜易》的要领。
“关于六爻八卦,该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了。剩下的就是自己去摸索,以及积累经验。这可是无法传授的,要靠你自己。”
“那《奇门遁甲》呢?”
“这个有点麻烦,书都丢失了。只能一句句教给你,从明天起,每天傍晚你过来,一天学一点,争取半个月内教完。”
《奇门遁甲》果然比六爻八卦要繁杂许多。要是没有林宜欣和红玉几人的帮助,石山还真不能在短时间内,把顺爷爷教的口诀都记下来。
奇,是指乙(日)、丙(月)、丁(星)三奇;
门,是指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在排宫法中是八门,在飞宫法中九门:休、死、伤、杜、中、开、惊、生、景);
遁,即“隐藏”之意;
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
所谓六仪,就是戊、己、庚、辛、壬、癸。
隐遁原则是甲子同六戊,甲戌同六己,甲申同六庚,甲午同六辛,甲辰同六壬,甲寅同六癸。另外还配合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同时还要配合八神:值符、塍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在排宫法中用这个八神,在飞宫法中用九神:值符、滕蛇、太阴、六合、太常、白虎、玄武、九地、九天)。
奇门遁的占测主要分为天,门,地三盘,象征三才。天盘的九宫有九星,中盘的八宫(中宫寄二宫)布八门;地盘的八宫代表八个方位,静止不动;同时天盘地盘上,每宫都分配着特定的奇(乙,丙,丁)仪(戊,己,庚,辛,壬,癸六仪)。这样,根据具体时日,以六仪,三奇,八门,九星排局以及特殊的奇门遁甲格局,用以占测卜筮。
这只是大纲,接下来则是拗口的口诀。仅《烟波钓叟歌》,石山就学了三天,这还是在红玉等人暗中帮着一起记忆,不然,单靠石山一人,怕是再有两个三天也不够。
“以后你可能会在书店里看到《奇门遁甲》,不过,那些书不看也罢。爷爷学的不过是皮毛,那些书连皮毛都算不上。如果精通了《奇门遁甲》,则可以驱使六丁六甲。”
“什么是六丁六甲?”
“看过《西游记》吧?”
石山点点头。
“里面不是说唐僧行动坐卧,始终有六丁六甲等值日神将在暗中保护吗?”
“那六丁六甲岂不是天神?”
“可以这样说。”
“会了《奇门遁甲》可以驱使天神。”
顺爷爷点点头,露出一脸的向往之色。
“祖辈相传,能够精通《奇门遁甲》,驱使六丁六甲的人,只有诸葛亮和刘伯温二人。”
石山静静地听着,知道顺爷爷必定还有后话。
“当年诸葛亮借东风,以及草船借箭,五行八卦阵,都借用了六丁六甲的力量。”
“顺爷爷,天神就如此好驱使?”
“当然不会。你没看《西游记》中孙悟空每当需要天神帮助,或者需要山神和土地时,都要念咒吗?关键在那些咒语,只是早已失传了。”
沉默了一会,顺爷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也许并没有失传,只是我们没碰到。”
阳历的八月初,也就是阴历的七月初,甜瓜开始上市,石山晚上跟顺爷爷学习八卦和奇门遁甲,白天则要到集市上,或者村子里卖瓜,以凑集开学要交的学费。
邢家集是石山必去的,每隔五天一趟,每次用独轮车推两百来斤甜瓜。运气好的时候,一两个小时就会卖完,运气差的时候,往往要到过午一两点钟。
眼看开学的日子就要到了,瓜地的甜瓜也卖得差不多了。石山于八月二十七号,来到果园和爷爷辞行。
“哪天走?”
“通知书要求三十号下午到校。分配班级宿舍,一号正式开学。”
“家里供你读高中不易,可不要贪玩。”
“爷爷放心,我会好好学的。”
“嗯,红玉那几个鬼魂,以后尽量不要放她们离开阴魂袋,大城市里什么人都有,难保没有法力高深的修行者,一旦泄露,会给她们招来灭顶之灾,对你的影响也会很大。”
“爷爷,我知道了。只是,如何才能让她们尽快壮大魂魄中的阳气呢?”
“爷爷这里也没有好办法,只能靠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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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号,石山弟子带着一大堆行礼,包括被褥,生活用品等,坐车来到A城。上次前来考试是第一次,这次已经是石山第二次来A城了。尽管已经熟悉了路径,毕竟带着一大堆行礼,慢慢走到学校时,早已累的满头大汗。
报到处就在教学楼前。有高年级的学生,也有老师。石山走到桌前递上自己的入学通知书,被一名学生领着先来到宿舍,放好行礼,之后又带着来到教室。教室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高一二班。
“这位新同学,这就是你的教室,里面的课桌上都贴着名字,自己进去找一找。”
“谢谢。”
此时,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在,石山有些紧张地走进去,刚要去找自己的位子,就听一位同学喊道:
“喂,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石山。”
早来的同学帮着一起找,一位长得小巧玲珑的女生站起来说道:
“在这里。”
石山看对方走下位子,站在过道里,猜想应该是女生里面靠墙的位置,便走了过去。低头一看,真的上面贴着自己的名字。
“对不起,我还要会宿舍收拾东西,你先坐吧。”
到午饭时,宿舍的人都到齐了,这间宿舍是用教室改的。高一一班和二班共有一间,都是上下床。石山是在下床。上层是位叫孙杰的同学,听口音应该离城区不远。石山简单吃了点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倒在铺上休息,从早晨到现在,先是坐了两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又背着行礼走了有三里路,报到之后,又是教室,又是宿舍的转了一圈。石山实在是有些累了。躺到床上没用多久,石山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熟睡中的石山,被突如其来巨大的声响给惊醒了。睁开眼睛,竟然发现上铺的床板已经掉了下来,成倾斜状,一个角斜斜地戗在自己左耳边褥子上,另外的一个对角,在钩在上铺的三角铁边缘处。看那架势,只要再有稍微的晃动,整个床板就会全部砸到自己身上。此时,上铺的孙杰早已摔落到地上,还卷曲在那里哼哼唧唧。石山小心翼翼地滚下床来,也就是刚刚离开床沿,上铺的床板,咣当一声就整个掉了下来。
直到被吓呆的同学们纷纷过来帮忙,把地上的孙杰扶起来,送往学校的卫生室,又帮着把床板都放好。再次放好的床板,严丝合缝,怎么看都不相信会无缘无故掉下来。几个同学不解的围着床铺转了转,还故意一人一个对角,拉住床铺的立柱猛力摇晃了半天,床板依然稳稳当当的留在上面。
既然没有问题,也不能因为突然的掉落,就要找学校调换,石山和从卫生室包扎回来的孙杰依旧睡在上面。孙杰只是碰破了额头上的一层皮,并没有多大妨碍。
再次躺下的石山哪里还有睡意,眼睛直盯着上面的床板,心里用意念和红玉在交流。
“红玉,刚才是怎么回事?”
“石山哥,刚才床板的掉落实在是蹊跷,我们也没有发现端倪。”
“床板掉下来的一角没有砸到我,是不是你们帮的忙?”
“是。”
“你们轮流看着点,可别让床板再掉下来砸到我。”
下午,同学们都到教室,班主任老师也来了。班主任戴副近视眼镜,人长得文文弱弱的,穿一身藏蓝色西装,打着一条暗红色领带。说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先是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李小宁”,之后转身说道:
“各位同学,我代表学校欢迎你们。从此,我们全班五十四名同学,就要在一起共同学习三年,希望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大家互帮互爱,努力学习,给家长,给学校,一份满意的成绩。预祝各位同学,三年后,都能顺利考上大学。”
李老师说到这里,有同学带头鼓掌,石山也跟着拍手,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李老师接着说:
“今天下午,我们都互相认识一下。这样,从第一排开始,每位同学都来一次自我介绍。”
石山是很不喜欢这样做的,听着前面的同学报着自己的姓名,家是哪里,来自哪所初中。轮到石山时,石山也照着前面同学那样说:
“石山,青山区青山镇青山村,二十一中毕业。”
石山的自我介绍引来不少同学的窃窃私语,班主任老师的嘴角也明显往上翘了翘。石山知道,一是自己简介有些特别,二是自己的口音,和在坐的同学比起来,显得过于与众不同。
让石山没有想到的是,大部分同学都没有留意“石山”这个名字,反而记住了“青山”俩字,高中三年,同学们几乎都叫他青山,以至于到毕业很多年后,还是有不少同学,习惯性地叫他“青山”。
“剩下的时间,大家相互熟悉一下,四点放学回家。明天上午再来,我们选一下班干部。”
石山的同桌就是那位小巧玲珑的女生,名叫张红,就是A城人。
“石山,你是不是认识徐京梅?”
“你怎么知道徐京梅?”
“我和京梅做了两年的同桌。”
“这么巧?初一时,我和徐京梅也是同桌。”
不用问,张红之所以知道石山和徐京梅认识,一定是从徐京梅那里知道的。
“徐京梅也考进来了吧?”
“是啊,她就在一班。”
这一次,二十一中考进一中的学生共七人,石山所在的二班三人,石山、乔晓晓、文洁迪,石山分在还是二班,乔晓晓去了三班,文洁迪在五班。四点放学后,石山先来到隔壁的一班教室门口,果然看到徐京梅也正在从教室往外走,看到石山的第一眼,便笑吟吟地叫了声:
“石山,我们又是同学了。”
“可惜不是同班。”
石山刚说完,就知道话说得有些露骨了。
“虽然不是同班,也只是隔一道墙不是。对了,我看到新生名单里有文洁迪,别的好像都是一班的同学吧?”
“还有一位乔晓晓,就是你转学后,插班到我们班的女生。”
“是不是又做了你的同桌?”
石山点点头,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徐京梅虽然只和石山同桌一年,对于石山这个动作,还是很熟悉的。
“怎么了?乔晓晓是不是很漂亮?”
看着徐京梅有些促狭的眼神,石山赶忙说道:
“哪有,哪有。”
本来石山是想说“哪有你漂亮”,可是话到嘴边,硬是忍住了。在石山心里,还真的判断不出,乔晓晓和徐京梅两人谁更漂亮一些。
“乔晓晓分到几班了,领我去认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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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本也想去看看乔晓晓的,高一共六个班级,都在一楼,只不过一二三班在楼道东侧,四五六班在西侧。当石山和徐京梅说话时,分到五班的文洁迪已经凑了过来。文洁迪比较腼腆,只是对徐京梅问了声好,就不再吭声。三人一起站在三班教室门口,不知道其他的班级都放学了,三班的班主任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着。
三人等了有五分钟,三班才放学。乔晓晓早就看到走廊里的石山三人,知道是在等自己,急忙走了出来。
“乔晓晓,这位是徐京梅,我初一的同桌。”
乔晓晓主动向徐京梅伸出手来,两人轻轻握了握,彼此问候一声。
“这里太乱,出去走走吧。”
徐京梅说道,乔晓晓点点头,石山和文洁迪两人跟在儿女身后,一起走出教学楼,朝学校后门走去。
一中共有两个操场,教学楼前是一个比较正规的操场,后门外还以一个,虽然同学们都称呼为操场,其实是一块空地。四人来到后操场,这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在游逛。
只是,一时间四人都找不到该说什么话题。文洁迪在女生面前显得尤其腼腆,只是一脸微笑地跟着走,石山不知道该先和乔晓晓说话,还是先和徐京梅说话。还是徐京梅先打破了沉默:
“晓晓是A城人吧?”
“是啊,算是土生土长的A城人。”
“那怎么跑到二十一中读书去了?”
“爸妈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我,因姑姑家在青山城,就让我去那里待两年。”
“说实话,我是真想年那座小城市的。”
“一直没回去吗?”
“没有,那里虽然是我的出生地,祖籍并不是那里。所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亲人在。”
“可以去找石山玩啊?”
乔晓晓笑着说了一句,说话的同时还那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石山。
“石山好像不欢迎我。”
“哪有啊?”
石山急忙表态。
“既然欢迎我去,为什么从来没在信里提起过?”
石山不得不再次抬手去挠后脑勺,这个动作,两位女生都太熟悉了,不由一起笑了起来。
少男少女之间,一旦打开了话题,自然总有很多话说。主要是乔晓晓和徐京梅在说,石山和文洁迪在听。听着两人从二十一中的同学说起,一直说到这次考试的情况。因为徐京梅已经在一中读了两年初中,对学校比较熟悉,又给几人介绍起学校的情况。
不知不觉间,四人直聊到日薄西山,落日的余晖把后操场渲染的有些红彤彤的,四人也不知道总共绕着这处空地转了多少圈,都感觉有些腿酸。
“石山,上次来考试的时候,我就想请你们吃饭。只是没有找到你。这次一起去吃饭吧。”
“还是我来吧,我也是地主。”
乔晓晓听徐京梅说要请吃饭,也主动说道。
石山和文洁迪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并没下过几次馆子,他们还是知道,让女孩子请吃饭,是不怎么光彩的事情。石山想了想说:
“还是不要了,我今天有些累,中午睡觉时,差点让上铺的床板给砸着,我有从家里带来的干粮,等下次有时间的时候吧。”
“中午怎么了?”
当时文洁迪也在,便把事情的经过给乔晓晓和徐京梅说了。
“那床怎么不去找学校换一张,要是再掉下来怎么办?”
徐京梅关切的说道。
“就是啊,再掉下来怎么办?”
乔晓晓也附和道。
“不会了,重新弄好后,我们还用力摇晃了几下,挺结实的。”
“既然这样,石山还是会宿舍吧,好好收拾一下那张床,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吧。”
说着话,四人重新回到校园中,石山和文洁迪把乔晓晓和徐京梅送到校门口,才返回宿舍。
“石山,美女请客都不去。”
“哪有让女孩子请饭的事情,传出去多丢人。”
“吃完饭我们出钱不就是了?”
“你当时怎么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穷,我哪里出得起钱。”
没有女生在,文洁迪还是比较活泼的。和石山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一直在埋怨石山不答应徐京梅一起出去吃饭。
晚饭后,石山和文洁迪又到校园里溜达了一圈,才回到宿舍休息。石山躺在床上,在思量该把阴魂袋藏在哪里。如今读了高中,要是整体脖子上挂个蓝色的布袋,被同学们发现了,肯定会引起猜疑的。想来想去,石山也没想到一个妥善的地方,不由问林宜欣:
“宜欣,你们都帮我想想,该把阴魂袋藏在哪里比较合适?”
“石山哥,我们也一直在想,要是留在宿舍里,就无法跟你到教室听课,又不能总带在身上。”
红玉抢先说道。
“临时真的没有好办法,要不就暂时装口袋里吧。等以后慢慢想办法吧。”
林宜欣说完,大家都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小花突然说道:
“石山哥不是有个铅笔盒吗?就把阴魂袋折叠好,垫到铅笔盒里面。只要记得会宿舍时,带着铅笔盒就行。”
“这也是个办法,总比装在口袋里要好。小花真聪明。”
石山夸赞了小花一句,随即问道:
“我总觉得中午时,床板掉下来有些蹊跷,你们没发现什么吗?”
红玉几人纷纷表示,什么都没发现。
本就累了一天的石山,中午又被吓了一跳,把阴魂袋放到枕头下面,不一会就沉沉睡去。只是,半夜里上铺的孙杰再次噗通一声掉到地上。这次许是磕伤了哪里,掉到地上孙杰,大声呼痛起来。等同学们拉开电灯后发现,孙杰光溜溜地卷曲在水泥地上,左臂胳膊肘处,有些血迹。
还好,这次床板并没有掉下来。石山还特意伸出双手往上推了推床板,觉得很牢靠。这才留意起孙杰来,因为是半夜,学校为什么的大夫应该下班了,所以也没有把孙杰再送过去。石山被孙杰一连两次掉下来的事情,弄得心里很不踏实。还不等去问红玉几人,脑海中就传来林宜欣的话:
“石山,看明白了。没什么蹊跷,是你上铺的孙杰有梦游的毛病。估计中午就是梦游中,掀落了床板。”
石山听林宜欣如此说,仔细想了想,要是孙杰真的有梦游的毛病,中午和现在的事情就好解释了。当即对孙杰说:
“要不咱俩换一下吧,你谁下铺,我睡上铺。”
石山并没有挑明孙杰梦游的事情。
“谢谢你石山,我有梦游的毛病。”
听孙杰亲口讲了自己会梦游,同宿舍的同学这次恍然大悟。双层床的上铺本就四周都有围栏,要不是孙杰梦游,无论如何也不会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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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开学的九月一号是周二,所以没过几天就是周六了。依旧是上午半天课,下午放学。无论远近的同学都回家了,只有石山走不得。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路费。从A城有公交可以直达石山的的青山村,只是一张车票要一元两角。而石山父母每周只能给石山三元钱的生活费,要是做公交来往一次,就是两元四角,石山就不用吃饭了。
所以,石山不得不留下来,守着空荡荡的教室,和空荡荡的宿舍。校园还好点,毕竟校园西侧是教职工的生活区,总有十来户教室住在学校里。
第一次单独离家这么远,第一次一个人独立生活,石山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想家是肯定的,特别想东山里的果园和爷爷。石山吃过午饭,先来到教室,坐到位子上,本想看会书的,却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只好坐在那里发呆,约莫有个把小时,石山觉得很没意思,就回到宿舍,躺倒在床上。想着和红玉她们聊会吧,才想忘记把铅笔盒拿回来了。因为阴魂袋一直就垫在铅笔盒底部,石山动了动马上回教室拿回铅笔盒的念头,随即又想,还是躺会再去好了。
石山闭着眼睛,一会想到父母,一会想到果园里的爷爷,一会又想起徐京梅,乔晓晓。最后,出现在石山脑海里的,是茶花女落井那天早晨的影子。
迷迷糊糊,石山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到底睡没睡着,等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急忙爬起来,朝教室走去。来到教室门口一看,不知是谁竟然把教室门给锁上了。
本来上午放学时,石山因没有教室的钥匙,便走在最后,好给自己留着门。午饭后,从教室离开时,石山特意把锁舌别住,防止教室门被风吹动,自动所住。
“会是谁没事锁教室干什么呢?”
没有办法,教室是进不去了,阴魂袋也拿不出来了。石山没精打采的在校园中溜达一会,又来到后操场转转。见几个小男孩在踢足球,就站在边上看。一直到晚饭时间,石山担心去晚了,食堂下班,才回到宿舍,拿饭票买来两个馒头。开学以来,石山每日三餐都是三个馒头,以及半块咸菜。这对于正在长身体的石山来说,根本就吃不饱。勉强能吃到七分饱的石山,每天中午,到第四节课时,就会饥肠辘辘,总盼望着下课铃声响起。
晚饭后,石山看黑天还早,就到校外的街上看了看,开学一周了,石山还是第一次出校门。这个时间,刚好是工人下班的时间,街道上人来人往,汽车,自行车,挤成一片。见人们都争相回家,更让石山心里不是滋味。赶紧扭头,返回了学校。
一个人来到宿舍,盘腿坐在床上,开始默想爷爷传给自己的法诀。其实,口诀虽然多,却都浅显易懂,让石山纳闷的是,自己都已经领会透了口诀的含义,就是不能使用其中的法术。
接下来,石山又暗自温习了一下,从顺爷爷那里学来的六爻八卦,以及《奇门遁甲》。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石山也没有开灯,直接倒在床上睡了。
恍惚中,石山觉得自己的床边围满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只是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他们的脸。围在床边的人似乎在议论什么,石山也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声,只是感觉他们是在议论,而且议论的主题就是自己。开始的时候,只是对躺在床上的石山指指点点,随后,那些人便动起手来。有的摸摸石山的耳朵,有的摸摸石山的脸,还有摸石山头发的,有拿手推一下石山身体的。
顿时间,一股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石山只觉得脑袋在疯长,头皮麻胀得难受。石山想要翻身爬起来,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想张嘴大喊,也同样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候,石山的意识已经是十分清醒,知道自己是被“魇”住了。所谓魇,石山是知道的。人死之时处于极大的愤怒、仇恨和恐惧之中,死后怨恨不散,有些怨力强的能生成厉鬼,而这厉鬼,就是俗称的“魇”。
感觉那些影子仍然在围着自己,石山突然心中一动,默念起“阿弥陀佛”来。开始时,还是发不出声音来,可是每念一次,心中的恐惧感就会消失一分。等念到十来句的时候,已经能发出一丝声音来了。那些围在自己床边的影子,也渐渐远离了一些距离。既然能发出声音来,就是嘴能动了。石山猛然一用力,彻底坐了起来。
石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盘起腿来的,又大声念了三四声“阿弥陀佛”后,床边的影子,早已彻底不见。石山赶忙跳下床,拉开宿舍的灯。感觉身上黏黏的,石山低头一看,才知道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那些影子真的是‘魇’吗?怎么会那么多?”
石山心里嘀咕着,睁开阴阳眼四处踅摸,却什么都没发现。石山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噩梦。回到床上盘腿坐着,透过宿舍的窗子,看到外面校园里昏黄的灯光,石山很想出去洗洗身上的汗渍,却又不敢。如此犹豫了半天,石山最终也没动地方,就这样亮着灯,一直坐到天亮。
石山再也不想接下来的夜里第二次被魇住了,急忙跑到教室去。昨天下午,石山已经发现教室南面有扇窗子,并没有栓上。当时石山虽然也动了要爬进教室的想法,最终还是顾虑被学校老师看见,影响不好,所以忍住了。现在石山可顾不得了,趁着一大早校园里几乎没有人,石山跑到窗子下面,推开窗扇,翻身就爬了进去。
先把阴魂袋从铅笔盒中取出来,装到口袋里,才走过去,从里面打开教室的门。
回到宿舍,石山彻底清洗了一下身体,才溜溜达达到食堂买来两个馒头,就着咸菜开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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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石山来到教室,先是和阴魂袋中的林宜欣、红玉等人闲聊了一会,并把夜里的被魇住的事情讲了。之后,老老实实看了会书。到午间的时候,天空突然阴了起来,没多久,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阳历九月上旬,已经是阴历的八月底,季节早已是深秋。石山吃过午饭,便躲在宿舍里。坐在自己的铺上,刚好可以透过窗子,看到宿舍外的即可杨树。杨树的叶子,大都还是青绿色的。偶尔有几枚泛黄的树叶,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随风飘落下来。叶子落地地面的刹那,石山似乎能够听到,叶子与地面的撞击声,那声音好像来自心灵深处,竟然震的石山浑身一颤。
石山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面对眼前的情景,一股悲凉由衷而生,一时间,如石雕泥塑般坐在床上,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而窗外的景色也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起来。
“石山,醒醒。”
林宜欣的叫声,适时惊醒了石山。
“刚才我怎么了?”
“感觉你魂魄不宁,似有要离体的迹象,所以才喊醒你。”
“怎么会这样?”
林宜欣和红玉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影子?”
“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
石山也一样,一直开着阴阳眼,想要发现些蛛丝马迹,却什么都没看到。
“石山哥,不要想了,还是让我们来帮你学习吧。”
因是星期天,又是雨天,石山便大着胆子把林宜欣以及红玉五女都放了出来。一人六鬼,坐在石山的床铺上,一会帮着石山读读书,一会闲聊些琐事。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面对又一个到来的孤单的夜晚,因为有了林宜欣和红玉五女的陪伴,石山心里踏实了一些。直到九点多钟,石山才把林宜欣等收到阴魂袋中,又把阴魂袋压在枕头下面,没敢熄灯,就这样睡了。
石山是个多梦的人,几乎每天晚上,一合上眼睛,就会进入梦境之中。大多时候,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梦。到早晨醒来,石山都不知道自己都是做了些什么梦。
可是,今天晚上却不同。梦境不仅十分清晰,而且井然有序。
梦里的石山,先是来到一块田地里,地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坟墓,把田地从中分成两半。一半已经被爷爷种上了杨树,虽然杨树苗都很弱小,却是密密麻麻地种满了。另一半,却空空荡荡的,石山心里知道,是爷爷没来得及种。石山就想替爷爷把树种完,所以就到一座林子里寻找树苗。
正当石山在林子里四处找寻树苗的时候,突然看到林子里出现了很多人。石山也不由凑了上去,竟然是在行刑。有四个彪形大汉,正抱着大刀,而在四个彪形大汉身前,则是一位柔弱的,披头散发的女子,因为头发挡住了,石山并看不到女子的脸。只是感觉那女子的身影有些眼熟,而且石山没来由觉得那女子和自己的关系应该十分亲近。
当四个彪形大汉其中的一位举起手中的大刀,砍向那位跪坐在地上的女子时,石山的心突然疼痛起来。本能地想要冲上去,护在女子的身上,却被另外三人给拦住了。石山不论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眼看着大刀砍在女子的脖颈上,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尘埃,石山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泪眼模糊的石山,看到地上的头颅翻转过来,一双眼睛正对着自己,石山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看到了哀怨,看到了绝望,看到了怨恨。石山的心紧紧揪着,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恐惧。石山再也控制不住牙齿打颤,上下牙齿的碰撞,竟然咔嚓有声。
感觉过了很久,又似乎是一瞬间,石山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早已忘记自己前来寻找树苗的初衷,石山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些祭品,想要祭奠被砍头的女子。祭奠的场地,就是那块种了一半杨树苗的田地里,那座巨大的坟墓前。石山心里清楚,女子就埋在里面。一番祭奠之后,石山来到离田地和坟墓不远处的一座两间的屋子里。
面对屋子里熟悉的家具,面对冷冷清清的空间,石山的心一直在痛。倒头躺到炕上,石山顺手揭起被子,蒙住头脸,暗暗饮泣起来。梦里的石山,一直不知道那女子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却十分清楚地知道,那女子是自己非常亲近的人,感觉失去她,就如同失去了一切般。哭了好久的石山,终于睡了过去。
于睡梦中翻身时,石山觉得好像炕里还躺着一个人。不由伸手把那人的身子搬过来,想要看看对方是谁。始料不及的是,只是把对方的身子搬过来了,对方的头却没有随着身子一起动。
翻转过来的身体上,传来的既熟悉又亲切的感觉,让石山猛然想起女子被人砍头的一幕。
“是她!”
石山登时从炕上跳起来,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想要冲出屋子,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门口。石山像是被关进一只笼子里,被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包围着,大声喊叫着,四处冲撞。
“石山。”
“石山哥。”
石山的喊叫声,连阴魂袋里的林宜欣和红玉五女都惊动了,六女轮番喊叫着石山的名字,终于把石山从梦中惊醒过来。
“石山,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石山哥,还是昨晚的影子吗?”
石山坐起身来,喘息良久,才恢复过来。心有余悸地把梦中所见,一一对六女详细讲来。六位鬼魂,听完石山的讲述,也不明白石山的梦境代表什么。尤其是那位被砍头的女子,让六女都十分好奇。
“石山,也许那位让你感觉亲切而又熟悉的女子,也是你哪一世里的亲人,或者是你的妻子也说不定。”
林宜欣如此分析道。
“宜欣说的有道理。”
红玉也附和着。
“一个人到底有多少曾经的轮回?”
六女都选择了沉默,没有谁能够回答石山的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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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夜没有睡好的石山,周一上课时,难免精力有些难以集中。只得暗中嘱咐六女,好好替自己听课,回头帮自己复习一下。
高中的学习生活,比起初中来,要紧张许多。因为都不在一个班级,和乔晓晓,以及徐京梅的接触,只是偶尔在课间遇到时,打声招呼。
一晃,一周时间又很快过去,周六上午,石山再次遇到徐京梅时,徐京梅又提起要请石山几人吃饭的事情。
“石山,明天去我家吃饭吧。妈妈知道你也考到一中来,很想见见你。”
“明天不行,班主任说,明天一起到西山郊游,目的是让同学们彼此多了解一下。”
“哦,是这样啊。那我回家告诉妈妈,等下次吧。”
周日一早,高一二班的同学都来到校门口集合,当地的同学,基本上都是骑自行车来的。于是,同学们两两一伙,一人带着一位,朝西山进发。石山是和自己的同桌张红一起,石山骑着张红的自行车,驮着张红。因张红长得小巧玲珑,体重,按照石山的估计,也就六十来斤,所以,去西山虽是一路爬坡,石山并没感觉多么费力。
别看张红人长的小巧,学习却的确不错。在八月三十一号周日那天的评选班干部时,张红被评为化学课代表。班长也是位女生,叫周蓉。是一位不知道打扮,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女生。每天都是那一身半新不旧,并不怎么得体的衣服。过肩的长发,用一条蓝色的丝带,随意束在脑后。别说化妆了,有时候石山看着周蓉的脸,甚至要怀疑,她是不是每天都洗脸。
西山离学校大概有五里路,不到半个小时,同学就已经赶到。把自行车寄放到山脚处一家饭店门口,大家开始沿着山路徒步上山。西山并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头。在半山腰处的一座不深的石洞,算是西山上唯一的风景了。石洞前的崖壁上,有人用红色的油漆写了三个大字“白石洞”,看字迹,石山觉得仅是比自己写的略好一些。
石山也跟在同学后面,到洞里看了看。白石洞总共只有十几米深浅,高有两人多高,宽可以同时容纳三人并行。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石头以外,就是一道细细的泉眼。男同学都纷纷捧起泉水来尝尝,还说泉水挺甜。可是,等石山尝完后,觉得还没有自己老家的水好喝。
石山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渐渐走出同学的大部队,第一个爬到山顶上。西山是南北走向,东面就是A城,西面却连着连绵的群山,在那连绵的群山的山坳里,隐约散落着一个个小小的村落。远远看到南面的山脚下,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的房屋都在绿树荫映中,偶尔露出一段房脊,一处屋角。倒是一座砖砌的烟囱高高矗立着,格外显眼。烟囱口处,还冒着淡淡的白烟。
石山看了半天,也猜不出那是什么地方。这时已经有同学也爬了上来,石山回身看了看,看到自己后排位子上的马西良时,石山走过去问道: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你说那里啊,是火葬场。”
若非必要,石山一般是不会使用阴阳眼的,听马西良这样说,石山才睁开阴阳眼看了过去。果然,在那座院子里,有不少游荡着的鬼魂。只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中,那些鬼魂只是躲在树荫里,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
石山很想知道,人死后的鬼魂,是如何明白自己的处境,又是如何走上前往阴间的道路的。既然泰山下面有通往秦广王殿的通道,可是从A城到泰山差不多有几百里路程,这些鬼魂是如何过去的?
当石山用阴阳眼久久盯着山脚处的火葬场时,突然发现树荫中的鬼魂,开始四散逃离。不久,石山看到一个人从火葬场的大门中走出来,因为距离远,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年龄相貌,但是石山感觉到对方正朝自己这边观望。
“难道对方发现了自己?”
石山有些不敢确定,不过,为安全起见,石山还是急忙关闭了阴阳眼。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红玉的声音。
“石山哥,那个人很厉害。”
“哪个人?”
“就是南边山脚处,正向这里观望的那个人。”
“他怎么厉害?”
“隔这么远,又在阴魂袋里,仍然被对方看得我们心惊胆颤。”
林宜欣的话,让石山悚然一惊。
“他不会就是爷爷说的道行高深之人吧?”
“应该是。以后千万不要和他正面相遇,我估计,就算有阴魂袋,怕对方也能发现我们的存在。”
石山虽然非常相信爷爷,但是,为了六女和自己的安全,还是要小心微妙,当即点点头。
“放心吧,没事到火葬场干什么,不会遇到他的。”
一会功夫,同学们几乎都爬到山顶上来了。石山便找了一处向阳的地方,坐到地上,眯着眼晒起太阳来。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南边山脚下的火葬场。一时记起小时候,听大人们讲的一个故事。
是村子里的一位张姓老人,赶夜路赶着驴车来到A城贩卖青菜,到午后卖完菜,因大半夜未睡,知道驴马等都能识途,便坚持着把驴车赶出城,走上回程的大路后,让驴子自顾自拉着车,自己则倒在驴车上睡觉。
本以为驴子已经跟自己往返A城多次,以前也都是如此,上了大路,自己只管睡觉,驴子总会把他拉回家里。可是,这一次却出了意外。当睡梦中感觉到驴车停下来时,老人还在想,这次倒是走的快,感觉刚睡了一会就到家了。可是睁开眼睛,却发现驴车正停在火葬场门前。
老人一怒之下,对着驴子又是骂又是踢打。经过一番折腾,倒是没了睡意,驾着驴车一路没停回到家里。心里兀自愤愤的,总觉的今天的事情不是个好兆头。果然,第二天老人就病倒了,这一病便再没起来。不到十天就一命呜呼,来火葬场时,就是自家的驴车拉来的。
从此,村子里的人都说:驴马,包括耕牛等大牲畜,都是看得见阴物的,尤其能感觉到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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